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听见了》 第1章 重遇 沧海市。 近来山河二中高一生面临分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焦躁感。 “唰唰——”厚厚的书页被风卷起,快速翻阅起来。 湛蓝的天空被繁茂翠绿的叶子遮盖,像是树从海里生长出来。 北方的教学楼走廊是封闭式的,墙面上方是白漆,下方是清新的绿漆。 一扇扇方窗,日光尽情的洒下,宛如通往未来的梦。 无数条道路任你选,等着你轻轻推开。 教室内,男女生纷纷聚集在一块,互相取经选哪科的好处。 四五个男生在最后排一张椅子上,嬉皮笑脸闹着玩叠罗汉,挤得最下面人龇牙咧嘴,一个劲嗷嗷叫。 幼稚鬼叠纸飞机,扔出窗户,被路过的女老师谢惊春机敏地抬手捉住,险些被砸到。 她无奈抵镜框,反手拋回去—— “这实数m的值到底是什么,谁做出来了?”靠窗第二排的男生一胡拉寸头脑袋,骂了句:“哪个王八蛋出的题。” 被夹着教案的谢惊春听到,她侧身从窗户那冒出头,回以淡淡微笑:“我出的。” 男生匆忙抬头,如临大敌。 谢惊春不轻不重拧了把他耳朵:“小子好样的,一会儿我再给你拿一套卷子哈。” 说完就雷厉风行地扭身走了,留下男生急忙起身求饶:“别别啊,谢老师——” 谢惊春也不看他,摆摆手,声音嘹亮:“不用谢。” “我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叫这个姓氏也太欺负人了,男生搓搓脸。 谢惊春踏进班,站在门口被臭味熏得捂鼻,训道:“说了多少遍下课不准吃零食,你们班真是一股味,分科意向表还有谁没交?快点的呀,一天到晚让人操心,自己的前途大事也不着急,要是犹豫选不选理科,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聊聊。” 等著名优秀数学教师谢惊春走后,男生切了声,翘起二郎腿说:“我才不学理呢。”他侧头问:“哎,你们呢,选啥。” 春月正沉迷在一张张花里胡哨的纸上写离别赠言,露出一个羞赧的笑:“我要选文,选理我是在找死啦。” “小丫头好有自知之明。”他手欠要抽走她的宝贝:“写啥呢,同学录给我看看~” “不要碰,这里面都是秘密。”春月一把合起,珍宝般抱在怀中。 椅子哐当一声往后退,白穗子坐在后面一排外侧的座位,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我写好了,春月,你要去办公室交表吗,走呀,一起去。” “要要要!马上。” 两个女生手拉手美好的走了,男生哎呦了声,小气鬼哦。 二中采用的文理科分班制度,除了必选的语文、数学、英语以外。 文科综合是(历史、地理,政治),理科综合是(物理、化学、生物)。 这会儿,二楼办公室聚满了学生,一大半女生都在缠着谢惊春咨询,女生到底选文还是选理? 谢惊春一一耐心解答,选科跟男女性别没有关系。 要么结合自身实力,要么是看兴趣,不过,在学习上还是要更加注重具体的成绩来去选。 像她也是女生,如今不也是成了一名出色数学老师? 最关键的是,在山海高中没有任何一名男老师能比她获得的荣誉多。 据说二中至今,往年理科排名年级前十的女生占据比例很大,只有一两个才是男生。 回来的路上,春月有点小惆怅,刚想跟白穗子聊点闺蜜私话。 到班门口就遇到想见的人,春月表情欣喜了一瞬,小心问:“景玉,你在这干什么呢,等我们吗。” 他抵着墙面,也没跟人聊天。 景玉身上总有股流水般细腻的温柔感,很亲切。 这会儿,他侧头,眉宇间染着几分不同平常的哀愁。 若是能具象化,他头顶一定是阴云密布中电闪雷鸣,下着大颗大颗雨滴。 “嗯。”景玉礼貌性跟春月点了头,然后他的目光深深地直直望向白穗子,要求道:“白穗子,我想跟你谈一下。” 春月诧异,又很快接受,他对她一向很疏离。 该来的终会来,白穗子心中喟叹,爽快点头:“走吧。” “……” 两分钟后,楼梯口这。 暂时没什么人经过,春月守在不远处,是她不愿离开。 她频频转头,佯装无事地扒拉窗户,俯瞰篮球场打闹的少年们。 耳边传来的是白穗子先发制人的话。 “景玉,我不会告诉你,我选的是什么,再者,不管我选文还是选理,都跟你没关系。” 白穗子很高,但她很瘦,因此宽大的校服松垮地裹着她,衬得她身形如柳。 后腰抵着坚硬的扶手,她仰起脸,黑瞳孔装着冷静,温柔道:“你不能跟着我选,万一将来你觉得你选错了……你总不能让我背上这么大的一个锅吧,我也不希望你会后悔,你的未来是很美好的,你别浪费了。” 女生一口气表达完真诚的想法,毫无半点心软。 愣愣的看着,她好像成长了许多,不像小时候被欺负得红了眼睛和鼻子,却倔强不肯掉泪的小女孩。 景玉念想轰然崩塌,终于放弃,垂着头,面色如枯木般没生机,轻声说:“我知道了,对不起。” 白穗子有些不忍,她眉毛像远山薄雾中细密的丛林,轻皱,她站直,上前两步站定,拍拍他的肩膀安抚: “景玉,我们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对吗。” 男生不为所动,嘴唇动了动,无声。 白穗子也丧失了交谈的**,她也不想在这伤春悲秋。 对于安慰景玉,她有些束手无策和心累。 