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6号与9号》 第1章 天上掉下个敖弟弟 夏日的午后，全国高中足球联赛决赛正在苏州奥体中心体育场举行，所有人的目光正聚焦在一个身穿红色6号球衣的球员身上。 6号球衣上有球员的名字，哪吒，无论懂不懂足球，只要看一眼比赛，他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队友的一记长传飞来，哪吒轻松停球。足球如同被磁铁吸附在他的脚下，灵活地穿梭在对方的防守球员之间。 “哪吒！加油！哪吒！得分！” 看台上一帮观众激动地挥舞手中红色的应援棒，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 对方的后卫们如临大敌，三人上前包夹，试图阻止这头 “猛兽”。但哪吒眼神锐利，脸上不可一世的自信笑容屡次点燃对手的愤怒。他先是一个假动作向右，骗得防守球员重心偏移，紧接着左脚猛地将球往左一扣，身体如离弦之箭般从缝隙中穿过，留下三名防守球员在原地踉跄。 “过了！继续！” 四川体职院的教练张太乙，那肚子好像是他还要怀孕三年零六个月再生一个哪吒，被网友戏称为足球界的“安西教练”。此刻他收起激动的心情，颠颠肥肚，又坐回了教练的位置，两只眼睛密切地关注瞬息万变的赛场。 禁区弧顶前，哪吒面对前来拦截的两名后卫，没有丝毫犹豫。他观察了一下球门的角度，右脚脚背狠狠抽在足球的中下部。足球带着强烈的旋转，如同一颗炮弹越过防守飞向球门右上角。 守门员奋力扑救，但哪吒这脚射门的力量在太大，足球竟然硬生生地从守门员的双手中间挤过去，依旧撞进了球网。 “进了！！！进了！！！三分！！！三分！！！” 全场沸腾，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看台。 哪吒第三次手上比了个“1”，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与得意。他跑到场边，对着自己球队的替补席用力挥了挥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桀骜不驯。 这就是哪吒，一个在足球场上如同混世魔王般的存在。他从小就展现出了天才的运动天赋，三岁踢毽子踢到独孤求败，长大了顺理成章再在足球上寻找刺激。他喜欢足球的热烈和狂野，喜欢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射门得分的感觉。 他所在的四川体育职业学院，因为发掘了这个“魔王”，实力在国内高中球队中迅速一骑绝尘地领先。 “哪吒，干得漂亮！”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流满汗的脸上满是高兴，“今天的冠军稳了！” 哪吒随意地揩掉下巴上的汗珠，龇牙一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的性格自信又狂傲，所以有很多人骂他，也有更多人喜欢他。 然而，他此刻并不知道，一个足以与他匹敌的对手，即将登场。 “抱歉，我来晚了。”奥体中心停车场，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走下车。此人与哪吒年纪相仿，只是气质与哪吒完全相反。若哪吒是家长口中的混小子，敖丙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敖丙进入奥体时，一眼就看到了比分牌上明晃晃的 “0:3”，那个“0”正对应他就读的华师大二附中。 赛场边，一道穿黑衣的瘦长身影，正转过身来。 “先做做做热身。” 申公豹的口吃全国闻名，他嘴上虽磕巴，踢起球来却很利索。 “是。” 敖丙老老实实地在场边压腿，而场上，华二附中的后防线更是被哪吒冲击得千疮百孔，球员们疲于奔命，失误越来越多。 “嘘——暂停！” 华二附中请求暂停，敖丙小跑上场，被替换下来的球员与他击掌：“就看你的了。” 敖丙认真地点头。 申公豹看着敖丙清爽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说服敖光让敖丙舍去一枚奥赛金牌来打一场对他没什么用的比赛很不容易。 他承认是他自私，张太乙那死胖子找到个“魔王”，他也好不容易寻得只一样厉害的“灵龙”，结果龙被锁链束缚，无法帮他完成称霸全国的野心。 敖光是沿海这边有名的商人，胡润排行榜没掉出过前五的那种。这家伙教子极严，也替儿子选择了从政的道路，好从官场上为家族的生意保驾护航。敖丙原本是喜欢奔跑与竞技的性子，所以在学校选择了足球社团，权当课余锻炼身体，只是凡是耽误学习的训练和比赛，敖光都不允许敖丙参加。 这一次之所以能例外，还是申公豹使出了浑身解数，让敖光的一个大客户发话，敖光才勉强同意敖丙过来参加比赛。 “那家伙是谁？” 哪吒叉着腰，随意地用小拇指掏掏耳朵。 “不知道，垂死挣扎吧。”队长也不以为意。 哪吒看着敖丙在场上站定。明明是个男孩子，还扎着马尾，看着跟个大家闺秀似的，竟然能踢足球？ 还有，那头蓝紫色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哪吒原本还好奇他们学校不管染发的吗，一看敖丙那对冰蓝色的大眼睛。又觉得这仙气飘飘的相貌肯定是天生的，人工肯定没有天工巧。 “请。”敖丙竟然正儿八经地向对手摆了个邀请的姿势，惹得哪吒和几个队友一起不客气地笑他。 裁判的哨声响起，比赛重新开始。华二附中开球，足球被轻轻推向中场，恰好滚到了敖丙的脚边。这是他在这场决赛中的首次触球，看台上零星响起一些好奇的议论声。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顶着一头蓝紫色长发的球员确实太过罕见。 哪吒懒洋洋地晃了晃脖子，准备像之前一样冲上去逼抢。在他看来，这个斯斯文文的替补不过是那个滑稽的结巴教练垂死挣扎的棋子。然而赛况很快颠覆了他的认知。 场上，敖丙开始了正式的进攻。他的身体微微一侧，看似随意地将球推向左边路。这脚传球的力度和角度非常专业，皮球贴着草皮急速滚动，正好落在高速插上的边锋脚下。边锋顺势下底传中，可惜接应的队友稍慢一步，皮球被对方后卫解围出底线。 “漂亮！”申公豹在场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口吃的毛病在兴奋中都好了不少，“就！就这么踢！” 哪吒的脸色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蓝发少年的登场，让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刚才那脚传球展现出的视野和脚法，绝非普通高中生能拥有的水准。 角球开出，双方在禁区内展开激烈的拼抢。哪吒凭借出色的弹跳力争到最高点，他本想直接头球攻门，却感觉到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从侧面逼近。只见敖丙不知何时已经贴了上来，用肩膀轻轻卸了他一下。这一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哪吒的头球方向发生偏差，又不至于犯规。 “靠！” 哪吒落地后，第一次正眼看向敖丙。 敖丙回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他微微颔首，转身跑向中场，准备参与防守。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敖丙彻底展现出了他在中场的统治力。他的防守站位如同教科书般精准，几次断球都干净利落，而在组织进攻时，他的传球又总能撕开对方的防线，让华二附中的进攻变得有条不紊。看台上的观众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蓝发少年吸引了目光。 “0:3 的比分，居然还能踢出这样的配合？” 解说员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这位华二附中的替补球员，叫，啊！叫敖丙！他的表现简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球员！” 哪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习惯了在球场上随心所欲地突破、射门，习惯了对手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但现在，每当他试图带球前进，总有一抹蓝紫色的身影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用看似轻柔却又无比有效的方式阻止他。 上半场第四十分钟，哪吒接到后场长传，再次面对敖丙的防守。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变向突破，而是直接加速，想用绝对的速度碾压对手。