《人间烟火似锦书:带妈穿越古代》 第1章 丑寡妇抢了首富宝座 “刁地主,抢你首富名头的丑寡妇回来啦!” 杨适意眉头跳了又跳,即便已经三个月了,她对这个“丑”字依然很难接受:她明明是乡镇一枝花!广场万人迷好不好? 杨适意不想在这个让自己心塞的话题上纠缠,一心想尽快进家门晾衣服,给两个孩子做早饭。 刁地主却不依不饶:“丑寡妇,谁家衣服还让当老娘的洗?你家懒丫头还真是没睡醒啊,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丑、老、懒、嫁不出去,这半蔫儿老茄子不过两句话,却故意踩中杨适意四个雷区。 “哼,即便我闺女嫁不出去,自有老娘和她兄弟养着,轮不着你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院外骂战正酣,屋内炕上,纪舒阅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躲进被窝深处,心头不爽:还让不让人睡个懒觉! “倒是你家闺女,嫁不出去,又没个兄弟养,自己跑出去找汉子养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杨适意这是讽刺对方闺女不清不楚地跟汉子私奔,顺便挖苦对方没儿子。 论吵架杨适意从不输人半分,论扎心她更是个中高手。 她在河沟庄定居不过三月,村里大事小情,包括奸情,是非恩怨,包括闺怨,早被她摸得清清楚楚。 这没事找抽的半蔫儿茄子叫刁宗来,家有二百五十亩地,人称刁地主,号称河沟庄首富。不过,现在是前首富了。 杨适意说完不等对方反应,抓起一把泥土朝对方面门撒去,然后拔腿就跑进家,利落栓门。 “哎哎哎,我的眼睛……”门外传来刁地主的叫唤。 刚回家的杨适意见家中冷冷清清,老闺女和小儿子果然还在睡觉,想起刚才门外遭遇,心头无名火起。 她刚想发火,结果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却是只半大的肥狗。想到大胖狗原来的体型,杨适意心头怒火稍平:哎,都变成小孩子了,贪睡也正常,长身体呢。 杨适意嘟嘟囔囔地脱掉手套,小心放柜子上面,万一被胖狗当成玩具弄坏就糟了,毕竟这里不是现代社会,防水的乳胶手套用掉一副就少一副。 里间炕上,纪舒阅睡梦正酣,梦中她正躺家中沙发上刷直播,突然家里房子着火了,惊得她一个咸鱼打挺,赶紧爬起来。 原来是老妈杨适意做早饭把炕头烧太热。 纪舒阅习惯性伸手去枕边摸眼镜儿,却摸了个空,她反应过来:哦,她现在不需要戴眼镜了。 “唉!还在这破地方。”纪舒阅心内叹气,却也无可奈何。穿越到这个古代时空三个月,她还是对这里的环境接受无能。 哪怕是搁十年前,让她穿越到古代,她也肯定欣喜万分,觉得是中了命运的彩票,必定摩拳擦掌,大干一番事业。 可惜,穿在犯太岁的三十六本命年!在经历完各种社会毒打和情感失败,刚刚实现躺平生活没两年呢,一朝穿越,小镇做题家近三十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这让纪舒阅心头如何不愤怒!如何不窝火! 纪舒阅伸手在枕头底下掏了一把,翻出一部手机,上面红色的警示提醒该充电了。 纪舒阅头脑瞬间清醒:“不对啊,昨晚明明还剩50%电,我还开了省电模式啊。” 纪舒阅马上把手伸进旁边的空被窝,半晌摸出一部已黑屏的手机。 “妈,你昨晚偷偷用我手机了,是不是?”纪舒阅有点生气,她老娘干的是亲妈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哪里,你别血口喷人哈。”外间传来杨适意的声音。“明明是你自己把手机放炕上烫得放电了。” 纪舒阅拍着炕头,生气道:“那大前天晚上是谁大半夜偷偷玩我的手机?” 杨适意马上接道:“你也说那是大前天晚上,别把昨晚的事情栽赃给我。” “我不管,今天必须是我的手机先充电。”纪舒阅懒得继续掰扯,直接敲定今天的充电优先权。 杨适意做贼心虚,巴不得赶紧结束这事儿,于是忙狗腿地给女儿拿了热水热毛巾进来,又伺候俩活祖宗起床洗漱。 