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强制姐夫的情人后》 第1章 醒脑 宋知途认为自己不是小三。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被晏时修豢养在身边的玩物。 虽然各大媒体因顾忌晏氏,皆称他们为上下属关系,但身边所有知晓他们关系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办公地点只有各个地点的大床房。 他的地位就是如此低下。所以,对于晏时修招呼不打一声就要结婚这件事,宋知途属实是没什么办法。他虽然作为他人眼中不知廉耻的第三者,但他的确是关系圈内最后一个知晓晏时修婚事的人。 之所以这么茫然无知,或许是因为他打心里不愿相信晏时修这样骄傲的人也会接受联姻,也没想到晏总这样说一不二、特立独行的人也会身不由己……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日久生情。 想到这里,宋知途不禁再度沉默。 他环顾着被晏时修时常嫌弃局促老旧,但他自觉十足温馨的小窝,将被窝中仍泛冷的双腿收拢的离胸口更近。可这丝毫缓解不了他的不安,毕竟他的避风港如今也四处透风了不是吗? 事发三天内,家门口接二连三的敲门声和楼底若隐若现的咒骂声,混杂着网络铺天盖地的热议,可谓是将他裹挟在风口浪尖,无处藏身。 演员注定是要面对评判的,更何况宋知途本就自认没脸没皮。这些声音他本可以好心态的照单全收,可最让他煎熬的,是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唯独没有晏时修的音讯。 晏时修已经很久没有理睬过他了。 那些上层人在很久之前就耻笑过宋知途,说他迟早会成为晏时修这冷情冷性者手下随时可抛的弃子……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以前宋知途会在心底暗暗为晏时修的面冷心热而辩驳,现在,宋知途却似乎不得不信了。 “醒醒脑吧……”凌晨一点,深夜孤寂的黑暗中,宋知途静望着发亮的手机屏幕,自言自语。 晏时修的洁身自好向来声名在外,沾染他这种人已经算是出格,他们本就是无名无分且站不住脚的脆弱关系,为了这注定要散场的缘分,他到底在难过些什么呢? 宋知途将头深埋进被窝里,任由不受控的眼泪打湿被褥。最后不知道是因为哭累了还是真的困了,宋知途再次醒来已经是十二个小时后。 宋知途伸了个懒腰,难过的情绪减了半,抗风险能力也恢复如初。 他想要找晏时修好好谈谈。 主谈解约。 虽然晏总他贵人事忙,不是电话不接,就是信息不回,但晏时修说过他发的消息他都有看……宋知途现在觉得自己能相信这样的话属实可笑,但如今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四个小时后,宋知途依旧在这无人回应的聊天框里软磨硬泡。扯东扯西不见回复许久,他也是实在走投无路,直说起打算解约一事。 “……晏总,近来听闻您要结婚的消息,我由衷为您感到开心。此次因为我的私事令公司陷入舆论风波,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有需要我可以配合公司对被误解的恋情做出澄清……晏总对我有知遇之恩,而我与晏氏娱乐的合约仅剩三月,期间除了即将杀青的戏份也已经没有其他工作,希望可以和公司好聚好散。最后诚祝您新婚快乐。” 发自肺腑,诚心诚意。 宋知途自嘲地想,这番话晏时修应该挑不出理。反正晏时修也不想搭理他,直接回复一个批准,就能顺势把他这个一直惹他烦心的麻烦精甩掉,到时晏总他真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想着想着,宋知途的鼻尖又开始发酸,温热的泪水也开始在晕红的眼眶打转。 他刚用手背擦过眼泪,聊天框上方就久违的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 宋知途睁大双眼,捧着手机的指尖也忐忑地深深嵌入手机壳。 几秒后,晏时修发来一段简短语音。 宋知途直觉不妙,选择了语音转文字。 只见四个大字映入他眼帘。 “你想死了。” 甚至没有问号。是个陈述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醒脑 第2章 怎么卖 这下连发四小时消息的宋知途,连一个多余的表情包都不敢再发。 可这事总该有个解决方案…… 几天过去,对于公司做出的反应,宋知途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公司的公关部可能是裁员到了大动脉。 公司顶着压力澄清一切,却唯独没澄清他与晏时修根本不存在恋人关系。 这直接导致他的微博被各路人马以不知何处流出的接吻照攻陷到根本没眼看,一切拍摄活动也全部被经纪人叫停。 他是很向往躺平没错,但现在显然是已经有点躺进坟墓的死感了。 而且听闻晏时修的未婚妻还出身威名赫赫的秦氏科技,他怎么开罪得起。 眼瞧着左右都是死,宋知途正想再努努力,就听到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准确来说是砸门声。 宋知途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推重物把门堵死。 可天不遂人愿,还没等他来得及行动,下一秒门就自己大敞开来。 “嗵”的一声,门被狠狠踹开。只见一群黑衣人分立于逼仄的楼道两侧,为一位身穿白色西装,双手插兜的高挑少年让出通道。 那少年年纪轻轻,却气质卓绝。猎食者般的压迫感浮于其表,内里则流露出一种蓬勃的兴奋感,与这老旧小区尘封的一切格格不入。他长腿迈进,漫不经心穿过人群,眼神紧锁着宋知途,向他步步紧逼。 宋知途哪里见过这场面,他直接被威慑地怔怔后退。 “过来。”少年声音青涩,行事风格却十分装逼。 宋知途在心中潦草下着判断,手却是匆匆忙忙点向通讯录。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拨通什么,少年便不知如何逼近他眼前。