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爱为刃》 第1章 我想要尊严 我提笔写下这些文字时,手指仍在微微发抖。 窗外的阳光很好,可我的心却在下雨。 大家好我不好,我是禾舟。 今天……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你说,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那些所谓的“真理”就像生了锈的锁链,明明已经勒得人血肉模糊,却还被奉为圭臬。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样野蛮的逻辑,究竟还要荼毒多少代人? 我们活得像一群提线木偶。工作、社会、学业,每根线都勒进皮肉里。 有时我会突然恍惚,那些熬夜苦读的夜晚,那些被红笔圈画的试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母亲爆发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是玻璃,不是瓷器,是我小心翼翼搭建了十几年的世界观。 也是我唯唯诺诺养好自己的十余年。 她怎么能这样? 前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就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就因为我接受不了那句“真想一巴掌呼死你”? 就因为我说“你这样说话我会难过”? 然后就是山崩地裂。 她宁愿翻箱倒柜找出陈年旧照,宁愿声嘶力竭地吼叫,也不肯好好听我说完一句话。 原来在有些人眼里,沟通比体力活还要费力。 让我把那个荒诞的瞬间重现,我根本不敢想象这个非人类的做法居然会出现在我们家,我认为这…… 不合理。 算了不说了,直接看VCR吧: “我现在真想一巴掌呼死你。” “为什么?” “我是你妈,想怎样就怎样好吧!怎么了?你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她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你怎么能对孩子说这种话?你见那个家长这么干了??” “那我说两句你就不乐意了?!” “……嗯。” “你看看你什么德行!!还敢顶嘴!” (突然的静默。) (房间里,空气像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黏稠而沉重。 ) 我(声音发抖,但竭力保持冷静): “你能不能先别吼?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妈妈(冷笑,手指狠狠点着桌面): “谈?你跟我谈什么?我养你这么大,就换来你跟我顶嘴?!啊?我问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道真是莫名其妙): “我还没有说两句你就急,天天光知道急,说了多少遍先听别人说完你再插话你是一个子儿都没听进去......” “而且我再说一遍,我这不是顶嘴,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哪怕一点点.......” 妈妈(突然抓起桌上的遥控器砸向墙壁,“砰”的一声): “尊重?!你吃我的穿我的,现在跟我谈尊重?!” (我的心跳猛地一滞,喉咙发紧,眼眶开始发烫。) (但我还是咬着牙,继续讲道理,仿佛只要逻辑足够清晰,她就能听懂。) 我(语速加快):“这和吃穿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听你说那种话,那让我很难受,你明白吗?” 妈妈(尖声打断):“难受?你难受?!我每天累死累活,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感受?!!” (爆发,同样大吼):“不是我就问你你能明白么,你说一句明白怎么你了?啊我问你?” (眼泪终于砸下来,我再也绷不住了。) 我(又说到,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呢?!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 (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一秒。妈妈的表情僵住,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爆发。) (但很快,她的眼神变得更锋利。) 妈妈(声音压低,带着威胁):“行啊,你现在厉害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 我(擦掉眼泪,冷笑):“又来了,每次说不过就开始转移话题。” 妈妈(突然提高音量):“我转移话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你这几年书可算是完完全全地白读了!” “那你呢!你这么老大人了你就这么给人说话的?你给你同学平常就这么说话的??!” 我(又疲惫地摇头):“你能不能别总是人身攻击?我们明明在说刚刚那句话...... ” 妈妈(打断,语气突然软下来,眼眶泛红):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你有没有良心?” ( ——我艹他爹的又来了,亲情牌。) 我(苦笑): “又来了,每次吵不过就开始打感情牌。你这不就是说不过么?然后强词夺理,你除了这样不讲理你还会怎么着???” 妈妈(声音陡然拔高):“我打感情牌?!好!那你说,我这些年为你做的算什么?!” “我好生好气为你付出你不怨恨,我就开着两句玩笑话你叫成这样??!!” (继续喋喋不休) 我(疲惫):“我没否认你的付出,但这不是你随便伤害我的理由。” 妈妈(彻底失控,歇斯底里):“那你想怎样!” “我平常的时候你又是挑这刺挑那的。一会儿鱼咸了一会儿水甜了那些屁事儿,丢脸!我看以后就根本不用我做饭,你就自己弄就行!!” “还东扯西扯,是不是要我死你才满意?!” “对,怎么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什么你不会还不清楚吧?” “你还嫌丢脸,你都知道丢脸了为什么还这样说??为什么还要不死不休??” “嗯,对,就这样呗,那然后呢?” “我去死得了!!” (空气瞬间冻结。) (我盯着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 我(终于平静到可怕): “好啊,那你死啊。怎么了??诚心求意义哈!我不是说你了,你至于吗因为一句道歉的事儿搞成这样?!!” 妈妈(愣住,脸色煞白): “你...... 你说什么?” 我:“你不是以死相逼吗?那我问你,然后呢?所以呢?你死了,问题就解决了?” (妈妈的表情彻底崩裂,嘴唇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声音嘶哑):“你......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到底是谁狠心你心里是一点熊数也没有!!!”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争吵。 直到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只有满地的碎玻璃,和两颗同样疼痛的心。 房间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像在倒数这场战争的休止符。) 我(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 “够了......真的够了......” 妈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哪点对不起你?!” (疼痛让我猛地抽回手,手臂上赫然几道红痕。) 