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第1章 第一章 赐婚 长信宫的琉璃瓦在暮春的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楚凝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听着内侍尖细的嗓音穿透殿内沉沉的熏香,一字一句砸在心上。 “永安公主楚凝,贤良淑慎,柔嘉端慧,今奉陛下旨意,赐婚北狄可汗之子拓跋烈,择三日后启程,远赴北狄和亲,以固两国邦交,钦此。” “钦此”二字落下,楚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她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泪眼望向御座上的父皇,他面容威严,眼神却无半分怜惜,仿佛只是在颁布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政令。 母妃柳贤妃就站在一旁,裙摆微颤,眼眶通红,却不敢有半分逾矩的言语。 楚凝今年刚满十六,自小在深宫长大,虽非皇后所出,却也深得父皇一时喜爱,封号永安,寓意着一世安宁。 可这道和亲旨意,却将“永安”二字碾得粉碎。 北狄地处苦寒之地,民风剽悍,她曾听闻北狄可汗残暴,其子拓跋烈更是性情乖戾,杀人如麻。 这一去,哪里是固邦交,分明是将她推入虎口。 “儿臣……接旨。”楚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君命如山,容不得半分违抗。 谢恩起身时,她无意间瞥见皇后坐在父皇身侧,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 那笑意让楚凝心头一凛,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些日子,宫廷里本就暗流涌动。 先是三皇子突然染上怪病,缠绵病榻;接着是母妃宫中的掌事宫女莫名失踪,至今杳无音讯;就连她平日里常去的御花园,也多了许多陌生的侍卫巡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凝并非不谙世事的娇憨公主,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她虽未曾亲身经历,却也听母妃提点过不少。 她隐隐觉得,这桩和亲,或许并非偶然,背后似乎藏着一张无形的网,正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 回到贤妃宫,柳贤妃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楚凝搂进怀里,泪水潸然而下:“凝儿,我的凝儿……是母妃没用,护不住你。” 楚凝拍着母妃的背,强忍着泪水安慰道:“母妃,别哭,女儿不怪你。 君命难违,这或许就是女儿的命数。”话虽如此,心中的不甘与恐惧却如潮水般翻涌。 她不想远嫁他乡,不想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更不想落入不明不白的境地。 夜深人静,楚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容,思绪纷乱。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母妃柳贤妃走了进来,神色凝重,手中还攥着一样东西。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快步走到楚凝身边,将一个温热的物件塞进她的手中。 楚凝低头一看,是一枚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凉。 玉佩呈椭圆形,上面雕刻着一个古朴的“卫”字,线条流畅,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母妃,这是……”楚凝疑惑地看向柳贤妃。 柳贤妃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急切与担忧:“凝儿,这枚玉佩你一定要收好,贴身佩戴,万万不可遗失。 此番你远赴北狄,路途凶险,宫廷之中……也并非净土。 若遇危难之时,你可凭此玉佩去寻镇国将军卫凛,他定会护你周全。” “卫凛?”楚凝心中一动。 镇国将军卫凛的威名,她早有耳闻。 他是大胤的战神,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手握重兵,性格冷峻寡言,深得父皇信任,却也因其权势过大,被许多人忌惮。 只是,母妃为何会让她去寻卫凛?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渊源? “母妃,为何是卫将军?”楚凝追问。 柳贤妃眼神闪烁,似乎有难言之隐,她轻轻叹了口气:“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记住,危急关头,唯有卫凛能救你。 这玉佩是信物,他见了便会明白。 还有,”柳贤妃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此番出行,凡事多加小心,无论是宫中之人,还是北狄使团,都不可全然信任。 记住,保全自身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楚凝看着母妃眼中的忧虑与决绝,心中的疑团更甚。 她能感觉到,母妃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碍于某种原因不能明说。 宫廷异动,莫名失踪的宫女,母妃的反常叮嘱,这枚神秘的玉佩……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着她。 她握紧手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女儿记住了,母妃放心。” 柳贤妃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凝儿,委屈你了。 若有来生,母妃定不让你生在这帝王家。” 一夜无眠。 三日后,和亲队伍正式启程。 宫门外,锣鼓喧天,锦旗飘扬,看似一派热闹景象,却掩不住其中的悲凉。 楚凝身着华丽的嫁衣,坐在装饰得极为精致的马车中,撩开车帘的一角,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囚禁了她十六年的皇宫。 宫墙巍峨,金碧辉煌,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母妃站在人群中,泪水模糊了双眼,对着她用力挥手。 楚凝强忍着泪水,对着母妃深深看了一眼,而后放下车帘,将那片熟悉的宫阙隔绝在外。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带着她驶向未知的远方。 楚凝靠在马车内壁,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刻有“卫”字的玉佩。 玉佩的温度随着她的掌心渐渐升高,仿佛成为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北狄的苦寒与残暴,还是途中的未知凶险。 但她知道,从踏上这辆马车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再也由不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 外面传来侍卫的通报声:“镇国将军到,” 楚凝的心猛地一跳。 卫凛?他来了?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整理了一下衣襟,心中既紧张又好奇。 这位传说中的战神,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与母妃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他真的会如母妃所说,在危难之时护她周全吗? 车帘被人轻轻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阳光太过刺眼,楚凝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场,如同寒冬的风雪,让人不敢直视。 待适应了光线,楚凝才看清眼前之人。 卫凛身着一身玄色铠甲,铠甲上镶嵌着银色的纹路,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剑鞘古朴,却透着森森寒气。 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面容冷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眼神深邃如寒潭,不带一丝温度。 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的目光落在楚凝身上,没有半分惊艳,也没有半分轻视,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对着马车外沉声道:“启程。” 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们齐声应和,马车再次启动。 楚凝却还愣在原地,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她总觉得,卫凛的眼神虽然冰冷,但似乎在那一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更让她在意的是,她刚才无意间瞥见,卫凛的腰间,竟然也挂着一枚玉佩,与她手中的这枚,形制相似,只是上面的刻字被铠甲挡住,看不真切。 难道……那枚玉佩上,也刻着“卫”字?或者,是其他与之相关的字样? 楚凝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 母妃的叮嘱,成对的玉佩,卫凛的出现,宫廷的异动……这一切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隐隐觉得,这场和亲之路,恐怕不会平静。 而这位冷峻的镇国将军,将会是这场未知旅程中,最关键的一个人。 马车一路前行,离京城越来越远。 楚凝坐在车中,时而沉思,时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发呆。 她能感觉到,卫凛虽然骑马走在队伍前方,却似乎总能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 有几次,马车遇到颠簸,她险些摔倒,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巧妙地稳住了马车;还有一次,路边突然窜出一只野兔,惊了拉车的马匹,也是卫凛反应极快,一箭射倒野兔,稳住了队伍。 这些细微的举动,让楚凝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明明看起来那般冷漠,却为何会暗中护她周全?是因为母妃的嘱托,还是因为那枚神秘的玉佩?亦或是,他本身就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楚凝不知道答案,只能将这些疑问深埋心底。 她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旅程中,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 夜色渐浓,队伍在一处驿站停歇。 楚凝住进了驿站最好的房间,侍卫们在四周严密把守。 她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依旧毫无睡意。 窗外,月色如水,树影婆娑。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夜的寂静。 楚凝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她望着天边的明月,心中思念着母妃,思念着宫中的点点滴滴,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在窗外的墙角一闪而过。 楚凝心中一惊,立刻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黑影的动作极快,如同鬼魅一般,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是错觉吗?还是真的有人在暗中窥探? 楚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立刻关上窗户,插上门栓,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 刚才的黑影,究竟是谁?是冲着她来的吗? 联想到宫廷的异动和母妃的叮嘱,楚凝越发觉得,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这场和亲之路,果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走到床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冰凉的玉佩,此刻仿佛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 卫凛……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楚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各种猜测与不安。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抵达北狄,更不知道,卫凛是否真的会在危难之时,向她伸出援手。 夜色深沉,驿站内一片寂静,唯有楚凝心中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第2章 第二章 初遇 驿站的夜格外沉,楚凝靠在床榻上,指尖摩挲着那枚“卫”字玉佩,冰凉的玉质抵不住掌心不断渗出的薄汗。 方才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让她辗转难眠。 她起身点亮桌案上的烛火,跳动的火光映得房间里的影子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诡异。 她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娇美的面容,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身为公主,她自小锦衣玉食,却也深谙深宫险恶,可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近在咫尺。 母妃的叮嘱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危难时寻卫凛”,可那位镇国将军,冷峻得如同一块寒冰,他真的会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公主,冒险出手相助吗? 正思忖间,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楚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玉佩,屏住了呼吸。 她缓缓挪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下,一道玄色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庭院中,正是卫凛。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眸望来,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窗纸,直直落在她身上。 楚凝只觉得浑身一僵,仿佛被那目光锁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慌忙后退一步,心脏砰砰直跳,不知是该出声询问,还是该假装未曾察觉。 片刻后,庭院中的身影转身离去,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楚凝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他深夜出现在这里,是在巡视,还是在追查什么?难道方才的黑影,与他有关?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队伍便再次启程。 楚凝坐在马车中,神色倦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马车行驶得极为平稳,显然是赶车的侍卫得了叮嘱,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撩开车帘,望向队伍前方,卫凛依旧骑马走在最前面,玄色的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不知疲倦。 途中,队伍路过一片密林。 刚进入林子不久,楚凝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四周太过安静,连鸟鸣虫嘶都听不到,只有车轮碾过落叶的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她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握紧了玉佩。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破空声骤然响起,数支冷箭从密林两侧射了出来,直扑马车! “有刺客!护驾!”侍卫长高声呼喊,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侍卫们纷纷拔出刀剑,组成人墙,挡在马车前方。 箭矢如雨,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不少侍卫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楚凝吓得脸色惨白,蜷缩在马车角落,浑身颤抖。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凶险的场面,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被一把掀开,卫凛的身影闯了进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别怕。”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楚凝靠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沉稳的心跳。 那股凛冽的气场此刻却成了最坚实的屏障,让她慌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卫凛的背影,他手持长剑,剑光霍霍,将射向马车的箭矢一一击落。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每一剑都精准狠辣,透着常年征战的杀伐之气。 激战中,一支冷箭避开了卫凛的剑锋,朝着楚凝的胸□□来。 楚凝瞳孔骤缩,吓得浑身僵硬,忘记了躲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卫凛猛地转身,用自己的铠甲挡住了那支箭。 箭头撞上铠甲,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弹落在地。 “将军!”楚凝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担忧。 卫凛微微蹙眉,低头看了一眼被箭击中的部位,铠甲凹陷了一小块,却并未伤及内里。 他抬眸看向楚凝,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待在我身后,不许乱动。” 说完,他再次转身,冲入战团。 楚凝看着他在乱箭中穿梭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明可以不管她,却一次次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以身相护。 他到底是为了那枚玉佩,还是为了母妃,亦或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刺客们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攻势越来越猛。 楚凝注意到,这些刺客的身手极为矫健,招式狠辣,不像是寻常的山匪强盗,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看到其中一名刺客手中的暗器,竟是一枚刻有宫廷纹样的飞镖,那是只有皇家禁卫才能使用的暗器! 宫廷?难道这些刺客,是宫里派来的? 