而少年那骨节分明的手,更如游蛇般阴测测的从宋知途的腰间滑至了宋知途的肩头,力度不大,却将宋知途牢牢控住。 感受着掌下轻微的颤动,少年轻歪着头,细碎的淡金色刘海下,显露出狭长的凤眸。他不由分说地托起宋知途发僵的手,淡淡扫量一眼宋知途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嗤笑起他的不自量力:“27个拒接…还想告状…?” 心慌意乱下,宋知途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少年凤眼微眯,玩味地评价:“知道吗?你现在特像一只应激的兔子。”说到这,少年朝向宋知途耳根轻轻吹气。 扫视着宋知途不自然的神情,少年轻快地笑起。他紧扣着宋知途的手腕,将他牵回客厅的双人沙发上。 少年翘着长腿,自然倚靠着宋知途紧绷的肩膀。一手把玩着沙发上宋知途新买的毛绒兔子公仔,一手翻阅着宋知途的手机,比宋知途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享受的还要自然。 宋知途暗咬着下唇,余光扫过周围一溜烟的彪形大汉,不敢造次,转而紧张盯着少年修长指尖的动向。 少年从下至上,不厌其烦翻阅着他与晏时修的聊天记录。过了许久,少年捋了一把遮眼的碎发,打量着身侧目光还深陷在屏幕的宋知途,“你很喜欢自说自话?他对你…还真是不怎么样。” 宋知途轻抿起唇。 少年的目光不由得被那张过于柔软的唇吸引,他抬手紧叩起宋知途修长的脖颈微微下压,眼看下一步就要双唇相接。丧失边界的亲昵使得宋知途心中警铃大作,慌忙推拒起少年的肩膀。 少年摇摇头淡笑一声,声音亲昵含笑,“怎么卖。” 卖什么? 宋知途被问住了。 没等他做出反应,少年那修长的手便漫不经心向前一挥,下一秒,乌泱泱的黑衣保镖朝向宋知途蜂拥而来。瞬间,宋知途被反束胳膊,羁押着背狼狈跪地。 宋知途的膝盖因重磕在地轻嘶一声。他实在怕疼,一瞬间眼眶都晕出水红,“不是…帅哥你…” “轻点。”少年淡淡吩咐。 身后的力道应声松了松。宋知途竭力平复险些跳出胸口的心跳,“帅哥,您今天来到底有什么需求,您直说就好…”不要做谜语人! “嘘。”少年以指抵唇,鞋尖上翘。 眼望着眼底近在咫尺的手工皮鞋,宋知途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无法判断眼前人的恶俗情况。 他幽怨地垂眸噤声。 只见少年那一尘不染的鞋尖,轻轻抵上宋知途的下颌,强逼着他的脸左摇,右晃。 宋知途隐忍着轻咬下唇,少年若有所思地淡笑一声,“宋知途,你是很不错。” 语罢,少年红色的鞋底,轻碾在宋知途的双膝之间。 对于他能卖什么这件事,宋知途开始有些不明所以的懂了。 第3章 侵占 少年声音刚落,便站起身悠悠行向门口。 宋知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睡衣裤腰就被身侧保镖莫名扯松。 宋知途憔悴的心七上八下,为了不被当众看光,他指尖死命下够护着裤腰。如今虎狼环饲,他必须得让这小阎王守住良知。 宋知途拿出最好的演技,扬唇向少年甜笑:“帅哥,您最近有看过热搜吧…我和晏总还在合约期内…”要不您先帮我谈谈解约……? 不待宋知途颤着声把自知不可能的事情说完,少年就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快步折返回来。他笑不达眼底,擒起宋知途瘦削的下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笑容僵住的面:“怎么?你想威胁我?哈…既然这么有契约精神,看在这份儿上,我待会儿会搞你搞得轻一点。” 宋知途面色苍白,暗吞着委屈与惊慌黯然垂首,“秦少,您误会了……”从来都只有他被威胁的份儿,他哪敢威胁谁阿? 少年悠悠笑了笑,指尖摩挲起宋知途睫毛投在脸上的剪影,“无关你怎么想,你只要记住你将属于我。对了,我叫秦兆燃……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秦家。” 天要亡我。 宋知途心头一沉,徒生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无力感。 显然倒霉熊这一块,在宋知途身上一直都没停播过。 宋知途不得不接受这荒诞的命运。 他默默走进了浴室,又默默出来,再直直走向今夜的归宿。 他闭上双眼,以为这样会好过。可卧室门外,他视为安全屋的家被人包围的水泄不通,门内,他视若至宝的小床被秦兆燃一边嫌弃太硬,一边侵占。 就和他自己一个样。 秦兆燃一进卧室就对有关他的一切挑挑拣拣。 从这老旧小区的选址,家里的装修,到他挑金主的眼光,以及僵硬的身体…… 隐忍退让到最后,宋知途的泪失禁又犯了。 面对无法逃避的结局,他主动献上一盒,哭腔祈求,“秦少,家里有套……” 秦兆燃被他哭哭啼啼的样子本就搞得面色不善,当看清宋知途递来的是已经拆封且盒底仅剩几个的包装,他凤眸危险眯起,语气更沉,“宋知途,你觉得我需要吗?” 宋知途错开目光,怯懦点头,“我觉得我脏。” 秦兆燃冷冷呵笑一声,一手将那盒玩意投到垃圾桶,“太少、太小,我不需要。” 这一夜宋知途一直在哭。 为了那些深抑的情绪,也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什么不在乎晏时修和别人结婚,什么不在乎晏时修对他的欺瞒冷淡,宋知途都知道,这是他自己骗自己的。 所以他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想要给这段关系一个还算可追忆的结尾。 今天原本是他的生日。他很想等到晏时修回来,可现在好了,等了个报应过来。 打击重重叠加,如今的境遇下,宋知途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早已不足以再支撑他自己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他只想放纵自己为这段无法见光且宣告死亡的感情涕泪横流。 可哭着哭着……宋知途就跑偏了。 他真的很想让眼前这个小王八蛋干点人事。 就像此时此刻,秦兆燃以各种方式试图让宋知途叫得更大声些,却又嫌弃他哭得太凄惨,捂住他唇。 “你不是演员吗?给我演得享受一点。” 那你就不能像个人一样好好对待我吗? 宋知途敢怒不敢言,只是红着眼眶,抽抽搭搭的任人为之。 第4章 脆弱 不舒服,真的不舒服,身和心哪一刻都不痛快。 在小阎王手底下,他只能感觉无限次接近死亡,偏偏秦兆燃还总是臭不要脸,凑在他耳边反反复复逼问着他爽不爽。 听不到想要的回答,秦兆燃环扣宋知途脖颈的手微微收束。 这时,宋知途急欲开口,可颤声的祈求已经不起作用。 每当他因窒息眼前白蒙蒙一片,秦兆燃才会将手松开,如此反复几回,直到宋知途的意识完全涣散,眼睛失焦的无力喘息。 天光渐明,宋知途眼睫氤氲着生理性的泪水,湿漉漉连成一片。 被哭丧一整夜,小阎王体验不佳,心烦意乱。他粗喘着气,抽身坐回到沙发上,用脚尖踢了踢宋知途被攥青的腰。 “做什么不好,非要出来干这行当。” 那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欺负人欺负到家里去! 即便有气无力,宋知途仍在秦兆燃看不见的地方,疲然瞪了他一眼。 明明看起来只有大学的年纪,秦兆燃却天赋异禀,太会折磨人。 经此一役,宋知途遭受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最后只能空茫望向天花板。 期间,秦兆燃倒是游刃有余,先是叫手底下人联系换门事宜,又叫了一桌堪比自助的早饭。早饭铺设满满一餐桌仍摆放不下,好多陆续送来的糕点名吃只能委屈身家放到客厅。秦兆燃将宋知途搂在怀中,强行将早点挨个给人喂上一口,不过一会儿,还没等他试出宋知途最爱吃哪些,宋知途的小鸟胃就强撑不下,连连求饶。 昨晚他那么卖力,宋知途都没有怎么服软,如今倒是被小糕点给治了。如此毫不相干的对比之下,秦兆燃将自己气到有些气急败坏。可他拿宋知途没什么办法。他将宋知途孤零零地丢在客厅的木质地板上,站起身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秦兆燃没过多久就消了气,因为这个在他嘴上被嫌弃到不行的小窝居实在温馨。他仔仔细细瞧看起这个颇具宋知途个人风格的“幼稚”客厅,目光中含着不自知的少见温柔,落在木质茶几上摆放的那几个可爱精致的小相册上。 他望着封面上那只头戴兔耳发箍的可爱“兔子”小人儿,刚满含期待翻开相册,就被首页里宋知途与晏时修的亲昵姿态刺目到怒视起不明所以的宋知途。 秦兆燃自虐般又翻了几页,不出所料全是合照。一个笑得满心满眼都是幸福,一个冷脸蹙眉像是被逼无奈。什么是热脸贴屁股,在宋知途的相册里真真是完全具象化!虽然晏时修在秦兆燃眼中早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冷面装b犯了,但现在他是打心眼为宋知途感到不值。 先来后到又怎样,情敌就是这样中看不中用,他会让晏时修毫无胜算的。 秦兆燃再次收拾好心情。他愉快将相册放回,唇边扬着笑,走回宋知途身边,蹲下身:“和他比起来,我做的怎么样?”完全在期待夸奖。 怎么问得出口…晏时修至少不会把他折腾到地板上。 宋知途布满痕迹的身体还被地板纹路硌的麻痒,倒是没有真正不怕死到去回应秦兆燃那该死的攀比心。只是在听闻晏时修名字时,心间酸涩的好像有蚂蚁咬过。 “难道是被我玩傻了。”秦兆燃自得又似感慨的喃喃自语。 说完,秦兆燃俯身扣上宋知途纤细的脚踝,宋知途紧张地呼吸微促。见他怕成这样,秦兆燃的坏心眼毫不犹豫又占上风。 他将动作故意做得更加暧昧不清,指尖旋着宋知途脚踝的凸起处巡回打转,就在宋知途耐不住痒意将脚腕瑟缩时,他手指动向发生转变。 指尖顺着宋知途流畅的小腿线条,缓缓上移,为宋知途带来难以自抑的麻痒,为秦兆燃的指腹则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震颤。 这震颤的来源或许是宋知途的恐惧,又或许是感官自发、但却的的确确为秦兆燃带来酥酥麻麻的神清气爽。 玩了好一阵儿,秦兆燃又想到不能让宋知途因自己发烧。这指尖游戏最终止步于宋知途的膝湾。 秦兆燃单手将宋知途腾空抱起。宋知途坐在那紧实臂弯里,魂却还在地上追。他双臂无力虚缠在秦兆燃的脖颈,直到秦兆燃开始迈步,宋知途才反应过神,望着与地面的距离开始后怕,“别…我怕…” “怕什么?我的弹药库又不是无尽模式。”秦兆燃掂了掂怀中人,垂望着宋知途恣意一笑。直到宋知途怕得乖巧贴伏在他胸口,紧闭双眼略带哭腔说着不要,他才反应过来宋知途怕得是那微不足道的高度。 秦兆燃眸光沉了沉,没有任何嘲笑,他只是以另一只手的臂弯遮住了宋知途的眼,将人抱得更紧,快步流星。 待一口气将人一路托举到浴室,秦兆燃试了试水温,将宋知途放入事先放好水的浴缸。 水花四溅。宋知途好看的眉眼氤氲着朦胧的水汽,在粼粼水光中若隐若现,呈现着孤苦无依的茫然与无可奈何的幽怨。望着宋知途这脆弱又破碎的一幕,秦兆燃眸光微闪。 或许是水花冲进了大脑,秦兆燃举起手机拍起了纪念照片。 一张张照片,照尽宋知途走投无路的颓丧与靡艳。 秦兆燃望着望着,只觉得还不够。他起身挤进狭小的浴缸,从宋知途的背后将脆弱的人环抱入怀中,“宋知途,你以后跟我。” 宋知途不应。 秦兆燃将下颌枕在宋知途的颈窝,轻轻衔咬住宋知途柔软的颊肉,见宋知途晦暗的眼珠缓缓向自己转动,秦兆燃轻笑着吻上宋知途的后颈,“你本就该属于我。” 神经病。 宋知途斜睨他一眼,木然垂眸。 秦兆燃第一反应觉得宋知途又在不识好歹,在给他摆脸色,但下一刻,宋知途依偎在他怀中安然静美的样子,让他只觉得宋知途的闭眸仿佛是为了迎和他的亲吻。 秦兆燃这般想着,心情大好。他轻攥起宋知途的下颌,朝向宋知途红肿的双唇,印下深深一吻。 “宋知途,我是认真的。……” 第5章 审判 自那天以后,谁都没再联系宋知途,热搜倒是被撤的干净,他的工作也恢复了正常。 不过,人脑中的记忆消除不掉,剧组里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也是在所难逃。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进圈后他早就习惯了风言风语,至少这些不会让他下不了床。 宋知途有时候真就像别人那样佩服自己,感叹自己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这般想着,他轻抿起唇,低声笑起。 