她总不能永远要跟他绑一块吧,她不想牺牲前途,也不想让他委屈。 白穗子和景玉算是发小,从幼儿园就认识,小学,初中都在一块,都是同一个班,又一起考入二中。 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尤其是,从小景玉都在保护她。 她被男生欺负,景玉总会为她出头,一个柔弱平和的男生为她打了不少架,脸上经常会挂彩,擦擦笑着说小伤。 这种画面到此刻还记忆犹新,仿若在昨日。 可是,我们都长大了。 变得更熟悉和亲密的同时,许多烦恼的事也接踵而来。 景玉从小学习好,老师眼中的模范生,女生眼里的校草。 渐渐地,白穗子也顺其自然把他当男神了。 但是,她对景玉不是爱情那种喜欢,仅仅是仰慕啊。 直到上高中后,白穗子成绩突飞猛进,她渐渐对他也没太多崇拜了。 有一天,她恍然大悟,学霸的世界原来这么爽,她不用去小心翼翼求教了。 何况,她也从来没跟景玉私定终身过什么。 相反,可能景玉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但不代表她就要因为感激,或是崇拜,而以身相许吧,这也太老套了。 景玉一开始想让她跟他学文,白穗子摇头,她清楚不适合她。 后来,景玉有点生气,就问她是要学理吗。 她说不知道。 她不会告诉他。 快上课了,春月依依不舍的遥望一眼景玉,叹口气,被白穗子拽着跑走了。 回到班。 “穗子,你就这么拒绝你男神了,你真不会后悔?”春月心软道。 “不啊,只是不在一个班,又不代表绝交了。”白穗子说。 “好吧,这周末你出来玩吗,班里的人说分班前聚一下。”春月说。 “不是要到高二才分吗。” “唉,一个借口啦,大家都想放松一下,我想去凑凑热闹。” “去不了,唉。” 整理着桌上的卷子,白穗子心情还在郁闷,她抱着脑袋一头栽到卷子上,快成一朵发霉的蘑菇,:“我周末要搬家。” 春月吃惊:“又搬?你后妈咋想的,又为了你弟弟啊。” 白穗子白润的下巴压着手臂:“是呀,他这几天又打架了,然后我爸要给他转学,新学校就在这附近的13中。” “好叭。”春月同情她,摸摸白穗子的脑袋顺毛,小可怜。 白穗子有个弟弟叫白路洲,学习中等偏下,天天吃喝玩乐,看谁不顺眼就打一架。 让她爸,还有她后妈费了不少心教育。 结果效果微乎其微,只好一次次给白路洲转学,然后搬到离他新学校更近的住址去。 要说是“孟母三迁”也不为过。 这父爱和母爱能令上天都感动。 可是,享受到疼爱的对象不是白穗子,她是个可怜的,被经常拖累的姐姐。 好在这次搬得新家离二中不远,坐公交六站就到了,是个最值得欣慰的事。 白穗子很乐意再折腾一次,她苦中作乐想,搬多了,风景能看得更多了啦, 周末,天还不亮,迷雾中藏着残缺一角的月亮,天很浑浊,像是撒了一把灰尘扑上去。 起早的清洁工,摸索着前进。 整理完行李,大包小包,吃过豆浆包子,已经是响午了。 搬家公司的车在居民楼下等着。 约莫十分钟,白穗子小鸡啄米般补觉,脑袋往下一点一点,随着家人来到了新的小区。 这边是老式小区,优点是地界好,便宜,交通便利,缺点是没有电梯。 她家住在五楼。 夏日炎炎,白穗子帮忙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楼上搬,往楼下跑,回身一瞧。 白路洲蹲在草丛那打游戏机,抱怨什么破地方,信号这么差。 她父亲白建军也刚从楼里出来,沉着脸,上前朝他屁股踹了一脚,让他赶紧搭把手。 白路洲这才不情不愿站起身,踩着全新的球鞋,无精打采从白穗子手里捞过纸箱子,说姐我帮你。 白穗子点点头,让他慢点,只剩下最后一个电视剧被白建军抱上。 她从掏出钱包给司机结钱,然后风风火火的跑上楼。 一家五口住三室两厅算够了,白穗子的身世算得上很普遍,她父母离婚了。 她从小就听她姥姥说,她妈坐月子期间被伤透心,在她三岁那年幡然醒悟远走高飞,毅然决然去闯荡事业。 后来听说又再婚了,然后又离婚了。 目前最新消息是,她亲妈好像谈了新男友,然后还在别的城市打拼,偶尔会送来一个礼物,表达一下母爱。 总之,她就没见过亲妈。 她亲爸,在第二年就新娶了一个女人,对白穗子平时还算和气。 白建军和他新老婆胡静淑,也就是她后妈,两人一间房。 两个小孩分别单独一间房。 白穗子奶奶住在这附近,她爸担心她身子骨吃不消让她好好休养。 老太太嚷嚷着闲不住,非要来帮忙。 收拾完,一堆纸壳子被老太太捆起来,放在地上。 胡静淑走来,道:“穗子,你把这些纸壳子,还有你弟弟初一用不着的书都卖了换钱,你买文具用,奶奶在楼下等你。” “噢,谢谢胡阿姨。”于是,擦桌子的白穗子扔下抹布。 她抱着满满一堆要卖的杂纸往楼下走,走到三楼,往下看。 是一个男生,他站在紧闭的一家门前。 背对这边,穿着简单的红色T恤,衬得肩宽像是一座火焰山。 大夏天让人感觉心热,宽松牛仔裤,整体很休闲。 地面上一堆垃圾? 哦,不是,是衣服,裤子,帽子,鞋子,还有书包,扔了满地。 白穗子放轻步子,慢悠悠下台阶,男生左手撑着腰,低着头。 他的头发光泽看起来很健康,毛茸茸的,在单手拨打电话。 一遍又一遍,总是打不通,他不耐烦嘶了声,终于换了个号码,接通后懒洋洋问: “喂,你那有住的地方没?