纪舒阅恨恨地把毛巾摔进脸盆,还是气不过:“太阳能充电多慢啊,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手机,你居然好意思给我用到只剩9%的电量。” 旁边被窝里的纪舒乐早被母亲和姐姐的斗嘴吵醒了,这会儿正笑嘻嘻地看热闹。这两人每天都有逗不完的乐子。 杨适意佯装忙碌地伺候老儿子洗脸、穿衣,嘴里却道:“好啦,好啦,不就看了会儿小说吗,一大早的,没完没了了。” 纪舒阅气得翻身就躺下,不理她妈。 “诶诶,你怎么躺下了?这都该吃早饭了。”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纪舒阅赌气道。 “行了行了,以后都不玩你手机了嘛。”杨适意赶忙服软。 “跟你说了要减少使用手机,这东西它有使用寿命的,不省着点用,过两三年用不了,有你哭的时候。”纪舒阅见目的达到,也不继续矫情。 “妈,我手机给你用。”纪舒乐狗腿道,“用坏了也没关系。”反正这里没网络,游戏他也玩不了。 然后,纪舒乐迎来两道目光:一愤怒,一赞许。 眼看新一轮家庭纷争将起...... “丑寡妇,你给我出来。”外面传来不客气地拍门。 杨适意一愣,随即把抱着腻歪的老儿子放下,三两步跨出门。 “嘿,哪个瘪三一大早上门给姑奶奶请安?居然不知道点礼数!”杨适意边走边骂,还顺手抄起门边的大扫帚。 纪舒乐忙穿好鞋跟出门去。 纪舒阅却慢吞吞套衣服。见多了老妈的泼辣,如今还有穿越加持的一身怪力,她完全不担心。倒是感冒药经不起消耗,可得穿暖和点。 等她找到要用的工具揣兜里,汲拉着鞋出门的时候,她妈杨适意跟刁地主骂战正酣。 “我这只眼睛受伤快看不见了,你得赔我汤药钱。”刁地主对纪家战力有摸底,他特意回家带了两个长工来给自己壮势。 “谁看见我伤你眼睛了?”穿来三个月,架打了没十场也有两三场了,杨适意对自己一身怪力十分自信。 “嘿,整个河沟庄谁不知道,你那狗眼是因为偷看侄媳妇给娃喂奶,被你侄子打瞎的。”杨适意吵架最爱踩人痛脚。 “噗嗤”,围观的人群里不知谁笑了一声。 “哈哈哈”瞬间整个人群都哄笑起来。平时可没谁敢当面直接掀开刁地主的丑事。 刁地主身为河沟村一霸,只当大家不敢传他的丑事,谁知今天被杨适意直接揭了面皮,顿时恼羞成怒。“你们俩给我揍这丑寡妇。” 两个长工也不傻,打伤人了谁赔钱? 刁地主见长工磨磨蹭蹭不肯动手,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打伤了算我的,另外,我再给你们家减一成租子。” 两个长工闻言立刻便要上前去逮杨适意。 杨适意早有准备,哪里能等他们先动手。她一将扫帚往几人面门一扫,逼得他们不得不退。 乡下人打架既没个章法,也不讲究个士气。何况两个长工也就装个样子,哪里会真的出死力得罪村里的新首富。 倒是杨适意手里的大扫帚,充分发挥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她又背靠自家院墙,没了后顾之忧,一把扫帚愈发舞得威风凛凛。 刁地主见两个长工十分不得用,盛怒之下亲自下场。 他伸手直接抓住了大扫帚,哪知那扫帚本就是细竹枝扎成,扎手不说,稍微用劲便被他折断了,竹刺直接扎进他手心,顿时,将他疼得龇牙咧嘴。 “打完了没?能不能好好说话?”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刁地主对手掌的关注。 四周突然陷入安静!围观的乡邻变得沉默,两个长工也不得不罢手。 纪舒阅奇怪地四下看看,没发现其他情况,才后知后觉:看来两月前一战,自己果然立下了赫赫凶名啊! “还要打吗?”纪舒阅作势要挽袖子。 “刁地主,来之前您可说的这丫头在睡懒觉,不管事儿的。”其中一个长工道。 “这活儿没法接了,这丫头一人撂翻二十来个汉子,还能把一人扔房顶,一人踹村口去。”另一个长工道。 纪舒阅面无表情,心头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她只是撂翻了七八个闹着降租的佃户,把一人踹门口,另外一个扔柴火垛上。 