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岸之海》 第1章 第 1 章 早晨七点十五分，陈宸站在南江一中校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上的抑制贴边缘。初夏的阳光穿过柳叶的间隙，在他浅棕色的发梢跳跃，将那些微卷的发丝染成一种近乎橙色的暖调。 "高二二班...高二二班..."他低声重复着父亲电话里告诉他的班级名称，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更浅了，像是融化的蜜罐。一周前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小宸，爸爸给你安排好了，下周去南江一中报道。"父亲陈宏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里的omega比例高，对你现在的状况比较安全。"陈宸当时刚注射完抑制剂躺在的诊疗床上，后颈的腺体隐隐作痛。他只是"嗯"了一声。 十七岁，本该是完成二次分化、明确ABO属性的年纪。可他的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信息素紊乱得测不出一点倾向。 医生说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可能与他复杂的血脉有关——母亲是中俄混血，他身上还流淌着一点南斯拉夫的血脉。追逐历史，南斯拉夫人不会二次分化，更没有ABO属性的说法。 "你在这里乱晃什么"一个严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陈宸转头，看到一个带着棕色窄框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望着她。她胸前带着值班老师的胸牌。 "我在找高二二班。"他勾起嘴角，露出那个被朋友们称为"万人迷必杀技"的笑容。老师原先微微的皱眉，再陈宸转过头来是明显有了松动，语气也不似刚刚你们严厉"转校生是吧，我带你去，正好顺路。"她一丝不苟地说，眼睛却不敢直视他的脸。 三言两语间，大课间结束，大批同学们往教室走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时，陈宸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窃窃私语像风一样掠过他的耳际。 “那是新来的实习老师吗？" “天啊，他好好看...” "好年轻啊，不会是转校生吧" "是alpha还是beta，怎么一点信息素都闻不到？"陈宸挺直了背，假装没听见。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他的外貌过于出众，介于帅和美之间的长相，总是能轻易吸引注意力。但此刻，重返校园的不适难以消散，那些目光却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皮肤。 高二二班在四楼尽头。带路的老师和这个班的班主任攀谈着。 他整理了一下额前薄汉浸湿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室门。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班主任李老师随后跟了进来，站在讲台旁，向他招手。 "安静，这是新转来的陈宸同学。"李老师推了推眼镜。 "陈宸同学因为...特殊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希望大家多多帮助他。"特殊原因。 陈宸在心里无奈，多么委婉的说法。 他的视线扫过教室，都是些凡夫俗子，教室的陈设也很老旧，泛黄的空调并没有开，有的只有天花板上飞速旋转的电风扇，这样的环境和陈宸之前读的私立相差甚远，陈宸略带审视的目光突然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停住了。 那个低头翻生物书的男生。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出一道锋利的下颌线。他似乎对教室里的骚动毫无兴趣，连头都没抬一下。 "你先坐那个空位吧，之后按月考成绩自己选。”他没有分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望了眼对方的后劲的信息素抑制贴，直觉对方是alpha。 也许是陈宸探究的目光过于强烈，当他拉开椅子坐下时，边上的男生终于抬起了头。隔着一条走道，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有些茫然了——这个alpha长得太出众了。高挺的鼻梁，清晰的唇线，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与自己轻微的混血感不同，那是一副纯亚洲极好的皮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的感觉，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围人隔开。 这样突兀的对视让气氛有些尴尬，陈宸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对方有些愣神盯着看了两秒，略微僵硬的收回目光，并没有大多表情，就又低头继续做题了。 陈宸对这个俊美的alpha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认为对方和他一样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物理课上，陈宸盯着黑板上的公式，思绪却飘到了别处。他能感觉到边上仇景的存在，就像能感知到窗外那棵梧桐树的阴影一样清晰。 课间时分，几个omega同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陈宸，你之前在哪所学校啊？" "你是beta还是alpha？" "你有对象吗？" ……很多问题有些尴尬，比如之前的学校。 陈宸中考完就家里蹲了两年，根本没有直升高中，现在却已转校生的形式直接读了高二，但好在陈宸是个擅长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性格，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一应付着。 仇景离开座位的动作很轻，陈宸却敏锐地注意到了。 "别理他，仇景就那样。"一个戴眼镜的omega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 "全校alpha排行榜第一名，但超级难接近。 “对啊，总感觉他特别淡，我和他高一就是同学，他一直独来独往的。" 陈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排行榜？看来这所学校对ABO属性的关注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更衣室里，陈宸刻意选了个角落换衣服。尽管他前两天才去医院注射过药物。信息素紊乱有所缓解，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别人，但他还是不想冒险，也不习惯在这种公共空间换衣服。 "新来的，你是beta？"一个高大的alpha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陈宸认出这是班上另一个alpha，叫周什么来着，上英语课叽叽喳喳挺招人烦的。 "还没完全分化。"陈宸平静地回答，感受到对方的不友善，陈宸鄙夷的眼神像一根根刺一样扎在对方。 "哈？十七岁还没分化？"对方夸张地笑起来。 "该不会是个有缺陷的？"几个跟班似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信息素也在空气中叫嚣着。 陈宸后颈的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这是紊乱症发作的前兆。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仇景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在陈宸微微发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周毅，教练找你。"仇景的声音平淡的有些高高挂起。 周毅撇撇嘴，带着他那帮人离开了。更衣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陈宸和仇景两个人。陈宸想把对方赶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腺体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失控，气息不受抑制贴控制钻入空气中。直觉告诉他仇景肯定察觉出异样了。 仇景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开始换衣服。陈宸趁机从包里摸出抑制剂，迅速注射进大腿。药物的凉意顺着血管扩散，暂时压制住了紊乱的信息素。 第2章 第 2 章 操场上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陈宸借口上厕所，躲到了别处玩手机，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等到下一节上课才悻悻然溜进去。一天下来，其他老师对陈宸漫不经心的学习态度都不以为然，在这种重点高中有的是人要学，唯独这个数学老师。 陈宸盯着书桌发呆，数着上面细小的裂纹。"陈宸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数学老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陈宸眨了眨眼，sin,cos黑板上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号。自从转入这所重点高中，课程对他来说就像天书。 "老师，我没听清问题。"他坦然承认，听到教室里有几声起哄的笑声。 "我就知道，长得好看的人脑子都不好使。"周毅故意提高的音量从后排传来，引来更多笑声。 陈宸无所谓，依旧是坦然的站着。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人们先被他的外表吸引，再对他的学业表现失望。富家子弟、花瓶、草包——这些标签他照单全收。 讲台被教棍敲打出刺耳的声音，喧哗被打断"据我所知陈宸你没有参加高一的学业水平考试，你现在学考四门等第都是空缺的。我不知道你底子怎么样，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今年和高一一起考，不说保B冲A,都不一定能过吧。要是你想高中三年混下来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尽管这样下去吧"数学老师声音清楚有力足够让班里的同学都听清楚。 讲台下以周毅为首发的小团体出一篇鄙夷的唏嘘声。陈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学业水平考试，但是这样当众被嘲讽，心里都少有些不爽，没什么好脸色。 下课铃响起，陈宸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本，等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转身面对仇景。"刚刚在体育馆，谢谢你。" 他直接切入主题，"还有，关于信息素…." 仇景合上书本，动作干脆利落："我不关心别人的私事。"他的语气冷淡，但眼神却落在陈宸的手腕上——那个能监测信息素的特殊手表。 陈宸下意识拉了拉袖口："不管怎样，我欠你个人情。中午一起吃饭？"仇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陈宸几乎以为他要拒绝了。但最终，仇景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食堂二楼人少。 "午餐时间，陈宸端着餐盘在二楼角落找到了仇景，几乎没动饭菜。"你就吃这么点？"陈宸在他对面坐下，将自己盘子里多买的一盒牛奶推过去。仇景的目光在牛奶盒上停留了一秒："不用了。" "别别别，有事情想请教你。"陈宸坚持道，故意露出那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笑容——通常这招对谁都管用。 仇景放下筷子，终于拿起牛奶："我不会说出去的"陈宸轻笑出声。 坦白说信息素紊乱他并不害怕被别人知道，他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有些不足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他并不在意这些凡夫俗子的看法。 却还是开口问到"你为什么要帮我保密？"他直视仇景的眼睛，有些戏谑"这对你没什么好处，还是觉得我会找你麻烦。"陈宸无疑是矜贵的，可也盖不住身上的痞气。 无论是家事还是长相，这都使陈宸从小到大无疑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小孩子或许不像大人生意场上功利性，但是人都喜欢美丽皮囊，更喜欢**性强的八卦。以至于像仇景这样对自己漠不关心的让陈宸有点好奇。但如果抛开仇景的脸，陈宸应该都不会注意到。 仇景的表情重新变得冷硬："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好了好了，我想问的是今天数学老师说的学业水平考试" 看着仇景有些吃惊的抬起头。 陈宸继续问到"那是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和高一一起考" 看着仇景思索的样子，陈宸干脆一股脑往下说，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初中读完，休学了两年，没上高一就直接转来这儿了” "浙江省9门学科在高中阶段分别要进行学业水平考试，按照比例分为A,B,C,D,E. E就是不合格，有两门及以上学科不合格，就没有高中毕业证。而高一下学期则是要进行历史，地理，化学，生物这四门学考。 陈宸听了仇景的解释，脑袋一痛问到"我们现在不都没有地理，历史课吗"陈宸听得云里雾里有的头大。 "因为一到四班纯理班，学考结束自然就不是上这两门了" 陈宸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美妙，自己成绩不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三年高中读下来毕业证都没有，这种丢人的事他完全不能接受。 当天晚上，陈宸躺在寝室上铺的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南江一中的寝室分为单人，四人，八人。单人寝室数量很少都是给极少数愿意加钱的尖子生和国际部住的，并且单人寝电闸独立开来，不受晚上11点统一拉闸的影响。八人寝则是给那些早就分化成熟，信息素稳定的普通学生住。 陈宸住的那间单人寝刚好在楼道拐角处，被隔的有些小，好在安静宿管也不来查寝。 桌子上摊着课本和习题册。陈宸晚自习对着这些题目一筹莫展，本来想着回寝之后用手机查一下看懂在写，结果连解析都看不懂，这让他烦躁地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不知不觉就到床上刷手机去了。 大数据精准推测，让他在某书上看到有人分享提分技巧，原本对这种成功学鸡汤不感兴趣的陈宸看到对方漏出的校服边角时，一下就锁定了是南江中学的学生。 倒也不是陈宸看得仔细，主要是不光重高的学生心气高，南江中学自办学来心气也高，其他学校校服多已白，灰，蓝为主。南江中学校服用的是与众不同的紫色，加上运动装特有的白杠杠居然也不丑，但就是特立独行。在省联考中南江中学的同学即使在找考场的时候也能鹤立鸡群。 点开页面，这个帖子页面流量恨惨淡，没什么评论可以参考。贴主分享的学习方法，陈宸也用不上，唯一提取到的有用信息就是虚心请教同学，因为同学讲出来的都是从老师那里吸收在简化的，但是括号注明这只用于一般同学，对高水平同学作用不大，以及家庭条件好的可以一对一辅导。陈宸看完这边帖子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方案。 之后的日子里，仇景总是能感觉到陈宸有意无意的接近，从一开始蹩脚理由的搭话再到自然而然的和他一起吃饭，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不觉进了很多，但…某人心知肚明这都是自己默许的。 小周周六下午放假前，陈宸偷偷摸摸在手机上看物流信息，几个omega正在讨论下周的物理小测。 "仇景，等会陪我去门卫拿快递啊"没听到仇景的回答，陈宸也只当仇景默认同意。 陈宸抱着四四方方的大快递，时不时要仇景搭把手，后来干脆主要是仇景拿着。这快递着实不轻，陈宸又是个没力气的，抱在仇景手上，少年白净的肌肤应充血出现的青筋脉络，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倒有几分味道。 陈宸笑着调侃着"我说你这张脸，去当网红都可惜，要不我给你引荐引荐去娱乐圈当大明星" “我到觉得跟适合你，这位万人迷”仇景对陈宸这类调侃习以为常的回应着。 搬到陈宸寝，看着陈宸拆开。 仇景不由得皱起眉头"买一堆旧书，版本都不一定对吧" "不会不会，我特地问过" "大学霸不懂了吧，这种旧书有笔记，方便我抄近道学习"除了高一课本，里面还有几本教辅和小说，陈宸翻开课本也有些傻眼。 "这特么也叫有笔记？！" "这书前任主人怕不是和我一样！"甚至不如他自己初中课本上记得笔记，唯一的优点就是干净，除了插画上被涂涂画画，教辅更是几乎看不出使用痕迹。 看着蹲在地上有些炸毛了的宸宸，仇景有点被逗乐了，"你要是喜欢皇帝的笔记就挺合适的，我回去了"仇景转身要走，被对方一把拉住手臂。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射进寝室，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陈宸蹲在那道光带旁边，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橙色调，像是被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那双琥珀瞳瞪得圆圆的"我还有事问你" 仇景看着这张脸有些恍惚，第一次见面就联系到维纳斯，现在甚至觉得维纳斯可能也不过如此。"你能不能帮我，跟着我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说完陈宸还笑着眨巴眨巴眼。 "帮你什么？" "帮我补习啊！"陈宸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笑得一脸狡黠。 "我想请你当家教。"陈宸直截了当，"啥都得补。" 仇景的手停顿了一下："没空。"仇景实话实说，"你现在不是补课的问题，你需要系统的学习那么多门课，我没那么多多余时间，我……。"仇景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在解释。阳光下，陈宸注意到仇景的制服袖口有些发白，显然是洗了太多次。其实不光现在，陈宸很早就注意到仇景生活上的拮据，这个是一个从来没有非必要开销的人。通过陈宸的观察，对方学习效率极高，自由时间应该很多，现在看来仇景很有可能在兼职，一个高中生副业能挣几个钱，这样的判断让陈宸有了几分底气。 "正常市面上补课一节课两个小时五六百左右，我一节课给你800，每天按3节课算，6个小时 ，一个月给你7万，买断你在学校的所有空闲时间"这样直白不加修饰的话，**裸的过于现实。 或许是冲击17岁少年并未完全稳定的价值观，以至于脱口而出"你疯了？" "我很认真。"陈宸直视他的眼睛即使蹲在地上，上位者的姿态也不置可否。 "我需要辅导，而你需要钱。双赢。"陈宸直视着仇景的眼眸，仿佛一切都尽数掌握了。 仇景的黑眼睛深不见底:"为什么觉得我缺钱？"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吧？"陈宸并不会当面指出仇景身上那些细枝末节中透露出的信号，这太没涵养了，何况他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提现优越感。 "为什么是我？你可以请任何名师。" "因为..."陈宸转了转眼珠，"你了解我的...特殊情况。而且我们相处得还不错，不是吗？"有些应殷勤的眨巴眨巴那对好看的眼睛。 实际上，陈宸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执着于仇景。也许是对方没有因为信息素紊乱就拿探究的眼神看自己；或者是因为仇景是他在这个学校唯一看得上眼的，又或者只是单纯好奇这个俊美alpha的一切。仇景身体有些僵硬的抽出被陈宸抓住的手臂，思考时喉结上下滚动。陈宸不自觉地盯着那个弧度看。 "1600一小时。"仇景突然说， "先付一周定金。之后一月一结" 陈宸差点被口水呛到："你疯了，这是坐地起价！"陈宸有些不可置信，他是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 "市场供需关系。"仇景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显然非我不可，而我的时间有限。" 陈宸眯起眼睛，突然笑了："为什么觉得非你不可" 仇景直视着那双勾人心魄的美眸，两双眼睛各怀鬼胎，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因为你大可以请任何名师" "成交。不过一月一结不行，半个月一结，我爸给我的副卡有限额，或者等我下次回家跟我妈再要张卡。" “那我要补充一条，在此期间请随叫随到，不止学习上，因为我买断的是你所有的课余时间。” 仇景有些不满的皱眉，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要现在开始讲吗" "我今天下午要休息"陈宸已经转身瘫倒自己床上了，显然一副送客的样子。 仇景也识趣的回到自己的寝室。两人约定明天晚饭后的休息时间开始第一次辅导。 从食堂出来陈宸拉住了要往教学楼走吧仇景"去我寝室讲吧" "行"仇景大约能猜到陈宸的顾虑，他们两个太惹人注目了，光是他们一起吃饭，都能听到周毅和小团体的调侃。 仇景找出了自己高一的课本和笔记给陈宸用"这个放在你这里，课下可以多看看，历史地理这种学科其实自己多看也很重要""别弄丢了，也不许趴在这上面睡觉，更不许把口水流上去" "我靠，你偷窥我睡午觉"陈宸回想今天中午爬睡时口水流的课桌上事情。 "你擦桌子的动静太大了，我瞄到了"陈宸有些尴尬的岔开话题"快给我讲" 仇景也算是尽职尽责昨天下午的休息时间给陈宸做了个课程计划，现在则是按照地理之前整理的学考重难点，结合课本给陈宸讲，历史和生物则是划了重点让陈宸先预习和背诵。 "记得背，明天给你讲生物，今天说的我会提问的"说话间，仇景已经起身收拾书本了。“ 回教室吧，你把这些拿着晚自习可以看"两人并肩走出寝室，还未进入盛夏，天还只是黄昏，晚霞把两人的影子拉的狭长。 也许是之前已经专注学习了一个半小时，晚自习开始没十分钟，陈宸就有些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最后直接趴桌子睡着了。仇景学习一直是极其专注的，等他发现时，陈宸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有不到五分钟就下课了。陈宸等到被下课铃吵醒，才后知后觉浪费了一晚自习。 睡眼朦胧的转过身去"我靠睡着了，啥也没看"仇景只是淡淡的同他对视了一眼。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约定的补课时间，仇景再一次踏进陈宸的寝室。陈宸在食堂弄上汤汁，要先洗澡。仇景在这等他，寝室此时显得格外空旷。单人寝就像是学校特权与财富的缩影，上床下桌，自带独立卫浴，甚至还有小豆袋沙发。但对于仇景而言，这里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观察站，一个他因“有偿家教”身份才得以短暂踏入的领域。最初的几周，补课地一直在这里，即使同为一所高中的学生，人与人的阶级仿佛天生就像注定一般，空旷的房间反而放大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同处校园这一方天地，最看成绩最看脸的年纪，陈宸和仇景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推不远的两个人。 在其他同学的眼里，每次都是陈宸像上杆子一样去找仇景，两个人里也是陈宸嘻嘻哈哈说个不停，极少有人注意到，仇景早上也会帮陈宸接水，每天等他一起吃饭，但这些陈宸都知道，两人早就不在是单薄疏离的“师生"更是好朋友。 之前周毅起哄问陈宸为什么偏要和舔着和仇景玩。 陈宸也不生气笑着说"哥只喜欢和长得和哥一样好看的玩"还顾做夸张的指着周毅。 “你不行不行，我无恋丑癖。"这番话别人说可能会招一波仇恨，可是陈宸不会，他的脸让他足够自信，这是一张别人看到只会自卑，不会质疑的脸。 又是一段平平无奇的补习时间，仇景依旧坐在书桌的一侧，陈宸懒散地占据着另一侧。空气里残留着昂贵的橙花味香氛，那是陈宸妈妈给他塞的，为了掩盖他混乱的信息素。显然他不需要在仇景面前隐藏自己的秘密，空气中的味道公平的留着二人的身上。 书桌上摊着课本和练习册以及仇景给他的笔记，陈宸看出仇景很珍视，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连自己也是，就连翻页时都不由自主的小心。明明在他心里仇景这样的人是可以用钱收买打发的，而他不缺的就是钱。傍边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奢侈品项链和一副价格不菲的耳机，陈宸嫌碍事直接丢到了床上。 “这题，”仇景指着地理卷子上的一道环流题，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直线 “按照太阳直射点运动规律，前两天让你背的，记住了吗？然后……”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起来了示意图。 陈宸一手撑着下巴，目光却不在纸上，而是落在仇景握笔的手指上。 很好看的一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筋络也很明显，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陈宸发现自己最近常常走神，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被仇景一些细微的动作吸引，但他并不在意。大颜控爱看大帅哥天经地义。 “喂，”陈宸突然出声，打断了仇景的讲解，“你讲慢点，我脑子转不过来。” 这借口用了好几次，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拙劣，但就是想打断那种公式化的节奏。 经过这么多次的补课，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宸早就把彻底仇景当成自己人了，可仇景还是那么的公事公办，至少在补课时间是的。 仇景顿住笔尖，抬眼看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与陈宸长而翘的棕色睫毛不同，仇景的睫毛就像一丝不苟的线一样直且浓密。他那种疏离的感觉难以言说。 他“嗯”了一声，真的放慢了语速，重新讲了一遍，甚至又画了一遍示意图。 “懂了？”仇景问。陈宸胡乱点点头，心思其实还在飘。他烦躁地摸了摸后颈，那里因为信息素的紊乱又开始隐隐发热发胀，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信息素钻出抑制贴，空气里那股冷冽又躁动的味道也浓了些。 仇景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他对信息素的感知异常敏锐，尤其是陈宸这种紊乱的状态。在之前的补课中也有出现过，似乎没有这次严重。 “你的抑制贴该换了”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奇怪的是，预想中被冒犯或压迫的感觉并没有出现。相反，那股躁动的信息素在靠近他时，像得到安抚，这样的话陈宸很有可能会分化成omega，仇景对自己这个想法也感到吃惊。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宸。对方并没有像第一次在更衣室那样戒备。躁动的信息素被安抚，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朝仇景的方向又挪近了一点。膝盖隔着薄薄的校裤布料，不经意间碰到了仇景的大腿，两人同时一僵。 信息素的笼罩，让感官被无限放大，只剩下膝盖相触那一小片皮肤传来的、清晰无比的温热感。两人平时相处也少不了勾肩搭背，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奇怪的氛围。 仇景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笔杆。他很紧张，坦白说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与人肢体接触的人，一开始默许陈宸靠近他是为了钱更为了那个见不得光的指令。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陈宸身上传来的温度，和难以忽视的信息素。他感觉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擂鼓般急促起来。他想立刻抽离，身体有些僵硬。 陈宸的感觉更加直接。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的漂亮眼睛里，此刻都是惊讶和迷茫。他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信息素，被安抚着逐渐趋于平静。这感觉太陌生，甚至比进口缓解药物的效果更好。 他非但没有移开，又往前凑了半分，膝盖和大腿贴得更紧实了些。 仇景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试图打破这过于粘稠的沉默，也试图掩饰自己的异常。 陈宸从小饱受信息素紊乱之苦，此刻愈发觉得仇景有意思了，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仇景。 突然像神经似举手"报告!小仇老师"后半句陈宸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和笑意。 “老师你耳朵过敏了，好红啊。” 忍不住笑着调侃着，他喜欢看仇景这副强装镇定却破功的样子，这让他感觉那个冰封的壳子下，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 仇景猛地转过头，眼神带着一丝尴尬和羞恼，瞪向陈宸。那眼神不再是一潭死水，有些慌乱和窘迫，甚至有一丝……嗔怒？这生动的表情让陈宸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想到之前网上流行的"美人嗔怒"但是又过于女气了，都不如眼前的。 