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雾升温[娱乐圈]》 第1章 婚期 阜市第一人民医院 陶纾芜刚刚结算了最后一笔住院费,明天一早舅舅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她随手把包丢在副驾驶座位上,还没启动车子,就接到一通电话。 “你好陶小姐,我是瑞园的客服部经理,给您来电是想确认一下,咱们的婚期是在九月六日对吧?” 她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但是和未婚夫沈知铭才见过七次面。 他们相识于一场慈善晚宴,由电视台的领导介绍认识。 三个月前,沈知铭对她开启疯狂的追求。 而那时,正是她的人生低谷期。 妈妈和舅舅外出被车撞到,肇事者逃逸至今没找到。 妈妈多处擦伤,舅舅脑外受伤出血,每天都在ICU监护,平均每日医药费五六千。 她仅存的二十七万存款,全部用于二位长辈的治疗,但还是相差甚远。 她爸爸去世前留下的四百万债务,也由她自己承担,按月归还给债主。 沈知铭出现的正是时候,他多金,绅士,体贴,年纪相仿,又是省台的赞助商,对她十分慷慨,在她最窘迫的时候,出手就是近百万,解了燃眉之急,又不趁人之危。 他明确表示自己需要一位工作体面的妻子,知性优雅,来提升他公司的知名度和声誉。 他很坦诚,坦诚到不像一个商人。 但同时,他也表白,称自己之前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优秀的女性,让他一眼倾心。 原本是不婚主义的他,在见到她之后,有了结婚的念头。 如果她愿意,就交往。 不愿意,就做朋友,借出去的钱也不急着还。 这些话,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孩会有人信,但是她,只信前半段。 一个图钱,一个图名,再掺杂一丝好感,彼此都是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好的选择,结婚这件事就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提上了日程。 她手扶着方向盘,闭了闭眼。 “是,婚期是九月六号。” “好的,那婚期没有变化的话,我们就安排人着手准备会场布置了。之后除不可抗力外,是不可以取消场地预约的,否则需要支付双倍的违约金哦。” 客服经理温温柔柔的声音,好意提醒她。 “嗯,谢谢。” 挂了电话,她回想起那天预订场地,签字的时候看到了协议条款,如果取消预约,需要在婚期十天前告知。 十日内取消,好像违约金是十六万。 当时定金八万是沈知铭给的,尾款还有三十万。 签字的人是她,留下的联系方式和身份信息也是她的。 陶纾芜把车开进车库,正好沈知铭也前脚刚到。 他一边系上西服的纽扣,一边微笑朝她走来,亲自帮她打开车门。 装修公司的人来电,说他们的新房装修好了,请他们过来验收。 沈知铭在外地有其他房产,但他祖籍是阜市人,父母都在阜市养老,所以他以后也打算长期定居在这。 这套新房是婚前买的,他们还没领证,只写了陶纾芜一个人的名字。 大方,是真大方。 市区临近电视台的大平层,连装修花了五百六十多万,所有的家电家具都是她挑的,每一样都符合心意。 下了车,他们牵手进电梯。 楼层是视野最好的二十层,站在全景阳台上,能将阜市的夜景全部纳入眼底。 “感冒好些了吗?”,沈知铭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贴。 陶纾芜摇摇头,“好多了,就是偶尔咳嗽两声。” “那就好,药还是得按时吃。” 他们的婚礼场地订在中式园林里,室外露天婚礼,婚纱是仿民国时期的复古礼服,都是她喜欢的。 本来他们的婚期应该在明年的二月,但沈知铭的爷爷身体不太好,长辈们怕爷爷撑不过今年冬天。 到时候还得守孝三年,就改成了今年结婚,反正双方都觉得合适,也没什么可争议的。 沈知铭找的装修团队挺靠谱,几乎没有什么缺点,他们提的要求都做到了,知道他们婚期将近,还特意准备了两束鲜花,放在入户门的边柜上。 “怎么样,还满意吗?” 二人检阅了一遍,沈知铭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右手搭着她的肩膀,温声问道。 沈知铭工作忙,他还是第一次来。 可她来这个新房已经有二三十次了,从毛坯到精装,从铺水管电线,到现在满屋明亮,她几乎是全程跟进对接的。 “嗯,都很好。” 沈知铭侧身望着她,目光不自觉落在她交叠的腿上。 她上身穿的是浅蓝色的T恤,不紧身,却勾勒出她的美丽曲线,胸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怎么了?”,陶纾芜回过头和他对视,眨了眨眼。 他勾唇笑道:“我们见面次数不多,好像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的看过你…纾芜,你好美。” 说着,他指缝穿过她的发丝,鼻尖靠近,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停在距离她耳际半寸的位置,呼吸扫过她敏感的肌肤。 温热的唇轻轻贴上她颈侧,她下意识瑟缩,却被他按住后颈加深这个吻。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他含糊的呢喃:“别躲...” 交往三个多月,第一次牵手是两个月前的端午节,他们一起去拜访沈知铭爷爷奶奶那天。 接吻是第五次见面,她想去蹦极,他恐高,但还是陪她跳了下去。 在悬崖下,一根绳子系在他们腰上,沈知铭紧紧抱着她,她害怕得缩在他怀里。 在落地前,他吻了她。 之后两次见面,他们都是在讨论婚礼安排,每次见面不超过半小时,说完就各自去忙工作了。 今天是第八次见面,他想更进一步。 她也知道,早晚会来的。 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尽力握拳克制着。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动作轻缓有度,亲吻时进攻和安抚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的同时,沈知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让他微微慌了神。 他刻意站起身走到阳台,小声应付对方。 没过一会儿,他对陶纾芜说公司有急事,不能陪她吃晚饭了,后天去民政局领证的时候,他去接她。 陶纾芜从不追问他工作上的事,送他到门口时,还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 沈知铭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转头进了电梯。 几分钟后,微信里收到他的语音消息:“我叫了火锅店的人上门,你休息一下,一会儿记得给他们开门。” 他做事总是这么体贴入微,忙工作的同时,还能兼顾她的胃。 知道她最喜欢吃火锅了,就让人上门备餐,吃完了甚至连垃圾都有人收好带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个人吃火锅,是最热闹的孤独。 越是临近婚期,就越是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处理。 陶纾芜之前试穿的婚纱尺寸不合,但是款式很喜欢,现在婚纱店已经帮她按照身材改好了,她和好友唐稚约好了时间见面。 婚纱店门口 唐稚提着两盒蛋糕跟她打招呼,笑嘻嘻地说道:“午饭还没吃吧?给你带了小甜品。” 陶纾芜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摇摇头,“不行呀,我吃不了,得减肥,不然婚礼当天看着太胖了。” “胡说什么呢,你哪里胖了!这不是刚刚好嘛!”,唐稚一向宠她,见面就是夸夸夸,“放心好啦,我还特意买的是无糖的,尽管吃。” 两人对视一笑,挽手进了婚纱店。 陶纾芜看中的这款婚纱,设计师自己非常喜欢,所以只租不卖,一天的租金是六万。 改完尺寸后完美贴合她的身型,本就外表知性的她,穿上这复古婚纱,更加优雅迷人了。 唐稚一眼就满意,点点头说就这件,完美。 陶纾芜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知铭,对方秒回:我老婆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她看完信息笑了笑,对店长说就这套,不换了。 店长恭维笑道:“陶老师身材好,试过这件婚纱的新娘里,您是最合适最亮眼的了。” “谢谢。” 她签完字,就算定下了这套婚纱,婚礼前一天店里会有工作人员将婚纱送到指定地点。 婚礼当天,也会有专人全程跟着整理。 当然,档期确定后,无论她婚礼办不办,这钱店里都不会退了。 出了店门 唐稚坐在她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问道:“对了,你结婚的事,告诉温池霖了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陶纾芜关车门的手停滞了一下,随即她摇头,解释道:“还没有,他还在国外比赛,不一定赶得回来吧。” “还有九天时间呢,明天就是决赛了,无论输赢他都会回国的呀,什么航班,九天都到不了家?”,唐稚嘬了一口饮料,皱着眉头反驳道。 陶纾芜,唐稚,温池霖是小学同学,从小一起上学放学。 只不过,陶纾芜和温池霖是邻居,所以他们俩关系更亲密些。 但高一那年,温池霖被选进国家队,成了职业羽毛球运动员,每天忙着训练的他,逐渐和家人同学的联系都变少了。 反倒是唐稚还每天叽叽喳喳地陪在陶纾芜身边,两人打闹着长大,已经是二十年的交情了。 结婚毕竟是大事,就算再怎么不联系,好歹也是多年邻居,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也确实说不过去… 陶纾芜抿了抿唇,点头回应:“知道了,今晚就会告诉他的。” 她嘴上这么说,可几天前她就已经在聊天框编辑了文字,来来回回反复斟酌,打出来又删除,就是没法点出去发送消息… 她甚至给最讨厌的同事递请柬时都没这么难。 “别吃零食了,走吧,请你吃日料。”,陶纾芜制止了唐稚继续摄入垃圾食品的行为,踩下油门,来到一家她很喜欢的餐厅楼下。 车刚停稳 她推门的瞬间,却看见自己未婚夫的车就停在对面。 这个时间,她的未婚夫应该在邻省出差,明天一早才会回来,然后一起去领结婚证才对。 到底是他提前回来了?没来得及告诉她 还是他有意隐瞒,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阜市? 开文啦宝宝们 新文求收藏 上榜日更[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婚期 第2章 出轨 陶纾芜深呼吸了下,和唐稚进到日料店里。 她知道沈知铭有个习惯,喜欢坐在每家餐厅最靠里面的包间或隔间。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那么应该就是隔门关着的那一间了。 服务生走上前来,问她有没有预约。 陶纾芜笑着问道:“有一位沈先生,预订了包间,是最里面那间吧?” “是,您是沈先生的客人?那我带您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谢谢。” 她和唐稚对了个眼神,不急不慌地走到包间门口,但刻意放轻了脚步。 包间的隔音效果一般,陶纾芜清楚地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抽泣着说话,不让他和别人结婚。 沈知铭声音冷漠,“开个价。” 女人还是坚持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这个人。 “我们曾经在一起两年,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你和她才认识三个月,就决定要结婚了吗?” 听到这儿,陶纾芜已经清楚了女人的身份。 她是沈知铭的前任女友,付月。 付月是个演员,以沈知铭为阶梯,攀上了个大导演,演了几部电影,算小有名气。 但大导演有妻有子,不会为了她离婚。 失去了靠山的她,又重新缠上沈知铭,两人曾纠缠不清好几年,闹出不少花边绯闻。 陶纾芜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和沈知铭不般配,但沈知铭的妈妈很喜欢她。 或许是有了付月做对比,陶纾芜大气知性的行止举动,显得清新脱俗不少。 加上她是省台的当家女主持,有名气,有人脉,圈内口碑又好,科班出身,脚踏实地,气质绝佳,将来孩子的长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妈妈怕儿子再入付月的火坑,这才迫不及待地让儿子赶紧结婚。 陶纾芜现在开的车,就是沈妈妈送的。 沈知铭不怎么在阜市,沈妈妈为了稳住准儿媳,可谓煞费苦心,每天让保姆做好饭,再亲自送餐到电视台给陶纾芜吃,顿顿花样都不一样,还给台里的同事点下午茶,送小礼物。 台里人人称羡,夸陶纾芜有福气。 有时她扪心自问,似乎愿意和沈知铭结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未来婆婆对她确实很不错。 唐稚听着付月在里头和沈知铭撒娇,比陶纾芜还要愤怒,她想直接冲进去揭穿他们,却被拦住。 陶纾芜摇摇头,让她冷静。 唐稚简直傻了,小声问道:“这你都忍得了?” “他们只是在说话而已,不能证明沈知铭有越轨行为,再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直到这时,陶纾芜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忠诚的。 可下一秒,付月的话就让她有些站不稳了。 “知铭,我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 “你忍心让我打掉他吗?他可是你的孩子啊,你就要做爸爸了,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一个月… 一个月前他们都已经在筹备婚礼了,而那时沈知铭竟然还和付月发生过关系。 这下不用证明了,出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笔钱你拿去,出国吧。”,沈知铭给了付月一张银行卡。 “什么意思?你让我一个人去国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付月以为自己有了孩子,就能笼络住男人的心,她没想到过沈知铭依旧不打算娶她。 “你还是要和她结婚吗,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陶纾芜实在听不下去了,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沈知铭竟然接了,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刻。 “知铭,婚纱我订好了,你明天几点能回阜市?别忘了带上身份证,登记的时候要用。” “好,我知道,后天我让化妆师上门给你化妆,等你妆化好了,我去接你到民政局。” 他还是这么体贴,细心地安排好一切。 可陶纾芜已经不想再陪他演戏了。 “是吗?” 她拉开隔间的门,四人目目相对。 “纾芜?”,直到这时,沈知铭一向沉稳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慌张。 “你不是出差了吗?”,陶纾芜问。 “你听我解释。” 沈知铭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解释什么?解释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陶纾芜目光冷淡,她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知性温婉的,甚少有这么凌厉的时刻。 “是我对不起你,那天我喝多了,她来找我,我神智不清…”,沈知铭还在不断解释。 “可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过联系,我也明确和她说过我要结婚了,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是啊,她怀孕了,然后你让她带着孩子去国外。这就是你认为的最好的安排?让我和她见不了面,这样就能安然无事了,对吗?” 陶纾芜一针见血,戳破这个男人虚伪自私的面具。 “你是不是还打算,哪天出国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她,还有你们的孩子?”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再和她见面。”,他手掌摊开,举在耳侧发誓。 “沈知铭,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可以接受你有过很多前任,但我不能接受脚踏两条船。” “婚礼…不办了。” 陶纾芜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又扫到他身后畏畏缩缩,拉着他胳膊的付月。 “或者,你和她办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纾芜,纾芜!” 沈知铭愣了几秒欲追上去,却被付月死死拉住。 “知铭,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怀了孩子,沈知铭不敢用力推搡,就这样被她留了下来。 上了车,唐稚忍不住骂了出来。 “真是一对狗男女!那沈知铭看着温和儒雅,没想到这么不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纾芜,你别伤心…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咱不用委屈自己,这个不行就换!” 唐稚怕她难过,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却发现她一滴眼泪没掉。 她冷静得可怕,想的是沈知铭也没那么喜欢她,不然早就追出来了。 他没来,就肯定是在安慰付月。 既然是这样的结局,那她也认了。 “纾芜,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怎么有点害怕呢?” “没事,不难过,只是在想婚礼场地和婚纱该怎么处理。” 唐稚后知后觉,“对哦,要是婚礼不办了,这些钱不会都要你出吧?” “唉,真是的,我前一秒还发朋友圈晒图,夸你婚纱好看呢,结果这就发现沈知铭出轨了…” 唐稚点开朋友圈,准备删掉那条陶纾芜试穿婚纱的图片,却发现远在国外的温池霖竟然点赞了。 “嗯?温池霖不是在备战决赛吗,怎么还给我点赞了。” 陶纾芜闻言睫毛颤动,脑中瞬间鸣起嗡嗡声。 “什么?他看见了?” “不是,你干嘛这么紧张呀,比刚才在里面跟沈知铭对峙还要紧张。” “我没有紧张,只是觉得丢脸而已。”,陶纾芜意识到自己反应确实太过激烈了,她抿了抿唇,将头转向另一边。 “纾芜,怎么办呀。婚礼不办了,场地费还要赔违约金…这个钱,沈知铭不会出的吧?” “我真是,越想越觉得他不要脸,当初定场地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都由你来决定,结果留下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你的,索赔也只会来找你…” “而且请柬都递出去了,那么多亲朋好友,还有你的同事,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呀?” 唐稚发自内心替她发愁,“尤其,是你妈妈那边。” “我不知道,心里很乱。” “我爸拿了三十万给我开店,我还没用,要不你先拿去。”,唐稚喜欢吃甜品,之前在一家烘焙店学了几个月,爸爸觉得她总拿那点学徒工资也不是个事,就决定帮她开个店自己经营。 陶纾芜知道,这三十万已经是她爸爸大部分的积蓄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唐稚这笔钱。 “暂时先不了,我想想别的办法,实在没辙的时候再找你借吧。” “行,那你也别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先回家躺会儿吧,睡一觉再说。”,唐稚见她眼下一圈乌黑,估计昨晚没睡好,起了个大早去试婚纱,结果又出了付月那档子事,心疼地劝她赶紧回去休息。 陶纾芜到家,发现妈妈还没回来,打了电话,说是舅舅刚出院,妈妈帮忙整理一些东西,晚点才会回来。 她刚烧了壶水,还没坐几分钟,沈知铭到了。 “纾芜对不起,我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她就会打掉孩子。” “沈知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陶纾芜听得头疼,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发展到现在,根本不是这个孩子留与不留的问题,而是你压根不应该和她上/床!” “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补偿?” “我保证,不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彻底划清界限。”,沈知铭别的没有,物质条件绝对能够满足陶纾芜。 “公司的股份,我自愿赠予你百分之十。” 他也清楚,陶纾芜生活开销大,她背负着已故父亲的巨额债务,还要承担妈妈和舅舅的医药费日常开销。 虽然这些年接触了不少明星大腕,也累积了不小的名气,她和沈知铭恋爱被拍到,还上了几次热搜。 可省台这几年管控很严,就算她有名气,也不允许台里的签约主持人私下接广告代言。 她毕业后进到辛焱卫视做实习记者,刮风下雨都在外面做实时播报,之后转到早间新闻频道,每天四五点就起床,一边备稿一边化妆。 辛焱省电视台建在省会城市阜市,陶纾芜出生就在阜市,所以观众们看着她也觉得亲切。 因为业务能力出色,台长认为她能够独当一面了,就在两年前为她开了一档访谈栏目,请到的都是各界精英,所以她也累积了不少人脉,其中也不乏出色的追求者,她都没有动心。 从实习记者到当家主持,她只用了三年时间,今年也才二十七岁。 陶纾芜闭了闭眼,忍不住冷笑道:“你还真是挺舍得的。” 沈知铭的祖辈是做洗化用品起家的,几十年的老品牌,销量相当可观。 后来到了他这一辈又开始涉足化妆品护肤品领域,线下有多家直营店,各大综艺里也都有他家产品的广告植入。 他家的经济实力说不上顶尖,但是在辛焱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底蕴深厚。 百分之十的股份,确实很有诚意了,陶纾芜很难说不动摇。 “我当然舍得,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沈知铭见她略有迟疑,感觉自己还有机会,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深情表白道:“纾芜,我喜欢你,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喜欢我,但你也喜欢付月,你的感情未免也太廉价了。” 陶纾芜不想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想到妈妈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她不愿让长辈操心,就推着沈知铭出去。 “你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冷静思考一下,暂时没有办法给你答复。” “纾芜…” “滚。” 原本沈知铭还打算再为自己争辩些什么,可偏偏这时公司又出了点事,他只好先走了。 陶纾芜身心俱疲,留了字条给妈妈,说今天很累,就早点休息了,不要叫她吃晚饭。 她迷迷糊糊,夜里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早上起床陪妈妈吃了个早饭,出去跑了会儿步,回来洗个澡又接着睡。 将近两天的时间,她彻底做好了决定。 她给沈知铭打电话。 “我想好了,虽然你给出的补偿条件很诱人,但忠诚是我的底线,所以…我们分手吧。” 沈知铭在电话那头极力挽留,但她已经不想再听,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刚又要眯着,却听见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沈知铭来了。 妈妈大约是去买菜了,没人开门。 陶纾芜一脸不耐烦的下床。 结果,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却是刚刚夺冠不到24小时,本该在哥本哈根接受众媒体采访的温池霖。 第3章 换我 温池霖斜倚在门框,黑金色的运动服被汗水洇出深色纹路,发梢还沾着细碎汗珠。 “你怎么回来了?你...你不是在比赛吗?”,陶纾芜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温池霖将背包甩在一旁的沙发上,包里是他最珍爱的羽毛球拍,和戳了各国签证的护照。 窗外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低笑一声,道:“都几号了…比赛早就结束了好吗?”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点忙,错过了直播时间。” “知道,在忙结婚嘛。”,温池霖的语气平淡,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陶纾芜听得出他有些生气,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世界锦标赛这么重要的赛事,她却没有关注结果… “那,你赢了吗?” 温池霖向右跨步,从包里掏出金牌在她眼前晃了晃,陶纾芜笑着接过,将金牌正反翻看。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包揽各大奖项,我要是你对手,真的要崩溃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夸我的。”,温池霖俯身靠近,一脸自傲。 温池霖颜值与实力并存,是体坛目前最热门的明星选手,他代言的奢牌手表一经发售瞬间脱销。 这样的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陶纾芜见他没正形,用食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并注意到他脖颈处细密的汗珠。 “好了,聊聊正事。” 温池霖敛起吊儿郎当的神情,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和那个富三代吹了?” 陶纾芜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唐稚告诉他的。 她抿了抿唇,没有作答,转身回房间去抽湿纸巾。 纸巾递给温池霖的瞬间,她纤细的手腕,被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陶纾芜,换我吧。” 陶纾芜没弄明白,眨眼问道:“换你什么?” “时间场地不变,跟我结婚。”,温池霖目光和语气都表达出无比的坚定。 陶纾芜被惊得后退了半步,金牌也随之落地。 “你,你疯了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温池霖没有片刻犹豫,立即答道。 温池霖身高一米九,大部分情况下都需要低头与人对话,左双眼皮褶皱内藏着一枚小痣,眼眸向下看时,带着点少年气,但一睁开就很有气场。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因常年运动,肌肉紧实,但不是过分的大块头肌,下颌线很明显。 因长得好看,也吸引了一大批颜粉,还有美妆品牌找他代言,但他自己觉得不合适,就婉拒了。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聒噪,陶纾芜几乎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太大,还是对面温池霖的。 陶纾芜正要开口反驳这荒诞的求婚,院子里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妈妈回来了。 陶纾芜奋力从他的掌心抽出手腕,猛地站直了身体。 冯女士买完菜回来,见家门大敞着,还以为陶纾芜要出去,迈进门槛却看见温池霖的身影。 “霖霖?” 温池霖弯腰拾起金牌,唇角扬起熟悉的礼貌弧度:“阿姨,好久不见。” “哎呀臭小子,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吃饭了没有?去见过你外婆了吗,她可想你了!” 冯女士的性格开朗,尽管丈夫去世,弟弟也因车祸落下终生疾病,但她并不消沉。 当别人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时,她反而坦然面对,笑着说生活总要继续。 “还没有,等下就回去。” 温池霖每回出国比赛都会带回来一些当地的特色礼物,这次去的是丹麦,瓷器很是出名,只是不太方便携带,所以他就买了一套本土知名的品牌珠宝送给冯女士。 “阿姨,这个送给你。” “你看你,每次打比赛都不忘给我带东西,房间里都快堆满了你送的礼物盒啦。” “小时候都是你和外婆照顾我,像对待亲儿子一样,我发烧了都是你抱着哄的,这么大的恩情,一些礼物算得了什么呢。” “这嘴甜的!谢谢你啦。” 冯女士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紧实的臂膀。 “快回去看看你外婆,然后来我家吃饭,正好我刚买了菜,今天晚上好好给你补补,外国的菜吃不惯吧?” “是啊,在国外就想着您做的菜呢。” 温池霖拎上包走了。 他们两家紧挨着,都是带院子的二层小楼房,距离市区开车半小时。 二十八年前,温池霖的妈妈嫁到了市里,结果婚后五年因病去世。 他爸爸再婚后与新妻子生了对龙凤双胞胎,对他的关心逐渐减少,甚至大冬天还给他穿着单衣。 外婆不忍心,上门把温池霖夺了回来,所以从小学开始,他就住在外婆家了,姓也改了回来,跟妈妈姓温。 外婆年纪渐渐大了,很多育儿上的事情不懂,都来请教冯女士。 多年邻居,冯女士也可怜温池霖他们一老一小,所以能帮衬的都帮衬了。 妈妈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唉,要是小廷还在就好了,她儿子这么有出息,却不能亲眼看见。” 接着,她又转过身对陶纾芜道:“又懂事又争气,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你们不能在一起,这辈子是没办法让他做我女婿咯。” 说完,冯女士拎着菜篮往厨房走。 陶纾芜仰头,鬼使神差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傻了呀?你马上要跟知铭结婚了呀。” 陶纾芜脚步滞涩了一瞬,跟着进了厨房。 灶火正旺,油烟机嗡嗡作响。 “妈”,她声音有些发紧,“你喜欢沈知铭吗?” “喜欢呀!”,妈妈头也没回,语调轻快,手里的锅铲翻动着,“又沉稳又大方,对你又好。” 冯女士在热气中忙碌,口中还哼着欢快的小调,背影微微晃动,透着股心无旁骛的欢欣,仿佛已提前沉浸在女儿婚礼的喜悦里。 陶纾芜张了张嘴,想道出沈知铭出轨的事实,可看着妈妈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她最终只是抿紧了唇。 把那个肮脏的秘密,生生哽在喉咙,憋了回去。 陶纾芜转身回屋,手指触碰到门把手时,温池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 他的那句:“换我,跟我结婚。” 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他们可是从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嬉闹,熟得如同左手握右手的关系,互相开过的玩笑,比她吃过的盐还多。 可是…可是为什么,刚才与他对上眼神的瞬间,她还是有那么一下心跳加速? 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明明不重,却直到现在还尚有余温… 他俯视她时的严肃与专注,更是完全不像玩笑。 就在这时,温池霖搀扶着他外婆走了进来。 再有几个月就是外婆整七十岁生日了,可她看着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步履轻盈到比陶纾芜这个年轻人还有朝气。 温池霖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帮冯女士切菜,厨房里很快传来锅铲碰撞的轻响和他们的说笑声,融洽得如同母子。 陶纾芜给外婆倒了杯温水,挨着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外婆温暖的手轻轻覆上陶纾芜的手背,拍了拍,压低了些声音:“小芜啊,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帮外婆劝劝霖霖。” 老人家的眼神带着殷切的期盼,“让他去见见相亲对象吧,他姨妈那边都安排好了。” 让她劝温池霖…去相亲? 陶纾芜的心像是骤然失重,直往下坠。 四周闷热的暑气沉沉地压下来,堵得她呼吸一窒,几乎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牵动嘴角,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干涩又勉强。 饭菜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四人围坐餐桌,温池霖很自然地坐在了陶纾芜身边。 那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固定座位。 可今天,这张再熟悉不过的椅子却像生出了无形的芒刺。 陶纾芜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热的碗沿。 温池霖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他手臂偶尔不经意的靠近,浅浅的呼吸声,都让她坐立难安。 她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在自己面前的碗碟上,连一丝余光都不敢向他那边瞟去。 用餐过半,外婆放下汤匙,目光投向温池霖,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焦虑:“霖霖啊,眼瞅着小芜都要成家了,你这孩子到现在连个对象影子都抓不着。上回介绍那女孩子,微信加了,统共说了三句话就没下文了,害得我见了介绍人,老脸都没处搁!” 她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沉甸甸的期盼,“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要是见不着孙媳妇,还有什么盼头…” “是啊霖霖。” ,冯女士连忙接话,眼神热切地看向温池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跟阿姨说,阿姨给你留心着…” 饭桌上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都等着他的回应。 温池霖神色如常,甚至没停下夹菜的筷子,只淡淡地抛出一句:“不用了,我马上也要结婚了。” “啪嗒!” 外婆的筷子失手掉在瓷砖地上。 而陶纾芜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瞬间被抽离,她猛地扭头看向温池霖… 第4章 领证 “结婚?” 外婆和冯女士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异口同声:“跟谁结?” 温池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身旁的陶纾芜。 陶纾芜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有人在她的身体里擂鼓。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温池霖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得像是蓄谋已久,“过段时间带她回来见您。” 外婆脸上的皱纹都因惊疑而加深了,她不信,这太像是搪塞相亲的借口了。 “她是做什么的?哪儿的人,长得怎么样?” ,她连珠炮似的追问,试图找出破绽。 “您一定喜欢。” ,温池霖四两拨千斤,笑着给外婆夹菜,“就别问了。” 冯女士仔细瞧着温池霖的神色,倒觉得有几分真,连忙打圆场,轻轻拍了拍外婆的手臂,调侃道:“霖霖不会撒谎的,你就相信他的眼光吧。急什么,还怕不让你见吗?” 客厅里明明开着空调,可陶纾芜还是吃出了一身的汗。 饭后,陶纾芜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垃圾袋:“妈,我去扔垃圾。” 门口小道上的路灯昏黄,空中飘起细密的雨丝。 陶纾芜刚走出家门没几步,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温池霖大步追上,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里的垃圾袋。 “温池霖!” ,陶纾芜猛地停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我没胡闹。” ,温池霖站定在她面前,路灯的光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我是认真的。” “认真?” ,陶纾芜蹙眉,仰头问道,“咱们俩…咱们俩结婚?开什么玩笑,你是想吓死我妈,还是想把你外婆直接送走?” “我们为什么不行?” ,他反问。 “为什么不行?” ,陶纾芜气极反笑,“我们这么熟,熟到你小时候屁股上扎针,都得是我给你扒着裤腰。我妈待你比亲儿子还亲,咱们结婚,那不乱套了吗?” “况且…我们互相又不喜欢对方,这样的婚姻,日子怎么过?” “互相喜欢?” ,温池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和沈知铭是互相喜欢?他图你什么,你心知肚明。” 陶纾芜神色骤变,将脸别向一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竭力维持着表面淡定,讽刺道,“那你要跟我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同情我被未婚夫背叛,想当个接盘的好人?温池霖,你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了?” 温池霖的下颌肌肉紧绷了一瞬,向前逼近半步,坦率道:“刚才外婆的催婚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对相亲没兴趣,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陶纾芜闻言,更是觉得可笑,冷笑道:“所以,你想要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她们,想让两位长辈安心?” “这是目前的最优解。”,温池霖的语气平静,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扣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警觉地躲开了。 他收回手,指节蜷缩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他们乐见其成。” “陶纾芜,我有钱,跟我在一起,你绝不会吃亏。” 他这番冷静的剖析,像是在为亲情为家人做出最理性的努力,但在陶纾芜听来,却是最不带感情最没有诚意的求婚。 “真是离谱…”,陶纾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知根知底,明白他没有恶意,只是在陈述事实的前提下,她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你和沈知铭已经结束了,早晚要跟阿姨坦白,请柬,场地,婚纱全都退不了,巨额违约金他是不可能掏的,你现在骑虎难下,和我结婚不是刚好能解决所有问题吗?”,温池霖步步紧逼,条理清晰地列出困境。 陶纾芜再次仰起头和他对视,眼神中充斥着不满和失望:“温池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确定要用钱来买断和好友婚姻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温池霖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下去。 二人在昏暗的路灯下对峙,僵持。 雨势渐大,地面上晕开一片片模糊的湿痕,带着夏夜闷热的潮气,黏腻地包裹着他们。 温池霖缓缓抬起手,遮挡在她的额前,不让雨滴打湿她的眼睛。 陶纾芜被他的举动弄得更加烦躁了,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表现得如此情绪稳定,不紧不慢… “不用你假惺惺…”,陶纾芜带着赌气的倔强,推开他的手掌,猛地扭回头,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温池霖迅速把垃圾扔进桶里,转身也坐进了她的副驾驶。 车厢内充斥着温热潮湿的气息,陶纾芜烦躁地打开空调,一股凉意四散开来。 他抽取车里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雨水,低沉的话语混杂着雨声:“陶纾芜,你不会是不敢吧,你怕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陶纾芜混乱的思绪。 “怕?” 从小到大,温池霖太了解她了。 了解她骨子里那股不肯服输,凡事都要争强好胜的倔强劲儿。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知道如何用最简短的话,戳中你最致命的弱点。 “我怕什么?” “怕你这二十七年来循规蹈矩的枯燥生活,因为和我结婚变得丰富又无序。” 温池霖冷静地看着她,将她不安的心理分析得淋漓尽致。 “你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任何偏差,你只敢照着一条直线走到底。”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瞬间点燃了她心底压抑的怒火,烧毁了所有的理智和顾虑。 被戳破的羞恼,对现状的不甘,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使她的血压冲破头顶… “行!温池霖,结就结!谁!怕!谁?!” 她胸膛微微起伏,脸颊因为激动泛红,“反正是各取所需,咱俩知根知底,我也不怕你骗婚。” 温池霖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嘴角向上弯起,带着一股尽在掌握的气定神闲。 车外的世界被瓢泼大雨彻底笼罩,白茫茫一片,雨点狂暴地敲击着车顶。 雨刮器一左一右摇摆不止,发出吱吱的声响。 车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也模糊了两人近在咫尺却复杂难辨的神情。 开了空调冷风的车窗玻璃内侧凝结起一层雾气,两人急促的呼吸在相对无言中,渗出难以言喻的尴尬。 _ 一夜暴雨,倒是让陶纾芜睡得格外安稳。 原以为今天也会是阴霾天,却不想刺眼的阳光穿透窗帘缝隙,照在了陶纾芜的床头。 迷糊中,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让她心头一紧的名字。 她盯着屏幕,迷蒙还未散去,昨夜暴雨中的疯狂对话,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冷静清晰:“陶纾芜,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去民政局。” 陶纾芜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凉。 他真的是认真的? 而且…这么急?一大清早就要去领证? 要是现在说不去的话… 那岂不是坐实了她昨晚只是嘴硬,现在怂了? 在他面前露怯,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倔强劲儿,又猛地顶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白色上衣和裙子,又将证件胡乱塞进包里。 等她脚步迟缓地走到家门外,温池霖已经等在那里。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穿着一件干净清爽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车钥匙给我。”,他倚在她的车门上,淡定平静。 陶纾芜这才想起,他的车还停在训练基地。 