然而，敖丙的移动速度远超他的预期，始终与他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让他无法顺利起脚射门。 两人在边线附近激烈地争夺足球，身体不断发生碰撞。哪吒能闻到敖丙身上淡淡的、像是海水一样的清冽气息，与他自己身上的汗水味截然不同。这种反差让他莫名地有些烦躁。 “喂！” 哪吒微微喘气，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敖丙一下，还刻意拿话激他，“敖丙是吧？头发染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异类吗？” 敖丙脚下动作不停，他抬眼看了看哪吒，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我的头发是天生的。倒是你的黑眼圈，更加，嗯，特立独行。” 哪吒闻言大怒：“我才是天生的！” 敖丙被他吼得一愣，随即露出了冰雪初融般的笑容。 哪吒脚步一滞。 就在此时，主裁判的哨声响起，上半场比赛结束，比分依旧是 0:3，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下半场华二附中肯定会有精彩的表现。哪吒走进球员通道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敖丙正一个人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着水，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应该就是这种模样。 “等着吧，”哪吒在心里默默对他说，“下半场，我不会再让你这么轻松了。” 此时，申公豹正在激动地给敖丙布置着战术，他的手舞足蹈与敖丙的冷静形成了有趣的对比。敖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另一边，川体的气氛依旧轻松。教练张太乙拍拍哪吒的肩膀，鼓励他：“哪吒，下半场继续保持状态，莫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打乱了节奏吼。” “知道了，教练。” 哪吒应了一声，眼神却有些飘忽。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上半场敖丙的表现，那个蓝发少年的每一次触球、每一次传球，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心里。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一个看似文弱，却在球场上展现出惊人实力的对手。 “教练，” 哪吒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下半场，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球场上的主宰！” “敖丙，下半场你继续负责中场的组组组织和和防守，” 在华二附中这边，申公豹激动地说，“你上半场的表现非非常出色，完全压制住了对方的中中中场。下半半场，我们要继续发发挥你的优势，争取扳扳平比分！” 当双方球员再次踏上球场时，看台上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期待着下半场的比赛，期待着哪吒和敖丙之间的再次对决。 裁判的哨声响起，下半场比赛开始。 哪吒一开场就开始快攻，他像一踩了风火轮一样在球场上疾速奔跑，不断地冲击着华二附中的防线。然而，每当他试图突破中场时，敖丙总会像一道无形的墙一样挡在他的面前。两人在中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哪吒的速度和力量与敖丙的技术和柔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场上的局势变得异常胶着。 比赛进行到第六十分钟，华二附中获得了一次难得的反击机会。敖丙在中场接到队友的传球，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球向前推进。 哪吒立刻迎了上去，试图阻止他。然而，敖丙这次没有选择与他正面抗衡，而是巧妙地一个变向，绕过了哪吒的防守。 “抓抓抓住机会！” 申公豹在场边大声呐喊。 敖丙带着球一路狂奔，直插对方禁区。对方的后卫们纷纷上前封堵，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守阵型。 面对这种情况，敖丙没有慌乱。他观察着场上的局势，突然一个假动作，将球向右边一推，然后迅速变向，从左边突破。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观众的眼球几乎跟不上。 “漂亮！”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敖丙进入禁区，面对出击的守门员，他没有选择大力抽射，而是冷静地将球一挑。足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守门员的头顶，稳稳地落入了球门的死角。 “球进了！！！” 解说员的声音几乎要冲破云霄，“华二附中扳回一城！进球的是敖丙！是敖丙！他简直是神了！” 华二附中的球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庆祝这个来之不易的进球。申公豹在场边跳了起来，还大喊大叫，宛如一只吃了兴奋剂的公豹。 敖丙并没有像其他球员那样激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投向了哪吒。然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用口型对着哪吒说了六个字：“你不是我对手。” 哪吒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清楚地看到了敖丙的口型。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也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兴奋感。 “好，很好！” 哪吒恶狠狠地说，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这才有点意思。” 比赛重新开始后，哪吒变得更加疯狂。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带球进攻让人更加难以招架。 敖丙也丝毫没有示弱，他依旧牢牢地掌控着中场。 两人之间的对决越来越激烈，火花四溅。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充满了火药味，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而是在进行一场生死的较量。 看台上的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他们被这两位少年的精彩表现所折服。 “太精彩了！这简直就是一场巅峰对决！” 解说员激动地感叹，“敖丙和哪吒，这两位年轻的球员，让我们看到了冰与火一般绚丽的比赛！” 比赛进行到第六十五分钟，川体发动了一次教科书般的团队进攻。哪吒在中路吸引了两名防守球员，突然将球分向边路。边锋得球后传中，中路包抄的队友高高跃起，却被敖丙及时回防，一个漂亮的头球解围，将球顶出了禁区。 “敖丙！好样的！” 申公豹在场边激动地用力挥拳。 然而，川体的进攻并未就此结束。张太乙在场边大声指挥：“注意跑位！拉开空间！” 禁区外，川体的中场球员接到回传球，稍作调整，突然起脚远射！足球带着强烈的旋转，直取球门死角。华二附中的守门员奋力一扑，将球扑出了底线。 “角球！” 解说员高声喊道，“川体获得了一个位置极佳的角球机会！” 哪吒站在角球区，眼神锐利地扫过禁区内的每一个人。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脚，将球罚向禁区中央。足球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准确地找到了禁区内的队长。队长高高跃起，力压防守球员，一个有力的头球攻门！ 华二附中的守门员虽然奋力扑救，但球的力量太大，角度太刁，还是应声入网！ “球进了！！！” 全场再次沸腾，“4:1！川体再次扩大了比分！双方还差三分！” 哪吒和队友们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庆祝这个进球。