乡下的谣言不比现代的网络传播速度慢啊。 刁地主隐约听人提过:纪家懒丫头打退了上门闹降租的佃户。 不过他老人家又没亲眼见过,况且纪家的租子仍是三成,比自家还低。从结果推测,纪家不可能打赢。 “打啊,他们不过俩小娘们儿,加个奶娃子,你们怕个蛋?打赢了,老爷我再给一斗麦子奖励。” 两长工明显有点动心,但摄于纪舒阅凶名又不敢轻举妄动。 纪舒阅不想磨叽下去,她还没吃早饭呢。“不打吗,那就说说怎么治你这瞎眼病吧。” “赔钱,你家得赔我十两汤药银子。”刁地主完全没听出纪舒阅的威胁,还在一味叫嚣。 “银子,那是没有的,银子只有进我家,断没有出我家的理。”杨适意有了女儿撑腰,嫩柳腰立刻变粗壮。 她瞥见女儿兜里露出来的一角,顿时起了促狭的心思。“刁地主,你说你眼睛受伤了,别管是我伤的,还是你偷看侄媳妇喂奶被打伤的,我家就有现成能治眼科病的医生。” 纪舒阅见她妈要好好整治一番刁地主,她也不拦着。虽说定居不过三月,她家跟刁老财恩怨绝对超过两月半。 就说前番佃户闹事,若没有刁老财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几家佃户怎么敢跟主家硬杠。 “是啊,我可有一手祖传的医术,治眼睛上的小毛病不在话下。”纪舒阅道。 “对对对,上个月,纪大姑娘就给陈四牛家的大牯牛治好了眼睛。那大牯牛眼睛都被脓水糊满了,人家三两天就治好了。”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显然群众当中有坏人啊,刁老财在群众中口碑不是一般二般的差,都拿他跟畜生比了。 “我闺女还治好了路三家的烂驴蹄子。”杨适意得意道:“不信你问问大家。” 纪舒阅满头黑线:治好烂驴蹄子,这是亲妈的炫耀吗? “怎么样,你治不治?”纪舒阅懒洋洋道,“要钱那肯定没可能,不然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说完一脚把门口的栓牛石踢得咕噜噜飞出丈外。 四下寂静无声!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也佐证了纪家战力非凡的传言。 围观乡亲瞪大了眼睛,两个长工立刻缩到了人群中,一副跟刁老财不熟的样子。 杨适意叉腰冷笑:“哼,知道我们家不好惹了吧!” 第2章 娘要嫁人,逼闺女挣嫁妆? 刁地主惊得咽了口唾沫,又见两个长工混进围观村民中,明白形势比人强,今天是讨不到什么大便宜了。 “那你打算怎么给我治眼睛?”刁地主勉强问道。 “你这眼睛若是被打坏的,那眼底必有血瘀,需要刺激眼底来活血化瘀,但眼底一般药石难治,唯有针灸方有一二疗效。”纪舒阅慢条斯理道。 纪舒阅是随口胡扯,偏偏她说得有模有样,引来不少人频频点头。 刁地主一听立刻像被针扎了眼睛一般,叫道:“好你个坏心肝的懒丫头,你敢害我,眼睛哪里能扎针?” “个没见识的刁老蔫儿,我说的是一般药石,但我家祖传的医术能一般吗?若是一般,我家哪里能这么快支起家业?”纪舒阅道。 纪舒阅道明她家财产来源,加上她之前为村民治家畜,顿时人群相信了七八分。这年代可不兴拿祖传手艺开玩笑。 “那你说说,你家有什么药?先说好了,药钱可是你家出,别想我出一个子儿。”刁老财明显有点心动,但又不想出一分钱。 “放心好了,乡里乡亲的,收什么钱。”纪舒阅不禁一笑,接着又道:“若是进了沙尘,流点眼泪自然就把沙尘排出来了。” “不管是眼底於伤还是进了沙尘,治疗原理不一样,但方法却大差不差。” “那到底怎么治?”刁地主追问。 “你过来,我先给你瞧瞧。”纪舒阅示意道。 刁地主其实不过半信半疑,但这么多人在,料定这丫头不敢打自己。 况且,他这眼睛一直不见好转,若真被这丫头治好了,自己也省一笔银子。于是,他便当真走了过去。 纪舒阅装模作样地瞧了一番,道:“嗯,是眼底於伤无疑了。稍微刺激一下就会有起色。” 刁地主哪里不了解自己眼睛的问题,他只不过想借机讹一把丑寡妇,给抢了自己“首富”名头的这家子添堵,并不是真不拿自己眼睛当回事儿。闻言,他忙问:“要怎么刺激?” 纪舒阅神秘一笑:“这个简单,一下就好。” 刁地主见纪家丫头这一笑,直觉要遭,忙想后撤。 