这个念头让楚凝浑身冰凉。 是谁要杀她?是皇后?还是其他觊觎皇位的皇子?她不过是一枚用来和亲的棋子,为何有人急于要她的性命?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就在楚凝思绪混乱之际,卫凛已经解决了大部分刺客。 剩下的几名刺客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卫凛的部下围了起来,一一擒获。 战斗结束,林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不少尸体和伤员。 卫凛收剑回鞘,走到马车旁,神色冷峻地看着楚凝:“公主无碍吧?” 楚凝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多谢将军相救。”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将军可知,这些刺客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卫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 说完,他转身吩咐部下处理后事,救治伤员,清理现场。 楚凝坐在马车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 他显然知道些什么,却不愿告诉她。 队伍再次启程,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侍卫们个个神色警惕,戒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楚凝靠在马车内壁,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激战,以及那枚刻有宫廷纹样的飞镖。 宫廷势力已经盯上了她,这和亲之路,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凶险百倍。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再次停下。 楚凝撩开车帘,只见队伍停在了一条河边,侍卫们正在打水休整。 卫凛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楚凝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去找他问个明白。 她走下马车,朝着卫凛的方向走去。 侍卫们见她过来,纷纷行礼,卫凛也转过身,看向她。 “将军。”楚凝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公主有何吩咐?”卫凛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楚凝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方才那些刺客,所用的暗器带有宫廷印记,将军不可能没有察觉。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杀我?” 卫凛的目光深邃,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公主无需多问,只需记住,前路凶险,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我自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楚凝苦笑一声,“将军若不肯告知真相,我如何能安心?我不过是一枚和亲的棋子,如今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若连死都不知道是为何,未免太过可悲。”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一丝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卫凛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中微动。 眼前的少女,虽然身处深宫,却并非那般娇弱无能,她有着自己的聪慧与坚韧。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无益处。” “可我不知道,就只能任人宰割!”楚凝提高了声音,眼中满是倔强,“母妃让我危难时寻你,还给了我这枚玉佩,你腰间的玉佩,与我这枚分明是一对。 你我之间,定有渊源。 将军若真心想护我,便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卫凛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那枚玉佩与楚凝手中的确实形制相同,只是上面刻着的是一个“凝”字。 这是十六年前,故人所托,让他好生保管,待时机成熟,交给真正的主人。 他抬眸看向楚凝,眼神复杂:“你真的想知道?” 楚凝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真相,无论这真相有多残酷。” 卫凛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那枚飞镖,确实是皇家禁卫所用。 但想要杀你的人,并非陛下,也非皇后,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我与你的渊源,以及你身上的秘密,时机未到,我不能告诉你。” “秘密?我身上有什么秘密?”楚凝追问,心中的好奇与不安越发强烈。 卫凛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看着她:“公主只需相信我,我定会护你平安抵达北狄。 在此之前,你需事事小心,不可轻信他人,包括你身边的宫女和侍卫。”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楚凝一个人站在河边,满心疑惑。 他的话,不仅没有解开她的谜团,反而让她更加好奇。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会有人不惜动用皇家禁卫来杀她?卫凛与她的渊源,又是什么? 楚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又望向卫凛离去的背影,心中暗下决心。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无论真相有多残酷,她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而卫凛,这个冷峻神秘的将军,将会是她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队伍休整完毕,再次启程。 楚凝坐在马车中,心中思绪万千。 她能感觉到,卫凛对她的保护越发明显。 他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在马车周围,日夜守护;每次歇息,他都会亲自检查房间的安全性;甚至连她的饮食,都会让人仔细查验,确保无误。 这些细微的举动,让楚凝心中渐渐生出一丝暖意。 这个看似冷漠的将军,其实并非无情之人。 只是他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不肯轻易示人。 一日傍晚,队伍在一处破败的寺庙落脚。 寺庙年久失修,四处漏风,条件极为简陋。 侍卫们打扫出一间相对整洁的房间,让楚凝休息。 卫凛则带着几名亲信,在寺庙四周巡视。 楚凝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有些不安。 这寺庙地处偏僻,荒无人烟,正是刺客动手的好时机。 她握紧手中的玉佩,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了她的房门外。 楚凝心中一紧,正要起身,房门被轻轻推开,卫凛走了进来。 “将军?”楚凝有些意外。 卫凛走到桌案前,放下手中的长剑,转身看着她:“此处偏僻,夜里恐有危险,我守在门外,你安心歇息。” 楚凝心中一暖,轻声道:“多谢将军。 只是这般辛苦将军,我心中过意不去。” 卫凛摇了摇头:“职责所在。”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楚凝感受到了一丝可靠。 她看着他,鼓起勇气问道:“将军,你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卫凛的身体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是‘凝’字。” “凝”字?楚凝心中一动,她的名字便是楚凝。 这玉佩上的字,与她的名字相同,再加上两枚玉佩成对,这绝不是巧合。 “将军,这玉佩……”楚凝还想追问,却被卫凛打断了。 “时候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卫凛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楚凝坐在床榻上,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 “卫”字玉佩,“凝”字玉佩,成对的形制,母妃的叮嘱,卫凛的守护,宫廷的刺杀……这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世,或许并不简单。 夜深了,寺庙里一片寂静。 楚凝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能感觉到,卫凛就守在门外,他的气息沉稳而可靠,让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第3章 第三章 疑云 破庙的夜寒浸骨,楚凝裹紧了身上的锦被,却依旧觉得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门外卫凛的脚步声很轻,每隔半个时辰便会绕着房间走一圈,那沉稳的节律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可一闭上眼,白日里密林中的厮杀声,箭矢破空的锐响,还有那枚刻着宫廷纹样的飞镖,便会在脑海中反复回荡,挥之不去。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桌案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 丝帕上包着一枚小巧的飞镖,正是白日里从刺客手中击落,被她悄悄收起的那枚。 飞镖通体黝黑,材质坚硬,尾部雕刻着一朵精致的缠枝莲纹,那是皇后宫中独有的纹样,当年她随母妃去坤宁宫请安,曾见过皇后赏赐给宫女的玉佩上,便是一模一样的花纹。 指尖抚过冰凉的纹样,楚凝的心脏猛地一缩。 皇后?真的是皇后要杀她?可她与皇后无冤无仇,甚至平日里连面都少见,皇后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要和亲北狄,碍了皇后的什么事?还是说,这背后牵扯着更深的阴谋,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母妃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宫廷之中,并非净土。”她以前只当是母妃怕她在宫中受委屈,多加提点,如今想来,母妃或许早就知道些什么,只是碍于形势,不敢明说。 那枚“卫”字玉佩,卫凛腰间的“凝”字玉佩,成对的形制,绝非偶然。 卫凛不肯明说的秘密,会不会与她的身世,与皇后有关? 无数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头,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想立刻冲到门外,抓住卫凛问个明白,可理智又告诉她,卫凛既然不肯说,就算她追问,也未必能得到答案。 更何况,如今她身处险境,身边危机四伏,卫凛是唯一能护她周全的人,她不能贸然得罪他,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累赘。 正思忖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像是有人踩在了松动的瓦片上。 楚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吹灭了桌案上的烛火,身形迅速躲到了屏风之后。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沉稳的节律,只是那脚步声似乎比之前更近了些。 楚凝屏住呼吸,透过屏风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道黑影在门外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紧接着,便听到卫凛低沉的呵斥声:“谁?”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衣袂翻飞的轻响,似乎有人在暗处与卫凛交手。 楚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中的飞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去帮卫凛,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出去只会是累赘。 只能死死地盯着房门,祈祷卫凛平安无事。 片刻后,门外的动静消失了。 楚凝正想出声询问,房门被轻轻推开,卫凛走了进来。 月光照在他身上,楚凝清晰地看到,他的袖口破了一道口子,手臂上渗出了暗红的血迹。 “将军!”楚凝忍不住惊呼出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卫凛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沉声道:“没事,只是个小毛贼,已经跑了。” “小毛贼?”楚凝显然不信。 这荒郊野岭的破庙,哪来的小毛贼?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刺客,而且看身手,与白日里的死士不相上下。 她走到卫凛身边,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眼中满是担忧,“将军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卫凛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语气依旧冷淡:“小伤,不碍事。 公主早些歇息,我去处理一下。” 他转身就要走,楚凝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指尖触到他冰冷的铠甲,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慌忙松开手,脸颊微微泛红:“将军,那些人……真的是小毛贼吗?还是说,他们和白日里的刺客是一伙的?” 卫凛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公主无需多虑,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可他们用的是宫廷禁卫的暗器,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宫中权贵。”楚凝鼓起勇气,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将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我?你是不是也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卫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平日里冷峻的眉眼间,似乎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楚凝,”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便是万劫不复。 你确定,你真的要知道?” 楚凝的心猛地一跳,他的语气让她莫名的心慌,可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求知欲。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我确定。 我不想做个糊涂鬼,更不想被人当作棋子,任人摆布。 就算真相是万劫不复,我也想知道。” 卫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衡量她的决心。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白日里的飞镖,确实是坤宁宫的纹样。 但要杀你的人,未必是皇后本人。” “不是皇后?”楚凝愣住了,“那会是谁?除了皇后,还有谁能调动宫廷禁卫,用带有坤宁宫纹样的暗器?” “宫廷之中,势力盘根错节,皇后虽贵为中宫,却也并非一手遮天。”卫凛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去,“有些人为了权力,为了私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们杀你,或许是为了破坏和亲,或许是为了嫁祸皇后,或许……是为了掩盖某个秘密。” “掩盖秘密?”楚凝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什么秘密?与我有关吗?” 卫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时机未到。 等过了边境,到了北狄境内,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为什么要等过了边境?”楚凝追问,“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说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卫凛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如今我们身处险境,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监视。 若秘密泄露,不仅你我性命难保,还可能牵扯出更多的人。 公主,再信我一次,等过了边境,我定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看着卫凛眼中的郑重,楚凝心中虽仍有不甘,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如今他们还在大胤境内,到处都是宫廷的眼线,若是秘密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但将军也要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 “我答应你。”卫凛颔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丝帕上,“那枚飞镖,你收好。 日后或许会有用处。” 楚凝握紧了丝帕,点了点头。 卫凛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楚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她看着手中的飞镖,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卫凛的话模棱两可,既承认了飞镖与坤宁宫有关,又说凶手未必是皇后,还提到了要掩盖秘密。 这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何与她有关? 她隐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卷入漩涡中心的棋子,而这漩涡的源头,或许就是她的身世。 卫凛不肯明说,或许是怕她承受不住真相,或许是怕打草惊蛇。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知道真相。 一夜辗转,天刚亮,队伍便再次启程。 楚凝坐在马车中,神色憔悴,眼底的青黑越发明显。 她没有心思欣赏窗外的风景,只是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飞镖,脑海中不断回想卫凛的话,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线索。 马车行驶了大约两个时辰,突然停了下来。 楚凝撩开车帘,只见队伍停在了一处官道旁,前方围了一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凛翻身下马,走到人群前询问情况。 