陈宸！”是警告，也像是某种无力的防御。 “我在，”陈宸笑得更加肆意，眼神亮得惊人，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的靠近“你讲你的，我看着你讲，听得更清楚。” 他耍起了无赖。 仇景沉默了，不再理会对方。 第4章 第 4 章 时光流逝，秋风吹着日子往前赶。眼看运动会报名就要截止了，临近午休时间，高二二班的教室闹哄哄的。 体委是个满是青春痘的壮实的男生，他焦头烂额的哪着报名表穿梭在各个座位之间。 苦苦哀求着“哥几个，拜托了，4X100还差一个！我们班这么多男生，总不能弃权吧，没名次没关系，弃权可太难看了。” 班里愿意参加的大部分都报满了，不愿意的都自顾自看书的看书，说话的说话。接力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项目，谁都不想参加。 体委的目光扫视全班最后落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陈宸耳朵里塞着降噪耳机，手机夹在课本里，低头刷着，还是一如往日的闲散模样。体委看了眼一旁给他使眼色的周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陈宸的桌面。 陈宸抬了抬眼，停下了动作。 “那个…陈宸……大少爷……”体委有些殷勤在脸上。 “别这么叫我” “好咧好咧，那陈宸…那个男子4X100…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要”陈宸不假思索的回答。 体委还想在挣扎一下，“宸哥求你了，你是我哥，班上男生基本都报了，我知道您不在意这个，咋就当为了班级荣誉呗” 听到班级荣誉陈宸心里一阵鄙夷，他一个极其讨厌集体生活的人，何况也没人把他当自己人，面上也不愿意为难对方“班级荣誉！那我觉得体委你更适合参加！” “我参加了呀！所以……”体委的话被一个带着刻意拔高，总想显得自己很牛的声音强行打断。 “哟！你求他干嘛呀，人家是公子哥，大少爷，金贵的很呢。” 陈宸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周毅，漂亮的脸上藏不住的不耐烦，他并不打算理会，调整了一下耳机，打算把下节课的书写找出来。 周毅晃悠着走了过来，脸上一副“就知道你不行”的表情，贼兮兮的开口“航子”那个在叫体委。 “要不我帮你问问仇景，别看人家小白脸似的，个子摆着呢，再说平时从来不听他喊苦喊累的，说不定耐力好呢。” “仇景现在不在，实在不行，我帮他填了，到时候你通知他一声就行。”说罢就要伸手去拿表? “干嘛”陈宸翻书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才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正眼，不在是以前戏谑，“小白脸”和仇景联系在一起，这种玩笑似的贬低，让陈宸不快。 周毅直觉对方生气了，他总喜欢找陈宸的事，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周毅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脸上却还是挂着那副欠揍的笑。 “周毅”陈宸语调很平，但是他的不爽很明显。“你这么热心，要不你去跑。平时见你体育课跑的最快了。” “还是说你像现在一样，只会动动嘴皮子，在旁边当个热心观众”陈宸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 航子在迟钝也能看出两人不对付，赶紧打哈哈帮忙解为“哎呀，周哥都报了跳远和200米。没事没事…咱要是都不想参加，我再问问别人。” 陈宸懒得再看他，目光转向航子，又像是无意间扫过仇景的座位。仇景每天吃了午饭就要去楼上的空教室是背书，这个连午睡时间都要省下来的人，哪有时间每天晚自习时间陪他们去练体育。他想起仇景身上普通抑制贴挡不住的淡淡的雪松味，和校服洗的有些掉色的领子，还有他那双沉静得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睛，陈宸觉得体委软磨硬泡仇景肯定会同意。仇景怎么什么都要同意？他们好好的提仇景干嘛？陈宸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把耳机扔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他朝体委伸出了手。 “表拿来。” 体委愣了一下，随即狂喜，赶紧把报名表和笔双手奉上：“最后一棒！最后一棒！谢谢宸哥！宸哥威武！” 陈宸龙飞凤舞地在“男子4x100米接力”最后一栏签上自己的大名，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面。签完，他把笔往桌上一丢，看也没看旁边脸色变幻的周毅，重新拿起耳机戴上，趴着酝酿睡意，整个人又缩回那副生人勿近的壳子里。 不少同学,会趁着午休时间去门口背书。开门关门的枝桠声吵醒了陈宸 睡眼朦胧间，下意识看一下边上仇景的位置，他已经回了，那个清瘦的背影低着头看着生物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陈宸有些烦躁蹭了蹭自己的胳膊，自暴自弃似的转过头去，像是在压下某种莫名的情绪。 他讨厌麻烦，讨厌出风头，更讨厌被赶鸭子上架。但刚才那一刻，与其说是被周毅激将，不如说是……他更不想看到周毅或者其他什么人，把那种戏谑或探究的目光，投向边上里那个寡言的少年。 被吵醒就睡不着了，陈宸趴在桌子上，闭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袖口。耳机里其实没放音乐。他脑子里盘旋的是周毅那句“问问仇景”，还有自己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毫无道理的烦躁和保护欲。 啧，真他妈麻烦。他心想。运动会，接力跑……真是脑子进水了。阳光晕开陈宸金色的发梢，映入那个少年的漆黑瞳孔。 麻烦就麻烦吧。反正……也答应了。陈宸妈妈一直教育陈宸要说到做到。 这场报名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忙碌的高中生活冲淡，陈宸的生活照旧，课上的内容依旧是听不懂的，下课却也看不见人影。只是偶尔体育课要配合着练习，一开始另外3个男生非常重视接力赛，晚自习都要出去练习。陈宸每次和他们一起下去，然后先溜回寝室。但是因为临近月考，练习被班主任叫停。 每次体育课被迫练习，周毅都要扯着嗓子调侃两句“：陈大少，好好练啊，别运动会掉链子了。”陈宸通常连眼神都懒得给，对方逼的急了才从鼻子里哼哼两声算是回应。 接连不断的雨持续了一个星期，可算是在运动会前停了下来。 班主任利用晚自习最后10分钟嘱咐完明天的内容，就提前放学了。 陈宸慢条斯理的整理书包，耳机，手机，充电宝，还有仇景的笔记。他眼角余光撇见边上仇景，对方把书桌上的都理齐了才背上书包，只是没有马上离开。 因为临近月考仇景好像变得很忙，以前体育课两人还能讲讲题聊聊天，现在除了每天下午固定的补课时间和午饭，很少有交集。 意识到仇景是在等自己，便大步走了过去。 两人并排走着，倒是仇景先开的口：“你…今天好好休息，知识点可以留到运动会结束在背。” 陈宸笑着逗仇景“：这么关心我啊？” 仇景沉默了，在陈宸寝室门口，仇景用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说：“谢谢” 当时仇景不在教室，可是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陈宸对他的好。 命运的齿轮。早就在名字落在报名表上，开始悄然转动。 第二天陈宸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正懒洋洋地做着热身，眼神穿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主席上——仇景安静地坐在那里，其他主持人都有说有笑的聊天，仇景只是低头看着手稿，有人Cue他，他才回应两句，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 周毅凑了过来，他刚跑完跳远，脖子上挂着块银牌，故意在陈宸面前晃了晃，语气一惯劲劲的：“哟，陈大少亲自下场？别待会儿掉棒啊，那可就丢大人了。咱们班可就指着你这‘颜值担当’拉分了。”他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陈宸嗤笑一声，懒得理他，视线没离开仇景：“管好你自己吧，周老二。”他回敬道，语气随意。 周毅被噎了一下，有点悻悻，顺着陈宸的目光也看到了仇景，撇撇嘴：“啧，又看你那‘仇老师’呢？真够腻歪的。我说，人家大学霸看得上你吗？明天上杆子的有意思吗？”他纯粹是嘴欠。 陈宸挑了挑眉，随即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角甚至勾起一点笑，没接话。他活动着手腕脚腕，心里想的却是：看不看得上，关你屁事。 发令枪响，4x100比赛开始。陈宸跑最后一棒。前面三棒交接顺利，与第一相差无几。轮到陈宸接棒，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宸爆发力惊人，瞬间就追了上去并拉开了距离。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接近弯道时，陈宸似乎被跑道上的一个小坑绊了一下，一阵腿软整个人猛地一个踉跄，虽然没有摔倒，但速度骤然降了下来，旁边跑道的选手趁机超了过去。 “靠！”看台上爆发出惋惜和惊讶的声音。 周毅更是直接喊了出来：“陈宸！你搞什么飞机？！”这样的转折，让周毅也有些紧张。 陈宸稳住身形，咬咬牙，再次发力冲刺。最终保住了第二名。 说到底没有运动的习惯，连平时跑操都要溜走的陈宸。突然这么剧烈的冲刺，难受的想吐，胸膛剧烈起伏，陈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那声音就像心脏拼命的撞击胸膛，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他拒绝了旁边递来的水和毛巾，他腿软的都有些站不住，却依旧逞强。 仇景不知何时从主席台上下来了，站在迎接他的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等着，陈宸看到仇景来接他，琥珀色的眼珠都亮了。 陈宸的心脏，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还没平复，此刻又不受控制地、飞快的跳动。朝着仇景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完全无视了旁边想给他挂奖牌的体委和周毅欲言又止的表情。 仇景任由陈宸把胳膊搭在他身上，就这样架着对方走。 “刚才，”陈宸喘着气，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仇景，“绊了一下。”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仇景垂着眼看他，没说话。 “我没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会一直在台上。”仇景依旧沉默着，他的视线落在陈宸他沾了点灰土的膝盖，他甚至能听到一点陈宸的心跳声。 他又闻到陈宸的信息素了，那个混乱的味道，明明并不排斥，却让仇景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 “嗯。”仇景最终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声音有点干。 气氛有些奇怪，他想离开，却被陈宸牢牢锁住。 陈宸并没有没拿第一的微恼，依旧是平时风轻云淡的样子：“我们去逛逛吧，看看现在在比什么。 第5章 第 5 章 运动会后的周末，陈宸瘫在发小林锐家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 林锐盘腿坐在地毯上打着游戏，手柄按得噼啪响，头也不回地问：“宸哥，运动会战况如何？听阿姨说你拿了个银牌，那个叫周毅的小子没少挤兑你吧？” “别提了，烦。”陈宸抓过一个抱枕塞在脑后，声音闷闷的，“阴沟里翻船。周毅？显眼包一个，懒得理他。” “行吧，”林锐一局结束，放下手柄，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冰可乐灌了一口，这才仔细打量陈宸，“上学上成这样了，看你一脸肾虚样，补课补的？” “你说你陪我一起走国际多好，也轻松，又不是没实力。” 提到这个陈宸就更郁闷了“陈宏那老登不同意啊，我妈就更不放心了，她心脏一直就不好，我哪敢和她犟啊。” 林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你说你花了大价钱请了个家教？就你们班那个……仇什么来着？” “仇景。”陈宸纠正道，语气没什么波澜，“嗯，他还挺好的。” “嚯！”林锐夸张地挑高眉毛，凑近了些，一脸八卦，“多少银子一个月？之前听你说他好像挺穷酸的，你定的价他还翻了一倍才同意。” “你别这么说他” “我靠，你咋了，这不是当时你自己说的吗？” “再说了，有啥本事啊？能让陈大少这么心甘情愿掏钱？我记得你以前宁可挂科也懒得找人补啊？”林锐越说越起劲。 陈宸报了个数。 “多少？！”林锐差点被可乐呛着，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陈宸！你脑子被接力棒砸了？！这价钱，你一半零用钱都进人口袋里了，够请三个金牌家教轮流伺候你了！就为了那小子？他镶金边了还是怎么着？” 陈宸被他吵得皱眉，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滚蛋。他讲得好，不行？” “讲得好？”林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听你之前的描述，就他那闷葫芦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能讲出花？再说！人家一个应届生有什么资历啊！我看你就是钱多烧的！要么就是……”林锐突然眯起眼，上下扫视着陈宸，眼神变得促狭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宸哥？” 陈宸被他看得莫名烦躁：“放什么屁呢？” “装！接着装！”林锐嘿嘿一笑，指着他。 “你看你，一提他名字，眼神都飘了！我说他穷酸！你还护着他！平时我们这些兄弟里，就你嘴最毒了，花这么多钱，就为了把人圈在眼前”林锐像是发现机密一般越说越来劲。 “补课？补个鬼！陈宸，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看上？”陈宸猛地坐直身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反驳，“胡扯什么！我找他就是为了过考试！谁他妈……”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却突然卡壳了。 林锐那句“看上”，仇景的脸他确实是看得上眼的，至于其他… 为了考试？好像……也不全是。虽然没有高中毕业证很没面子，但以陈宸的家底，其实也无所谓。 林锐越说越来劲“我靠！来真的呀！真的假的啊哥，长啥样啊。有没有你帅！” 陈宸根本不理会林锐的话。回忆起之前两人的相处。 原来……那种总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的感觉，那种想看他平静表情裂开的恶趣味，那种奇怪的占有欲……不是因为他是方便的“家教工具”，也不是因为单纯的好奇？ 是因为……喜欢？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劈开迷雾，让陈宸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张着嘴，后面反驳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林锐，从烦躁到茫然和……被戳破心事的无措。 林锐一看他这反应，立刻拍着大腿乐了：“哈哈哈！露馅了吧！我就说！咱们宸哥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原来是栽美人身上了！”他凑得更近，一脸看好戏的兴奋。 “喜欢就上啊！磨叽啥？你这条件，往那儿一站，表个白，还不是手到擒来？省得花那冤枉钱！” 陈宸回过神，一把推开林锐凑近的脸，“滚！少胡说八道！”陈宸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乱作一团。 林锐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是不是男人？喜欢就追啊！等着人家学霸主动来追你？就你那破成绩？赶紧的！下回补课直接说‘仇老师，我喜欢你，跟我好吧！’多省事儿！” 陈宸狠狠锤了一下林锐：“你脑子没病吧！人家他妈的是alpha！” 林锐吃痛却还是嬉皮笑脸：“那有啥？你又没分化，你和他处处，说不定就顺利分化成omega了。” “闭嘴！”陈宸抓起另一个抱枕砸向林锐，脸上有点挂不住的恼意，但心底那个被点破的念头，再也无法忽视。 表白？ 对仇景？ 陈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是好像他第一个喜欢的人，毕竟他一直是被别人喜欢的那个，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林锐聒噪的怂恿声还在耳边嗡嗡响，但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原来，是这样吗？ 运动会开完了，周末也过完了，陈宸揣着被发小林锐点破的那点心思，硬着头皮回学校上课。这下可好，现在再看仇景，感觉全变了味儿。 周一早上英语课，老师抽背课文。仇景站起来，背得流利又清晰，声音不高，但每个词都稳稳当当。陈宸难得没有睡着，却也听不进去什么，只是看着仇景。 课间，陈宸想凑过去说点什么，比如“周末干嘛了？”或者“上节课知识点重不重要？”，又觉得特别刻意，特别傻。 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仇景照例要给陈宸补课。两人坐在陈宸寝室的书桌前。 “这题，”仇景指着卷子上一道大题，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你辅助线添错了。应该从C点作AB的垂线，不是平行线。”他用铅笔在图上利落地画了一道虚线。 “哦。”陈宸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明明近在眼前，陈宸还是很难受。 “陈宸？”仇景的声音把他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什么？”陈宸才回神，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仇景不解的眼神。 “你在听吗？”仇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有点无奈。 “听…听着呢！”陈宸赶紧坐直，胡乱地点头，“你继续说，垂线是吧？然后呢？”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仇景讲题的声音像隔着一层膜，每句话都听到了，但是都不知道干嘛的。 仇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解题步骤放得更慢，写得也更详细了些，把草稿纸放在笔记本里夹好：“你之后再做一遍，不懂在看，看不懂直接问我。能不卡顿完整解出来了在做其他题型。” 陈宸心烦的很，觉得自己像个傻X。 这种别扭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陈宸觉得自己快疯了。他以前想干嘛干嘛，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过。跟仇景说句话都变得费劲，甚至有仇景在的场合都不自在。上课也不敢睡觉怕闹笑话。偏偏仇景还跟没事人一样，该上课上课，该讲题讲题，也不会像自己关注他一样关注自己，看起来更是没有一点不自在，好像只有他陈宸一个人在这儿瞎 又是一节英语课，仇景配合老师对话。陈宸看着那身影，心里那股烦躁和憋闷感又上来了。两周一放假！这才刚开学几天？还有整整一周多！难道他就一直这么别别扭扭地耗着？等着放假？放假又能怎么样？ 手机上和林锐试探性说了点，对方除了笑话他，就是怂恿他表白，他受不了了。他得做点什么，必须得把这事儿捅破！结果另说，总比现在这样强！ 陈宸心盘算着：去哪说？寝室？不行，要是失败了以后得多尴尬。操场？天台？靠！又不是演偶像剧，尴尬死了！要不要布置一下场地呢？可是这样要等放假！学校有没有什么安静还能呢……陈宸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突然灵光一闪——“体育馆器材室”！那地方平时就体育老师拿东西，中午午休根本没人去，之前听体委说钥匙就在门口地毯下面，又安静又背人，门一关，天选好地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再也压不下去。对，就器材室！今天！不行不行，还是今天先去踩个点好了。 晚自习结束，陈宸顺利在地毯下找到钥匙，器材室，虽然没有他想象的干净，却也确实是当下最适合的场所了。 当晚搜索了一堆相关视频，还网购了一些装备。 第6章 第 6 章 陈宸站在男厕所的镜子前，盯着自己早上抓的发型，那瓶刚开封的发胶还在他寝室里躺着。 经过将近一个上午，头发已经有点变形了。 “操，这啥玩意啊。”陈宸嘟囔着，他没怎么用过这东西，下手没轻重，刘海被他抓得有点太硬了，趴桌睡觉让刘海直接翘了起来，像刺猬似的支棱着。他皱眉，又沾了点水试图压下去，结果更糟了，额前翘起一撮顽固的呆毛，怎么都按不平。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有点陌生——头发抓得乱七八糟，校服领口却难得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连手腕上的运动手环都摘了，怕发生什么意外，早上还注射了抑制剂。 周毅推门进来上厕所，看见他这副样子，差点被口水呛到：“我靠，宸哥，你头发怎么了？被雷劈了？” 陈宸踹了他一脚：“滚。” 周毅笑嘻嘻地躲开，吹着口哨去小便池，还不忘回头补刀：“咋的，要去见小对象啊？” 陈宸没理他，又对着镜子折腾了两下头发，最后自暴自弃地“啧”了一声。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仇景估计也不会在意他头发乱不乱。 原本计划是午休时间表白，恰好今天第五节课是体育。 “仇景你配我去器材室拿个东西”陈宸极力掩饰为了让自己语气平常一点。 “行”仇景没有多问，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器材室。 器材室弥漫着橡胶和灰尘的味道，空气中的尘埃被正午的阳光照的清晰可见。陈宸反手锁上门，金属碰撞声让仇景背后一凉。 "你到底要说什么？"仇景抱着手臂靠在垫子堆旁。夕阳透过高窗在他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仇景早就看出陈宸这段时间的异样。 陈宸咽了口唾沫。他踢开脚边的篮球，突然大步走过来，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重叠。 "我他妈这几天快疯了。"陈宸的声音比平时哑。 "每次你讲题我就忍不住想看你，我甚至不排斥你的信息素，你知道吗？在我这里你很特别…甚至……闻到你信息素就心跳加速"陈宸像熟透的虾一样红爆了，根本不敢看仇景。 仇景沉默着，直到陈宸任命般说出那句 “…仇景…我喜欢你” 仇景的指甲陷进掌心。陈宸的直白像面镜子，照得他满心算计无所遁形。 "所以呢？"仇景垂下眼，盯着陈宸领口一颗颗扣的整齐的扣子。 "所以？"陈宸有些难受了“我说了那么多，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对我什么感觉。” 仇景终于抬起头，望着陈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一直觉得陈宸是个很单纯甚至幼稚的人，尽管他是那么高高在上。 这种高高在上不是陈宸刻意表现的，其实更像是他的一举一动，他一进班打量环境的眼神，他随便扔在床上的各种奢侈品项链昂贵的游戏碟，以及他不用过多斟酌给出的补课费。 仇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句话面前想到这些，更没想到脑海里一瞬间想起自己的omega父亲——仇岚 仇景的外貌和他有七成相似，可是仇岚的脸上不同于仇景的疏离，那是一副市侩的样子。一字一句都像要盘算点什么。 “景景，陈宏的儿子要转来你们学校，你得和他搞好关系” 那是两个月前，仇岚摆弄着陈宏送他的礼物，他的笑容带着得意。 “陈宏现在很宠我，但他那个儿子……啧，大少爷病，犟的很不好搞。” “你成绩好，性格安静，他一个人在新的环境，应该不会防备你。更何况！这也是最重要的！你长得像我，他不可能看不上你。”仇岚说这话，很是自豪，这是他对待仇景少有的好脾气。 仇景当时没说话，只是沉默。 见仇景不为所动，仇岚补充到"别说爹地不为你着想，陈宏答应送你去留学，只要他儿子点头。" 走马灯一样的回忆，却好像就在昨天。 仇景心情很复杂，明知道不应该答应。 仇景却还是听见自己说："好。" 陈宸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找补的话，此刻全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挤出句："...真的？" "嗯。"仇景别过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窗外的嘈杂声逐渐回笼进仇景的感官里。 陈宸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抓了抓头发，耳尖红得能滴血："操，我没想到...那个，我们先...先从牵手开始？" 他伸出出汗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在自己的衣角狠狠抓了一把，才让手掌保持干燥。嚣张的气焰全化成了笨拙的试探。 仇景看着这只手，想起陈宸曾用它潇洒地转来五位数的补课费。 很多人被包都不会有这么多钱，仇景在心里想着，世界真不公布。 "随你。"仇景把手放上去，立刻被紧紧握住。仇景像是晒不黑，明明陈宸也很白，却还有比陈宸白一点，但却远远不及陈宸光滑细腻。陈宸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他手指的茧。 仇景不自在的像蚂蚁在爬。 下课铃声突兀的响起，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周遭同学飞奔冲向食堂的声音清晰可见。 “去吃饭吧”仇景率先走出器材室 陈宸低声咒骂，却赶紧跟上偷偷勾住仇景的小指："你等会吃完饭还是不午休直接去外面背书吗" “嗯” “…那好吧…” 在无人的角落，仇景站在原地，被牵过的手残留着陌生的温度。他摸出手机，给仇岚发了条消息："成了。"屏幕的光照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教室里，陈宸今天的午觉睡的格外舒心。 仇景今天有些沉不下心去背书，就提前回教室了，他没有谁午觉的习惯，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子上发呆。今天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回神是因为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了。 教室小人多，排排直接间隔很近。陈宸靠着桌边手臂刚好够他去牵仇景。 在仇景的视角里，陈宸趴在桌子上，棕色微卷的头发有些被汗打湿粘在额头，整个人俨然是没睡醒的样子，却带着傻气朝他笑——陈宸很好看甚至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性。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此时的仇景透过这张脸不由的开始思考陈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目前来看和仇岚之前跟的那些有钱但丑的应该不一样。 陈宸对和仇景确定关系这件事情有点后知后觉的紧张甚至是…害羞？反倒是仇景一直比较平静。 但陈宸的紧张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是因为仇景变得很照顾他，也许因为仇景也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去牵自己的手，又或者是因为两个人会像其他普通情侣那样在晚饭后在学校后门散步。 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陈宸这样想。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仇景发现这人变得异常黏自己。 以前补课时，陈宸最多心不在焉，现在还“油嘴滑舌”。 仇景往旁边挪一点，他就跟着挪一点，直到仇景被挤到墙角拿笔敲他手背：“……坐回去。” 陈宸也不恼，“宝宝！你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听得进去了！” 仇景：“……” “没多久要学考了，你也不及。” “你不是说我基本上没问题吗！？” “那你真打算混个最低的就可以了？” 陈宸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在仇景脸上飞快亲了一口“那当然了，我高考完我和我妈都要跟陈宏回北京了。” 仇景并没什么太大反应 陈宸从来不在外面称陈宏为父亲，这是仇景和他在一起之后发现的。 “那你呢？以你的成绩肯定可以留在杭州的！” “当然了，你如果愿意和我去北京就最好了！” 仇景沉默了，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要去上晚自习了，陈宸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凑到仇景旁边，压低声音问：“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寝室？” 仇景抬眼看他。 陈宸立刻补充：“就、就睡觉！纯睡觉！我寝室就我一个人！而且两个人够睡！”说完又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耳根发烫，赶紧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学习也安静，我们可以一起复习，或者……聊天？” 仇景合上书，语气平静：“熄灯后查寝，会扣分，开班会老李会说。” “查个屁，”陈宸嘟囔，“周毅天天在寝室打游戏也没见被抓。” 仇景没接话，拎起书包往外走。陈宸跟在他后面，不死心地追问：“那周末？周末总行吧？你来我家玩…奥不对，给我讲题！” “好” 陈宸没想到仇景答应的这么爽快，猛地在仇景脸上又来了一口。 “那我周末让司机去接你吧。” “不用了，到时候发我位置” “啊？打车多不划算啊，我让司机接你刚好！” 见仇景没有回话，陈宸感觉自己在说下去，对方可能都不来了。 “那行吧，到时候我手机上给你发位置，那你什么时候来？” “看你。” 第7章 第 7 章 仇景住的地方离上城区很远，公共交通几乎要一个半小时的路车。 