他看向场边的敖丙，只见蓝发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没有沮丧，只有一丝不甘和对胜利的渴望。 比赛重新开始后，华二附迅速反扑。比赛进行到第七十分钟，敖丙站在中圈，当足球滚到他脚边时，他没有再寻求稳妥传递，而是用一个流畅的马赛回旋摆脱了上前逼抢的川体中场，引来看台上一片惊呼。 哪吒不敢大意，亲自上前封堵。两人再次展开激烈的身体对抗，汗水与草屑飞溅在空中。敖丙的身体看似单薄，却总能在接触的瞬间巧妙卸力，将球护在脚下。第七十八分钟，他在禁区弧顶处接到队友回敲，突然起脚远射。皮球带着强烈的旋转擦着立柱飞出，哪吒奋力一蹦，虽然没能顶到球，但还是用额角改变了足球的飞行路线，足球弹柱飞出，惊出川体门将一身冷汗。 比赛第八十二分钟，华二附中获得左侧角球。敖丙站在禁区边缘，当皮球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小禁区时，他如游龙般突然启动，甩开贴身防守的哪吒，一记精准的甩头攻门！川体门将反应神速，侧身将球扑出，但跟进的华二附中前锋补射空门得手，比分再次改写为4:2！ 现场观众激动到要掀飞奥体的穹顶，两队的球迷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加油。 在这么热烈的气氛里，敖丙却没有庆祝，他只是迅速跑回中圈，眼神坚定地望向开球点。 接下来川体全线退守，哪吒不得不频繁参与防守。他数次在边路截断敖丙的传球，但敖丙总能迅速反抢，重新组织进攻。第八十八分钟，华二附中的队长在中场连续过掉两名川体球员，突然送出一脚跨越半场的精准长传。敖丙迅速赶到足球落点，冷静抽射得手。 “四比三！” 解说员吼到破音，看台上的观众却都屏住了呼吸。 体育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接下来的七分钟，每一秒都十分漫长，双方都拼尽了全力。华二附中虽然奋力追赶，但始终无法再取得进球。而川体则依靠哪吒为主的稳固防守，将比分最终锁定在了四比三。 “嘟——！” 终场哨音尖锐地划破天空。 川体球员们瘫倒在草皮上，这个胜利来得太过不易，以至于首先涌入胸腔的感情是庆幸而不是高兴。哪吒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目光越过人群，看向那个站在中圈、眼神复杂的蓝发少年。 不知为何，哪吒的心里突然感到一丝失落。他推开队友，朝着敖丙离开的方向跑去。 “喂！敖丙！” 哪吒喊道。 敖丙本来要走，他听见哪吒喊他，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跑过来的哪吒。他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事吗？” 敖丙问道。 哪吒喘了口气，看着敖丙，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原本想嘲笑对方几句，或者是再挑衅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的球技很不错。” 敖丙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哪吒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谢谢。不过，我们输了。” “比赛嘛，总有输赢，” 哪吒挠了挠头，“不过，你刚才那个进球确实很漂亮。” “是吗？” 敖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下次吧，” 哪吒说道，“下次我们再好好较量一下。” “下次？” 敖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能没有下次了。” “什么意思？” 哪吒皱起了眉头。 “我父亲不会再让我踢球了，” 敖丙轻声说道，“这场比赛，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站在球场上了。” 哪吒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像敖丙这样有天赋的球员，一定会在足球的道路上走得很远。却没想到，他的足球生涯，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为什么？” 哪吒忍不住追问。 “我父亲希望我从政，” 敖丙说道，“他觉得足球耽误学习，对我的未来没有帮助。” “可是，你很喜欢足球啊！” 哪吒忍不住上前一步，“你的天赋那么高，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我的未来父亲已帮我决定好，” 敖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哪吒怒道，“你去说服你爸啊！跟他吵啊跟他闹啊！你跟个鹌鹑似的捏死都不叫，你爸当然觉得可以随便控制你！” “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敖丙对哪吒的呐喊没有丝毫动容，“况且我觉得他是正确的，我不能不务正业。” “踢球怎么叫不务正业？！” 哪吒愤怒地瞪着敖丙，这个人，明明和自己同龄，怎么能死气沉沉到如此地步。 “这样，” 哪吒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再一起踢次球？就我们两个，好好较量一下，我看你输给我一点也不服气的样子。” 敖丙抬起头，看着哪吒，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很想答应，很想再和这个肆意张扬的少年在球场上较量一番。但是，他知道，只多一次的较量并没有改变什么，他还是无法成为职业球员。 “算了吧，” 敖丙摇了摇头，“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说完，敖丙转过身，沉默地离开了。 哪吒站在原地，看着敖丙远去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他第一次觉得，原本一直期待的全国冠军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第2章 哪吒对敖丙实施千年杀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全国高中联赛决赛已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枯燥无味的平静轨道。哪吒这天训练完，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决赛录像。他忍不住用手指去触摸手机屏幕上敖丙蓝紫色的柔顺头发，心里还是他那天离去的背影。清俊少年在夕阳下的侧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未解的谜题。 “哪吒，发什么呆呢？”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周末有场友谊赛，对手是华二附中，去不去？” 哪吒猛地抬头，眼睛里亮起光芒：“华二附中？”而后他马上想到敖丙肯定不会参加，眸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队长愣了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你还惦记那个蓝头发的小子？我倒听说这次名单里有他，不过我只是听说，是不是真有他我不太确定。” “不早说！”哪吒立即抛下队长不管，冲到教师办公室找到教练张太乙，软磨硬泡地要他去问敖丙到底参加不参加，以至于友谊赛开赛前的每一天都要问一遍，把张太乙烦得都瘦了一大圈。 这次他们要到上海去参赛，太乙带着一群毛头小伙提前三天到达华二附中，借住他们的学生宿舍，白天就在他们的操场上开展适应性训练。于是哪吒总是每天下意识地在校园里寻找是否有蓝紫色长发的人出现，甚至偷偷查了华二附中的课程表，却一直未遇到敖丙本人。 友谊赛当天，哪吒早早来到球场。当看到华二附中的替补席上果然坐着那个熟悉的人影时，他兴奋得恨不得立即要向全场开始孔雀开屏。敖丙穿着便服，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法学书籍，仿佛只是个来看热闹的观众。 “喂！敖丙！” 哪吒忍不住隔着球场喊了一声。 敖丙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重新低下头看书。 哪吒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有些不爽。他换上球衣，在热身时故意做出几个高难度动作，引来场外一堆女生尖叫，却始终没有等来他唯一想要的那个关注。