我(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妈妈(眼神发直,胸口剧烈起伏):“对!我就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她突然冲向阳台,一把拉开窗户。冷风灌进来的瞬间,我的血液都凝固了。 ) 我(冲过去拽住她衣角):“你干什么?!” 妈妈(回头看我,眼泪糊了满脸):“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我这就跳下去!” (她的身体已经探出去半个,我死死抱住她的腰,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我(崩溃大哭):“你到底想怎样啊...... 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吗......不就是一句话你有必要么......” 妈妈(突然安静下来,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你答应妈妈,以后都听话......”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我松开手,慢慢后退。) 我(擦干眼泪,突然笑了):“看,到最后还是这套。以死相逼,就为了让我当个提线木偶?” “我就求你了,你告诉我我没错就完了呗!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的话?!!我问你啊??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妈妈(表情瞬间扭曲):“你——!”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很奇怪,此刻的我异常平静。 ) 我(轻声):“你知道吗?最可悲的不是你的控制欲,而是你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爱?’比恨更伤人。” “你意识不到你教育方式的错误!认死理不改!!” 妈妈(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我都是为你好......” 我(转身往房间走):“为我好??我如果给你说这句话呢??你能接受吗?” (而且这句话,杀死了多少个我。) 妈妈:“这是我,我你的长辈,给你开这种玩笑话怎么了??你看你犟的,哪有晚辈这么和长辈说的??!!!” 妈妈(又开始激动):“我可是你妈妈!!!你不要分不清主次!!你成天抱着个手机看你也知道的东西多,你就问问广大网友,看看谁不说你!” 我:“你还知道你没脸了?你抛开母亲这个身份不就是人吗?人与人之间不就应该互相尊重么?” 妈妈:“哦,我可算知道了,你就说我们就是平辈,咱俩就得平起平坐呗? 我:“你这又是理解的什么东西!!!脑子都想不明白!你是一点点人话也听不进去!!” 妈妈:“哎呦喂真不是说你了......我道歉还不行??我就是很失败,我教育除了这么个孩子,我真是失败透了!我把你姐姐和你都教育的这么好!!” 妈妈:“你看你姐姐从小就和我犟嘴,现在你又才多大就和我对着干!!” 我:“......” 我:“对,你可说对了,你这句话简直就是满分!!!” 我:“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要不咱这样,来,正好我姐姐今天在家,咱娘仨就一块聊,看看谁有理!!” (说完我关上了门。声音很重,像给这场闹剧画上了休止符。 门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我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苍白的线,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后来我妈找我和解,她居然还知道这样丢脸了,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她这么说之前居然还有自尊心?!! 不可思议。 我当然知道她苦口婆心和我说话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先各退让一步,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我当然知道我们二人的性格合不来。 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心平气和一些,别刚想靠近,就将对方扎的鲜血淋漓。 真的,妈妈,我求你了。拜托了。 我好累。) ——写于25年7月5日。 该文章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想要尊严 第2章 我早就想说「1」[番外] 【一些语录吧】: “爸爸/妈妈,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有些战争没有赢家,只有两败俱伤。 “爱是蜜糖,亦是砒霜。” 从来如此便一定对么? 你死了,问题就能解决了? 我想有一个生而为人的尊严,很难? 以爱之名的暴风雨,只会让原本千疮百孔的肉躯更加残败不堪。 我从来认为我从始至终便没错。 这世上最刻骨铭心的痛,往往是以爱之名。 最深的伤口往往来自最亲的人。 他/她总说“为你好”,却从不问“你疼不疼”。 家不该是战场,可我们总在彼此瞄准。 那些脱口而出的狠话,像钉子扎进心里,拔出来也留着孔洞。 他/她用眼泪当武器,我用沉默筑城墙。 我们互相折磨,却都声称这叫“爱”。 父亲/母亲的手既能温柔地擦泪,也能凶狠地扇耳光。 每次争吵后,和解都像往伤口上贴创可贴, ——遮得住血迹,止不了疼。 他/她爱我,只是爱得让我窒息。 家庭暴力最可怕的是,施暴者往往也是受害者。 “我是你爸/妈”——多少伤害假汝之名而行! 你给了我生命,却不愿给我尊严。 你教我说话,却从不听我说话。 你总说“别人家孩子”,可你也不是“别人家爸爸/妈妈”。 用孝道绑架的爱,和勒索有什么区别? 你砸碎的不是遥控器,是我对“家”的最后幻想。 你说我翅膀硬了,可笼子本就不该存在。 以死相逼不是爱,是情感恐怖主义。 你让我道歉,可错的明明是你。 最痛的背叛,是来自血脉相连的人。 我终将明白:父母也是凡人,会犯错,会自私。 可是我也是人...... 原谅不是义务,而是被迫无奈的选择。 血缘是缘分,不是枷锁。 你可以爱我,但无权控制我。 停止期待父母改变,是成年的开始。 我不是你的续集,我是自己的原创。 真正的孝顺,不该以自我湮灭为代价。 家可以成为港湾,也可以成为牢笼, ——但若钥匙在我手里,就好了。 父亲和母亲给了我第一次生命,而我要给自己第二次。 原生家庭是根,但树可以自己决定往哪生长。 我们终将和解, ——不是原谅伤害,而是放过自己。 他/她蒸的红糖馒头太甜,像笨拙的道歉。可是伤疤已经有了,无法在去掉了。 后来我懂了,他/她也是第一次当父亲/母亲。 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尊重。 恨太沉重,我选择带着伤疤继续走。 你苍老的皱纹里,藏着我也终将经历的岁月。 我们像两棵纠缠的树,疼,但谁也离不开谁。 爸爸/妈妈,我依然爱你,只是不再盲从。 那些没说出口的“对不起”,都化成了清晨沉闷的、无法言语的粥。 和解不是认输,是停止互相伤害的勇气。 家暴会遗传,但温柔可以重生。 ——写于25年7月5日。 [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我早就想说「1」 第3章 我早就想说「2」[番外] 妈,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您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地对我大吼? 