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直男肿么办》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被救了 TD-873星系并不位于标准开放式航道上。 飞船失事也不是一种高存活率的事故。 就一般而言,这里不会出现一位飞船失事幸存者。 然而,远处的一片狼藉,四周散落的玻璃碎片,扭曲变形的救生舱无一不昭显着一场惨烈的飞船事故的发生。 遍地鲜血。空气里弥漫着少许向导信息素,微弱至几不可闻。是刚觉醒的向导吗? 楚其清慢慢矮下身子,犯难地看着眼前人。对方浑身是伤,像是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他也的确刚刚死里逃生。 “醒一醒!醒一醒!” …… “你还好吗?救援马上就来了!” …… 他快速地评估了伤者的意识水平,对方似乎已经昏迷了,一动也不动。 这倒是省了麻烦,他想。 他拿出便携式治疗仪,想要为伤者进行急救。 啊! 一只手忽地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楚其清心中一惊,往前看去。那伤者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少年气,应该也是白塔的学生。此刻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而脸色苍白。 不知怎么的,楚其清总觉得少年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笑意几近让他胆寒。是错觉吗?不等他想清楚,少年便松开了手,合上眼睑,脱力向后倒去。 楚其清惊讶地看着少年。 这是…… 这是一双璀璨的金色的眼瞳…… ———— 有什么人一直在呼唤他? 有什么人一直在呼唤他! 江舟醒了。 身上整洁舒适,不再是原来那套染血的衣物。 抬眼皆是白茫茫的墙壁,四周寂静没有人声,只是仪器会时不时发出柔和的蜂鸣声。窗帘半掩,阳光毫不吝啬的挥了进来。 如此明媚。如此平和。 江舟试探着起身。 他对于自己的伤情有一定的心理预估。身上的伤看起来严重,但已经算是最好处理也最不容易留下后遗症的部分。更何况由于得到及时救治,这些伤已经不再影响正常活动了。 只是……精神图景受损严重,也难以解释——普通星际航船失事怎么也不会伤到精神图景。看来,精神图景的治疗只能自己私下处理。 而且,江舟暗自思忖着,得在被发现之前制作一份身份信息导入白塔。 他迫降的地点是塔和白塔的考核点,一般非考试期间不会有人出现。显然,他遇上了意外。 一场非人为的,真正的意外。 楚其清。 江舟慢慢地在心中描摹着这个名字,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是你。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我却偏偏遇上了你。 你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会是我想象里的样子吗? 你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改变呢? …… 又或者…… 我会给你带来什么改变呢? 江舟的金眸熠熠生辉,精神力轻巧而疾速地铺展开来,一瞬间便掠过这栋小小的建筑物。精神触角是他的手,是他的眼,是他的另一处感官,走他未所走,看他未所看,感他未所感,代替他巡查起这里来——这座小屋占地面积不大,但医疗设施齐全,而且很多是非民用设施,显然这里有着军方背景。应该是考核点设立的救助站,他想。 更重要的是,目前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 楚其清离开了?他会回来吗? 受损的精神力难以再继续向外延伸,江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其收回。 无论如何,这里面暂时是安全的。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打扰。 江舟揭下了手腕上拟态成皮肤的光脑,调节成时下通行的模式,接入星网,操作了起来。来自200年后的科技产品轻易地入侵了白塔的系统,而白塔也多了一位名叫江舟的新生。 江舟——刚刚分化完成的向导,来自C-1201星系,新人类。因迷航而遭遇星难,临时迫降托尔塔星。 塔和白塔多年来奉行的高度智能化和学生自治体系为现在的他大开方便之门。因为以前有过赶鸭子上架重新编写塔和白塔AI的经验,再加上这里的系统有着和他拆掉的那个如出一辙的一套底层逻辑,他如今重新拿起来并动点手脚也很快。 做完这一切,江舟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竭力忽视脏腑内的痛苦。尽管现在的治疗手段能够做到快速的愈合伤口,但受伤的那一瞬仍然历历在目。幻痛如附骨之蛆,显然没法一睁一闭间就轻轻吹去。 或许我该睡一觉。江舟兀自琢磨着。 正当他盯着空空如也的屋顶发呆时,门轻轻地响了。来人似乎不想吵醒里面的病患,步子放得很轻。 江舟偏头望去,正好望进了楚其清的眼睛。 浓绿的眼睛,乌黑的长发。墨染的眉,殷红的唇。 楚其清眉目俊朗,却天生带着点戾气,没有表情时便像挂了一层霜,刺人三分。 不过他看见江舟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禁被逗笑了。