他不知往替补席瞟了多少次，可敖丙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球赛开始。尽管哪吒一副吊儿郎当不认真的模样，他自身实力的巨大优势仍然让比赛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表演。他几次带球突破，引来学生们的欢呼，他自己却总是觉得索然无味。直到下半场开始前，华二附中的教练申公豹终于走到敖丙身边，低声说了一些话。 敖丙合上书本，站起身，慢慢穿上球衣。原本申公豹想与哪吒对应给敖丙也选个六号，却看错拿了个九号。等敖丙穿好衣服他才发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当敖丙走进球场的那一刻，哪吒仿佛浑身过了电，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了。而对面，敖丙的眼神依旧平静，若仔细看，他那一双翦水秋瞳里仍旧装满化不开的愁绪。 “哟！终于舍得放下你的‘圣贤书’了？” 哪吒在中场截住敖丙，故意挑衅他。 敖丙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书看多了，总得放松一下。” “和我比赛还算放松呢！” 哪吒挑挑眉，而后夸张地“哦——”了一声，“毕竟踢球算‘不务正业’，那你的‘正业’是什么？市长？省长？” 敖丙的脚步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平息下去：“李同学，你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比赛重新开始，敖丙的表现却让哪吒大跌眼镜。也许是太久没有系统训练，也许是心思根本不在球场上，他不再为了队友刻意减轻传球的力度，几次传球队友都赶不上接不住。华二附中的防线被川体冲击得七零八落，很快又被川体得分。 哪吒看着那个在场上有些茫然的蓝发少年，心里的那股不爽又抓狂成了烦躁。他故意带球到敖丙面前，放慢速度，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喂！敖丙，你今天真是来散步的吗？” 敖丙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地跟上防守。 “怎么？不敢和我较量了？” 哪吒步步紧逼，“还是说，你爸不让你踢球，你就真的自暴自弃了？” 敖丙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哪吒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想起决赛那天敖丙那个充满斗志的眼神，再想起他说 “不再见” 时的决绝，而面前这个本应在球场上耀眼无比的明媚少年此刻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涌上心头。 “喂！敖丙！” 哪吒突然大喊一声，他趁敖丙愣神的瞬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且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蹲下，两手伸出食指中指并住，瞄准敖丙的屁股缝狠狠给他来了一记“千年杀”！ 菊花猝不及防地被袭击，敖丙痛得跳了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全场哗然，好多女生捂住眼睛，而男生们都是一脸痛苦，好像能够感同身受一样。 敖丙难以置信地瞪着哪吒，想捂屁股又不好意思做这个动作，只好恼羞成怒：“哪吒！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哪吒踩着足球，他双手叉腰，一脸嚣张，“我是在叫醒你这个打瞌睡的笨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儿还有一点决赛时的气势？！就因为你爸不让你踢球，你就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你对得起你那双会踢球的脚吗？！” 周围的球员和观众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哪吒会做出这种事。申公豹在场边嘴上大骂哪吒没有规矩，心里又认为他说得非常对。张太乙摸着下巴在那儿“嘿嘿嘿”，显然有了什么想法。 敖丙死死地瞪着哪吒，胸口剧烈起伏。疼痛和愤怒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哪吒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一片混沌的思绪。是啊，他在干什么？他真的要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热爱的足球吗？ “你！” 敖丙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混蛋！” “我是混蛋！” 哪吒冷笑一声，“至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像你，只会躲在角落里看书，逃避现实！” “我没有逃避！” 敖丙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只是……” “只是什么？” 哪吒逼近一步，用他锐利的眼神逼视敖丙，“只是不敢反抗？不敢为自己的梦想争取一次？” 敖丙看着哪吒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挑衅和……期待？他这时意识到，这个看似嚣张跋扈的少年，其实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激励自己。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敖丙的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委屈，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看着哪吒，一字一句地说：“哪吒！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跑回中场，眼神中的迷茫和黯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燃烧的斗志。 哪吒看着他的背影，开心地笑了。他知道，那个真正的敖丙，终于要回来了。 接下来的比赛，敖丙确实像换了一个人。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一次次抢断，一次次组织进攻。他的技术依旧细腻，意识依旧敏锐，仿佛之前的生疏只是错觉。 哪吒也兴奋起来，两人在球场上开始了激烈的对抗。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充满了火药味，却又带着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这才对嘛！” 哪吒在一次抢断后，对着敖丙大喊，“这才是我认识的敖丙！” 敖丙没有回应，只是用一次漂亮的突破作为回答。 比赛最终竟然是川体输了，可见敖丙敖丙一旦发了狠，实力有多么可怕。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走到哪吒面前。 “今天的事，我记下了，” 敖丙看着他，眼神复杂，“不过，还是谢谢你。” 哪吒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谢我什么？谢我爆你菊花？” 敖丙的脸又红了红，转身就走：“神经病！” 哪吒看着敖丙被队友簇拥着走向球员通道，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说“走了”，他把人手打开了。他刚才在球场上早就留意到，敖丙每次跑动时，蓝紫色的发丝会随着动作划出好看的弧线，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比决赛时更显耀眼。 “发什么呆呢，还不去更衣室？” 队长还站在他身旁，语气里带着调侃，“再看人家都走没影了。” 哪吒这才回过神，摸了摸鼻尖，没好气地嘟囔道：“谁看他了，我是在想刚才那个球怎么没进。”他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敖丙离开的方向挪了两步。 在队长揶揄的眼神中，哪吒厚脸皮地踱步到了华二附中的更衣室门口。