但纪舒阅早已准备多时,哪里容他逃掉,只听“哧”地一声轻响...... “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响彻河沟庄。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刁地主已是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口中哀嚎不断。 纪舒阅一脸人畜无害,微笑解释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以一味名贵到绝迹的野山椒为引,刺激病灶达到活血化瘀的功效。” “活血化瘀就是要刺激一下才有效果嘛,正是名贵药材,药效才能这么猛,不过药效猛才有效果嘛。”杨适意忙为女儿打补丁,“刁地主也是娇气,既没打又没踹,说好瞧瞧,刺激一下,现在翻身打滚,装给谁看啊?” 杨适意最后一句不可谓不机智,一下子打消了众人对纪舒阅的怀疑:原来刁老财是装的啊。 也是,人家就好心帮你瞧眼睛,你还反复耍无赖,讹定了人家? 刁地主哪里受得住野山椒的刺激,当下根本无心去想报复纪家母女,一心只想赶紧回家洗眼睛:“回家,赶紧扶我回家。” 眼见两个长工扶着刁地主远去,纪舒阅道,“各位乡邻,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可没把刁地主怎么着。” 杨适意也忙道:“大家放心,以后若家里牛羊有毛病了,我们纪家还是一样好好治。” 纪舒阅听她妈又拿她的兽医技术出来笼络人,翻了一白眼儿,转身就进了院子。 杨适意又跟门口还没散尽的乡邻闲扯了两句,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身回院,还顺手把院门给闩上了。 一进院,见自家老闺女正从屋檐下抱出那块宝贝太阳能充电板,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对准了逐渐升高的日头。那部电量告急的手机,正被无比珍重地放在充电板旁边。 小狗腿纪舒乐正围着纪舒阅道:“姐,你那野山椒防狼喷雾还有没?匀我点呗?” 这小子刚刚还在手机的事情上扯自己后腿,纪舒阅没好气道:“边儿去,豆丁一个,哪里需要防色狼。” “姐,像我这么可爱的男孩纸,很危险的”纪舒乐噘嘴故作可爱道,“这年代的人贩子比现代可猖獗多了。”不弄点防狼喷雾,他怎么在河沟庄称王称霸? “妈,老是用盐豆子收买那些小子,长久不是个事儿,我也需要点暴力震慑才行。”纪舒乐转头去说服杨适意。 杨适意对老儿子深入村内孩童的小卧底工作非常满意,因此她也十分支持儿子有点便携的防身武器。 还有一个就是,杨适意来古代就犯了抠儿病,在这年代乡下,盐豆子也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随便吃。时间久了,她也怕被人当成冤大头肥猪。 “没啦,就去年买的,挂钥匙扣上那一支。”纪舒阅不是赌气,是真没多余的。闻言,杨适意和纪舒乐都有点失落。 “办法呢,也不是没有......”纪舒阅拿乔起来,话只说一半,转身进屋吃饭。 “怎么整啊?”二人追进屋,见纪舒阅端坐桌前,不动如松。 等二人殷勤地将早餐摆好,全家坐定,纪舒阅喝了口香浓的五常大米粥,才道:“咱们来之前不是在农贸批发市场买了不少辣椒吗,还有你买的那堆化妆品里也送了几个小喷瓶,防狼喷雾不就是辣椒水吗,有了辣椒和喷瓶,咱们自己还做不出来啊?” “着啊!”杨适意一拍大腿: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纪舒乐侧头往空气中“看”了一眼,那里有辆几近透明的幽灵卡车。他也完全没想到,因为他是意外上了这辆带他们穿越的卡车,所以他完全不清楚车厢里面拉了些什么。 “虽然效果肯定比这种专门的工业辣椒素差点,不过在这里完全够用了。”纪舒阅道。 “妈,既然有辣椒,咱们弄点有味儿的菜吧。”防狼喷雾解决后,纪舒乐马上将精力转移到了改善伙食上。 “哎,之前猫冬都把做辣椒酱的事儿给忘了。”杨适意拍了一下脑门。 “别一下剁光了,多少留点种子,不然明年吃啥?”纪舒阅提醒她妈。 “也是。”杨适意一边喝粥,一边接道:“不过说到种子,咱得赶紧把稻种翻出来,眼瞅着要化雪了,得准备育苗了。” “咱们有带种子?”纪舒阅奇道,“你别说是那一千多斤新稻哈,那当不了种子的。” “我能不知道?”杨适意白眼道,“还有两百斤原种水稻呢。你们年轻人就知道五常大米,我们上年纪的人还是觉得原种稻才有大米味儿。” “妈,你别把种水稻的事想得太简单。”纪舒阅不赞成道,“这边一直都是种小麦,不然咱们怎么可能买到那么大一片靠湖泊的地,还不是因为春夏容易被淹。” 纪舒阅掰开给她妈讲清楚里面的困难:“你让咱家佃户种,人全家老小要吃饭,他们怎么敢去种没种过的南方水稻?” 杨适意一听,傻眼了:“手里有良种、有田地也不行吗?”种田小说里没这样的啊,不是有良种大家都抢着种吗?” “人家有主角光环。”纪舒阅道,“咱们原来村里,农机站推荐的新品种,最开始有几个人敢种?” “所以别想什么种田啦,以后买大米吃就行了。”纪舒阅劝她妈打消种地的想法。 “说得容易,你不知道这里大米多贵!咱家现在一分钱进账也没有,一直坐吃山空,才三个月,咱们一家四口光吃饭就花了十五两银子。”杨适意道。 这段时间只出不进,杨适意心里早就急得火烧火燎。 “家里不是还有几十两银子吗,撑到秋收交租没问题。”纪舒阅道。 说到收租,杨适意更上火。这时代粮食是不便宜,但产量也低得不敢想,不然她哪里会兴起种水稻的想法。她这地主婆还怎么奢望光靠地租过日子。 听人说,刁地主家有二百五十亩地,但也就初一十五贡祖宗后,才敢吃白馍,平时吃的都是掺豆粉的二合面窝窝头。 “一亩地收一百八十斤小麦算是丰年高产,这么一算,咱家六百亩地,秋收能得几个钱?咱家一年吃喝的开销都难。”杨适意道。 他们一家四口是现代中国人,安顿下来后,立刻恢复顿顿三菜一汤的生活水平。尤其是正长身体的胖狗,恨不得顿顿大鱼大肉,饭量比杨适意这个成年人都大。 杨适意舍不得让孩子们亏嘴,银子自然花得如淌水。这种开销搁现代只是普通人家的水平,但在古代,河沟村首富人家也遭不住。 “蜜山城里上好的大米一百文一斤,雪花面粉三十五文一斤,还有肉蛋奶菜,油盐酱醋,咱家哪天开销少得了一百五十文。”杨适意连珠炮似地算账,一顿话说得姐弟二人脑仁都嗡嗡响。 杨适意越琢磨越上火:“还有你们姐弟俩的大事,读书上进考文凭,嫁妆聘礼谢媒钱,桩桩件件都是大花销。” “诶诶诶,打住,别把我拉扯进去啊。我又不嫁人。你只计划给舒乐娶媳妇儿就行了。”纪舒阅忙道。 “妈,我也不娶媳妇。”纪舒乐连忙表态。 “起开,跟你姐学什么不好。”一把打掉儿子伸过来抱着自己的小手,杨适意难得对老儿子发火。她大声呵斥,企图掰正儿子思想:“你不娶媳妇,我以后怎么抱孙子?” “你们姐弟俩,以后谁敢说不嫁人,不娶媳妇......” “妈,你有完没完?嫁人,我嫁给谁去?嫁个三十六的爹吗?”好不容易现代不催婚,怎么都穿到古代又开始了? “让我嫁,还不如你自己去嫁人呢。”碰到催婚话题,纪舒阅嘴上就没个把门。 “嘿——,我嫁就我嫁,你当老娘嫁不出去?”杨适意也吵出了火气,把碗一推:“那行,老娘就偏要嫁人了。我嫁你爸的时候啥都没,这回老娘金银首饰,田地房产一样都不能少,你现在就去给我挣嫁妆去。” 纪舒阅简直目瞪口呆:“跟闺女要嫁妆,你怎么开得了口?” “我怎么就开不了口?以前,我是房子、车子、存款全给你准备好的,你嫁人就当嫁妆,不嫁人就给你傍身。怎么,现在轮到你老娘想嫁人了,凭什么你不出嫁妆?” “我不需要你那些东西,我自己买了房和车。”纪舒阅没啥底气反驳道。 “我不管,反正我当初是给你预备好的,现在该你给我预备了。”杨适意赌着一口气说完,把手中的碗一摔,摔了帘子就出去了。 “姐,咋整?咱妈不会真想嫁人吧?”纪舒乐小心翼翼问道。 想到母亲原本祸水一样的脸蛋和妖娆的身姿,纪舒阅一阵头疼:哎,自家的户籍来历有大问题,怎么就不能消消停停地蛰伏呢? “哎,别听我俩吵架说的气话,她能嫁给谁?乡巴佬她看不上,有见识的,咱们现在见识不到。”纪舒阅安慰小弟道。 “纪舒阅!”