我爸把房子的锁换了,我东西全被扔出来了,还能为什么,想让我去他那住呗,跟他吵了一架,谁知道,年纪大了想起我这个儿子了,跟我妈离婚后就没管过我……”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衣物太多,白穗子下完最后一阶,一时半会儿被挡住路。 听到细微动静,男生回头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个女生,不太认识。 贺嘉名也就没在乎,听到什么,气笑:“找人包养,亏你想得出来,我还不如去卖艺呢,卖身?想多了,我未成年啊。” 多大胆的话啊,白穗子被惊到,然后又听男生无奈道:“行吧,那我今晚睡大街去,挂了。” 一时间,寂静下去。 贺嘉名低头,弯腰边把撂一地的衣物捡起来,捡了几件。 然后他颓废半蹲下,低眉沉思,人活着的意义是?好,是活着。 接着,他才发觉旁边那女生还没走,抬起头微眯眼,由于迎着光看不太清,烦躁的他,慵懒也没劲的开口: “同学,还没听够啊,你还舍不得走了?” 这个角度,白穗子也看清他的样貌,面若桃花,浓眉,五官很惊艳,立体度超高。 眉尖溢着不耐,眼尾被光照得阴影有点红,下颚角滑着一滴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他的长相凌厉中透着柔和,像是从海里捞出来的一颗珍珠,莹润又细腻。 清俊得像小姑娘,又不失硬朗轮廓。 竟然有男生模样长得,堪称漂亮哎。 白穗子瘦白裸着的手臂抱着纸壳子,低眼无声看向一堆衣物,后悔了。 她太有道德感了。 她就应该直接踩过去。 男生也低头看到了,是挡路了。 贺嘉名眉梢轻抬一下,略感抱歉,干脆三俩下把衣服捡起来。 奈何太多了,边捡边掉,好不容易捡起个球鞋没拿稳,滚啊滚,滚到她脚边处。 然后,她笑出声了,眼前景象太过滑稽,很轻的一声。 像是静谧的森林中突然有一道铃铛声,欢快的,轻盈的,清脆的。 也很突兀。 男生弯腰抱衣服的动作一顿,仰起下巴跟她面对面撞上视线。 空气中浮动的灰尘被放慢了。 贺嘉名觉得此刻他是狼狈,但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很少会当面嘲笑别人吧。 憋一下都没想过吗。 倏然间,他抱着怀里那堆“累赘”站直,一下子拉高差距。 她只堪堪到他胸口处,被迫变成她仰起头看他。 “……对不起。”白穗子火速说,她笑容收起,转身赶快绕过他。 刚下了一步台阶,想起什么,她回身好心问他:“你要纸壳子吗。” 贺嘉名险些以为听错了,也因为刚才她的不礼貌,对她没什么好感。 他蹙眉,嗓音染上不耐:“什么?说清楚点。” “你今晚要是睡大街,用纸壳子能打个地铺。”白穗子看起来真诚,给他出主意,顿了顿,她这个商业头脑快速旋转,为他着想道: “你也别卖身了,这犯法,我一块钱一张卖给你,你要几个。” 静悄悄的。 谁卖身? 贺嘉名盯着这女生看了数秒,视线落在她怀里抱着的一堆教材上。 最上面写着加粗的黑色字体: 《七年级下册》 初中生啊? 小小年纪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狮子大开头,贺嘉名突然气乐了,小屁孩一个。 他也是太闲了,想劝劝小孩往正道上走,贺嘉名一只胳膊撑着腰,姿态带点玩世不恭。他眼皮很薄,生得一双桃花眼看着她,又有点欠了吧唧的拽,一副教育小孩的语气: “要不你再给我一个碗得了,还有,就你怀里抱着的这堆破烂,去收废品站能换五毛钱都算我输,大白天别做白日梦了,妹妹,好好学习吧。” 少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老师没教过你啊。 他懒得跟这姑娘掰扯,怕语气太重,再哭了又要哄,也就没说。 “哦。” 谁料,女生淡定点头,转身蹦哒下楼了,蘑菇头一弹一弹,像是弹簧。 毫不留情,头也不回的那种。 贺嘉名:“……” 也没多诚心卖吧你。 连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一天天什么烂事全找上他了,贺嘉名去舔唇瓣,眉目也收起戾气。 数秒,他蹲下身倒是变平静了,一点点把衣物叠好,鞋子,耳机,全塞进书包里,单肩一背。 少年脚下有节奏地下楼,像在弹琴。 走出大门,太阳尽数拥吻而来。 女生正蹲在靠边葱翠的草丛那,瘦得像只流浪猫。 她和一位老太太在用绳子把散开的纸壳子绑紧,打好死结。 男生经过时,垂眼扫了下,而后头也没回的踏上石子路。 白穗子侧身,一回头望去。 夏日的光影投落到男生消薄的背影上,像一棵山林中翠绿的青松。 空气中,一片被风拂过的落叶,恰好,簌簌落在男生脚处,被踩中。 少年的身影被天地间的光束照一瞬,刹那间,时光也恍惚了。 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遇 第2章 再遇 二中根据期中、期末的成绩,划分好尖子生和普通生,每个学生都被分成三六九等。 班型分为领航班2个,实验班3个,平行班10个。 教室一大片都空了,学生们成群结队去看公告栏处的分班表。 回来后,走廊处聚集一大片的男男女女,都在不舍得分离吐槽。 如果要到新的班级,就要重新适应。 春月被分到了平行班。 