爸,这世上,怎么会有像您这样毫无廉耻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我只知道,此刻的我像个罪人;我只知道,我的至亲在亲手给我喂下毒药。 你们知道被亲人死死按在水里是什么滋味吗?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灵魂一点点暗淡、窒息、最终死去......你们的心,怎么能狠成这样?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伤,原生家庭也支离破碎。可这难道就能成为你们肆意发泄的理由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问你问什么!!! 我心里堵着无数个“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 可为什么所有人心里都藏着疑问,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想一想,肯回头看一眼,肯问一句关心?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当回事?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了,什么叫作“社会的可悲”! 爸,妈,我觉得,有时候我们应该换一个教育方式。 ——写于25年7月9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早就想说「2」 第4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故事「1」[番外] 今天中午我在老板店里点了一个外卖,说实话,平时我都是自己回家做饭,但今天有点馋了,就尝尝鲜,当犒劳自己了。 到预计时间的时候门外有人在敲,我还以为外卖到了呢,就探头过去看。 不料是一个送外卖的女人我推开门,看见她站在毒辣的太阳之下,头盔下的鬓角汗湿了一片。 她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单据,正挨家挨户核对着店前的门牌号,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503号......不对啊......” “请问您收到什么外卖了吗?”她抬头望向我,眼睛亮了一瞬,但看到对方疑惑地摇头,随即又暗下去。 我看见她手忙脚乱地翻着订单,热浪卷风掀起似的她工装裤的裤脚,露出脚踝上贴着的已卷边的膏药。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她突然开始鞠躬道歉,腰弯得像被风吹折的稻穗。 她看起来很慌张,生怕别人怪罪。 我才发现她误读了订单号,本来以为将外卖送到了,客户一催促才发现,这是隔壁单元的单子。 ——迷路了,倒是不怕超时赔钱,就是万一有偷吃的无赖,到时候就成了三方,不,四方的事儿。这样她要担的责任可就大了。 对方转身要跑时,外卖箱哐当撞在消防栓上,几瓶可乐滚出来,在滚烫的地面上砸出空洞的回响。 我望着她追捡可乐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一句注意安全,可是她头也没回,骑上车就没影了。 哦,还有,冰箱里似乎还剩的隔夜菜。 嗯......算了吧,外卖点都点了。 你说,她该怎么办呢?赔偿?再怎么说数目不大,也是辛苦赚的血汗钱。 都不容易。 平台显示我的订单还有三分钟超时,不知道那个送面的人,此刻是否也正被困在哪部故障的电梯里,困境中。或者是又迷了路呢。 ——写于25年7月10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故事「1」 第5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故事「2」[番外] 夜色渐浓,我沿着河滨步道慢跑。这一带向来人多,遛狗的、散步的、夜跑的,三三两两,像潮水一样在步道上流动。 跑到拐角处,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老陈,手里牵着一条棕毛大狗,正慢悠悠地踱步。 我和他算不上朋友,只是偶尔在小区楼下碰见,点头之交。 他那只狗我认得,叫“阿黄”,平时挺温顺,但体型不小,跑起来像头小狮子。 我本想径直跑过去,可就在距离他们几步远时,老陈突然弯腰,装作要给狗解绳子,嘴里还念叨着: “渴了吧?带你去喝水。”可他的手一松,狗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阿黄愣了一下,随即耳朵一竖,居然猛地朝我冲来。 我猝不及防,差点被绊倒,慌忙刹住脚步。 阿黄倒没扑我,只是兴奋地绕着我转圈,尾巴甩得像螺旋桨。 老陈站在几步外,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像是等着看什么好戏。 “哎呀,绳子怎么松了?”他慢悠悠地走过来,弯腰捡起狗绳,语气里毫无歉意, “抱歉啊小禾,它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可能是看见你太兴奋了。” 我勉强扯出个笑,说了句“没事”,继续往前跑。 兴奋个屁。 我心里犯嘀咕——他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那条狗明明很听话,他平时牵得牢牢的,怎么偏偏在我经过时就“失手”了? 跑远后,我回头瞥了一眼。老陈还站在原地,低头一下一下地拍着狗脑袋,嘟嘟囔囔说什么下次描准点,看上去居然还有点失望。 于是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小区业主群里有人抱怨,说总有人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松开狗绳,吓唬路人。 当时我还觉得是小题大做,现在却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 我加快脚步,试图甩掉这个念头。可心里仍像硌了颗小石子,不疼,却让人不舒服。 这世上有些人,就喜欢看别人慌乱的样子,仿佛别人的窘迫能让他们获得某种隐秘的快感。 跑完最后一段路程,我站在路灯下喘气,汗珠顺着下巴滴落。 远处,又有人牵着狗走过,绳子攥得紧紧的,生怕出一点差错。 我摇摇头,笑了——下次夜跑,绕开那个拐角,也绕开他们吧。 ——写于25年7月12日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故事「2」 第6章 我早就想说『3』[番外] 1. 黑板很大,写满知识,但很少写满疑问。 2. 标准答案的重量,常常压弯扭曲了铅笔尖上的思考。 3. 分数是刻度,丈量一切,也框住了一切。 4. 课本很厚,习题很多,唯独“为什么”显得很薄。 5. 教室像一条流水线,目标是相似的合格品。 6. 考试是唯一的灯塔,照亮的路却异常狭窄。 7. 擅长背诵的孩子,有时比善于提问的孩子更安全。 8. 课本之外的世界,常常被当作“耽误时间”。 9. 时间被精确分割,填满试卷,挤走了玩耍和发呆。 10. 兴趣若不能加分,便容易被归为“不务正业”。 11. 竞争从很小就开始,输赢的焦虑写在很多孩子脸上。 12. 升学,像一场漫长的抵押,押上了太多青春的可能。 13. 老师讲,学生听;老师问,学生答——模式难改。 14. 动手实践的空间,常常让位于纸面上的演算。 15. “错”是可怕的符号,有时盖过了探索的勇气。 16. 评价的标准单一,让很多“不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17. 书包很沉,里面装着未来,也装着当下的疲惫。 18. 课本知识是高楼,生活常识却可能是地基的裂缝。 19. 整齐划一的要求,有时悄悄磨平了棱角。 20. 走出校门,面对复杂人生,才发现课桌上学的最多的,是如何应对考试。 1. 书包的重量,常常超过了年龄的承受力。 2. 教室的座位,有时像固定的格子,锁住了身体和想法。 3. “为你好”三个字,包裹了多少不容置疑的安排。 4. 假期,常常是另一张写满任务的课程表。 