她将钥匙抛出去,他稳稳接住,动作利落,配合默契。 陶纾芜绕到副驾驶,看着温池霖丝滑地打方向盘汇入车流。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和导航偶尔的提示音。 陶纾芜一路都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直到民政局的大门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门口排队领证的人不算多。 真到了目的地,陶纾芜的心跳骤然失序,跟要上刑场一样。 “到了。”,温池霖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帮她拿上了装着证件的包包,“下车。” 她推开车门,脚步迟疑地跟着他走进大厅,明亮的光线和略显嘈杂的人声让她有些眩晕。 温池霖目标明确地走向咨询台,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一些目光,甚至有人认出了他,开始窃窃私语。 陶纾芜下意识地想低头,却被温池霖一把攥住了手腕,直奔摄影室。 坐在红色的背景布前,摄影师调整着灯光:“两位新人靠近一点,笑一笑,开心点!” “别躲。”,他低声说,语气平淡却不容抗拒。 陶纾芜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脸部肌肉却僵硬得像打了石膏。 她能感觉到温池霖的手臂紧挨着她的手臂,隔着白衬衫传来微热的体温。 他倒是很配合地微微勾了下唇角。 咔嚓。 温池霖拿上结婚照,向摄影师道了声谢,又拉上她的手腕走到登记处。 工作人员分别递给他们一张表格,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温池霖,只见他埋头认真填写。 眼见她反应迟钝,又有些疑惑的神情,工作人员还特意贴心地追问了一句:“二位,是自愿领证的吧?” 温池霖闻声抬头看向她。 “是。”,她点点答道。 最终在婚姻登记申请表上写下个人信息,并在最下方空白处签名。 “恭喜二位,新婚快乐,永浴爱河!”,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声音里带着祝福。 当两本崭新的红色小册子被递过来时,陶纾芜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机械地伸手接过… 这场始于暴雨夜的荒诞较量,在这一刻被盖上了具有法律效力的钢印。 她真的…和温池霖结婚了?! 第5章 婚房 回到车上 温池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侧头瞥了她一眼,“住哪?” 陶纾芜一愣,下意识地:“你在阜市…没买房子吧?” 多年训练和比赛,温池霖一直在多市乃至各个国家间辗转,他也压根没有空闲和耐心去看房买房。 “嗯,” 他答得干脆,“但随时可以买,你喜欢哪个区?” 陶纾芜声音低了几分:“沈知铭…之前给我买了套房子,在城南。” 她顿了顿,“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温池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目视前方,慢悠悠地开口:“哦?让我住进你和他的爱巢?” 他刻意加重了“你和他”三个字,尾音带着玩味。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瞬间僵住的侧脸,“嗯…我自问,还没那么大度。” 她猛地扭回头,声音有些急促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房子,是该卖掉换钱,还是直接过户还给他?” “卖。” ,温池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折现给他。” “行。” ,陶纾芜松了口气,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我在电视台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可以先…” “结了婚还让你住出租屋?”,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调侃和强势,“陶主播,你低估了我的财力。走,现在去看房。” “现在?!”,陶纾芜彻底惊了,扭头瞪他。 这人是上了发条吗?刚领完证,连口气都不让喘,就要去看婚房? 温池霖挑眉,目光扫过她震惊的脸:“你有事?” 他分明记得,昨晚在吃饭的时候,她说过今天上午都有空的。 陶纾芜被他看得气势矮了一截,看了眼腕表:“下午台里有重要会议,我只有…大概两小时。” “够了。” ,温池霖调转方向盘,目标明确,“电视台附近的高端盘就那几个,路上就能筛一遍。” 他顿了一下,语气带着点试探,又像在逗她,“或者…你更喜欢别墅?清净点的地方?” 陶纾芜摇摇头,她想到他那些奖牌背后的汗水和伤痛,脱口而出:“你的钱,都是打比赛一分一分辛苦赚来的,没必要…” “哦?”,温池霖突然低笑出声,满含洞悉和玩味。 他趁着红灯停下,侧过身,身体微微倾向她。 他勾起嘴角:“陶纾芜,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开始…替我省钱了?” 陶纾芜:“……” “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老婆。” 好莫名,陶纾芜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 真是奇怪,明明做朋友的时候,再近的距离,再亲密的举动都有过,怎么刚领了证,就连对视都有些慌乱了呢? 她猛地别开脸,看向窗外,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随,随便你…反正花的是你的钱!” 温池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但没再继续逗她。 绿灯亮起,他轻踩油门,并将手机交给陶纾芜,让她在通讯录里找到经纪人的电话。 他的手机密码,银行卡密码都是167177,用了很多年,陶纾芜也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全公开,全信任。 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他言简意赅:“老谢,帮我联系一下阜市电视台附近几个在售楼盘的销售。” 电话那头的老谢,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搞懵了,疑惑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在阜市买房?” 温池霖目前是国内TOP3的体育明星,广告代言和商务活动,都由专门的经纪公司帮他处理,老谢是他合作了五年的经纪人,两人相熟得很,说话也不用客套。 “我结婚了,老婆工作在电视台,房子买在附近方便,等你电话。”,温池霖直接挂断,动作干净利落。 原本他只需说一句要买房,却偏偏兜不住似的着重强调了一下“结婚了”。 不到五分钟,老谢的效率惊人,几个楼盘的地址和销售人员联系方式已经发到了温池霖的手机上。 他直接导航去了最近也是最贵的一个高端小区,嘉熙苑。 车子驶入气派的小区大门,环境清幽,绿化极佳,安保森严。 穿着西装的销售小哥早已等候在售楼处门口,看到温池霖下车时,眼睛瞬间瞪圆了,激动得差点结巴:“温,温先生你好,欢迎欢迎!” 温池霖只是微微颔首,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 他自然地伸手,在陶纾芜还在犹豫时,牵着她下车,并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对着销售小哥介绍:“我太太,陶纾芜。我们看房,需要视野好,能尽快入住的。” “太太?!”,销售小哥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疯狂地扫视。 省台当家主持人陶纾芜?世界冠军温池霖?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这可是惊天大瓜啊! 陶纾芜被他那句“我太太”震得头皮发麻,她想把手腕稍微往下挪一挪,却被他扣得更紧,她只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巨大的沙盘模型前,灯光明亮。 温池霖微微侧头,靠近她耳边,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看看这些户型喜不喜欢?喜欢就定,不喜欢就走,去下一家。” “9栋这个户型还不错,你觉得呢?”,陶纾芜也是看过房子的,什么户型什么楼层最适合居住她都了解过,沈知铭给她买的那套婚房就是她亲自选址的。 温池霖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目光精准地落在她看中的那套上:“巧了,我也看中它。纸上谈兵没意思,要不去实地看看。” 一旁等候的销售小哥早已心花怒放,一听要去看现房,忙不迭地应声:“好的好的!温先生,温太太这边请,钥匙已经准备好了,9栋顶层,绝对的楼王位置,视野无敌!” 电梯平稳上升,顶层大门打开。 超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照亮了开阔的空间。 精装修的质感一流,细节考究,空气里还弥漫着崭新的气息。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地段景观,品质还是私密性,都远非沈知铭送她的那套可比,价格也翻了一倍不止。 陶纾芜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感受着脚下柔软的地毯和窗外开阔的风景。 这里没有沈知铭的任何痕迹,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感悄然掠过心头。 “怎么样?” ,温池霖走到她身侧,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目光锐利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陶纾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下巴:“嗯,还行。” “行。”,温池霖得到这个简单的回应,便转身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销售小哥,干脆利落地甩出两个字:“定了。” 销售小哥几乎要喜极而泣,声音都激动得发飘:“温先生爽快!那您是打算…” “全款。” ,温池霖拉着陶纾芜坐下,并提醒小哥:“流程走快点,她下午有会议。” 全款意味着省去了贷款审批的漫长等待,绕开了陶纾芜名下已有房产带来的二套房高额首付和利率限制。 他选择了一种最直接,也最彰显财力的方式,瞬间清除了所有的障碍。 尽可能地让她安心省事,不必东奔西跑。 销售小哥入职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爽快的客户,他连声应道:“明白明白,二位请稍坐,我这就让同事把合同送来,咱们一切流程在这里办就行。” 工作人员效率极高,几分钟时间,合同,POS机迅速到位。 陶纾芜看着那份厚重的购房合同,字数太多看不下去,温池霖快速扫过。 “这里…” ,温池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签名栏,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签你的名字。” 陶纾芜深呼吸,在那片空白处,落下了一个比在结婚登记时更加郑重的签名。 POS机发出“滴”的一声轻响,象征着千万巨款瞬间划走,温池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收起自己的卡和证件,对还在恍惚中的陶纾芜说:“走吧,送你回台里开会。” 去往电视台的路上,陶纾芜的手机响起。 “你好陶小姐,我是瑞园的客户经理,是这样的,气象台发布了红色预警,未来几天将会有特大暴雨和台风登陆,您预订的园林室外婚礼可能无法进行了。很抱歉影响了您的婚期,如果您决定取消,我们承诺全额退还定金,并且您不需要支付任何违约金,您看…” “好,我…考虑一下给你回电话。” 陶纾芜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温池霖。 她的忽然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那根绑着她的巨额赔偿,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台风和暴雨,这个不可抗力,意外地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毫无损失的退路…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两本捆绑他们婚姻的结婚证,还新鲜地躺在她的包里… “什么电话?” ,温池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警觉。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接完电话后,骤然变化的呼吸和沉默。 陶纾芜抿了抿唇,声音干涩地吐出两个字:“瑞园。”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台风和暴雨预警升级了,室外婚礼…办不成了。他们说…可以无偿取消,定金全退,我…不需要付任何违约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厢内的空气凝固了。 第6章 威胁 温池霖无法冷静下来… 那个他用来“绑”住她的,最现实的,甚至有些趁人之危的理由,就这么不存在了。 这意味着,这场仓促且处心积虑促成的婚姻,失去了它最合理的借口。 而陶纾芜的心同样乱成一团,她偷偷用余光观察着他骤然紧绷的侧脸,心中苦涩翻涌:这场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现在交易的核心条件没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识相一点,主动提出离婚? “温池霖…既然,既然婚礼不用办了,那笔钱也不需要赔了,那我们是不是…也…” “离婚”这两个字像鱼刺一样卡在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温池霖猛地将车刹停在路边,惯性让陶纾芜身体狠狠前倾,温池霖下意识地伸出右臂护住她的上身。 安全带勒紧的剧痛与那只手臂带来的支撑感同时传来。 然而,手臂落下位置的一个极其微小的偏差。 他掌心边缘,猝不及防地擦过她胸前一片柔软的起伏… 温池霖像被电流击中,猛地抽回了手臂。 待车子停稳后,他才转过头望着她,车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所以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怒意,和肢体接触后的尴尬,“你想反悔了?嗯?” “既然已经领了证,那我们的婚姻,就不是一场可以随时喊停的过家家。” ,他逼近她,眼中翻涌着偏执的占有欲,从齿缝里挤出,“我不离婚。” 陶纾芜被他的目光钉在副驾驶,她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没想反悔!” 话音落下,她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坚定地补上:“温池霖,我也不打算离婚。” 陶纾芜深深吸了几口气,空调冰凉的气息涌入肺腑…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和他起争执的。 三年前,他们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吵,让他们的友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原本每天都有来有回的微信聊天框,戛然停在那个炎热干涩的夏天。 直到三个月前,她和沈知铭交往的消息被媒体铺天盖地地曝光,他才终于吝啬地发来一条微信。 那冰冷的屏幕上只有五个字,却充满了嘲讽:新男友不错。 她没回。 他也为了备战至关重要的羽毛球世锦赛,远赴海外集训。 沉寂了许久的联络线,是因他外婆这个共同的牵挂重新接续。 但聊天内容依旧干巴巴,公式化。 温池霖:“外婆的烧退了吗?” 陶纾芜:“退了,医生说可以回家了。” 温池霖:“谢谢,辛苦你了。” 陶纾芜:“没事。” 陶纾芜:“医生说指标稳定,别担心。” 温池霖:“麻烦了。” 陶纾芜:“不客气。” 智能手机老人玩不明白,偶尔外婆想念外孙,总会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便默默拨通视频电话,将手机递到老人手里。 视频接通,温池霖汗水淋漓的脸出现在屏幕那头,对着外婆露出疲惫却温暖的笑容。 而她就坐在外婆旁边,近在咫尺,屏幕的光映着她的侧脸,却始终沉默,不发一言。 仿佛一旦开口,那刻意维持的平静假象就会被打破。 她筹备和沈知铭的婚礼时,这份尴尬的疏离感更是如影随形。 她查看宾客名单时,对着他的名字犹豫了无数次。 那份精心设计的电子请柬,几乎所有亲友都收到了,只有和他的聊天框,她始终没能按下发送键。 听到她说“我也不打算离婚”,温池霖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眼底翻涌的情绪也平息了几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控了。” 就在这时,温池霖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厢内微妙的气氛。 是葛教练的来电,温池霖刚在世锦赛上夺得了男单冠军,队里要为所有获得荣誉的选手举办庆功宴和表彰大会,催他赶紧过来。 “我得走了。”,他看向陶纾芜,眼神里带着询问。 陶纾芜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你去吧,正事要紧。” 温池霖发动车子重新汇入车流,将她送到电视台后,又打车去了机场,机票是队里提前给他订好的。 到了电视台,陶纾芜刚踏进办公室,就被热情的同事们团团围住。 “陶老师,恭喜恭喜啊!” “喜糖呢喜糖呢?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快说说,领证什么感觉?沈总是不是开心疯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笑容满面。 陶纾芜这才猛地想起,自己今天上午请假的理由确实是领结婚证。 一股巨大的尴尬瞬间凝固住了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和沈知铭领证了… 她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含糊其辞地应付着:“啊谢谢,谢谢大家,今天有点匆忙,喜糖过两天补上,一定补上!” 接下来的会议,她更是心神不宁。 投影上的数据图表在她眼里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同事的声音也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唐稚发来的微信:沈知铭那渣男今天有没有找你? 陶纾芜看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犹豫了片刻,敲下回复:我…领证了。 微信那头沉寂了几秒,随即唐稚的头像疯狂跳动起来 唐稚:?? 唐稚:陶纾芜你发什么疯? 唐稚: [语音通话未接通] 唐稚:接电话啊!那个出轨渣男,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啊,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不就是违约金吗,我拿给你,赔给瑞园那边就是了,你给我清醒一点!!!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唐稚的抓狂和怒火。 陶纾芜赶紧打字解释:不是他! 几秒后 陶纾芜:是跟温池霖…我们领证了。 这一次,唐稚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 反复出现又消失,足足过了两三分钟。 陶纾芜以为闺蜜是被这惊天消息震得说不出话了。 她正想再发点什么,唐稚的消息终于弹了出来 唐稚:我刚去问温神了。 唐稚:他回我:“是的,我们结婚了。” 唐稚:陶纾芜!温池霖!你们两个!都!疯!了!!! 附加一个表情包:我裂开…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带着巨大的感叹号砸过来 唐稚:但是!卧槽,你们俩竟然好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兴奋! 陶纾芜看着闺蜜这坐过山车般的反应,哭笑不得。 她回复:别激动…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唐稚的回复快得像连珠炮 唐稚:我管你需不需,结果是好的就行! 唐稚:温池霖啊,那是温池霖!有钱有颜有身材,荣誉一大堆,比沈知铭那个靠爹的草包强一万倍!不,一百万倍!你们俩才是绝配! 看着唐稚对温池霖毫不吝啬的赞美,陶纾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指尖在屏幕上敲下:我跟他…太熟了。从小一起长大,熟得都像左手摸右手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进展…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唐稚的回复带着一种高深莫测 唐稚:嘿嘿嘿嘿…熟才好下手啊! 唐稚:别怕!姐妹我有的是妙招! 陶纾芜盯着手机屏幕上,唐稚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包,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以她对唐稚的了解,这个“妙招”绝对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意,八成是些让人脸红心跳,尴尬到脚趾抠地的馊主意… 她刚想打字让唐稚冷静,别乱来,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助理何蕙探进头来:“陶老师,台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马上来。”