剧组里几个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见了皆是一愣。 他们在怕什么阿? 怕他失心疯吗? 宋知途淡笑摇摇头,正要继续研究剧本,那群人却声如蚊呐,朝着他身后道了一声:“晏总好。” 宋知途这时候可是要比他们还怕了。 他如活见鬼般瑟瑟到不敢回头。 那鬼却只手环叩住他的脖颈,推按着他快步走向他的房车。上车前一秒,晏时修面上淡到可忽略不计的温煦,顷刻间消失不见,他将宋知途推向车座,一手甩上车门,幽幽望着眼前人,冷冷笑起:“宋知途…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 “晏总…我不是故意不看你的。”宋知途说这话时仍像只鸵鸟深埋着头,其实如果有机会他恨不得能直接把自己打晕来逃避现实。 但很显然他能做到的非常有限,所以他只是尽量缩减自己在晏时修眼中的存在感,即便他即将成为晏时修这场雷霆审判的男主角。 他就这样眼观鼻,手缠手,不言不语。 晏时修平日见惯了宋知途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如今见到宋知途沉默不语,甚至对他无言以对的样子,第一感觉竟是远超平日千百倍的心烦。 晏时修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解释。”他话音顿了顿,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宋知途,“你为什么要解约,因为照片?”说到这,他好看的眉眼如丛林凶兽,阴翳下压。 照片…… 宋知途听闻这二字,简直如受雷击。他噩梦中的场景到底还是复现了。宋知途的面色瞬间萎白,只依靠下意识紧咬下唇为他面上增添色彩。 “我…晏总…你都知道了?他…给你看过照片了…?”即便梦中演习数次,现实中的宋知途还是手足无措到辩无可辩。 晏时修紧皱起眉头,声音陡然冷厉,“你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照片?” “哦哦…没事晏总…是我口误了。”看他这样子,宋知途悬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悄然放了放,暗舒一口气。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晏时修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些动作背后的小心思。 “给我说清楚!”晏时修一把叩住宋知途的手腕,将他扯入怀中。 宋知途反应失衡,一个踉跄就坐到了晏时修那双笔直交叠的长腿,险些顺势下滑。 晏时修以手稳稳兜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捞回丢在身旁的座位。他对着宋知途异常的情态暗自左观右望,到底是看到了问题所在。他眼瞧着那祸根,先是不可置信,后又怒极反笑。终于,经过仔细确认后,他的愤怒已经是前所未有,突破上限。 晏时修眼中寒光四溅,不受控的情绪令他紧咬住下牙。他目光紧锁着宋知途不知所措的样子,完全依靠过往的感情以及自身修养,勉强支撑着自己还未被愤怒蒙蔽。 晏时修要给宋知途解释的机会。即使他指着宋知途脖颈的手,已经被濒临爆发的情绪带动到隐隐发颤,“说话…这是什么!” 好凶。 纵使晏时修那长着剑眉星目的脸逼至眼前,宋知途的本能也只有打个寒颤怯怯别开目光,再难说出其他。 无他,晏总他平常就总喜欢冷着脸,蹙起眉更是戾气深重,他之前看习惯了,甚至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可现如今晏总这副险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残模样,宋知途可是从未见过,也已经无法将这愤怒进行分级。 眼看晏时修越逼越近,下一秒就说不定能气到掐死他。蜷缩在皮质椅背里的宋知途,赶忙顺应指令,垂望起晏时修指出的颈间红痕。 第6章 奸情 坏菜……这遮瑕效果怎么可以这么烂阿! “晏总,是我…我自己…”他讪讪挠了挠脖颈,但很快就偃旗息鼓,显然他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晏时修紧抿的唇角微勾。纯是又被他气笑了。他冰凉的指尖摩挲起宋知途脖颈上那连片的红痕,下一秒,他眉眼间难以自控的戾气,铺天盖地的向宋知途迫近。 宋知途苦笑着瑟瑟发抖,两只藏不住心虚的眼睛深埋进衣领,整个人蜷缩的更像一团任人搓圆捏扁的混球。 晏时修眼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可最让他心中有火的是宋知途偏偏怕成这样,却还不肯对他说实话。 什么时候连坦诚都成为了他们沟通的阻碍? 晏时修深压一口气,将阴翳的眸光投向窗外,揉抚起眉心,“宋知途,你的演技一直很烂,你难道不知道吗?” 耳熟能详的评价,从晏时修口中说出到底还是刺痛宋知途一秒,但很快这点情绪就被宋知途习以为常的麻木消解,迁移回近来在宋知途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给晏时修戴绿帽的心惊胆战。 久久不闻声响,晏时修索性放弃按揉抚不平的眉心,他冷冷扫视起身侧欲言又止的宋知途,“告诉我,他是谁?”最后几个字,晏时修说的一字一顿,堪称咬牙切齿。 看起来像要吃人……宋知途闭了闭双眼,怯怯赌下最后一线希望,“晏总…如果我说不是我主动的,你会相信吗?” 晏时修隐忍着怒气,回过脸静静审视着宋知途怯懦的神情。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宋知途那双朦胧的杏眼望向他时,就总含着乞怜般的苦涩气息,它卑微又易碎,睫羽颤动间,总浮露着它主人惹人觊觎却又不被珍视的悲情。 晏时修深深闭了闭眸,“说…他是谁…” 宋知途眉眼低垂,呼吸微促间,纠葛着万千思绪,“我…” 晏时修冷涩的眸光逡巡着宋知途的难言,薄唇微抿,“不说,那就脱。” 