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就：“喂！敖丙！” 正脱了一半衣服的敖丙：“……” 哪吒“哎呀”一声捂脸转身，非礼勿视。 此时一个磕磕巴巴的声音气势十足地质问他：“你你你你来干干干干干什什么？！” 哪吒循声望去，正是他给起了“申公公”外号的申教练，他和申公豹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哪吒懒洋洋地回他：“我我我找找找敖敖丙出去。” 哪吒这刻意的鹦鹉学舌把华二附中的队员们都逗笑了。 “不许笑！”申公豹气得跳脚，在他的怒瞪下，几名调皮的男生吐了吐舌头。 “你干干干干什么？输输了比比赛想想打架？”申公豹又挡在敖丙面前。 “不不不不是打架，”哪吒仍然在故意学申公豹说话，成功把申公豹气得要过来揍他时又正色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与敖丙要来一场男人间的‘友好’谈话，闲杂人等不便参加。” “什么小人？！你才小人！”申公豹被哪吒一气，说话都顺溜许多。 两人吵吵嚷嚷一会儿，敖丙已经换完衣服。他带上自己沉甸甸的书包，与哪吒一起走出更衣室。 “你要与我谈什么？李同学？” “也没什么事。” 哪吒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过来完全是一时冲动，其实他也没想好自己要来干什么。 敖丙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哪吒看着敖丙手里的书包，忍不住又开口：“你爸这么坚持让你考公啊？” 提到父亲，敖丙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哪吒见状，心里有些着急，他想知道敖丙到底为什么不能坚持好好踢球，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喂，敖丙，跟我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敖丙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就那边，”哪吒指了指操场边的长椅，“耽误你一会儿时间。” 敖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他过去了。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先开口。晚风吹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哪吒偷偷瞥了敖丙一眼，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球门，眼神里充满怀念与渴望。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踢球？”最终还是哪吒打破了沉默。 敖丙转过头，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哪吒简直比敖丙还要郁闷：“那为啥还要去当官啊？当官哪有踢球过瘾！” 敖丙苦笑了一下：“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所有希望都在我身上了。” “你家其他人都干嘛去了？非要都指望你？”哪吒不理解。 敖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它们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和技巧，本该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其他人都失败了，所以父亲只能寄希望于我的最后一搏。” 看着他这副样子，哪吒心里的那股火又上来了，但这次不是愤怒，而是心疼。他想起决赛那天敖丙在球场上的光芒，想起刚才友谊赛上他被“千年杀”激发出的斗志，这样一个有天赋、有梦想的人，怎么能被所谓的“前途” 束缚住呢？ “不是，我看你家的条件也不至于靠你吃饭，”哪吒十分不理解，“都能吃饱穿暖了还在折腾些什么鬼东西？” “哪吒，”敖丙叫哪吒的语气里有一些责怪，“我姑姑叔叔出过事，这给过我爸很大的创伤，所以他有一些执念。尽管我不能完全理解，但也想尽量尊重他，我总不能因为想踢球就跟他闹翻。” “喂，敖丙，” 哪吒突然凑近敖丙，眼神里充满了认真，“你跟你爸是不是有过什么约定？” 敖丙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 哪吒耸耸肩，其实是他觉得敖丙他爸明明不让敖丙踢球，敖丙今天又还是出现了有些奇怪，才很快有了这个猜想，“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敖丙苦笑道：“我那天回去还是争取了一下。我爸说，就让我在青少年联赛里踢最后一次足球，这次之后必须要心无旁骛地走他安排好的路。” 他看着哪吒，哪吒愣愣地说不出话。 眼前这个天赋卓绝的少年，足球生涯已只剩下短短几个月。 哪吒的家庭关系十分健康，所以他对“父母”的认知从来都不是“对立面”，因此他也不会撺掇敖丙为了足球而与他父亲彻底决裂。 而且决裂了敖丙就得自己打工养活自己了，这样更耽误踢球。虽然他绝对养得起敖丙，但以敖丙的自尊肯定不愿意。 简直毫无办法。 “青少年联赛……”哪吒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向敖丙伸出手，“你最后一段踢球的时光，我来陪你。” 敖丙愣愣地说：“可是我们不一个学校……” “没关系！”哪吒主动抓住敖丙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斗志，“青少年联赛是允许职业俱乐部参加的！敖丙，加入我们混元珠俱乐部吧！” “混元珠俱乐部？” 敖丙有些疑惑。 “对！” 哪吒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师父张太乙刚开的俱乐部，他专门从全国各地挑选了一批天才球员！只要你加入，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参加比赛，我们肯定能拿下冠军！” 敖丙看着哪吒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待和鼓励，心里再次被触动。他想念自己对足球的热爱，想念在球场上奔跑的自由，想念与哪吒在球场上激情澎湃的对决。 “怎么样？”哪吒见他还在犹豫，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再拼一次？” 敖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哪吒的目光，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伸出手，握住了哪吒的手。 “好，”他轻声说，“我加入。” 哪吒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用力握了握敖丙的手：“这就对了！跟我来吧！” 第3章 最后一场足球赛 敖丙踏入位于四川成都的混元珠俱乐部的足球训练基地，宽阔的场地与完善的设施给了他亿点点震撼。 “怎么样，不错吧？”哪吒在敖丙面前嘚瑟，“这可是我师父花了大价钱弄的！设备都是最先进的喲！” “超出想象。”敖丙跟着哪吒穿过走廊，墙上挂满了各种球星的照片，有些甚至是原版签名照。 “别看了，快走啦！”哪吒拉了拉他的袖子，“带你去见师父。” 教练张太乙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比赛录像，看到哪吒和敖丙进来，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上下打量了敖丙一番。 “唔嗯，不错，长滴挺精神。”张太乙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脸和蔼。 敖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教练您好，我叫敖丙。” “好了好了，别辣么拘谨噻，” 张太乙挥了挥手，“既然来了，就是窝们俱乐部滴人了。从今天开撕，你就跟着窝们一起训练，哪吒，带敖丙到处逛逛撒。” “是！教练！” 哪吒煞有介事地敬了个礼。 走出教练办公室，哪吒带着敖丙来到球员宿舍。推开房门，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双人间，里面的家具和设施都很新很全。 “怎么样，还满意吧？”哪吒把敖丙的行李放在空着的那张床上，“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 “那个……李同学，我睡这张床可以吗？”