杨适意突然掀开门帘喝道,打断姐弟二人的交流。她顶着半张染成黄褐色的脸,叉腰站在门口:“你就等着看老娘的魅力和手段吧,且有你学的呢。” “现在该你们俩奋斗了。”杨适意进来,把饭桌拍得砰砰响,像大领导布置工作任务,用不容拒绝的气势道:“纪舒乐,负责给我考个状元,抬高咱家门楣。纪舒阅,得给我挣钱,老娘就要过富贵日子。咱们走着瞧,看老娘怎么给你们钓个钻石王老五的爹!” 第3章 懒闺女忽悠妈,规划五年发家 “妈,是我嘴瓢说错话了,嫁人的事咱翻篇儿,行不?”纪舒阅秒怂,双手合十作揖,果断投降。 杨适意白了她一眼,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顺手把刚才推开的碗又拉回女儿面前,软声道:“阅阅,妈不是非要逼你。可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河沟庄吧?咱才来三个月,经了多少是非了?若一直没个依仗,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安生。” 纪舒阅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心里顾虑颇多...... 一想到那几张冒名顶替的户籍路引,她心里就沉甸甸的。虽然他们花了大价钱在衙门销了原先捡来的户籍,但难保没有被有心人盯上? 何况那户籍是在一堆尸体中捡来...... 后面,她又卖义乌小首饰,买房买地,换身份,落户籍……每一步在蜜山这个小县城都是大动作。她走得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妈,”纪舒阅揉着眉心,把那句“咱们身份见不得光。”咽回肚子,“要不,咱们还是先种水稻,好歹能把口粮钱省下来?” “种地能得几个钱,不过图自家不用买高价米。”杨适意显然志不在此,她眼睛亮晶晶的,“俗话说无商不富,还是得做点买卖。妈觉得,这古代遍地都是商机!” 纪舒阅一听头更大了:她妈这是被哪个穿越大女主附体了?她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我才刚实现躺平没两年,房子车子全没了,现在真没力气重头再卷了。您就让我守着这六百亩地,当条咸鱼吧。” “呸!什么全没了?这大院子、这六百亩地不是家业?”杨适意不乐意听这丧气话,推开女儿靠过来的脑袋,“咱们娘仨一起寻摸点生意做,怎么着也能挣下一份体面家当,真正体验一下古代的富贵日子!” 纪舒阅软磨硬泡也没打消掉杨适意创业发家的念头,反而让她更坚定了致富决心:女儿不上进,就得自己上。给孩子兜底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鸡娃不如鸡自己! 纪舒阅看着她妈那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制肥皂、吹玻璃的架势,心里警铃大作!无权无势露了富,那不是肥猪跑进土匪窝——等着被宰吗? 眼见硬拦不住,纪舒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是刷遍大企业和体制内,双职场地图的老油条,糊弄她妈跟糊弄领导一比,简直易如反掌。 第二天一早,纪舒阅闭关两小时,洋洋洒洒地炮制出一份图文并茂、看起来专业无比的《纪氏商业帝国五年发展规划》。 报告里深刻分析了纪家当前面临的“五无”困境:无权、无势、无靠山、无核心产品、无可靠团队,最终得出结论:商业版图不宜操之过急,需稳扎稳打,缓步推进。 当然,光泼冷水不行,还得给老母亲画个能充饥的大饼。于是报告后半部分制定了“三年打基础,五年见成效”的宏伟目标,详细阐述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思想,依靠群众的力量,筑起纪氏商业帝国的防火墙。 翻译成人话就是:先发动村民种咱们带来的高产作物,后卖精加工农副产品,形成产业链,把根扎牢再说! “姐,你这忽悠……咱妈能看懂吗?”