宋知途不由慌了神,他赶忙钻入晏时修的怀中,借着安全带别住自己的上衣衣摆,祈声道:“别在这里,晏总我错了…” 晏时修俯视着怀中柔软又温热的一团,他紧实的大腿无意识向上颠了颠,嗓音低沉,“宋知途,告诉我,奸夫到底是谁!他难道已经值得你瞒住我?” 宋知途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他能怎么说阿,总不能说你未来小舅子为了给姐姐争口气上门来强.奸我吧。 秦兆燃干得出来,他却说不出口。 宋知途急得眼眶发红,他轻轻抽着鼻,水润的眸光楚楚上望着晏时修尤为淡漠的神情,想要祈求到明知不能轻易翻篇的一笔带过。 晏时修轻轻摇了摇首,转而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好,不说。那你就在这里做吧。” 晏时修向来言出必行,宋知途深知这一点。他紧急摇了摇头,反应激烈到带动着身体一同摇晃,“别…别…让人拍到对公司影响不好……” 话音未落,晏时修已经解下领带,他睥睨着惊慌失措的宋知途,指尖游移在衬衫扣子,却还未有下一步行动。 宋知途知道,这是最后通牒。 宋知途双拳紧攥,心一横,孤注一掷道:“晏总,我说…!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你回家……” 晏时修眉峰冷冷一挑,凉笑着打断,“你在等我回家?你是想说你在你家等我回去…结果等出了奸情是吗?” 宋知途心中的酸涩,在这一刻无以复加。他静默片刻,等眼眶能够囿住那打转的泪珠,他才艰涩地说出下文:“我等出了强.奸……” 晏时修暗垂的眸光微动。须臾,他面无表情,缓缓抬头,交叠在宋知途腰腹前的双手,指骨作响:“谁。” 晶润的泪珠,终是跌落宋知途水红的眼眶。他如抓住救命稻草,反转过背对的坐姿,伏在晏时修的颈窝,泣不成声。 “晏时修,你会相信我吗?” 宋知途清甜的声音,久违的闷涩到像是在喉间充填了密布的阴云。那每一个哽咽又难言的字音,都无不在倾诉着他蒙受了不应承受的委屈。 胸口被不断下落的泪水氤湿。晏时修回抱住宋知途,以几不可查的力道,缓缓顺抚着宋知途薄薄的背,“……谁?” “秦兆燃……” 第7章 混蛋 沉默不语的最后,是晏时修的一句: “搬回到我那里住,这事我会解决。” “好……” 自从宋知途被接回去后,晏时修没回别墅睡过。 宋知途每晚都孤身一人躺在主卧那张柔软的大床。他很喜欢在身后垫一只鹅绒枕,这样他就可以继续臆想自己是被晏时修抱在怀中入睡。 但越这么做,宋知途心底的难过就越发充分。 自从他认识晏时修的那天起,晏时修就明说过自己有洁癖,所以在这混沌的圈子里,晏时修依旧把宋知途护的严严实实,连酒都没让他给别人敬过。 可能秦兆燃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想出了这个禽兽不如的鬼点子。 宋知途心中又暗骂秦兆燃无数次。 不知道是什么感应起了作用,宋知途的手机屏幕立刻弹出了一串高档小区的地址,后面附着极具冲击感的“我要睡你”。 宋知途当成骚扰短信,忙不迭地将其删掉,正删到回收站,那短信就和有读心术一样又发一条。 内容令宋知途双拳紧攥——是那晚打码到面目全非,但还可以依稀辨认环境的照片。 “要我做成写真发给你吗?”威胁紧随其后。 秦兆燃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宋知途气得指尖发颤,好几次都打错了字,最后还是用语音转文字,“我是不会掺和你姐姐和你姐夫之间的事的,你也看到了我和晏总之间只有我的一厢情愿,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合约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会痛快走人的,秦大少爷,你就放过我吧,别捉弄我了好不好!” 宋知途想了想,还是把铿锵有力的感叹号,窝囊地改成了输入法中那个可怜的emoji。 秦兆燃不知道在那边笑了多久,两分钟才回到:你是这么想的?想象力很丰富嘛。不过你闲着也是闲着,掺和到我的感情里不是正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只会把我放在你里面。 死变态啊!宋知途光是看着文字都感到了性骚扰。 宋知途硬着头皮,又继续尝试晓之以情:秦少,晏总是对我有恩我才会跟在他身边,两个半月后我合约到期,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前碍眼,真的。 秦兆燃这次回得很快: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感情基础我们也早就有了,你就安心跟着我。好了,别再废话了,我的耐心有限,待会叫司机来接你。 油盐不进!宋知途只感觉秦兆燃是行走的性释放。 眼瞧大敌将至,宋知途赶忙到:秦少,放过我好不好…能不能换一个条件?【可怜】【可怜】 第8章 比格 秦兆燃那边静了半分钟:先加我微信。 宋知途虽觉有诈,但还是照做。 一个活泼的比格魔王头像映入眼帘。 宋知途以前很爱用比格表情包,但这次他或许遇到了最适合使用他的人。 好友申请刚通过,秦兆燃那边便迫不及待弹出五个大字。 燃:我现在很胀。 附加一张宋知途最爱用的比格爱心表情包。 宋知途唇角微僵。 能让秦兆燃特别汇报的地方,想想就知道是哪里。 燃:你想看现场吗? 秦兆燃是不是随时随地都处在发.情期。 宋知途暗自翻了个白眼。 吱吱:不了吧,监管人员看到了不太好。 燃:那我线下给你看。 宋知途真被他搞无语了。兜兜转转这不还是这些黄色预警。 吱吱:秦少,我已经答应你一个条件了… 秦兆燃这次发来了语音,一条自带喘息的语音,“你指望我这种人说话算话?更何况我现在本就欲求不满。” 去死去死去死。 宋知途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处可撒。 他恨不得能逮到秦兆燃一个人出门的机会,把他一棒子敲死。 燃:“我不在乎他们看不看,你和我视频,我想给你看。” 以秦兆燃出尔反尔的性子,这视频内容到最后不知道得演化成什么少儿不宜的鬼样子,而且说不定会被这死变态录屏,宋知途根本信不过秦兆燃。 