,陶纾芜只得匆匆收起手机。 她整理了一下裙装,走到台长办公室门前,敲响了玻璃门。 “进。”,里面传来台长胡元陵沉稳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声音。 陶纾芜推门而入,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平静:“台长,您找我?” “小陶啊,坐。”,台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却没有立刻坐回去,反而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绕到了陶纾芜身侧。 他脸上带着一种刻意为之关切,语气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尴尬:“那个…我听说,你和知铭最近闹了点不愉快?” 胡台长话音未落,陶纾芜的心就沉了下去。 果然,沈知铭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来当说客的,台长肯定已经知道了她和沈知铭彻底掰了的事。 她还没想好如何回应,胡台长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陶啊,我一直很看好你,你聪明肯干,有能力。”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带着赤/裸裸的暗示,“但是呢,再有能力的人,也得有人撑着才能走得长远,是不是?你手上那个《人物深访》栏目,做得是不错,口碑也好,可这背后的资金支持…可都是沈家投的赞助啊。” 陶纾芜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收紧,她听懂了台长话里话外的威胁。 台长似乎没看到她眼底积蓄的愤怒,继续扮演着和事佬:“年轻人嘛,谈恋爱闹点矛盾,拌个嘴,那都是常有的事。知铭他…可能是一时糊涂,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你啊,气性也别太大了,及时改正就好,何必那么较真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小错误?”,陶纾芜猛地抬起头,眼中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声音因克制微微发颤,“台长,您的意思是,他出轨了,我也得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他在一起?” 台长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威压:“我是为你好,为你的前途考虑!你那个栏目,收视率是不错,但制作成本摆在那里。要是沈家撤了赞助,台里是不可能用同等预算给你补上的!到时候,你这个栏目还能走多远?那些陪你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团队成员怎么办?”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推心置腹。 “听我一句劝,像沈知铭这样的青年才俊,家世好有资源,又舍得为你花钱的,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得学会珍惜啊!” 这番话一出,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席卷了陶纾芜。 她“唰”地一下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挺直脊背,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台长,一字一句道:“台长,感谢您的好意,但这是我的私生活,我有个人的选择和底线。台里,无权干预!”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站住!”,台长厉声喝止。 他绕到陶纾芜面前,将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撕掉,只剩下冷漠:“既然你执迷不悟,坚持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损害台里的利益…那我只能公事公办了。” “下周起,《人物深访》的播出时段,从黄金档的周六晚九点,调整到每周一早九点。” 早九点… 还是周一 那几乎是电视收视率的死亡时段了,一个黄金栏目换到这个时间,基本就是宣告被放弃了。 陶纾芜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台长那张写满算计的脸。 这根本不是合理的档期调整,这就是在明晃晃地给她施压。 是在用她的事业,用她的心血和团队的前途来逼她就范,逼她向沈知铭低头。 她紧紧咬着下唇,最终一个字也没说,猛地拉开门,在台长阴沉的目光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高跟鞋急促地踩过走廊地面,每一步都与她气愤无比的心跳同步。 她冲进电梯,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不允许自己泄露出一点点脆弱。 电梯镜面里,她眼眶通红。 她没想到,沈知铭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想把她逼回那个充满谎言的婚姻里。 她攥紧了拳头闭眼叹息,胸口剧烈起伏着,愤怒委屈,还有对栏目命运的担忧,像巨石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第7章 老婆 在巨大的压力下,陶纾芜强忍的泪水,终于在独自一人的密闭空间里无声滑落。 可等到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时,她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知性的职业微笑,对着迎面走来的同事点头致意。 她脚步有些迟缓,走进一楼咖啡厅,点了一杯平时很少碰的美式。 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试图浇灭心头的怒火。 她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理清这团乱麻。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温池霖的名字。 她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喂?” “是我。”,温池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有些嘈杂,似乎抵达了表彰大会的现场,“我经纪人刚接到一个电话,你们栏目组的编导向我发出邀约,想请我去录一期节目。这事…你知道吗?” 陶纾芜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我还真不知道…”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专业,“不过…你刚在世锦赛上夺冠,正是话题和热度最高的时候,他们邀约你再正常不过了。这是工作,你愿意接受就接受,如果时间冲突或者不方便,直接推掉也没关系,不用因为我有什么顾虑。” 她不想让他觉得欠她什么,或者因为婚姻关系而勉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温池霖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失落。 “为什么不接?”,他很快调整了语气,用一种刻意轻松,甚至带着点吊儿郎当的调侃来掩饰失落,“工作的同时,还能名正言顺地见我老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老婆”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带着滚烫的温度钻进陶纾芜的耳朵,让她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乱了节奏。 她下意识地吐槽:“你…你这老婆两个字,未免叫得也太顺口了。” “这有什么难的?”,温池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本来就是合法夫妻,嗯…礼尚往来,叫声老公听听…” “你…!”,陶纾芜被他这近乎无赖的调戏噎得面红耳赤,羞恼地就要挂电话,“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等!”,温池霖敏锐地捕捉到她声音里那丝极力隐藏的低落和疲惫,还有背景音里咖啡机运作的声音。 他眉头微蹙,语气瞬间认真起来:“你平时不是不喝咖啡的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台里…有人为难你?” 陶纾芜面对他直接的关心,忽然觉得没必要再强撑。 她深吸一口气,将刚才在台长办公室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温池霖。 电话那头的气息明显沉了下去,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温池霖压抑的情绪。 “无赖!”,他低斥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需要我做什么?” 陶纾芜听着他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的态度,心头紧绷的丝弦骤然松懈,微耸的肩膀也慢慢松弛落下。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语气平静却坚定,“反正和沈知铭已经彻底结束了,复合是绝无可能的。至于工作…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不会为了赞助和时段去妥协自己的底线。 “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温池霖没再追问她的计划,只是说:“我知道了。你安心工作,别想太多。” 随即挂断了电话。 陶纾芜放下手机,心情复杂。 她没指望温池霖真能为她做什么,毕竟这是电视台内部的事务。 但十分钟后,《人物深访》栏目组总导演李绪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是温池霖的经纪人打来的。 导演接到电话后,转身就去了台长办公室。 对方语气礼貌却带着坚定的强势:“胡台长您好,关于温池霖先生接受贵台《人物深访》栏目专访的事宜,我们这边确认可以安排。” 台长心中一喜,没想到这次邀约这么顺利。 现在是流量时代,谁能抢占先机,把握流量,谁就有话语权。 而温池霖,刚刚拿下世锦赛男单冠军,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他的专访带来的收视率,话题度和广告效应是难以估量的。 各大媒体都盯着他这块巨大的肥肉,据说所有平台都在力争他夺冠后的首次采访机会,胡台长自然也是极其重视。 “不过,温先生有一个明确且不可更改的条件,该节目必须在黄金档期播出。” 经纪人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字字戳中要点:“我们了解到,贵台似乎有意将人物深访栏目,调整到周一上午时段?如果播出时间定在非黄金档,那么很抱歉,温先生将无法接受此次邀约。他的时间非常宝贵,只接受匹配其影响力和传播效果的平台时段,因此向您确认。” 胡台长握着电话的手瞬间僵硬了,他抬眼看了看栏目导演,背过身去扯了扯尴尬的嘴角。 胡台长不知道温池霖是从哪里得知播出时段调整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想过陶纾芜和温池霖有密切联系,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听说过这二人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啊… 但无论什么情况下,以台里的利益为先,这是每一任台长的责任和义务。 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因为节目档期的原因错失,他忙不迭地承诺道:“当然当然,肯定是黄金档。” “播出时间绝对不会变,放心,我亲自盯着!” 他恨不得拍胸脯保证,生怕对方反悔。 通常情况下,台长是不会为了某个栏目,为了某个人放低姿态的,他一向高傲自负,认为旁人巴结他还来不及。 可是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 温池霖从不轻易接受采访,也甚少在大众面前展现自己,除了赛场,私下里很少有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的神秘,时刻紧抓着球迷和观众探究欲。 一旦温池霖正式接受专访,那么当期收视率一定突破新高,台里也可以提前放出消息,大量招商和投放广告,这背后的巨大收益,抵得上其他栏目几年的创收。 在利益面前,高傲如胡台长,也不得不低次头。 陶纾芜对台里发生的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她坐在咖啡厅角落,手指无意识地划动着手机屏幕,最终点开了一个被搁置很久的聊天框。 那是她半个月前收到的消息。 寰星娱乐林总监:陶老师,我们非常看好您的专业素养和个人魅力。签约后,我们将为您量身打造一档深度访谈类网络综艺,依托顶级平台资源,全力支持您拓展商业代言,期待您的答复! 这条消息下面,是她的婉拒回复:林总监您好,非常感谢贵公司的赏识和厚爱。但目前我与台里尚有合约,且团队合作默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而林总监的回复则显得诚意十足:我理解并尊重陶老师的想法,但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和实力,若后期您有计划签约经纪公司,请优先考虑我们。 寰星娱乐在演艺圈赫赫有名,旗下艺人遍布影视歌综艺,且有自己的视频平台。 其公司每一部参与制作的影视剧热度都很高,综艺更是常年霸榜热搜,唯一缺少的就是深度访谈类节目,所以才把目光瞅准了合约即将到期的陶纾芜。 陶纾芜和台里的合约还有一个月到期,她每年都是自动续约,几乎没有过犹豫,人事部向她确认都只是打一通电话。 她对台里绝对忠诚和信任,服从一切安排。 但是这一次,胡台长和沈知铭的联手打压,是真的惹急了她,她也不得不为自己做下一步打算了。 她的指尖在聊天框悬停良久,最终还是给林总监发去一条消息… 她愿意与对方坐下来好好谈谈细则。 如果走,她想带上她的团队,带上那些从栏目初创就跟着她熬夜加班,一起打磨选题,共同成长的伙伴们。 他们是这个栏目的灵魂,是她无法割舍的责任。 临近下班,陶纾芜身旁内线电话刺耳地响起,又是台长办公室。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心中已无波澜,再次推开台长办公室的门。 台长告知她温池霖决定接受访谈。 这一点,她比他更早知道。 台长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敲着桌面,眼神里带着警告:“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温池霖来,是因为他看咱们这个平台,并不是因为你个人,更不代表你这个栏目的时间就板上钉钉地锁在黄金档了!” 陶纾芜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反驳。 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如果节目反响平平,收视率没达到台里的预期… ”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紧紧锁住陶纾芜,“那么,该调的时段还是会调。台里的资源,只会用在能创造价值的栏目上。这一点,希望你有清醒的认识。” 陶纾芜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 她正准备开口,手机在口袋里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趁着台长背过身去,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林总监的新消息:陶老师,我们非常期待与您见面详谈,时间地点由您定。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台长办公室带来的阴霾。 “台长的话,我记下了。”,陶纾芜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收视率是栏目的生命线,我明白。” 台长似乎对她的“识相”还算满意,摆摆手:“明白就好,你回去吧。” “好的。”,陶纾芜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满算计的办公室。 虽然一切都还在迷茫阶段,但这份来自行业巨头的明确邀约,已经在她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她不再畏惧台长的敲打,但深谙职场规则的她,也绝不会在尘埃落定前撕破脸皮。 她收起手机,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走向自己的工位,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然而,刚走到工位附近,几个平时就爱八卦,惯会见风使舵的同事就端着水杯,“恰好”围了过来。 “哟,陶老师,下班啦?”,其中一个脸上堆着假笑,故作关切地问,“说起来,最近怎么都没见您那位婆婆来送下午茶了呀?还没办婚礼就那么无微不至,可把我们都羡慕坏了呢!” 另一个立刻接上话茬,掩着嘴笑了两声,眼神却瞟着陶纾芜:“是呀是呀,该不会是…领了证,娶回家就不珍惜了吧?哎呀,我开玩笑的哈,陶老师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几人的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恶意,语气里的酸意和打探几乎要溢出来。 其他同事或假装忙碌,或偷偷竖起耳朵。 陶纾芜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她太清楚这些人的嘴脸了。 当初沈母殷勤送下午茶时,她们围着她阿谀奉承,话里话外都是“陶老师命真好,沈家真看重你”。 如今沈母只是没有送下午茶,她们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用这种看似关心实则羞辱的方式打探内情。 那些背后更难听的话,她不是没听过。 说她用尽手段攀附豪门,还有说她跟台长关系暧昧才拿到好栏目的。 在这些人的狭隘认知里,一个年轻女性在职场上的成功,必然伴随着不可告人的交易,绝不可能纯粹依靠实力。 陶纾芜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微微侧头,对着空气方向,露出了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却毫无温度的职业微笑:“各位慢慢聊,我先走了。” 声音不高不低,清晰悦耳礼貌疏离。 那些同事被她这轻描淡写却又气场十足的反应噎得说不出话,脸上假笑着僵在原地面面相觑,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第8章 下跪 陶纾芜拎着包,步履匆匆地走向停车场。 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的瞬间,她立刻拨通林总监的电话,与对方约定好明天中午在城西一家私密性极好的法式餐厅见面。 约定好时间地点后,陶纾芜才发动车子,她的目的地是之前租住的公寓,有些东西需要收拾打包了。 电梯门打开,回到熟悉的楼层,取出钥匙打开家门。 她刚踏进去半步,正要反手关门时… “纾芜!” 一只男人的手猛地从正在合拢的门缝里伸了进来,死死扒住了门框。 陶纾芜心头一惊,下意识松了力道。 门被外力扒开,沈知铭那张带着急切和讨好笑容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纾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我混蛋!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陶纾芜看着他那张曾经让她心动过,如今却只觉得厌烦的脸,嫌恶地甩开他扒着门框的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但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彻底了断。 “进来说吧。”,她侧身让开,语气冷淡。 沈知铭眼睛一亮,以为她态度松动,是原谅他的前兆,立刻挤了进来,还顺手想带上门,被陶纾芜一个眼神制止了,门只是虚掩着。 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玄关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陶纾芜下半身穿了一条剪裁合身的裙子,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曲线。 沈知铭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流连,想起上次在她家,情动时因一个电话戛然而止的遗憾,一股邪火夹杂着不甘心猛地窜了上来。 陶纾芜没理他,径直走向厨房想倒杯水冷静一下。 刚拿起水杯,一个滚烫的身体就猝不及防地从背后贴了上来。 沈知铭的双臂紧紧环抱住她的腰,带着酒气的滚烫嘴唇急切地落在她敏感的颈侧和耳后,激起一阵战栗和恶心。 “放开我!”,陶纾芜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手肘狠狠向后顶去,“沈知铭,你干什么,放开!” “纾芜…我好想你…上次我们没做完的事…”,沈知铭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手臂收得更紧。 “滚开!”,陶纾芜的尖叫带着恐惧和极致的愤怒,她猛地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沈知铭吃痛闷哼,手臂的力道终于松了一瞬。 陶纾芜趁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挣脱出来,踉跄着冲到客厅中央,离他远远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沈知铭,你实在是有病!” 沈知铭被她的尖叫,和眼神里的恨意惊得酒醒了大半,看着地上狼藉的玻璃碎片,以及自己脚背的疼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恐慌懊悔瞬间取代了**。 “纾芜…对不起,我…我喝多了,我混蛋,我不是人!”,他语无伦次地道歉,脸上布满了尴尬和讨好,“你别生气,别害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甚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 “纾芜,和你分开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肯原谅我,什么都好说!纾芜,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钻石在光线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却丝毫照不进陶纾芜的心底。 她看着跪在地上,姿态卑微的沈知铭,只觉得荒谬和讽刺。 “沈知铭…”,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的惊怒从未发生过,“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把你银行卡账号发给我,那套婚房,还有之前你妈给我买的车,等我处理好,钱会一分不少地打给你。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家。” 沈知铭抬起头,对上陶纾芜那张却冰冷如霜的脸,和无比嫌恶的眼神…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狼狈地站起身,拿起那个装着昂贵钻戒的盒子,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那个令人作呕的身影。 陶纾芜站在原地,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紧绷的身体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巨大的后怕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爬向沙发,将自己整个蜷缩在狭窄阴暗的角落里,仿佛只有这狭小的空间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黑暗的角落让她稍微镇定了一点点,但恐惧如影随形。 她需要人,需要声音,需要一点真实的安全感来驱散这份恐惧。 她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角落里亮起,指尖在通讯录里慌乱地滑动,第一个跳入脑海的名字是…温池霖。 几乎是本能地,她按下了拨号键。 然而,在等待音响起的前一秒,她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此刻正在庆功宴上,接受着属于冠军的荣耀和欢呼,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这个时候打扰他… 陶纾芜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按下了挂断键。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往下滑,找到了唐稚的名字,再次拨了出去。 而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铃声固执地响着,直到最终被冰冷的电子女声取代:“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颓然放下手机,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膝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狂乱的心跳和未散的恐惧。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温池霖语气关切:“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响铃一秒就挂了?” 陶纾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否认:“没,没什么…打错了…” 她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不信。 “打错了?”,温池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调侃,“你手机通讯录里,还存着另一个老公的号码?” “我给你的备注又不是老公…” ,陶纾芜小声反驳,脸颊却莫名有些发烫。 电话那端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沉默让陶纾芜的心跳漏了一拍,接着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你给我备注的是老婆吗?” “不然呢?”,温池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猝不及防地安抚到她受过惊的心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悄然升起,将刚才被沈知铭强行拥抱带来的黏腻恐惧驱散了不少。 她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简单的三个字里,找到了一丝可以依靠的支点。 温池霖嘴角上扬:“怎么,突然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不好意思说?” 这一次,陶纾芜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反驳或否认。 她鬼使神差地,对着话筒,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陶纾芜几乎能想象出温池霖此刻的惊诧的表情,他大概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承认。 就在这微妙的悸动沉默蔓延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似乎是温池霖的领导,带着赞许的语气:“池霖啊,这次打得漂亮,表现非常好…” 陶纾芜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在应酬。 “你有事就先忙吧。” ,她赶紧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利落,主动挂断了电话。 陶纾芜握着手机,终于松懈了一些,露出了一丝笑意,和温池霖的通话,让她混乱惊惶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她松了口气,把客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驱散角落的阴影。 然后走到厨房,看着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蹲下身,小心地开始收拾。 然而,刚捡起几片碎玻璃,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个可怕的瞬间… 如果沈知铭最后没有恢复一丝理智,如果他真的彻底疯狂… 她不敢想象后果。 后怕像潮水再次涌上,让她手指一僵… “嘶…” 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低头一看,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珠正迅速渗出。 她懊恼地蹙眉,起身去找药箱,迅速给自己贴上了一张创可贴。 接着又去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彻底洗去沈知铭留下的气息。 洗完澡,她抱着靠枕蜷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 后天有一场重要的访谈录制,嘉宾正是温池霖。 她拿起团队准备好的提问大纲,仔细看着。 上面列着不少观众爱看的爆点问题,比如家庭生活是否和谐,是否有婚姻计划,和前混双搭档茅语芩是否交往过等等等等,这些问题尖锐而私人。 陶纾芜的目光停留在这些问题上,眉头微蹙。 她了解温池霖,他极度重视**,尤其厌恶被媒体窥探个人生活,这些问题无疑会让他感到不适甚至反感。 几乎没有犹豫,她拿起红笔,果断地将那些涉及家庭,婚姻和**的问题,一道一道毫不留情地划掉了。 她在旁边空白处,重新写下几个问题:未来在事业上还有哪些目标?如何看待新周期的梯队建设?对年轻运动员有什么建议? 这些问题专业正面,但也注定会缺少话题性。 然而,陶纾芜不在乎。 她宁愿牺牲节目的爆点,也不愿意在镜头前为难他,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难堪。 她正埋头修改着问题,沉浸在工作中试图驱散杂念。 突然门铃声响起。 陶纾芜以为是外卖到了,放下纸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走向门口。 她习惯性地凑近猫眼向外望去…而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外卖员。 楼道感应灯的光线下,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清晰无比。 他穿着正装西服,额发似乎还带着一丝潮湿,风尘仆仆,目光正对着猫眼的方向。 是…温池霖!? 第9章 大腿 透过猫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陶纾芜的心脏不是小鹿乱撞,而是像被一头受惊的巨鹿狠狠撞了一下。 她猛地拉开门,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不是在参加庆功宴吗?怎么回来了?” 温池霖站在门外,走廊的光线下洒在他头顶。 他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眼眸盯着她道:“我老婆说想我了,这能不回来?” “拖鞋在哪?”,温池霖提醒道,语气自然得像回到自己家。 “哦,对,拖鞋!”,陶纾芜这才反应过来,脑子还有点懵,手忙脚乱地拉开鞋柜。 里面都是她的鞋子,她翻找了一下,最终只能拿出一双全新的,但显然是女士款的备用拖鞋,粉色的鞋面上还缀着两只毛茸茸的长耳兔。 她有些窘迫地递过去:“只有这个了…有点小,你先将就一下,回头…回头再给你买新的。” 温池霖低头看着那双与他气场格格不入的可爱拖鞋,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利落地脱下皮鞋,一双大脚就这样有些委屈地挤进了那两只小小的,带着长耳朵的粉色拖鞋里。 然后泰然自若地踩着地板,走进了客厅。 “吃饭了吗?” ,温池霖环顾了一下略显冷清的客厅,目光落回她身上。 “点了外卖。”,陶纾芜指了指手机,“不过还没到…” “台风快登陆了,外面雨不小,外卖员估计堵在路上。” ,温池霖点点头,随即提起一直拎在手上的一个打包袋,“别等了,我给你带了。” 温池霖将纸袋放在餐桌上,打开包装盒。 裹着酸甜酱汁的烤冷面香气弥漫开来,陶纾芜心间又颤了一下,这和她自己点的那份外卖,是同一家… 她拿起手机,点开外卖APP,找到还在路上的订单,飞快地给骑手发了一条消息:“师傅您好,烤冷面不用送了,送给您吃吧,辛苦了,注意安全。” 然后直接确认了送达。 温池霖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已经将一次性筷子掰开,仔细磨掉可能的毛刺,然后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 “吃吧。”,他的声音放柔了些,“一会儿凉了口感就差了。” 陶纾芜接过筷子,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指腹,微微一缩。 她夹起一块烤冷面,却没立刻吃,抬眸看向他:“庆功宴…这么早就结束了?” 温池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长腿在小小的餐桌下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他掏出手机,似乎回了条信息,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没结束,我提前走的。” 陶纾芜的心猛地一沉。 提前走… 算算时间,这意味着他可能刚到庆功宴现场没多久,甚至没等到主菜上齐,就因为她那通短暂到只有一秒的未接来电,和她那声轻轻的“嗯”,就毫不犹豫地赶了回来。 她低下头,默默咬了一口烤冷面,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 温池霖回完消息,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他的视线扫过她握着筷子的手,当看到那缠绕在右手食指上的创可贴时,原本还算平和的眼神猛地一沉。 “手,怎么了?” 陶纾芜心里咯噔一下,筷子差点没拿稳。 她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指蜷缩起来,藏进掌心,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啊…这个啊,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个杯子,收拾碎片的时候划了一下,小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她飞快地说着,眼神却有些飘忽,始终不敢直视他眼睛。 关于沈知铭来过的这件事,被她死死地压在了喉咙深处,一个字也不敢吐露。 温池霖穿了一身量身定做的深色西装,将他常年训练造就的宽肩窄腰勾勒得淋漓尽致。 剪裁流畅的布料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身体线条,与平日运动服休闲装的他判若两人。 陶纾芜看似专注在烤冷面上,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温池霖。 “他穿西装,怎么会这么…色气?”,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温池霖未曾注意到她炽热的目光,他起身抬手,动作利落地扯松了领带,原本规整的领口瞬间敞开,露出一小截锁骨线条。 接着,他干脆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椅背上,露出了里面合身的白色衬衫。 这还没完,他似乎嫌束缚,又低头慢条斯理地将衬衫袖口一折,再折,向上卷起,露出了肌肉结实的小臂,以及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让她脸颊微热,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温池霖眼神随意扫过客厅的茶几,脚步顿住了。 陶纾芜的笔记本电脑正摊开放在那里,旁边还散落着几页打印稿。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了过去,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开最上面的几页稿纸,目光落在屏幕和稿件的内容上。 全都是关于他的。 屏幕上,文档标题清晰可见:《温池霖专访:核心提纲与背景梳理》 散落的打印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与他相关的:职业生涯关键节点分析,技术特点拆解,甚至还有对他近期言论的解读备注… 还有几张他比赛时的经典抓拍照片,被当作参考资料,用彩色便签贴在了稿纸边缘。 陶纾芜听见纸张翻阅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放下筷子就往茶几扑去,试图用身体盖住那些资料。 可她的动作太过迅猛急切,起身扑出的瞬间,左脚脚尖狠狠地磕在了坚硬沉重的茶几腿边缘…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脚趾传来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更糟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力和惯性,让原本就悬在茶几边缘的笔记本电脑掀离了桌面,在空中翻滚了半圈,屏幕朝下,直直朝着地板坠去。 “啊,我的电脑!” 陶纾芜的惊呼声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电脑里可存着她所有的工作文件,她身体本能地就要转向去救电脑,结果重心更加不稳。 幸而温池霖比她距离更近,世界冠军级别的反应力也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在笔记本距离地面仅有毫厘之差时,牢牢地托住了下坠的机身底部。 然而,陶纾芜这边却已彻底失控… 她因为磕碰的剧痛和救电脑的急切,已经彻底失去了平衡,带着巨大的惯性,无可挽回地朝着温池霖的方向狠狠栽倒过去… 温池霖右手还稳稳托着电脑,眼角余光瞥见陶纾芜朝自己倒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空着的左手,试图去扶住她,想要稳住她下坠的身体。 “小心!” 他本想撑住她的肩膀,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瞬… 陶纾芜整个人毫无缓冲地摔在了温池霖的身上,以一种极其暧昧又狼狈的姿势,结结实实地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空气仿佛凝固,尴尬这两个字瞬间将陶纾芜淹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温池霖大腿肌肉瞬间紧绷,羞窘轰然冲上头顶,她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根。 她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去看身下温池霖此刻的表情。 温池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撞得有些发懵。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后背的钝痛,右手终于不再高举,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台电脑轻轻放在了身旁的地板上。 做完这个动作,他并没有立刻推开她。 相反,他躺在地板上,借着强大的核心力量,仅靠腰腹发力,竟然以一个标准的仰卧起坐姿势,让上半身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抬起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低垂的脸颊… 原本虚扶在她身侧以防她再次摔倒的左手,也随着这个起身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肢。 “陶老师…”,温池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撞击后的微喘,更带着一种浓烈的玩味,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指甚至微微收紧了一下,“新婚第一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验验货?” 这露/骨的带着强烈性/暗示的调侃,陶纾芜像被电了一样,心脏一缩,头皮都在发麻。 温池霖深邃的眼眸锁住她低垂红透的侧脸,他眸色一暗,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缓缓低头朝着那抹诱人唇边靠近… 陶纾芜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视线交融的瞬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很多。 他眼眸低垂,露出双眼皮上的小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勾人。 自从成年以后,她好像还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与他近距离地接触…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局促,温池霖伸出手安抚地摩挲着她的头顶,再缓缓向下,大拇指温柔抚摸她发烫的耳廓,使她渐渐卸下戒备。 直到她呼吸慢慢均匀,逐渐闭上了眼睛,他才试探着向前… 第10章 张嘴 然而,就在他的气息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她的身体却骤然僵硬,沈知铭令人作呕的强行拥抱,使她被侵犯的恐惧再次泛上心头… 巨大的心理阴影,让她本能地将头用力撇向了一边,紧闭的双眼和瞬间苍白的脸色,清晰地传递出她的抗拒和不适。 