纪舒乐凑过来瞄了一眼,被里面“SWOT分析”“上下游整合”之类的词绕得头晕。 “这叫专业壁垒,懂不懂?”纪舒阅得意地弹了弹报告,“再说了,重点不是看懂,是让她感觉专业、有盼头,但又需要时间去实践。” “可你不是说,种新作物佃户不乐意吗?” “所以得让妈去攻克这个难关啊。”纪舒阅笑得老谋深算,宛如电影里的大反派。“把妈的精力引导到正确安全的方向上,就是现阶段最大的胜利。至于制肥皂、吹玻璃那些招祸的玩意儿,你们想都别想!” “那……咱们今年到底种啥?”纪舒乐还是更关心实际问题。 纪舒阅显然早有成算:“靠湖的五十亩种水稻,山脚下那五十亩,一半种甜菜,一半种红薯和玉米。这些东西产量高,就算一时卖不上价,咱们还可以深加工,或者自己吃、喂猪都划算。” 纪舒阅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思绪却已经穿透院墙,飞向辽阔的天空。身份的秘密像一把悬顶之剑,唯有创造出足够大、却又扎根于土地、难以被轻易夺走的“价值”,才能真正安身立命。 而推广新作物,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至少,种子撒下去,希望就能长出来。所以,纪舒阅这份报告还真不是完全忽悠老妈。 “姐,我打听到一个事儿。”纪舒乐想起自己的目的。“狗娃说,刁地主让人盯着咱家,说要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纪舒阅目光冰冷:“看来,光治眼瞎还不够,得想法子让他彻底消停下来。”她拉过纪小弟,低声道:“你去告诉狗娃他们……” 纪舒乐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最后拍着胸脯保证:“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便像只灵巧的猴子般蹿出了门,找他的“情报网”散布消息去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纪舒阅一个人。初春的阳光给小院镀上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对付刁地主这种地头蛇,小打小闹的恐吓只能管一时。要想真正安宁,要么有绝对的权势碾压,要么就得有让对方痛到骨子里、不敢再犯的利益牵制。但目前他们两者都没有。 当天下午,纪舒阅难得没有午睡,跟她妈全面分析了《发展规划》的可行性和收益率。 杨适意倒捧着计划书,她指着SWOT分析图,贼目烁烁道:“阅阅,这八卦图画得挺别致,你们以前的农业集团办大事前,是不是也要跟上面问一问啊?”说完,还神秘兮兮朝天空指了指。 纪舒阅无语地翻个白眼儿,给她妈讲解什么叫SWOT。 看着烧火棍儿在地上画的简易“屁屁踢”图表,虽然还是看不懂那个“死窝特分析”,但不明觉厉,瞬间觉得女儿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听完解说,杨适意兴奋得摩拳擦掌,眼冒金光。虽然还是不懂,但最后一句她听明白了,那就是:种新粮,有钱赚,还安全,值得干! “阅阅,你弟呢?赶紧去找找,该吃饭了!”傍晚,杨适意的声音从灶间传来,带着锅铲碰撞的烟火气。 晚饭是简单的烙饼和稀粥,配上一碟咸菜。昨天一顿盘算,今天家里的伙食水平立刻下降了几个标准。三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各怀心思。 吃完饭,纪舒乐自觉地去刷碗。杨适意则拉着女儿进了里屋,满脸心疼地点上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杨适意郑重地再次翻开那份《纪氏商业帝国五年发展规划》,手指点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图表:“阅阅,你跟妈再说说,这个上游把控原材料,具体咋弄?咱真能让佃户都听咱的,种这些没见过的东西?” 