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死生有命》 第1章 “六眼”=“危险” 屋内的男人搅拌着抹茶粉和水，手腕翻转、轻而灵动，茶筅则在茶碗中快速的前后摇动，渐渐激起泡沫。 他提高茶筅，调整着击沸力度，直到泡沫变得更为均匀细腻，这才在茶碗中央画了个“の”作结尾，将茶筅直直拉起。 “不准备进来吗？” 男人将茶碗放在自己右侧的拜墊前，侧头看向门口的稚子。那孩子沉默片刻，微微躬身，而后才轻声开口唤了声“父亲”，以示自己的尊重。 他弓腰膝行至拜墊，调整好跪坐的姿势后，才顺从地跟男人互行真礼。 茶碗被他拿起放在左手手心，右手则将茶碗顺时针转动两次，以正面对着男人。 他将茶碗举至与额头平齐的地方，停顿片刻后收回，然后慢慢地用三口半将茶汤饮尽。手指擦过嘴接触到的碗沿部分，茶碗同时又被他逆时针转动两次。 这一次，茶碗的正面对着的就是他自己了。 “现在静心了吗，彻。” 男人俯视五条彻，语气平淡。 五条彻抬眼，青冥色的眸子写满不甘。 “凭什么？” 他声音微抬。 “大家都是五条家的一份子，凭什么我们就要守着那个‘六眼’？” “这是我们的职责，彻。”男人面色不变，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你也知道，我们一脉流传的术式本身没有太大攻击性。跟‘六眼’捆绑更有利于巩固地位。” 〖危险判定——以自身为中心，判定周围可能对己方造成威胁的有咒力存在。判定范围由术式发动者的咒力强度决定。〗 这是他们这一脉所流传的生得术式，一个在现今咒术界算得上鸡肋的术式。 有能力的咒术师大多都有自己的预警方式，没能力的咒术师一般也不会接到太危险的任务。加上现今社会还算得上和平，能用上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在“六眼”未曾出现的这几百年里，他们一脉逐渐偏离嫡系，大多数成员都选择留在族内教导指点新生代，而非执行拔除咒灵之类的任务。 但五条彻其实并不满意这一点。 同多数小孩一样，他也渴望成为强者。 他的术式跟流传下来的其实有点区别，他更愿意称这个术式为〖绝对预警〗 只是这特殊的术式并没有让他变得比同龄人更强。 在模拟对战时，术式总会将范围内所有对他有危险的存在标记出来——对战时的对手、对手的武器、旁观的裁判和长辈们，甚至是地面上略带凹陷或者凸起、可能致使他摔倒的坑洞土堆…… 这些杂乱庞大的信息让他总是本能的感到恐惧，以至于反应不及时，就被对方先行打倒。 “我才不需要！” 稚子大声反驳着，像刺猬竖起尖刺，企图以愤怒掩盖自己的无力。 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整理着茶具。 然而直至男人洗完茶具，五条彻都没再开口。 男人似乎也猜到五条彻不会再说话，他将茶具一一收好，重新坐回主位：“等会跟我去见六眼。” 父亲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五条彻咬牙，正准备拒绝这一命令，却又见男人开口：“你先看一眼，如果看完你还是不想跟六眼捆绑，那就去走你所认可的路吧。” 他在说什么？…… 五条彻僵住，不可置信的抬头直视男人。 ……疯了吧？……他绝对是疯了吧？明明、明明是那么古板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男人伸手揉了揉五条彻的脑袋，少见的露出笑来：“我们这些长辈都还年轻，六眼那边也不差你一个小娃娃，何况你都那么不愿了，强逼你也没用，还不如让你看看家族之外的风景……” 末了，他才轻声道：“……到时候变得跟我一样可不好啊。” 那句话很轻，五条彻只听清了零散的几个音节，尚未发育完全、仍处于单核处理器阶段的大脑没能理解男人的话。他只知道，他现在有权选择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了！ 所以他们还是尽快去看一眼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六眼比较好，以防父亲到时候反悔跟他耍赖。 五条彻此刻的心情和初入茶室时的心情达到了两个极端，这让他连带着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六眼也多了几分好感。 在五条彻的催促下，男人不紧不慢的带着他到了主院。 守在六眼身边的是老熟人，五条彻规规矩矩的同她行礼：“小姑。” 女子弯弯眉眼，回了五条彻一个浅笑，这才继续跟男人说话：“和也哥，族里的安排出来了吗？” 五条和也颔首，一开口却将话题移到五条彻身上：“花子，彻想走其他的路，我让他先过来看看这位再做决定。” 见小姑又看向自己，五条彻顿感心虚，眼睛忍不住四处乱瞟。五条花子却只是轻摸两下他的脑袋，才放人过去看婴儿床里的六眼。 “不能上手碰哦，彻君。这孩子已经睡着了。” 五条花子叮嘱着，声音很轻。 