温池霖的动作戛然而止,看到她紧闭的眼睫在剧烈颤抖,她身体传递出的那份排斥,使刚才还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气息,瞬间消散殆尽。 温池霖的眼中闪过一丝被拒绝的错愕,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质问。 只是扣在她腰间的左手,瞬间变得轻柔克制。 他稳稳地托住她的腰身,手臂微微用力,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着安抚:“先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协助着浑身僵硬的陶纾芜,让她借力,慢慢从他身上站起。 自己也随即利落地从地板上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疏离。 “抱歉,是我玩笑开过了。”,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别处,“我去冲个澡,你…先忙吧。” 说完,他转身欲走,背影透着一股落寞,让陶纾芜心头猛地一揪。 就在他即将迈步的瞬间,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冲动驱使着她,她的手指鬼使神差地伸出,轻轻地攥住了他后背衬衫的一小块布料… 温池霖的脚步瞬间顿住。 “我…” ,陶纾芜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她想要解释想要挽留,甚至想要说“你可以继续”… 可最终还是咬住了下唇。 温池霖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丝毫责备。 他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安抚道:“从朋友变成夫妻,一时身份转换不过来也很正常,别急,我们…慢慢来。”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望进她眼底,“我可以等。” 这句“我可以等”,使她放慢了呼吸,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温池霖没有再多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进了淋浴间。 就在她心烦意乱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唐稚。 陶纾芜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接通,语无伦次地把刚才尴尬至极的一幕,一股脑儿倒给了闺蜜。 电话那头的唐稚听完,沉默了两秒,随即贱笑了两声,道:“反正都领证了,干什么都不为过,你要是想挽回,这会儿直接冲到浴室和他一起洗澡不就得了,我就不信他会拒绝!” “你疯啦?”,陶纾芜闻言脑子一片空白,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唐稚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充满了兴奋的味道,“咋了,不好意思搞这么直白啊?那…那就发挥你的女性魅力勾引他呀,给他小暗示,让他重新主动接近你…” “可…我不会啊…” ,陶纾芜是真的茫然,在这方面,她简直是个小学生。 “服了你了,等着!”,唐稚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陶纾芜的微信叮咚一声。 唐稚发来了一个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神秘兮兮的链接… 陶纾芜的微信同步登录在电脑上。 她带着满心疑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那个链接。 电脑屏幕瞬间被充满暧昧气息的画面占据,令人血脉贲张的缩略图,露骨的标题写着:夫妻情趣教学。 “啊!”,陶纾芜像被烫到一样惊叫出声,她手忙脚乱地用鼠标猛戳屏幕,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关掉了那个该死的页面,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唐稚!”,她气急败坏地打开微信语音,压着嗓子怒吼,“你要死啊,发这种不正经的东西给我!!” 唐稚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包:“姐妹,知识就是力量,好好学习,祝你成功!” 陶纾芜正要回骂,就在这时,淋浴间的门开了。 氤氲的水汽涌出,温池霖走了出来,带着沐浴露的清新气息,他只在下身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纯白色的浴巾。 湿润的黑色短发还在不断滴着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脖颈,滑过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最后没入腰间那条引人遐想的浴巾边缘。 温池霖回来得急,没来得及带衣服回来。 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陶纾芜的呼吸瞬间停滞,她慌乱不已,赶紧低头装作正在忙工作… “啧…”,温池霖轻笑一声,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看向旁边浑身僵硬的陶纾芜。 随即,他向前逼近几步微微俯身,左手随意地撑在沙发的边缘,将她箍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霸道:“我觉得你有点舍近求远了,宝贝儿。”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残留的淡淡须后水味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关于我的任何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眼神灼热而专注,“直接问本人,不是更准确更高效吗?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去查这些二手资料…” 陶纾芜极度紧张,大脑一片空白,看到他瞥向电脑的眼神,如同惊弓之鸟,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抖,慌乱地想要去移动鼠标遮挡什么… 啪嗒… 她的指尖,好死不死地,精准地敲在了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 更致命的是,唐稚发来的那个该死的链接,因电脑的卡顿,竟然还在后台残留着。 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播放页面,伴随着不可描述的声音,再次无比醒目地占满了整个笔记本电脑屏幕… 正以超清的清晰度,在温池霖眼前激情播放…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温池霖撑在沙发上的手,顿住了。 他擦头发的动作,僵住了。 他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眸,缓缓地睁大,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屏幕上那些…直观的教学画面。 陶纾芜则完全石化在原地,灵魂仿佛已经出窍,只剩下一个熟透的残余体温的躯壳。 “温池霖,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 陶纾芜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羞耻而破碎不堪,她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手指徒劳地指向那罪恶的屏幕,“是唐稚!是唐稚她突然发给我..她,她恶作剧,我根本不知道会是,会是这种…我马上就关掉了!真的!我…” 然而,她的解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温池霖的目光从那令人心跳加速的教学上移开,重新落回她脸上。 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在陶纾芜徒劳的辩解声中,温池霖猛地俯身,大手稳稳地扣住了她试图遮挡屏幕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强势地捧住了她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的头微微向上撑起… 下一秒—他滚烫的唇,精准而炽热地覆压了下来。 “唔…” 陶纾芜所有的声音和解释,都被堵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吻里。 这是他们的初吻。 不是青梅竹马时期懵懂的好感,不是契约婚姻里礼貌的触碰。 是成年男女之间,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初吻。 陶纾芜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从相贴的唇瓣窜遍全身,让她全身都酥麻发软,心脏狂跳。 她紧张得死死咬紧了牙关,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察觉到她的僵硬和紧闭的牙关,温池霖在掠夺的间隙,稍稍退开一丝毫厘… 他捧着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指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带着安抚和诱哄的意味,沙哑的声音含混地在她唇齿间:“宝贝儿…放松。” 他的唇再次轻触她的嘴角,带着稳定的耐心,“张嘴…” 这低沉又充满诱惑的指令,像带着魔力。 陶纾芜紧绷的神经仿佛被这声音蛊惑,那因沈知铭而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被温池霖强烈的气息悄然瓦解。 她卸下了所有防备和恐惧,顺从地微微开了紧闭的唇瓣… 这个细微的让步,使得温池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闷哼一声,更深更重地吻了下去,不再是试探和浅尝辄止,而是带着强势的积压已久的渴望… 她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原本抵在他胸膛的手,不知不觉地攥紧了他腰间那条摇摇欲坠的浴巾边缘。 客厅里只剩下令人脸红的,急促交错的喘息声… 就在这意乱情迷的暧昧时刻… 茶几上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沉浸在亲吻中的两人都微微一滞。 温池霖的唇稍稍离开,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灼热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带着未褪的**和迷离。 陶纾芜迷蒙地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唐稚:学的怎么样了? 陶纾芜瞬间从**的云端被拉回现实,想起刚才的社死和这个罪魁祸首,心中又羞又恼,正想伸手去触碰电脑… 温池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她的电脑捞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唐稚那充满八卦气息的问候,又抬眸看向怀中脸颊酡红眼含春水,嘴唇被吻得微肿的陶纾芜。 他眼眸中闪过浓烈的玩味,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腹黑的笑意。 在陶纾芜反应过来之前,温池霖修长的手指已经在她的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 回复道:谢谢,正在学以致用。 谢谢观看 鞠躬~[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张嘴 第11章 早餐 陶纾芜看着那条信息,再看看眼前男人得意又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刚刚降温的脸颊再次红了个彻底… “温池霖!!!”,她羞愤的尖叫,冲破了喉咙。 面对她的炸毛,温池霖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笑意更深,他慢悠悠地晃了晃双手,声音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痞气:“啧,害羞什么?”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她绯红的脸上流连,“合法夫妻,又不是偷情。” 陶纾芜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气鼓鼓地抓起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地就要打字给唐稚解释… 然而,指尖刚触碰到屏幕,温池霖就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牢牢按住了她的动作。 “急什么?” ,温池霖挑眉,俯身凑近,呼吸几乎要拂过她的鼻尖,“她不是想让你好好学习吗,实践才是真理…” 他的嘴唇再次凑近,意图不言而喻。 陶纾芜却猛地向后一仰,避开了他的气息,同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硬邦邦地:“我工作还没忙完呢,没时间跟你**了…” 她抓起那份被冷落已久的采访提纲,用力拍了拍,仿佛那是她的护身符。 温池霖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低笑一声,倒也没再强求。 他直起身,看了眼时间:“行,不闹你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正经了些,“确实不早了,稿子明天再弄吧,身体要紧,先休息。” “不行。”,陶纾芜立刻摇头,眼神专注地落回稿子上,微蹙的眉头泄露了她的压力,“后天就要用了,而且…”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明天中午我还得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时间很紧。” “重要的人?”,温池霖捕捉到关键词,眸色瞬间沉静下来,探究的目光锁住她,“谁?” 陶纾芜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谨慎,故意卖了个关子:“现在还不能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等谈妥了…再告诉你。” 温池霖深深地看了她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更多信息,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好。” 他站起身,身影在灯光下拉长。 “那我睡哪儿?”,他问得极其自然,目光扫过客厅和紧闭的卧室门。 陶纾芜微微一怔,心底掠过一瞬惊讶。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他会理直气壮地要求同床共枕,用合法夫妻的名义挤进她的卧室。 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问起这个? 温池霖显然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讶异。 他唇角勾起,那笑容里多了几分认真和耐心,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纵容:“我说过,我可以等。” “不过…”,他话锋微转,眼底又浮起那熟悉的笑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如果你想让我睡主卧,我也没意见,乐意效劳…” “想得美!” ,陶纾芜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客房门,“你!睡那儿!” 温池霖低笑出声,似乎很满意她这副炸毛又害羞的模样。 他不再逗她,走向客房,临开门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灯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他的语气温和,带着真切的关心。 陶纾芜握着笔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微澜,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听着次卧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客厅里终于只剩下陶纾芜一人。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虽然目光还落在手中的采访稿上,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都模糊了焦距。 她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微微红肿,还残留着他气息的唇瓣。 这份带着悸动的回味,让她连空气中都嗅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甘甜气息。 原来…和好友接吻是这种感觉? 好像,也没那么尴尬和别扭嘛… 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太过紧张,导致他不愿过于急切,还是他真的没怎么和别人接过吻,温池霖的吻技好似带着生涩的鲁莽? 陶纾芜摇了摇头,心道:怎么可能,他不是交往过女朋友吗? 然而,一门之隔的次卧内。 温池霖仰躺在略显陌生的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他眉宇间那抹在她面前刻意收敛的疲惫,终于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他的眉心紧紧蹙起,抬起右手,动作缓慢僵硬。 那只在赛场上无数次挥出致命一击的右手,此刻却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重。 他用左手的拇指指腹,带着专业运动员特有的力道和精准,一下下深重地揉按着右手腕关节内侧的某个点,那里正是肌腱汇聚负荷最重的区域。 刺痛感比预想的更清晰地传来,这隐患早在世锦赛期间就已埋下。 高强度的对抗,连续多日的极限输出,让他的手腕早已不堪重负,只是被夺冠的信念死死压制着。 回国后,各种事务缠身,加上与陶纾芜关系的急剧变化,他竟一直强忍着,没有对教练团队吐露半个字,更没有让陶纾芜察觉到丝毫异样。 刚才在客厅,为了接住她那台笔记本电脑,他爆发了极限的反应速度。 那一刻,手腕传来的尖锐刺痛,瞬间刺穿了他的伪装。 此刻,在寂静的房间里,没有了赛场上的极速飙升的肾上腺素,没有了需要维持的从容表象,那被强行压下的痛楚,更加清晰地凸显出来… 每一次按压,都带来清晰的酸胀和刺痛感,甚至隐隐有向小臂蔓延的趋势。 温池霖盯着天花板,他需要知道这伤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陶纾芜明天中午要去见那个重要的人物,这正好给了他一个独自行动,去医院拍个片子的机会。 那只曾握紧无数奖杯和荣誉的手,此刻静静地搭在身侧… 次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陶纾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完全回笼。 昨晚整理东西到很晚,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她睡得格外沉,以至于完全忘记了,温池霖昨晚也住在这里。 她习惯性地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吊带睡裙,赤着脚,睡眼惺忪地推开卧室门,打算去洗漱。 刚走到客厅,就听见隔壁客房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次卧的门开了。 温池霖一身清爽的运动休闲装,显然已经醒了有一会儿。 四目相对。 陶纾芜瞬间僵在原地… 大脑嗡的一声,彻底清醒。 她猛地低头,意识到自己此刻真空上阵,丝滑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胸前的曲线… “啊!”,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转身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温池霖端着水杯,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几分钟后,陶纾芜换好了得体的家居服,脸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红晕,故作镇定地再次走了出来。 温池霖靠在厨房门边,并未提起刚才的春光乍泄:“有备用牙刷吗?我的忘在基地了。” “有。”,陶纾芜应着,走到客厅角落的储物柜前。 她记得新的牙刷放在最顶层,她抽出一个小矮凳,站上去踮起脚尖,努力伸手去够,指尖离那盒牙刷还差一点距离。 “我来吧。”,温池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扶住了她的腰侧,帮她稳住重心,另一只手则轻松地绕过她头顶。 陶纾芜只觉得身体微微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抱离了矮凳,稳稳放回地上。 