这一笑,那点寒霜便恰逢春暖,倏地化去。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啊!我……”江舟看上去有些无措。 楚其清身着学校的哨兵式制服,基础款,黑衣黑裤,长发束起,身姿挺拔,凌然如刀。他从门口不疾不徐地走来,凛凛英气直直地往江舟面上扑。 “这里是TD-873星系的托尔塔星。塔和白塔的所在地。你是飞船失事了吗?”楚其清随手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江舟床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新近救下来的小家伙。“你是白塔的学生吗?早就开学了,你的飞船迷航了?” “哦!呃,是的?我是白塔的新生。我是江舟。”江舟看了看床边的楚其清,不过几息之后又转头盯起了床单。“呃,抱歉,学长。” 楚其清失笑看着这个小学弟。他看上去没怎么因为飞船失事而留下心理阴影,反而更因为麻烦了自己这个学长而感到不好意思,耳根也带上了点薄红。 原来捡到了一个薄脸皮容易害羞的小学弟。楚其清愉快地想。 “我是楚其清。我是塔三年级的学生。” “我知道。”江舟轻轻地说,声音几不可闻。 楚其清微微弯腰,想要听江舟说了什么。凑得近了,看见江舟表情轻松,心里便觉得不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复又挺直了背。 “那么,新晋小向导……”他故意停了停,看见江舟疑惑地抬起了头,不再盯着那块单调的床单,便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双手合十拉长了调子,“欢迎——!” 他笑容一深,脸颊上就旋起了个小小的酒窝。江舟想。 ———— 楚其清走了。 江舟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先前局促不安的样子。他躺得过于规矩,脸上又一片空白,配上无机质般的金色瞳孔,多少显出了点瘆人的冷漠。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很少有这种没有目标,没有压力,没有待办事务的时候。现在骤然空闲下来,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样的不适应不正是我所追求的,我所乐意体会的吗?他想。所以,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且这里很安全。安全……是很好的。 我现在的精神图景也可以说成新觉醒的向导,只要不让其他人进入就不会被发现异常。 时间。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在这里我可以慢慢修复我的精神图景。 习惯性地在脑海里一件一件地列出计划以及注意事项,江舟举起了自己的手,凝视着阳光从指缝中一透而过的样子。 刚刚楚其清坐在床边,光束刚好从他的耳侧掠过。 楚其清。 楚其清。 这个名字在他的喉间中来回翻滚,但他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 楚其清在临走的时候说他已经帮忙找好了教导处的老师和专门负责新觉醒向导身体情况的医生。 他那时说,“我想你或许需要专门的老师帮忙。” 江舟默默地回想着他抱臂倚着医务室的门的样子。轻松而又从容。 他知道他为什么轻松。 他知道他为什么从容。 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也因为在这里躺着的只是楚其清今天才认识的一位学弟。 对于楚其清来说,他或许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可能只是比之更加倒霉而已。帮助自己完全是随手之举。 在解决了这一次的突发事情之后,楚其清就极有可能把他抛之脑后,继续他原来的生活。江舟知道,他会有着怎样的生命历程。他会从塔里毕业,去往军部,去往星空深处……然后……然后再也没回来…… 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如果自己伤的更重一些,如果这里躺着的是其他人,其他楚其清在意的人,那么,楚其清,你会是什么样子?你还能够这么云淡风轻,这么毫不眷恋地离开吗? 但是…… 江舟想着今天楚其清笑意吟吟,顾盼生辉地对他说话的样子。 江舟慢慢地把被子盖过了头,一动也不动了。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新入白塔 江舟走在白塔的回廊上。 江舟的精神力评级仅有D级。对于向导来说,这种等级的精神力有点过于低了。 向导重精神力,哨兵重五感体能。而这些会被划分为S,A,B,C,D,E,F七个等级。S最高,F最低。如果评级为E或F的话,这种哨兵会被称为护卫,向导则会被称为伴侣,他们会在塔和白塔完成时长一年的基础生理进修后离开,最后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 不过,D级的精神力也足够江舟办理向导入学手续了。 江舟抱着发下来的课本走在白塔的回廊上。 大家都对于这位姗姗来迟的新同学感到好奇。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好意思直接上前,只好偷偷瞄几眼。 