不管了,反正都是火坑。那些照片秦兆燃连晏总都不肯发,线下他一时半会又打不到晏总家里。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吱吱:秦少,我好困阿,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吧… 没等宋知途心里念叨秦兆燃早点安息,秦兆燃一通语音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宋知途没接也没挂。 等语音电话自动挂断,屏幕弹出一条怒气冲冲的长语音。 秦兆燃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口吻:“宋知途,我现在被你搞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休息!好啊你,宋知途,你开始硬气了。之前和晏时修告状告爽了是吧。他还没告诉你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吧?” 说到这,他幽怨的话锋一转,回归到凶巴巴的讨伐型人格,“只要我肯抢,他为了和我家里合作就必须把你让出来!知道吗?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看来秦兆燃的大脑上线了。 只是宋知途不明白秦兆燃怎么能把想玩他说出非他不可的感觉。 哪里来的那些执念,宋知途实在搞不懂。 秦兆燃这一次简直气急败坏,“还装死?你最好别让我逮着,要不然我迟早把你钉在身下给我消肿!” 去割掉!去喂狗! 宋知途眼睛耳朵都觉得脏,他果断抛掉手机,选择逃避。 还好他合约期内的拍摄都已经完成,他准备之后就呆在这安全屋里哪也不走,直到合约完成。 然后他就退圈跑路,去找泽深一起好好过日子。 反正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过吧,大难临头他也跑不了,不如就放宽心最后享受几日荣华富贵吧。 宋知途抱着软枕,将身体裹进温暖舒适的小被窝,没过一会儿,就恬静睡去。 宝宝们…没存稿了……[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比格 第9章 哄好 第二天,日上三竿,宋知途从被窝探出头来,神清气爽。 他习惯性摸上手机,解锁屏幕。 时隔一晚,秦兆燃昨晚留下的999 未读消息,堪比追杀般迫不及待轰炸到宋知途眼前。 除却粉丝,竟然有人可以为自己发这么多条信息…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盛景。 虽然信息内容根本不用多想…无外乎是秦兆燃再努努力,都能让草履虫感受到他到底有多愤怒的消息吧。 但敌人远在天边。无关自身安危,宋知途其实不太在意秦兆燃的怒气值。 可他修长的指尖,还是翻动起聊天记录。只因他想到自己曾经在晏时修眼前自说自话的样子。 很显然,秦兆燃与宋知途的行事风格,差异大到不会让宋知途在观看时有丝毫的代入感。 毕竟从一开始因宋知途置之不理的歇斯底里,到录制起视频直播起消肿全过程的自娱自乐,秦兆燃的情绪堪称翻江倒海,转变之迅猛,跨度之猎奇,令宋知途简直叹为观止。 望着那几乎要戳穿屏幕的视频内容,宋知途硬着头皮,还是害怕长出针眼,没看几秒就关掉了。 刚退出来,宋知途就又陷回一屏幕从忿忿到骚气的聊天记录。他仿佛目睹了一只过了赏味期的比格先是werwer乱叫,又对阿贝贝狠狠发泄的全过程… 宋知途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可以这样亵渎比格…真是罪过、罪过。 没过五分钟,宋知途已经是如何都看不下去了。聊天记录回到了最后一条语音。 凌晨三点,秦兆燃到底是玩累了。他清亮的嗓音开始泛起沙哑,不再含有任何高亢的情绪,连威胁都慵懒的像是食髓知味的再度索求: “宋知途,你个薄情寡义的人,竟然丢下我不管…!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明明这么好…!你真是不识好歹…算了…你起来以后,一定要把你错过的每一条信息给我一一回复!要不然…等我醒来我一定会亲自去抓你!我睡了…你一定要看视频…我录的很用心,你一定要看…!” 宋知途大脑放空着,只觉得秦兆燃这种撒娇一样的口吻,会不会是已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所以…孩子你把觉睡好比什么都重要,你一定要一天睡够24h,这样就能长命百岁了。至于那些消息…他就当没见过了。 宋知途伸伸懒腰,洗漱后用过午饭。他在空荡荡的大别墅百无聊赖地巡回一圈,又跑回到被窝继续新一轮躺平。 他原本就是个喜欢宅家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或许永远不会踏入娱乐圈。 宋知途落寞地垂下眼睫,那纤长的睫羽,眨眼间就湿润的粘连在一起。 宋知途将目光投向窗外。 今日大雪纷飞。 泽澜哥生前最喜欢雪。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纯净的雪天。 北方的乡村里,银装素裹。他的泽澜哥长身玉立,于纷纷扬扬的大雪中,踏步而来。他扫过落在宋知途发顶和肩头的落雪,为哭红眼睛的宋知途披上带来的新棉衣。随后,宋泽澜蹲下身,捂着宋知途冻僵的手扣好扣子,在一切结束后,他对宋知途温柔笑着:“小途,我叫宋泽澜,是你的哥哥。” 那一天后,宋知途不再是无人接管的拖油瓶。他离开了奶奶的灵堂,跟着这位远房堂哥来到了大城市的新家。 泽澜哥是个温柔与善良到极致的人。所以每当他与雪同时出现,宋知途眼中的泽澜哥,看起来永远要比雪花轻巧,也永远可以比肩雪的纯白。 可最后的最后,一切至纯的白,都跌落在一场灰蒙蒙的晨雨中,化为殷红的血。 再过三天,就是宋泽澜的忌日了。 其实对于时间,宋知途并没有什么敏锐的感知,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迟钝。但他总能深刻记忆着那些曾为他带来温暖的人。