不知道为什么，在五条彻看向六眼时，那婴孩苍蓝色的眼睛似乎在这一瞬间睁开——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五条彻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止住呼吸，惊恐的同时却又移不开眼。 那双眼睛…… 窒息感让五条彻真正回神，他后退两步，远离了那张婴儿床，才惶恐地回头看向两位长辈。 只是他们表情很奇怪，似乎对他的行为感到诧异。五条彻看看五条花子，又看看五条和也，试探地开口询问：“你们感觉不到吗？” 他指着六眼，呼吸仍有些急促：“‘六眼’，很可怕啊！” 五条花子与五条和也对视，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他们虽然能看出“六眼”的不一样，但身为婴孩的“六眼”，按理来说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冲击才是。更何况“六眼”此刻已经睡下了，眼睛都没睁开，彻怎么会有那么大反应…… 还是说，彻这孩子太弱了？ 五条彻同样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父亲和小姑的反应很直白的告诉他，只有他会觉得尚且还是婴儿的“六眼”可怕。 “彻，你的术式检测对象都有什么？”五条和也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所在，五条彻弱弱开口：“所有对我来说可能有危险的存在啊。” “无论有没有生命吗？” “是啊。” “比如？” “基础一点的，就比如有可能把我绊倒的门槛或者石子吧。” “……这种事都能发现——你平常也运转术式？” “……” “……术式能关闭？” 五条和也与五条花子同时陷入沉默，诡异的氛围让五条彻有些不安：“我的术式，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他们一脉里没人的术式会离谱到连石头和门槛这种死物都预警，而且正常术式也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被动运转，这样子身体和咒力都会先一步支撑不住。 作为合格大人的五条和也摇头，声音变得更为温和：“你的术式没有问题，只是比我们的判定程度更细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你适应以后，可能真的有望成为特级。” 特级？ 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在此刻被提出，五条彻怔愣地看着两位长辈，内心被极度的荒谬填满。 有望成为特级……就凭他？这可能吗？他在同龄人里一直都是武力值垫底的存在，尽管一直嚷嚷不满家族的安排，但他也没真觉得换条路走他就能强到哪里去。而现在，五条和也却告诉他，他其实有可能成为特级？？就算哄他也不能拿他当三岁小孩骗吧！ 五条和也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可信，毕竟他们这一脉没什么战斗力是公认的事实。哪怕是在流传下来的记录里，也很难找到选择独自完成接拔除咒灵任务的角色。少有几位记录在册的，最高也不过是二级咒术师——这更显得他那句“特级”是在骗人了。 但是彻的术式，和六眼被动收集周围信息的状态太像了。当然，六眼并不是术式。 这两者除去是否是术式外，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们一个是收集全方面信息，另一个是收集全方面危险信号。不过按彻自己说的，他那么多年一直被动维持术式，咒力却也没有很消耗的样子。这双眼睛，如果是苍蓝色的就好了…… 明明术式变种得犯规，咒力量还大得离谱。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有这么个天赋？ 果然是因为彻每次比试都呆在原地让人一招秒了才导致的吧，这孩子被打倒后向来是直接下场……他不会一直都觉得倒地即结束吧？？ 看着五条彻似乎又走神了，五条和也怀疑他找到了真相。 麻了，要不是六眼出现彻被他强拉过来见人，他怕是一辈子发现不了这蠢蛋的天赋。 因为看见的危险信息过多极易走神的五条彻：？ “彻，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五条花子开口为兄长作证，她柔柔笑着，蹲在五条彻面前，伸出小指要跟他作约定：“跟小姑拉勾吧？” “小姑相信，彻以后一定、一定会成为特级的。” 小孩抿唇，浓密的睫羽轻颤。 他信了五条花子的话。 两人小指勾住，在姑姑哼唱歌谣般的腔调下作出了约定。 而这个约定，在他二十三岁时真正实现。 “我会和家主提出申请，给你找个适合的老师。”五条和也突然出声，打破一大一小融洽的氛围。 五条花子轻咳，起身将五条彻推到五条和也身前：“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虽然家主准许我们带新生代过来认脸，但待久了也不好。” 