少见的灰发金眼,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看上去亲和力十足。 几个人扎堆叽叽喳喳,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来个少年,火红色的短发,鼻梁上还贴着个创口贴。 少年刚稳住自己踉跄的步子,抬眼就看见江舟正往自己的方向看,心里知道刚刚的样子绝对被新同学收入眼中,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然后举起手轻轻晃了晃权当招手,迟疑地说,“呃,嘿!” 江舟颔首,“嗯,我是江舟。” 那少年得了回应,就不拘束了,整个人都神彩飞扬起来,“嗨!我是安琅。”他手往后一拍,拍在了身后把他推出来的损友上,颇有几分泄愤的感觉,拽着人衣服把人扯出来。 “跟新同学见见面!”安琅阴恻恻地在损友耳边说。 损友是个头发乱蓬蓬,炸毛朝天飞的大男孩,脸上坠着些许雀斑。他抿着嘴巴,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倒还是正儿八经地介绍了自己,“你好,我是陈一同。” 江舟停在原地,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看着他们打闹,仍然是那副温和的样子。 他们绕着新同学笑闹了一阵,又寻着新的乐子走了。 塔和白塔的一年级生大都刚刚经历生理觉醒,正是无比新奇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想戳一戳,什么都想碰一碰,很是手欠,也静不下来。 江舟寻了个单独的位置坐下。 他之前偷偷往楚其清身上放了自己的精神触手。小小一条。 一般而言,精神力等级与精神力容量成正相关,精神力的评级往往通过测定精神力容量而反推精神力高低。现在他因为精神图景受损导致了精神容量暂时萎缩,尽管评级看上去不高,但他的精神力等级仍然是原先的强度。 哨兵对于精神力没有向导那么敏锐,只要楚其清身边不出现比自己精神力强的向导,那么他就不可能露馅。 而他早就知道楚其清身边没什么向导,更别说比自己更强的向导了。 默默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江舟感觉自己两颊简直要烧起来了。轻轻呼了几口气,他装着淡定的样子慢慢打开了自己的课本。 这些内容他早就已经会了,学不学也无所谓,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在忙而已。 而且……而且他确实有事要忙。 江舟低下头,看起来更加专心了。 ———— 开学一个月,按传统,学校打算举办一场一年级专门的比赛,杀一杀新生的躁气。楚其清遇到他时正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对考核点进行检查。 比赛么…… 江舟慢慢想着这件事。 只有期末这样的大型赛事会年级合并,普通的比赛大都在年级内举办。而且,由于哨兵和向导的特殊性,学校往往会在赛前举办联谊活动,增加大家的接触机会。 联谊活动前半场主要是一年级们的场合,后半场才有高年级学生入场。对于新入学的同学们来说,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自带神秘感,十分能够引起他们的好奇与憧憬,当然,还有斗志。 不过,江舟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在塔和白塔的交界处,比邻着一座大型操场和体育馆,供所有学生平时训练使用。因为和哨兵常用作对战训练的体育馆有着占地面积上的显著对比,这里也被学生们称为‘那个大操场’。 “学长,好巧啊……”江舟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在他面前,正倚着栏杆发呆的楚其清惊讶地转头看着他,“欸,江舟学弟?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来这透气?认真的?跑这么远?”楚其清饶有兴趣地打趣着,他现在完全转过身来了,仍然斜靠着栏杆。 天完全黑了,灯还亮着,一束一束地打下来,明明暗暗。 楚其清语气含笑,但脸庞笼罩在错落的光影里,神情看不真切。 “学长不也跑这么远吗?所以,遇到了同样出来透气的我,很合理不是吗?”江舟越说越轻松,最后抬头直视着楚其清的眼睛,“学长,高年级已经要入场了哦。” 楚其清定定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什么也没说。 没有人再开口。 江舟慢慢地往前走。一步,两步…… “你是来邀请我的吗?”楚其清挑破了这片沉默。 江舟停下了脚步。 “当然。”他又扬起了经常挂在他脸上的那种笑容,无辜,单纯而又无害。灯光下,他的眼瞳熠熠生辉,璀璨如星——他没有移开目光。 “学长,我们走吧。” ———— 他俩偷偷地溜了进来。 尽管楚其清说会和他一起度过这个夜晚,但显然,他自己并没有把这话当真。他只是随口一说!江舟闷闷地想。 在他们进入会场之后,楚其清冲他眨了眨眼睛,接着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他的朋友当中。 江舟看着他们。 那里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欢呼。