他们就像时间轴上的刻度线,总会让过往历历在目,就像它从未逝去。 所以等回过神来,宋知途才会发现,这已经是他即将为宋泽澜度过的第七个忌日。 而他们的弟弟宋泽深,如今也已经十九岁了。 第10章 幸福 宋泽深是和他从小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 小时候宋知途还小。长大后泽澜哥为了拍戏东奔西走,他就兼顾了照顾宋泽深的责任。后来,他们一起在这个大城市相依为命。之前他搬回老房,也是因为离宋泽深的大学较近,可以和宋泽深常常见面。 现在宋泽深正上大三,而他前些日子被舆论压力,算起来,他们也已经是许久未见。在事情突发的那些天,宋泽深不断发来信息,那种真切地安慰与关心,完全是灰败世界中,为数不多可以支撑宋知途的精神支柱。 宋知途指尖下滑,在微信置顶里找到宋泽深。他正打着字,屏幕顶端弹出一则消息,晏氏娱乐总裁与秦氏医疗继承人正式确认订婚。 宋知途指尖一僵,还是没忍住点进去看看。 文章中有很多形容词,比如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强强联手、门当户对……而这其中的每一个,都是宋知途似乎竭尽全力也无法企及的般配,更是他凭靠一己之力无法跨越的鸿沟。 宋知途抿抿唇,黯然笑着。 文章猜测,那场世纪婚礼可能定在春节期间。 挺好的,至少那时他与晏时修之间的合约已经结束。这样他就可以跑到任何无人问津的地方,不用在这里感受晏时修婚礼的热闹与喧嚣。 宋知途这般想着,环顾这间孤寂到落针可闻的房间,忽地很想离开这个曾经住了许久的房子。可实际上,他现在在B市无处可去。毕竟B市可以留宿他的熟人,只有晏时修。 或许,他可以冒着风险回到老房子那里。他现在非常想见到宋泽深…可与此同时,他却也不想为宋泽深添任何麻烦… 毕竟他这个不够称职的哥哥,已经够让小深操心的了。 宋知途犹豫间,一条新消息弹出。 小深:“哥…我想你了…” …… 宋知途乘坐着私人专车回到了老房。刚下车,就见到了前来迎接他的宋泽深。 地下停车场散发着浓重的霉腥气。 宋泽深穿着灰蓝色的羽绒服,笔挺站在阴影处。他环抱着双臂,细碎的刘海微微搭在黑色镜框的边缘。眼镜下雪亮的双眼,如鹰隼般深深扫量着停车场每一处可疑的死角。 他周身的阴郁气若隐若现。在与宋知途对视后,却全然消失。他将下颌从奶白色围脖中微微扬起,袒露出那张过分精致,如瓷塑般的脸。 随着离宋知途越来越近,那双阴沉的眼睛已泛出温软的涟漪,而僵硬的面部表情也在此刻复苏。明明只是扬起唇角,却可让人感到他出离的欢欣。 宋泽深走上前,自然地搭上宋知途的胳膊。即便宋知途浑身上下已遮盖的严严实实,他却还是忍不住对着宋知途左观右望。但很快,此地不宜久留的意识,就令他果决牵引起宋知途的手,“哥,前面的路我都探好了。我们回家吧。” “好。”宋知途镜后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笑望着宋泽深。但若此时宋泽深为他摘下墨镜,就会发现这是宋知途险些落下泪的强颜欢笑。 进了入户门,宋知途起手将羽绒服脱下。宋泽深自然而然将衣服接在手中,抬手挂到墙上。 宋知途弯腰脱鞋。宋泽深眼神流经宋知途优美的脊背线条,最终落在那微凸的脊骨之上。他脱外套的动作微滞一瞬,不忍地蹙起眉头。 “哥,你又瘦了好多…” 宋知途为宋泽深递去拖鞋,牵过宋泽深的手腕一起到沙发坐下,闻言,他匆匆垂首,打量起自己的身材。 望着眼下平窄纤细的腰肢,宋知途其实没看出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当他两只手掌绕道背后,暗暗悬握起,发现事实确实如此后,他心虚地将瘦削的身体完全陷入进柔软的沙发中。 将腰线模糊后,宋知途揪起紧贴小腹的黑色羊毛衫,故作轻松地笑着: “还好啦,黑衣服比较显瘦。说到瘦我感觉你手腕都细了不少,是学校的饭菜不和胃口吗?还是最近学业太辛苦……?等过些日子我合约到期,我就搬回来住,虽然你学业上哥不懂什么编程和代码,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哥还是能帮你就近分担分担的……”宋知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宋泽深弯了弯眼,摇摇头,“其实只是最近想哥想得有点过分,不过哥要搬回来住的话,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他这话说得很认真,望着宋知途的眼睛一眨不眨。 宋知途心下觉得有些肉麻,但转念一想哥哥弟弟这有什么。他温笑着拍了拍宋泽深的肩头,“到时候只要你想,哥天天和你在一起!”宋知途不善于作出承诺,但现在完全有条件作出这个承诺的话,他没理由不让小深感到开心。 宋泽深听在耳中,唇角带笑。他定定望着宋知途,“那我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哥了。到时只要哥想吃,我会天天给哥做饭的,一定不会让哥在这个冬天感到寒冷…” 宋知途捧场地深深点头:“小深做的菜哥哥当然都爱吃啦,有个好弟弟就是幸福。到时每天都可以大饱口福,哥真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听到这里,宋泽深似想到什么,眸光暗了暗。他欲言又止一瞬,深深望向宋知途,“哥…你要一直幸福。” 宋知途睫羽颤动。片刻,他强牵起唇角,将宋泽深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会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第11章 视频 浴室的磨砂门后,朦胧的水雾温热蒸腾。勾勒着一道修长的人影,影影绰绰。 宋知途跟随BGM,愉悦地哼着欢快的小曲儿,给自己里里外外打着香波。 绵密的泡沫,借着浴花从宋知途白皙的脖颈,一路绵延到微微泛着桃粉的胸肌以及那柔韧的腰肢。 宋知途这般追视着,忍不住去镜子前摆了几个造型。正自觉天生丽质的时刻,手机里的背景音乐忽然被另一段音乐取而代之,“修修,修修,我们喜欢你……” 宋知途有些发愣。他眨了眨湿漉的睫毛,指腹抵在柔软的唇边纠结地压了压。 