她一点也没被世俗裹挟,她很满足,拉着白穗子从小卖部回来的路上,乐得不像平日话少的她。 “没想到我和景玉这么有缘,刚好分到了一个班。”春月的脸蛋被热得泛红:“他竟然真学文了,我以为他会跟你一样学理呢,还好是你,之前把他骂醒了。” 白穗子拆开小布丁,说:“他语文这么好,本来就适合学文,平时我教他数学就很费劲。” “……怪不得你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原来,你说出的话温度这么低。” 春月楼主她的臂弯,不安道:“咱俩就要分开了,你在二楼,我在三楼,以后我们要常常见面啊,我允许你交新的朋友,但我一定得是你的第一闺蜜。” 白穗子歪头,用屁股撞她一下:“你还玩上霸道总裁了。” “讨厌啦。” “……” 八月末,高二开学,不幸的事发生了,白穗子起晚了。 她订的闹钟坏了,是被发疼的肚子惊醒的,她爬起来,一看外头的天光大亮。 心下一凉,她死定了。 她匆匆忙忙洗漱完,校服外套快速从衣柜捞出,没套好就冲出了家门。 一路冲出小区,书包于半空中飞扬起,颠啊颠,少年气十足。 忽地,余光闪过一个同款蓝白色校服的男生。 白穗子脚下一刹,停了,偏头打量去。 竟然是整整一个暑假没见的贺嘉名。 自从上次见面,双方都不太友好后,她就没在同一栋楼见到过他。 看来他搬回来住了。 这会儿,男生宽松的校服半敞着,很松垮,露出黑T,黑色书包东西很少,用左肩背着。 步子跟踩了棉花一样软,慢慢悠悠,一点也不急。 他推着辆自行车,正这边走,随后也看见她了。 见女生发呆一样盯着自己好几秒,贺嘉名在那张寡淡如凉白开的脸上扫了眼,有病? 等经过她身旁的那一秒,白穗子抓住救命稻草,迟疑开口喊道:“贺,贺嘉名?” 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有点陌生,不太熟练,还有点新奇。 贺嘉名停了,他先是很诧异地挑眉看向她,然后又上下打量她一番,保持沉默。 时间就是金钱,他勉强施舍给她一点金子,这姑娘最好说出点能惊天动地的话。 “我也是二中的。”白穗子憋出这么一句话,想问还记得她吗。 “哦,看出来了。”贺嘉名不咸不淡回一句。 这搭讪手法低级啊,都几点了还有空在这跟他闲聊。 看来把她忘了,也好。 白穗子绽开笑容,商量的口吻:“你有自行车,能带我一程吗,我们一起去学校。” 当你一个人迟到感到害怕时,如果有人陪着。 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也会大大降低恐惧。 哟,凭什么呢?贺嘉名像是听到了笑话,他又仔细去看这女生。 蘑菇头发型,小鹅蛋脸配上一双森林中冒然闯出的小鹿眼,瞳孔很亮,下巴微钝感,很干净的长相。 怎么形容呢,像是夏日荷塘中一朵待放的花苞,清水出芙蓉。 胆挺大,敢这么拦着他一个陌生男生,也不怕他是个坏人。 贺嘉名提肩笑了下,转主意道:“行啊。” 就当他大发慈悲一次,做个好人试试。 说完,他把包往她怀里不客气一丢,大腿一跨坐上去:“自己坐上来。” 她抱紧,点点头,赶紧坐到后座,白穗子抬起的右手想抓住他腰身,一停,这太唐突了吧。 她只好紧抓坐垫。 贺嘉名回头低眼一看,也没管她,这姑娘还算聪明,幸好没碰到他。 不然他得反悔,把她丢在这谁爱帮谁帮。 风呼呼吹来,男生身上的校服被吹鼓起,弓着身,像一头穿梭在丛林中的猛狮。 朝着前方目标一路追赶,与时间赛跑。 白穗子背后一个书包,怀里还有一个。 骑的太快风刮在脸上,她呼吸都受到阻碍,不畅快地低头,试图缓解。 她想让他骑慢点,又怕迟到太晚,只好坚强忍住。 忽地刺啦一声,车一抖停在小道上。 白穗子长长呼口气,仰起头问:“到了?这么快。” 前方沉默一秒,男生叹口气,习以为常道:“链子掉了,下车。” 她轻巧蹦跳到地上,忍不住吐露心声:“今天也太倒霉了。” 这话被他听到,贺嘉名心想谁更倒霉啊,他车都坏了。 这玩意他也不会修,看了半天他说:“离学校不远了,你走路过去吧。” “啊。”她关心问:“那你呢。” 贺嘉名想这女生墨迹什么,他也不想好好说话,冷笑:“我慢慢推呗。” “……”出于人道主义,更何况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容许让白穗子抛下好队友,独自逃走,她说:“我帮你吧。” “随便。”贺嘉名懒得跟她在这扯,把书包一背。 于是,白穗子走到另一边帮他一起推。 贺嘉名走着走着,一扭头就看到女生卖力地推着车,这么真诚? 阳光照在她洁白的脸上,有些毛绒绒的,有点红,像水蜜桃,还好她皮肤白。 不然换成男生,估计像猿人没进化成功。 俩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推了一条街。 拐个弯终于到了学校门口,贺嘉名把车一撂下,也懒得锁了,就堆在角落,乍一看跟破铜烂铁没啥区别。 白穗子微愣,不放心的提醒他:“你不锁车,小心被偷走了。” 贺嘉名这人一看就想得开,转身就走,语气随意道:“谁蠢到会偷个破车。” 白穗子跟上说:“收破烂的会。” “……”贺嘉名看了她一眼,这女生情商比新疆吐鲁番海拔还低,气笑了。 然后两人再也没搭过话。 更不幸的来了,教导主任楼仁民在门口查迟到的学生。 男人穿着经典深蓝色衬衫,西装裤,拿着个保温杯,喝口茶吐出茶叶,呸呸。 