那些陌生的哨兵们——也就是楚其清的朋友们,热切地围着他,欢迎着他的归来。他们低声而又亲密地交谈起来。 他们在谈什么? 有什么事那么有意思! 江舟愤愤地咬牙。 现在他是一个人,没有人来打扰他,他可以……他完全可以凭借先前安置的精神触手去听楚其清他们在聊什么。 只是……只是……楚其清离他太近了,他该怎样专心! 在过去,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日子里,在孤身一人时,无数次又无数次,他摩梭着陈旧而泛黄的纸张,想象着楚其清的样子,想象着他熟稔地同自己说话。与此刻不同的是,楚其清的身边没有这么多的讨厌的、不相干的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他随手拿起一个小而精巧的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起来。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很新奇。他想。 幼年时,那些培育他的人们几乎愿意满足他的所有要求。有一次,他要了很多人形的玩偶。那些玩偶制作精良,甚至过于精良,无比地接近真人。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学会怎样露出自然的表情。本来他是想要通过操纵这些玩偶去练习这些的,但一直没有做到完美。最后,他感到疲劳和厌倦。他躺在静音室里——那本是为哨兵设计的。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敢进入这个房间。因为崇敬,也因为畏惧。一点声音也没有。被抛掷一旁的玩偶都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被精神力操控着,慢慢地走向他,脸上带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也就是没有表情。他们互相对视着。那是江舟第一次意识到他拥有怎样的权柄。 楚其清不是我的玩偶。尽管有时候……有时候我是想要这样做的。 叉子直直地戳进了蛋糕里。 我最近太闲了。他武断地判断。我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了。 他放空自己,把一小块蛋糕往嘴边送去。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功地让他一个哆嗦。蛋糕划过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来人又惊讶又好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其清笑着问。他看着江舟这样子就像是遇到了意外之喜,而且眼神中透露着下次也要这样干的跃跃欲试。 “学长——”江舟无奈地喊着他,试图通过自己拉长的语调打消楚其清的坏念头。 楚其清打量了一下缤纷满目的长桌,拿了一张纸来。 “——学长,我没有手了!”江舟一手餐盘,一手餐叉,忍不住讨饶。 “我的错,我的错!”楚其清投降道。他又笑了,随意但轻柔地替他揩去那点奶油。 一触即分。 就像被羽毛轻轻地刮过一样。 江舟的目光追随着楚其清的指尖,一路描摹着,最后落回他的脸上。 “学长……”他看着楚其清,如梦似幻,语气飘忽不定,“……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楚其清微微地僵硬起来,名为危险的雷达在他脑海中嗡嗡示警。他不由得正色起来,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江舟来。江舟好像什么都没想,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仍然那样看着他,朦胧的,天真的。但是,要楚其清来形容,江舟的注视每每落在他的身上都轻飘飘的,像是穿过层层浓雾,遮掩住了大部分感情。 楚其清想,江舟真实的感情应该是浓烈的,厚重的。但是,这样浓厚的感情是对着谁的呢?楚其清不知道。或许,他猜想着,是江舟过去很重要的人吧!是他的亲人吗?是他的好友吗?还是说,是他的爱人呢? 你已经失去他了吗?不然,你为什么总是压抑着呢?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楚其清琢磨着,恐怕飞船失事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然,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天天闷闷不乐的。 他斟酌着开口,“你为什么不去交朋友呢?” 江舟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样,陡然清醒过来,“啊……学长,我不是遇到了你吗?” 但是,能自然而然地说这种话,就好像他的世界里有楚其清就够了,可见也没有多么清醒。楚其清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不知想了什么,最后还是泄气地说,“好吧。”