楚凝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人群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衣衫褴褛,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但楚凝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母妃宫中失踪的掌事宫女,青禾。 “青禾姐姐!”楚凝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要下车,却被身边的侍女拉住了。 “公主,不可!”侍女脸色惨白,“外面危险,而且……而且青禾姑姑已经没气了。” 楚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青禾是母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极好。 上次母妃宫中宫女失踪,她便一直担心青禾的安危,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她的尸体。 她强忍着泪水,看向人群中的卫凛,只见卫凛正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什么。 片刻后,卫凛站起身,眉头紧锁,对着身边的部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部下们立刻散开,将人群驱散,开始清理现场。 卫凛走到马车旁,神色凝重地看着楚凝:“公主,节哀。 青禾宫女的尸体,我们会妥善处理。” “她是怎么死的?”楚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是谁杀了她?” 卫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她身上有多处刀伤,致命伤在胸口。 看伤口的形状,与昨日刺客所用的兵器一致。 而且,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说着,卫凛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递给楚凝。 玉佩质地粗糙,上面刻着一个“李”字,看起来并不起眼。 “这是……”楚凝接过玉佩,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枚玉佩,是禁军统领李嵩的贴身之物。”卫凛沉声道,“李嵩是皇后的心腹,掌管着宫中禁军。 昨日的刺客,所用的暗器是坤宁宫纹样,今日青禾宫女手中又攥着李嵩的玉佩,这一切都指向皇后。” 楚凝的瞳孔骤缩。 禁军统领李嵩?皇后的心腹?难道真的是皇后派刺客杀她,又杀了青禾灭口?可青禾只是母妃身边的一个宫女,皇后为何要杀她?难道青禾知道了什么秘密? “青禾姐姐一定是发现了皇后的阴谋,才被灭口的。”楚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是为了我,才死的。” 卫凛看着她悲痛的模样,心中微动。 他知道,青禾的死对楚凝打击很大。 他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沉声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青禾宫女报仇。” “真相?”楚凝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真相就是皇后要杀我!她不仅要杀我,还要杀所有知道秘密的人!卫凛,你不要再护着她了,也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了!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碍了她的眼,她要这样赶尽杀绝?” 卫凛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青禾的死,彻底点燃了楚凝的情绪。 他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否则,楚凝恐怕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他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然后压低声音,对着楚凝说道:“公主,你听我说。 青禾的死,确实与皇后有关,但皇后要杀的,或许不仅仅是你。 当年你出生时,宫中曾发生过一件大事,这件事牵扯甚广,甚至影响到了皇位继承。 青禾或许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所以才被皇后灭口。 而你,恰恰是这件事的关键。” “我是关键?”楚凝愣住了,“什么事?与我的身世有关吗?” 卫凛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是。 这件事,就是十六年前的‘狸猫换太子’。 而你,并非真正的永安公主。” “你说什么?”楚凝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胡说!我是父皇册封的永安公主,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我没有胡说。”卫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当年皇后生下的是一名死胎,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也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顺利继承皇位,她暗中与宫外势力勾结,用一名刚出生的女婴,替换了当时贤妃娘娘生下的公主。 而你,就是那名被替换的女婴。 真正的永安公主,在出生当日,便被贤妃娘娘悄悄送出了宫,交由心腹抚养。” 楚凝的大脑一片空白,卫凛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得她头晕目眩。 她不是真公主?她是被替换的女婴?那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崩溃。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马车的门框,才勉强站稳。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是父皇疼爱的公主,却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被用来替换的棋子,一个没有身份,没有根的孤女。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楚凝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母妃知道吗?她一直都知道,对不对?所以她才会给我玉佩,让我危难时寻你。 所以她才会说,宫廷之中并非净土。” 卫凛点了点头:“贤妃娘娘一直都知道。 当年她也是被逼无奈,为了保住真正的公主,也为了保住你,才不得不配合皇后演了这场戏。 这些年来,她一直暗中保护你,就是怕皇后对你下毒手。 而我,受贤妃娘娘所托,一直暗中关注着你,等待时机,告诉你真相,护你周全。” 楚凝的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母妃一直都知道真相,却为了保护她,不得不隐瞒这么多年。 原来卫凛的守护,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受了母妃的嘱托。 原来她的一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一场骗局。 “皇后为什么要杀我?”楚凝擦干眼泪,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既然我只是一个被替换的女婴,对她的儿子继承皇位没有威胁,她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因为你知道了太多。”卫凛沉声道,“随着你长大,贤妃娘娘越来越担心你的安危,开始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想要为你寻回真正的身份。 皇后察觉到了贤妃娘娘的举动,怕事情败露,便想先下手为强,杀了你和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青禾宫女,就是因为发现了皇后的阴谋,才被灭口的。” 楚凝的心中燃起一股熊熊怒火。 皇后的狠毒,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然不惜杀害无辜,连一个宫女都不放过。 而她,这个无辜的女婴,却成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楚凝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要查明真相,为青禾姐姐报仇,也要为我自己,为真正的公主,讨回公道。” 卫凛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心中暗暗点头。 他知道,经历了这一切,楚凝已经不再是那个温室里的娇弱公主了。 她已经成长起来,有了自己的骨气和勇气。 “好。”卫凛沉声道,“我会帮你。 但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前往北狄。 只有到了北狄,脱离了皇后的势力范围,我们才有机会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楚凝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愤怒。 队伍再次启程,楚凝坐在马车中,眼神坚定。 她失去了身份,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只剩下复仇的决心和活下去的勇气。 马车缓缓前行,离边境越来越近。 第4章 第四章 秘谈 马车碾过官道上的碎石,颠簸感透过车壁传来,楚凝却浑然不觉。 卫凛方才在官道旁说的那些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剖开了她十六年人生的虚假外壳,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真相。 她不是永安公主。 这个认知像沉重的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镜中那张娇美温婉的面容,曾让她以为自己天生便该享有金枝玉叶的尊荣。 可如今才知,这张脸背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是贤妃娘娘隐忍多年的苦楚,是青禾姐姐血淋淋的性命。 “公主,您喝点水吧。”贴身侍女晚晴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见她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担忧,“您从方才起就没说过话,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楚凝接过水杯,指尖触到微凉的瓷壁,才稍稍找回一丝现实感。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没事。” 晚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跟着楚凝多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察觉到自从青禾姑姑的尸体出现后,公主整个人都变了,那股子娇憨明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沉静。 楚凝捧着水杯,却没有喝。 她的目光落在车窗外,卫凛的身影始终在前方不远处,玄色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挺拔如松。 就是这个人,揭开了她人生的真相,也是这个人,受母妃所托,一路暗中护她周全。 可她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却是纷乱的疑窦。 母妃既然早已知晓真相,为何直到赐婚和亲前才将玉佩交给她?卫凛既是母妃的人,为何在她追问时屡屡隐瞒,非要等到青禾惨死,她情绪崩溃时才肯道出实情?还有真正的永安公主,她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让她坐立难安。 她知道,卫凛必然还藏着更多隐情,那些“时机未到”的话语背后,定然还有更深的阴谋。 天色渐暗,队伍在一处驿站停歇。 这驿站比之前那座破庙规整得多,前后两院,院墙高耸,侍卫们仔细检查过每一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让楚凝住进后院的上房。 晚晴伺候她洗漱更衣,又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可楚凝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对晚晴说道。 “公主,要不要留个人在门外守着?”晚晴担忧地问。 “不必了,有卫将军的人在,不会有事的。”楚凝摇了摇头。 她现在需要的,是单独思考的空间,更是与卫凛坦诚相对的机会。 晚晴应声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楚凝一人。 烛火跳动,映得四壁的暗影忽明忽暗,像极了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能看到院门外站着两名手持长剑的侍卫,正是卫凛的亲信。 而不远处的廊下,卫凛正背对着她站着,玄色披风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楚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 她不能再等了,有些问题,必须今晚问清楚。 她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廊下的卫凛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立刻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身上:“公主深夜出来,何事?” “我有话要问你。”楚凝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卫凛看着她眼中的执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随我来。” 他转身朝着驿站后院的柴房走去,那里偏僻安静,不易被人偷听。 楚凝紧随其后,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会揭露怎样的秘密,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柴房里堆满了枯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气息。 卫凛点燃了一盏随身携带的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他转过身,看着楚凝:“公主想问什么?” “母妃既然早就知道真相,为何直到赐婚才将玉佩交给我?”楚凝率先抛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问,“这些年,她为何一直隐忍不发?” 卫凛的目光暗了暗,缓缓说道:“贤妃娘娘也是身不由己。 当年皇后势大,背后有外戚撑腰,而贤妃娘娘娘家势微,在宫中孤立无援。 若当时揭穿真相,不仅保不住真正的公主,就连你也会性命难保。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寻找当年参与换子之事的证人,想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你和真正的公主正名。” “合适的时机?”楚凝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悲凉,“所以我和亲北狄,就是她所谓的合适时机?把我推到虎口,难道就是她保护我的方式?” “并非如此。”卫凛急忙解释,“赐婚和亲并非贤妃娘娘所愿,而是皇后与朝中部分大臣共同促成的。 皇后的目的,是想借北狄之手除掉你,永绝后患。 贤妃娘娘无力阻止,只能提前将玉佩交给你,让我护你周全。 她本想让我在途中寻机带你逃离,隐姓埋名,平安度过一生。” 楚凝愣住了。 原来母妃并非要将她推入深渊,而是早已为她谋划好了退路。 可既然如此,卫凛为何还要将她带到北狄边境?为何不早些带她逃离? “那你为何不早些带我走?”楚凝追问,“既然母妃早有安排,你为何还要按部就班地押送我前往北狄?若不是青禾姐姐惨死,你是不是还要一直瞒着我?” 提到青禾,卫凛的神色黯淡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我并非有意隐瞒。 贤妃娘娘特意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你知道真相,怕你年纪尚轻,承受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我本想在抵达边境后,制造一场意外,带你逃离。 可没想到,皇后的动作比我们预想的更快,竟然派出死士一路追杀,还杀了青禾姑娘灭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青禾姑娘的死,是我的疏忽。 我没想到她会偷偷跟来,更没想到她会发现皇后的阴谋。 她的死,让我意识到,皇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她也会派人追杀。 与其隐姓埋名,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告诉你真相,让你自己选择未来的路。” 楚凝沉默了。 她能理解母妃的良苦用心,也能明白卫凛的顾虑。 可青禾的死,终究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如果早一点知道真相,或许青禾就不会死。 “真正的公主,她在哪里?”楚凝转移了话题,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 她想知道,那个与她命运纠缠的女孩,如今是否安好。 卫凛的眼神柔和了些许:“贤妃娘娘当年将她交给了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送往了江南。 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派人关注她的消息,她如今在江南一座小镇上隐居,平安无事。” “江南……”楚凝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是她从未去过的地方,却藏着她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楚凝抬起头,看着卫凛,“继续前往北狄,还是立刻掉头去江南寻找真正的公主?” 卫凛沉吟片刻,说道:“前往北狄,无异于自投罗网。 皇后既然能派出死士追杀,定然也在北狄安插了眼线,我们一旦进入北狄境内,只会更加危险。 而现在去江南,也并非明智之举。 皇后必然料到我们会去寻找真正的公主,定会在前往江南的路上设下埋伏。” “那我们该何去何从?”楚凝的心中充满了迷茫。 真相揭开后,她以为自己会有明确的方向,可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更大的困境。 “眼下,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卫凛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继续前往边境,但不是进入北狄,而是在边境驿站制造一场‘意外’,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葬身火海。 之后,我们乔装改扮,前往江南。 一来可以找到真正的公主,查明当年换子之事的全部真相;二来也可以暂时避开皇后的追杀,寻机反击。” 楚凝心中一动。 卫凛的计划,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只有让她“死”去,才能彻底摆脱皇后的追杀,也才能有机会查明真相,为青禾报仇。 “好,我听你的。”楚凝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但我有一个条件。” “公主请说。”卫凛道。 “找到真正的公主后,我要查明当年的真相,让皇后和所有参与换子之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楚凝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不能让青禾姐姐白死,也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地活了十六年。” 