周末杭州9号线人很多，仇景几乎站了一路，期间还在不断转站，等到站在陈宸家那栋别墅前，他身上已经有层薄薄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因为紧张。门铃响过片刻，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阿姨开了门，她看起来很年轻。 “您好，请问找哪位？”阿姨声音温和。 “您好，我是陈宸的同学仇景，和他约好的。”仇景礼貌回应。 “是仇同学啊，少爷交代过了，快请进。”阿姨笑着让开身，“少爷在楼上房间，我去叫他，您先在客厅坐会儿。” 仇景换了拖鞋，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装修很很低调现代风格，装饰并不多但都很考究。不难看出这个家的主人很注重生活品质。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被一扇半开的门吸引。 不由自主地向里面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琴房，采光极好，放着的是一台黑色三脚架钢琴。 “哟，来得挺早啊！”陈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穿着白色的居家服。他拖拉着拖鞋走过来，仇景下意识收回目光，他有些慌乱，这都被陈宸尽收眼底“对我家钢琴感兴趣？” “只是看到门开着。” 陈宸无所谓地耸耸肩，走进琴房，随手掀开琴盖：“小时候被我妈摁着学的，说是她的小孩不能一点也不会。”他语气带着点无奈 “其实也是陈宏的意思，他这个老登啥都要比，一开始让我学小提琴，结果嫌我笨，入门太慢了，我每次在家里拉，他都受不了。” “钢琴是我试了一圈勉强能接受的，而且我妈也能教我。” 手指落在琴键上，按下几个音符。旋律很简单，是《致爱丽丝》的开头，但弹得断断续续，偶尔还会卡壳，水平确实很一般，透着一股“学过但早荒废了”的生疏感。 “喏，就会这么点，早忘光了。”他自嘲地笑笑，朝仇景眨了眨眼睛，停下手指。 仇景的目光落在陈宸骨节分明的手上，又移到那架价值不菲的钢琴上。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又在糟蹋我的琴了？” 仇景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红色丝绸连衣裙的女人倚在琴房的门框上。一头浓密的深棕色卷发，手链项链耳饰一应俱全，五官比陈宸还要深邃，眼睛也是琥珀色的，饱满的红唇带着慵懒的笑意。她像是要出门的打扮。 红裙很衬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成熟的风情和张扬的生命力。她的后颈没有腺体，是Beta “妈！”陈宸喊了一声，“这是我同学仇景。” 苏玥的目光落在仇景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笑容更明媚了：“哎呀，宸宸可没说他的同学这么帅！我是苏玥，陈宸的妈妈。”她走进来，步伐轻快，标准的女主人风范。 “阿姨好。”仇景微微颔首。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玥。 她和陈宸长得很像，却更加热烈，张扬，西方骨更明显，像阳光下盛放的红玫瑰，带着一种健康蓬勃的生命力和毫不费力的风情。 这与他的omega母亲仇岚截然不同。仇岚也是美的，但那是属于男性Omega的、更为精致阴柔的美，像精心雕琢的玉器，带着易碎感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算计。 仇景几乎能想象到，陈宏那样掌控欲强的Alpha，在面对苏玥这样明媚张扬又难以完全掌控的Beta时，或许会感到新鲜和挑战。但长期相处，却无法标记，没有信息素的牵绊与约束，可能也会感到…疲惫？ 而仇岚，那种带着柔弱依附性和明确目的人。仇岚很擅长卖弄色相，却也不可否认他就是很美。也许这样的人更容易被陈宏那种Alpha掌控和……豢养？ 这个念头让仇景心底涌起一股冰冷的厌恶，既是对仇岚，也是对与他相似的自己。 “别理他弹的，都还给老师了。”苏玥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又看向仇景，眼中含笑 “仇景同学长得真好啊，气质也好。” “那…还是陈宸更帅一点。” “哈哈哈哈哈没办法，他长得像我！你们玩，我等会有个聚会。”她转身离开，留下昂贵的香水味，淡淡的、温暖的玫瑰与檀木混合的味道。 “我妈就这样，看脸。”陈宸对仇景挤挤眼，又拍了拍琴凳，“要不要试试？乱弹也行，反正比我强。” 仇景沉默地走过去坐下。琴凳不大，两人挨得很近。他伸出手指，有些生疏地按下一个琴键，清脆的音符在安静的琴房里格外清晰。 “随便按，听个响儿。”陈宸也来了兴致，把自己的手放上琴键，在仇景按下的音符旁边，毫无章法地加几个音。 叮叮咚咚……不成调的音符在房间里跳跃、碰撞。 陈宸一边乱按一边笑，笨拙地试图和仇景按出的音“合奏”，结果往往是制造出更多混乱的噪音。仇景在陈宸毫无形象的笑声中，渐渐放松下来。他试着又按了几个键，听着那毫无意义的声响在空间里回荡，心里刚刚的不自在似乎被这混乱的噪音暂时冲淡了一些。 “艺术创作时间结束！”苏玥端着咖啡和点心再次出现，笑吟吟地打断他们的“演奏”，“来尝尝我烤的核桃酥，你俩真有口福，这本来是我要拿去聚会的，只能让她们等下次了。” 咖啡杯和盘子是一套，是爱马仕的。但仇景并不知道。 仇景接过温热的点心，指尖上的温度有点明显。他咬了一口，抬眼看着苏玥明媚的笑脸，又看看身边没心没肺笑着的陈宸。 这个下午，宽敞明亮的房间，和温暖的气息，陈宸带给他毫无保留的快乐……这一切都与他那个充满算计和冰冷交易的世界格格不入。 味蕾上的甜得甚至让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为了这场有目的开始的关系。 吃完点心，苏玥就出门了。 两人去了陈宸的房间。不难看出陈宸特地整理了，陈宸的鹅黄色小熊花纹睡衣被他塞在枕头下露出一个角，陈宸放假塞的满满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东西琳琅满目。 “感觉你房间都不够你放了。” “你也觉得吧！但是我妈偏听什么风水师说房间小聚气，说什么这个大小刚刚好。让我把其他东西放衣帽架或者舒服，可是我就喜欢放房间里！” “看不出你还挺喜欢小玩意的” “其实很多都是为了给我妈配货买的” 仇景有些似懂非懂，两人很快就聊到其他话题了。 天色渐深，狂风卷着骤雨猛烈地抽打着落地窗，发出沉闷的轰鸣。窗外的世界仿佛被白茫茫的水幕吞噬。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阿姨端着果盘进来，看着窗外蹙眉，“太太刚才打电话回来说快到家了，等会让司机送你” 仇景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那片破败拥挤的老居民区，狭窄潮湿的楼道，墙壁上剥落的油漆，还有他那间窄小的出租屋……这些景象在他脑海中无比清晰。他无法想象光洁锃亮的轿车停在污水横流的巷口，那里车道有些窄，不大好开车。 三言两语间苏玥回来了，她换了家居服才进来的，褪去精致的饰品和妆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小景也别去坐地铁了，留下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用麻烦了，”仇景立刻开口，声音比平时快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等会雨更大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等会让老张送你回去，他开车稳得很……”苏玥不以为意。 “妈，”陈宸突然打断她，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仇景眼中一闪而过的抗拒和绷紧，“外面雨跟泼水似的，开车也看不清。而且…”他转向仇景，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亲昵，“你今晚就住这儿呗！我房间床够大，反正明天周日！我们晚上还能接着聊！” 住下？ 仇景有些迟疑，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那间冰冷狭小的空间。习惯了不去羡慕别人有温度的生活。拒绝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窗外的暴雨如注，苏玥关切的目光和陈宸的期待以及……那份不愿暴露自身窘迫的强烈自尊，堵住了他的喉咙。 “是啊是啊！”苏玥立刻反应过来，热情地附和，“这么大的雨，回去太折腾了！就住下，我让阿姨去收拾客房……” “不用麻烦阿姨收拾客房了！”陈宸再次抢话，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亲昵劲儿，“他睡我房间就行！我们俩晚上还能联机打游戏……或者聊天！”他看向仇景，眼神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行吧，仇景？就一晚。” 拒绝的话语在唇齿间反复碾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点了点头：“……好，打扰了。” 苏玥立刻笑开了花：“打扰什么！我让阿姨去拿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深夜，雨势未减，反而更加汹涌。 陈宸的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暖黄朦胧的光晕。 仇景穿着阿姨找来的、据说是陈宸“最大号”的一套睡衣。两人身高其实相差无几，骨架也相仿，但仇景的肩更宽一些，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线条在薄薄的棉质布料下隐约可见，透着Alpha特有的力量。 “噗……”陈宸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仇景略显局促地站在床边，忍不住笑出声，“还挺合身嘛！” 他语气带着点戏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打量仇景，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仇景没理他。 陈宸关掉大灯，房间瞬间被柔和的昏黄笼罩，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两人并排靠在宽大的床头，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喂，”陈宸侧过身，手肘轻轻碰了碰仇景紧绷的手臂，“睡着没？” “没有。”仇景的声音在昏暗里显得低沉而清晰。 “那聊会儿？”陈宸来了精神，调整姿势，面朝着仇景的方向，“你……平时一个人在家，晚上都做什么？”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好奇。 仇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狭小出租屋里冰冷的墙壁，昏暗的灯光，仇岚偶尔回来时带着烟酒气味的疲惫身影……这些画面一闪而过。他沉默了几秒，声音没什么起伏：“看书，做题。” “啧，真不愧是学神。”陈宸感叹，语气里却没有嘲讽，反而带着点佩服。随即，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话说你信息素是啥味啊？” “雪松” “你是不是等级挺高的，很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陈宸又往仇景那挪，把头靠在仇景的颈部，环抱着对方。 “嗯”仇景身体有些僵硬，却还是默许了这个举动。 “你说我以后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 仇景沉默着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我觉得是omega。” “那还不如beta！”陈宸几乎是脱口而出。 仇景其实赞同这个说法，虽然在大环境下omega看似拥有特权，其实一直被客体化看待。omega被终身标记后，就像失去了人权，被信息素控制被舆论裹挟着依附自己的alpha。 “那你说我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陈宸的头发蹭着仇景的脸。 “你喜欢什么样的？” “雪松” 听到答案的仇景脸上一烫，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情绪以前并为出现过，不同于窘迫的脸红，这好像是…害羞 陈宸能清晰感受的仇景的体温在升高。 “我觉得你像柑橘味的。” “好吧。” “你很失望吗？” 陈宸笑着打哈哈：“因为我觉得这一点也不高级，过于接地气！” 仇景安静地听着，陈宸絮絮叨叨的开始分享小时候的事情，偶尔也会回应他。陈宸总能敏锐地捕捉到这点细微的回应，然后讲得更起劲，甚至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暖调的台灯光线下，陈宸的脸庞近在咫尺，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像玻璃珠，仇景这样想着。 陈宸是个很生动的人和自己的僵硬不同。 和陈宸呆在一起的自己却会变得柔软，也许是因为没有冰冷的出租屋，没有算计的任务，没有仇岚愤恨的表情。 陈宸讲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不行了，困死了。” “嗯。”仇景应了一声，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陈宸在仇景怀里睡去。 仇景闭着眼睛，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安静地躺着，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陈宸换了几个姿势。 他从初中就开始入睡困难，即使晚上睡不着的白天与不困，他曾经甚至怀疑自己不需要过多的睡眠。 这也挺好的……仇景是这样想的 第8章 第 8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考如期而至。 下午的一节课间，陈宸用手机登陆了浙江考试院。 “仇景快来，快来”他冲到仇景桌边，他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课桌下，一手招呼仇景过来：“过了！全过了！地理B！生物C！历史D！化学D！连今年考的物理D和政治C都过了！” 他语气兴奋，笑的格外灿烂 虽然等级不高，但对挣扎在及格线上的陈宸来说，已经是超常发挥。 仇景站在陈宸边上，扫过那几个不算高但确实及格的字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嗯，还行。” “什么叫还行啊！”陈宸不满地嚷嚷，他往仇景身上靠去，头当好抵在仇景胸口“这简直是质的飞跃！我真觉得我太厉害了”他笑嘻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仇景。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面对面，仇景语气平淡却认真：“学考结束了，补课关系到此为止。” 陈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你要分手？” 他声音都拔高了一点，引得边上几个同学回头看他。 仇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我是说，以后不用再付我补课费了。”他顿了顿，补充道，“题不会，还可以问我。” 陈宸大大松了口气，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返回了！”他故意凑近，压低声音，“那以后……就是纯纯的男朋友免费辅导了？” “嗯。”仇景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用来掩饰些什么。这一年他从陈宸这赚到的钱，已经够他之后大学四年的开支了。 他不再需要那笔带着交易和目的性的补课费了。或者说，他开始抗拒用金钱来衡量这段越来越复杂的关系。 学考结束，陈宸本就不多的压力彻底消散。有事没事就黏着仇景。 学考那会儿仇景看到了陈宸的身份证。 照片很好看但是远远不如本人。 北京市朝阳区XXXXXXX。仇景想到陈宸之前说高考完要回北京。心里很乱比起羡慕更像是………不舍 仇景记得陈宸的生日，今年已经过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落，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想给陈宸过生日的。 然而，陈宸却是个行动派。他当时特地趁着仇景不在，去看了仇景身份证上的生日，9月3，陈宸一眼就记住了。 仇景今年就成年了！他得给仇景过生日！而且是那种最好的生日！ 陈宸作为男朋友，觉得自己有义务且有能力给仇景这个最好的生日。 为此他还专门问了林锐的意见。 微信上 陈宸：锐子！急！给对象送18岁生日礼物，送什么好？要高级点的！ 林锐：卧槽！你要给仇学霸过生日？可以啊宸哥！ 林锐：我想想啊，手表呗，还实用 陈宸眼睛一亮。 陈宸：具体点！牌子！ 林锐：卡西欧啊，现在高中生不都带着个 陈宸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陈宸：。。能不能认真想？给你你要不要 林锐：？？？电子表怎么了？正常高中生都带这个？你嫌弃啥？你以为谁都和我们这圈一样？ 陈宸：太low！人家十八岁，能不能重视一点，反正我送不出手。 林锐：……宸哥，你要求真高。那……浪琴？价格也适中，但我觉得对他而言还是贵了。 陈宸：啥贵不贵的，你能不能别对他这么大意见。不行！重新想！ 林锐：……哥，你杀了我吧！我那敢对他有意见 林锐对于陈宸这么护短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锐：你总不能直接送块百达翡丽吧？！那玩意儿太夸张了！你来我这学校读，也夸张啊！更何况你们那个……… 林锐：但是说实话你买了，应该也认不出来吧 陈宸心里一动。那种低调到几乎看不见Logo。 陈宸：哎，你有空帮我问问代购，或者专柜看看，到时候帮我垫点，我下个月一起给你。 林锐：！ ？你脑子没坏吧！ ？还是给你涨零花钱了！ ？ ……… 陈宸：这你就不用管了。 林锐一开始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陈宸把钱转给他，他才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他觉得陈宸像脑子坏了，一个电话就过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锐气急败坏、刻意压低的声音：“我靠！宸哥！你他妈真给他要买？！百达翡丽？！！” 陈宸躺在宿舍床上：“怎么了？你有没有去看啊，微信上我不是早发给你了吗？” “我帮你看个屁，我是担心你脑子进水了！”林锐的声音又急又气，“大哥！你知道那玩意多少钱吗？！那是能随便送人的吗？！我们自己戴还差不多！ ！ ！你们才谈多久？几个月！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黄了呢？这表你还能要回来？！” 陈宸眉头立刻皱起来，语气也冷了：“你他妈说什么呢？什么黄不黄的？我们能戴他怎么不能戴了？” “我不是咒你们！我是说现实！”林锐苦口婆心，“仇景是好，我知道！他和我们能比吗？泛泛之辈！ ！ ！你也不差啊，要啥样的没有！ ！就他对你那样不咸不淡的！ ！你这也太……太认真过头了吧？送个一两万的浪琴、欧米茄顶天了！那百达翡丽是什么概念？对于他这种家庭！那是能当传家宝的东西！” 林锐一句话还说不完，吸了口气。 “再说了！你送给他，他认得出来吗他那个环境……那个圈子！有必要吗？谁认得出来？而且他自己没负担吗？” 陈宸沉默了几秒，林锐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兴奋的泡泡上。负担？他确实没想过。 他只想着要把最好的给他。他只能反驳：“他值得！我就想给他最好的！我们能戴他为什么不能戴！？” “你他妈的有病吧！”林锐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仇景能和我们一样吗！ ？但这句话还是被林锐咽下去了。 “陈宸！你他妈醒醒！”林锐是真急了，“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这是分寸！你爸要是知道你拿这么多钱，送给你才谈了几个月的高中小男友，还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这个年纪自己外面养男男女女omega ，beta的出手还没你大方你！他能把你腿打断信不信？！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了！你这是在挑战你老爷子的权威！” “我的事，我自己负责。”陈宸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表我肯定要买，生日我也要给他过。我爸那边……以后再说。就这样，挂了。”他不等林锐再吼，直接掐断了电话。 陈宸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但他和陈宏不一样。 陈宸看了日历，9月3刚好是星期六。 为了不让仇景发现，也为了创造纯粹的二人空间，陈宸精心策划了一场“周末短途游”。 周五放学，他和仇景并拍走，晃了晃手机屏幕：“景景，明天有空没？陪我去趟上海呗？有个新开的模型展，特别酷，就一天！” 他语气随意，带着点央求，完全掩盖了背后的真实目的。 仇景皱眉：“上海？太远。” “不远不远！高铁一小时就到了！”陈宸立刻接话，早就查好了时刻表，“我们住一个晚上，周日一早就回来！票我都买好了，退不了！” 仇景看着陈宸“可怜巴巴”又“理直气壮”的眼神，最终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周六清晨，两人坐上了开往上海的高铁。陈宸一路都很兴奋，指着窗外的风景叽叽喳喳。仇景大部分时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偶尔应一声，心里却在盘算这趟行程的花费——他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陈宸的“请客”。 到了上海，陈宸直接拉着仇景打车。车开了很久，久到仇景都在想到底是多大的展要开在这么偏的地段。 “……模型展在这里？”仇景看着眼前童话般的城堡和汹涌的人潮，难得地露出了明显的疑惑表情。 “呃……那个……”陈宸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我就是想和男朋友一起在迪士尼玩怎么了！”他不由分说地拉着仇景去排队安检。 一整天，陈宸像个人形导航加**兴奋剂，拉着仇景穿梭在园区里。他买了速通，不到晚上就玩完了所有项目。陈宸仿佛猜到他的心思，抢着说：“门票和午餐算我的！你陪我来的路费！” 乐园内的花销都是仇景付的，陈宸没有阻止。他以这种方式小心翼翼呵护仇景的自尊。 傍晚，迪士尼城堡开始变色。远处城堡前广场已聚集起等待烟花秀的人群，音乐预热声隐约传来。 “走吧。”陈宸却拉着仇景的手腕，两人十指相扣逆着人流往出口走。 “不看烟花？”仇景看着远处渐暗的天空下开始闪烁的城堡轮廓，随口问了一句。他其实对烟花并无执念，只是觉得既然来了…… “看！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看！”陈宸神秘一笑，脚步更快，“这里的烟花是给大家看的，我给你准备了独家的！”他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 仇景被他拉着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开始亮起梦幻灯光的城堡，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在意的遗憾。 陈宸紧紧牵着仇景的手，一天都是。 有种错觉，像是永远不分离。 第9章 第 9 章 车子停在外滩的一家餐厅门口。巨大的落地窗外，黄浦江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群灯光璀璨，魔都的夜晚如期而至。 陈宸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两人被领到靠窗的位置。 摆盘精致的菜品一道一道上着。仇景安静地吃着，目光不时投向窗外壮丽的夜景。 思绪向外飘，仇岚如果知道，只怕会更恨自己。这样的生活与他粗糙的现实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晚餐接近尾声，侍者推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餐车过来。餐车上放着的蛋糕，是黑天鹅蛋糕。蛋糕通体都是黑色的，只有两只天鹅嘴的一抹红色作为点缀。很简约精致和整个晚餐氛围很配。 蛋糕盘边缘立着一小块四四方方的透明亚克力，印着“生日快乐”。 仇景彻底愣住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陈宸。 陈宸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期待和笑意：“仇景，生日快乐！” 直到这一刻，仇景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他身份证上的那个日期。他从未将这个日子视为特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日子更像是他和仇岚痛苦的根源。 眼前的一切有些失真，他看着那只在灯光下的黑天鹅，看着陈宸亮得惊人，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你……”他喉头有些发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心在陈宸毫无保留的坦荡爱意面前，剧烈地摇晃起来。 “快，许愿吹蜡烛！”陈宸催促着，服务生为其插上蜡烛并点燃了。 仇景看着陈宸，他的眼睛映着烛光的。 在仇景的人生里，“愿望”是个空洞的词。他闭上眼学着别人许愿的样子，双手合十。 “………” 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礼物！”陈宸笑着，拿出盒子，他特地没有拆推到仇景面前，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成年礼，得有点仪式感。放心，就是块看着顺眼的表，以后上课看时间方便，之后大学也能戴。”他刻意轻描淡写。 仇景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装，打开黑色的表盒，是很简单的款式，哑光黑色的，只有一个很小的logo。 Patek Philippe这时的仇景并不认识。 “谢谢。”仇景的声音低哑，他的心口发烫。 “我给你戴！”陈宸戴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 “看外面！”陈宸拉着仇景走近窗户。 只见对岸陆家嘴林立的高楼外墙，突然不再是各自为政的璀璨霓虹。数百架无人机如同悄无声息地升空，在深邃的夜空中精准定位。 无数微小的光点亮起，组合、变换。 彩色的灯光如烟花一样绽开 紧接着，组成几个大字： “景景” 短暂停顿后，字体变换： “18岁 成年快乐” 陈宸担心会传开被班里同学知道，特地没有写全名。 仇景望着那片为他而点亮、为他而书写、为他而跳动的夜空。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能以这种方式，短暂烙印在魔都最繁华的夜空之上。 “本来想弄传统烟花的，”陈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笑意，“结果一打听，外滩这边管得严得要死，审批麻烦得很。我没办法……就换了无人机。怎么样？不比烟花差吧？”他凑近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仇景，期待着他的反应。 窗外的无人机表演结束，夜空恢复平静，只剩下大楼的霓虹。仇景依旧望着窗外，身边这个人过于热忱。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和酸涩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 “……吃好了。走吧。” 陈宸一愣，随即点头：“好，走。” 他结了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 酒店就在附近，陈宸刚想抬手打车，仇景却开口：“走走吧。” 仇景牵起陈宸的手。 “行啊。”与仇景并肩走着，这里很热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陈宸觉得仇景有点紧绷。 走到一段相对僻静，四下无人树木掩映的观景平台角落，光线昏暗。仇景的脚步停了下来。 陈宸也跟着停下，刚想问怎么了。 下一秒，他被仇景圈住！他看到仇景近在咫尺的脸庞，望着仇景的双眼。 陈宸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觉得仇景想亲自己。 确实是这样的，一个点到为止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自己的唇上。然后仇景就拉开了距离。 陈宸看到仇景的脸爆红，他觉得自己也是。对方的眼睛湿湿的，这让睫毛粘在一起了一些，就这样望着自己，陈宸猜不透仇景在想什么。 两人又吻在一起了，说不清谁主动，更像是水到渠成发生的。 仇景一手紧紧环住陈宸的腰，一手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牢牢固定住一般。 仇景的吻带着Alpha天生的强势和一种压抑已久的的情感。生涩的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汲取什么。 陈宸闻到了雪松的味道，是仇景的信息素，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双手环住仇景的脖子，被动的接受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仇景才喘息着，稍稍退开一点距离，额头抵着陈宸的额头，两人呼吸灼热。 “回酒店吧” 车子停在外滩的一家餐厅门口。巨大的落地窗外，黄浦江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群灯光璀璨，魔都的夜晚如期而至。 陈宸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两人被领到靠窗的位置。 摆盘精致的菜品一道一道上着。仇景安静地吃着，目光不时投向窗外壮丽的夜景。 思绪向外飘，仇岚如果知道，只怕会更恨自己。这样的生活与他粗糙的现实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晚餐接近尾声，侍者推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餐车过来。餐车上放着的蛋糕，是黑天鹅蛋糕。