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 楚其清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很是担心他,可又不好对别人的生活态度做些指摘,又忧又愁的。狠狠反思了自己日趋老妈子的心态后,楚其清还是默默地坐在了江舟身边,两人靠在一起百无聊赖地看起了表演。 当然,这个百无聊赖的人主要是楚其清。他早就对这些流程烂熟于心,现下也没什么新奇感。 江舟倒是专注地看着,脸上神情看不出好坏。 他的坐姿也板正,楚其清一晃眼看见就忍不住想起他同样一板一眼的睡姿,顿时觉得自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都起了幻觉一样的酸了起来。江舟愈是正,楚其清就愈是歪,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斜斜地压着江舟,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可能是因为心情放松的原因,楚其清刚见面展现的那点肃然样子现在是半点都看不出来了。 他舒展着身子,像只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放松着自己的大猫。 长发落了下来,冰冰凉凉的,很有他主人的风范——自顾自地划过江舟的手。 江舟尽心尽力地充当着人形靠枕,时不时地用没被靠着的右手往楚其清的面前堆食物。 人群熙熙攘攘,大家笑闹着,四周是嘈杂的,声音却传不进这一方小天地。两人没有再交谈什么,只是静静地陪伴着。 夜色渐深,慢慢有人打起了哈欠。 ——这一晚就要过去了。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新生大赛 “我觉得这一点也不人性化!” “什么?” “就是学校的安排啊!” “嗯?”江舟正整理着补给包,听到这话有些不明就里,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权当回应。 他们这次采取了对抗赛的形式,整个年级被分成了三队,耗时四天,最后依据基地防护情况和淘汰人数定输赢。 江舟被分到了A队。 安琅也是A队。见到熟悉的人,他原本伪装出的镇定自若顿时消散如烟,露出了心中真实的忐忑。他满满的紧绷感,脸色苍白,眼下挂着青黑,止不住地碎碎念。 “哎呀,昨天晚上那么嗨,今天就要打对抗赛,怎么想都太有落差啦!可恶啊!” “唔,我一没睡好就黑眼圈明显,哎,看着真是吓死人。” “再看看其实也还好吧,吓人吗吓人吗?” 江舟自动过滤了他的话,忙活着自己的事。索性安琅也不强求他的回应,在旁边一会儿哈手一会儿跺脚,用自己的一套方式降压。 比赛正式开始的哨音吹响了。 江舟收好了东西,拍了拍安琅,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他们的出发点是随机抽取的,离A队基地有不小的距离。同为向导,他们最好在被敌人发现之前赶紧回到基地与大部队会合。 安琅会意地跟上,也不敢再作声张。 最好的情况就是一路顺畅,或者再碰上几个同队的成员。 不过显然他们没有撞上这样的好运。 远远地,江舟就感觉到了陌生的哨兵和向导的气息——两人,不是自己人。身边的安琅傻傻的往前冲,一点异样也没察觉出来。 也对,现在大部分向导根本没学会怎么去延展并使用自己的精神力,大家还只是上了些理论课。要江舟说,学校安排这场比赛根本就是居心不轨,恐怕就是想让他们每个人碰一鼻子灰。 至于要不要提醒安琅,嗯,江舟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让安琅好好体验体验学校的良苦用心。 毕竟,对着安琅这么一个A级的向导展示自己的感知范围不是明晃晃地昭示着自己有问题嘛。江舟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精神力评级填得可是D级。这种基础信息很好查。如非必要,江舟希望自己在所有人眼里是正常的。 他们闷声往前赶路。离得近了,饶是安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本来恢复的差不多的脸色刷的一下又白了。 两人都停了下来,屏息凝神。 对面的人也发现了他们。两拨人隔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对峙着。 他们都是新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对面有着一个哨兵。 哨兵五感敏锐,体能发达,在近战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与之相对的,向导卓越的精神力能够对哨兵进行精确的打击。两者相互依存,又相互克制。 只不过他们都是刚刚分化的年轻人,向导不知道怎么调用精神力,哨兵也还没能适应日渐敏锐的五感。说到底,他们现在跟没分化的普通人差不多。更有些人因为不适应身体的新变化还不如普通人呢。 僵持了一会,对方似乎是觉得赢面较大,两人对了个眼神就冲了上来。 输人不输阵,事到临头岂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安琅也跟着冲了上去,三个人嗷嗷地打作一团。 江舟看着这幼稚的互掐画风,直觉得嘴角抽抽。早就已经猜到了这场比赛多半是场过家家,但他也没想到竟然能够水到这个地步。他还没有忘记,身为学生会的一员,楚其清正负责这场比赛的安保。