他用目光看到两人,也不急,就像海钓一样,等鱼儿自个上钩。 结果,贺嘉名不紧不慢,懒懒散散。 白穗子很少会迟到,她刻意躲到贺嘉名身后,一前一后,努力别跟楼仁民对视。 “你们走那么慢,是要跟乌龟赛跑吗?赶紧过来。”楼仁民指着俩人。 贺嘉名过来了,一点也不怕的拍拍楼仁民的肩膀,一副关心的架势:“老舅,少发点脾气啊,别气坏身体了。” 楼仁民:“闭嘴,在学校呢,谁是你舅,这都几点了,你烧退了没?” 贺嘉名说:“退了。” 楼仁民指着跟过来低头的女生傻眼了,怕他早恋逼问:“她咋回事?” “不认识。”贺嘉名实话实说,回头看向女生的眼神中带着点戏谑的笑,等着她被骂。 他反正是尽到人情了,总不能被她连累,误会成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楼仁民一脸怀疑,白穗子见真躲不过去,从少年身后露出脸来,摆出一副好学生认错听话的态度:“老师,我是一班的,我叫白穗子,我是闹钟坏了,才来晚了。” “哦,是你啊。”楼仁民态度唰一下一百八十度大旋转,脸上横肉堆起来,和蔼得就像见了一堆珠宝:“你是咋回事?昨天晚上学习太晚了,没起来?学习压力再大也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晓得不。” 白穗子点点头,“嗯嗯。” “下次注意点啊。” 贺嘉名一根眉毛都要扬到飞起来了,当下就想问,这算区别对待吧。 楼仁民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猜出他在想什么,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去年这小子可是中考状元,学校花了大价钱请进来的。 谁知道这短短一年飘了,傲了,成绩下滑严重,显然心比天高。 根本比不上面前这个厚积薄发,从平行班一路努力爬上来的女生。 上个学期,这女生成绩更是一绝骑尘,斩获年纪第一。 学校领导都一致认定这是个好苗子。 楼仁民训斥这哥:“你看什么?把拉链给我拉上,有点学生的样子!” 触到楼仁民逐渐黑沉的脸,贺嘉名一笑了之,听话地勾着拉链唰一下拉到半截:“我上课去了,老舅。”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回班吧。”楼仁民面对白穗子笑得亲切:“慢点啊。” 两人进到诺大的校园,一路上,贺嘉名都在后面慢慢走。 前方女生走路也很,显然在等他,他老舅对她好像有点器重? 还有,这姑娘走错教学楼了吧,贺嘉名三两步跟上,单手抄进外套的兜,懒散喊道:“喂,妹妹,初中部不在这。” 白穗子一愣,扭头迎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望着他,奇怪说:“我是高中的,高二(1)班。” “?”贺嘉名颇意外一扬眉,这姑娘高中的,他拖腔:“有点巧啊,一个班的。” 白穗子没太惊喜和诧异,她淡淡哦了声。 路过公告栏处,上学期期末考试排名表被挂在上方。 贺嘉名懒洋洋瞟了下:第一名,白穗子,第二名,贺嘉名。 哟,厉害啊。 如同神秘的天幕被拨开云雾,窥见了真相。 贺嘉名散漫地跟着上楼梯,早就走到最上面的白穗子等不急了,她逆着光低头,问出狐疑的事:“你不怕被班主任骂吗。” 贺嘉名大步跨上台阶,懒散哼笑了声:“忘说了,我早上请过假了。” 白穗子:“?” 她懵了,大脑死机一般宕机数秒,她以为他跟她是一样起晚了,所以想找个伴。 谁知道他原来早就得到圣旨了,怪不得一路上都不着急。 这时,男生跨到跟她同一台阶,光影遮挡住他一半面容。 贺嘉名居高临下看着她,微微一笑,春风拂面,乍一看跟青春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帅,但绝对是反派,因为,他问:“对了,我很好奇,上次你那堆破烂卖了多少?” 他认出她来了。 白穗子面上波澜不惊,定晴望着他,想了一下回:“15块5毛5分。” 还有零有整的,贺嘉名点点头,佩服啊,捡破烂也太暴利了,资本家啊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再遇 第3章 军训 恰好班主任不在,教室里闲聊的学生都纷纷看着同时进来的一男一女。 贺嘉名先进班,背着包,浑身有股野草在荒原中迎风生长的劲头。 白穗子跟在后面,表情平静,眼睫垂着,沉静如同海上的弯月。 她在想,贺嘉名对她的印象肯定很差吧。 只剩下最后一排两个座位,贺嘉名也没客气,把包丢到靠走道的座,用不着跟她让位:“我坐外面。” “嗯。”白穗子绕过他,她反而喜欢靠窗台。 学习累了还能看看窗外的景色,外头的秋意很浓,一片金灿灿。 这时,前排的女生友好地转身,看看男生,选择跟她打招呼:“嗨~你好,我叫姜乐葵,今年刚转学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穗子,麦穗的穗,学子的子。”白穗子友好地交流道。 “哇,好特别,好好听的名字。”姜乐葵赞叹道:“我能喊你穗子吗。” “可以呀,你的名字也很可爱。”白穗子有点直率,她轻撑着下巴想了想,起名小天才的她轻眨眼说道:“快乐小葵!” 