5. 特长班,对很多孩子而言,只是另一门必修课。 6. 分数波动,可能引发家庭地震。 7. 解题高手,可能是生活里的生手。 8. 课本里的道德模范,常与现实无关。 9. 好奇心,常常在标准答案抵达时停止。 10. 犯错的空间很小,试错的成本很高。 11. 集体行动整齐划一,个体表达小心翼翼。 12. 课本知识更新慢,考试内容变化快。 13. 老师的时间,大半被教学进度和考核占据。 14. 家长期望是燃料,也可能是压在孩子背上的山。 15. 谈论“梦想”,有时会被问“这能考上好大学吗?” 16. 体育、音乐、美术,常被视作主课的“点心”。 17. 教室后排的安静学生,容易被忽略。 18. 评价一个学生,“听话”常常是重要优点。 19. 对“偏科”的恐惧,有时大于对“特长”的欣赏。 20. 课本里的世界很完整,现实中的问题很复杂。 21. 过度保护的安全,可能剥夺了自主应对风险的能力。 22. 时间管理精确到分钟,唯独少了“无所事事”的留白。 23. 升学率是硬指标,过程里的损耗常被忽略。 24. 很多知识,考完即忘,因为只为应试而学。 25. 独立思考的火花,容易被“这不在考纲”扑灭。 26. 童年和青春,很大一部分在书桌和补习班度过。但若如此下去,童年和青春将失去原有的意义。 27. 资源向城市和名校倾斜,差距在起跑线就拉开。 28. 教育公平的口号响亮,现实中的门槛依然清晰。 29. 心理的疲惫和压力,常常被“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轻描淡写。 30. 我们擅长培养优秀的考生,却未必培养出足够多的终身学习者、问题解决者和幸福的生活者。 ——写于25年7月23号 噢耶,写了一千多字[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早就想说『3』 第7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事『3』[番外] 7月23日 那天,我妈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了。 没错,就这么直接给撵出来了! 您猜怎么着?就因为我在家刷了个讲评书的视频。听得我那叫一个上头啊,觉得这人说得真棒! 一时兴起就跟我妈秃噜了一句: “哎,妈,我以后也想当个自媒体主播!就说书那种!” 您问这人干啥的?嗨,就跟以前茶馆说书先生差不多,不过搁网上说! 我又补了句:“这多好啊!您看现在多少年轻人干这个?” “要是真能说得好,不光有意思,还能帮到人,指不定还能赚不少钱呢,是吧?” 结果我妈一听,脸“唰”地就沉下来了,跟罩了层寒霜似的。 “自媒体”?她眉头拧得死紧,“网上说书?那不跟你表姐当初搞的什么直播一个路数?!” 她嗓门陡然拔高,“你忘了你表姐叫人坑成啥样了?工作丢了,钱也搭进去!哭都找不着调门!” 这在她眼里,准保是顶顶“不务正业”的活儿! 她“腾”地站起来,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尖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 “正经班儿不上!净想这些歪门邪道!网上是啥好地方?那都是虚的!骗人的!能当饭吃?!...... ” 偏偏那时我耳朵嗡的一声,后头更重的话像隔着层水,嗡嗡隆隆没听真切。 我妈一看我眼神发直,以为我故意藐视她的“圣训”,火气“噌”地顶到了天灵盖! “滚!你给我滚出去清醒清醒!” 她根本不听我那句带着哭腔的“我没有啊!我在听啊!”,那股子蛮劲儿上来,一把揪住我衣领,连推带搡就把我往外撵。 我一个趔趄,拖鞋都差点甩飞一只。 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砸上,那声音又沉又闷,震得我脚底板发麻,心也跟着猛地一坠。 好大的力气。没想到这么老大人了还...... 我TM当时蹲地上都懵了。发生啥了这是? 外头天都擦黑了,我身上就一件短袖,连手机都是攥在手里刷视频那会儿顺手带出来的。 脑子里嗡嗡的,全是老妈那声“滚!”,还有她指着门口,气得发白的脸。 “不是...... 真赶我走啊?” 兄弟,哦不姐妹,你,来真的啊?像干嘛啊这是,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对着紧闭的家门,感觉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七月天里愣是打了个哆嗦。 委屈、丢脸、还有一股子说不清的愤怒,混在一块儿往上冲,堵得嗓子眼发紧。 但是不甘心啊,使劲扑打门:“妈!我对不起!你能开门么!妈!妈!” “妈!” “...... ”屋里人没吱声。 就当我要接受事实要跑路的时候,我妈突然咳嗽两声,我眼“刷”一下就亮了,可没想到最后她说: “做什么自媒体!你有这个苗子我就该先扼杀!罚你在门外待一晚上!别来见我!!我烦!!” 我TM你这话还不如放我鸽子呢啊?你...... 算了。我酸了。 感觉那会儿眼涨涨的,有点想哭。不过还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心想这事儿来的如此突然,要不我走吧。省着嫌我烦。 想了半天下楼,来到小区门口,寻思着,去哪啊。 翻着长长的手机通讯录,手指悬停又放下。 说实话,能在这会儿、这种情况下投奔的,除了我发小——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友好、熟悉、可靠的人,还真没其他人能帮这个忙。 要不是我现在没钱什么的,光杆司令一个,才不去麻烦其他人。 “喂?老张!张徽!!” 我哆嗦着手指头胡乱戳,电话一通,没等他“喂”完,我声音就劈叉了,带着哭腔。 “我完犊子了!我妈...... 我妈真把我撵出来了!就在家门口!!我...... 我连鞋都没换!” 好巧不巧的是,这会儿雨水点子开始往下砸,冰凉地拍在脸上,跟我脸上的热乎劲儿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啥。 老张听着动静,在电话那头估计也傻了: “我靠?!因为啥啊?又咋的了?你说说你...... 哎,别哭别哭啊...... 你在哪?原地别动!” “哦对了千万别淋着!我马上到!” 他那边背景音是拖鞋趿拉地的声音,还有他扯着嗓子喊“妈!我出去一下!急事!”的动静。 也就十来分钟,他那辆破电动车叮咣乱响地冲到我面前。 路灯底下,他看着我这副落汤鸡加丧家犬的德行,啥也没问,一把拽过胳膊上后座,递给我伞: “走走走!先上我家再说!拿好伞啊,可别淋感冒了。” 我当时整个人像块被雨水泡透了的抹布,又冷又沉,脑子木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股子冲上脑门的委屈和愤怒,被冰凉的雨水一浇,像是暂时冻住了。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茫然和空洞,塞满了整个胸膛。 也没吱声。一路子只管撑着伞,不过是机械地撑着,雨水斜打进来,湿透了半边肩膀也浑然不觉。 张徽骑车骑得老快,车架子咣当乱响,他嘴里还不停地叨叨: “哎哟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怕别怕啊...... 马上到家了...... 淋着没?伞打低点儿...... ” 他磕磕巴巴的,显然也是又急又懵,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话安慰我,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倒是不在乎他说什么,在这冰冷的雨夜里,身边有个熟悉的热源,就已经是溺水时抓住的唯一浮木了。 到了老张家,那熟悉的暖烘烘的饭菜味儿,还有他爸妈看电视的声音,一进门就把我冻僵的魂儿勾回来一点。 可这“家”的感觉越暖,我心里那点憋着的难受就越压不住。 他老妈一看我这模样,放下手里的遥控器,马上站起来: “哎哟!这,这怎么了孩子?快进来快进来!淋成这样!老张,快,麻溜的,给姑娘拿条干毛巾!” 见老爸快步走过,老张也赶紧帮忙拿拖鞋外套。 