江舟毫不希望楚其清在监控里看见自己参与这么一场玩闹似的斗殴。 ——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江舟有些郁郁地想。 心情的不美妙让他没了戏弄的闲情雅致。他轻轻绕到那位唯一的哨兵身后,伸手拎住衣领狠狠一拽,把哨兵拽离了混战区。那哨兵反应过来,咳嗽着想要打回去。江舟拎着衣领的手顺势按住他的肩背,另一只手接过挥来的拳头,一个过肩摔,把他掼到了地上。 这力度不轻。四脚朝天的哨兵显然摔懵了,脸上充斥着“啊?这边不是两个向导吗?”的困惑。 江舟趁着这功夫往哨兵的喉颈补了一手刀,“滴”的一声,系统自动判定该哨兵出局。江舟没再看扑腾着想爬起来的哨兵,转身看向安琅。 安琅——无愧于他的向导之名,和同为向导的敌方打的不相上下,也就是说,弱的不相上下。 两人互相扒拉,菜鸡互啄,谁也打不到致命点,只好张牙舞爪地往对方身上扑。 “呃……”江舟无言地看了片刻,深深觉得在这里看两傻子跳舞的自己更是个傻子。 观察一番过后,寻着时机,江舟擒住对面向导的手腕,只一扭,对方便吃痛而不得不放开安琅。就着这个姿势,江舟脚步一错,猛然侧身,借着冲劲狠狠地踹上了敌人的腹部。一声沉闷地撞击声后,向导已然直不起身子。江舟单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在了树上。 手,越掐越紧。 “滴!” 江舟猛地松开手。 “呃,咳咳咳……”那名向导乍得空气,剧烈地咳了起来。他惊疑不定地护着脖颈,眼神发直,“我艹!” 不止是他,其他两人也无比震撼。 “哇!”良久,安琅干巴巴地捧场,“……呃,江舟……你好厉害啊……哈哈。” “抱歉……我的错。”江舟低着头,干净利落地说。 “呃,没事。”技不如人惨遭秒杀当然不是对方的错,向导很想得开,“哥们,你身手真好!” 上了场大家是敌人,不过既然被淘汰了,干戈自然不复存在。而且,不打不相识嘛。 几个人凑在一起,抓着时间离开前聊了几句。 被快乐带飞的安琅眼睛都亮了几分,“天哪,江舟,你这都比哨兵还厉害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向导了!” 被拉来对比的哨兵举双手抗议,挽尊道:“喂!不带这样玩的!我只是还没学会怎么运用五感而已!” 其他两人不买他的帐,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哼,我们还不是也没学会怎么进行精神攻击吗!以后再来比一场,到时候可别被玩哭啊!” “噫,才不要,谁没事会去找虐啊!我下次也要蹭大佬的队伍!”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江舟辩白道,“我只是比你们多了一些格斗基础而已,这个很容易赶上来的。” “其实不然。”安琅幽幽道。 “其实不然。”其他两人也异口同声道。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作一团。 江舟看着他们,无奈地叹口气,也就由他们去了。 他们在此处稍作休整。 学生会的人来得挺快,这份新鲜热乎的友谊刚出炉不久他们就来领人了。 “走了!”哨兵潇洒地冲他们招手。 向导回头看了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要小心啊!坚持最后啊!” 向导专门提醒他们小心的是那几个B队的尖子生。 学校的抽签虽然是随机的,但从结果上来说,较为出众的几位学生被均匀地分入三个队伍中。 在刚刚,趁着学生会来逮人之前,他们两队人互相交换了点情报。 当然,自己这边的情报是要好好藏着的。这样一来,他们主要讨论的就是B队。 虽然大家都是刚分化的向导和哨兵,但人和人的差别确实大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地步。在大部分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已经有人显露了锋芒。 无论是因为天赋过人,还是因为家世熏陶,总之,在这场比赛中,他们是横跨在大部分学生面前不折不扣的劲敌。 B队的薄乐乐,体能为S的哨兵,是他们这次重点关注的对象。 通常,哨兵和向导会在18至20周岁分化完成,他们这些新生的年纪也确实是在这个范围波动。 薄乐乐……不是这样。 他只有16岁。 薄乐乐的父母俱是特殊人种,这样的家庭背景让他算是平稳地度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分化期。而且,比起其他学生,他对于如何发挥哨兵的优势更是得心应手些。 如果想要获得胜利,他会是个棘手的家伙。 好在这些不需要他们这些小喽啰操心。说实话,安琅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自明,他的期望就是不要早早淘汰,变成别的队伍的积分。 好在遇到了江舟。 安琅暗暗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幸运,抬头偷偷看了眼江舟波澜不惊的侧颜,心里又是一阵敬佩。不能飘啊不能飘,他心里告诉自己。但,还是好高兴啊! 学校显然不打算让学生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丛林探索中,前往基地的路不算复杂,更何况他们还有地图。经过一个白天的全力前行,他们两人堪堪到达A队基地。 在A队基地的边缘,江舟和安琅静静潜伏着观察。 