蛋糕通体都是黑色的，只有两只天鹅嘴的一抹红色作为点缀。很简约精致和整个晚餐氛围很配。 蛋糕盘边缘立着一小块四四方方的透明亚克力，印着“生日快乐”。 仇景猛地抬头看向陈宸。 陈宸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期待和笑意：“仇景，生日快乐！” 仇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他身份证上的那个日期。他从未将这个日子视为特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日子更像是他和仇岚痛苦的根源。 眼前的一切有些失真，他心里乱作一团。 “你……”他喉头有些发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心在陈宸毫无保留的坦荡爱意面前，剧烈地摇晃起来。 “快，许愿吹蜡烛！”陈宸催促着，服务生为其插上蜡烛并点燃了。 仇景看着陈宸，他的眼睛映着烛光的。 在仇景的人生里，“愿望”是个空洞的词。他闭上眼学着别人许愿的样子，双手合十。 “………” 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礼物！”陈宸笑着，拿出盒子，他特地没有拆推到仇景面前，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成年礼，得有点仪式感。放心，就是块看着顺眼的表，以后上课看时间方便，之后大学也能戴。”他刻意轻描淡写。 仇景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装，打开黑色的表盒，是很简单的款式，哑光黑色的，只有一个很小的logo。 Patek Philippe这时的仇景并不认识。 “谢谢。”仇景的声音低哑，他的心口发烫。 “我给你戴！”陈宸戴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心里倒数着时间。 “看外面！”陈宸拉着仇景走近窗户。 只见对岸陆家嘴林立的高楼外墙，突然不再是各自为政的璀璨霓虹。数百架无人机如同悄无声息地升空，在深邃的夜空中精准定位。 无数微小的光点亮起，组合、变换。 彩色的灯光如烟花一样绽开 紧接着，组成几个大字： “景景” 短暂停顿后，字体变换： “18岁 成年快乐” 陈宸担心会传开被班里同学知道，特地没有写全名。 仇景望着那片为他而点亮、为他而书写、为他而跳动的夜空。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能以这种方式，短暂烙印在魔都最繁华的夜空之上。 “本来想弄传统烟花的，”陈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笑意，“结果一打听，外滩这边管得严得要死，审批麻烦得很。我没办法……就换了无人机。怎么样？不比烟花差吧？”他凑近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仇景，期待着他的反应。 窗外的无人机表演结束，夜空恢复平静，只剩下大楼的霓虹。仇景依旧望着窗外，身边这个人过于热忱。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和酸涩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 “……吃好了。走吧。” 陈宸一愣，随即点头：“好，走。” 他结了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 酒店就在附近，陈宸刚想抬手打车，仇景却开口：“走走吧。” 仇景牵起陈宸的手。 “行啊。”与仇景并肩走着，这里很热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陈宸觉得仇景有点紧绷。 走到一段相对僻静，四下无人树木掩映的观景平台角落，光线昏暗。仇景的脚步停了下来。 陈宸也跟着停下，刚想问怎么了。 紧接着他被仇景圈住，他看到仇景近在咫尺的脸庞，望着仇景的双眼。 陈宸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觉得仇景想亲自己。 确实是这样的，一个点到为止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自己的唇上。然后仇景就拉开了距离。 陈宸看到仇景的脸爆红，他觉得自己也是。对方的眼睛湿湿的，这让睫毛粘在一起了一些，就这样望着自己，陈宸猜不透仇景在想什么。 两人又吻在一起了，说不清谁主动，更像是水到渠成发生的。 仇景一手紧紧环住陈宸的腰，一手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牢牢固定住一般。 仇景的吻带着Alpha天生的强势像在确认什么。 陈宸早已被巨大的狂喜和悸动淹没。他闻到了雪松的味道，是仇景的信息素，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双手环住仇景的脖子，被动的接受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仇景才稍稍退开一点距离，额头抵着陈宸的额头，两人呼吸灼热。 “回酒店吧” 当晚两人没有发生什么，一夜无梦。 灯光秀被路人拍下上传在短视频平台，其中一条爆了，千万浏览量百万点赞。 连班上也有几个小omega也讨论过几句，但很少有人会拿这个“景景”去调侃仇景。 随着这条视频的热度居高不下，仇景接到了仇岚的电话，当时仇景在寝室的阳台接听着。 仇景心跳的很快，几乎是有些僵硬的开口，他有预感仇岚知道了“喂？” “景景，生日过得很风光吗！你是不是已经攀上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凭什么擅作主张！？”仇岚这番话带着怨毒的语气毫不客气扎向仇景。 “我在这里东躲西藏！你却可以风风光光的！凭什么！别忘了谁把你生下来的！谁把你养大的！没有我！你能有这张脸？就是那种一巴掌下去也没个响的性子，谁能要你！怕是在那个家里饿死了也没人管！” “我告诉你！你别想和我撇清关系！你真以为你一个alpha还想嫁进去不成！？别等人家陈宸玩腻了，和你妈我当时一样！” 仇景沉默着，等着仇岚骂完后平复心情。 他从不会主动挂断仇岚的电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如他所料仇岚骂完自顾自挂了电话。仇岚平时几乎不会给仇景打电话，一般都是要钱，或者让他送东西，只有这次……与以往不同，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过了一个小时不到仇景收到信息“他平时给你多少钱”是和他要钱的意思。 坦白说仇岚拿着陈宏给他的卡，日子很宽裕甚至够他挥霍，可他就是见不得仇景这小子过的滋润。 仇景回复到“我们在谈恋爱，他不是在包我” 收到这条信息，仇岚几乎恨得牙痒痒。 仇景有些庆幸，当时给陈宸补课赚了钱没让仇岚知道。他自己办了张卡存起来用于以后大学的开支，只留了几千块放在支付宝。 看着自己支付宝的余额，仇景最后还是全部转了过去。 “他没有给我钱，这是我自己攒的。”他和仇岚的聊天框以这句结尾。 第10章 第 10 章 上次的事情过后，仇岚有半年多没有联系仇景。仇景每到节日还是照例会发祝福短信给他，只是依旧得不到回复。 再次接到仇岚的电话，两个人发生激烈的争吵，仇景不能理解仇岚为什么执着于取代苏玥，明明现在他早就过上了之前所憧憬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仇景被仇岚逼的烦躁，没忍住抱怨了一句：“你就是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要，苏阿姨哪会像你那样处处猜忌，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当然……”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电话对面的仇岚，沉默片刻后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声音结束了通话。他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淡出仇景的世界。 直到高三上，一个周末的深夜。 陈宸嫌麻烦周末也住在寝室里。洗澡出来，手机疯狂震动，是家里阿姨发来的多条长串语音，和几个未接电话。陈宸手机有静音的习惯，加上洗澡的水声，第一通电话距离现在已经有半小时了。 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他回了电话过去。 “少爷！你可算是接电话了！出大事了！”张姨几乎是带着哭腔，“夫人……夫人不知道怎么了，晚上有个陌生男omega来找过她之后，她就在房里大哭，摔了东西……我进去看她发现她脸色白得吓人，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我们赶紧给她喂了药，她才缓过来一点……” “……才稍微好了一点，就说要自己呆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刚、刚刚才，我才收到她的消息，说是她定了最近一班去北京的机票！现在已经要登机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给陈先生打电话，也没人接！她那个状态……一个人去这么远！” 陈宸猛地抓了抓头发。他估计头皮发麻，心里暗骂畜生！这个男人肯定是陈宏外面的小情人。 这些年来，陈宏外面小情人不断，他是知道的。 很小的时候他甚至撞破陈宏和情人约会，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习以为常。 可是他母亲苏玥不知道。苏玥和陈宏是少年夫妻，当年陈宏不顾一切娶了苏玥，以为是什么伉俪情深，其实也抵不住外面的莺莺燕燕。 这些年陈宏也的确在苏玥目前一直扮演着完美爱人的形象，陈宏很精明很自私，贪恋外面的野花，同样需要家庭的稳定，所有情人是不能让苏玥知道的。 苏玥个性张扬，骨子里却还是小女人，她很爱陈宏，这点陈宸一直知道。所以陈宸即使恨透陈宏的不忠，却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着陈宏的做法。 答应和苏玥来杭州读高中，也有一个原因是他知道陈宏在北京有个情人……似乎有些特殊，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保险起见这样风险最低。 结果却还是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宸脑子里一团乱麻，极度的恐惧让他背后发凉。 他订了到北京的最早航班，给班主任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成功出了校门。在出租车赶往萧山机场的路上。 想到家里的监控应该可以查到那个男人是谁，他给林锐打了电话。 “阿锐！帮哥个忙！我妈出事了！那个……你现在赶紧去我家！把监控拷一份！……昨天的你找个靠谱的帮我查查！那个找我妈的omega！” 陈宸出了很多汗，空调吹得他汗毛竖起，出租车开的飞快，他感觉自己有点耳鸣，他听不清林锐的回答，只能自顾自补充“……那个拜托你了，我要到了，先不说了。” 在候机室，陈宸接到了电话。 “请问是陈宸吗？这里是北京市人民医院急诊科。我们这里接收了一位因车祸送来的伤员苏玥，目前正在抢救。我们通过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找到了你的电话，请问您能否立刻过来一趟。” “好…好的……那……你们给陈宏打电话了吗！ ？”陈宸心脏几乎想被扼住一样难以呼吸，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们这边尝试联系过，没有打通，后续交警应该会去联系。” 每一次广播都让陈宸心惊肉跳，他哭不出来，整个人魂不守舍不停地看手机，既害怕再次接到医院的电话，又忐忑不安期待林锐能带来消息。 距离登机还有10分钟左右，林锐的电话打了回来，声音凝重而急促：“宸哥，查到了。我找了个特靠谱的！就那个江知越，通过面部识别比对数据库，结合一些……嗯，非公开的信息渠道。那个人叫仇岚。是个小演员或者模特之类的，没什么名气，但是……” 林锐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和难以置信：“……但是圈内小道消息传，他最近一两年跟你爸……陈宏叔……走得很近。算是……呃，情人之一，而且他来了之后，陈宏叔基本上就只有他，苏伯母和你在杭州这边，北京那边陈宏叔基本都带着他。” 林锐的话彻底证实了陈宸之前的猜想，他刚想开口，就撞上了林锐的欲言又止。 “你支支吾吾干嘛，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局面更糟糕的！” 电话里传来林锐深呼吸的声音，最后才放弃抵抗般开口：“那个……陈宸，你知道也别太那个，这个也不一样的！” “就是江知玥那小子直接把人家扒了个底朝天，北京那圈都是不知道的，就是仇岚他有个alpha儿子，和我们差不多年纪，而且也在杭州读高中和你一个学校的……叫仇景。” 陈宸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要是之前林锐早就炸了，高低要把这两个姓仇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但此时此刻巧舌如他也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宸哥，你也别太难受！搞不好是巧合呢？江知越拔了一张他准考证的照片，我发给你看看是不是？” 照片上仇景那张和他朝夕相处的脸，彻底打碎了陈宸仅存的幻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上飞机，怎么渡过那两个小时，又是怎么到的医院。 医院。冰冷的太平间。 那个往日意气风发的陈宏一夜之间变得憔悴不堪。 “小宸……你妈妈她……” 陈宸看都没看他，眼神空洞冰冷，直接推开他，冲了进去。 白色的布单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地躺着。 苏玥死的很不体面，半个身体都被压烂了。 陈宸弯下身凑过去看，巨大的画面冲击混合太平间特殊的气味，让他生理性的干呕。重重跪倒，额头抵在冰冷床沿，巨大的痛苦像要把他分食，他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自己的灵魂像是脱离□□了一般。 苏玥那么爱美，那么怕痛，那么良善的人，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 所有的坚强，侥幸，在母亲遗体面前，彻底粉碎。 陈宸浑身无力，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宏到他身边试图扶他起来。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陈宏话，带着淬毒般的恨意：“都怪你！不乱搞很难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妈！还有你养的那个贱人在哪？！我要他给我妈偿命！！！” 陈宏身体一僵，他避开陈宸的目光，声音干涩：“……小宸，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妈妈走了……我们……” “我问你仇岚呢？！”陈宸用尽所有力气给了陈宏一拳，“我都知道了！是他去找的妈妈！是不是他害死了妈妈？！你把他藏哪儿了？！说啊！！！”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陈宏的脸上，他吃痛却自知理亏，只能讪讪地说道：“……是。是他。但我已经……已经把他送走了。小宸，我们不找他了好不好……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不好” 送走了？ 他竟然把他送走了？！ “你特么的有没有良心！ ！ ？我妈刚死！她现在还躺在这里！你就这样护着这个杀人凶手！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吗！？” “不是的…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害死你妈妈的是那个醉驾的司机！”陈宏现在只想稳住陈宸的情绪。 “是是是！杀人偿命！爸爸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在这个时刻，面对着苏玥的尸体，面对亲生儿子的质问，陈宏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护着那个杀人凶手？！ 陈宸想到小时候，苏玥喜欢和他讲她和陈宏要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支持，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可能，但陈宏就是坚定不移的非他不娶。 什么伉俪情深，少年夫妻，此刻像是一场荒诞的喜剧。 小时候因为陈宏出轨，他讨厌陈宏，除了在苏玥面前他从来不给陈宏好脸色。 对这个男人，陈宸本就没有过高的期待，但是此时巨大的失望和难以置信，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摧毁了陈宸的理智。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暴怒，瞬间失去了最明确的目标！ 陈宏有意护着仇岚……那他肯定找不到仇岚……那他的恨……他的痛苦……该向谁发泄。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远在杭州的人。 仇景。仇岚的儿子。那个流着仇岚血液的人。 他也骗了自己对吗？他是不是也处心积虑接近自己？仇岚能找到家里来是因为自己曾经邀请仇景来过对吗？ 第11章 第 11 章 苏玥的葬礼办在北京，陈宸有想过要不要送妈妈回法国，因为那是她生长的地方。 毕竟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可是陈宸想了很久，苏玥的根究竟应该在哪里呢？她那好像一生漂泊无依的母亲。 陈宸每每想到这些，就会流泪不止。见完母亲的尸体后，他持续失眠，很多时候闭着眼睛躺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 苏玥是中国籍，她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中国人。 父亲病逝十几岁的苏玥跟着母亲回到中国。母亲没等到她成家就撒手人寰了。 苏玥在中国的亲人除了自己几乎等于没有，在法国同样没有。 嫁给陈宏后，全身心扑在了丈夫和儿子身上。在北京，那个圈子的人看不上她。在杭州，她也没什么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 这样的处境便化作了葬礼上令人难堪的萧条。 来人的人几乎都是陈宏这边的远亲，个个穿衣举止得体，他们脸上悲痛很假。让人觉得这场葬礼只是一场戏。 陈宸被一个欧洲面孔的白人女性抓住了手臂，那个女人看起来格外痛苦，泪水斑驳了她的妆面，让她显得有些苍老。 她泣不成声却坚持用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对陈宸说：“你……和她很像！你是?ponine的孩子对不对！ ？” ?ponine是苏玥的另一个名字，陈宸是知道的。 那个女人，是苏玥幼年在法国最好的朋友。 警方通过苏玥的联系人，告知她苏玥的死讯。她以最快的速度办完签证才赶上了这场葬礼，远远看到那个站在一旁的陌生面孔，她难以置信却一下就确认了那是她已故好友留下的血脉。 陈宸不会说法语，两人沟通有些吃力。 陈宸最后没有告诉她，母亲真正的死因，他总觉得，妈妈不愿意让眼前这个阿姨多为自己伤心。 那个女人最后抱抱陈宸，并告知自己办的是旅游签很快就要回去。 这段时间，他只和班主任请了假。 仇景给他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他都只当没看见，他没有一丁点的多余精力，去处理他和仇景的关系。 他问自己他恨仇景吗？答案是肯定的。 葬礼结束后，没等陈宸回到杭州，他就病倒了。 来势汹汹的高热反反复复，到后面甚至是陷入昏迷。 医生只说是急火攻心引发的免疫系统崩溃和应激反应。药物接踵而至推进陈宸的体内，但效果甚微。 林锐来见他时，陈宸还是醒着的。 陈宸琥珀色的眼睛，望向林锐都有些虚焦。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薄薄一片像白纸一样失去血色。 林锐平生第一次这么狠自己嘴笨，几次想要开口，却只剩哽咽。 他留在北京陪着陈宸，不想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更糟糕的事情没有因为林锐的祈祷就离开。 陈宸那迟到已久的分化，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以最凶险的方式降临了。 之前紊乱的信息素，在此刻汇聚融合有了雏形。 是柑橘味的，信息素不再受控从腺体疯狂涌出，充满了Vip病房。 陈宸蜷缩在病床上，意识被高温和撕裂般的剧痛击碎，腺体像被反复撕扯。 每一次信息素波动都让他痛苦。 明明是夏天，屋内空调打的很高，他盖着阿姨拿来的厚被子，浑身冷汗，冷的直哆嗦。 专家检查后脸色无比凝重。他对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林锐说：“情况非常危险。高烧不退，分化过程有这样极其紊乱。 “他的身体机能正在急速下降，心脏负荷极大。常规的抑制剂和退烧药已经几乎失效。再加上他之前不节制使用抑制剂。必须立刻进行信息素干预引导，否则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怎么干预？”林锐哪见过这场面。 “正常情况下，父母的信息素也是可以的……但他现在情况可能……” “最好……也是最冒险的办法，是找到与他信息素匹配度高的、带有强烈安抚意味的伴侣信息素，进行外部引导和安抚，帮助他平稳度过这个最危险的峰值期。但这需要极高的匹配度和绝对的信任基础，需要对方自愿、清醒且精准地控制信息素输出，任何强行标记或刺激都可能是致命的。”专家的语气沉重无比。 伴侣？陈宸哪里来的伴侣？他母亲刚去世，和父亲关系冰点，唯一曾经…… 林锐猛地想到了一个人——仇景。 林锐知道一切真相，也知道陈宸对仇景的恨之入骨。 看着床上气息微弱又痛苦不堪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兄弟，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 那个陈宏叔来看了两次，现在人也不出现！ 不管了！救命要紧！ 他不敢告诉行踪不定的陈宏。 他立刻动用所有关系，查到了仇景在杭州的联系方式。 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说明了陈宸在北京病危分化受阻急需他信息素救命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仇景，在短暂的震惊和死寂之后：“……我马上过来！告诉我地址！” 没有追问，没有迟疑。 林锐立刻安排了最近的航班，并让人以最快速度将仇景接到了北京的那所私立医院。 “进去后，释放你的信息素安抚他，但一定要温和，绝对不能试图标记或者靠近刺激他！等他情况稍微稳定一点点，我必须立刻带你走！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来过！明白吗？”林锐抓着仇景的胳膊，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 医生嘱咐道：“等差不多了，我会给你打手势，信息素释放一定不能立刻停止，要慢慢停下！” 仇景重重地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房门。 陈宸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脸上是不正常的红，呼吸急促微弱，额发被冷汗彻底浸湿那暴动的柑橘信息素充满了攻击性几乎要形成实质的利刃。 仇景小心翼翼地靠近，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尝试着缓缓释放信息素。 那气息干净冷冽，曾经是能让陈宸放松安心的味道。 他极力控制着信息素的强度，不让情绪影响到信息素。 最开始陈宸的信息素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和攻击性。 林锐想叫停，但被医生拦住了。 慢慢的的信息素起到微弱的作用。 仇景不敢大意，全神贯注持续着这个艰难而耗费心力的过程。 病床上意识模糊的陈宸，他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点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 昏暗的光线下，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轮廓站在不远处。 ……是梦吗？还是高烧产生的幻觉？ 好像仇景…… 陈宸害怕自己要死了，以为这一切是走马灯，毫无预兆的崩溃大哭。 但他病久了没有一点力气，旁人看来就和小声的抽泣一般。 门外，医生紧张地盯着时间。感觉里面的信息素波动似乎不再那么骇人，对仇景打了个手势，仇景从病房出来。 林锐现在才打量了仇景，这张脸这个身段还有他身上那种疏离气质，确实是只要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 但是这小子和他那个omega父亲把陈宸把害成这样！即使他刚刚才帮陈宸渡过鬼门关却也很难有对他有好脸色：“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仇景看了一眼床上似乎安稳了一些的陈宸，“……他刚刚在哭，你多陪陪他” 说完仇景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医院，如同从未出现过。 tmd！林锐在心里暗骂一声。仇景这小子和他爹长得还真像！陈宸和自己老爹还都被这两父子吃的死死的！操蛋啊！这叫什么事啊！ 几个小时后，陈宸开始退烧了。 他的分化完成了，是omega。 陈宸甚至觉得是命运在捉弄他！ 虽然说社会上鼓吹第二性别平等，说什么不管是ABO都一样！不是所有的Alpha都应该强势有支配权！不是所有的beta都注定平庸！不是所有的omega都要依附他人！ 可是现实是omega早就从种性别变成了一种处境。 但是陈宸这类豪门，omega注定是得不到和alpha一样的继承权的！ 要是知道他是omega！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嘲笑他，又有多少人要对他虎视眈眈的。 但陈宸很快便想到了些什么，开始有点庆幸自己是omega。 第12章 第 12 章 陈宸回到杭州的学校时，对于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他只字未提。 大病初愈，陈宸看起来还是很单薄，气色稍微好了点，这样的形象，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只是病了一场。 他并没有和仇景撕破脸，相反他主动靠近，试探的聊了两句，仇景除了他生病分化其余事情一无所知。 陈宸忍不住心里讥讽，如果他的猜想没错，仇景当初真的是为了仇岚才来接近自己，那仇景真是个笑话！处心积虑和自己在一起。仇岚现在拍拍屁股躲国外去了，留仇景一无所知一个人！ 陈宸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是仇岚不把自己当回事，觉得自己不会迁怒仇景，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的死活。 之后两人并没有分手，却开始不咸不淡的相处，陈宸心里早有计划，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这样的相处让仇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机会出现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全市模拟考前夜。 陈宸提前一段时间，有意缓和拉近他和仇景的关系。 他精心策划了每一个细节。他在一个平时使用率极低的自习室，微妙地使用了一种能诱发Omega信息素短暂不稳定波动的喷剂。 让自身甘洌的柑橘信息素中，隐隐透露出甜腻，完美模拟出“临近发情期初期”的脆弱状态。 他让仇景陪他去楼上自习室背书，仇景自然不会拒绝。 自习室果不其然里只有他们两人，节能灯使用年数长了，灯光有些昏暗。随便扒拉了几页生物书，陈宸适时地表现出烦躁和不适，他揉了揉眼睛，语气有些撒娇：“景景……我太阳穴好痛……感觉有人在挑我脑袋里的筋。” 陈宸以前补课的时候经常这样，一下这疼一下那疼的。以前仇景不大搭理他，现在不一样了，仇景几乎是立刻关切地凑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休息一下？” 仇景闻到了空气中那比平时浓郁、且带着一丝异常甜味的柑橘香，他并没有多想，属于Alpha的本能让他心跳加速，但他极力克制着，只剩下纯粹的担心。 陈宸毫无预兆地身体软软地向一旁歪倒。仇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陈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仇景的声音充满了惊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陈宸脸色红的异常，那异常甜腻的柑橘信息素横冲直撞。 作为Alpha，这种来自高匹配度Omega的、近乎邀请的信息素冲击是巨大的，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宸的“不适”上，只剩下担心和手足无措。 “头晕……”陈宸在他怀里小范围挣扎了一下，声音很小，像无意识般地仰起了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和后颈那片微微发烫的腺体。 这样的动作在Omega身上，尤其是在信息素异常时，是充满了暗示性的。 仇景的心脏狂跳，既因为担心，也因为这暧昧危险的姿势和信息素冲击。 他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任何一点Alpha的信息素泄露都会刺激到陈宸。 就在他全部心神都被陈宸的“痛苦”所占据，思考着是该立刻打电话求助还是先扶他坐下时—— 陈宸的手抓着他的手，往腺体探去。 刺啦！ 阻隔贴被巧妙地、大力地撕扯开大半！ 瞬间，浓郁到爆炸的且毫无遮掩的、柑橘信息素，充斥了狭小的空间！高等级omega的信息素！这味道强烈到几乎令人晕眩！ 几乎是同一时刻！ “砰——！” 自习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校长，年级主任、还有几个“恰好”要来这个自习室写作业的同学们。 一脸震惊和愤怒地站在门口，完美地“目睹”了室内这足以定罪的画面——仇景正紧紧抱着后颈阻隔贴被撕开、浑身散发着浓郁信息素且凌乱的陈宸！ “你们在干什么？！”年级主任的怒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仇景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却还是为保障陈宸不会掉下去，等陈宸站起来才拉开距离。 