卫凛看着她眼中的恨意与决绝,心中暗暗叹息。 他知道,从青禾死的那一刻起,这个曾经娇弱的公主,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心中,已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好,我答应你。”卫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助你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得到卫凛的承诺,楚凝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看着眼前这个冷峻的将军,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从最初的陌生,畏惧,到后来的怀疑,试探,再到如今的信任,依赖,短短几日,她对卫凛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就像黑暗中的一盏灯,在她最迷茫,最绝望的时候,为她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她知道,未来的路必然充满荆棘与危险,但只要有卫凛在身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夜深了,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卫凛打破了沉默,“边境驿站还有三日路程,我们需要养精蓄锐,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楚凝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卫凛的身影消失在柴房的阴影中,心中暗暗祈祷。 希望这场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希望她能早日查明真相,为青禾报仇,也为自己,寻得一条真正的生路。 回到房间,楚凝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卫凛的话,以及青禾惨死的模样。 她握紧了手中的“卫”字玉佩,冰凉的玉质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照亮了楚凝坚定的面容。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夜色渐深,驿站内一片寂静。 第5章 第五章 抉择 晨光透过驿站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凝一夜未眠,眼底虽带着倦意,眼神却异常清明。 她刚起身,晚晴便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见她神色沉静,忍不住轻声问道:“公主,您今日气色好了些。 要不要传些早膳?” 楚凝点头,目光落在晚晴脸上。 这丫头自小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却对宫中秘辛一无所知。 如今她要逃亡,晚晴是带在身边,还是留在原地?带在身边,路途凶险,恐难护她周全;留在原地,皇后若知晓真相,晚晴必遭牵连。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公主,北狄使臣求见。” 楚凝心中一凛。 北狄使臣一路随行,先前虽态度傲慢,却也未曾过多纠缠。 如今青禾惨死,刺客频现,他们此刻前来,不知是何用意。 “让他进来。”楚凝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端坐在桌案旁。 片刻后,一名身着北狄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高鼻深目,须发微卷,腰间佩着一把弯刀,神色倨傲。 正是北狄可汗派来护送和亲的使臣,巴图。 “永安公主。”巴图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如今已过了约定的行程,为何队伍行进如此缓慢?可汗殿下还在北狄等候公主,望公主能催促卫将军,早日启程,莫要误了吉时。” 楚凝心中冷笑。 他们哪里是担心误了吉时,分明是察觉到了队伍中的异动,前来打探虚实。 她面上不动声色,缓缓说道:“使臣有所不知,前日遭遇刺客袭击,队伍伤亡惨重,需得休整几日。 况且,路途艰险,安全为重,若是急于赶路,再遇危险,岂不是更误事?” “刺客?”巴图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不过是些山匪毛贼罢了,何足挂齿?卫将军乃是大胤战神,难道连几个毛贼都对付不了?依我看,是你们大胤故意拖延,不想履行和亲之约吧?”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楚凝心中怒意渐生,却依旧保持着公主的仪态:“使臣此言差矣。 大胤与北狄和亲,乃是为了两国邦交,父皇向来重视,岂会故意拖延?只是如今危机四伏,若强行赶路,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更难向可汗殿下交代。” 巴图脸色一沉,语气愈发不善:“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自有上天庇佑,岂会轻易出事?我看卫将军就是过于谨慎了。 今日必须启程,否则,休怪我向北狄可汗参奏大胤无信!” 楚凝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心中越发坚定了逃亡的决心。 这样的北狄,这样蛮不讲理的使臣,就算她真的嫁过去,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门外突然传来卫凛的声音:“使臣稍安勿躁。” 卫凛推门而入,玄色铠甲上还带着晨露的寒气。 他走到楚凝身边,目光冷冷地看向巴图:“前日刺客并非山匪,而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目标直指公主。 若使臣执意要今日启程,万一公主遭遇不测,这个责任,使臣担得起吗?” 巴图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却依旧嘴硬:“将军此言,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北狄的勇士,岂会怕什么死士?只要公主肯启程,我北狄的卫队自会护公主周全。” “不必了。”卫凛沉声道,“公主的安危,自有我大胤的侍卫负责。 队伍何时启程,也需由我决定。 使臣若是不满,可自行北返,向可汗殿下禀报。 但在此之前,不得再对公主不敬。” 巴图没想到卫凛如此强硬,一时语塞。 他深知卫凛的威名,若是真的撕破脸,自己讨不到好。 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好,我就再等一日。 明日若还不启程,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楚凝看着卫凛,轻声道:“多谢将军解围。” “公主不必客气。”卫凛摇了摇头,“巴图此人心胸狭隘,且急于邀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的计划,恐怕要提前了。” “提前?”楚凝心中一动,“可边境驿站还有三日路程,我们的准备还未周全。” “事出紧急,只能冒险一试。”卫凛的目光变得凝重,“方才我收到消息,皇后派来的人已经快到了。 他们名义上是来催促队伍启程,实则是来监视我们,防止你逃离。 若等他们到来,我们再想脱身,就难了。” 楚凝的心脏猛地一缩。 皇后的人竟然来得这么快?看来,皇后是铁了心要让她死在和亲路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楚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今日午后,我们便以‘前往附近城镇补充物资’为由,离开驿站。”卫凛沉声道,“我已暗中联络了旧部,他们会在半路接应我们。 我们先前往边境方向的一座废弃驿站,在那里制造‘意外’,然后趁乱逃离。” “废弃驿站?”楚凝有些疑惑,“为何不直接前往之前约定的边境驿站?” “之前约定的边境驿站人多眼杂,皇后的人必然会重点监视。”卫凛解释道,“那座废弃驿站地处偏僻,很少有人往来,便于我们行事。 而且,那里地形复杂,就算事后有人追查,也不易发现我们的踪迹。” 楚凝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些不安,却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晚晴怎么办?”她想起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她对我忠心耿耿,我不能丢下她。” 卫凛沉吟片刻:“晚晴姑娘是个可靠之人,带上她也好。 只是,她并不知道真相,我们需要编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她跟我们走。” “我会想办法的。”楚凝说道。 她相信,以晚晴对她的忠心,只要她开口,晚晴一定会跟她走。 午后,卫凛果然以补充物资为由,带着楚凝,晚晴以及几名亲信侍卫,离开了驿站。 大队人马则留在原地,由卫凛的副将看管,对外宣称公主身体不适,需在此休整。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远离了大队人马,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晚晴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的田园风光,好奇地问道:“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将军说补充物资,可这附近好像没有城镇呀。” 楚凝看着她单纯的模样,心中有些愧疚。 她握住晚晴的手,轻声道:“晚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晚晴见她神色郑重,心中一紧:“公主,您说。” “我不能去北狄和亲。”楚凝缓缓说道,“那里不是我的归宿,而且,有人要杀我。 我们现在,是在逃亡。” 晚晴大惊失色,脸色瞬间惨白:“公主,您……您说什么?逃亡?是谁要杀您?” “是皇后。”楚凝压低声音,将皇后要杀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却隐去了“狸猫换太子”的真相。 她不想让晚晴卷入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只希望她能平安跟随自己逃离。 晚晴吓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恐惧,却还是坚定地说道:“公主,您别怕。 无论您去哪里,晚晴都跟着您。 就算是刀山火海,晚晴也绝不退缩。” 楚凝心中一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好妹妹,谢谢你。 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马车继续前行,大约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卫凛所说的废弃驿站。 驿站破败不堪,院墙倒塌了大半,院内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 卫凛先下车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让楚凝和晚晴下车。 “我们先在这里歇息片刻,等天黑后,再制造‘意外’。”卫凛说道。 几人走进驿站的正房,里面灰尘遍地,蛛网密布。 侍卫们立刻动手打扫,生火取暖。 晚晴则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递给楚凝:“公主,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楚凝接过干粮,却没什么胃口。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充满了忐忑。 今夜,将是决定她命运的关键一夜。 成功了,她便能逃离虎口,前往江南寻找真相;失败了,她便会成为皇后阴谋的牺牲品,死无葬身之地。 卫凛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轻声道:“别怕,一切有我。” 楚凝转过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点了点头:“我不怕。” 天黑后,卫凛开始布置。 他让几名亲信侍卫在驿站周围点燃了几堆柴火,制造出失火的假象。 又让一名身形与楚凝相似的侍卫,穿上她的外衣,躺在正房的床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卫凛对楚凝和晚晴道:“我们该走了。” 楚凝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废弃的驿站,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将是她“死亡”的地方,也是她新生的起点。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卫凛和晚晴,悄悄从驿站的后门溜了出去。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了熊熊燃烧的火光,以及侍卫们故意发出的呼救声。 “公主!公主被困在里面了!快来人呀!” 楚凝回头望去,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驿站在大火中渐渐坍塌。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永安公主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过去的孤女。 “走吧。”卫凛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和晚晴,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他们一路向西,避开了官道,专走偏僻的小路。 夜里风大露重,楚凝和晚晴都是娇生惯养的女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走了没多久,晚晴便体力不支,脚步踉跄。 “公主,我……我实在走不动了。”晚晴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满是疲惫。 楚凝也觉得双腿发软,脚底磨起了水泡,疼痛难忍。 可她知道,不能停下。 皇后的人很快就会发现驿站的“意外”是假的,一定会派人追杀过来。 “再坚持一下,晚晴。”楚凝鼓励道,“前面应该有个山洞,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片刻。” 卫凛看了看两人疲惫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他蹲下身子,对楚凝道:“上来,我背你。” 楚凝一愣,脸颊瞬间泛红:“将军,不必了。 我自己能走。”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卫凛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天黑路滑,若你摔倒受伤,我们只会更慢。 上来吧。” 楚凝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伏在了他的背上。 卫凛的背脊宽阔而坚实,带着淡淡的铠甲寒气和草木清香。 他站起身,动作轻柔却沉稳,一步步向前走去。 楚凝靠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 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驱散了些许疲惫和恐惧。 她悄悄抬起头,看着卫凛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心中默默想道:卫凛,今日你救我于水火,他日,我定不会负你。 晚晴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能感觉到,将军对公主是真心实意的保护。 有将军在,公主一定能平安无事。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不深,里面干燥整洁,正好可以容身。 侍卫们点燃了火把,山洞里顿时明亮起来。 卫凛将楚凝放下,让她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晚晴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递给楚凝:“公主,您脚底磨破了,快涂上药膏吧。” 楚凝点了点头,脱下鞋袜,只见脚底已经磨起了好几个水泡,有些已经破了,渗出了血水。 她倒吸一口凉气,正要涂抹药膏,卫凛却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药膏:“我来吧。” 楚凝愣住了,脸颊再次泛红:“将军,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你不方便。”卫凛说着,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脚。 他的动作轻柔,带着一丝笨拙,却异常认真。 药膏清凉,涂抹在伤口上,疼痛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楚凝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心中的暖流越来越盛。 她活了十六年,除了父皇和母妃,从未有过男子这样对待她。 卫凛的举动,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卫凛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对身边的侍卫道:“不好,有人追来了!快,熄灭火把,隐蔽起来!” 侍卫们立刻熄灭了火把,山洞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楚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住了晚晴的手。 她知道,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后的人,终究还是追来了。 马蹄声在洞口停下,紧接着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将军,这里有个山洞,会不会有人藏在里面?” “进去看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皇后派来的禁军统领,李嵩! 楚凝的心脏猛地一缩。 李嵩竟然亲自来了!看来,皇后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卫凛示意众人屏住呼吸,手中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山洞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和洞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楚凝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他们能平安躲过这一劫,希望他们能顺利前往江南,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黑暗中,她感觉到卫凛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楚凝睁开眼睛,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向卫凛。 他的眼神坚定而沉着,没有丝毫慌乱。 那一刻,楚凝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她知道,只要有卫凛在,她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6章 第六章 布局 洞外的脚步声踏在碎石上,每一步都像敲在楚凝的心尖上。 李嵩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鸷,穿透黑暗传来:“仔细搜,别放过任何角落!卫凛那厮狡猾得很,说不定就藏在这儿。” 楚凝紧紧攥着卫凛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彼此的肌肤。 