尽管基地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攻陷,但大大咧咧地直往里走属实是缺心眼行为。保险起见,他们打算先探查一番基地的情形。 A队基地,说是基地,其实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二层楼建筑。楼外插着一面旗子,上面标着一个大写的A字母。楼内人影幢幢,时不时有人低声交谈着。 看来,大部分人都及时地赶到了基地。 确定了无诈,江舟和安琅才从藏身之地出来,接着往前走。只是越往前走,越能感觉到那股远远看着看不出来的凝重氛围。 两人心中有虑,却不知这气氛从何而来。 靠近基地,里面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很快就有人前来迎接。 “喂?”安琅低低地问道。 “……姚如还没有赶来。”那人很不安地回答到。 姚如——A队唯一一个S级向导。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孤军 不奇怪他们这么不安。 以姚如的实力,这个点还没有赶过来只能意味着出现了不可控情况。 如果只是一时被困住了还好说,怕就怕在她已经被淘汰了。但谁又能淘汰她?是B队的薄乐乐?还是C队的秦纪木? 两人俱是实力强劲的哨兵。若是同心协力,也不是没有可能淘汰姚如。 没有人知道答案。 不仅如此,没有一个实力足够强劲的人镇场子,现在A队肉眼可见的人心不齐,心气浮躁。 大致看了看大家的状态,江舟上了二楼。 在二楼,几位实力较为出众的向导和哨兵正聚在一起商讨对策。不像他悠哉自在,安琅一到基地就被叉上了二楼,已经愁眉苦脸坐了好一会儿。看见江舟,他仿若看见了救兵,眼睛都要放出光光芒来。 江舟看着安琅期许的眼神,温温柔柔地冲他一笑,在安琅饱含期待的目光中,毫不客气地,略过了他——走了。 江舟走到二楼的阳台边,透过沉重的夜色往前眺望。 现在该怎么办呢? 林间一片漆黑,但头顶繁星遍布,也就显得没那么黑暗了。 江舟不认为情况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在他看来,这里大部分人的焦虑都是因为从前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而引起的,而焦虑又导致他们过分的不安,遇到预料外的情况就不知如何自处。以后习惯了就好。如果实战的话,遇到意料中的情况反而少见。而且,有的人这一天压根就没有遇到过敌人,不由得过分地夸大了对手的强大。 等等……碰到敌人的那些不会直接就被淘汰了,连基地的门都没摸到吧? 呃,江舟想了想,觉得A队的平均水准应该没有低到这个程度。 抛开这些杂七杂八漫无边际的想法不谈,认真考量A队的处境的话,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其实还是那几个重点关注对象。就算是紧张如安琅,在真正面对了敌人之后也快速地认清了己方与敌方大差不差的水平,现在已经不会再无理由的担忧了。 至于姚如,江舟以前也算得上听说过她,听说过她的战绩。在他降生的时候,姚如也已经去世了——不过与……不同的是,姚如是寿终正寝。 姚如算得上一位全才。 这样的人物,不可能这么早被淘汰。她没赶过来,恐怕是因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理由。 至于江舟自己在这场赛事里该怎么表现——其实,他还没有想好。 在塔和白塔,不同于别处,学生会才是那个负责林林总总繁多事情,掌有实权的机构。这是权力,更是责任。楚其清就是学生会的一员。 学生会招新条件严苛。 如果想要加入学生会,得有足够耀眼的实力才行。 现在他和楚其清就读于不同的年级,平时根本拿不出合理见面的机会,如果刻意去找楚其清的话,很突兀不说,自己的意图一定会一下子被识破。而他……他还没有站在楚其清身边的信心……他也没有让楚其清正视的勇气。总之,得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才好。 对于这个理由,江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学生会果然还是要加入的吧。毕竟……学长就在那里面。 心里打定了主意,剩下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江舟把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微风慢慢吹动他的衣角,他看着四周——不仅仅是用眼睛看着四周,更是用精神力“看”着四周。 他的精神力正在慢慢自愈。 但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他不断延展自己的精神网络,尽己所能地往外看。 在这座用来比赛的森林里,分布着数量众多的微型摄像头。学生会的人可以通过这些摄像头来进行赛事的监督,意外情况的紧急救治,个人表现的评估等等事务。 江舟知道,楚其清在学生会里正是负责这些比赛相关内容。不然,他不会正好在这里捡到自己。 曾经有过飞船残骸的地方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曾经沾染血液的地方也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有关系好的同级生们一无所知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走过去。 