和父亲一起被小姑半推半就地驱逐到室外，五条彻尴尬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身旁的亲爹。 好在五条和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的就牵起小孩。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一个似不在意，一个是不敢。 在五条彻印象里，父亲年纪轻轻就迂腐古板，从来不会跟他那么亲近，牵手什么的都已经算得上是见鬼了才会这样子干。 是因为今天知道了我的术式其实和大家的不一样，有值得培养的价值，所以才忽然重视起来吗？ 五条彻忍不住抬起头，凝视着五条和也，他青冥色的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其晦暗不明，令人难以捉摸。 只看过动漫，所以如果有和原作不一样的情况，请当作私设。 五条家的情况原作没有过多提及，这边只能自己编写，不喜欢的话可以退出不看谢谢。 五条彻的术式是〖绝对预警〗，即以自身为中心，预判周围所有可能对己方造成伤害的情况。判定范围由术式发动者的咒力强度决定，术式不可关闭，只可以控制术式范围。 嗯可能或许是开挂了，但信息量所造成的精神负担也是很大，所以他大部分情况比较懒，只是比较爱演[闭嘴] 对咒力和术式方面不了解是因为每天收到的危险提醒太多了，再加上对之不感兴趣，所以懒得一心二用 本文对日本文化的描写均为现查，有了解的朋友欢迎指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六眼”=“危险” 第2章 “爷爷”→“老头” 家族安排给五条彻的指导老师，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咒具使。这位咒具使的年长外貌极具刻板印象——头发稀疏胡子花白，就连脸也是皱巴巴的，像极了老树皮。 “这位是二级咒术师，中正先生。”五条和也很是严肃的给五条彻介绍来人：“彻，中正先生的评级虽然是二级，但真正实力不亚于大多数一级。你要对中正先生放尊重一点。” 五条彻若有所思的点头，用小孩特有的卡姿兰大眼直视这个老树皮，嘴上却是礼貌开口：“中正爷爷好！” 他声音清脆，态度也算过得去，人甚至还正经地给五条中正鞠了个躬。这一系列小大人样的操作逗得五条中正发笑。 中正老爷子坦然应下这一称谓，满意地拍拍五条和也的肩膀，张嘴就夸：“小和也，你儿子跟你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乖得很啊！” 挨拍的五条和也一个没注意，被五条中正拍得踉跄几步，在对方“你怎么还是那么菜”的目光下略显尴尬的移开视线：“中正老爷子，在小孩子面前还是麻烦注意一点形象！” “真的是，小和也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都教训起长辈来了。彻小子你可千万别学你父亲。”五条和也撇撇嘴，闪身出现在五条彻身后，抓着他的双肩抱怨。 预警失效了？？！ 五条彻在身后出现陌生气息的一瞬间就绷紧身体，只是还没反应就被人牢牢钳制。而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危”又一次将他笼罩。虽然不及六眼震撼，但也不容小觑。 “不过彻小子的术式居然能无视实力差距进行预警，你们这脉衍生出这种术式，是不是有点太犯规了。” 五条中正提溜着五条彻的后领，语气酸酸的：“等彻小子把我的招式都融会贯通了，到时候就能像砍瓜切菜一样虐我这个老头子了。” 单从语气来看会感觉五条中正是在不满，但实际看了才知道，五条中正脸上挂着的，是纯粹的笑意。 已经猜到了五条中正在想什么，五条和也叹了口气，狠心打破了这老爷子的幻想：“中正先生，彻以后不会像我们一样去守护六眼，他只会和您一起出任务。” “啊？？” 五条中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下忽然得知真实情况，这才明白“好差事”为什么会轮到自己——原来是无利可图！ 能带出个有绝对预警的守卫来保护六眼和家族自然算得上大功一件，但只是单纯带个普通弟子，那就是费时又费力，还有些得不偿失。毕竟这弟子是个拒绝为家族做贡献的主，往严重点说甚至对六眼都有意见。 虽然五条家不强迫任何人为家族做贡献，但这不代表他们会是什么无偿的大好人。任何拒绝家族安排的角色，都会被逐渐边缘化。 意识到自己被做局了的五条中正挠挠头，和缓过劲来的五条彻对视，在对方畏缩又带着些期盼的目光中开口：“彻小子，从我在家主那接过教导你这个职责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你不用那么紧张。” 老人摸着自己的胡须，呵呵地发出两声笑来：“更何况，你确实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堪称作弊的术式、长期开着术式都没有出现过耗完情况的庞大咒力和可怖精神力…… 即将成为师生的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只是在五条中正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略过了拜师这一环节。 “那我们走吧。”五条中正伸手牵住小孩就要走，给人吓得声音都尖锐起来了：“中正爷爷，您要带我去哪里？！” 见五条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五条中正有些诧异的看向五条和也：“小和也，你没告诉彻小子，他以后要跟我一起住吗？” 五条和也面露微笑：“我不小心忘了。不过没事，我相信我们家彻是成熟的孩子，跟中正爷爷在一起也能照顾好自己。” 他要是告诉了，那这孩子估计就不来了。毕竟再成熟的孩子，在这个年纪也是比较黏父母的。 这话一出口，五条中正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老爷子悄咪咪地低头去看小孩的表情，却看见人小孩原本害怕到泛红的眼圈忽然消退，像是咻的长大一般老实低头，脸上也没有先前的慌乱了。 五条中正：“？” 他没记错的话，这孩子才六岁吧，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那么听话的？五条和也怎么教的孩子？ 由于五条和也是将人骗出来的，所以他并没有准备五条彻的行李。一是怕五条中正见了面改主意要拒收他儿子，二是怕这小子真觉得他们不要他了。 在两人商量后决定，五条中正先带五条彻离开，再由家仆给五条彻送去行李。 听着父亲和老师讨论，五条彻也是得到了五条中正不在族地居住这个消息，怀揣着对外界的隐秘期待，他安分地在一旁当小透明—— 这是五条彻第一次离开家族，而外面的世界也确实比他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不论是路边摆摊的摊贩，还是手持公文包的上班族，亦或者是放学后的学生，他们身上都有着御三家里所没有活力。 自诩古老的家族至今都死板得要命，上至族老下至家仆侍卫，全都沉溺于此，不愿接受新时代的变革。 五条彻坐在车里，窗外的建筑和人群都开始减少。他们正朝着郊区前进。 “有什么感受吗？” 中正老爷子忽然开口，五条彻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意识到五条中正的意思。他犹豫着张嘴，半响后才真正说话：“外面的世界，好像比族里还要发达一点。” “真是的真是的，彻小子对老师那么防备啊。”五条中正枯瘦的手抚上五条彻的脑袋，粗厚的老茧划过那头黑亮的短发。老人的声音很是温和：“可以多信任老师一点。虽然老师年纪大了点，但和族里那些老古董可不一样，彻小子说什么老师都不会生气的。” 因为是家族联姻，大家都维持着相敬如宾的表面和谐，大多数时候他们不会有什么太过亲密的接触。所以摸头对于五条彻来说其实算得上是一种比较亲密的行为，他看着五条中正，陌生的感受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五条中正没想到只是单纯摸个头这小子都能呆住，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起先前对五条彻的判断。 这孩子不会是傻子吧？ 五条彻很快回神，他没回应五条中正的话，而是将老人的手抓回方向盘：“中正爷爷，开车麻烦两只手握方向盘。以及，您再不拐弯，我们就要撞到道路护栏上了。” 谢邀，他不想还没成为咒术师就死于交通事故，那样他是真的会变成咒灵的。 五条中正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一路上也不再说话。 车在半山腰处停下，迎面吹来的晚风带着轻透的蜜糖味。五条彻从车上下来，看见的是夕阳下广阔的花丛 这个，是茶梅吧？ 五条彻轻嗅花的香气，一般情况下，花是他术式少有不会预警的东西。他没有过多停留，只是两三分钟就退至五条中正的身后。 毕竟花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眼前的花海，五条中正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攥住五条彻的手往更深的地方走。 “这片茶梅是我亲自照料的，长势很不错吧？”五条中正得意洋洋的张开双手，像是在为自己的种植天赋感到骄傲。五条彻配合的露出笑容，并为前辈鼓掌：“老师好厉害。” 这片区域算是五条中正的私人地盘，他在这里八成也碰不到什么危险，那他应该可以缩小术式范围吧？ 在昨天才知道术式是能控制的五条·学渣·彻在五条和也的临时教导下恶补了有关咒力和术式的知识，他减少自己所用的咒力，第一次在有意识有记忆的情况下见到了没有那么多危险预警的世界。 看起来怪和平轻松的啊…… 花朵不会有毒性警告、动物不会有危险介绍，就连强大的咒术师前辈都不会——等等，中正老头人呢？ 背手的五条彻一下就回正绷紧身体。刚刚还站在前方的五条中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视野里消失，环顾四周他也没能发现五条中正的身影。 