她能感觉到身边卫凛的呼吸依旧平稳,可握着剑柄的手却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山洞狭窄,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捉鳖的绝境。 晚晴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身体紧紧贴着楚凝,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几名侍卫屏息凝神,手按刀柄,只待卫凛一声令下便要拼死一搏。 “将军,这边是空的!”一名禁军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 李嵩“哼”了一声:“再仔细找找!卫凛带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跑不远的。 那丫头金贵得很,受不得苦,定然藏在这种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离楚凝他们藏身的岩石后只剩几步之遥。 楚凝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下意识地往卫凛身后缩了缩。 卫凛侧身将她和晚晴护得更紧,另一只手对身边的侍卫做了个手势,若被发现,先制住李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侍卫的呼喊:“李将军!不好了!驿站那边火势失控,还发现了几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副将让您赶紧回去看看!” 李嵩的脚步顿住,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慌什么?不过是场火,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啊将军!”那侍卫的声音带着惊慌,“尸体中有一具穿着公主的服饰,面目全非,副将怀疑……怀疑是永安公主!” “什么?”李嵩的声音陡然拔高,满是难以置信。 楚凝心中一动,瞬间明白这是卫凛的安排。 他定然是算到李嵩会追来,提前让旧部制造了更大的动静,引开禁军的注意力。 果然,李嵩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急切起来:“该死!怎么会这样?走,回去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马蹄声也随之消散在夜色中。 山洞里依旧一片死寂,直到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卫凛才示意侍卫点燃火把。 昏黄的火光重新照亮山洞,楚凝看着卫凛,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将军,是你安排的?” 卫凛点头,松开握着她的手,语气依旧沉稳:“我早料到李嵩会追来,让旧部在驿站附近再添一把火,伪造了几具尸体混淆视听。 他急于确认你的生死,暂时不会再来追查我们。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晚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挂着泪痕:“吓死我了……公主,将军,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暂时安全了。”卫凛道,“但李嵩一旦发现尸体是假的,定会立刻折返,还会调动更多人手封锁周边道路。 我们得连夜赶路,穿过前面的黑松林,就能与我的旧部汇合。” 楚凝看着自己磨破的脚底,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的晚晴,心中有些犹豫:“可晚晴她……” “公主放心,我能走。”晚晴立刻撑着身子站起来,咬着牙道,“只要能跟着公主,我不怕吃苦。” 卫凛从行囊中取出两双粗布靴子,递给她们:“这是我让旧部准备的,比你们脚上的绣鞋耐磨。 换上吧,黑松林路难走,别再伤了脚。” 楚凝接过靴子,指尖触到粗糙却厚实的布料,心中一阵温暖。 他总是这样,看似冷漠,却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她和晚晴借着火光换上靴子,果然比之前舒服了许多。 一行人不敢耽搁,立刻启程前往黑松林。 黑松林茂密幽深,夜色中只能看到树影幢幢,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林间寂静无声,只有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气氛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卫凛走在最前面,手持火把,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楚凝和晚晴走在中间,由两名侍卫护着,后面还有两名侍卫断后。 “将军,这里为什么叫黑松林?”晚晴忍不住小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因为这片林子常年不见天日,树木遮天蔽日,就算是白天也一片漆黑。”卫凛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这里常有野兽出没,还有劫道的盗匪,向来是人迹罕至。” 晚晴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楚凝也心中发紧,紧紧跟在卫凛身后,不敢掉队。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楚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移动。 她心中一紧,立刻停下脚步:“将军,后面好像有动静。” 卫凛立刻转身,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身后的草丛。 只见几道黑影在草丛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不好,是追兵!”卫凛脸色一变,“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破绽!” 话音刚落,数支冷箭便从黑暗中射了出来,直扑众人! “快躲!”卫凛大喊一声,一把将楚凝扑倒在地。 箭矢擦着她的头顶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侍卫们立刻拔出刀剑,组成人墙,护住楚凝和晚晴。 箭矢如雨,不断从黑暗中射来,侍卫们左躲右闪,奋力格挡,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将军,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一名侍卫大喊道。 卫凛扶着楚凝起身,目光快速扫视四周:“黑松林地形复杂,他们不敢贸然深入。 我们往林子深处走,那里树木密集,便于隐蔽。” 他带着众人迅速向林子深处撤退,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喊杀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楚凝被卫凛紧紧护在怀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刺耳的厮杀声。 她能感觉到卫凛的身体在不断晃动,显然是在躲避箭矢和追兵的攻击。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的血腥场面,只能死死抱住卫凛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卫凛停下脚步,扶着楚凝站稳,喘着粗气说道:“暂时甩掉他们了。 我们找个地方歇息片刻,清点一下人数。” 众人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停下,火把的光芒下,楚凝看到几名侍卫已经倒在了路上,剩下的也个个带伤,衣衫染血。 晚晴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楚凝的衣袖,浑身颤抖。 卫凛看着受伤的侍卫,眼中满是愧疚:“是我连累了你们。” “将军言重了!”一名侍卫说道,“我们追随将军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能为将军和公主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卫凛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开始为受伤的侍卫处理伤口。 楚凝看着他熟练地包扎,止血,动作利落,心中越发敬佩。 这个冷峻的将军,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有着体恤下属的温柔。 歇息片刻后,卫凛站起身:“我们不能停留太久,追兵很快就会追上来。 继续赶路,只要到了约定的汇合点,我们就安全了。” 众人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走得更加谨慎。 卫凛让侍卫们轮流在前探路,密切关注周围的动静。 楚凝和晚晴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追兵袭击,都靠着卫凛的指挥和侍卫们的拼死抵抗化险为夷。 楚凝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心中充满了悲痛和自责。 若不是为了保护她,这些人也不会白白牺牲。 “将军,对不起。”楚凝忍不住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遭遇这些危险。” 卫凛停下脚步,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中微动。 他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这不怪你。 你本就是无辜之人,是这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保护你,是我对贤妃娘娘的承诺,也是我的心意。”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触碰在脸上,却让楚凝心中一暖。 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在这生死关头,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走吧。”卫凛收回手,转过身继续赶路,声音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楚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 等这场风波过去,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报答这些为了保护她而出生入死的侍卫们。 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卫凛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我们到了。” 楚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隐蔽的木屋,藏在茂密的树林中,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就是约定的汇合点?”楚凝问道。 “是。”卫凛点头,“这是我早年布置的一处隐秘据点,只有我的心腹知道。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几日,等风头过去,再前往江南。” 众人走进木屋,里面虽然简陋,却干净整洁,还有足够的粮食和水源。 侍卫们立刻开始警戒,卫凛则让剩下的人抓紧时间休息,疗伤。 楚凝坐在木屋的角落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夜的逃亡,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她失去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 她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失去了宫中的安逸生活,失去了忠心耿耿的侍卫;却收获了卫凛的守护,收获了晚晴的陪伴,也收获了直面困境的勇气。 卫凛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块干粮:“吃点东西吧。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楚凝接过干粮,点了点头,小口吃了起来。 干粮虽然粗糙,却能填饱肚子。 她看着卫凛,轻声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嵩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继续追杀我们。” “我知道。”卫凛说道,“我已经让旧部去打探消息,看看李嵩的动向。 我们在这里休整三日,三日后,换上平民的服饰,乔装改扮,沿着小路前往江南。 江南水乡,鱼龙混杂,便于隐藏行踪。 而且,真正的公主也在江南,我们正好可以顺路去找她。” “嗯。”楚凝点了点头,“只是,那些牺牲的侍卫们……” 卫凛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他们都是忠义之士。 等此事了结,我定会为他们报仇,厚葬他们的家人。” 楚凝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稍稍安慰了一些。 她知道,卫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会辜负这些牺牲的侍卫。 接下来的三日,众人在木屋里休整。 卫凛的旧部陆续赶来汇合,带来了外界的消息。 李嵩果然发现了驿站的尸体是假的,暴怒之下,调动了周边所有的兵力,封锁了所有通往江南的官道,四处搜捕卫凛和楚凝的踪迹。 “将军,李嵩已经下令,凡是形迹可疑的男女,一律抓捕。 我们想要从官道前往江南,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名旧部说道。 卫凛沉吟片刻:“既然官道走不通,我们就走水路。 从这里出发,前往附近的渡口,乘坐渔船前往江南。 渔船目标小,不易被察觉。” “好主意。”另一名旧部说道,“我在渡口有认识的渔民,可以让他帮忙安排船只。” “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出发。”卫凛立刻做出决定,“所有人都换上平民服饰,乔装改扮成逃难的百姓。 楚凝,你和晚晴扮作姐妹,我扮作你的兄长,这样不易引人怀疑。” 楚凝点了点头,立刻和晚晴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粗布衣裙。 褪去了华服,换上了平民的服饰,楚凝少了几分公主的娇贵,多了几分朴素的清丽。 晚晴也收起了往日的怯懦,看起来像个懂事的农家姑娘。 卫凛则换上了一身青色的布衣,腰间系着一块普通的玉佩,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商贩,只是那挺拔的身姿和锐利的眼神,依旧难掩其非凡的气质。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行人悄悄离开了木屋,朝着渡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专走偏僻的小路。 遇到关卡检查,便凭着卫凛早已准备好的路引和几句早已编好的说辞,有惊无险地通过。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渡口。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渡口处停泊着许多渔船,渔民们正忙着收网,整理渔具。 卫凛的旧部很快找到了那位相识的渔民。 渔民姓王,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听说他们要前往江南逃难,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几位放心,今晚我就备船,半夜出发。 这江面我熟得很,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江南。”王渔民说道。 卫凛感激地说道:“多谢王大哥。 此行若能平安抵达,必有重谢。” “客气啥!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王渔民笑道。 众人在王渔民的家中歇息,等待半夜出发。 楚凝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江面,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江南,那个陌生的地方,将会是她的新起点。 那里有真正的公主,有当年的真相,也有她未知的未来。 卫凛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眼中的复杂情绪,轻声道:“别担心,到了江南,我们就安全了。” 楚凝转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有将军在,我不担心。” 夜色渐深,江面上一片寂静。 王渔民悄悄准备好了船只,带着卫凛一行人登上了渔船。 渔船缓缓驶离渡口,朝着江南的方向驶去。 站在船头,楚凝望着渐渐远去的北岸。 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水汽。 卫凛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望着远方的夜色。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在江面上投下长长的倒影。 楚凝知道,前往江南的路,依旧不会平坦。 李嵩的追杀,皇后的阴谋,未知的危险,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第7章 第七章 换身 江风裹挟着湿冷的水汽,打在楚凝脸上,让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粗布外衣。 渔船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前行,船桨划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月光洒在江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银。 她靠在船舷上,望着两岸飞速掠过的黑黢黢的树影,心中依旧有些恍惚。 不过短短几日,她便从金枝玉叶的永安公主,变成了亡命天涯的逃犯“阿凝”。 身份的骤变,生死的考验,让她仿佛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风大,回船舱里歇着吧。”卫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楚凝转过身,看到他站在船舱门口,身影被舱内透出的微光勾勒得愈发挺拔。 她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船舱。 晚晴正蜷缩在角落打盹,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疲惫与惊惧。 船舱狭小而简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 卫凛递给她一个暖炉:“抱着吧,江上凉,别冻着了。” 楚凝接过暖炉,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看着卫凛,轻声问道:“王大哥熟悉这条江吗?会不会遇到巡查的官兵?” “王大哥世代在这条江上捕鱼,对水路了如指掌。”卫凛坐在她对面,声音压得很低,“巡查的官兵大多在官道沿线和渡口设防,江上巡逻的较少,而且我们走的是支流,不易被发现。” 楚凝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安。 皇后和李嵩势在必得,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她看着卫凛沉稳的侧脸,心中的不安又渐渐消散。 有他在,似乎再大的危险都能从容应对。 “将军,”楚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到了江南,我们怎么寻找真正的公主?江南那么大,我们连她的名字和具体住址都不知道。” “贤妃娘娘当年留下了线索。”卫凛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香囊,递给楚凝,“这香囊是真正的公主出生时,贤妃娘娘亲手缝制的,里面装着她的胎发和一张写着收养人家信息的纸条。 