他们不会在这里多驻留一会,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什么,他们不会多看这里一眼,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有两个人曾在这里第一次见面。 他在这里看不见楚其清。他留下的精神触手也没有传来任何信息。他想,楚其清应该是进入了有干扰精神力窥视功能的地方。 他去了哪里?他去做了什么? 江舟一无所知。 现在,站在这所森林面前,站在这些学生会的摄像头面前,他忍不住地想着他。 只是,他不知道,楚其清有没有在看监控。他更不知道,楚其清会不会看自己。 应该没可能吧?江舟苦涩地想,他不觉得楚其清会专门花时间在他身上。 对于楚其清来说,他又能有多少分量呢? 无论如何,他会去试一试。要知道,从一开始楚其清都不知道他这么个人,到现在他们都能聊上好几句,这怎么都算得上进步了。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再再努力一点。 塔和白塔一年级新生第一次实地作战竞赛的第一天就这样落幕了。对于这些新生,无论是已经到达基地的,还是滞留在森林的,又或者是淘汰进入观战区的,无论是欣喜这一天的收获的,还是懊恼这一天的失误的,这一天都已经一视同仁地流逝而去。 黎明已经显露微光,太阳正慢慢爬上来了。 江舟叫走了安琅。 尽管安琅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像他这样的人,只要给予机会,就会成长的很快。 不仅如此,在其他不知详情的人眼中,安琅有模有样的镇定和A级向导的噱头也极具欺骗性。 因此,想要指挥A队这么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学生,安琅的话要比自己有说服力得多。 如果有能够偷巧的办法,就完全可以舍弃原本费时费力还不讨好的做法。只是不知道安琅会不会配合,或者能够配合到什么程度。 “安琅,你想要拿更高的学分吗?”江舟最后选择了开门见山。 “欸?!” 交谈比想象得容易很多,但江舟回想着刚刚的对话,神色微妙,总觉得自己在安琅心目中的形象经过自己昨天和今天的表现正一路往着奇奇怪怪的方向狂奔——看着他发自内心一口一个大佬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江舟,你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干劲十足?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想磨到姚如回来呢。”安琅好奇地问。他总有一股求知欲,总是跃跃欲试着挑起话头。 “嗯……”江舟低着头好似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拿定了主意一样抬起头,仍是一派和煦的微笑,但眼眸坚定不移,“因为我想加入学生会吧!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嘛!” 他不只只是说给安琅听的,更是说给镜头外的学生会成员听的。 在这里,野心从来不会是贬义词,无能才是。 观察室内,有学生会成员正看着这儿的镜头,“喏。”那个成员用胳膊肘戳了戳身后人,“不错嘛。”楚其清没对此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面上倒是挺愉快的样子,“谢了,不耽误你们了,我也要去干活了!” 想看的看到了,他也不多墨迹,很是干脆的离开了。 人走了,气息仿佛还在。几个学生会成员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 不知谁先叹了一口气。 几个人低声悉悉索索交谈了一阵,互相又惆怅地叹了口气,最后再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还是静心回归本职工作去了。 已经过了整整一天,B队和C队的人也集合的差不多了。经过一夜的修整,所有的队伍都斗志昂扬,这新的一天注定不会平静。如果抱着龟缩一地,偏安一隅的想法的话,哪怕不被淘汰,最后的分数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唯有不断前进才能赢得最后甜美的胜利果实。 在这里,可能有很多人会认为,个人的强大能够掩盖集体的光辉。但是,如果一味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战斗的话,可能会获得惨烈的教训。 在没有强而有力的队员的情况下,情报是他们A队最重要的依凭。如果能利用好情报差,他们也许就有了翻身之本。 江舟注意着周边的动静。早前,来自不同方向的队友互相快速地传递着情报。他已经知道B队和C队的领头羊就位的消息。 听说,薄乐乐回队的时候很是狼狈和羞恼。江舟想,他大概有底了。 四周静悄悄。 A队基地大门敞开着,门内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一面旗帜就正正地插进大堂中央,迎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