喂喂，一来就装不下去，要对他实行以教育之名的暴揍吗？ 眼里的悠哉被换下，五条彻默默增加咒力输出量来扩大术式范围，这也同时让大量危险信息又一次涌入脑中。 居然没有趁这个空挡攻击…… ……看不起我？ 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五条彻抚着额角，怒意被瞬间激起，但也转瞬消散。 看不起他才是正常的，他在同龄人里都常年垫底，在五条中正这个有一级术师实力的二级咒术师眼里，他根本就是个小虾米。 尽管知道两人实力差距大，但五条彻也没真的觉得自己会弱到开了术式都不能感应到五条中正在哪，毕竟他家在感知这方面可是专业的。 他闭眼感受着，直到家里派出送行李的家仆到来，才满脸不可置信的跟家仆一同往更深处走去。 消失已久的五条中正躺在町屋前的摇椅上，见五条彻和拎着行李的家仆进来，他才从摇椅上起身，继而对五条彻抱怨道：“看小彻那么喜欢老师的茶梅，老师就没忍心打扰，没想到小彻居然自己玩到那么晚，让老师白等那么久。” ……这老头居然真的扔下他自己回去了？！ 五条彻死盯着五条中正，呼吸沉重。但老爷子却好像没注意到五条彻的脸色一样，只是笑眯眯地从家仆那接过行李，便友好地让人离开。 在进门前，五条中正回头，他看着月光下试图跟他僵持的小鬼，忍不住笑了两声：“在我这，你最好能确保你的术式能一直覆盖整个庭院。” 咒力的突然滞涩，惊得五条彻从先前的极端情绪里出来。 冷汗在一瞬间冒出，他惊惧地看向五条中正，对方却又背过头不去看他，只是仍保持那个慈爱的腔调：“小彻快进来啦！老师带你去你的房间。” “……记得术式范围千万不要再缩小了，到时候走丢可就找不到人了。” 都不是好人的一老一小[狗头] 可以猜猜中正老爷子当术式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爷爷”→“老头” 第3章 “交取”/“未来” 五条彻自认对任何事都能适应良好，远达不到认床的地步，只是今晚他确实没什么心情睡觉——因为五条中正那老东西的话让他很是不安。 总感觉这老登会半夜爬出现库库给他两拳。 稚子坐在侧缘边上晃荡双腿，清冷的月光伴随飘雪落下，而雪落时总会有短暂的回温，使得带着冷意的寒风也较之温和了起来。 落在腿上的星点雪花消融，五条彻看着那轮明月，身体却是暗暗绷紧着。 囊括整个町屋的术式精准地显现出五条中正的所在位置，老头在自己屋里没有移动。这个点了不出意外就是在睡觉，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以老头先前表现出来的速度，突然过来搞他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哪怕小孩再高精力也终究还是小孩。没等到天亮，五条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五条中正那张笑眯眯的老脸就凑了上来：“小彻怎么在外面睡觉啊，要不是老师我起夜，小彻今天就要生病了。” “——还是说，小彻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警惕老师呢？”老爷子笑脸盈盈的，却让五条彻瞬间清醒。 这老东西！不会在暗示他什么吧？ 热腾腾的姜茶却在此时被塞进手里，五条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五条中正。 只见对方摸摸他的脑袋，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快喝吧，到时候因为着凉生病了可不好受。” 姜茶温度正好，处于热但不烫嘴的状态。五条彻试探的喝了一口，细细品后忍不住亮起眼来。 “里面放了柠檬！” 五条中正略带诧异的挑眉，又一次揉上五条彻的脑袋：“有点厉害啊小彻，这都能喝出来。” 族里一贯的姜茶煮法，是把生姜磨到稀碎，再加入蜂蜜和红糖，开水一冲一搅，成了。但他不一样，他习惯把切成丝的生姜加进热水里煮上十分钟左右，再挤入新鲜的柠檬汁、还有多多的蜂蜜以减少生姜的辛辣。 因为小孩味觉比较灵敏，一般都很讨厌柠檬这种酸不拉几的东西，所以他给五条彻煮的，其实并没有加多少柠檬汁，却不想只是一口就被这孩子尝出来了。 五条彻捧着姜茶慢饮，良久才小声开口：“毕竟我很喜欢柠檬嘛。” 先示好，看五条中正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不然以后他天天防着这老爷子会累死的。 五条中正眨眨眼，半响才笑了出来：“原来小彻喜欢柠檬啊，爷爷记住了。” 老人的态度并未改变，但五条彻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 当杯里的姜茶只剩最后一点时，五条彻便不再继续喝了。他将杯子放在被褥旁的小桌上，此时还略带湿漉的青冥色眼眸温温看着五条中正，乖巧得像是在等长辈训话。 “眼神很不错哦，小彻。”