如果能具象化的话,姜乐葵亮得像灯泡:“这个外号好有元气!我好喜欢,回去我就把我的□□名字改成这个!你好有趣!” “你也很可爱!” “你也超漂亮!我刚才就想夸了,不夸张的说,你能当我女神了。” “谢谢!你眼睛也很大,很萌。” 两个女孩没聊三句就熟络了,有一种相见恨晚,恨不得当场结义的架势。 贺嘉名从书包捞出一本厚重的课外书,挑起眼瞥向白穗子,轻笑一声,也懒得去拆她台。 不是爱看人笑话吗,这就夸上了,妹妹,你有点太假了。 “别的我不夸,虽然我胖,但我眼睛大啊,从小别人都夸我眼睛像二次元哈哈哈哈。”姜乐葵这个女生很可爱,又是个话唠,疯狂打听道: “对了,我问你一个八卦,你知道贺嘉名是谁吗,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听说超级帅,还是去年的中考状元,但我听说,他进到二中考得一次比一次差,听说是因为谈恋爱,太可惜了,他不会被退学了吧。” 白穗子一时语塞,偷瞟旁边这位当事人。 这不扯淡呢吗,贺嘉名翻开课外书的手停下,他毛茸茸的头抬起来,像是突然来了兴致,还八卦起来,特好脾气问:“是么,他女朋友是谁?” 可怜单纯的姜乐葵完全没察觉到变天了:“唔,不知道哎,我也没见过他,不过一代英雄落寞总是让人惋惜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 姜乐葵眨眨眼,眼前这个长得也太帅了。 二中竟然有这么个绝色,她刚才想搭话,没敢主动开口。 因为吧,这男生冷着脸,有一股高冷范,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没想到也这么友善。 下一秒,友善哥点点头,翻了页书慢条斯理地说:“贺嘉名,不撞名的话,可能是去年那个中考状元吧。” 姜乐葵:“……” 白穗子:“……” 这时,贺嘉名似是想起什么来,他啊了声,褶皱有点深的眼皮,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特诚恳,特关心的好声好量道:“对了,下次记得帮我打听一下,我女朋友叫什么名字,谢了。” 两个女孩:“……” 姜乐葵表情逐渐四分五裂,见鬼了啊啊啊啊,到底谁传得死八卦啊! 她要去杀了那个人 。 …… 二中在师资力量方面没得挑,唯独有一个气人的规定,高二生要军训,有史以来落下不少埋怨。 为了学生全身心健康发展,学校特地租了一个军训基地,为期七天。 一大早就和高一生一同集合,站军姿,军体拳等等,都让学生们在内心哀嚎烦透了,有人小声吐槽什么时候吃午饭? 脚踩泥土地,头顶是蓝海,飘荡着形状不同的棉花糖。 像熊,像鲸,像狗,一一数着,给漫长煎熬的时间添了点趣意。 忽地,一大片云朵吞没了阳光,清风吹拂,所有人立刻神清气爽起来。 姜乐葵在新班级没什么熟人,会有点孤独,所以她第一个就把白穗子当成了好朋友。 但是,她不认为白穗子会觉得两人是好朋友。 因为白穗子的人缘很好,班上的人大多都认识她。 多半都是由于她成绩斐然,有很多女生都主动跟她交朋友。 还有一个原因是白穗子长得超级超级超级漂亮! 炎热的暑天,她很瘦,长相偏淡,像是凉白开。 虽然是可爱的短发,个性又很有反差,有点活泼,有点酷。 身上又偏有一种独特的书卷气,不说话时超级岁月静好。 军训时,光是独独站在天空下,就非常吸引人。 姜乐葵常常歪头盯着并排同站的白穗子,看一样就能被迷住,傻乐半天,然后被教官骂。 白穗子这种女孩子,是属于越看越会爱上的类型。 有一次早上,姜乐葵在训练基地的宿舍着急忙慌洗完脸。 她防晒霜用完了,苦恼说接下来几天要被晒黑了。 白穗子系上军服衣领扣子,随手就拿给她一盒,说借给她用。 姜乐葵当即就被俘获住心,跳起来黏着白穗子亲了好几口。 从此,她经常对白穗子亲亲抱抱,这是多么好的姑娘呀。 是了,女生之间的友情结识的就是那么单纯,来得就像那突来的急雨,又快又汹涌。 这会儿,解散十分钟,姜乐葵赶快拉着白穗子跑去小卖部,在人挤人中买了两瓶水。 出来时,白穗子口渴的急匆匆拧开瓶盖,又看到了不远处的贺嘉名。 不是她故意要寻他,他太显眼了。 在一群矮个迷彩服里周围的学生都只堪堪到他的肩膀。 他抱着臂弯,倚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像是在等人。 没一会儿,一个同班男生气急败坏跑出来说什么,贺嘉名站直,谈笑风生。 一看就是很傲的人,偏偏这种男生要是有点姿色的话,确实很受欢迎。 回去的路上,姜乐葵时不时回头张望,见贺嘉名没跟上来,立马八卦问:“穗子,你之前认识贺嘉名吗。” “……” 哇,谁给我投了两百多个营养液。 是我自己哎!有点小贪心[猫头]让我自娱自乐吧~ 这样就不是零蛋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军训 第4章 针对 白穗子微愣,摇摇头,好像也不算认识吧:“我只见过他。” “那你猜,比如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你看上他了?” “不不,我就是好奇,像他那种大帅哥一看就很难撩。”姜乐葵:“我就觉得他好酷啊。” 