张徽他爸拿着大毛巾过来,他妈妈接过来,往我湿漉漉的脑袋上一罩,轻轻揉了揉。 我披上外套,换上老张给的拖鞋。感觉粗糙但暖和的手掌用力搓了搓我的肩膀: “孩子先擦擦。有事慢慢说,不急。” 就这一句“不急”,还有那毛巾上的洗衣粉味儿,像根针,一下子把我心里那个鼓胀的气球给戳破了。 刚才在雨里强压下去的委屈、被赶出来的难堪、还有对未来的茫然,“哗啦”一下全涌了上来。 我低着头,不管不顾一屁股坐沙发上,用毛巾死死捂着脸。肩膀抖得控制不住,眼泪混着雨水,根本止不住。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鼻涕泡都快出来了,狼狈得要死。 “我...... 我就说...... 想做个说书主播...... 呜...... 她...... 她说我不务正业..... 就...... 就把我...... ” 我抽抽噎噎,话都说不利索。 “呜...... 她...... 她一听就炸了!非说跟表姐一样...... 是不务正业...... 就...... 就把我...... ” 猛地吸了下鼻子,想起她最后那句“你忘了你表姐吃的药了?!”,心里又揪了一下,哭得更凶了, “我,我也干不过她啊...... 一个练家子儿,再加上那把子脾气一上来...... 谁揍得过她啊...... ” “那会儿我被拉出去的时候,早懵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她咋回事儿啊你说,咋恁应急啊...... 我,我寻思着...... 她也吃药了啊...... ” 张徽他娘挨着我坐下,轻轻拍着我的背,那力道又轻又柔,跟俺娘平时吼我的嗓门儿完全不一样。 “傻孩子,哭啥,不哭了嗷,多大点事儿啊。”她声音温温和和的,“你妈她是被吓怕了。你表姐那档子事儿,把她魂儿都吓掉一半,落病根儿了似的。” “她不是不疼你,是怕你再摔进同一个坑里,急火攻心才失了分寸。” “自媒体咋了?现在多少年轻人干这个?能说会道也是本事啊!” “快别哭了啊,看这小脸儿哭的,花了都。” “就是,”张徽他爸递过来一杯热水,塞进我冰凉的手里,“先喝口热的暖暖。天塌不下来。” “你妈肯定是因为你表姐的事儿你说是不,你想想,她当时叫人给欺负了,你妈自然是担心的。” “就是,这都不要紧,你妈其实只是不让咱这种情况重蹈覆辙,她本意是好的对不对?” “对啊,她这不老毛病了。而且本来她心里就过不去这个坎,一急起来肯定点火就着。尤其沾上这事,跟触了她逆鳞一样。这个我们也要理解。是吧。” “等她消消气,缓缓神儿,再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但跟长辈沟通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对不对?” 他说着,和张徽妈交换了一个带着点忧虑又无奈的眼神。 “还有那个谁,小徽你怎么也不知道给你发小弄点热水啊,一点眼力见儿没有!” 张徽爸朝儿子努努嘴。 张徽刚才看到我杯里的水快喝完时,急急忙忙拿了个茶壶过来。没想到叫他爸那么一说,反倒懵了,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嗯,哦哦。我,我看她水要喝完了,这么渴,再倒一杯。” 我一看就把手伸过去,示意他赶紧倒水。 “哗啦啦。” “咕咚。” 热水又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一点点蔓延开。张徽他妈的手还在我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小孩儿。 我慢慢止住了那丢人的抽泣,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被掏了个洞,像被狂风卷过后的旷野。 家是TM的肯定回不去了,至少今晚肯定不行。 “小禾,你饿么,我给你温饭啊。” “嗯...... 没胃口,不了。” 然后我沉默了好长时间。期间老张他妈就一直半搂着我。 耳边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和抽噎声混搅一起,没有其他动静,所以我感觉他们挺尊重我。 等缓过劲儿来,老张一看表,快凌晨了,飞快瞥了他爸妈一眼,又看看我,像是在征询。 只见他挠挠头: “那啥...... 要不,你今晚先睡我屋?我打地铺,哦,或者我睡沙发也行,都成!” 我抬头,看着张徽爸妈关切的眼神,再看着张徽那副“哥们儿挺你”的表情。 ——“行吧。” 刚答应,他爸开口了: “再说怎么着,也不要紧的,姑娘你要是不方便,张徽那小子睡沙发也没问题。皮糙肉厚的也硌不着他。” “你爸说得对,你皮糙肉厚的,沙发将就一晚没事儿。” 说完,张徽他妈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仿佛在说“别担心,就这样安排”。 屋外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屋里客厅灯光格外明亮,温暖包裹着我。 俺发小咋跟亲的样这么好啊...... 我吸了吸鼻子,把最后一点哽咽咽回去,手指用力攥紧了温热的杯子。 “叔,姨...... ” 嗓子还在发哑,但声音稳了些,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容,“那...... 那我今晚...... 就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怎么这么大人了光说客气话?” “就是啊,这都不要紧的嘛。先休息好再说其他的。” “我马上就给你铺床去,哦,你放心,这些都是客用的被褥,保准干净,暄乎的,平常我都洗晒过。” “嗯。” “真不行,我呢,再和你妈聊聊。真不行就在这里住着吧。阿姨和你叔还养不起两个孩子么!你说是吧!” 一顿暖心话下来,我终于不那么难受了,应道: “好,谢,谢谢啊。” “那就太好了,小禾,我给你拿洗漱的东西去,那个...... 晚上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和爸妈说,一定不要自己抗啊,听见没?” 我抬起头,毛巾差点从肩上滑落。窗外雨声不知何时突然大起来,似乎盖过了老张的唠叨。 所有的都离我而去,愈发远了。刚才那场翻天覆地的风暴所带来的喧嚣和冰冷,被隔绝在了另一个虚无的空间。 我在这里坐着,突然觉得世界和内心都清静了,勾了勾唇角,回应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不懂。” “行,那咱先收拾收拾自个儿,我给你弄床铺,行吗?” “...... ” “嗯,好。” 于是我们又忙各自的。 洗漱时我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感,像温热的泉水,缓缓注满了那个被掏空的角落。 水龙头哗哗地淌着,像瀑布,像海浪。我望着那水流,心里默默想: 姨,叔,还有老张,真的谢谢你们。 ——写于25年8月8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事『3』 第8章 我早就想说『4』[番外] 人落在荒岛上,原是极偶然的事。既落了,便须活。 偏有神的声音在耳边响,道是: 拖着那手推车,绕岛半圈,车板上便自有面包与水生出。数量多寡不定,然两样总归是有的。 那人听了,竟不疑。便拽着车,一圈,两圈,三圈地跑下去。 汗流进眼里,杀得疼,骨头也酸楚得紧。待到停下,车上果然堆满了面包与水,小山似的。 人便想:这许多,够吃好些时日了,何苦再跑?歇着养神罢。 日子一天天过去,面包屑尽了,水瓶也空了。人便又去拖那车,挪着腿跑起来。 一圈跑罢,回头看时,只见车板上涌出小山似的面包,白花花一片,却独不见水的影踪。 人早已喘作一团,喉咙里烧着火。幸而怀里还藏着前次省下的半瓶水,仰头灌下,竟如沙砾入喉,半点不济事,反更渴得慌了。 神的声音又响起来:“跑罢,再跑。” 人便又去拖那车,不假思索,只知挪动两腿。日头毒得很,将沙地晒得滚烫。 终于,腿一软,人便倒下了,再也挣不起来。眼前是白茫茫的沙,耳中是神的低语,渐渐都远去了。 神瞧着,并无半分触动。一招手,便又有一个昏沉沉的人跌落在岛上。醒来,听了那法子,便也去拖车,跑,汗流浃背地跑。 