五条中正夸赞道：“虽然是比较凶狠的眼型，但由小彻做出来，完全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呢！” 五条彻的眼睛是很明显的下三白——青冥色的瞳孔偏上，显露在外的部分其实只有整个瞳仁的一半，而占据眼睛大部分的，是乳白色的巩膜。但他并没有常见下三白的那种狠辣感。这孩子大多数时候就像某种温吞的食草动物，只有偶尔，才会被动的卸下那层狼披羊皮似的伪装。 就比如昨天被他刺激出来的真正情绪。 五条中正观察着五条彻的反应，见这孩子仍维持着那副乖顺，像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有趣，太有趣了！ 五条中正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皱纹加深他的表情。 “希望小彻在以后也能维持好这个状态哦，爷爷可是会随机突击的。” 突击？突击什么？他的表情管理？ 五条彻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好的维持表情没有变化。他看着五条中正，眼中有的只是单纯的困惑。 五条中正倒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伸手探着五条彻的体温，同时说道：“小彻有发现吗？你的术式在你睡着以后会自己缩减范围，维持不了清醒时的状态哦。” “所以，接下来你要学的，就是如何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控制你的术式，让它成为你的本能。”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五条彻半月眼，张嘴刚要说话，强烈的预警信号就出现在眼前——五条中正的另一只手突然攥紧成拳朝他打来！ 这个速度……可以躲开！ 他咻地躺下，在五条中正拳头拐弯的瞬间翻滚出去，然后从房间的另一边爬起。 八嘎，老东西以大欺小打人还没有前摇！ 五条中正略带满意的点头，攻击却没有丝毫停顿，恰好维持着五条彻能躲避的速度。只是没过几招，五条彻的速度就断崖似的下跌，比族里任何一个孩子都不如。 之前体能训练的偷懒行为今天终于要付出代价了啊。 五条彻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当即就想停下来让五条中正抓住，然后由老头说几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训话。只是这次的视野平面图里，他的身后突然闪现出了赤色的“危”字。 本能的，五条彻朝身后看去，就发现五条中正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刃。 五条彻：“？？？” 刚刚松懈的肌肉瞬间紧实起来，五条彻发誓这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那么狼狈。 他将场地从室内转到更为开阔的室外，又回头看眼仍在身后紧追不舍的五条中正，只觉得魂险些给他追跑掉。 身体似乎在五条中正的追杀（指现在拿刀追着不让他停）下突破了什么机能限制，五条彻忽然感觉一阵轻松，像是在恢复到顶峰状态后又一次突破。 感觉……还挺美妙的？ 大脑似乎在给他传递什么不真切的信号，五条彻回忆起之前在族内训练里一直做不到的动作，下意识屈膝，竟是直接跃上了老树的枝干。 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五条彻没有深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突破，而是就着现在的感觉放任自己在町屋周围的树林里躲避五条中正。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作为以体术见长的术师，五条中正很确定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可能有这种程度的体力，更何况根据五条和也传过来的有关五条彻的训练记录，就算这孩子现在处在第二次呼吸的状态，也不可能会是这个情况。 五条彻的速度到现在还在提升，甚至□□反应都比刚开始快了不止一点。而且从他的行为来看，似乎一直在以本能来应对他。 “五条彻，先停下，不要跑了！” 五条中正提速闪身到五条彻的身后，将人拎起。 “中、中正爷爷……”幼小的身体僵直着，青冥色的眼中带着慌乱。 老人不语，只是举起短刃，在孩子的手臂上划下一道深且狭长的伤口。而在下一秒，手臂上的伤口就自己蠕动着恢复完毕。 “……欸？” 痛感仅仅出现一瞬，让人来不及察觉痛呼，就诡异的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身体在先前传递了一个虚假信号。 五条彻惊奇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左右翻转，却没办法从上面看出一点伤口。 果然如此。 