仇景脸色惨白如纸，极力地保持冷静：“不…不是的！陈宸他刚刚头晕，我只是扶他！” “扶他？扶他需要撕阻隔贴吗？！需要抱得这么紧吗？！”校长气得浑身发抖，空气中那浓烈到无法忽视的。 “这像是简单的扶一下吗？！仇景！我一直以为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高考压力大！我能理解，但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你可是我们学校冲清北苗子怎么能干这种事？！看你真是胡涂啊！” “陈宸！陈宸你怎么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陈宸身上。 只见陈宸满眼惊恐地望着仇景，单手护住自己被撕开阻隔贴的后颈，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和侮辱。咬牙切齿道“……你们不都看到了吗？……” 他甚至恰到好处地挤出了眼泪，泪珠划过苍白的面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陈宸的反应无疑是将仇景彻底钉死。 人证“物证”俱在。仇景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又可笑。 学校这边单独找过陈宸几次，因为并未发生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想着让筹集当众道歉记个处分就不劝退了。但是陈宸坚持，甚至报警处理。学校出面担保也只能让仇景不进去而已。 班主任老李知道这件事，单独找了仇景。 “仇景啊。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李从高一开始就是仇景的班主任，两人虽然私下并无过多交情。但是老李这段时间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他都看在眼里。 “这次…上边一直在给学校施压……可能…”老李一度有些哽咽。 “老师是相信你的，但是只有我相信没用…”老李拍了拍仇景的肩膀，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 仇景感觉自己眼睛都有些发酸，不是因为他要被开除，更像是因为有人相信他关爱他。 “老师…陈宸……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可能是我那天吓到他了。” 他甚至在这一刻，都没有想到是陈宸陷害他。他内心深处还残留的爱意和愧疚，让他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 “我一早就知道你们在谈恋爱，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只是………哎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也不懂。” “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最终，为了学校的声誉和安抚陈宸及其上面的人，在高考前的敏感时期，校方施加巨大压力，给出的处理结果是：强烈建议仇景“主动”退学。否则，将面临更严厉的公开处分，甚至可能记录档案。 走投无路。百口莫辩。 仇景尝试和仇岚联系，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结果仇岚和小时候一样，又一次脱离他的世界。 他好像被彻底打入了深渊。 临近高考明明要熬出头了，他却失去了学业。他和陈宸的事情传播速度很快，其他学校的同学都有所耳闻，甚至传到了初中，没有家长放心让他去给自己的孩子补习，即使他成绩优异。 他以前从陈宸这赚的补课费，又要负担房租又要支撑日常开销。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想考学出国重新开始。 突然想到陈宸送他的表，直觉告诉他肯定价值不菲。如果把他买了，应该能勉强够他出国生活。 但他不愿意，他甚至没有去查具体值多少钱。 他想回到小时候，想见仇岚，即使他老对自己发脾气；想回到高中，有陈宸在他身边。 他不愿意把这块表买了，好像这是陈宸带给他生命的烙印。至少在那段生命时光里，有人真真切切纯粹热烈的爱自己，有人发自内心觉得他值得最好的。 现在的他像一抹孤魂，在杭州城里游荡。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留，他又像回到小时候，成为那个不被期待的人。 与幼时不同，那会有仇岚恨他，现在真的…只有他孤身一人。 活着为了什么？仇景最近老是在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痛不痛苦，想不想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感知能力。 仇岚没说不要他了，在不知道仇岚的情况之前，自己是不会死的，仇景这样想着。他找了家咖啡店当服务员先过渡着。 第13章 第 13 章 学校那边，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高三节奏快的让人喘不过气。 百日誓师后，日子更像是按了加速键，教室里呈现出一种紧张又浮躁的氛围。 仇景的事情被那些认识或者他的不认识他的人肆意谈论。他们或许不关心真相只是因为高强度的学习生活，需要一些谈资来缓解枯燥无味的生活。 “听说了吗？仇景，是因为试图强制标记陈宸，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真的假的？你别瞎传啊，他之前不还是我们学校alpha榜单排第一的吗？还长这么帅成绩又好…而且他平时对谁都淡淡的，怎么会干这种事？”两人窃窃私语着。 “诶诶诶！我说你干嘛那么维护他！还这好那好的，怎么的？该不会你暗恋人家！”一个男性alpha同学粗暴的加入前面两个同学的对话。 “我看你就是嫉妒他！现在开始落井下石了！” “我嫉妒个屁，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呗！陈宸家什么背景？他也敢？”肯定是看陈宸分化成Omega了，动了歪心思！” “啧啧，太可怕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陈宸就……” “不过说真的，陈宸分化成Omega之后，感觉更……嗯……更带劲了，就是他这段时间太冷漠了，不敢靠近。” 那个男alpha同学自顾自的讲着，全然没发现一开始的两个同学翻了他白眼后回教室了。 这样的类似对话陈宸都不知道自己听过多少了，他通常都是面无表情。 陈宸时常会想。他成功地毁了仇景，可是为什么仇岚没有一点动静。明明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可为什么……听着这些议论，他心里并没有预期的快意，反而更加烦躁。 人们在讨论仇景的时候，必定少不了自己。他们像是被捆绑在一起了。 陈宸分现自己甚至开始讨厌课间操和体育课这种需要集体活动的时间段。 周围那些Alpha或明或暗投来的、带着探究和某种意味的目光，以及Omega同学们或同情或畏惧的眼神，都让他感到不适。 他讨厌自己Omega的身份，讨厌因为自己是omega就被那些远不如他的人审视。 尽管这身份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尽管他曾经因为仇景是alpha也可以接受自己是omega。 他想过休学回家呆着，却发现家早就只是冰冷的房子。 苏玥死后，之前的保姆李阿姨家孙子出生也辞职了，李阿姨跟了苏玥很久，她提出辞职的时候，陈宸很不舍却也没有理由让人留下来。 陈宏补偿了陈宸很多很多钱，他还继承了苏玥的房产和一部分陈宏公司的股份，他不知道陈宏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反正就自己现在手头有的，就能让自己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他大可以拿钱找新的保姆，也可以给更多钱让李阿姨留下来，但是好像都没意思。 他之前请假去林锐家住了几天，也尝试了自己在家住，他都睡不着。 自从苏玥死后，他在那套和苏玥以前住的房子里过夜，就一定会做梦。 他会梦到苏玥被撞烂的身体，安静的躺在太平间。即使他没有去看事发的监控，但他依旧会梦到车祸的场景。 他有时又会梦到小时候，自己奶声奶气的喊苏玥妈妈，那会苏玥的普通话还有一点口音，转眼间空间扭曲，自己长大了，眼前的母亲大哭的砸东西质问他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陈宏出轨了，为什么害死自己。 梦通常到这个时间就醒来，或者视角一转，眼前流泪的人变成了仇景…… 陈宸每次都会被吓醒，他害怕那个最爱自己的母亲像梦里那样恨自己。他也害怕仇景的眼泪，即使现实中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他不愿意在回那个家住，也不想去其他房子里住。陈宸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不习惯，其实…更像是……他害怕一个人。 后来他去度假，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最后他发现好像只有在学校才能入睡，他的感知才没有那么虚无。 他在学校依旧是格格不入，就这样在一种极度矛盾和自我折磨的状态中，熬过了高三最后的时光。 他回北京了，进入了陈宏的公司，并为担任具体职务，只是按月固定领着薪水。 那个人早就淡出了他的生活，他们好像早就……两清了。在他以为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纠缠的时候，一档真人选秀节目《小偶像养成记！》横空出世，流量居高不下。 在当时一家小型娱乐公司的星探在街头偶然看到了的仇景。这家公司小到星探，经纪人，老板全部都是一个人。 一开始只想把仇景当网红培养，确实也因为没什么没什么资源。 这档节目发公告的时候，经纪人把旗下所有艺人都一股脑投过去了。 真正被选中的只有仇景一个。录制点在北京，公司本来就指望仇景能靠颜值给公司赚点快钱，根本没有什么声乐和舞蹈上的导师。 果然，节目一播出，仇景凭借无可挑剔且极具清冷感的颜值，第一期就冲上了热搜。 #仇景神颜# #全网无代餐# #颜值天花板# 等词条层出不穷。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或者偶尔瞥眼镜头，就能截出很多神图，人气一路飙升。 然而，在这档选秀节目里，除了脸他几乎一无是处。唱歌难听，跳舞肢体不协调，性格冷淡不会抢镜，饭撒僵硬。 巨大的实力与人气落差，让他成了节目里最大的争议点。喜欢他的人爱死他这张脸和那股疏离，清冷的劲。 讨厌他的人则疯狂攻击他是“花瓶”，“面瘫”，“科技脸”“占着茅坑不拉屎”。 即使仇景实力落后，但短短几期节目神图无数，粉丝打投能力惊人，可以说他是这个节目价值最大的练习生。 最终在粉丝们疯狂的打投和节目组的暗箱操作，仇景竟然真的卡着最后一名出道了。 这档真人选秀人仇景一炮而红，也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最后一期成团夜，舆论瞬间爆炸。 其他选手的粉丝以及大量路人都认为他德不配位，抢走了更有实力的选手的出道机会。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他的谩骂和抵制。更有甚者开始深挖他的背景。 一时间他高中退学的事情就被扒了出来。 虽然具体原因被学校保密，但“疑似因品行问题被退学”，“被劝退”等模糊却极具引导性的黑料，被对家公司和营销号大肆渲染，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 #仇景退学# #仇景黑历史# #仇景低学历# 等话题迅速登上热搜，把他推向了更深的舆论漩涡。他本就两极分化的口碑彻底崩塌，几乎是一边倒。 他的粉丝在网上澄清，发声明，被大批营销号指责，引导代节奏。黑梗烂梗更是满天飞。 铺天盖地的营销号席卷而来，更有甚者拔出仇景18岁那年，无人机灯光秀爆火的短视频，明明没有实际证据，开口白牙，单凭“景景”二字和时间线倒推，就够给仇景扣上“背靠金主”的帽子。 看着铺天盖地的恶评。 陈宸的心情复杂，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可并不是这样。他很烦躁甚至是担心。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仇景的痛苦并不会让他的痛苦缓解。 尤其是当那些关于高中退学的黑料被爆出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有点……后悔，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打消。 一天晚上他和林锐那群兄弟聚完回来，独自一人在空荡的公寓，刷着无聊的短视频，看着网络上那些对仇景不堪入目的攻击，一种强烈的冲动。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仇景就这样被毁掉——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因为，能毁掉仇景的，只能是他。 这种幼稚又滑稽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裹挟着他。 他很容易就查到了仇景签约的那家小公司，以及他现在的经纪人也是这家小公司的老板——一个名叫乔一的年轻男性omega。 陈宸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直接去了那家小公司。他穿着很低调，就是普通的运动装，但长相身段出挑与这家小公司忙乱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没有预约，但通身的气派让前台不敢怠慢，立刻通知了乔一。 第14章 第 14 章 乔一很快从办公室里出来。 陈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与此同时乔一也在打量着自己， 长得还行，这是陈宸的第一想法，不是他原本想象中的油腻形象。 乔一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里穿着一件骚包的印花衬衫，外面套了件休闲白色西装，很明显的omega身段。是这两年流行的狐系长相。 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精明和疲态。 乔一打量了一下陈宸，他是个人精，立刻认出了这位，在北京位居翘楚的娱乐公司“天寰”年轻股东。 “陈少？我应该没认错吧？”乔一勾起嘴角试探着，“怎么有空屈尊来我们这小庙？” 陈宸没有寒暄的兴趣，直接说明来意：“聊聊仇景的事。” 乔一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将陈宸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堆满了各种文件和宣传册，唯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一幅略显抽象的涂鸦画，一看就是手绘的。 “仇景现在的状况，你应该很清楚。”陈宸开门见山。 “网上那些黑料，可是对他的星途很不利，还是说……这是贵公司黑红的手段。” 乔一靠在办公桌上，摊了摊手，语气有些无奈：“我当然清楚。但陈少，我们小公司，资源有限，公关能力就那样。对家这次是下了死手，我们很难……” “再说了小景这孩子，心里承受能力强，娱乐圈嘛…一阵一阵的，等这波过了，我们在买营销号给他洗白。” “而且……” “我可以帮他。”陈宸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用等了，那些黑料我可以处理，我还可以给更好他资源。” 乔一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 他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背后标着的价格。 仇景这样一个选秀出身的小偶像，就是用来赚快钱的。 粉丝粘性极低，现在还全网黑，粉丝不知道掉了多少，为数不多的代言也都跑光了。经济价值早就被选秀渣干了。要想靠他赚钱甚至比重新捧一个新人，要投入的还要多。 “条件呢？”他直接问道。 “陈少想要什么？签他到你手下？还是……” 乔一觉得陈宸不是蠢到觉得仇景是摇钱树才找来的。 陈宸沉默了片刻，看向乔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说出来的话和他的清澈眼睛坦诚。 “不是我们公司要签他。” “是我要他这个人。” “当然我会替他付违约金，让他离开你们公司，至于我这边签不签他不重要。” “他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物质工作上是方方面面。” “这就是条件。” 乔一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条件，但他不着痕迹的调整过来了，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如果眼前是大腹便便看起来就有特殊癖好的中年人，或者是年纪大的，又或者说是个长相不怎么出挑的，他都不会震惊。 “你要包他？”他看向陈宸，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或者别的什么，但都没有。 “……为什么？”乔一忍不住问，“你看上他了？他是alpha你知道吗？”他知道仇景好看，但没想到能好看到让陈宸这种身份这种长相的人提出这种要求。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公司不搞这套！” 陈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你这种小公司，不想倒闭就老实帮我劝劝他。” “我不在乎你的职业操守，你只需要转告他，让他自己选。” 说完，陈宸站起身，留下一张名片：“电话在这上面”他没有再看乔一一眼，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当乔一神色凝重地把仇景叫到办公室，转达了陈宸那番话。 仇景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在他退学后，多次尝试联系陈宸，但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找到了之前只有一面之缘的林锐的电话。 两人约出来见了一面。林锐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仇景。知道一切的仇景自知理亏，他现在依旧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感受了，天塌了？说实话不至于，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人生烂透了。 他早就料到了。陈宸的恨意怎么可能因为一次退学就消散？仇岚的债，他终究要一点点偿还。 乔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仇景也是陪他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但还是冷静地分析利弊 “小景，情况你也看到了。他那个意思，摆明就是盯上你了。你不同意人家也有其他办法……而且现在他确实是能把你从这泥潭里拉出来的人。他能清除黑料，也能给你资源。” “与其奋力抵抗苦苦挣扎，最后什么也捞不着去求人家，不如咱现在就见好就收，这像是一场交易。” “而且他圈子里这种事多的很，我是讨厌这种事，但是我们也要现实一点不是吗？至少他确实是帅气多金。” “而且你都走到这一步了，回不去了，你现在往外走一圈，你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吗，更何况你现在黑料缠身的。” 仇景没有打断乔一的话，沉默的听者。 “我知道。” “一哥，不用说了。” “我同意。” 仇景的声音很轻，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他没有问细节，也没有谈条件。 乔一看着他这副认命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活下去，走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仇景沉默的点点头。 他同意了。 不是因为还对陈宸抱有幻想，也不是因为贪图那些资源。而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觉得，这或许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是仇岚种下的因，结出的果，最终需要由他来吞咽。 他以为陈宸还没消气，还需要通过这种占有和掌控的方式来继续泄愤。 他接受了。接受了仇岚不爱他，接受了陈宸的恨，也接受了自己乱七八糟的人生。 [摊手][摊手]我想要野生读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几天后，乔一开车带着仇景前往北京最顶级的会员制餐厅之一。 仇景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北京这座城市让他有很强的割裂感。他没有穿乔一给他挑的深灰色西装，而是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口罩和墨镜，沉默着坐在副驾驶。 餐厅包厢的门被服务生推开。 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陈宸坐在主位上，边上坐着林锐。陈宸变了很多，他穿了一身休闲西装，以前蓬松的微卷的深棕色烫过后变得更浅了，上面打了发胶。整个人看起来不似从前那般稚嫩，少年气褪去大半，仇景觉得陈宸瘦了点，脸上骨骼感更明显了，整个人也更精致了。 林锐看起来变化到是不大。 林锐早就看透了陈宸就是舍不得，放不下，他这次来也是看看能不能帮这两人调和一下关系。 乔一领着仇景，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精明又圆滑，他率先开口：“让两位久等了，这位就是我们仇景。”乔一自然引着仇景坐在陈宸的对面，自己则是坐在林锐的对面。 仇景早在近门前就把墨镜和口罩全摘了，现在的他任由陈宸审视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 “我自我介绍一下，林锐，是陈宸的发小。”林锐说这话不算太突兀，却是难掩的紧张，他主动和乔一握了手。 “先吃饭吧”陈宸适时开口。 “合同我带过来了，你们可以带回去研究。” 陈宸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看似合法，实则掩盖真实目的的《劳务合同》，顿了顿还是递给了乔一。 乔一在心里暗骂陈宸一点面子也不给仇景，表面却还是笑着开口：“行，那我就先替仇景收着，等我这边核对完了再给仇景。” 这段饭有乔一这个“场控”在，吃得还算体面，林锐很捧乔一的场，两个人把气氛活跃了不少。 陈宸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用餐，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仇景身上，他发现仇景几乎全程保持着沉默，吃得很少。 陈宸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开口：“关于合同后续的一些细节，我和仇景单独聊一下。乔老板开车来的话可以先回去，或者我让司机送你。” 乔一愣了一下，迅速看了仇景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立刻笑道：“当然当然，陈少你们慢慢聊。” “林少，要不一起走？我车就停在下面。”他顺势向林锐发出邀请。 林锐看看陈宸，又看看仇景，一顿饭下来，他也没有刚见到乔一的紧张了，对乔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成啊！正好省得我等了。宸哥，那我们先撤了？”他对待陈宸的态度依旧随意亲昵。 林锐站起来，对仇景做了个“加油”的口型，虽然仇景根本没看，懂然后就和乔一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顿时只剩下陈宸和仇景两人。 陈宸的信息素有点出来了，不多但足够让仇景感受到。 两人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宸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一些：“走吧，换个地方。” 他没有说去哪里，只是往外走，仇景沉默地跟上。 陈宸这次没有叫司机，他自己开车来的，现在他载着仇景离开了繁华的街道。他也不知道应该带仇景去哪里，最后停在了自己公寓楼下。 两人直达顶层。 陈宸指纹解锁，推开了入户门。 冷白的灯光自动亮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与高中时那个堆满了各种小玩意的房间截然不同。眼前的公寓宽敞整洁，黑白灰的主色调，甚至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的城市夜景，得像酒店一样。 仇景安静地跟着走进来，没有任何评价。 陈宸脱掉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走向开放式厨房的饮水机倒了杯水，并没有给仇景倒。 仇景也不在意，只是安静地站在客厅中央。 陈宸喝了一口水，他幻想过无数次很仇景的重复，他原以为双方会是歇斯底里，以为仇景会不愿意见他，又或者自己会很愤怒。 结果真到了这一天，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们两个人平静的出奇。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从以前的形影不离到现在无话可说。 “今晚住这里。”陈宸开口，语气陈述而非商量。 即使他和仇景之家隔了很多，但他还是想和仇景呆在一起，不得不承认他和仇景在一起是安心的。 “好。”仇景没有犹豫或抗拒。 “客房没人打理，你和我一起睡。衣帽间有我的睡衣，你随便找一件然后去洗澡。” “嗯。”仇景依旧平静。他看起来有想问的，却没有开口。 等他洗完澡，换上有一丝极淡柑橘香气的睡衣走出来时， 发现陈宸也已经洗完澡坐在主卧的床上了。他身上的睡衣是纯白色的真丝材质，很基础的款式，和他以前喜欢穿的卡通睡衣截然不同。 陈宸正低头看着平板。 仇景犹豫了一下，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身体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陈宸放下了平板，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房间陷入昏暗。 两人并肩躺在黑暗中，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空气里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陈宸没有贴抑制贴，仇景闻到了淡淡的信息素。 仇景试探性的靠近陈宸，用手臂环住了对方。 陈宸没想到仇景今天和木头一样，这会到事主动起来了，他没有抗拒靠在了仇景的怀里。 “你还恨我吗？”陈宸听到仇景问他。 “这话更适合我问你吧？” …… 长时间的沉默后，陈宸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起。 “乔一……他倒是把你照顾得不错。” 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语气却是戏虐。 “是他教你的吗？在我之前，你跟着他是吗？”陈宸语气很慢，咬字很清楚，戴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咬牙切齿。 仇景当然听出了陈宸的言外之意，他也不恼，他现在觉得陈宸还是之前那个喜形于色的小孩子。 他把陈宸抱紧了一点，这样漆黑的环境，紧挨着的□□，无形之中淡化了隔阂，两人都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陈宸房间窗帘遮光效果很好。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有体温和触感提醒自己对方的存在。 “一哥是我的老板和经纪人。” “除了你，我没跟过别人。”仇景适时服软，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乔一最恨的就是娱乐圈的潜规则，他一个小公司从不让底下的艺人参加所谓的“商局”。只是这次实在是爱莫能助。 仇景说话的声音很轻，扫在陈宸的耳边，像是动人的情话。 陈宸在黑暗中极轻地哼了一声。他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我洗澡的时候看你的抽屉里的东西。” “你……要那个吗？” 陈宸没想到仇景会怎么主动，他根本没有准备，虽然柜子里的套，其实是他前两天鬼使神差买的。 “不要”陈宸转了个身，离开了仇景的怀抱。 “你还记不记得上海给你过生日那次。”陈宸没有提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夜的场景，因为苏玥当时也在。 他有点难过了，仇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从背后抱住陈宸， 陈宸没有挣扎，他在发抖，他听到仇景说：“对不起” 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他长大了很多，时间带走了曾经浓烈的恨，只剩下钝痛提醒他过去的错。 是谁的错。陈宸不知道；这句道歉应该谁来说？陈宸也不知道。 仇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第16章 第 16 章 陈宸现在睡眠很浅，生物钟也很准，基本上不管几点睡，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醒。 陈宸到了北京找了新的保姆阿姨：张阿姨是中年女性beta，老实本分话也不多，她每天会按时来给陈宸做早饭，等陈宸下午出去了，再来整理收拾。 陈宸基本上都会在张阿姨输密码的时候被吵醒，然后在迷迷糊糊小睡一会。 今天也是这样，他安静地看着仇景的睡颜，还是那张他熟悉的面孔。 仇景一直很白，不同于自己的暖调，他是冷白的。深邃的眉眼，还有他直而密的睫毛。 陈宸知道仇景肯定吃了很多苦，任谁看了他现在的状态都不难猜出来。 他清减了不少，脸上本就明显的线条变得甚至有些锋利，鼻子和下颌线存在感很强，甚至有点去抢他的眉眼的风采。近日的憔悴甚至有了别样的味道。 确实是没什么福气的长相，都说红气养人，多养养就好了，陈宸心里想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把玩着仇景额前的一缕碎发。 分开的一年左右的时间了，他也尝试和其他的形形色色的人接触，omega，alpha，男男女女都有，这些人中不乏顶帅顶美，但他们都以一种类似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己，或是想要钱财，或是贪图自己脸，更有甚者真的想和自己好好谈感情的。 