神颇觉满意。祂想,自头一个起,到如今这一个,竟是从无人疑过祂的话。他们只管跑,跑至死,也还是跑。 是的,跑至死,也还是跑。 ——写于25年8月15号 本故事因读《狂人日记》有感而发。 仿了一下鲁迅先生的文风,请勿空口鉴抄,感谢各位~[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我早就想说『4』 第9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事『4』[番外] 洗漱完出来,老张已经把他那屋收拾利索了。地铺打得挺像样,褥子铺得厚厚的,还额外抱了床薄被。 “喏,你睡床,我睡这儿。”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枕头给你换个新的枕套,我妈刚找出来的,晒过太阳,味儿挺好闻。” 我瞅了瞅那张显然被他睡了好几年的单人床,床单倒是干净,只是边角磨得有些起毛。 “还是我睡地铺吧,”我说,“本来就是我麻烦你……” “得了吧你!”他直接打断,把我往床边推,“跟我这儿客气啥?再说我妈刚可发话了,说我皮糙肉厚硌不坏。你要抢我地铺,她明早准念叨我。” 他这话把我那点别扭劲儿说没了。我没再争,踢踏着那双有点大的拖鞋走到床边坐下。床垫比我想象的软。 老张从衣柜顶上又抽出一条毯子,胡乱扔在地铺上。 “夜里要是冷,就吱一声,柜子里还有。” “嗯。” 他忙活完,站在屋子中间,抓了抓头发,像是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电视声和叔姨的低声交谈从门缝底下溜进来,成了这间屋里唯一的背景音。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那……早点歇着?灯给你关了?” “别,”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先……先别关。” 他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哦,行。那我不关。你要用卫生间啥的,记得穿拖鞋,地砖凉。”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地铺那儿,掀开被子钻进去,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 躺下后,他面朝我这边,胳膊垫在脑袋底下。 “哎,”他声音低了些,“真别往心里去。阿姨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炮仗脾气,一点就着,炸完了就没事了。明天肯定后悔。” 我没接话,只是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旧吸顶灯,有几个小飞虫绕着光晕打转。 他又试着找话:“其实你说那说书主播,我觉得挺有意思。上回你学单田芳讲《三侠五义》那段,乐得我差点岔气。真有那味儿!” 我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他叹口气,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睡吧,甭想了。天大的事儿,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老张。” “嗯?” “谢谢你……” “啧,又来了。睡你的。” 屋里安静下来。 我侧躺着,能听见他逐渐变得平稳深长的呼吸,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 地铺那边窸窸窣窣响了几声,就没动静了。 我睁着眼,盯着墙壁上一块淡淡的水渍印子看。 窗外雨声没停,但变成了绵密的沙沙声,听着反而让人心里踏实了点。 被子和枕头确实有股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一点樟脑丸的淡淡气味,是老张家的味道。 脑子里还是乱,我妈那张盛怒的脸和最后那句硬邦邦的话反复跳出来。 但紧接着,是老张他妈拍着我背的轻柔力道,他爸塞过来的那杯烫手的热水,还有老张那辆叮咣乱响的破电动车冲到我面前的样子。 冰火两重天。 身子底下的床铺很软,暖和过来了,甚至有点燥热。我轻轻踢了一下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铺那边传来一声模糊的嘟囔:“……真没事儿,哥们儿在呢……” 像是在说梦话。 我心里那根绷得死紧的弦,忽然就松了一下。 是啊,至少今晚,有地方收留我,有人给我倒热水,有人给我铺床,还有人睡在边上说梦话挺我。 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我闭上眼,把半张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 窗外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催眠的白噪音。 * 后半夜,我是被渴醒的。 嗓子眼干得冒烟,像被砂纸磨过。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一点路灯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老张在地铺上睡得四仰八叉,呼吸沉沉的,一条腿还伸到了被子外头。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黑拧开房门。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壁灯,昏黄的光晕洒了一地,安静得能听见冰箱低沉的运行声。 摸到厨房,找到冷水壶,倒了满满一杯凉白开。 咕咚咕咚灌下去,那股干灼感才压下去不少。 放下杯子,一抬眼,瞥见阳台上有星火一明一灭。 是张徽他爸。披着件外套,正站在阳台的纱门后头抽烟。 雨好像已经停了,只有檐角偶尔滴下几滴水珠,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把烟掐灭了,朝我招招手,又指指客厅的沙发,示意我过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扰了他清净。但还是走了过去。 “渴醒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 “嗯。”我点点头,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年轻人火气大,正常。”他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小徽那小子睡觉也不老实,没吵着你吧?” “没,他睡得沉。” “那就好。”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黑黢黢的夜色,像是想说什么,又斟酌着词句。“你妈刚才……来电话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手指下意识抠住了沙发扶手。 “没打你手机,估计是怕你不接,直接打到家里座机了。” 他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问你在这儿怎么样,睡没睡。” “……您怎么说的?” “就说你洗了热水澡,喝了姜茶,睡了。”他转过头看我,昏黄的光线下,眼神很温和, “没多说别的。她就嘱咐了一句,让你……别踢被子。”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堵在胸口。 那股刚压下去的委屈又有点冒头,但混进了一点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她……没再说别的?” “没了。就叹了口气,挂了。”