敖丙指了指靠窗的那张床。 “随便啦，你喜欢哪张就哪张。” 哪吒大大咧咧地说，“对了，以后别叫我李同学了，叫我哪吒就行。” “好，哪吒。”敖丙乖巧地答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敖丙便开始了在混元珠俱乐部的训练生活。这里的训练强度比他以前在学校时大得多，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跑步，然后是各种技术训练和战术演练，晚上还要加练体能。 一开始，敖丙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在体能方面，经常累得气喘吁吁。但他没有放弃，每次都咬牙坚持下来。哪吒看在眼里，有时会故意放慢速度等他，或者在他累的时候给他加油打气。 “敖丙，再加把劲！马上就到终点了！” 哪吒在跑步时回头喊他。 敖丙点点头，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用手擦掉汗珠。 在技术训练中，敖丙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的控球和传球技术非常细腻，常常能做出一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动作。 “敖丙这小子，球感真滴好，”一次训练结束后，张太乙专门对哪吒表扬敖丙，“你要多向他削习，莫总似一股蛮劲。” 哪吒撇了撇嘴：“知道了，师父。” 中国青少年足球联赛U17总决赛在响亮的哨声中开始，场上的球员在观众热烈的加油声中启动。不时有人呐喊着哪吒和敖丙的名字。 在热烈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冷静得格格不入。他有一头披散的浓密长发，头发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脸上戴了一副墨镜，看不清表情，但向下撇的嘴角让他显得特别严肃难以接近。比赛到紧张处，他旁边的一名观众不小心将可乐泼在了他的皮鞋上。 “啊，对不起，我给您擦擦。” 观众向白发男人道歉，他只冷淡地说不用。 观众还是弯腰给他把鞋弄干净了，整个过程中白发男人就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望着场上。他一点也不受比赛气氛地影响，冷静得就像与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 “不是球迷吧？”观众暗自嘟囔，“到底来干什么的？” 比赛进行到第 30 分钟，混元珠俱乐部获得一次角球机会。哪吒站在角球区，目光与禁区内的敖丙交汇。他深吸一口气，将球罚向禁区中央。敖丙如同预判好了一般，突然启动，甩开防守球员，一个有力的头球攻门，足球大力入网！ “球进了！！！” 解说员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场，“敖丙！是敖丙！他为混元珠俱乐部首开纪录！” 进球后的敖丙冷静得不像个踢足球的，他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哪吒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好样的敖丙！我就知道你可以！” 看台上，白发男人旁边的观众高兴得大吼大叫，没注意到白发男人的表情稍微有了一点变化。 他被触动了。 接下来，对手加强了进攻，比赛变得更加激烈。哪吒在一次防守反击中，接到敖丙的长传，单刀赴会，面对门将冷静推射远角，将比分扩大为 2:0。 “漂亮！哪吒！干得好！他帮助混元珠俱乐部扩大了领先优势！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是锁定了胜局！” 然而，对手并没有放弃，在下半场开头连扳两球，将比分追成 2:2 平。很快下半场只剩下了十分钟，两队的比分还在僵持，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稳住！稳住！” 张太乙在场边大声指挥，“注意防守！我们还有机会！” 补时阶段，混元珠俱乐部获得一次前场任意球机会。敖丙站在球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看了一眼哪吒，后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看台上，路人观众紧张到不行，结果他还是不经意地注意到，旁边的白发墨镜男第一次有了动作。此人好像终于从石化状态活过来了一样，他微微前倾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价值不菲的灰色西裤。 场上，敖丙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脚！足球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直飞球门死角！门将虽然做出了扑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球钻入网窝！ “球进了！！！敖丙梅开二度！混元珠俱乐部 3:2 领先！比赛即将结束！他们要夺冠了！” 对手最后也没有放弃，他们渴望进入加时赛，哪吒和敖丙一起严防死守，成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全场山呼海啸，敖丙好像听见了海浪的声音，他眼中记分牌上3:2的比分渐渐模糊不清，他跪在了草皮上。 滚烫的泪水混着汗水砸在绿茵场上，他捂住脸的手指缝隙里渗出的哽咽，让冲过来的哪吒吓了一跳。 “哭什么啊你！”哪吒拽起他的胳膊，自己眼眶却先红了，“我们赢了啊！拿冠军了！” 回应他的是敖丙更剧烈的颤抖。这个在球场上运筹帷幄的少年，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埋进哪吒的肩窝，让哪吒原本被汗水浸透的球衣此刻又浸满了敖丙的泪水。哪吒搂着他晃了晃，自己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直到队友们沉默地围过来，七零八落的手掌轻轻拍在他俩背上。 看台上的观众发出困惑的声音，他们议论纷纷，都没看明白。混元珠明明是赢球的一方，为何哭得比输了的那些孩子更加伤心？路人旁边的白发墨镜男缓缓站起身，沉默地离开了观众席。 直播镜头扫过敖丙颤抖的肩膀和哪吒悲伤的表情，解说员也迟疑着开口：“这是夺冠后的喜极而泣吗？怎么似乎真的很伤心？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难过？我从来没见过有谁得了冠军之后是这种反应！希望赛后记者朋友们能采访到答案。” 敖丙抹抹眼泪，从哪吒的肩膀上抬起头。他刚想说些什么，哪吒又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多呆一会儿吧，我陪你。” 敖丙抬起手，再次抱紧了哪吒的后背。 两个人都是一身臭汗，但敖丙却觉得此刻是他一生最珍贵的时候，他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决赛已经结束了十五分钟，颁奖典礼即将举行。这次几乎没有观众提前离开，他们都想看到今天赛场上最亮眼的两颗新星——哪吒与敖丙领完冠军奖杯再走。 “典礼要开始了哦。”一名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在敖丙身后轻声提醒他。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工作人员身边走过，哪吒看到来人，愣了愣。 此人这身高去打篮球再合适不过，哪吒刚满十七岁，已有一米八三的身高，结果还是比这人硬是矮了五十多公分。 白发墨镜男的视线在哪吒脸上掠过，很快聚焦到敖丙身上。敖丙显然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他迷茫地抬起头，转过身。 “爸？”敖丙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抹了抹眼睛。 敖光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敖丙的肩膀：“踢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给敖丙施了定身术。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敖光记得比赛时儿子眼中的光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光彩。