陈宸不喜欢，甚至瞧不上，即使对方条件和自己还算适配。始终都没有让他更进一步的**。 为什么仇景变成什么样，他都还是喜欢？ 学生时代不少人会对学习好的同学有滤镜，但陈宸知道自己不是。 陈宸想着，无论如何仇景现在是他的这就够了，他不想深究这份占有背后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既然以这张形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就必须完全按照他的意愿来塑造。 他要把他捧到最高的位置，成为万众瞩目的顶流。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陈宸不愿意仇景这样狼狈的样子出现大众视野里，仇景不能去求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除了自己没人能说仇景不好。 他的美丽，他的荣耀，甚至他的狼狈，都只能由陈宸给予和掌控。 陈宸想得出神，殊不知仇景已经醒了。 “陈宸？”仇景的声音还有点哑，听着和**似的。 见陈宸有点脸红，仇景笑了笑，昨天的事情让他在陈宸目前没那么拘谨。 “起来洗洗吃早饭了！” 早饭就是普通的水煮蛋和全麦面包三明治。 陈宸一向是随便对付两口，他对食物的**比高中时候淡了很多。 陈宸喝了一口豆浆，忽然开口问道：“你来北京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录节目那会在节目组安排的宿舍，后来外面租了个公寓。” “小区叫什么？”陈宸一猜就知道是什么不知名低端小区，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仇景，让他在导航上输入。 拿回来一看，在五环外，都靠近河北了。 “你搬过来和我住。” “不然我平时要找你太费时间了。”陈宸一遍说，一遍顺手想把蛋黄挑出来想扔掉，突然想使坏，扔到了仇景盘子里。 “不想吃蛋黄吗？”仇景也不生气，把蛋白用筷子挑给陈宸，确保手没有碰到。他像是没有被觉得这个行为没有丝毫冒犯的意味。 看仇景这样，陈宸也觉得没意思了，甚至很幼稚。他不理解为什么和仇景呆在一起他就会犯蠢。高中这样就算了，现在居然也是。 “衣服之类的重新买好得了，我晚点让他们买了送过来。” “看你安排，但是我还要过去一趟。” “不行！如果是退租……” “你送我的手表还在那。”仇景打断了陈宸的话。 “不知道以为你早卖了！” 两人都想到了上海那天，陈宸想到那个失控的吻了，气氛有点尴尬了，他只能说些难听的话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那我让司机送你去，拿完就回来等我。” “我去公司对接你的事情。” “你微信还是之前那个吗？”仇景问到。 那件事后，仇景给陈宸发过很多消息，或是疑问，或是担心，唯独没有指责。 这些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仇景也不知道是已读不回，还是根本没有看到。 只不过现在的仇景已经不在想知道答案了。 “我换了一个”陈宸说谎了，之前的微信他还在用，那些消息他都看到了，他拿出手机用另一个微信号加了仇景并留了电话。 陈宸到了天寰娱乐总部，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公关宣传部。 负责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打扮很时尚干练的女性beta，姓王，见陈宸亲次过来，很有眼力见的站起来迎接。 “小陈总，您怎么过来了？” “我签了个人，资料我昨天让助理发你了，你和你团队跟进一下。” 王总监看完资料，眉头蹙起，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进入状态。 “这种情况大面积黑帖，基本上就是对家买的了，这种情况下澄清其实意义不大。” “尤其是退学和疑似被包养这两点，很容易触及道德红线。中央严打这些常规的压热搜、删帖效果恐怕有限。” “我知道。”陈宸神色冷静，“所以不能常规处理。我要你们专门分出人负责，针对这些黑料重新编一个故事。” “这种选秀糊咖按照市场评估价值，必要不大。”王总监能理解这个小陈总，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干出点名堂，但是动用那么多资源，捧一个昙花一现的小偶像根本就是不值得。 “价值都是资本运作出来的。”这话其实没错，王总监只能闭嘴 陈宸想了想开口“选秀实力差但人气高，这不算黑点，这是“美貌出圈”“老天爷赏饭吃”我记得好几年前就有爱豆这样洗白，现在早就成功转型了。”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洗白手法很常见，能不能成功就看观众买不买账了。 “实力可以后期培养，但颜值和观众缘是老天赏饭吃，我们就多买营销号强调他的特别。” “高中退学。”陈宸顿了顿。 “原因不是品行不端，而是“家庭遭遇重大变故”这种。你们在营销一下他以前的学霸人设，实在不行找水军假扮一下他高中同学，至于具体什么变故，模糊处理，留给网友自己脑补。” “至于无人机生日，疑似被包养。网络上是没脑子的人比比皆是，听风就是雨，等这阵风头过了，也就没人记得了。” “你们小组成立后，把方案拟好，直接让我助理发给我，我确认后就可以实施了。” “资源方面不用担心，我会协调。还有就是…”他补充道，“尽快物色一个适合他的剧本，人设要好，找个大点的IP，让他一边洗白一边积累作品。”陈宸这段话说得不像刚刚语气那样硬。 “麻烦你们了。这么点小事，我爸那边就不要特地说了。”陈宸眨了眨眼睛，脸上挂着笑，依旧是少年时代那张万人迷的脸。 在公司他还没有傲气的资本，毕竟别人看在陈宏面子上，顺着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数。 “明白”王总监立刻应下。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陈宸的脸，心里可惜，要是她当经纪人那会能带这样的，现在也不会转到公关部。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仇景，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来北京几乎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他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长留。 把腕表戴上，表背面冰凉的触感格外明显，把他拉回现实，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的容身之所，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他回到了陈宸的公寓。用陈宸告诉他的密码开了门，仇景觉得自己只是从一个不熟悉的环境搬到了另一个。 他一直没什么归属感，不管是在北京还是杭州。 将行李箱放在了张阿姨整理出来的客房，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快到傍晚时，他想起今天的早餐。 好难吃。 也就水煮蛋正常，那个全麦面包三明治对于仇景而且难吃到了极点。他一直以为自己吃饭不挑剔，其实确实如此，不管好吃难吃他都吃掉了。 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时间他觉得张阿姨应该不会来做晚饭了。 他打开那间崭新得像没人用过的巨大冰箱，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新鲜食材和矿泉水，摆放的很整齐，琳琅满目却毫无烟火气。 他挑了几样简单的食材，走进了厨房。 厨房很干净，各种烹饪工具，光是锅都有很多不同款式的，灶台有四个，无一例外都很新。 仇景系上围裙，打算自己烧点对付两口。 想了想还是意思性给陈宸发了条消息：晚饭回来吃吗？ 陈宸只会了个“嗯” 晚上七点多，陈宸回来刚推开入户门，就闻到了饭菜香味。 仇景更好洗完手，从厨房出来。 “……你回来了。我……我看冰箱里有菜，就随便做了点。我看到你的消息了，你下次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先和我说。”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陈宸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看系着围裙，手上还有水珠的仇景，这一幕太过居家，太过寻常，与他曾经预想的针锋相对完全不同。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嗯。” 仇景似乎松了口气，将盛好米饭递给他，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沉默地开始吃饭。 气氛始终有些尴尬，两人心照不宣避开的所有过去的“雷区”依旧像暗刺一样，让两人隐隐作痛。 “房间收拾好了吗？”陈宸先开的口。 “嗯，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张阿姨已经收好回去了。” “动作倒快。”陈宸淡淡评价了一句，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味道还行。” 仇景沉默吃饭。 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吃完饭，仇景习惯性地起身要收拾碗筷，陈宸却按住了他的手。 “放着，明天张阿姨会收拾。” 他的手心温热，覆在仇景微凉的手背上，两人都顿了一下。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之间的隔阂像被屋里的灯挑明，始终无法像昨天晚上那样自然相处。 陈宸收回手，仿佛只是个无意的动作。 “聊聊你之后的工作。”陈宸起身，走向客厅沙发。仇景跟了过去。 陈宸将公司公关的大致方向和为他量身定制的计划告诉了仇景，包括如何回应黑料，以及即将为他争取的剧本资源。 仇景安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知道，这将是又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我都听你的安排。”他低声说。 陈宸笑了笑似乎他的顺从似乎很满意。 一闪而过的情绪被仇景捕捉到，他目光依旧停留在陈宸脸上，他依旧是那么耀眼。 “去洗澡吧。以后你就用你昨天那个浴室”陈宸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既定事实，“以后都睡主卧。” 仇景表情有些没收住。 陈宸也正看着他，眼神深邃，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你跟了我，自然要在我眼皮底下。有问题？” “……没有。”仇景垂下眼睫，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一夜，他们再次同床而眠。自然而然的两人像昨天环抱在一起黑夜像是保护色，让他们得以放松，拥抱的不在只是□□，更是伤痕累累的灵魂。 两人的信息素很适配。仇景本来就是适应性强的，一下就有些困了，在感受着怀里的陈宸快要睡着后，放心的睡去。 陈宸很少这么快入睡，也许是今天累着了……又或者是他们本就是和谐的。 第17章 第 17 章 仇景之后的一段时间，大部分一直呆在陈宸家里，陈宸的助理给他送了很多剧本，基本都是大IP大制作，让他先看看，具体能不能争取到角色很难说。 在天寰娱乐的强悍公关部的悄然运作下，仇景的风评有所转好，哪怕不是立竿见影，也悄然改变了很多。 仇景的粉丝数开始回升，甚至出现一批坚定的“颜粉”和“事业粉”涌入超话。那些黑他的营销号也消停了很多。 然而一开始，仇景并没有立刻获得重量级的角色。陈宸考虑到仇景没有一丁点演戏经验，贸然给他塞到大IP大制作的剧里，资源咖痕迹太重，止不定又要被喷成筛子了。 陈宸看了很多剧本，最后“砸”到仇景头上的，是一个极有可能爆的都市偶像剧里面客串的机会。 这部剧的导演与天寰有合作，陈宸特地请他吃了个饭，他也算是卖了个面子给眼前这位小陈总。 这部戏的右位主角是一个小时候因为omega身份长期被霸凌的男性omega，叫沈修铭。 仇景需要饰演的角色叫纪淮瑾是沈修铭记忆深处、惊鸿一瞥的校园白月光学长。 戏份很少，大概只有两三场戏，几乎没有什么很复杂台词。 主要任务就是在沈修铭被大家排挤时，替他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把干净的校服外套借给满身菜汤的沈修铭；在图书馆窗边安静看书，或者是在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上台领取证书。 连最后绝症下线，都是主角都别人那得知的，也不用亲自道别。 全程多以侧脸或背影为主，除此之时在拍几个短暂需要流露出特定情绪的特写镜头。 这对毫无表演经验的仇景来说，除了几个要伸张正义的时刻。几乎是本色出演，只需要展现他得天独厚的容貌和那种干净，清冷且略带疏离的气质即可。 拍摄过程很顺利，导演甚至没怎么给他讲戏，只要求他“自然一点”，“好看就行”。 然而，就是这个总时长加起来没有20分钟的小角色客串，在电视剧播出后，竟然意外地爆了！ #纪淮谨# #《时光悄悄》白月光学长 #仇景惊鸿一瞥 #这才是校园男神天花板# 这类话题迅速冲上热搜。 观众们被镜头下那张无可挑剔且气质独特的脸瞬间击中爽点。 《时光悄悄》剧宣官方微博下，讨论不断。 弹幕更是炸了锅。 “卧槽！这是也太帅了！” “对不起了！我是沈修铭我也忘不了！” “白月光戏份好少！！！no!” “内娱你也是好起来了！” “靠！凭什么把他写死！凭什么红颜薄命！” “楼上的！有这么一个白月光！他不死！沈修铭怎么爱上男主！” 这波意外的“颜值出圈”，极大地扭转了仇景之前的负面形象。 最后纪淮谨在外求医，客死他乡的结局，实在是让人唏嘘，极大程度加深了剧粉白月光薄命的痛惜。 大多数人总是更容易对美丽脆弱的事物产生怜爱和宽容。 仇景之前的黑料似乎都被这“白月光”滤镜冲淡了不少，甚至开始有人自发为他辩解“这面相一看就不是干坏事的人”，“之前肯定是被人做局了”。 这次意外的成功，让天寰娱乐高层和陈宸看到了仇景身上巨大的潜力。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剧名为《心笼》的现代都市悬疑剧的剧本和沈微雨这个角色，被摆到了陈宸的案头。 这个剧导演叫周振，五十多岁，他的作品拿过不少含金量极高的权威奖项，也算是事业有成。 陈宸看了沈微雨的剧本，虽然说按照番位是男三，但是人设很讨喜，又是个话少高智商的，陈宸觉得挺适合仇景的。 只是陈宸觉得这个角色没那么容易了，悬疑剧和偶像剧受众不同，只凭颜值观众很难买账。他觉得还是要找专业的表演老师给仇景上几节课的，免得演的乱七八糟去遭导演白眼。 陈宸本来想之间通知自己的助理，让他安排妥当后直接告诉仇景的。 但是……从仇景进组以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仇景了，他不联系仇景，仇景也当他不存在。 想到一开始的时候，仇景没什么事情，每天都是巴巴的等他回家一起吃饭，晚上两个人一起睡觉的。 反应过来的落差让陈宸很不爽，他立刻拨打了仇景的电话，对面没有反应，这让陈宸的无名火涌上心头。 他给仇景发微信让他立刻回家，自己则是在那等着。 陈宸到家后差不多半个小时，陈宸收到了仇景的微信消息。 “刚刚在发布会，手机在后台没有看到消息，抱歉我马上回来。” 陈宸没有回复，仇景的淡然让他很不是滋味。 仇景一打开门，就敏锐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陈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没喝完的红酒。 他走过去在陈宸边上坐下，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让你着急了。”仇景直觉陈宸是因为这事在生气。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陈宸猛地站了起来了，他的手掌掐住仇景的脸，让其与自己对视。柑橘味的信息素散发出极强的攻击性，像是昭告着主人的不满。 仇景显然没想到陈宸会这样失控，他被迫抬起头，仰视着陈宸绝美却因为怒意而扭曲的脸。 “没有” 陈宸觉得自己要被仇景的不咸不淡气疯了，他的脸凑近仇景的脸。 “仇景，你是不是觉得，老子非你不可！？”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陈宸温热的气息带着红酒的味道洒在仇景的脸上，他手的力道在收紧，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你他妈的凭什么这么对我！你问你呢？”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是老子包的你！你凭什么想不回来就不回来！”陈宸盯着仇景的脸，想要从上面读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他很难说仇景现在是什么表情。陈宸觉得仇景的冷静显得自己像疯子，他更生气了，他的唇贴上了仇景唇，陈宸的舌头很轻易就探进仇景的口腔里，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即使这个吻比起爱欲，更多的是不甘和恨。 几乎是唇枪舌战，陈宸的痛觉神经被酒精麻痹了一部分，他发狠似的追的仇景的舌头咬，仇景怕弄伤了陈宸，躲也躲不开，这能被迫承受着。疼痛让他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 陈宸感受到嘴里淡淡的铁锈味才停了下来，由于还不是太解气，又对着仇景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看仇景疼的脸皱了起来，嘴巴又破了，一副被欺辱的模样，他勾了勾出唇角一脸不屑道。“真活该！” 仇景自知理亏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目送陈宸进了浴室，他也去自己的浴室洗漱了。 仇景回到卧室陈宸已经把主灯关了，只留了他这边的床头灯。他尽量轻的上床，他觉得陈宸还是生气的。 “对不起，陈宸。”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陈宸圈入怀中。 “以后…只要我人在北京…不管多晚我都回来。”仇景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温柔，全然没有因为刚刚事情生气的样子。 他知道陈宸听到了，也默许了。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还有两人睡前的举动，在旁人看来这样的承诺无疑与情话无异。 他们看起来甚至与寻常闹别扭的普通情侣无异。 中间隔着的父辈的仇恨和一条血淋淋至亲的人命，像钝刀刺痛着贪恋彼此柔情的两人。 苏玥先天性的心脏病，之前做过两台大手术，小手术陆陆续续也不少。她喜欢涂艳丽的唇色，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看起来病气弱一点。 陈宸其实一直有苏玥随时会因为疾病离开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命运造化弄人。他应该恨的，恨仇岚，恨仇景，恨陈宏。 可现实是，他现在的能力还找不到仇岚，也对抗不了陈宏，至于仇景…… 恨有什么用？陈宸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从小自诩天之骄子，结果连自己的爱恨都分不清。 陈宸转了个身，面对着仇景，看着仇景被自己咬破的嘴角。 为什么仇景永远都是这幅清冷的样子，好像什么苦难都伤害不到他，明明他应该比自己更痛苦才对。 也许……是因为没有幸福过的人，并不会觉得当下的痛苦是痛苦。只是这时候的陈宸并不知道。 第18章 第 18 章 随着纪淮谨这个角色带给仇景的热度，他的生活开始忙碌起来，各种的商业代言在砸在仇景身上。 那天晚上的对话谁也没有主动提前，只是依旧心照不宣的履行着。 陈宸的生活很规律，基本上晚上9点前都会到家。仇景就不一样了，他开始各地跑，录制不同的广告，参加线下活动。 那天仇景参加完其代言护肤品品牌的线下活动，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完，结束差不多晚上9点了，他在的位置距离陈宸的公寓，几乎是横跨了半个北京。 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公寓的灯全都熄灭了，他轻手轻脚的洗漱完，睡在了客房。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后，终于陈宸在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开口了。 “以后你晚上回来，洗完直接进来睡就行。” 看着仇景有些错愕的表情，陈宸补充，“不用怕吵醒我。” “我睡觉浅，你每次开门我都听到了。”陈宸语气很平常，没有什么责怪之类的意思，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在这之前仇景就感觉出来陈宸的睡眠不好，只是没想到那么严重。 “我下个月的10号要进组了…要去横店…”仇景这话说的有些试探，他不确定陈宸会不会生气。 “我知道，好好演。” “你趁着这段时间的表演课，多磨磨演技。”其实对于这方面陈宸根本不担心，毕竟成绩好的人，脑子基本也聪明，学什么都快。 仇景点头，示意知道了。 进组后，仇景见到了那位周导，他是Alpha，体型不算高大，就是偏胖的中年人，有明显的啤酒肚，留着的偏长的头发扎了起来，梳的一丝不苟，却看起来油油的。 下午的开机仪式上，周导看到站在一众主演和配角中的仇景时，眉头就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对这个黑料不少，仅有一部靠着脸出圈的客串作品和背后金主硬塞进来的年轻俊美的Alpha没有任何好感。 他看仇景这张脸，演演偶像剧就得了。站在其他中年实力派演员中，他突兀的像p上去的。 越看越不喜欢，甚至觉得让他来演沈微雨这个复杂内敛的角色，简直是对他作品的侮辱。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对仇景而言，无异于一场漫长的煎熬。 周导几乎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讲戏时，对其他演员还算耐心，一到仇景这里，要么言简意赅敷衍了事，要么就直接让副导演去沟通。 拍摄时，仇景的每条戏都要反复来上很多遍，全剧组因为他拖了进度，哪怕知道是导演刻意为难，也忍不住抱怨。 “卡！卡！眼神不对！” “情绪不够层次！” “你自己看看演的什么啊！这么僵硬！” “你是猪脑子吗！？感觉不对，再来！”周导拿着喇叭大吼着。剧组里的演员都不敢说，纷纷注视着仇景。 仇景被说的有些难堪了，你试图理解周导想要的感觉，往那个方向演。不管怎么演周导都有话说，从一开始的指出问题，到后面单纯责骂他。 最后拖到很晚，这场戏才算是过了，仇景觉得后面过的那场其实和前面几遍演的没什么不同。 仇景晚上在酒店研究剧本，他向之前陈宸给他找到专业表演老师寻求建议。 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 这样的事情明天都在上演。他和陈宸每天晚上都会固定闲聊几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陈宸问他还适应吗，剧组里有没有人为难他。仇景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这个话题。他不认为陈宸出面帮他解决问题，是个好的办法，相反还会让大家对他有更大的偏见。 后面今天陈宸很少回复他的消息了，他也没有深究，只当陈宸比较忙。 “仇景！我看你要是把你讨好金主的本事，拿去研究剧本！就不会一点长进也没有！”“你们这种靠爬床上位的！我看到就恶心！”这是沈微雨这个角色的杀青戏，也是高光时刻。 仇景一直从白天演到了晚上，其实第一遍的时候，另外两个副导演就表示情绪非常对味可以直接过，但看周导认为仇景痛苦的表情，包括他的眼泪，画面美感过强就像是没有过多感情的艺术照，让自己很出戏，之后肯定也会让观众出戏。 随着一条一条的重来，效果都大差不差，气氛缺越来越凝重，周导的脾气和他对仇景的意见，大家都有目共睹，谁也不敢去劝。 现在当着全剧组的面，拿着喇叭大声呵斥，丝毫不留情面。仇景穿着单薄的衬衫，晚风很大，气温下降很快。仇景唇色有些发白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鸦雀无声，眼神各异，有同情，有看戏，也有不屑。 这个剧组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大家都知道仇景是资源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看出来了，仇景确实是个好学有悟性能吃苦的人。 身居高位的人可能放下对他的偏见，但依旧少不了嫉妒他的人。 仇景努力调整呼吸，试图找到状态。 “算了！今天先结束吧！给他点时间自己琢磨琢磨！别耽误大家时间！”周导不耐烦地挥手，语气里的嫌弃和鄙夷毫不掩饰。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故意跟旁边的摄影指导吐槽：“现在这市场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演戏了，全靠一张脸和背后有人呗……真是浪费好剧本。” 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仇景心上。他知道自己演技青涩，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但周导的针对和羞辱，还是让他感到难堪和巨大的压力。 第二天仇景这场杀青戏勉强达到了要求，周导也只是冷着脸说一句“可以了。” 等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仇景请全剧终喝了奶茶，亲自向他们表示了感谢和对自己之前原因导致他们加班的抱歉。 做完这一切，回到剧组酒店，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回北京的票是今天晚上的，陈宸留给自己回到他身边的时间总是很紧。他现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他离开乔一后，自己就没有助理了，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陈宸的助理在对接，他的一举一动都绕不开陈宸。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北京的陈宸，他忙于熟悉公司的业务，他不满足于陈宏给他有名无实的头衔，他开始渴望权利。 哪怕仇景刻意隐瞒，他也知道仇景在剧组肯定少不了吃苦。 只是仇景并未向他开口求助，他这个金主才不想上杆子贴上去解决问题。 然而，就在仇景进组一个半月后，陈宸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分化后的第一次正式易感期出现了。 之前医生就嘱咐他，他分化后三年内的信息素并不稳定，预抑制剂（一种在发情期前使用以减弱或推迟发情的药物）对他效果可能不佳，而且肯定会有副作用。 等到真的到易感期也不建议他使用抑制剂，这样会扰乱他体内的信息素 建议他和匹配度高的Alpha或者自己的伴侣进行临时标记，或者……做好硬抗的准备。 陈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如果让他找一个Alpha来标记自己，这个Alpha目前来看只能是仇景。 可是现在的他无法接受，哪怕是临时的。 omega被Alpha标记后，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里上，都会依赖甚至臣服于对方。双方直接的牵绊会很深。 易感期来势汹汹。 那天他出门前，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难以言喻的燥热让他的汗几乎打湿后背的衬衫。 柑橘信息素无法控制地爆发出来，充满了公寓大大小小的角落 陈宸的公寓有独立的信息素阻隔层，他不用担心信息素外溢导致的安全隐患。 他呆在自房间，却仿佛被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被最原始**折磨着。 他拒绝了所有电话和访客，包括林锐焦急的询问和仇景日常给他发的消息。他谁也不想见，尤其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蜷缩在卧室那张他和仇景的床上。 这个易感期持续了小半个月，知道仇景回来。 仇景回来的时候家里浓烈都柑橘味信息素叫嚣着，他几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信息素浓度很高，让他有些燥热，他很担心陈宸的情况。 找到家里的专用抑制剂，给自己注射后，确认没有问题，他在卧室里找到了陈宸。 陈宸在他的信息素安抚下有了好转，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天，陈宸的易感期才算过去。 这章是删减版。 [坏笑][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即使两人身上并没有留下痕迹，易感期发生的事情依旧让两人间有些诡异的尴尬和亲近。 哪怕没有标记，但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彼此的信息素更具有吸引力。 两人心口哽着很多话，这些隔阂，被亲密关系的举动强行填补，像是岌岌可危的高楼大厦。 看似是被信息素支配的天性使然，然而这样的关系却让两人得到短暂的安心，他们和平常情侣一样相处，好像全然褪去了血海深仇和经济权利包养的底色。 《心笼》这部剧从审核，宣发再到上映节奏都很快，像是有意为之，正式抬上荧幕的时候离春节只有短短两个月了。 果不其然当下热门的悬疑题材，大ip影视化，大投资和宣发等等，这部剧远超其他同类型影视作品，大爆特爆! 仇景略显稚嫩的演技，在营销号的渲染下，在凭借之前积攒的路人缘，事业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如果说之前客串是让观众认识接受仇景，那现在无疑是爱上仇景。 刚跟陈宸的时候，没有了乔一这个助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和陈宸助理对接的，陈宸根本没有给他派助理的打算，却依旧不会累着他，他只需要跟着通知走就行。 现在不一样了，他被更多人看见。 凌晨两点，仇景落地北京大兴机场。 仇景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穿梭在机场里。 早已等候的粉丝总能精准定位到他，各式各样的手机镜头对准他，并试图通过声音吸引他的注意。 “仇景！看这里！” “哥哥！哥哥！” “啊——！” “好帅啊!!” 无数只手伸过来，举着信、照片、各式各样的小礼物，试图塞到他手里。 “哥哥，可以摘口罩吗!” “看这里!” 仇景戴着口罩和帽子，他微微低着头，犹豫片刻还是摘下了口罩。一边尽己所能的朝粉丝招手微笑，配合拍照，比心等等，一边在保安开辟出的狭窄通道里艰难前行。 不时地接过几封递到眼前的信 “哥哥辛苦了！” “景宝要多休息啊！” “景景，记得看信!” “我们永远支持你！” 