而温池霖只是随意地一抬头,一伸手,甚至不需要踮脚,手指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盒放在顶层的备用牙刷。 洗漱完毕,温池霖提议道:“我记得阜大附近有家老字号的早餐店,生煎和小馄饨特别地道。很久没去了,要不要去尝尝?” 陶纾芜眼睛一亮,驱散了刚才的尴尬:“好啊,正好很久都没正儿八经出去吃过早饭了。” 出门时,温池霖自然地按下了电梯下行键,陶纾芜默契地关门上锁。 来到地下车库,温池霖走到他那辆黑色的城市越野旁,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看向陶纾芜:“开我车去?” 陶纾芜犹豫了一下:“我中午要去西区,开你车…会不会不方便你回来?”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温池霖语气理所当然,“我送你去就是了,你应酬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陶纾芜心里微微一暖,嘴上却故意问:“你最近都不用回基地训练吗?这么闲?” 温池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侧头看她,眼神带着点戏谑:“怎么,我教练还给我放了半个月假呢,你就这么着急催我回去训练?怕我赖你这儿不走?” 陶纾芜被他看得脸热,别开眼:“…忘了,最近是休赛期。”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清晨的车流。 陶纾芜有些意外,不是说有台风吗,怎么晴空万里的? 开了一段,温池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们的结婚证…是在你那儿吧?” “嗯,在我另一个包里收着呢。”,陶纾芜点头,“怎么了?要用?” “没什么要紧事。”,温池霖目视前方,“就是给婚房新买了个挺大的保险柜,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放点什么好。” 陶纾芜:“……” 她无语地转头看他,“谁会去偷那两本结婚证啊?” 温池霖嘴角微扬,没接话,一副“我乐意”的表情。 到了阜大附近那家早餐店,烟火气十足。 温池霖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很自然地抽出纸巾,仔细擦了擦陶纾芜面前的塑料凳子,才示意她坐下。 明明对面还有空位,他却拉开她旁边的凳子,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享受着这难得的市井气息。 然而,他们两人突出的颜值和身高还是难以掩盖,邻桌有年轻女孩认出了他们,兴奋地拿起手机偷偷拍照。 温池霖敏锐地察觉到了,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并不抗拒球迷,如果是正大光明地来要签名合影,他通常不会拒绝。 但今天是纯粹的私人时间,是他和陶纾芜第一次以这种夫妻日常状态相处,他只想安静地吃顿早餐,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微微侧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偷拍的女生,眼神锐利,带着明显的不悦。 那女生被他看得一慌,赶紧收起了手机。 吃完早餐,时间还早,温池霖提议在阜大校园附近走走。 走在林荫道上,两人肩并着肩,距离很近,手臂偶尔会轻轻擦碰,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在无声流淌。 明明昨晚在那个失控的瞬间,他们的唇齿曾激烈地交缠过,可此刻在这明亮的晨光下,在人来人往的校园旁,连牵个手都似乎变得格外艰难和尴尬。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带着细小的电流,让心跳悄然加速。 陶纾芜记得,温池霖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就在阜大读书。 他和父亲的关系有些疏离,但与这对弟妹的关系倒还算融洽,平时有微信联系,逢年过节也会问候。 上次双胞胎弟妹二十岁生日,他还特意回去吃了顿饭,包了大红包,拍了张难得的全家福合影。 陶纾芜还下意识地留意了一下周围,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巧遇见。 时间在散步中悄然流逝… 临近中午,温池霖开车将陶纾芜送到了西区那家预约好的法国餐厅门口。 “进去吧,结束了给我电话。”,温池霖看着她,叮嘱道。 “嗯,知道了。”,陶纾芜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目送她走进餐厅,温池霖才调转车头。 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驱车前往了市里最好的运动医学中心。 第12章 吃瓜 餐厅内 林总监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有些抱歉地说道:“陶老师您的专业能力和对栏目的构想,我们非常欣赏,只是…” 她顿了顿,“关于您提到的团队整体迁移这个要求,恕我直言,可能存在一定的困难。” 陶纾芜的心微微一沉,面上却保持着冷静。 “寰星拥有业内顶尖的制作团队和成熟的运作体系。” 林总监的语气温坚定,“我们签约您,是看重您作为核心主持人的独特价值和品牌号召力。至于执行团队,我们有充足且经验丰富的人力储备,足以支撑您新节目的高质量运作。再额外引入一个完整团队,从成本,管理效率和团队融合的角度来看,都不太现实,也非必要。” 林总监的话滴水不漏,既肯定了陶纾芜的价值,又明确拒绝了她的核心诉求。 陶纾芜知道这是寰星这种大公司的常规操作,但带团队走是她的底线。 谈判陷入了僵局… 陶纾芜借借口起身,走向位于餐厅深处的洗手间,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无声。 餐厅深处灯光幽暗,营造着私密的氛围。 就在她即将抵达洗手间门口时,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旁边一个穿着紫色防晒服,戴着压低帽檐黑色鸭舌帽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朝某个方向张望了一下。 陶纾芜心头疑窦丛生,脚步一转,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根柱子。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茜茜?” “啊!” 女孩吓得浑身剧烈一抖,猛地转过身,鸭舌帽檐下,许伊繁那张原本明媚张扬的小脸,写满了惊慌失措。 陶纾芜果然没有认错,这个女孩就是温池霖的妹妹许伊繁,小名茜茜。 看到是陶纾芜,她一把抓住陶纾芜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纾芜姐?!你怎么在这儿?太好了!快帮帮我!” “茜茜,你怎么在这儿?躲谁呢?” ,陶纾芜声音压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没时间解释了…” ,许伊繁急得语无伦次,把陶纾芜往自己身前拽,试图用她的身体完全挡住自己,“不管是谁过来,帮我挡住!千万别让他看见我!求你了姐!”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带有压迫感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纯黑色T恤,黑色工装裤,浑身散发着冷峻气息,All Black风格的年轻男生,正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大步走来。 许伊繁透过陶纾芜手臂的缝隙瞥见来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瞬间僵住,拼命把自己缩到陶纾芜的背后,恨不得原地消失。 那男生走近,目光落在陶纾芜身上,显然认出了她这位知名主持人,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陶老师?” 陶纾芜迅速将许伊繁完全护在身后,挺直脊背,脸上瞬间挂上社交微笑,疑惑看向这位气场强大的陌生男生:“您好,您是…?” 男生薄唇微启,似乎正要回答… “文哥,我们走吧。”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子快步走到男生的身边,面带微笑,眼神略带催促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谈不上亲密无间,但明显是相识且同行的。 就在这时… “文翊丞?” 四人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林总监不知何时已站在走廊不远处,正蹙眉看着这边。 被点名的男生脚步顿住,转过身,瞬间露出几分面对长辈的恭敬:“妈?” “妈?!”,陶纾芜惊讶于心。 据她所知,林总监是没有结婚的,这个男生姓…文? 是非婚生子? 林珍暇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儿子文翊丞,又掠过一脸震惊的陶纾芜… 她踩着优雅却极具压迫感的高跟鞋,一步步走近,笑着道:“陶老师,这位是我儿子,文翊丞,正在阜大念大四。” 她转向文翊丞,语气带着母亲特有的指令感,“翊丞,跟陶老师打声招呼。” 文翊丞对陶纾芜微微颔首,礼貌地点了点头:“陶老师好。” 陶纾芜迅速调整表情,笑着回应:“你好你好,真是没想到…林总监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您看起来太年轻了,完全看不出来!” 这话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惊叹,也缓解了些许尴尬。 林珍暇淡然一笑,说道:“我生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年轻不懂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信息量巨大。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一直跟在文翊丞身边的女孩程瑜,带着点刻意凑上前来,笑容甜美却有些突兀:“阿姨您好,我是文哥的同学,我叫程瑜!” 她热情地自我介绍,却恰好打断了林珍暇和陶纾芜之间的对话节奏。 林珍暇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目光掠过这个叫程瑜的女孩,带着一丝审视,随即转向文翊丞,眼神带着明显的询问:她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文翊丞似乎有些无奈,上前一步,解释道:“妈,程瑜是来见我爸的。” “见爸爸?” 陶纾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八卦之魂瞬间竖起:带女朋友来见家长,却只见爸爸,不见妈妈?这家庭关系…有点意思啊。 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许伊繁… 明显感觉到许伊繁抓着她后背衣服的手指骤然收紧了一下。 林珍暇听到“见你爸”三个字,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语气也冷了几分:“你爸也在这儿?他不是投了部校园偶像剧,正忙着海选女主角吗?能有空见你?” 她话语里带着嘲讽。 文翊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呃…程瑜就是他选中的女主候选人之一,今天是最后洽谈签约细节。” “哦。”,林珍暇的反应极其冷淡,显然对文父的事务毫无兴趣,甚至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主角也兴致缺缺。 她挥了挥手,“知道了,我还有正事要谈,你忙你的去吧。” 文翊丞点了点头:“嗯,那我走了。” 他转身,带着程瑜离开了。 临走时,还刻意将目光在陶纾芜身后那个极力隐藏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 随着文翊丞的离开,走廊里紧绷的空气似乎松动了些许。 然而,林珍暇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陶纾芜身后那个努力缩小的许伊繁身上。 “陶老师…”,林珍暇的视线牢牢锁住许伊繁的帽檐,“这位是…?” 陶纾芜脸上迅速堆起略显局促的笑容,硬着头皮编了套说辞:“啊,林总监,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的一个邻居妹妹,也在阜大上学。小孩子不懂事,说好让她在车里等我谈完事,结果等不及了,就自己跑进来找我,可能有点迷路,慌慌张张的…”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轻轻捏了捏许伊繁的手臂,示意她配合。 林珍暇听着这还算可信的解释,目光在陶纾芜坦然的笑容和许伊繁低垂的脑袋上来回扫视。 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深意:“原来如此,既然是邻居妹妹,又这么巧碰上了,不如一起用餐?” 陶纾芜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婉拒道:“林总监客气了…不过今天这顿饭主要是谈工作,带着小孩子不太合适。”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地回归主题,“关于合作的具体细节,尤其是团队方面,我觉得我们双方都需要再深入考虑一下。今天非常感谢您空出时间,我们改天再约时间详谈,您认为呢?” 林珍暇微微一笑,不再强求:“也好,陶老师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各自再斟酌一下,保持联系。” “好的,林总监,那我先告辞了。” ,陶纾芜暗暗松了口气,拉着依旧低着头的许伊繁,保持着得体的仪态,迅速离开了餐厅。 直到站在路边,呼吸到新鲜空气,陶纾芜才真正放松下来,感觉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而旁边的许伊繁,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茜茜…”,陶纾芜轻轻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身边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女孩,语气带着无奈,“现在安全了,能告诉我了吧?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躲成那样?” 许伊繁眼神躲闪,咬着下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纾芜姐,我…我…哎呀…” 陶纾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知强求不来,揉了揉眉心:“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非要打听你的**。” 她顿了顿,想到温池霖快到了,提议道,“一会儿你大哥正好要过来接我,让他顺路送你回学校吧?省得你自己打车。” “大哥?”,许伊繁猛地抬头,一脸惊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纾芜被她问得一滞,一时语塞,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们目前的同居状态。 就在她组织语言的当口,许伊繁用手掌给自己扇风,吐槽道:“啊!纾芜姐,好热啊,我渴死了。我去那边便利店买瓶水,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小兔子,敏捷地松开陶纾芜的手臂,转身就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跑去。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平稳地滑到路边,精准地停在她面前。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温池霖修长的身影跨了出来。 他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旁,非常自然地拉开了车门。 他的目光落在陶纾芜身上,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老婆,上车吧。” 话音刚落… “老…婆…!!!!?” 一个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甚至有点破音的惊呼声,猝不及防地在温池霖身后响起… 温池霖和陶纾芜同时猛地转头。 只见许伊繁手里捏着两瓶刚买的矿泉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手里的矿泉水瓶也差点因为过于震惊而脱手。 陶纾芜也怔住了,相比之下温池霖则显得淡定许多。 很久后,许伊繁才终于从石化状态中缓过神来,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两人面前,手指颤抖地指着温池霖,又看看陶纾芜,结巴道:“大哥!你…你刚才叫纾芜姐什么?!老…老婆?你们…你们俩?!” “啊啊啊啊啊!!!我要告诉爸妈,告诉二哥,告诉外婆!” ,她一边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不听使唤地乱戳屏幕。 温池霖反应快如闪电,在许伊繁的指尖即将碰到拨号键的刹那,他伸手一扬,手机稳稳落入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陶纾芜也几乎是本能箭步上前,在许伊繁因手机被夺的间隙,果断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许伊繁那张正准备继续尖叫爆料的嘴巴。 “唔唔唔…” 许伊繁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一双大眼扑闪扑闪。 温池霖默契十足地配合着迅速拉开后座车门。 两人凭借着身高和力气优势,不容分说地将还在挣扎呜咽的许伊繁塞进了宽敞的后座里! 车门被温池霖干脆利落地关上… 第13章 摊牌 上了车,陶纾芜缓缓松开手,放任许伊繁自由呼吸和说话。 可偏偏,车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温池霖坐在主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妹妹,语气威严:“许伊繁,你听着,关于你纾芜姐和我结婚的事,你要是敢在其他人面前提一个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压迫感满满地道:“后果,你自己掂量。” 他一边说着警告的话,一边启动了车子,向着她学校的方向驶去。 陶纾芜坐在后面,感受到温池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莫名觉得他管教妹妹时刻意压低的嗓音和表情有点性感,另一方面又担心他过于强硬会吓到本就受惊的许伊繁。 她侧过身,尽量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她:“茜茜,你别怕。你大哥不是真的要对你怎么样。只是…我们的事情,情况有点复杂,暂时还没做好公开的准备,所以才…” “我知道,我知道…” ,许伊繁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地下恋情嘛,隐婚嘛…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我保证我嘴巴可严了,打死我也不乱说!” 她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下一秒,她那旺盛的八卦之火终究还是压过了对大哥的敬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但是纾芜姐…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那个姓沈的富三代,你们分手了?还是说我大哥他…挖墙脚成功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眼神还偷偷瞟了一眼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温池霖。 “咳咳!” ,温池霖的咳嗽声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 许伊繁瞬间噤声,双手捂住嘴巴。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车子行驶到一半,温池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忽然轻轻敲击了一下,想起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他透过后视镜向后座的许伊繁:“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西区?阜大离这边可不近。” 许伊繁大脑飞速运转,眼神四处乱飘,结结巴巴地开始编造:“我…学校有个社会调研课题,我在这附近采集数据,刚…刚好结束就偶遇纾芜姐了…”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一边在温池霖看不到的角度,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陶纾芜的衣袖下摆,轻轻拽了拽。 她双眼里盛满了“救命啊姐,帮我圆一下!”的恳求。 陶纾芜感受到袖口传来的微弱拉力,心中暗暗叫苦。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可信:“嗯…是啊,挺巧的,我刚谈完事出来就碰到茜茜了。” 她说完,心虚地不敢看驾驶座上的温池霖,只能假装欣赏窗外的街景。 