五条中正心下了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困惑。 五条彻的咒力并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多到离谱；至于他永远维持术式却没有半点要崩溃的样子，也足以他精神力的磅礴；而□□在刚刚的验证下也不难看出来远优于常人，甚至是恢复能力都堪比、不，可以说是超越反转术式。 这种可以说是怪物的体质，绝对是“天与咒缚”！但他到底交换了什么？ 他抬手捏住小孩的脸：“会疼吗？” 五条中正莫名其妙的行为让五条彻又一次警惕起来，他犹豫的点头，视线没敢离开五条中正的脸，但老人却又皱着眉松开了手。 五感还是正常的，智商和情商也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全身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天与咒缚不可能没有代价！ 五条中正重新将目光投向五条彻——现在看不出问题，那问题就该出现在未来了。 “小彻，你活不了多少年了欸。” “……” “中正爷爷，我今年才六岁，您现在就说我要死了是不是不太好？” 五条中正哈哈大笑，冲五条彻扮了个鬼脸：“我们俩年龄差是零来着，你肯定也活不了多久啦~” 六十岁的老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啊？？ 五条彻眼角抽抽，随即开口准备附和五条中正的话。 “活不了多少年的应该是你这个老东西，六十岁了不好好躺平晒太阳，追小孩诅咒人早死，纯粹就是个大坏蛋！” “……” “……” 五条彻沉默裂开，五条彻幽幽抬眼，五条彻假笑。 “……那个，中正老师，这不是我想跟你说的话，你信吗？” 他不傻，能推测出来这个情况是五条中正对他用了什么类似真心话的咒具或术式，昨天被刺激外泄的情绪估计也是因为这个。这种情况下，还是迅速认错比较合适。 五条中正沉默了很久，最后发出无情嘲笑：“小彻怎么连骂人都不会骂啊，软绵绵的像云朵一样的骂法谁会生气嘛！有时间可以去跟国中混混们请教请教怎么骂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在五条中正是个比较成熟的成年人，他在笑完后很认真的给五条彻介绍起了“天与咒缚”——一种生来就被强制赋予、永久存在且不可解除的束缚。 通过牺牲身体机能或咒力基础等属性，换取对位属性的极端强化。 五条彻没有说话，他歪了歪头，露出少有的、货真价实的疑惑：“中正老师觉得我是‘天与咒缚’？” “因为刚刚的恢复能力？”五条彻试探开口，五条中正点头，但又摇头：“有一部分原因，但不全是。” 他蹲下与五条彻平视：“小彻的咒力、术式、精神力、□□，都远超常人。这种程度的不公，是会让上天从你身上取走其他东西的。” “但是我没有比其他人差了什么。”五条彻很确定自己没有残缺：“这并不符合‘取走’。” “没错，你目前确实是什么都没有缺失。”五条中正并不着急反驳，而是先提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我觉得，小彻的天与咒缚交换的，应该是未来的寿命。” 咒术界的核心是等价交换，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但五条彻的情况明显不符合这一核心。 要知道，哪怕是六眼也没办法像他一样，天生自带恢复buff，更何况这家伙所拥有的还不止恢复buff这一点。好比那个不可关闭的预警术式，虽然带来了很多没用的信息，但在战斗中就纯粹就是开挂了——只要是有威胁的存在，无视死活无视恶意，只要是有可能造成危险的，都会被全部标记出来…… 这种存在如果不削（划掉）不是天与咒缚鬼都不信！ 所以五条彻在这场交换里所付出的代价一定不普通，且极大可能就是寿命。 寿命……？ 五条彻有些恍惚，对于六岁孩童来说，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了。 五条中正叹了口气，揉揉小孩脑袋：“想跟家族联系吗？派人来检查一下什么的。族里对天与咒缚的判定应该比我更严谨。”他将选择权交给了五条彻。 “不要。”五条彻下意识的拒绝，他猛的回神，咒力随着他的情绪翻涌波动。 总感觉，族里要是知道他是天与咒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五条中正很尊重五条彻的想法，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尽管很诡异，但他们在商量后，还是决定以自己的手段来找到真正交换的“属性”。 这章可能有点乱，因为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乱，脑子不太清醒，理不清楚[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交取”/“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