他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也许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错的。“如果你真的热爱足球，”敖光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是他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来的，“那就去踢吧。爸爸支持你。”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敖丙耳边响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哪吒在一旁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 “爸！” 敖丙再也忍不住，扑进父亲的怀里，哭得委屈又高兴。 敖光有些笨拙地抱住儿子的背。他看着身边的哪吒，这个曾经他觉得会带坏儿子的小家伙，今后说不定会成为足球界的大人物。 “谢谢你，” 敖光对哪吒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敖丙。” 哪吒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走到敖丙后面用力拍他的屁股：“叔叔您客气了，我们是最好的搭档嘛！” “怎么地？问题解决了？”太乙教练在不远处问。 哪吒得意地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他把敖丙打横抱起，开心地在球场上狂奔。 父亲想法的改变实在太突然，敖丙在命运的不又真实感里沉浸了许久，直到哪吒抱着他跑到了球场边，他才如梦初醒，从哪吒的臂弯中跳下，两人手拉手，一同手舞足蹈地大叫蹦跳。 直到此刻，他们才像拿下足球冠军的孩子。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高兴了？”解说员疑惑的声音再次在场上回荡，“不过两个大明星终于开始庆祝了，典礼现在开始，大家一同祝贺所有尽全力拼搏的运动员吧！” 敖丙和哪吒手拉手，肩并肩地走到球场中央，他们一同看着看台上欢呼的球迷，感受着梦想成真的喜悦。 “我们做到了，哪吒。”敖丙轻声说，眼中闪烁着泪光。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放弃，”哪吒勾住他的肩膀，“幸好你没有放弃！”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这次冠军队伍终于变成了喜气洋洋的模样，哪吒与敖丙一同捧起冠军奖杯，举得老高老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哪吒心里还是很佩服敖丙的技术。他经常在训练之余，拉着敖丙一起加练。 “敖丙，来，我们再来一次二过一配合。” 哪吒把球传给敖丙。 敖丙接球后，轻轻一挑，准确地找到了前面的空档，闪过了哪吒的防守。 “漂亮！” 哪吒忍不住称赞他，“不过，下次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过了。” “你不是我对手。”敖丙又祭出了他的名言。 哪吒这次没有炸毛，只是一台下巴：“走着瞧。” 这段时间哪吒和敖丙同住一个房间，也不是没有矛盾。哪吒性格大大咧咧，东西经常乱扔，而敖丙则比较爱整洁，每次都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 “哪吒，你的球鞋能不能放到鞋柜里？”敖丙看见哪吒又随便乱丢球鞋，终于忍不住提醒他。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哪吒过来把球鞋踢到鞋柜旁边，“别跟我妈一样啰嗦行不行？” 敖丙看着他敷衍的样子，只好自己把他的球鞋放进鞋柜里。 虽然有这些小摩擦，但两人的关系还是越来越好了。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看比赛录像，几乎形影不离。 一天晚上，训练结束后，两人一起坐在宿舍的阳台上聊天。 “哪吒，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足球啊？”敖丙好奇地问他。 哪吒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在球场上奔跑的时候，特别自由，特别开心。而且，进球的那一刻，感觉全世界都在为我欢呼。” 他说完看着敖丙：“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足球？” 敖丙看着远处的球场，眼神温柔：“我喜欢足球，是因为球场很大，我却只能看见它。它能让我专注眼前，忘记一切烦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夜风吹过，带来了远处的虫鸣声。 “敖丙，”哪吒突然说，“我们一定要一起拿下冠军，好不好？” 敖丙转过头，看着哪吒眼中坚定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青少年联赛转眼间已开始，哪吒与敖丙携手闯过了一场又一场硬仗。小组赛中，他们配合默契，一路过关斩将，以全胜战绩晋级。淘汰赛阶段，面对强劲对手，两人更是发挥出色，哪吒在锋线屡屡建功，敖丙在中场运筹帷幄，带领球队先后战胜了数支强敌，最终挺入决赛。 决赛前一天，张太乙让大家休息半天，哪吒和敖丙却都没有回去躺着，球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做自由训练。哪吒发现到后来球场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踢球的声音，便奇怪地望向敖丙。敖丙果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正盯着远处的球门。 “喂，敖丙，” 哪吒把球踢到敖丙脚边，“想什么呢？明天就决赛了，还发什么呆啊？” 敖丙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段时间，我没有联系过我爸，他也没来问过我在这边过得好不好。” “啊？”哪吒挑了挑眉，“你主动打电话给他不得了，怕他骂你啊？” 敖丙坐在草地上，他蜷起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不说话。 “哦，原来是在赌气，”哪吒坐到他旁边，往后撑着双手望天，“你最后一段宝贵的日子，你觉得他他漠不关心，是吧？” “嗯。”敖丙闷闷地应了一声，把头埋在膝盖上。 哪吒知道明天的比赛对敖丙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敖丙人生中最后一场足球比赛。 想起敖丙和他父亲的约定，想起他对足球的热爱，哪吒的心里再次为他感到难过。 哪吒也没什么好法子安慰敖丙：“以后你想踢球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你不介意你这个当官的被我这个职业球员打得落花流水，在下属面前把脸都丢尽了的话。” “哈，”敖丙直起身，也学着哪吒的姿势往后撑着仰头看天，“我才不带别人，我一个人和你踢，你也别带别人。” “这么怕丢脸啊。”哪吒拿脚踢一下敖丙。 敖丙马上也回敬了哪吒一脚，哪吒莫名地从敖丙踢他的力道上感觉到了一股娇嗔的意味，他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脸上发烧。 回到宿舍，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起洗漱，一起整理比赛装备。敖丙看着哪吒认真整理护腿板的样子，突然觉得，就算明天是踢球的最后一天，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哪怕如此短暂的足球生涯也是值得的。 夜深了，哪吒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敖丙却毫无睡意，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哪吒在球场上相遇的情景，想起了哪吒那记酸爽的“千年杀”，想起了两人在训练场上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哪吒对他的鼓励和支持。不知不觉中，这个让人生气又让人心安的家伙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哪吒，”敖丙轻声呢喃，“谢谢你。” 