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温池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更久一些,好像早已看穿了这拙劣的谎言,只是暂时选择了沉默。 车子平稳地停在阜大校门口的人行道旁。 温池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而是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后座的许伊繁手机传来清脆的提示音,她疑惑地拿出来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 支付宝收款:金额10000元 “零花。”,温池霖头也没回,“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吧。” 许伊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实打实的封口费啊! 她抿起嘴唇,努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但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飞快地收起手机,推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却又顿住,回过头来。 她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清脆?大声地喊了一声:“谢谢大哥,谢谢大嫂!祝大哥大嫂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听着她脱口而出的祝福,温池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快地点了一下方向盘。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妹妹那张得意又谄媚的笑脸,非但没有责备,反而嘴角向上弯起。 他再次拿起手机,指尖又是一番操作。 许伊繁的手机再次欢快地响起,屏幕上又收到一个10000元的转账… “!!!” 许伊繁惊喜得差点跳起来,这声祝福的含金量也太高了吧! 她立刻眉开眼笑,声音甜得能齁死人:“大哥大嫂最好啦!我走啦,保证守口如瓶,拜拜!” 说完,她快速汇入了校门口的人流,临进校门还不忘回头朝车子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车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车内瞬间恢复了安静,温池霖的目光落在副驾驶空着的座位上,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柔软的皮质椅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侧过脸,目光越过座椅靠背,精准地落在后座的陶纾芜脸上,声音低沉又温柔:“坐前面来。”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犹豫。 推开车门,微热的空气拂面而来,让她脸颊的热度又升了些许,她下车向前几步,再次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她坐稳的瞬间,温池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只是纯粹地确认她坐好了。 “那个…我…” ,温池霖薄唇微启,似乎想抓住这个难得的独处时刻说些什么。 然而,他话音未落,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熟悉的视频通话铃声,他一看是外婆。 温池霖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看向陶纾芜。 陶纾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双手在胸前无声地摇动,身体也极力地向车门方向缩去,用口型急切地说:“别!别拍到我!” 她显然还没准备好,向长辈公开已婚的事实。 温池霖眼底那丝刚刚燃起的光亮,瞬间被失落覆盖。 但他没有勉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迅速调整了手机角度,确保镜头只框住自己的脸。 “外婆!” ,他接通视频,脸上立刻堆起温暖的笑容,声音也放柔了,“想我啦?” 手机那头传来外婆中气十足又带着嗔怪的声音:“臭小子!上次不是说好要带孙媳妇回来看我的吗?这都过去多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啊?” 温池霖的笑容微微一僵,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极力降低存在感的陶纾芜,对着镜头勉强笑道:“外婆,她…她最近工作特别忙。等忙完这阵子,一定带她回去看您。” “等等等!你就知道让我等!” ,外婆显然不信,在镜头里瞪起了眼睛,“你小子,该不会是为了躲相亲,故意编了个女朋友来糊弄我吧?啊?” “外婆…真不是!” ,温池霖立刻否认,语气带着无奈又无比认真,“真有女朋友,她…特别特别好,等您见了就知道了!” 好一番连哄带骗,又许诺了无数遍“很快很快”,才终于安抚住电话那头望眼欲穿的老太太,挂断了视频。 温池霖长舒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按下挂断键的瞬间,因为调整姿势,手机镜头不经意地扫过后座… 陶纾芜那个卡其色的包包,清晰地落入了镜头画面,一闪而过。 “咦?”,视频电话那头的外婆,正准备放下手机,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包包的存在。 那绝对不是她外孙的东西,这小子竟然没骗人,他车里真有姑娘,他真的谈恋爱了! 巨大的惊喜瞬间包裹老太太,她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这哪里还坐得住? 她立刻揣上手机,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直奔隔壁小院,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小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们家霖霖真有女朋友啦!” 冯女士正在院子里浇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整得有点懵。 看着外婆那眉飞色舞,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她也跟着乐呵呵地问:“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呀,知道是哪个女孩吗?” 她完全没想到,外婆口中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主角竟是自己的女儿… 两位长辈正沉浸在喜悦里,院门外却传来一阵汽车刹车声。 冯女士转头望去,看到门外站着的,竟是一脸憔悴神情落寞的沈知铭。 “阿姨…” ,沈知铭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我和纾芜…我们闹了点矛盾,她跟我分手了…”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出轨被抓的丑事,只把过错推给陶纾芜的“任性”。 “阿姨,您帮我劝劝纾芜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冯女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猛地一沉。 女儿和沈知铭分手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冯女士心烦意乱地拿起手机给陶纾芜打电话,语气中充满了严厉和担忧:“陶纾芜,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家,我有话问你。” 车内,陶纾芜和温池霖对视了一眼… “我妈让我立刻回家一趟,语气很严肃,她,她该不会知道我们领证了吧?” 温池霖皱皱眉:“不会吧,我们也没露什么破绽啊,茜茜收了钱不会声张的…” “先别想那么多,回去不就知道了。”,他发动车子,往老家赶。 这一头,沈知铭见冯女士脸色不对,又听到陶纾芜要回来,心知留下只会更尴尬,便灰溜溜地告辞了。 - 家门前,温池霖将车停稳。 陶纾芜推门下车,脸上带笑即将面对质问的忐忑。 冯女士立刻迎了上去,劈头盖脸就问:“沈知铭刚走,他说你们分手了,你们没去领证?到底怎么回事?” 冯女士和外婆甚至丝毫没有觉得,送陶纾芜回来的人是温池霖这件事有什么可意外的。 他们从小就玩在一起,虽说长大后有过一段时间的疏离,但总体感情是很好的。 陶纾芜在路上已经猜到了几分,大约是沈知铭来过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地说道:“妈,我领证了…” 在冯女士骤然睁大的,充满困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陶纾芜一字一句补充道:“只是,没跟他领。” 第14章 现实 “没跟他领?!” 冯女士彻底懵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意思,那你跟谁领了?” 巨大的震惊让她声音都变了调。 而一直站在冯女士身后,同样被沈知铭的哭诉弄得忧心忡忡的外婆,在听到陶纾芜那句领证了时,先是茫然,随后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 刚才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卡其色包包…是陶纾芜的!? 她猛地转头,目光迅速地扫向刚刚停好车,正迈着沉稳步伐走过来的温池霖。 温池霖看见了冯女士震惊到失语的状态,他径直走到陶纾芜身边站定。 他的目光越过两位完全陷入混乱的长辈,精准地落在陶纾芜慌乱的侧脸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让陶纾芜一个人面对风雨。 婚是他求的,陶纾芜算是赶驴上磨,被推着走到这一步的。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责任大多在他。 “外婆。” ,他的声音不高,却是鼓足了勇气,“您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见孙媳妇吗?” 他停顿了一下,在冯女士和外婆屏住呼吸充满疑惑的目光下,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身旁陶纾芜的手。 他的动作流畅而强势,手指强势地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密相扣… “我给您带回来了…”,温池霖的声音里带着骄傲和认真。 “我和纾芜结婚了。” 外婆脸上的关切,瞬间被惊诧取代,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她年迈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颤抖地指着眼前十指紧扣的两人,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喉咙里发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而冯女士在经历了女儿没和沈知铭领证,女儿和别人领证了,和女儿领证的人竟然是看着长大的温池霖…这三级跳般的认知颠覆后,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哽咽着吼道:“你们?你们俩…陶纾芜,温池霖!你们…你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 她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发。 冯女士尖叫着,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温和,挥舞着双手就朝陶纾芜扑打过去,愤怒的拳头狠狠落在陶纾芜的背上肩膀上。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背叛小沈,你怎么能在马上就要结婚的时候,跟你一起长大的发小搞到一起?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臭了!你让我们两家人以后还怎么见面,怎么来往!” 温池霖厉见陶纾芜挨打,他一个箭步横插进来,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 冯女士失控的拍打和捶击,尽数落在了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眉头紧蹙咬紧牙关,硬生生承受着,却把怀里的人护得纹丝不动。 一旁的外婆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的羞耻和心疼。 她心疼外孙被打,更气他糊涂,竟然做出这种破坏别人婚姻,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够了!妈,别打了,听我说!” ,被温池霖紧紧护在怀里的陶纾芜,感受到他身体承受的冲击,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嘶喊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们背叛他!是沈知铭,是他出轨了!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乱搞,那个女人甚至都怀孕了!” 真相道出,冯女士挥舞的手臂骤然僵在半空中。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什么?怀孕了…” 温池霖感受到怀里的陶纾芜在颤抖,他抬起头,迎着冯女士震惊的目光,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阿姨,是我向纾芜求婚的。是我逼她的,是我看她被沈知铭那个混蛋伤了心走投无路,才…才提出这个办法,要怪就怪我,是我的错…”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冯女士头晕目眩。 家丑不可外扬的本能让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她深吸几口气,努力找回一丝理智,声音疲惫:“…进屋,都给我进屋再说!” 压抑的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只剩下呼吸声… 外婆和冯女士并排坐在长沙发上,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尴尬和难堪弥漫在空气中。 外婆低着头,不停地抹着眼泪,羞愧得抬不起头。 陶纾芜和温池霖则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并肩站在客厅中央。 即使经历了刚才的混乱和指责,他们紧握的手,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仿佛那是彼此唯一的支撑和勇气来源。 冯女士看着他们那交握的双手,只觉得无比刺眼,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不解。 “妈,我们知道错了…您消消气…” ,陶纾芜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恳求。 冯女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实话,你们俩,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对方?” 她死死盯着女儿和温池霖的眼睛,条理清晰地质问道:“如果是真心喜欢,为什么不在沈知铭求婚之前就堂堂正正在一起?” 她的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那你们为什么要去领那张结婚证?” “阿姨,是我的错!” ,温池霖抢在陶纾芜前面开口,他挺直脊背,目光坦诚却带着苦涩,“是我自私,因为我不想被家里安排没完没了的相亲。” “刚好,纾芜和沈知铭分手了。所以我就想…不如我们两个结婚,互相帮衬各取所需,这样两边家里都能安心…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混账东西!” ,外婆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边一个软靠枕,狠狠地朝着温池霖砸了过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糊涂蛋,婚姻大事是能这么儿戏的吗?你拿结婚证当过家家啊?” 靠枕砸在温池霖身上,又软软地掉落在地。 冯女士更是气得肝疼,声音颤抖:“你们两个做这个决定之前是不是喝多了?还是脑袋被马蜂蜇了?都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能做出这么冲动,这么不负责任的事!”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巨大恐慌:“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他们会相信你们这漏洞百出的解释吗?他们只会用最肮脏最难听的话来编排你们!” “他们不会说你们是什么青梅竹马互帮互助,只会说你们不道德!说陶纾芜你婚前临阵脱逃水性杨花,说温池霖你明知对方有婚约还横刀夺爱破坏别人感情和你们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都洗不清!” “我们不用向所有人解释…” ,陶纾芜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倔强和坦然。 “不用解释?” ,冯女士猛地站起身,走到他们眼前,指着他们的鼻尖问道:“行啊,有骨气!那你们俩打算一辈子锁在家里不出门吗?” “陶纾芜,你电视台的工作还要不要了?台里那些等着看你笑话,嚼舌根的人,你能堵得住他们的嘴吗?” “温池霖,你的羽毛球比赛还打不打了?等到那些媒体记者围着你,追着问你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婚姻,为什么当第三者的时候,你解不解释?你怎么解释?” 这一连串如同冰锥般尖锐的现实问题,狠狠砸在两人心上。 客厅里,冯女士愤怒的喘息声,和外婆压抑的啜泣声,使得空气沉重。 陶纾芜抬起眼,直视着母亲失望的眼睛,蹙眉问道:“妈…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你…要我们离婚吗?” 冯女士没有立刻回答,她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捂住了脸。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放下手,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但眼神却不再是刚才的愤怒,而是交织着无奈和不安。 冯女士的声音沙哑,哽咽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霖霖也是我从小看着,抱着长大的孩子。”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他们依旧紧握的双手上,眼神复杂。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你们俩能真正获得幸福更重要的了。” “也没有做长辈的盼着自己的孩子离婚,但我更不希望你们稀里糊涂地走下去…” 她一字一顿,带着母亲的威严和恳求,“我要你们想想未来的路,想想你们有没有那个决心和勇气?” 冯女士的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最现实的拷问:“当外面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砸过来的时候,等到所有人都用最难听的话戳你们脊梁骨的时候,等到你们自己都开始怀疑动摇的时候…你们之间薄弱的感情,很容易就产生隔阂,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现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及时补救还来得及,赶紧把婚离了,你们也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 “但要是你们决定不离婚,那就不能再用各取所需来糊弄自己,糊弄我们!” 这番话语,也是外婆的心声。 这不仅是母亲的期望,更是饱经世事的长辈,对婚姻最朴素的认知和期盼。 妈妈一番沉甸甸的话语,在陶纾芜的心里久久不去。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婚姻二字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儿戏… 婚姻这张纸的背后,捆绑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确实太冲动了。 就像妈妈说的,当质疑袭来时,他们这对假夫妻能像真正的伴侣那样,给予对方力量和依靠吗? 这建立在交易上的脆弱婚姻,真的能承受住外界的狂风暴雨吗… 如果不能… 是不是现在就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更合适? 她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落在了身旁温池霖的脸上。 他下颌线紧绷,目视着前方,仿佛也在消化妈妈刚才说的话。 而那只握着她的手,却依旧坚定有力,甚至还握得更紧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