是晏时修打来的,还是视频电话。 他不敢不接,也不太敢挂。 时间不等人,这一会儿犹豫的功夫视频已经挂断。没等宋知途分清心口勃越的是侥幸还是遗憾。晏时修没给他细想的机会,将第二通视频紧随其后。 能让晏时修给他打来第二通视频的几率,堪比中彩票。宋知途自觉有大事发生,匆匆擦净手,不敢怠慢地接通了视频。 晏时修扫视着宋知途映入眼帘的裸露肩颈,眉眼浸透骇人的冷意,“宋知途,你给我回家。立刻、马上!” 他这才走了多一会儿晏时修就知道消息了。是狗仔追着杀还是……? 宋知途心里惴惴不安,“怎么了晏总…?” 晏时修气势汹汹,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屏幕里宋知途的神情,“谁让你离开家的。” 是他自己。 宋知途讪讪一笑,降低手机音量,“我有点想家,就回老房去了……” 晏时修身体微微前倾,手机近在眼前。他眉梢轻扬,双眸微眯,动作细微,却震慑得宋知途望而生畏: “宋知途,你到底要几个家才够?阿?”那个“阿”字的尾音轻飘上扬,却因不善的语气如重千斤。 宋知途声音细如蚊呐,“小深是我弟弟,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嘛…” 晏时修凉笑着,“不过一个出五服的弟弟……” 宋知途反射性辩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当然……” “宋知途!” 宋知途打了个激灵,立马丢了刚积攒的士气。 他虽然不知道晏时修为什么总是这样计较宋泽深的存在,但还是悻悻然选择噤声。 晏时修沉下的眼帘,这才略一撩起来,“车马上到你家楼下,收拾好东西立刻给我下楼。” “晏总,我想再待一会儿,就多呆半小时…可不可以?我真的很久没有见到小深了…”宋知途每句话的尾音,都含糊着可怜的祈求。 晏时修眉骨微压,不耐烦地讥诮起,“我说了,立刻、马上。你难道删了他的微信吗?还是手机没有视频功能?或者是宋泽深他一个成年人,非得像个离不开奶的婴儿,缠着你不放吗?” 宋知途眼底的光微微晃动,他竭力隐忍着晏时修带来的难堪,强颜欢笑地说了几句心里话: “晏总,你或许觉得我呆在哪里不是一样,但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回去阿…那里真的很空、很静,每天除了有人来打扫和做饭,就只有我一个人。太安静了,我一个人呆不下去…” 晏时修凉津津地盯着宋知途,嘲弄地笑了笑,“倒是我考虑不周,委屈了你这习惯住鸽笼的人独自住上金丝笼。可那你那个破房子就很热闹了?是啊,多一个可以同床共枕的弟弟,是很不同。” 第12章 切割 宋知途脸上红白交加,眉心紧蹙,“晏总,你为什么总要把小深牵扯进来…” “宋知途,你自己长眼睛能看出来,他和宋泽澜已经越长越像了。”晏时修的话满是火气。 宋知途不自觉紧攥双手,“他们是亲兄弟…当然会相似…” 晏时修拧紧眉,阴沉眸中闪过冷色。 “所以,宋知途你扪心自问,你难道真的没有把宋泽深当做情感代偿的产物,想要借着他来弥补更多遗憾吗?你已经够纵容他了!他说想要你搬回老房你就搬去,他说晚上怕黑想要和你一起睡,这样蹩脚的借口你也会相信,下一步呢?你还要迁就他心软到什么时候!” 宋知途哑然张了张口,“我……” “说不出话了就赶紧给我回家!”眼见他还在优柔寡断,晏时修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他完全不想再和宋知途说些令自己徒生肝火的废话。 宋知途晦涩的眼中有委屈一闪而过。他抿了抿唇,“晏总…你不要误会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单纯把小深当做弟弟看待的…而且他是直男,不是gay…” 见晏时修又飞来冷厉的眼刀,宋知途向手机照不见的地方退了退身体,赶忙说起了保命的话:“其实我不想回家只是因为那里已经见不到你…以前我还可以盼着你回来,但现在我已经知道那里只会有我一个人…可那里的每一处却都有你的影子…我每天都在现实和回忆中挣扎,总是忍不住通过回忆过去见到你…” 说到这,宋知途越发真情实感起来,眼热鼻酸:“晏总,我知道我真的很傻,对不起…只是你已经要结婚了,我不能再想你了…所以我才想要离开那里。” 晏时修额角青筋暴起。他忍着气血翻涌,双眼紧锁着不知死活的宋知途,愠怒的声音隐含不自知的颤动:“尘埃落定之前,所有消息都是混淆视听。宋知途,你信天信地,为什么不相信我不会肯坐以待毙?” 我怕你到时候孩子都有了我哭都来不及。 宋知途低垂着盈满泪光的眼。虽然他感性上头,但依旧觉得这话说出口十分不合适。所以,他泣着声换了种委婉的说辞:“晏总,可你总是要结婚的。我们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这话里毫无对这份感情的留恋,只有急于分割的清醒。晏时修听在耳中,只觉得想要尝试理性沟通的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他阴沉的面色彻底冷若寒霜,他紧攥着手机,咬着牙一字一顿:“宋知途,我真不明白你这个蠢货哪里吸引了我。” 宋知途看着屏幕,突然好想叹气。 但最终,那声叹息还是被宋知途吞进发紧的喉咙。他强忍着眼底的泪花,哽咽笑起:“晏总,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而且…方方面面我也的的确确配不上您…晏总,等合约结束我就离开B市…”再不会碍您的眼。 还未待他说完,晏时修仅剩的耐心,已经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他轻飘飘地笑起,笑得毫无感情,“结束?宋知途,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抽身就走?” “从你跪下来求我,让我插手调查宋泽澜死因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我们根本不会有清清楚楚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