他转过头，看着哪吒熟睡的脸庞，直到自己不知道何时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走进训练场，眼神中都充满了赢下冠军的信心。张太乙教练看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张太乙斗志昂扬地说，“记住，今天的比赛，只要你们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就是最棒的！” “是，教练！”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他。 比赛即将开始，双方球员都已经站在了球场上。敖丙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哪吒。 哪吒也看着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敖丙笑了笑，也伸出手，和哪吒的手击在一起。 “我们一定会赢的！” 哪吒说。 “嗯！” 敖丙用力点点头。 第4章 暗恋是两个人的兵荒马乱（上） 混元珠俱乐部又结束了一天的刻苦训练。张太乙一手捏着牛皮纸信封，一手把战术板敲敲得邦邦响。哪吒正弯腰系鞋带，就听见教练喊自己和敖丙的名字。他听出师父那那尾音上扬的得意劲，感觉挺不对劲。敖丙也有些好奇，想知道胖子教练到底将要宣布什么好消息。 “看见这红章没？”张太乙把信封倒转，一份文件“啪嗒”落进哪吒的掌心。张太乙故意让“国家体育总局”的红头正对着哪吒，“总局刚发的任命书，我张太乙现在是国青队主教练了！”他拍着肥厚的胸脯，啤酒肚把运动服撑得像要马上爆炸，“你俩小子听好了，下周一跟我去上海报到，咱国青队训练基地就在浦东！” “哇！”哪吒哗哗地把文件打开，前后读了好几遍，他开心地把文件塞在敖丙手里，“看附件上的名单！我们俩都入选国青队了！” 敖丙把文件翻到最后，附表里有各项训练内容与指标，看着就让人压力不小。 周末回家时，哪吒把红头文件往餐桌上一甩，他爸李靖正在剥毛豆，瞅了眼文件就严肃地点头：“好小子！跟你爹当年一样进国字号！”说着就错把刚剥下来的毛豆扔进了垃圾桶。 哪吒他妈殷夫人端着菜从厨房冲出来，上来就捏儿子的脸，把儿子的俊脸糊成了花猫：“吒儿！妈就知道你的最厉害的！” 哪吒抹一把脸，在那儿故作矜持：“妈！你儿子可是全国第一高中生，这是迟早的事儿嘛！” 临出门时，殷夫人又塞来一堆好吃的：“到上海给敖丙也分点，你俩熟，凡事互相照顾，有困难跟我们说，啊。” 敖丙给家里打视频电话时，敖光正在书房看文件。“上海训练基地是国青条件最好的基地了，我下周去浦东开会，顺路看看你。” “好呀！爸爸！”敖丙笑得很甜，敖光从来没见他这么笑过，心里感叹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吗？他挂断电话后，又不禁开始反省，以前对敖丙还是太严厉了。家庭氛围太紧绷的话，敖丙也无法释放真性情。怪不得他会喜欢哪吒那孩子。 周一清晨，张太乙带着哪吒和敖丙从落地浦东机场的飞机上出来。上了出租车后，太乙教练因为太过兴奋，唱了一首跑调的男儿当自强，害得二十年驾龄的司机差点出车祸。司机师傅急打方向盘时，后座的哪吒和敖丙撞得额头碰额头。 “疼吗？”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哪吒摸了摸额头，难得安静了一路。他的眼睛虽然一直望着窗外，心思却全在敖丙身上。两人的腿挨着，他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敖丙皮肤的温度。 国青队训练基地在浦东张江，一栋栋红砖建筑在草坪间错落伫立。张太乙带着他们办手续时，胸脯挺得比任命书还直，逢人就拍着他俩肩膀：“这我混元珠出来的尖子！” 以至于哪吒白了他好几眼，敖丙也无奈地揉着肩膀。 到了宿舍分配处，管理员刚念出“哪吒、敖丙”，哪吒就抢过登记表：“我俩一屋！要朝南的宿舍！” 哪吒把签名签得龙飞凤舞，没看见旁边敖丙脸上的羞涩。 宿舍是标准双人间，两张床之间只隔着一张床头柜。哪吒把行李甩在靠窗的床上，立刻被敖丙按住手腕：“你的球鞋别乱扔。” 他蹲在鞋柜前，将两人的球鞋并排放好。 这种过于亲近的举动让哪吒猛地缩回手。他第一次发现，敖丙弯腰时后颈露出的皮肤白得透光。某个不受控制的念头突然窜进脑海，哪吒猛地转身撞在衣柜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 “你没事吧？”敖丙连忙起身扶住他。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弧度，哪吒闻到敖丙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种异样感在训练中愈发明显。 健身房的深蹲架前，他盯着旁边的敖丙举起杠铃，注意到他后腰肌肉绷紧，汗水顺着雪白又晦暗的脊椎沟蜿蜒而下，又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血脉喷张。 在哪吒一个人暗恋得兵荒马乱时，敖丙也不怎么好受。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就是哪吒有次玩完手机没有锁屏就走了，他正好路过，便不经意地看见了哪吒的手机屏幕。 哪吒的手机当时开着搜索网页，搜索框里是“情侣最佳拍照机位”，第一个搜索结果下面就是上海迪士尼城堡图片。 哪吒恋爱了？ 这个想法让敖丙心神不宁，他不断说服自己也许哪吒是在为他某个好朋友查这些东西，但他的理智也早就告诉他他给哪吒找的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 隔天训练回来，哪吒书架上多了几本书，除了《足球战术解析》《运动医学》这些专业书籍之外，有一本书粉红色的书脊夹在里面十分突兀。也怪敖丙视力太好，他都不用把书拿出来，就能看见书脊上书的名字——恋爱速成指南。 这下真的没有借口可以找了。 哪吒喜欢的人是谁？ 这个更严重的问题开始折磨敖丙，他心不在焉地整理衣服，刚转过身，一不小心就和从宿舍浴室里出来的哪吒打了个照面。 “哇！”哪吒吓了一跳，他看上去明显有点窘迫，“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他摸着后脑勺，视线也在回避敖丙，他不等敖丙回答，已拿着手机离开了。 敖丙猜他可能是要到外面去打电话，打给他喜欢的那个人。 好几次，敖丙都想问哪吒喜欢的究竟是谁。 训练基地里女性不多，她们主要是一些队医与工作人员，有些长得也很好看，但敖丙观察哪吒并没有与谁更加亲密，偶尔说话的时候双方态度都很正常。敖丙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不过按照常理推测，热恋期的人动作眼神是很难隐藏的，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也许是外面的人？ 可敖丙又不想知道答案了。因为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喜欢这种感情，改变不了，更强迫不来。 接下来几个晚上，哪怕白天的训练再累，敖丙也辗转难眠，结果他翻了个身，意外地对上了对面也还睁着眼睛的哪吒。 哪吒又被他吓到了，迅速地转身背对他，想想不对又转了回来：“你怎么还没睡？”哪吒的声音中是惊讶还是不满敖丙已不想去想，他这时候一点儿也不想与哪吒说话，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 哪吒则以奇怪地姿势下了床，他假装上厕所，没脱过裤子却冲了水，然后到水龙头下面去洗本来已经湿了的双手。 “我要换宿舍。”第二天，哪吒把申请表拍在张太乙办公桌上。 张太乙看神经病似的瞅他：“上周是谁抢着跟人一屋的？”正说着，敖丙也敲门进来，手里捏着份相同的申请表，看见哪吒时便愣了愣。 张太乙一看这俩竟然都不愿意住一起，那也行，如果住一起不舒服恐怕会影响训练，分开就分开好了。 但是两位天才的训练成绩开始与太乙教练的期望背道而驰。哪吒盯着隔壁场地敖丙做卧推的背影，脑子不受他控制地不合时宜地又开始回忆之前他俩同住时，他对着敖丙优美的侧影做的那些亵渎他的事。 他差点把自己又想硬了，是张太乙摔到他头上的报告阻止了他。报告首页，队医批注的一行字被加黑加粗：“心理压力导致有氧代谢紊乱”。 敖丙第三次把球传向无人区时，申公豹在场边怒吼：“敖丙！你在干干干什么？” 申公豹是自己申请加入进来的，作为教练组成员辅佐张太乙工作。当然他自己不承认他是辅助，他早高傲地跟总局领导说了，他只专注于训练敖丙，只有他了解敖丙，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让敖丙发挥出全部实力。 结果刚进青训队没多久，敖丙的成绩就开始狂抽他的老脸。 敖丙看向师父，欲言又止。 这种单方面暗恋队友的心思，实在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