只是岁月久远,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辨认出‘乌镇’和‘林’姓。” 楚凝接过香囊,入手柔软,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与她小时候母妃给她绣的香囊颇为相似。 她打开香囊,里面果然有一小撮黑色的胎发,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的字迹确实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乌镇”“林氏”几个字。 “乌镇……林氏……”楚凝轻声重复着,心中有了一丝方向,“那我们到了江南,就先去乌镇,寻找姓林的人家。” “嗯。”卫凛点头,“乌镇是江南的一座水乡古镇,人口不算多,寻找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而且,我已经让旧部提前去乌镇打探消息,相信我们到的时候,会有收获。” 楚凝心中一暖,卫凛总是这样,凡事都考虑得面面俱到,从未让她操过半分心。 她将香囊小心地收好,贴身藏在怀中,仿佛握住了一丝希望。 渔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一夜,次日清晨,终于抵达了江南境内的一处偏僻码头。 王大哥将船停靠在码头边,对卫凛道:“将军,前面就是江南地界了。 从这里上岸,再走半日路程,就能到乌镇。” “多谢王大哥。”卫凛递给他一锭银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王大哥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将军客气了。 一路保重,若日后有需要,可随时来江边找我。” 卫凛点了点头,带着楚凝,晚晴和几名亲信侍卫下了船。 刚踏上江南的土地,楚凝便感受到了与北方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里气候湿润,空气清新,到处都是绿意盎然的草木和潺潺流淌的溪水,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这里就是江南……”楚凝喃喃道,眼中满是新奇。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种身份。 “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换上更贴合当地的服饰,再前往乌镇。”卫凛说道。 众人在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楚凝和晚晴换上了江南女子常见的蓝布衣裙,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根普通的银簪。 卫凛则换上了一身青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就像一个游学的书生。 休整完毕后,一行人朝着乌镇出发。 江南的路多是青石板铺成,两旁是白墙黛瓦的民居和潺潺流淌的小河,景色宜人。 楚凝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身边的美景,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了一些。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乌镇。 乌镇果然名不虚传,河道纵横,桥梁密布,乌篷船在河面上缓缓划过,船夫唱着悠扬的渔歌,一派诗情画意。 “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慢慢打探消息。”卫凛说道。 众人找了一家临河的客栈住下,客栈的房间简陋却干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河面上的乌篷船。 晚晴兴奋地跑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忍不住说道:“公主,这里好美啊!比京城还要美!” 楚凝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美景,心中也生出一丝喜爱。 只是,这份喜爱很快就被寻找真公主的心事冲淡了。 她知道,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查明真相。 “晚晴,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楚凝轻声道,“在这里,我是阿凝。” “是,阿凝姐姐。”晚晴立刻改口道。 卫凛出去打探消息,楚凝和晚晴留在客栈房间里。 楚凝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香囊,心中思绪万千。 真正的公主,会是什么样子?她这些年过得好吗?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楚凝好奇地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一群官兵正在客栈门口盘查,为首的正是李嵩! 楚凝的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瞬间惨白。 李嵩竟然追得这么快!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阿凝姐姐,怎么了?”晚晴察觉到她的异样,也走到窗边望去,看到官兵的那一刻,吓得浑身发抖,“是……是李嵩!他怎么会在这里?” “别出声!”楚凝立刻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快,躲到床底下去!” 晚晴慌忙躲到床底下,楚凝也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镇定地坐在桌前,心中却早已乱作一团。 她不知道卫凛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官兵们很快就上楼来,开始挨房搜查。 楚凝的心跳得飞快,紧紧握着手中的香囊,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楚凝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道:“门没锁,请进。” 几名官兵推门而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为首的官兵看着楚凝,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附近村庄的村民,来乌镇投奔亲戚的。”楚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亲戚还没找到,就先住在这里。” “投奔亲戚?”那官兵挑眉,眼中满是怀疑,“你的亲戚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楚凝心中一慌,她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在乌镇,这只是她随口编的谎话。 她正想编造一个名字,门外突然传来卫凛的声音:“官爷,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来乌镇游学的,并非什么投奔亲戚。” 楚凝心中一喜,抬头望去,只见卫凛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为首的官兵拱了拱手:“官爷,不知我们犯了什么事,要劳烦各位官爷亲自搜查?” 为首的官兵上下打量着卫凛,见他衣着得体,谈吐文雅,不像是坏人,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们是在追捕朝廷要犯,奉命搜查可疑人员。 你们是什么人?可有路引?” “我们是京城来的书生,结伴来江南游学。”卫凛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路引,递给官兵,“这是我们的路引,官爷可以查验。” 官兵接过路引,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楚凝,见她神色镇定,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便点了点头:“既然是游学的书生,那便没事了。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还望公子莫怪。” “官爷客气了,为国效力,理所应当。”卫凛笑道。 官兵们又搜查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异常,便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楚凝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晚晴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脸色依旧惨白。 “将军,你回来了!”楚凝看着卫凛,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你怎么回来了?李嵩也在这里,你没被他发现吧?” “我在楼下看到了官兵,便立刻赶回来了。”卫凛走到她身边,神色凝重,“李嵩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乌镇,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 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公主,离开乌镇。” “可我们还没打探到任何消息。”楚凝说道,心中充满了焦虑。 “我已经打探到了一些线索。”卫凛说道,“乌镇姓林的人家不多,其中有一户姓林的人家,收养了一个女儿,年龄与你相仿,而且那女儿的眉眼,与贤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我怀疑,她就是真正的永安公主。” “真的?”楚凝心中一喜,“那户人家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别急。”卫凛按住她,“李嵩的人还在乌镇四处搜查,我们现在出去,太过危险。 等夜深了,我们再悄悄过去。” 楚凝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她知道,卫凛说得对,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夜色渐深,乌镇渐渐安静下来。 卫凛带着楚凝,晚晴和几名亲信侍卫,悄悄离开了客栈,朝着那户姓林的人家走去。 那户人家住在乌镇的边缘,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卫凛示意众人在院外等候,自己则悄悄翻墙进入院子,打探情况。 片刻后,卫凛翻墙出来,对楚凝道:“院子里有一个女子,年龄与你相仿,眉眼确实与贤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而且,我看到她房间里挂着一个香囊,与你手中的这个,样式一模一样。” 楚凝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满是激动。 她知道,她找到真正的公主了! “我们现在进去见她吗?”楚凝急切地问道。 “嗯。”卫凛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去,向她说明情况。” 卫凛再次翻墙进入院子,打开了院门,让楚凝等人进来。 众人悄悄走进院子,来到正房门口。 卫凛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房间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 “姑娘,我们是来自京城的故人,有要事找你相商。”卫凛沉声道。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随后房门被打开,一名女子站在门口。 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裙,眉目清秀,气质温婉,眉眼间果然与柳贤妃有几分相似。 楚凝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真正的永安公主,那个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却被悄悄送出宫的女子。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女子看着众人,眼中满是疑惑和警惕。 “姑娘,我们是柳贤妃娘娘的人。”卫凛沉声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隐藏了十六年的秘密。 你,才是真正的永安公主。” 女子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胡说!我是林家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永安公主?” “姑娘,我们没有胡说。”楚凝走上前,从怀中取出那个香囊,递给她,“这是你出生时,贤妃娘娘亲手为你缝制的香囊,里面装着你的胎发和收养人家的信息。 你看看,是不是与你房间里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女子接过香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小撮胎发和一张泛黄的纸条。 她又看了看自己房间里挂着的香囊,样式果然一模一样。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眼中满是震惊和迷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听我说。”卫凛将十六年前“狸猫换太子”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女子静静地听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而她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一场阴谋改写了。 “皇后……竟然如此狠毒!”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愤怒,“贤妃娘娘……她还好吗?” “贤妃娘娘在宫中一切安好,只是一直牵挂着你。”楚凝说道,“她让我们来找你,就是希望能让你知道真相,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揭露皇后的阴谋。” 女子擦干眼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知道了。 皇后害我骨肉分离,害我流落在外十六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跟你们走,我们一起揭露皇后的阴谋!” 楚凝心中一喜,她没想到真正的公主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好!”卫凛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离开乌镇。 李嵩的人还在四处搜查,晚了就来不及了。” 众人立刻收拾了一下,跟着卫凛,悄悄离开了林家小院,朝着乌镇外走去。 刚走出乌镇不远,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李嵩的呼喊声:“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楚凝心中一惊,回头望去,只见李嵩带着一群官兵,正朝着他们追来。 “不好,被发现了!”卫凛脸色一变,“快,快跑!” 众人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的山林跑去。 李嵩的人马紧追不舍,喊杀声越来越近。 “将军,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跑不过他们的!”一名侍卫大喊道。 卫凛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官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们带着两位姑娘先走,我来断后!” “将军,不行!”楚凝立刻阻止道,“你一个人断后,太危险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脱身。”卫凛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温柔,“你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后,在那里等我。 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真正的公主。” 说完,他转身朝着追来的官兵冲去,手中的长剑出鞘,剑光霍霍,瞬间便斩杀了几名官兵。 “将军!”楚凝大喊一声,眼中满是泪水。 “阿凝姐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真正的公主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和晚晴,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楚凝回头望去,只见卫凛的身影在官兵中穿梭,如同战神一般,可官兵越来越多,他渐渐陷入了重围。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却也知道,她不能回去,只能按照卫凛的吩咐,带着真正的公主,逃出生天。 她擦干眼泪,心中暗暗发誓:卫凛,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等着你,我们一起揭露皇后的阴谋,报仇雪恨。 山林茂密,楚凝等人在前面跑,官兵在后面追。 真正的公主对这一带的地形颇为熟悉,带着她们专走偏僻的小路,试图摆脱官兵的追捕。 不知跑了多久,她们终于甩掉了追兵,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我们……我们安全了吗?”晚晴气喘吁吁地问道。 “暂时安全了。”真正的公主说道,“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楚凝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多谢你。 若不是你,我们恐怕已经被李嵩抓住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林微。”真正的公主说道,“以后,你们就叫我林微吧。” “林微姐姐。”楚凝轻声道。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楚凝心中一紧,以为是官兵追来了。 可没想到,走进来的竟然是卫凛! “将军!”楚凝惊喜地喊道,立刻站起身,跑到他身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卫凛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我没事。 李嵩被我引到了另一个方向,暂时不会追来了。” 楚凝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眼中满是心疼:“你都受伤了,还说没事。 快,让我看看。” 卫凛没有拒绝,任由她查看自己的伤口。 伤口不算太深,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林微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知道,楚凝和卫凛之间,早已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将军,多谢你舍身相救。”林微走上前,对着卫凛拱了拱手,“日后若有需要,林微定当报答。” “林姑娘不必客气。”卫凛说道,“保护你和阿凝,是我的责任。” 众人在山洞里歇息了片刻,卫凛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第8章 第八章 追杀 山洞里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土腥味,烛火跳跃间,映得众人脸上皆有倦色。 楚凝看着卫凛手臂上草草包扎的伤口,血渍已经渗透了布条,心中一阵抽痛,忍不住伸手想再检查一番,却被卫凛轻轻按住了手。 “无妨,只是皮外伤。”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洞外黑漆漆的山林,“李嵩虽被引开,但他手下眼线众多,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林微点头附和,她自幼在乌镇周边山林长大,对地形熟悉得很:“这山洞虽隐蔽,却只能暂避一时。 