白穗子笑出来,他明明看起来很欠揍啊,问:“你什么审美啊。” “切,你这种清心寡欲的仙女不懂。”姜乐葵摩擦掌心,兴奋道:“改天我用塔罗牌算一卦,看看他到底谈了几个。” 白穗子不太懂:“这也能算?” “当然!”姜乐葵说。 白穗子灵光一闪,边从校裤掏出一瓶小药,拧开,倒出来问道:“能帮我算算,我下次能考年级第一吗。” 她姐妹竟是书呆子,姜乐葵一言难尽的摇摇头,去贴她额头:“好姐妹,你发烧了吧,来,喝我的冰水清醒一下。”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谁都知道,二中的年纪排名竞争激烈的简直不像话。 向来没有稳居第一的人,就连状元都不例外,可想而知,多惨烈啊。 “穗子,你吃的啥?”姜乐葵刚灌了半瓶水,就见白穗子从裤兜掏出一小瓶药,往掌心倒出一粒药,仰头喝水咽了。 白穗子晃晃药瓶,发出药片碰撞的响声,打趣道:“他汀,治疗心脏的,馋猫,你要不尝尝?” 姜乐葵惊呆,脱口道:“你,你有心脏病吗,那你还参加军训!” 白穗子捂住姜乐葵的嘴嘘了声,来回看看,道:“我是暑假查出来的,我爸说不是很严重,军训也不累,我就没告诉老师,你也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姜乐葵担忧地看她,摇摇头,白穗子变成眯眯眼:“行吗。”姜乐葵眨眨眼,点点头。 白穗子一笑了之,捏捏小姑娘圆圆的脸,然后拉住姜乐葵的手说:“走啦,十分钟快到了!” “哦——” 女孩们跑向操场去。 中午教官刚吹完口哨,宣布解散。 无数蓝白色和军绿色的女生和男生们一窝蜂朝食堂冲去。 像是雨水浇灌下来,蚂蚁们乱窜,你追我,我赶你,快饿疯了。 排队打完饭。 “我们坐那吧!”姜乐葵有点近视,她眯眼望去,终于找到一个空位。 “好啊。” 走近了,白穗子就顿时明白为什么要选这里了。 贺嘉名就坐在这,他个子高,长腿还放不下,索性大喇喇敞着腿,边吃饭,边跟对面男生聊天。 “嗨,我们俩要进去吃,贺嘉名,你能让一下吗。”姜乐葵友好问道。 用筷子挑起食堂阿姨抖来抖去剩下的唯一一块牛肉,贺嘉名歪着头看去,扫到面色平静的白穗子。 他比她还冷静,环顾了一圈其他无人临幸的空位,哦,故意来找他的吧。 他也挺和气,点头,起身先走到一边,让了路。 “谢谢啦,你人真好噢。”姜乐葵先往里面走,白穗子依次坐在中间,又和这哥成同桌了。 贺嘉名重新拎起筷子把肉扔进嘴里,余光一瞥。 这女生的餐盘满得不像话,两荤一素,米饭贼拉多,手里还攥着瓶橙汁,他眉毛一挑,说:“打那么多饭,吃得完吗。” 也不是他看轻她,单纯是白穗子身材高挑又瘦,完全是学校艺术生的模样。 看不出来食量都能赶得上他了。 白穗子扭过脸,慢一拍反应过来是跟她搭话啊,她故弄玄虚说:“你猜。” “……”猜个屁。 贺嘉名懒得理会她了。 姜乐葵和对面男生聊起来,热情问:“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宋翰飞。”男生瘦骨嶙峋的,皮肤黝黑,龇着大牙。 他的眼睛黑亮,给人一种实诚劲。 贺嘉名快速扒口饭,哼笑了声,没个正经样介绍道:“我儿子。” “滚啊你,贺嘉名。”宋翰飞额角一跳,在女孩面前,他急着要找回面子。 “刚才玩游戏输了,想不认账啊?”贺嘉名拎筷子点点他。 “草,就你出得那鬼题,谁能算得出来?” 上午十分钟休息时,宋翰飞无聊得非要拉着贺嘉名比比脑筋急转弯。 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就是在自讨苦吃。 贺嘉名连赢后,拿着块石头在泥土地上写了道题,让他写出答案。 宋翰飞哪是这对手,还算玩得起,喊了两声爸爸才算完。 想起还要当他一个星期的儿子,宋翰飞两眼一黑,商量道:“下次我请你喝酒成不。” 贺嘉名提肩:“不喝,我未成年。” 宋翰飞:“……” 姜乐葵好奇:“什么题呀。” “导数,高二才学的。”宋翰飞使眼色给两个女孩:“你们会吗。” 姜乐葵和白穗子是真不会,还没学过,纷纷摇摇头。 “看吧,都不会。”宋翰飞指责:“你把高中知识提前学完了,就来欺负人,要脸不?” 白穗子敏锐地捕捉重点,快速吸溜完一根青菜,说:“都学完了?” “是啊,讲起这事我就来气。”宋翰飞越回忆越心碎:“他中考完就报了班,高中的知识点没日没夜学,然后高一还在那装不会,我寻思都在同一个起跑线,差不了多少,结果第一次期中考,他跑到年级第一了,你们说过分不,这是人做的事吗。” 两个女生愣住,同时又摇摇头,姜乐葵肯定道:“太不是人了。” “行。”被这么指责调侃,贺嘉名也不生气,拎着筷子夹起青菜,给宋翰飞出主意,轻抬下巴:“下次月考,我陪你一起当倒数算了,够义气吧,但到时候我舅,还有校长再找我谈话,你在前面帮我挡,我在后头给你摇旗助阵,咋样。” 这人说话……好欠啊,白穗子弯了眼睛,很轻的笑了。 贺嘉名看了她一下,那眼神是在说,妹妹,又高兴上了? 白穗子当没看见,她埋头吃饭。 宋翰飞快气傻了,还让这混蛋装上了。 方才打饭的时候,白穗子饿得险些吐出来,索性让食堂阿姨别手抖,多放点。 她显然高估自己的饭量了,吃了一大半就吃不下了。 于是,她就开始拿着筷子挑米,一粒一粒吃,后面放下木筷想缓缓,扔了太可惜,但撑坏了也不值当。 