仇景的粉丝多为年轻的男性omega和女性omega偏多，也就是俗称的女友粉。 有小姑娘挤到前面，红着脸递上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和一封信：“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和写的信！希望你喜欢！” 仇景目光停留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对方显然不好意思了，大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了。仇景温和的笑了笑：“公司有规定，只能收信，但还是谢谢你。” 坐在保姆车上，仇景打开车窗挥手报备，手里拿着信示意他会看的。 打开信看着，粉丝们都很真诚。 他有些不理解，这些与他素味平生的人，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浓烈的情感，有从杭州连夜赶到北京只是为了接机的，也有守了一夜的，这个机场位置很偏，这个时间粉丝们大概只能在这将就一晚了。 仇景被更多人看到，被人群簇拥着，这是他前20年人生里没有体会过的。 保姆车驶向陈宸的公寓，这段时间通告满天飞，离开北京这段时间，他和陈宸没有见过面，消息也只停留在日常报备。 仇景熟练的输入密码开了锁，等他洗漱完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尽可能轻的躺在陈宸身边，但他知道陈宸还是被他吵到了，他把头埋在陈宸的脖颈，还是淡淡的柑橘味信息素混着常用的沐浴乳的味道，他亲亲吻了吻陈宸的腺体。 “你还知道回来?”陈宸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但仇景知道他肯定又失眠了。 事实确实如此，陈宸知道仇景今天回来，一直睡不熟。 “嗯，我一落地就赶回来了。”仇景把怀里的陈宸搂的更紧了。 “好几个月没见了…”仇景声音很轻很放松，后半句话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我一直呆在北京，是你太忙了。” 两人破天荒睡到了下午，陈宸醒的时候，仇景正坐在沙发上看粉丝的信，他看到很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陈宸向他靠近。 “什么时候起来的？”陈宸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刚醒没多久。”仇景放下手中的信，“吵到你了？” “没有。”陈宸瞥了眼那些信，“这么多。” “嗯，还只是昨天机场收的。”仇景顿了顿，“我想把客房收拾一下，专门放这些，行吗？总堆在客厅也不好。” 陈宸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这个公寓本就是他们两个人使用，用客房放粉丝的信？这样的小事还值得他单独提出来。 陈宸语气淡了些：“随你。” 气氛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快过年了。”陈宸换了个话题，“你除夕当天…我记得有活动。” “嗯，在上海，一个晚上赶不回来。”仇景应道，声音平静。 陈宸没接话。仇景的世界确实越来越满，满到快要塞不进他了。他伸手捏了捏仇景的后颈，那里贴着阻隔贴，缺依旧温热。 “安分点。”他声音低了些。 “你现在上升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仇景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陈宸最终没有告诉仇景自己按惯例要回老宅过年。 他厌恶那个地方，不想多提；而且仇景那么忙，自己也不可能带他一起回去。 潜意识里觉得没必要说，甚至带着点赌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除夕。 陈家的除夕家宴，气氛从来算不上温馨。古老的宅邸张灯结彩，却驱不散那股刻板沉闷的气息。巨大的长餐桌旁，坐满了人。 主位上是依旧是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祖父和同样神色冷淡的祖母。 陈宏坐在下首，旁边是陈宸。 对面则是陈宏的大哥陈伟一家。 陈伟娶的是门当户对的Omega妻子林玲，生了个Alpha儿子陈修远今年刚上大学，考的很不错。 他们一家人脸上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优越感。 此外，还有陈宏那个被宠坏的Omega妹妹陈雅，依旧是全身堆砌的限量款和她那长的有些夸张的高贵美甲。 祖父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公司的近况，话题很快就转向了陈修远。 “修远明年就实习了吧？想好去哪个部门锻炼没有？ 陈伟立刻接话：“爸，正想跟您说呢，孩子想去投资部历练历练，还得您多关照。” “嗯，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祖父点点头，目光扫过沉默用餐的陈宸，语气淡了下来，“小宸现在倒是清闲，不像话！你那个大学也就给你挂个名字的。听说你手下那个小明星，你倒是上心。”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带着轻蔑。 祖母也淡淡接话：“娱乐圈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玩玩可以。” 陈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陈雅笑着插嘴：“爸，妈，你们可别小看现在这些明星，赚钱厉害着呢！“ “哥，听说那个仇景现在火得一塌糊涂，给公司赚了不少吧？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也见见呀？” “就是不知道小宸同不同意?”陈雅依旧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着。 这个家再怎么分，她一个女性omega也多捞不到，她早就看开了，只想让大家都不痛快。 这种场合陈宸最为小辈一向是只能陪着笑笑，陈宏皱了皱眉，还有开口。 林玲倒是先抢过话头：“小雅，不是嫂子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种场合出来的人，带回家像什么样子。” “我们家可不比那种小门小户，什么人都能进的。”这话意有所指，连带着当年苏玥的出身也被拉出来踩了一脚。 陈宸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向那位伯母。 陈宏适时地咳嗽一声，打断了这尴尬的沉默，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与此同时，上海某卫视的跨年晚会录制现场，热闹非凡。 仇景和几个演员同唱一首歌。他们的节目排在很前面，很快就在台下休息。来和他搭话的人，他的心思却有些飘忽。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往年除夕与他而言没什么不同，他只是一如既往呆在出租屋里，而现在这样的热闹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后台休息的时候，仇景确认了明天的活动时间，然后买了第二天晚上回北京的机票。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落地才通知了助理，让他放心。 仇景穿着长款羽绒服，带着围巾和口罩，把脸裹的严严实实的，他拖着行李箱，几乎是跑着出了机场，坐上早已等候的车。 一路上，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和炸开的烟花，一种微妙的期待和憧憬在他心口绽开。 终于到了公寓门口，他摘下了口罩，理了理围巾。 输入密码推开入户门，一片漆黑和寂静。 “陈宸？”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打开了灯。 空荡荡的公寓里，一看就是张阿姨才理过的。 整洁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仇景走进主卧，打开衣柜，陈宸常穿的睡衣不见了。 仇景知道陈宸出远门了，陈宸对睡衣依赖很强，只要要在外留宿都会带。 仇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没有登记的车子进不了小区，仇景自己走进来的，一路上吹的风后知后觉有些冷了。 北京的冬天很冷，这已经不是他在北方的第一个冬天了。这里对于他来说太干了路上的风，吹的他脸有些疼。 他静静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几个陈宸的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 “新年快乐。”只有四个字。 仇景觉得自己说不出话，就没有回拨电话回去，而是发了微信。 仇景：“你不在家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 陈宸：“我回老宅了” 陈宸：“忘记和你说了” 仇景：“嗯嗯” 陈宸：“还顺利吗，没人为难你吧。” 仇景：“没有，挺顺利的。” 陈宸：“我年初八回去。” 仇景：“好”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酸楚猛地涌上心头。窗外的烟花声，不断在耳边提醒他眼前的事情的真实。 仇景拒绝了晚上陈宸打来的视频，疲惫涌上心头，他只说还没忙完。 他不打算告诉陈宸自己回北京了，也没有让助理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陈宸该知道的时候自己会知道的。 仇景打开微博开始看私信，铺天盖地的粉丝小作文，他看了很久，甚至回复了几个新年快乐。 至少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仇景想着。 第20章 第 20 章 陈宸年初二就收到助理的消息，得知仇景竟然昨天就返回了北京。 当时他刚洗漱完，马上要下去一起吃早餐。这个消息让他无比烦躁，仇景肯定不高兴了，他打开聊天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保姆已经在催促他了，只能先把手机收起来。 家里规矩很多，过年的事情很杂，不知道多少眼睛都盯着陈宏还有自己这个“小陈总”。 他甚至没有过多犹豫，并没有因此改变行程。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苏玥一直很排斥回老宅，陈家里人排挤他，陈宏也只能不咸不淡打哈哈过去，自己为她说话，也只会被教育不要插嘴大人的事情。 后来长大一点，苏玥干脆不和他们一起来，每年除夕只有他和陈宏一起回去。 他们瞧不上娱乐公司，瞧不上仇景，也瞧不上自己。可是仇景给他赚了那么多钱，让公司开始有人信服他。等他真的有了足够的权利，这个人谁又能看不起他。 那个陈修远，穿一身定制款还是丑的不行，得了便宜还卖乖，陈宸只觉得没眼看。 这个家一直没有他母亲苏玥的位置，他要去争，连同他母亲的那一份。 老宅一如既往的压抑，陈宸依旧按部就班地待到初七，参加了所有必要的家族活动和拜访，直到初八中午吃过饭，才返回公寓。 推开公寓门时，里面静悄悄的。客厅的灯没有开，依旧和他出门前一样，整个公寓里，只有客房的门缝里透出光。 仇景打开门出来，他看到陈宸，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嗯。”陈宸应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尴尬。 “老宅那边规矩多，我不方便提前回来。”陈宸自知理亏，开口解释了一句。 仇景只是点了点头“嗯，理解。” “你这几天住的客房?” “嗯，看你出去前打扫过了，我就住了客房。” 陈宸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但他忍住了。“没必要！那就是你的房间。” “那我晚上去主卧睡。” 陈宸看仇景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午饭吃了吗？” “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起来瘦了，别影响拍戏。” “我知道的，你放心，不会耽误的。” “我想让乔一回来给我当助理可以吗。” “行，我会让助理去联系。” “我明天晚上带你参加晚宴，你准备好。” 那是一场京圈豪门的私人晚宴，这样的场合，还是陈宸第一次带仇景来。 能出现在这里的艺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顶流。除了陈宸没有一个人，能算上仇景相熟的，即使这样仇景也并未露怯。 都说红气养人，确实如此，仇景头发做了偏分的造型，穿着Dior最新一季秀款，黑色的，领口的绸缎光泽，让使其没有那么沉闷，除了银色的领带夹点缀并无其他。 这身衣服很衬他，他背挺的很直，到显得有几分矜贵。 他安静地跟在陈宸身边，陈宸时不时要与其他人攀谈。 “陈少，好久不见。” “喔不对，现在是小陈总。” 王导笑着与陈宸寒暄，目光却很快落到仇景身上。 “仇景是吧？小陈总眼光好啊，一挑就挑了个特别的。” “很漂亮啊，这样的男alpha可不多见，算不算是我们内娱独一份。”王导故作亲昵的用手拍了拍仇景的肩膀。 “王导过奖。”仇景只是礼貌地回应，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陈宸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将仇景稍稍挡在身后“一个新人而已，碰巧火了，王导太过奖了。” 王导人精似的，哪能看不出陈宸那点护食的心思。 他打哈哈笑了笑切入正题：“我也就不寒暄了 。我手上有个本子，《夏夜序曲》现偶，也是小说影视化，那个作者和我一拍即合，就觉得你手下这个演员是天选，还真就是非他不可！” “传统校园AO恋，只要小陈总你点头，男一号肯定给他。不是我自吹，这种题材，我拍的哪部剧没爆。” 陈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偶像剧？还是男一号？ 他几乎立刻就想拒绝。在他看来，这种剧集格调不高，而且意味着剧宣阶段必不可少的绯闻炒作，以及……与其他演员的亲密互动。 “王导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不过仇景接下来的档期和规划，公司已经有安排了。偶像剧这块，可能不太合适。” 陈宸笑的得体，对着王导说。全然没有想过问仇景的意思。 “诶，陈少别急着拒绝嘛。”王导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引着陈宸往楼上包间走。 陈宸回头瞥了一样仇景，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和王导一同向上走。 仇景望着陈宸径直朝着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走去，他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他知道他们在谈条件，他也知道陈宸从前不会在乎他的想法，现在也不会。 仇景觉得自己不排斥演偶像剧，或者说演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那为什么会难过呢？ 陈宸明明是比他更漂亮的存在，可是在这里，没有人会用衡量自己价值的方式去衡量这位“小陈总”。 仇景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件被主人暂时搁置在寄存处的行李。 离开了陈宸没有人过来与他搭话，或许是因为自己看起来有些无趣，也或许是因为在场的人都精于世故，知道他没有权利甚至没有支配自己的权利。 与此同时楼上的包厢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知道陈少志向远大，天寰这艘大船，未来的航向还得看您的掌舵。” “你手下那个，明眼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但是吧……该放就放开点呗。又不是小情侣谈恋爱的，陈少是聪明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肯定不用我这个糟老头多说。” “我老王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人脉和平台资源还是有一些的。” “只要你同意仇景接下这部戏，不仅是这部戏本身的S 级资源配置，以后我这边，还有我背后平台的都好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宸一眼，这个小陈总到底还是年轻，有什么想法很难掩盖住。 “天寰娱乐那么多的公司，自然都不缺这些，但真能都为你所用吗？” “听说陈少最近在忙南城那个影视基地的项目？巧了，平台那边的负责人，跟我可是过命的交情。” 陈宸直视对方的眼睛，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死死的感觉。但王导抛出的，不仅仅是一个剧本，更是像是一个机遇，确实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陈宸笑了笑，语气已经带上了权衡后的平静：“王导如此看重，是他的荣幸。剧本我会让人仔细评估，如果确实合适，合作细节可以再谈。” 王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期待陈少的好消息了！我相信仇景不会让我失望的。”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王导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大厅的仇景早已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忘记过了多久，等到陈宸出来，领着他回家，在路上陈宸告诉他过两天乔一会把剧本发给他。 回到公寓里，仇景问陈宸“饿不饿？冰箱里有饺子，要不要给你煮。” 陈宸拉住仇景要去开冰箱的手，顺势从后背环抱住仇景，他比仇景矮一点，不太用低头，正正好好就能靠在仇景的肩上。 仇景没有挣扎，一直等着陈宸开口。 “让你不舒服了？”陈宸几次欲言又止，终究只说出来这一句。 “没有。”一个人站在大厅的无措好像还历历在目，但他习惯性掩盖自己的想法。 他的手覆上了自己腰间陈宸的手，轻轻的摩挲，以示安慰。 陈宸一直没有在讲话了，仇景转了过去，两人面对面抱着，看出了陈宸心里的不舒服，他控制着自己语气，咽下这两天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 “王导为难你了？” “他哪敢!”陈宸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委屈。仇景拍了拍陈宸的后背。 “那是？……在老宅有人惹你生气了？” 陈宸没有在说话了。 他想问仇景恨他吗，但这好像不用问；他想问为什么自己有了钱之后还想要权；他想问为什么会感到迷茫；为什么仇景总能那么淡然；为什么自己在仇景面前总是这样的幼稚；为什么自己现在能接受把仇景推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立刻复工，他一直和仇景腻在家里了三个月，他让乔一把仇景的事情往后推。 两人大部分时间一起呆在公寓里，看王导之前拍的偶像剧，在看到第二部主角一段不算太亲密的床戏，陈宸没由来的爆发了，他对仇景的所作所为各种挑刺，埋怨仇景总是这样不咸不淡的。 他拽着仇景要让把之前易感期没做完的做到最后。 而仇景只是顺着他，情到深处两人甚至进行了临时标记，公寓的角角落落都是爱欲的痕迹，期间碰上了仇景的易感期，没日没夜的高强度。 omega的体力远比不上Alpha，很多次陈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反正醒来都有仇景照顾他，看着仇景身上青青紫紫自己的牙印，陈宸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王导那边进组时间一拖再拖，乔一这边一催再催。陈宸像是终于厌倦了，他松口了。 “收拾收拾，过两天去深圳。”刚刚结束完，陈宸瞳孔还有些失焦，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 “王导那边开机不能再等你了。” “好。”仇景心里有点难受，他安慰自己只是因为临时标记，信息素的影响。 “深圳离北京好远。开机之后会很忙，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了。这半句仇景没有说。 “我知道，反正左右我都是待在北京……” 陈宸爬起来穿衣服了，他挺怕冷的，特地带了条围巾。 来到公司，乔一在等他。 “合同找法务看过了吧？” “那个剧本我看过了，整体还行。”陈宸对面前的乔一说，他的语气很平静。 室内地暖的作业，陈宸脱了围巾和大衣，脖子上的痕迹一览无余，他也没想着去掩盖。 “这种偶像剧，亲密举动无可厚非，但还是不要太过，你在片场注意点，不要加那些无意义的戏。” “和对手男omega，有必要的话cp也可以提前预热，都交给你了，不用什么事都来问我，烦得很。” 乔一本就是个人精。这段时间和这俩人的相处。早就察觉到他们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不同于从前是带着私人情绪的掌控，又或者是那些纯粹的爱恨，现在掺杂着名利。 这到并不让他意外，陈宸来找他要仇景的时候，两个人不过十**岁，生命力如野草一般。 在那个所有事情都要争个对错，所有爱都要绝对纯粹的年纪，爱就是要倾尽所有。 时至今日，身处名利场的两人，当爱开始变质，所以的付出都明码标价。 第21章 第 21 章 和仇景搭档cp的演员，名叫白喻，代表作更多是都市题材。他也是原小说作者亲自点名的选角，这部剧也是他的第一部偶像剧。 白喻是个典型干净邻家类型的男性Omega，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在omega里算高的，知斯斯文文的，与陈宸早期的热烈又或者现在的傲娇强势截然不同。 《夏夜序曲》开拍初期，进展并不顺利。两位主角演员，居然演的毫无性张力，更不要提那些隐晦的暧昧拉扯。 无论是深情的对视，还是肢体接触，仇景和白喻的表演总是差了点意思。王导和副导演在监视器后眉头紧锁，喊“卡”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场简单的放学并肩回家，就几句台词，反复拍了七八条都没过。 两人之间很拘束，甚至有些不熟的尴尬。 晚上收工后，仇景坐在休息室角落里看回放。白喻拿着两瓶水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在他身边坐下。 “是不是挺难的？”白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同样的困扰。 “我以前也没演过这种感情戏份这么重的偶像剧，现在还没掌握技巧。” 仇景有些意外地看了白喻一眼，这两天他更多觉得是自己演的不会连累了白喻“你也觉得难？” “当然难啊。”白喻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细腻的情感流动，比爆发戏更难把握。尤其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虽然我是omega但要演出那种暧昧拉扯的感觉……”他摇了摇头，看向仇景。 “你的择偶偏好应该不是男性omega吧？那是……”白喻像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冒昧，笑了笑补充。“如果排斥和男性omega的亲密关系，确实会比较难演” “没有，我觉得我不是因为这个。”仇景脑子里冒出了陈宸。 喜欢什么性别的伴侣？仇景从来没有想过，传统观念里无论男女alpha大多会和omega结合。仇景喜欢omega还是beat，他自己也不知道。喜欢男性还是女性，他没想过。 男O 男B 女O 女B 仇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当年，没有经历过喜欢的仇景为达目的和陈宸在一起了，朝夕相处顺理成章喜欢上陈宸。 这么多年了，他的情窦初开，他的性偏好，全部都是投射到陈宸这个具体的人身上的。 “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儿？”白喻没有追问刚刚的话题。 仇景有想了想坦诚地说：“可能……是我们还不够熟悉？有点放不开？” 白喻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他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以后没戏的时候多对对词？不只是念台词，也试着找找角色之间的那种感觉，聊聊他们对彼此的看法？” “好。”仇景似乎是觉得别人说这么一大段，自己只说这么一个字，不大礼貌，又补了一句“我觉得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熟悉多了，演起戏来效率也高多了。但剧组氛围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 王导尽管才华横溢，却有些圈内老男人的通病，喜欢借着讲戏和指导的名义，对一些演员进行一些“肢体接触”和言语上的越界。 王导自己是男alpha，但不喜欢精致美丽的男omega女omega，却更偏好漂亮的男alpha。 当时在宴会，第一次见王导，仇景有所察觉。 进组后仇景自然成了王导的重点“关照”对象。 “仇景啊，最近进步很大啊。我给你讲讲下面这场。”王导的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仇景的后腰，轻轻拍打着，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你要表现出那种隐忍的渴望爱恋，懂吗？”“这里，这里要有感觉。”王导意有所指。 仇景突然被这样冒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蹙眉瞪了一眼王导。 眼前这个接近60的男人，在片场里又是那么的不修边幅，头顶已经有些斑秃，混杂着白发，牙齿因为吸烟而泛黄，猥琐的表情让他脸上的皱纹全都拧在一起。 被仇景瞪了一眼，他好像更来劲了，嘿嘿一笑，直白又猥琐的盯着仇景的脸看。 “仇景!”远处的白喻在喊他。 “导演，那边有事我过去了啊。”仇景头也没回的向白喻走去。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也就多了。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哪怕没有实质性的，光是借着调整机位，故意站得离仇景极近，几乎贴在他身后。 仇景每次都被恶心的不行，心里暗骂王导这个老不死的，就该割了。 他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越是表现的反感恶心对方越是来劲。 剧组里的人都精得很，谁看不出王导那点心思？但大多数人只是视而不见甚至带着点看热闹的心态。圈里人都知道仇景是跟着陈宸的，但陈宸最近的态度……大家也都摸不透。 王导的小动作，乔一自然也知道了。 他自己公司里也有不少事情，给仇景当助理现在只算是副业，没办法像其他贴身助理一样24小时围着仇景转。 他趁着中午休息，私下里找过仇景，眉头紧锁：“王导那边……你尽量自己机灵点，避开这种老不死的，还TMD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一下，来这边陪你。” 仇景看起来乔一是真的生气了，他笑了笑打趣道：“一哥，你放心吧。我一个Alpha，比他年轻快40岁，他能对我怎么样啊。” “倒是你，一个omega，剧组人多还乱。” “呸呸呸，omega怎么了!!我混这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乔一的表情不像刚刚那么凝重了，但还是认真嘱咐到“他现在风头正盛，陈总那边……最近重心在别的项目上，为了这种事去闹……” 乔一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觉得现在的陈宸，权衡利弊之下，不一定会为了王导这点“小动作”就撕破脸，毕竟项目还在推行中。 仇景当然知道，也没打算要告诉陈宸。陈宸比他要敏感的多，在宴会上王导的举动，陈宸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还是同意了，这是陈宸默许的。 “我知道的，一哥你放心。” 仇景原本以为自己忍忍过去就行了，谁曾居然会有人帮他。 当王导又一次借着讲戏靠近自己时，白喻总会拿着剧本适时地过来：“王导，我一起听听呗，等会给我讲讲，我俩争取一遍过呗。” 白喻总有办法在王导的手不规矩地想搭上仇景腰的时候，自然地把他拉走。 这些事仇景都看在眼里，他很感激，也只能在地方多照顾白喻一点。两人彼此照应，关系好到像是早已熟悉的好友，可以去开玩笑。 一天收工之后，仇景刚回到酒店房间，门铃就响了。他透过猫眼一看，是那张让他恶心的脸。 “仇景啊，开门。”王导说话有点大舌头了，看起来是喝了点的。 仇景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睬。 对方却给他打电话，仇景为了能及时回陈宸的消息，除了拍戏时间都不开静音。 “小仇啊，我听到声音了!快开门不要没礼貌。” 仇景强压怒气，隔着门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王导，今天有点累了，已经要睡了，不方便开门。 “我给你分析一下明天的戏份，在片场哪有时间细讲？开门，就一会儿。”王导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手已经开始拍门。 仇景知道躲不过，打算开门。他也不怕王导真的能拿他怎么样，只是这样牛皮糖似的纠缠他，实在是恶心。 微信上 白喻：“我刚在走廊上看到王导在你门口，要不我现在过去找你？” 仇景：“我去找你” 仇景：“等我拿个剧本。” 仇景打开门，眼疾手快的走出去，把背后的门猛的一关。“王导，真不好意思，您瞧瞧我这记性，本来都要睡了，看到您来了才想起来和白喻约好了要对戏。您看……” 仇景拿剧本的胳膊被王导掐住，王导显然是有些醉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想去推搡仇景。 “小仇啊，想开点嘛。” “陈宸那小子和我能比吗？他爹我都不放在眼里。” “这小子都把你推出来了，你还守个屁啊？”王导还想动手动脚，仇景也不那么客气了，他挣脱对方的手，用力往边上一推，王导有些脚下一软摔地上了，发出咕咚一声。仇景头也没回的往白喻房间走起。 仇景在心里暗骂：艹，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真当老子是买的。 调整好表情，他敲响了白喻的房门。 白喻开门让他进去，“没事吧？” “没事，谢了。”仇景真心实意地道谢，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两人确实拿出剧本，只是变成了闲聊。 “你是说你把他推倒了？还没扶他？就自己过来了。” “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仇景，想不到你还会这样。”