往深处走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山后的村落,我们今夜就动身。” 晚晴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脸色依旧发白,听到还要赶路,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这一路的凶险让她明白,唯有跟着众人,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楚凝攥紧了卫凛的衣袖,指尖能感受到他衣料下的体温,心中稍定。 她看向林微,见她虽面带惊惶,却依旧镇定地规划路线,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 这位真正的公主,在乡野间长大,少了宫廷的娇弱,多了几分坚韧。 趁着卫凛和侍卫们整理行装的间隙,楚凝拉着林微走到一旁,低声问道:“林微姐姐,你自小在林家长大,他们待你可好?” 林微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黯淡下去:“养父母待我极好,视如己出。 只是我总觉得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直到今日才知,原来我本就不属于那里。”她抬手抚上胸口,那里藏着一枚与楚凝手中形制相似的香囊,“这香囊是养父母交给我的,说我襁褓中便带着,他们一直替我好生保管着。” 楚凝心中酸涩,若是没有当年的换子阴谋,林微本该在宫中享受荣华,而自己,或许也能在寻常人家安稳一生。 可命运弄人,两人的人生被彻底颠倒,还卷入了这生死漩涡。 “等此事了结,我们便去接你的养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楚凝轻声承诺。 林微眼中泛起泪光,点了点头,刚要说话,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卫凛脸色骤变:“不好,是李嵩的人找到了这里!” 话音未落,洞外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刀剑碰撞声,伴随着李嵩阴鸷的呼喊:“卫凛,你以为躲进这深山老林就能逃掉吗?识相的就乖乖交出两个假公主,或许本将军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楚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李嵩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卫凛将她和林微,晚晴护在身后,对身边的侍卫沉声道:“守住洞口,掩护三位姑娘从密道撤离!” “将军,那你怎么办?”楚凝急切地问道。 “我随后就来。”卫凛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坚定,“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带着林姑娘安全离开,找到我的旧部汇合。” 侍卫们立刻应声,手持刀剑冲向洞口,与冲进来的官兵厮杀起来。 一时间,山洞里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 楚凝看着卫凛转身冲入战团,玄色的身影在乱战中格外醒目,心中像被揪紧一般疼痛。 林微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凝,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凝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卫凛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被林微和晚晴拉着,朝着山洞深处的密道跑去。 密道狭窄而昏暗,仅容一人通过,两旁的岩石冰冷刺骨,不时有水滴落下,发出“滴答”的声响。 “卫将军他……会没事的吧?”晚晴一边跑,一边哽咽着问道。 楚凝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会的,他一定会没事的。”话虽如此,心中的担忧却如潮水般涌来。 李嵩带来的官兵众多,卫凛身边只有几名侍卫,寡不敌众,处境定然凶险。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 林微喜道:“快到出口了!” 三人加快脚步,冲出了密道。 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山谷,月光皎洁,照亮了脚下的路。 山谷另一侧便是林微所说的村落,隐约能看到几户人家的灯火。 “我们先去村里找个地方藏身。”林微说道,带着两人朝着村落的方向跑去。 刚跑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楚凝回头望去,只见李嵩带着几名亲信,骑着马追了上来。 原来,李嵩早就料到他们会从密道逃脱,提前派人守在了出口。 “想跑?没那么容易!”李嵩哈哈大笑,手中的长剑直指楚凝和林微,“两个假公主都在这里,看你们这次往哪里逃!” 楚凝脸色惨白,拉着林微和晚晴转身就跑。 可她们都是女子,体力本就不支,又跑了这么久,哪里跑得过骑马的官兵?眼看就要被追上,楚凝心中绝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卫”字玉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哨。 李嵩的人马顿时陷入混乱,几名黑衣人从暗处杀出,个个身手矫健,目标直指李嵩。 “是卫将军的旧部!”林微惊喜地喊道。 楚凝抬头望去,只见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形挺拔,正是卫凛!他身上的衣衫染满了血迹,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却依旧气势如虹,手中的长剑舞动得虎虎生风,很快便将李嵩的几名亲信斩杀殆尽。 李嵩见状,脸色大变,不敢恋战,调转马头想要逃跑。 卫凛岂能容他走掉?催马追了上去,大喝一声:“李嵩,留下命来!” 两人在月光下展开激战,剑光交错,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楚凝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两人的战况,手心全是冷汗。 她能看到卫凛的动作有些迟缓,显然是受伤不轻,而李嵩则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将军小心!”楚凝忍不住惊呼出声。 卫凛闻言,侧身避开李嵩的一剑,反手一剑刺向李嵩的胸口。 李嵩躲闪不及,被一剑划伤了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他疼得大叫一声,不敢再恋战,虚晃一招,策马朝着山谷外逃去。 “别让他跑了!”卫凛大喊一声,想要追上去,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来。 “将军!”楚凝疯了一般跑过去,跪倒在卫凛身边,将他扶起,“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卫凛靠在她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我没事……李嵩跑了,他还会再来……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们先带你去村里疗伤。”林微和几名黑衣人也赶了过来,众人合力将卫凛抬起来,朝着村落走去。 村里的村民大多是林微养父母的熟人,听说了他们的遭遇后,都十分同情,立刻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让卫凛养伤。 一位懂医术的老郎中被请来,为卫凛处理伤口。 老郎中仔细检查了卫凛的伤势,摇了摇头:“将军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还需好生静养,切不可再动武。 而且,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感染,若想痊愈,需要一味名贵的药材,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楚凝愣住了,“那东西极为罕见,我们去哪里找?” 老郎中叹了口气:“这附近的山上没有,只有去百里之外的寒玉山才有可能找到。 只是寒玉山常年积雪,山路险峻,又有野兽出没,想要找到天山雪莲,难如登天。” 楚凝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卫凛,心中焦急万分。 她不能失去卫凛,他是她的依靠,是她查明真相,报仇雪恨的希望。 无论有多难,她都要找到天山雪莲,救卫凛的命。 “老郎中,我去!”楚凝坚定地说道,“请你告诉我寒玉山的具体位置,我一定能找到天山雪莲。” “阿凝,不行!”林微立刻阻止道,“寒玉山太过危险,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去?还是让卫将军的手下去吧。” “他们还要留下来保护你和晚晴,而且李嵩还在四处搜捕我们,派他们去,太过惹眼。”楚凝说道,“我是女子,乔装打扮一番,不易引人注意。 而且,我欠卫将军太多,这次换我来救他。” 晚晴也劝道:“阿凝姐姐,你不能去!那太危险了,你会出事的!” “我意已决。”楚凝的眼神异常坚定,“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卫将军,保护好自己。” 林微看着她决绝的模样,知道劝不动她,只能点了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这里有一张寒玉山的地图,是我养父当年绘制的,或许能帮到你。”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递给楚凝:“这上面标注了一些安全的路线和可能有雪莲生长的地方。 你一定要按照地图走,遇到危险就立刻回来,切勿逞强。” “多谢你,林微姐姐。”楚凝接过地图,小心地收好,“我现在就出发,争取早日回来。”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男装,又带上了一些干粮和水,以及卫凛留给她的一把短剑。 临行前,她走到床边,看着卫凛苍白的面容,轻轻握住他的手:“卫凛,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心悦于你。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查明真相,一起归隐山林,再也不卷入这些纷争。” 说完,她忍住泪水,转身离开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寒玉山果然名不虚传,刚靠近山脚,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 山上白雪皑皑,山路陡峭湿滑,稍有不慎便会失足跌落。 楚凝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 她的手脚很快就冻得麻木了,脚底磨起了水泡,疼痛难忍,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天山雪莲,救卫凛。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楚凝站在一处山坡上,俯瞰着山下的景色,只见云雾缭绕,一片白茫茫。 她按照地图的指引,朝着可能有雪莲生长的山谷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凝心中一紧,立刻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凝探头望去,只见几名官兵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为首的竟然是李嵩的亲信!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李嵩猜到她会来寒玉山找天山雪莲,特意派人来阻拦? 楚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官兵们在附近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便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楚凝松了口气,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心中暗自庆幸。 她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天山雪莲,离开寒玉山。 她加快脚步,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山谷里的积雪更深,寒风更烈,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她按照地图的标注,在一处背风的山壁下,终于找到了几株洁白的天山雪莲。 “找到了!我找到了!”楚凝欣喜若狂,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雪莲挖了下来,小心地放进怀里。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果然在这里!” 楚凝心中一沉,缓缓转过身,只见李嵩带着几名官兵,站在她的身后,眼中满是得意的笑容。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李嵩一步步逼近,“从你离开村落的那一刻起,我就派人跟着你了。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找到了天山雪莲。 真是天助我也!” 楚凝握紧了怀中的天山雪莲,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李嵩:“李嵩,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李嵩哈哈大笑,“当然是杀了你,取了天山雪莲,再回去取卫凛的狗命!有了这天山雪莲,说不定还能讨好皇后娘娘,真是一举两得!” 楚凝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 她握紧手中的短剑,眼神坚定:“想要杀我,你也要付出代价!” “就凭你?”李嵩不屑地冷哼一声,挥手道,“给我上!杀了她,取雪莲!” 几名官兵立刻冲了上来,楚凝虽然学过一些基础的防身术,却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被逼得节节败退,手臂也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她紧紧护着怀中的天山雪莲,心中绝望。 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卫凛还在等她回去,她不能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喊:“阿凝!” 楚凝抬头望去,只见卫凛骑着马,带着几名旧部,朝着她的方向赶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锐利,气势如虹。 “将军!”楚凝惊喜地喊道,眼中满是泪水。 李嵩看到卫凛,脸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吗?”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卫凛策马冲了过来,手中的长剑一挥,便斩杀了一名官兵,“李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原来,卫凛在楚凝离开后不久便醒了过来。 得知楚凝为了给他找天山雪莲,独自前往寒玉山,心中焦急万分,不顾伤势未愈,立刻带着旧部赶了过来。 卫凛的旧部们也纷纷冲了上来,与李嵩的人马展开激战。 卫凛则直奔李嵩而去,两人再次交锋。 这一次,卫凛虽然伤势未愈,却带着满腔的怒火,招式越发狠辣。 李嵩被打得节节败退,心中又惊又怕。 楚凝趁机捡起地上的短剑,朝着一名官兵刺去,为卫凛助阵。 激战中,卫凛一剑刺中了李嵩的胸口。 李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雪地上,气绝身亡。 官兵们见首领已死,纷纷四散逃窜。 卫凛立刻翻身下马,跑到楚凝身边,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要害?” “我没事。”楚凝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天山雪莲,递给他,“将军,你看,我找到天山雪莲了!你有救了!” 卫凛接过雪莲,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和手臂上的伤口,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傻瓜,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 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楚凝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也是。”卫凛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凝,等我伤好,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楚凝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憧憬。 她知道,只要有卫凛在身边,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她都能勇敢面对。 众人带着天山雪莲,立刻下山,返回了村落。 老郎中用天山雪莲为卫凛疗伤,果然效果奇佳。 卫凛的伤势一天天好转,气色也渐渐恢复。 在村落里休整了几日,卫凛的伤势基本痊愈。 众人知道,李嵩虽死,但皇后的势力依旧强大,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江南腹地。”卫凛说道,“那里远离京城,皇后的势力相对薄弱,而且鱼龙混杂,便于我们隐藏行踪。 等我们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再做长远打算。” 楚凝,林微和晚晴都点了点头。 临行前,林微去看望了养父母,与他们依依不舍地告别。 养父母虽不舍,却也知道女儿的处境凶险,只能叮嘱她保重身体,早日平安归来。 众人再次启程,朝着江南腹地走去。 这一次,没有了李嵩的追杀,路途相对平静了许多。 楚凝和卫凛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江南的烟雨朦胧,笼罩着两岸的青山绿水,景色如画。 第9章 第九章 蛰伏 江南腹地的雨,总带着缠绵的湿意。 楚凝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弄里,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身边的卫凛身形挺拔,青色长衫被雨雾濡湿了边角,却依旧难掩沉稳气度。 林微和晚晴跟在身后,四人乔装成逃难的商户家眷,住进了这座名为“锦溪”的古镇。 镇子不大,河道纵横,白墙黛瓦的民居依水而建,乌篷船摇着橹声穿桥而过,一派与世无争的模样。 卫凛选了一处临河的僻静宅院,院墙高厚,不易引人注意,恰好适合他们暂时蛰伏。 “这里比乌镇更隐蔽,皇后的眼线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卫凛推开院门,院内栽着几株芭蕉,雨水打在宽大的叶片上,沙沙作响,“我们先在此安顿,暗中联络江南的旧部,收集皇后当年换子的证据。” 楚凝走进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推开后窗便能看到潺潺流水,心中渐渐安定。 连日的奔波与厮杀让她身心俱疲,这座静谧的古镇,仿佛是乱世中的一方避风港。 晚晴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房间,林微则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烟雨,神色有些恍惚。 她自幼在乡野长大,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宫廷纷争,如今虽知身世,却对那遥远的京城和“公主”身份,生出几分茫然。 楚凝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林微姐姐,别多想了。 