张叔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着,“小禾啊,叔再多句嘴,你别嫌烦。” “你妈那个人,脾气是爆,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做事不顾头不顾尾。但你这猛地一跑,她那边,心里指定也揪着。” “我知……” “你听我说完。”他轻轻打断我,“当父母的,有时候不是不晓得道理,也不是不晓得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就是怕。怕你走岔路,怕你吃亏,怕你摔得鼻青脸肿她拉不起来。一怕,就急了,一急,就口不择言,手段也糙了。” “你表姐那事儿,对她震动太大。那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碰一下就疼得钻心。所以她一听‘网上’、‘主播’这些词,反应才那么大。那不是冲你,是冲她那道还没好的伤疤。”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拖鞋很大,空荡荡的。 “道理我都懂,叔。”声音有点闷,“我就是……就是当时太难受了。她根本不听我说,直接就判了死刑……” “嗯。”张叔点点头,“委屈,正常。搁谁谁都委屈。”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听窗外最后的滴答声。 “天亮了,回去好好跟她唠。别杠,也别赌气。就心平气和地说,把你那想法,你那规划,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她。让她知道,你不是头脑发热,你不是你表姐,你有你自个儿的打算。” “她要还是不听呢?” “那你就跟她说,”张叔笑了笑,带着点过来人的狡黠, “妈,我在张徽家睡得挺好,他爸妈对我挺好,但我还是想回家睡。家里床舒服。”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鼻子又是一酸。 “行了,回去接着睡吧。”他站起身,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啥也别想了,天大的事儿,也得等睡醒了再说。” 我回到老张那屋,他依旧睡得昏天暗地,毫无知觉。 重新躺下,裹紧被子。那点渴醒后的清醒劲儿过去了,困意重新漫上来。 闭眼之前,我想,明天……明天还是要回去的。 窗外的水滴声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停了。万籁俱寂。 ——写于25年9月3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事『4』 第10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事『5』[番外] 第二天是被厨房传来的煎蛋香味勾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明晃晃地刺着眼。我眯缝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老张已经不在他的地铺上了,被子叠得歪歪扭扭堆在墙角。 客厅里传来他和他妈压低嗓门的说话声。 “你轻点儿声!别把人吵醒了……” “知道知道,我这不踮着脚走呢嘛……” 我揉着眼睛下床,拉开房门。老张正端着一盘煎得金黄的馒头片从厨房出来,看见我,咧嘴一笑:“醒得正好!我妈烙了糖饼,快来!” 餐桌上是冒着热气的白粥,金黄的煎蛋,焦香的馒头片,还有那盘刚出锅、边缘透着蜜色的糖饼。 张叔坐在桌边看早报,抬头冲我点点头:“睡得还行?” “嗯,挺好的。”我在老张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老张他妈端着小米粥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小禾啊,快趁热吃。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肯定饿坏了。” 她给我盛了满满一碗粥,又夹了两块糖饼放到我碟子里。“这饼得多吃点,你小时候来家里,最爱吃这个。” 糖饼咬下去,外层酥脆,里面软糯,红糖馅儿热乎乎地淌出来,甜得恰到好处。我低头默默吃着,粥的热气熏得眼睛有点湿。 快吃完的时候,老张用胳膊肘碰碰我,朝门口努努嘴。 我的背包,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在了玄关的鞋柜旁,拉链仔细拉好了。 旁边还放了个鼓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隐约看见里面是几盒牛奶和独立包装的小面包。 “我妈一早去买的,”老张凑过来小声说,“说你路上可能会饿。” 我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喉咙里堵着那块糖饼,有点咽不下去。 吃完饭,我抢着要去洗碗,被老张他妈坚决地拦住了。 “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跟小徽玩去,或者看会儿电视。” 最后,我还是站在水池边,帮着把碗筷冲了泡沫,递给她擦干。水流哗哗作响,谁也没多说话,但这种沉默并不让人难受。 快十点的时候,我知道该走了。 背上背包,拎起那袋吃的,分量不轻。老张抓抓头发:“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不用,”我说,“就几步路。” 他爸妈一起送到门口。老张他妈替我理了理有点皱的衣领,轻声说:“回去好好说,别跟你妈犟。有啥事,随时给姨打电话,啊?” 张叔拍拍我的肩:“慢点走。”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一句“谢谢”在嘴里滚了几遍,最后还是只化成了一句:“叔,姨,那我走了。” “哎,走吧。” 老张帮我拉开门。夏日上午的阳光瞬间涌进来,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迈出门槛。 下楼,走出单元门。身后的楼洞像一张安静的嘴。我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扇窗后,肯定有几道目光一直跟着我。 走到小区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四楼那个熟悉的窗口,窗帘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我转过身,面向回家的方向。阳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手里的塑料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雨后的清新,还有路边早餐摊残留的油条香气。 该回家了。 ——写于25年11月2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一些令人难忘的事『5』 第11章 我早就想说『5』[番外] 读书是可以改变命运,但我本来活的好好的 我把脸贴在冰凉的课桌上,斜眼看着窗外。梧桐叶子正一片片往下掉,像这个秋天所有悬而未决的心事。 书包沉甸甸地压着椅背,里面装着《五三》,装着《王后雄》,装着足够把我埋起来的试卷。 它们都说,撑过去,大学就好了。 可问题就在这——我本来活得挺好的。 好久之前——其实我早就忘了是多久了,或许是一年,或许三年,或许一直都这样。 总之那会儿我还能在周末骑十公里单车去湖边写生。水彩在纸上晕开时,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现在画具在抽屉最深处,蒙了灰。我妈说:“等你高考完,有的是时间。” 上次月考,我跌出了年级前一百。 班主任找我谈话,说“关键时期,不能掉队”。 ...... 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想起上周在操场角落发现的蒲公英,轻轻一吹,那些小□□就自由自在地飞走了。