白喻盘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笑的合不拢嘴。 “我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靠!结果他越来越过分!你知道他有多恶心吗!？”仇景也被白喻的笑感染，笑着说道。 “他每天就是不停往我这挤，拿他那个又短又胖的手往我腰上放，太恶心了!真的!” “我一个男Alpha，到底对他有什么吸引力。”仇景很罕见说这么多话，甚至是心里话，他觉得自己和白喻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至少还白喻相处，他是轻松的。 “你还真别说，你这张脸摆在这，还有你那个清清冷冷的小样子，可是把我们王导迷的不行!” “你快别调侃我了。”仇景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过圈里都知道，王导就是喜欢漂亮的男Alpha，你这么火没理由不知道啊。” 这话像小刺一样，无声无息的扎了仇景一下，只是仇景表面不显。 圈里人都知道，那陈宸是不是也知道。 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天凌晨 #仇景白喻 # #景喻因戏生情# 这类热搜出现，营销号开始铺天盖地宣传。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主人公的照片，被这些营销号说得如同实锤一般。 陈宸是在会议间隙看到这条推送的 几乎是立刻就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顿住了。这种老套的流量造势，陈宸了解仇景，知道以仇景的性格不可能在拍摄期真的闹出恋情。 仇景什么时候会主动去找别人了?什么时候能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单独相处这么久了?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陈宸心里很不爽，他觉得仇景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最终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长能耐了？给我个解释。” 过了很久，仇景才回复，大概是刚结束拍摄看到信息“没，对戏而已” 就这么简单一句，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陈宸看着这行字，想象着仇景此刻可能正和白喻在一起。 乔一之前就说仇景和白喻相处的很好，当时的陈宸并不在意，他潜意识里觉得仇景除了那张脸，他的性格在别人看来就是冷淡，乏味，自我的。他不认为仇景能和别人很好的相处。 现在陈宸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白喻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想接机炒作来提升热度。但是仇景凭什么默许对方的举动，甚至还主动找他给他提供机会。 他沉着脸回复：“对戏需要对到房间里去？还对两小时？仇景，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发完这条，他直接把仇景的聊天框设置为免打扰。他决定冷着仇景，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最重要的人，让他主动来低头认错，好好解释。 陈宸打开助理发来的文件，是白喻详细一点的资料。没什么背景就普通家庭，演了几部戏有了点知名度，年纪倒是不小，今天都25了，比仇景大了5岁。 陈宸心里嘲讽到：这个年纪还来演偶像剧。不过他这种家庭确实能和仇景有些共同话题吧。 然而陈宸低估了仇景的倔强。接下来的几天，仇景没有任何联系他。陈宸从乔一那边旁敲侧击得知，仇景在剧组一切正常。 随着剧集拍摄进入后期，宣传期也随之到来。按照宣传方案，两人需要配合拍摄一些短视频物料，用于社交媒体互动。 两人穿着剧中的校服，进行八连拍。有一张仇景半侧着摸白喻的头，白喻笑着抬眼看仇景。这张照片是抓拍的，两个人表情很生动，颜值也很抗打，吸引cp粉无数。 “啊啊啊！仇景这个笑!谁懂啊啊啊啊啊啊! ! !好宠啊! !这种望向哥哥的眼神! 唯粉第一次见仇景这个表情，我要滚去当cp粉了!年下你崛起吧!” “豹豹猫猫我出生了!” “我同意这门亲事了!” 这些照片，视频和评论，不可避免地被刷新到了陈宸的手机里。 他翻看了照片，和其他的手指舞视频。他又点开花絮视频，看到白喻的手自然地搭在仇景肩膀上，仇景也没有丝毫排斥。 陈宸的心像是猛的被抓了一下，心里那股熟悉的闷堵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仇景不该和别人亲近，他以前也不会和别人亲近。 仇景的世界早就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的了。 但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烦躁地摸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报表上。他知道这是工作，是宣传的必要手段，是他点头同意的。 《夏夜序曲》在那个暑假，席卷全国成为了现象级的爆款。无论是街头小巷的店铺，还是网络上的各个角落，几乎都在讨论着“林见夏”与“顾辰溪”，剧情切片满天飞，大批原著粉认同剧改。 而两人的cp“不喻之景”热度更是空前，超话断层第一，各种同人创作满天飞。 这股热潮带来的，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利益。天寰娱乐的股价一路飙升，连续多日涨停，市值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就连陈宸自己独立运营，依托天寰资源但独立核算的子公司，也完美地抓住了这波东风，成功上市。 陈宸的身价和行业影响力，达到了一个连他父亲陈宏都不得不侧目的新高度。 子公司上市那天，陈宸站在交易所门口，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脸上是得体而矜贵的笑容。周围是祝贺声和掌声 剪彩仪式结束，喧嚣渐渐散去。他坐进回酒酒店的车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他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飞速倒退。 一种巨大的空虚感毫无预兆涌上来，浇灭了刚刚的兴奋。 他做到了。他闯出了一片天，他给自己也给苏玥挣下这口气了，老宅那边再也没有人能小瞧他们母子俩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空？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点开了和仇景的聊天界面。 他们好久没有聊天了，线上线下都是，北京的公寓，渐渐的像是从家变成了一个睡觉的地方。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上飞机前，仇景例行公事发来的“祝顺利”。 他通了仇景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了 “喂？”12小时的时差，仇景那边还没天亮。 “吵醒你了?”陈宸听出了仇景疲惫的声音。 “没关系的，怎么了?” “上市了”陈宸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分享喜悦的意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仇景平淡的回应：“嗯，恭喜” 这样毫无情绪波动的话，仿佛他陈宸耗费无数心血达到的里程碑，在仇景那里，只是一件无关紧要、早已预料到的既定事实。 一股无名火升起，陈宸下意识皱眉，语气不善：“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没，我只是……” 陈宸故意没等仇景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当晚，酒店的床上，他穿着自己平时在家常穿的睡衣，甚至把四件套都一同带来了，上面还有淡淡的仇景的信息素，陈宸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明明已经很累了，哈欠都打了好几个，脑袋里的筋却依旧紧绷着。 他订了机票，是去杭州。下了飞机他自己开车去了苏玥所在的墓园。 已是黄昏，又不是特殊节日，墓园里没人。他走到苏玥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苏玥大学毕业的证件照。 陈宸把花放下，这些年陈宸总会让人定时来打扫整理这里。 给母亲的总是要体体面面的。 这还是葬礼后陈宸第一次来，北京到杭州没有那么远，可陈宸总是给自己找千百个理由不愿意来。 他是害怕的，他觉得母亲怪他，恨来恨去他也很自己没有保护好母亲。 说起来也讽刺，苏玥的死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直到仇景回到他的身边才有所好转 陈宸缓缓蹲下身，沉默了许久，嘴里开始有些发苦，眼泪毫无预兆的咂了下来。 “妈……对不起，我怕你恨我，我总是逃避，不愿意来看你。” “对不起……我现在争气了，你留给我的子公司，上市了……比预想要成功很多…老宅那边…没人再敢看不起我们母子了……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陈宸一开口，早已泣不成声。 “妈，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心虚又带上了小时候的任性。 “当时他来我们家，你就看出来我喜欢他…可是他利于我……我……我也报复了，应该两清了，但是我不甘心，我好恨啊，我把他留在我身边…” “他……他现在离我好远。”他甚至没有提仇景的名字，但那个“他”指向谁，心照不宣。 “我好像……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妈，我只是…” 他在墓前待了很久，离开时天早就黑了。 第23章 第 23 章 陈宸回北京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仇景有几天短暂的休息，他刚结束了密集的行程，两人难得地有那么长时间一起待在了公寓里。 凌晨三点陈宸的航班落地，大厅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仇景穿着简单的运动装，黑色鸭舌帽遮住半张脸，再加上口罩和墨镜，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他独自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乔一告知他陈宸的航班，本意是让他在公寓等着，也不知是仇景会错意了还是等不及，他鬼使神差的过来了。 航班信息屏显示陈宸的航班已经落地。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陈宸走在人群前列，穿着合身的深色大衣，身边跟着助理，帮他拖着行李箱。 陈宸看起来并没有仇景想象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是疲惫。 他向陈宸走去，陈宸也很快的注意到他，那双放空的琥珀色眸子一闪而过的吃惊，陈宸大步向仇景走去。 “你怎么来了?” “自己一个人来的?” 陈宸抓着仇景的胳膊，打量着仇景。 仇景敏锐注意到周围有人向他们投来视线，他抽出自己的胳膊，说到：“车在外面，我接你回去。” 他从陈宸助理那接过行李箱，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机场。 “这次休息多久?”陈宸问。 “4天。” “行，那在公寓呆着呗。”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宸一上车就撕了后颈的抑制贴。长期的睡眠障碍，让陈宸的体质有些下降，他现在用以前常用的抑制贴都会有些过敏，这让他很不舒服，非必要场合他都不贴了。 陈宸把仇景今天主动来接自己，认作为对方的示弱，他也愿意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两人的冷战心照不宣的瓦解了。 一天下午，陈宸想找之前用剩的抑制剂，自从第一次发情期过后，抑制剂都是仇景收拾整理的，按道理应该在书房。 瞄了一眼厨房里仇景的身影，陈宸没有喊他而是自己推开客房的门。 他本身就很少去客房，答应用来给仇景放粉丝送的礼物之后，他更是没有踏足过。 一开门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书柜上大大小小摆满了各种粉丝送给仇景的礼物：仇景的照片摆台，霸王扇，拼豆，小玩偶还有很多陈宸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玩意。 仇景甚至还把这些东西按颜色风格分类摆放。 一堆不值钱的破玩意，仇景还真是有时间。陈宸心里讥讽道。 他并不打算干涉，这种东西能逗逗仇景开心也算是有价值。 只是他一回头，就注意到书桌上摊开的风琴本子。 那是《夏夜序曲》剧组杀青时的纪念册，每个主要演员都有一本，里面贴满了剧照、幕后花絮，还有演员们互相写的赠言。 陈宸拿起风琴本从第一页开始翻。 前面几页只是和其他演员的合照和常规祝福，无非是些场面话，写的很少很空，大多以照片为主。 直到翻到属于白喻的那几页。 他的页数明显是最多的，贴满了各种照片，除了一张是官方剧照，其他的多为两人的自拍合照，照片里仇景笑的很含蓄，但是真情实感做不了假。 以及各种其他机位抓拍的照片，有两人笑着讲话的，也有凑在一起看手机的。 照片周围的空白处，是两人留下的笔迹。 给见夏，这那三个字被两杠划掉改成了：给仇景： 很高兴这个夏天能遇到你，遇到林见夏。 你是我见过最认真、最干净的演员。祝愿你保持初心，前程似锦。 旁边用红色的丙烯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这张照片记得吗？其实是我偷拍的那天你ng了十几次，感觉你快急疯了，好在稳住了。厉害!厉害! 旁边画了个大拇指和加油的小拳头。 在两人最后一张合照下： 希望未来还有机会合作。 祝好，白喻。 最后白喻还画了两个q版小人，用名字缩写标注了林见夏（ljx）和顾辰溪（gcx） 剩下的是仇景写的，仇景的字算不上好看，陈宸从高中就知道，但这本上不难看出仇景写的格外认真工整。 To顾老师：谢谢你在这个夏天的所有指导和照顾。你是个非常好的演员，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旁边画了个简单的笑脸 两人的一张搞怪合照边上写着：这张……表情管理失败现场，珍藏版，别外传。 在那张合照下，仇景写在白喻的下面。 To:白喻 祝你一切都好。希望 最后这句话，“希望”两字笔迹似乎顿了顿，墨迹看起来偏深，最后被划掉了。 这些瞬间，这样鲜活的仇景，甚至是陈宸从未见过的。 陈宸看完感觉自己被气的大脑一片空白，太阳穴上的经都跳了两下。 ”可以吃饭了。” 仇景刚好推门进来，看着陈宸怪异的表情和他手里拿着那本风琴册，脸色瞬间变了。 陈宸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根本没有过多思考就把风琴本向仇景砸去，仇景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倒是不痛，只是风琴本最后砸在地上，里面一些粘上去的装饰掉了一地。 “你这是干嘛。”仇景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望向陈宸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见仇景这个态度，他更生气了，他鄙夷的讥讽道：“仇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TMD这么有本事呢!” “真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啊!这么多合照!这么多留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不是杀青，是定情呢!” “你TMD现在跟着老子，你拎的清楚吗! ？” 仇景皱着眉头努力平复心情：“陈宸，这是剧组的纪念品，每个人都有。我和白喻只是同事，一起工作了几个月，写几句话很正常。” “正常!”陈宸气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红了，他对仇景吼道“正常个屁!我怎么没见你对我有说有笑的!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谈正不常正常!你这个人都是我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仇景也来了火气，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这个人是你的，那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关在这里哪也不要去。我是不是只能围着你转？！” “本来就该这样!你就应该围着我转，那个白喻算个屁，他有什么能和我比的!？” “你够了!”仇景不想再吵了，每一次争吵都像是在消耗他仅剩不多的心力。 两人每次的冷战包括这次的争吵，究其根本都是这段不健康的关系。 最后闹得个不欢而散告终，陈宸摔门去了书房。 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 仇景独自站在客房里，看着地上那本被摔得有些凌乱的纪念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扪心自问他对白喻没有不该有的感情，可是陈宸不在乎，陈宸只是觉得自己这样是对他的忤逆。 不知过了多久，仇景站在书店门口，他敲了敲门，陈宸沉着脸走出来，漂亮的琥珀色眼镜盯着仇景，像是在索要一个答案。 仇景将册子递过去，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给你。” “既然你看不顺眼” “扔了，烧了，只要你满意了都可以。” 把册子给他陈宸，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去浴室洗漱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仇景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来抱他，但也没有抗拒他的靠近。 见陈宸往自己这靠，仇景就意会了。他没有精力再吵架了，于是他和之前一样把陈宸搂进自己的怀里。 昏暗的灯光下，他清晰看到了陈宸的黑眼圈，陈宸皮肤很白眼下这块皮肤很薄，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细细的血管。 许久不见，再这样搂着睡，仇景能清楚感觉到陈宸瘦了点，两人深度结合过，还进行过临时标记，仇景从信息素上都能感受到陈宸的焦虑。 明明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看起来却是这样失意的模样。仇景知道陈宸这是生病了，17岁的心结并没有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解开，反而像是根深蒂固，越来越严重了。 跟着陈宸这几年，陈宸越来越……偏执或者其他的什么。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劝陈宸去治疗。 看着陈宸眼睛紧闭着，仇景知道他还没睡着，仇景也不想开口，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两人又要不痛快。 第24章 第 24 章 那件事后，两个人早已是貌合神离，仇景依旧遵守当时的承诺，只要人在北京就回家住，可是他在北京的时间明显减少。 他们见面除了无休止的□□,可以聊的话题少之又少。 几个月后的慈善晚宴上，陈宸受邀出席。他知道仇景也会从另一个活动赶过来。 或许是为了宣示主权，或许是想维持那点可怜的体面，他决定亲自去接仇景回去。 他走到宴会厅侧门相对安静的休息区，正准备给仇景打电话，手指却停顿在拨号页面 他看到，仇景和白喻。 两人靠得很不算太近，却俨然一副熟识的样子，有说有笑的一起走进来。 仇景的脸上浅浅笑意，以及他放松的姿态。混合着那本已经被陈宸撕碎扔掉的风琴本上的内容，各种画面交织，刺痛了陈宸的双眼。 他努力克制情绪，大步走了过去。 “聊得很开心？”陈宸没什么表情，但任谁看，都知道他是生气了。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白喻，最后钉在仇景身上。 白喻的经纪人还在一旁，看着架势立刻开口到:“陈总，久仰大名啊，《夏夜序曲》能爆，我们白喻真是沾你们家仇景的光了。” “白喻!快谢谢陈总!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赶紧赔个不是。”经纪人扒拉白喻往前。 “陈总…”白喻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容，礼貌的对着陈宸点点头”只是他的话被陈宸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陈宸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语气却依旧是平静的。 他对着白喻，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靠着炒CP上位的玩意儿，真以为自己能登堂入室了？” “陈总！”仇景出事制止，脸色难看，他不动声色的来到陈宸身边。 白喻也不生气，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仇景一眼，对陈宸说了句“失陪”，便带着经纪人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陈宸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更何况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白喻的离开并没有让陈宸平息怒火，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他一把抓住仇景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两人就这样别扭的离开了宴会厅。 一路无话，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回到公寓，门被粗暴的关上。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你真想假戏真做是不是!”陈宸抓着仇景的衣领，好看的脸也因为愤怒扭曲。 仇景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疲惫，对着陈宸这张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脸，如今的仇景居然会生出一丝厌烦:“我没有，我们就是进来的时候遇到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想法!我不允许!你不许和他有一点接触了! ”陈宸情绪很激动，他大吼着，信息素也不受控制的释放。 仇景沉默了，只是下意识的皱眉。 “陈宸，你先冷静一下，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问题。只是我和他后续还是会有合作的…” “这不重要! 你不需要和他合作了! 以后也没必要再拍戏了。” “别任性了好吗，我不拍戏了？那……” 陈宸粗暴打断了仇景的话，语气里是不容置疑“你就安心留在我身边! 我什么都能给你。” “陈宸，我现在在上升期!我身上还有那么多合同和代言，怎么可能撂挑子不干了!”仇景语气也有些急了。 陈宸吼道“上升期？你是不是忘了，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你能站在那个台上，被那么多人捧着？！” “仇景! 你安分一点不行吗？”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自私。”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毫无征兆的落在仇景脸上，他没有躲，挨了个结结实实，白皙的脸上已经显出红色的五指印了。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是恨意，而是一种席卷全身令人窒息的无力。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仇景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在陈宸听起来是那么认真那么鄙夷。等他回过神来，只有手掌火辣辣的疼，和眼睛控制不住的发酸，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我背后一个团队那么多人，你现在让我别干了，那些陪我熬出头的工作人员和粉丝，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精力，时间，金钱。你能顾得上我，都能顾上他们吗？我不干了那些跟着我的人怎么办？他们不用养家糊口吗？” 这番话是事实，却也像一根刺，扎中了陈宸最敏感的神经。 不可否认，仇景的世界，不再仅仅只有他。 “那又怎样! 这是你欠我的! ”陈宸的自尊心，强撑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气势。 “陈宸，你除了会拿这些来说事，还会什么？是，我欠你的，我一直在还！我按你的要求演戏，按你的安排炒作，我把我能创造的价值都给了你！你的公司上市了，你达到新的高度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陈宸顺手抓起旁边茶几上一个咖啡杯，想也没想就朝着仇景砸了过去。 “我要的是从来都是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仇景没有躲。玻璃杯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胸口，而后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够了吗？消气了没？”仇景极力忍耐着情绪，翻涌的信息素却出卖了他，本该清冷的雪松的味道，此刻确实难以掩盖的攻击性。他直视对方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和仇岚是对不起你!我这几年给你赚的钱，不比当年从你们家拿的少!” 陈宸根本看不清仇景的表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信息素的影响，他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像近视的人一样眯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仇景。 在激烈的争吵下，两人早已红了眼。 陈宸心脏跳的很快，他又有些耳鸣了，仇景怎么能这么说他？ 他对着仇景吼道:“我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能给我赚钱!你跟我的时候，你的人生!稀巴烂!你自己不知道吗! ？” “我的人生稀巴烂，我当然知道。那你呢？你活明白了吗？这么恨我看不上我，为什么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陈宸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杂志，装饰摆件，以及各种能拿起来的东西，全部被他一股脑砸向仇景。 “原来你一直这样想的是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说我恨你，你不也是吗! ？你恨我还跟着我，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在北京这些年和我同床共枕!和我做的时候你也不嫌恶心!” “你和仇岚有什么区别!他卖给我爸!你卖给我!有什么区别! ？你在清高个什么!” “陈宸!你够了!”仇景也生气了，面对陈宸的拳打脚踢，他也从躲闪开始试图阻止了。 仇景比陈宸高了不少，再加上Alpha天生体力上就被Omega强以及信息素的压制，陈宸没几下就被仇景牵制住了。 仇景把他的两只手腕分别抓住，他就用腿去踹，仇景把他整个人扛起来，他只能用尽全力去挣扎。 他恨死自己是omega了，被信息素压制全身发软。 “你凭什么用信息素压制我! ？” “冷静一下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仇景把陈宸丢在了主卧的床上。随后就走到了客厅。 看着飞溅的咖啡杯碎片和其他被扔掉乱七八糟的物品。 仇景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又开始变得酸痛。 这个可以称作是他和陈宸家的地方。以及陈宸这个人。 这个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甚至此刻内心深处依然残存着感情的人，只觉得造化弄人。无边无际的疲惫席卷而来。 他累了。真的累了。 阴阳怪气，冷战，争吵，甚至是到如今的大打出手然后或许是短暂的、带着补偿意味的缓和，接着又是新一轮的循环……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像是伤口不断愈合和撕裂的过程，期间伴随着长久的炎症——反反复复的痛。 想到刚刚陈宸因为自己信息素而涨红的脸，直觉可能会引发他的易感期，他找出来抑制剂，往自己身体推进去。又给陈宸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只。 做完这件事，他转身离开了这个曾经算是他们家的公寓。 纵使陈宸有再多的不满，他也没有力气去阻止仇景的离开。 关门声不算大，却依旧刺激到陈宸了，他无力的瘫在床上几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耳鸣的厉害，四肢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心脏更是疼的不行。 仇景按下按钮进了电梯。电梯下行时狭小空间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一阵阵反胃。 现在还穿着西装，帽子口罩都没戴，贸然离开公寓搞不好会有麻烦。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乔一的电话。 “一哥，”他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现在在陈宸公寓楼下，什么都没带。发生了点事情，麻烦你现在安排个车，送我去个安全的酒店，” “明白，我尽快过来。陈总公寓这不大会有私生，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