纪舒阅知道,这是母亲动心的表现,也是她内心不安、需要反复确认的表现。 她压下疲惫,耐心解释:“妈,一下让所有佃户都听咱的,改变他们活命的根本,不切实际。咱先拿带头闹降租的那几户开刀,他们不是嫌临水靠山的地不好吗,咱们把它收回来自己雇人种。” “啊!那几户人家不得饿死吗?”杨适意惊道。 “哼,咱先给个大棒,让他们看清楚形势,种咱家的地,还听刁老财来为难我们……”纪舒阅冷冷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到时候他们定会去寻刁老财的麻烦。过后咱再给个甜枣,雇他们给咱种地,今年就饿不着了。”纪舒阅轻点桌面,一副智珠在握:“再借机透露,表现好的,明年再把地佃给他们。等见了好收成,他们还不成咱家忠实的拥趸?咱们在河沟庄才算有了点群众根基。” “好个一石二鸟!”纪舒乐洗碗回来,听到他姐这段分析,不禁佩服得拍了记小小的马屁。 “那万一他们先被刁地主笼络走了,怎么办?”杨适意不愧村斗老手,一下问到点子上。 “那咱们先让他们失去‘统战’价值,我已经让小弟放话出去,明天一早咱们要去城里雇几个仆役。”纪舒阅轻扣桌面,自信道。 “什么?”杨适意惊得差点尖叫起来,“咱家哪里是那种人家。”雇仆役,对生在红旗下的她来说震撼太大。 “我们必须雇人了。咱家这么多麻烦,不就是因为孤儿寡母人少势弱吗?若开始就带着几个仆役,也不至于被佃户欺上门。”纪舒阅拉着母亲的手,沉声道。 “何况,种植新作物的关键技术,还有下游的深加工,暂时不能让外人知晓。”纪舒阅意味深长:“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们既要让村民看到收益,还得让他们求着要种,他们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新作物和技术。” 油灯噼啪作响,映照着杨适意逐渐舒展的眉头。女儿的计划听起来清晰周密,不像是忽悠。 纪舒阅顿了顿,看着母亲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妈,我知道你想过好日子。但咱们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一步都不能错。贪多嚼不烂,还会惹来大麻烦。您就信我,咱们一步一个脚印,行吗?” 杨适意看着女儿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神,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暴富”幻想终于慢慢沉淀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妈信你。就是苦了你,这段时间操心这么多……” “谁让咱俩是母女呢。”纪舒阅笑了笑,靠进母亲怀里,难得地流露出属于这个外表的依赖,“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 窗外月色渐明,纪舒阅心里也愈发清晰明亮:平安从来都不是等来的。刁地主就是一颗不大不小的雷,明天只能暂时吓唬住对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还得想办法,找个真正的靠山才行……”纪舒阅在心里默默思忖,但这个念头比赚钱更难。无权无势,拿什么去结交权贵? 夜更深了。杨适意发出轻微的鼾声,纪舒阅却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脑海里飞速计算着明天计划的细节和漏洞。 穿越带来的不是浪漫奇遇,而是沉甸甸的生存压力。她这个懒闺女,想躺平,怕是难啊。 她看了眼那辆几近透明的“幽灵卡车”,在脑海里翻找着还有哪些自己可以安全利用的资源。 渐渐地,纪舒阅脸上的犹疑之色褪去:明早,那个大胆冒险的计划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