而我不能。 因为我的翅膀被钉在成绩单的排名上了。 昨天晚饭时,我爸又说起同事的儿子,考上985,如何光宗耀祖。 我低头数着碗里的米粒,突然很想问:如果读书是为了改变命运,那我现在这个命运,是哪里不好了吗? 当然没问出口。有些话像晚自习时偷偷传的纸条,揉一揉,就塞回了心底。 我是喜欢学地理的,喜欢看洋流如何环游世界。但当我发现自己在背“秘鲁寒流对沿岸气候的影响”时想的是“这能换多少分”,那种喜欢就变了味。 就像你喜欢一个人,却开始计算他的家庭背景、未来前途——纯粹的东西一旦掺进算计,就酸涩得让人咽不下去。 前桌总要上课抹风油精,说是提神。我闻着那辛辣的味道,想起去年这时候,我们在操场上打羽毛球,笑得像没有任何明天需要担心。 而现在,我们隔着堆积如山的参考书,连传递作业本时都吝啬一个眼神。 上周唯一的好天气,我逃了下午的补习班去江边坐了两个小时。江水浑浊,但阳光洒在上面,竟也闪着细碎的金光。 有个老人钓鱼,整整一下午,一动不动。我羡慕他——不是羡慕钓鱼,是羡慕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浪费”时间。 回家当然挨了骂。 我妈说:“你知道这两个小时能做多少题吗?”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江边那两小时里,我真实地活着。 昨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本书,被无数双手翻来翻去,页角都卷了,最后被摆在货架上,明码标价。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小块,说不清为什么。 今天晨读,全班齐声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如果改变命运的前提是否定现在的自己,那这个改变,究竟是不是一种背叛? 他们都说青春是人生的黄金时代。可没人告诉你,黄金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不能随心所欲地变成任何其他形状。 我翻开物理练习册,在空白处画了只小船。很小很小的一只,在公式的海洋里,它甚至算不上一个质点。 但在我心里,它正驶向某个地方——某个不需要用“改变命运”来证明存在价值的地方。 笔尖停顿的瞬间,我忽然明白,所谓酸涩,大概就是你知道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变成“当年”,但在此时此刻,你就是不得不亲手,把那个“活得挺好的自己”,一点点交出去,换取一个据说更光明的未来。 而那个未来是否会来,谁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像虔诚的教徒,在这条被无数人验证过的路上,继续前行,并用整个青春,来消化这份庞大的、无声的酸涩。 ——写于25年11月2日 这是版本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我早就想说『5』 第12章 我早就想说『6』[番外] 我又一次在凌晨三点惊醒。 我看的桌上,摊着第三次模拟考的数学试卷,鲜红的89分刺得我眼睛发疼。 离满分还差61分,离梦想的大学还有多远? 我没敢算。 * 枕头底下压着的是昨天母亲悄悄塞给我的二百块钱。 “买点好吃的,别太累,”她说这话时,眼神躲闪着我脸上的青春痘和黑眼圈。我知道那是她加班四个小时才能赚来的钱。 * 我们家里,书桌是唯一奢侈的东西。实木的,很沉,是父亲从他教了一辈子书的学校仓库里捡来的废弃办公桌。 他花了一整个周末修补、上漆,然后拍着桌面说: “这桌子,能陪到你上大学。” 他说“上大学”三个字时,声音会不自觉地压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 可是,可是我的青春已经被切割成整齐整齐的方块了啊!——凌晨五点到六点背英语,六点半到七点四十啃数学,课间十分钟用来做文综选择题,午休的一半时间分给错题本。就连吃饭,我都在心里默背古诗词。 有时候我会突然恍惚,盯着窗外那棵老槐树发呆。初中的时候,我还能爬上去,坐在树杈间看云一朵朵地飘过。那时我写诗,尽管幼稚,但每个字都跳动着快乐。 “你是有希望的,”班主任上周找我谈话,“再加把劲,冲刺重点。” 他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期待,也满是压力。 什么希望?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颈椎已经开始发出轻微的响声,像生锈的弹簧;我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世界在我眼前慢慢失去清晰的轮廓。 * 昨天经过操场,看见高一的学生在打篮球。其中一个跃起投篮的动作那么舒展,像要飞起来。 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久到上课铃响才猛然惊醒——我已经三年没有碰过篮球了。 * 回到家,父亲正在看我的旧相册。七岁的我,抱着一只捡来的流浪猫,笑得看不见眼睛。那时的我梦想当动物学家,整天趴在草丛里观察昆虫。 “时间真快,”父亲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你都这么大了。”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宁愿蹲在田埂上看蚂蚁搬家也不愿写作业的孩子。 那个孩子现在每天用掉三根笔芯,写满十几页草稿纸。 夜里,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虫,困在厚厚的茧里。 茧外是整个世界,茧内只有黑暗和即将到来的审判——要么破茧成蝶,要么窒息而死。 要么破茧成蝶,要么,窒息而死。 * 回过神来时,我看到月光洒在试卷上,把那个89分照得发亮。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教我写字的模样—— 她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人”字很简单,就是一撇一捺,互相支撑。 “为什么要读书?”她当时说, “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是为了明白更多道理。” 可现在,道理都变成了公式,梦想都换算成分数。 我打开日记本,想写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写过除议论文等等之外的任何文字了。 那些曾经活跃在脑海里的比喻、想象,都让位给了答题技巧和模板。 * 打开手机里的企鹅软件找学习资料,界面却蹦出来几年前的今天我发的一条空间,上面只有一句话: “春天来了,楼下的玉兰花开得像一群栖息的白色鸽子。” 而今年,我连玉兰花什么时候开的都不知道。 抽屉最深处,藏着我偷偷写的小说,只开了个头。主角是一个能听懂风声的少年,他逃离了城市,在森林里建造了树屋。 也许有一天,我能回去写完它。等这个春天彻底过去,等这场漫长的奔跑暂时抵达某个终点。 窗外,天快亮了。我收起试卷,拿出新的草稿纸。桌角贴着目标大学的校训,也贴着一张从画报上剪下来的风景——一片无边的海。 “读书改变命运。”我轻声重复这句听了无数遍的话。 可我突然想起,在所有的定义里,从没有人告诉我——我原本活得好好的那个“命运”,究竟算不算一种命运。 而那个会在风中写诗、会为一朵花的开放而欣喜整天的少年,她的消失,究竟是不是改变必须付出的代价。 晨光微露,我拧开笔帽,开始了新一天的挣扎。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也许有一天,这些啃噬的痕迹会意外地变成翅膀。 ——写于25年11月2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我早就想说『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