等查明真相,你若想回林家,我们便送你回去;你若想留在京城,我也会求母妃为你正名。” 林微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谢谢你,阿凝。 只是我养父母年事已高,我如今只盼着这场风波早些结束,能陪在他们身边。” 卫凛恰好走进来,闻言点头:“放心,我已派人暗中保护林伯父林伯母,待事了,定让你们一家团聚。”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便在锦溪古镇蛰伏下来。 卫凛每日外出联络旧部,打探消息;楚凝和林微则深居简出,偶尔换上寻常妇人的服饰,去镇上的集市采买,顺便留意是否有可疑之人。 晚晴则留在院中,打理家务,警惕着外界的动静。 楚凝渐渐爱上了这里的宁静。 每日清晨,她会伴着鸟鸣醒来,在院内练习卫凛教她的基础剑法,强身健体;午后,便与林微坐在窗边,一针一线地缝制衣物,或是听林微讲她在乌镇的趣事;傍晚,卫凛归来,会带来外界的消息,几人围坐在一起,分析局势,谋划未来。 相处日久,楚凝与卫凛的情意也越发深厚。 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未曾点破。 唯有在深夜,卫凛为她检查练剑时扭伤的手腕,或是在她担忧消息时轻声安抚,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让彼此心中都泛起暖意。 这日午后,楚凝和林微去镇上采买丝线,刚走到集市口,便看到一群官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为首的官兵腰间挂着的腰牌,赫然是京城禁军的样式。 楚凝心中一紧,拉着林微悄悄退到一旁的杂货铺后,低声道:“是京城来的人,恐怕是皇后派来的。” 林微脸色发白,紧紧攥着她的手:“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许是李嵩的死让皇后起了疑心,派了更多人手追查。”楚凝沉声道,“我们先回去,告知卫凛此事。” 两人不敢耽搁,绕着小路匆匆返回宅院。 卫凛恰好在家,听闻此事,脸色立刻凝重起来:“皇后动作真快。 看来,锦溪也不能久留了。” “那我们怎么办?”晚晴焦急地问道,“难道又要继续逃亡?” 卫凛沉吟片刻:“暂时不必。 他们只是例行盘查,未必知道我们在此。 我已联络到一位旧部,他在苏州府任职,愿意为我们提供庇护。 我们明日便动身前往苏州,那里城大人多,更易隐藏。” “好。”楚凝点头,“我们今日便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出发。” 当晚,四人连夜收拾好行装,将重要的物件和收集到的部分证据贴身收好。 楚凝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心中有些不舍。 这座宅院,虽只住了月余,却给了她难得的安宁。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四人便悄悄离开了锦溪古镇,朝着苏州府的方向赶去。 一路晓行夜宿,避开了几处官兵的盘查,几日后,终于抵达了苏州府。 卫凛的旧部姓张,是苏州府的通判,为人正直,对卫凛极为敬重。 他早已为几人准备好了一处隐蔽的宅院,位于苏州府的巷弄深处,不易被人察觉。 “卫将军,皇后派来的人确实在江南各地盘查,说是追捕叛党。”张通判将一杯热茶递给卫凛,低声道,“而且,我还打探到一个消息,皇后近日派了她的亲侄子,前往江南督办此事。 此人名为柳承业,为人阴险狡诈,手段狠辣,将军务必小心。” 卫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柳承业?我倒是要会会他。” 楚凝心中一紧:“将军,不可冲动。 柳承业既然是皇后的亲侄子,身边定然护卫众多,我们不宜与他正面冲突。” “我明白。”卫凛点头,“我们先在此蛰伏,收集足够的证据。 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揭露皇后的阴谋。” 在苏州府的日子,比在锦溪更加谨慎。 柳承业果然手段狠辣,在江南各地大肆搜捕,不少无辜百姓因形迹可疑被抓捕,一时间人心惶惶。 卫凛一面联络更多旧部,扩充势力,一面加紧收集皇后当年换子的证据。 楚凝则利用自己曾经的公主身份,回忆宫中的细节,为卫凛提供线索。 林微也时常想起一些养父母无意中提起的往事,或许与当年的换子之事有关。 这日,卫凛从外面归来,神色带着几分欣喜:“我找到了当年参与换子的一名老宫女!她如今隐居在苏州城外的一座尼庵里,愿意为我们作证。” 楚凝和林微心中一喜:“真的?那我们何时去见她?” “事不宜迟,我们今夜便去。”卫凛沉声道,“柳承业的人搜捕甚严,白日里不便行动。” 当晚,卫凛带着楚凝和两名亲信侍卫,悄悄离开了宅院,朝着苏州城外的尼庵赶去。 尼庵地处偏僻,四周林木茂密,夜色中更显幽静。 卫凛等人敲开了尼庵的大门,一名老尼迎了出来,正是当年的老宫女。 她见到卫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引着众人走进庵内。 “卫将军,十六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老尼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楚凝身上,“这位便是……当年被换走的姑娘?” 楚凝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盼:“婆婆,当年的事情,您都知道吗?皇后是如何换走我和林微姐姐的?” 老尼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情景,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当年贤妃娘娘生下公主,皇后便买通了宫中的稳婆,谎称贤妃娘娘生下的是死胎,暗中用一名女婴替换了真正的公主。 那名女婴,便是你。 真正的公主,则被贤妃娘娘的心腹悄悄送出宫,交给了乌镇的林氏夫妇抚养。” “皇后为何要这么做?”楚凝问道。 “因为皇后当年生下的是一名死胎,她怕失去后位,更怕影响她儿子的储君之位。”老尼沉声道,“贤妃娘娘本想揭穿此事,却被皇后以家人相要挟,不得不隐忍下来。 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派人监视贤妃娘娘和你,一旦发现有异动,便会痛下杀手。” 卫凛问道:“婆婆,您可有证据证明此事?” 老尼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卫凛:“这是当年皇后买通稳婆时,交给稳婆的信物。 稳婆临终前,将这枚玉佩交给了我,让我日后若有机会,便将真相公之于众。” 卫凛接过玉佩,只见玉佩上刻着皇后娘家的族徽,正是最有力的证据。 “多谢婆婆。”楚凝对着老尼深深一揖,“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老尼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皇后作恶多端,迟早会遭报应。 你们一定要小心,柳承业已经查到了尼庵附近,恐怕很快就会来这里。” 卫凛心中一凛:“多谢婆婆提醒,我们这就离开。”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起身,朝着尼庵外走去。 刚走出尼庵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柳承业的呼喊:“包围尼庵,不许放过任何人!” “不好,被发现了!”卫凛脸色一变,“快,跟我走!” 他带着楚凝和侍卫们,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柳承业的人马紧追不舍,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喊杀声此起彼伏。 “将军,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跑不掉的!”一名侍卫大喊道。 卫凛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官兵,又看了看身边的楚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们带着阿凝先走,我来断后!” “将军,不行!”楚凝立刻阻止道,“要走一起走!” “听话!”卫凛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这枚玉佩是关键证据,你一定要收好,交给张通判,让他设法呈给陛下。 我随后就来与你们汇合。” 说完,他将玉佩塞到楚凝手中,转身朝着追来的官兵冲去,手中的长剑出鞘,剑光霍霍,瞬间便斩杀了几名官兵。 “将军!”楚凝大喊一声,眼中满是泪水。 “阿凝姑娘,快走!”侍卫拉住她,“将军不会有事的,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楚凝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卫凛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被侍卫拉着,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暗暗发誓:卫凛,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一定会将证据呈给陛下,揭露皇后的阴谋,等你来与我汇合。 山林中,卫凛独自一人与官兵激战,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长衫。 可他依旧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顽强的意志,斩杀了一名又一名官兵。 柳承业看着他勇猛的模样,心中又惊又怕,却依旧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官兵们蜂拥而上,卫凛渐渐体力不支,动作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中他的胸口。 卫凛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滑落。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柳承业,眼中满是不甘与牵挂。 阿凝,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柳承业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一声:“卫凛,你也有今天!交出证据,本公子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卫凛咳出一口鲜血,眼神冰冷:“休想……” 说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柳承业扑去。 柳承业吓得连忙后退,身边的官兵立刻上前,对着卫凛乱刀砍去。 卫凛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 远在山林深处的楚凝,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知道,卫凛可能出事了。 但她不能回头。 第10章 第十章 昭雪 山林的夜雾如纱,楚凝被侍卫拉着狂奔,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她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听见身后渐行渐远的厮杀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卫凛那句“随后汇合”的承诺,终究成了泡影。 “阿凝姑娘,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躲进去!”侍卫的声音带着急促,打断了她的恸哭。 楚凝攥紧掌心的玉佩,族徽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这疼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跟着侍卫钻进山洞,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泪水无声滑落,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她知道,卫凛用性命换来了这枚证据,她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不知躲了多久,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 侍卫出去探查一番,回来时脸色凝重:“柳承业的人撤了,只是……将军他……” 楚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将玉佩贴身藏好,“我们现在就回苏州,找张通判,设法把证据呈给陛下。” 一路昼伏夜出,避开了数波盘查,三日后,楚凝终于回到了苏州的宅院。 林微和晚晴见她独自归来,侍卫身上还带着血迹,顿时明白了什么,晚晴当场哭出声来。 “卫将军他……”林微的声音带着颤抖。 楚凝点头,泪水再次涌出,却坚定道:“他用性命护住了证据。 现在,我们必须完成他未竟的事。” 她立刻找到张通判,将玉佩和老宫女的证词一并交出。 张通判看着信物,脸色凝重:“这确实是皇后娘家的族徽,足以作为铁证。 只是陛下远在京城,皇后把持后宫,朝中多是她的亲信,想要将证据呈给陛下,难如登天。”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楚凝急切地问。 “办法倒是有一个。”张通判沉吟道,“三日后,北狄可汗派来的使团将抵达苏州,随后会前往京城面见陛下。 使团正使是可汗的弟弟,为人正直,且与皇后无甚交集。 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使团的力量,将证据转交陛下。” 楚凝心中一动:“这可行吗?北狄使团为何要帮我们?” “北狄与大胤和亲本是大事,皇后暗害公主,破坏邦交,这对北狄也是一种羞辱。”张通判道,“而且,我与使团副使有旧,可以从中斡旋。 只是此举风险极大,一旦被柳承业察觉,我们所有人都性命难保。” “我不怕。”楚凝眼中闪过决绝,“卫将军已经为我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微也上前一步:“我也一起去。 此事关乎我的身世,关乎贤妃娘娘的安危,我不能退缩。” 三日后,北狄使团抵达苏州,全城戒严。 张通判借着接待的名义,悄悄将楚凝和林微扮成侍女,带入了使团下榻的驿站。 副使见到张通判,颇为意外,听闻来意后,脸色变得凝重:“此事非同小可,我需与正使商议。” 不多时,正使召见了她们。 楚凝将当年换子的真相,皇后的阴谋,以及卫凛和青禾的惨死一一诉说,最后取出那枚玉佩作为证据。 正使听完,勃然大怒:“皇后此举,不仅害了两位姑娘,更戏耍了我北狄!此事我定然会禀明大胤陛下,还你们一个公道!” 楚凝和林微深深一揖:“多谢正使大人仗义相助。” 然而,就在使团准备启程前往京城时,柳承业突然带着重兵包围了驿站。 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面色阴鸷地闯了进来:“张通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叛党,谋害朝廷命官!” 张通判上前一步,挡在楚凝等人身前:“柳大人,说话需有凭据。 我只是奉命接待使团,何来勾结叛党一说?” “凭据?”柳承业冷笑,目光直指楚凝和林微,“这两个就是朝廷通缉的叛党!还有,我听闻你们私藏了污蔑皇后娘娘的伪证,还不速速交出来!” 正使脸色一沉:“柳大人,这两位姑娘是我的客人。 在我北狄使团的地界,还轮不到你放肆!” “正使大人,这是大胤内政,还请不要插手!”柳承业厉声道,“来人,给我拿下!” 官兵们立刻冲了上来,使团侍卫也拔刀相向,双方剑拔弩张。 楚凝知道,今日若不能突围,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她悄悄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剑,这是卫凛留给她的,此刻她握紧剑柄,眼神坚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高喝:“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柳承业更是脸色惨白:“陛……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大队禁军簇拥着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大胤皇帝。 他神色威严,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楚凝和林微身上。 原来,贤妃娘娘在宫中察觉到皇后的异动,担心楚凝安危,便冒险派人将一封密信呈给了皇帝,揭发了皇后当年换子的疑点。 皇帝本就对皇后的跋扈有所不满,见状立刻暗中启程,前往江南查明真相,恰好赶上了这一幕。 “陛下!”柳承业慌忙跪倒在地,“臣……臣是在追捕叛党,还请陛下明察!” “叛党?”皇帝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楚凝手中的玉佩上,“朕倒是想听听,她们犯了什么罪,值得你兴师动众,包围北狄使团?” 楚凝走上前,跪在皇帝面前,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诉说,从当年的换子阴谋,到皇后派人行刺,再到卫凛和青禾的惨死,字字泣血。 林微也上前作证,讲述了自己在乌镇的经历,以及养父母的证词。 张通判和北狄正使也纷纷上前,为她们佐证。 皇帝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眼中满是怒火。 他看向柳承业:“柳承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承业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陛下,臣……臣都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指使,臣罪该万死!” 皇帝冷哼一声,下令道:“将柳承业拿下,押回京城候审!即刻传旨,废除皇后之位,打入冷宫,彻查当年换子一案,所有参与人员,一律严惩!” “陛下英明!”众人齐声道。 楚凝看着皇帝,泪水再次涌出,这一次,却是释然与欣慰。 卫凛的仇报了,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她和林微,终于可以摆脱这场阴谋的枷锁。 不久后,京城传来消息,皇后被废,相关人等皆被依法处置。 贤妃娘娘被册封为贵妃,执掌后宫。 林微的养父母被接入京城,皇帝认回了这位真正的永安公主,封其为“宁安公主”。 楚凝拒绝了皇帝的册封,她只想带着卫凛的骨灰,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林微舍不得她,多次挽留,却也明白她的心意。 临行前,林微送给她一匹上好的骏马和足够的盘缠:“阿凝,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好好保重自己。 若有需要,随时来京城找我。” 楚凝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京城的方向,心中默念:卫凛,我们可以去过安稳日子了。 她骑着马,带着卫凛的骨灰,朝着远方而去。 江南的烟雨依旧朦胧,却不再是遮天蔽日的阴霾。 江南的雨,落了一场又一场,洗去了尘埃,也冲淡了血痕。 楚凝骑着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身后的行囊里,安放着卫凛的骨灰坛,坛身裹着他生前常穿的玄色披风,还带着淡淡的草木与铠甲的气息。 她没有选择去往任何繁华之地,而是循着卫凛曾提过的一处山谷,那里有清泉翠竹,远离尘嚣,是他年少时随师父习武的地方。 山路崎岖,楚凝的骑术不算精湛,却走得异常坚定。 渴了便饮山间清泉,饿了便吃随身带的干粮,夜里便找一处避风的山洞歇息,枕着骨灰坛,仿佛卫凛仍在身边,用沉稳的呼吸为她遮风挡雨。 行至第七日,终于抵达了那处山谷。 谷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崖上垂着碧绿的藤蔓,谷底一条溪流潺潺流过,岸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远处是成片的竹林,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如天籁般宁静。 楚凝牵着马,一步步走进山谷,眼中泛起泪光。 她在溪边选了一块向阳的平地,亲手为卫凛掘了一座坟茔,将骨灰坛轻轻放入,又在坟前栽了一株青松,松枝常青,正如她心中不灭的思念。 “卫凛,我们到家了。”楚凝蹲在坟前,指尖抚过冰凉的石碑,上面刻着她亲手写的字:“吾夫卫凛之墓,妻楚凝立”。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唤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