贺嘉名刚空盘,扫见这女生不准备吃了,不出所料地笑了下,浪费可耻啊妹妹。 作为一个外人,他也犯不上管这事。 姜乐葵也没吃完,剩了一大半,吐槽说:“这饭好难吃,我吃起来肉都没熟。” 宋翰飞附和:“好像是有点。” “不吃了,走吧。”姜乐葵说。 白穗子点点头,刚站起身拿餐盘,手肘没注意,蹭到剩了一半的橙汁。 瓶口没关,哗啦啦尽数倒在左边的倒霉蛋身上。 “倒霉蛋”贺嘉名的袖子啊,大腿上,到裤子中间,无一幸免,黄色的汁水往下滴答滴答。 “哐当……砰砰砰”,空瓶掉在地面上嘲笑着。 贺嘉名嘶了声,几乎是弹坐起身,低头一看。 校服白色的地方都染上颜色,像一朵朵炸开的菊花。 周围一片安静,不少人都寻声探来。 白穗子也傻眼了,完蛋,又得罪这尊佛了。 姜乐葵和宋翰飞也愣住了,二者之后的反应两模两样。 一个捂着嘴大惊,一个拍桌叫好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叫你狂。” “对不起呀。”白穗子也有点慌了,哪怕她不是故意的,也是给他添了麻烦。 最最不妙的是,贺嘉名有洁癖,他校服平日里都洗到发白,干干净净,从不染一点灰尘。 某人心情不太爽了,右手把拉链利落唰地往下一拉,敞开,提起一角仔细看上面的污渍。 男生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像一头克制的狮子紧咬猎物,毫无半点宽容之心:“饮料喝不完不会拧上啊,说吧,咋赔。” “……” 她的确是全责。 白穗子站着,冷静又迅速地想到解决方法,她深呼吸,果断道:“好,三个办法,要么我赔你钱,要么我帮你把校服洗干净再还给你,要么你也倒在我身上,你选吧。” 她希望能大事化小,赔点钱算了。 她倒是大方又好说话,一副头脑清晰的学霸样。 这姑娘是他克星吧,贺嘉名脑海中想起她上次捡纸壳子卖钱的画面,估计缺钱? 倒回去?他成什么烂人了,也不至于。 这就难办了,贺嘉名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干脆点头,懒散道:“我也不讹你,一会儿你洗干净就行了。” “……” 没给男生洗过衣服的白穗子有点不太情愿,谁让她理亏。 “好。”白穗子把橙汁拧好,绕过他和姜乐葵先走了。 她又去找拖把和抹布,把地面和桌子擦干净。 姜乐葵困得不行,她说可能米饭吃太多,晕碳了。 白穗子让她先回宿舍去补觉,她自己能解决。 没多大会儿,白穗子跑出食堂就撞见等她的某位哥。 贺嘉名独自站在门口前,左手撑着腰。 他迎着光,头发照得很柔软,穿着白色短袖校服。 背影像是一棵沐浴在阳光下的白杨树,另只手拎着脏外套 。 “给我吧。”她走过去,眼睛被午后的光刺得眯成一个月牙,手挡在额头上说。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他把校服扔向她。 白穗子一着急,手脚并用夹住校服,差点都掉地上了,她刚想说你能不能小心点,话停在嘴边。 她闯得祸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贺嘉名低头,提起一角湿答答藏蓝色暗系的校裤,上面的污渍不明显,难以忍受的是太粘腻了。 他察觉到什么,抬眼就见白穗子毫不避讳,往他下面瞟了眼,很直白。 他一怔,还没去想她这眼神什么意思。 白穗子就望着他,她没有一点始作俑者该有的歉意,语气很不情愿,问:“你的校裤也要脱?” 少年挑起一根眉毛,他又不傻。 然后,这姑娘顿了下,仿佛比较为难,经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像是非常为他考虑,道:“要不我还是赔点钱吧,在学校裸奔……不太好。” 贺嘉名几乎要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嗤了声:“用不着。” 然后大跨步踏星就走,回头一看,这姑娘还傻站在原地犹豫,头一扬,语气都在催:“跟上啊。”还想耍赖呢? 白穗子叹口气,认命跟上。 一男一女,一高一低,一前一后穿梭在路上。 进了宿舍楼,两人来到洗手池这。 幸好有洗手液,白穗子拧开水龙头,把校服摊开,找到脏污的一角。 她要单独洗,不然全湿透了,干得也慢。 她挤出点洗手液,轻轻揉搓出细密的泡沫。 阳光一照,变成一颗颗七彩的珍珠,装满了一道道彩虹。 哗啦一声,响起水流冲击到水槽中的重击声。 白穗子眺望去,对面水池离得很近。 贺嘉名弓着背,站在洗拖把的地方,往毛巾上接水打湿,用力一拧。 他的脊背宛如一座巍峨的山,隐隐露出起伏不平的山脊。 然后,男生埋头,他总不能真脱了洗,只能扯起校裤脏的地方,试图擦干净。 等动作移到某个敏感部位时,贺嘉名心理也有点隔应和一丝不安全感。 他回头一望,果然,一下就和她的目光拥抱上了,如泡沫,一触就破。 贺嘉名的动作蓦地僵住,握住毛巾的手刚好停在那处。 白穗子到底也是个女孩子,她也尴尬地收回脑袋,埋头去洗校服。 几秒后,那边又响起水流的细微动静。 诺大的洗手池这除了细微的搓洗声,没有人声。 能从上方镜子中看到双方倒映的身影,白穗子有点懊恼,她刚才也不是故意看到的。 忽地,对面水声没了,一切消寂下去。 随后,一道脚步声往这慢悠悠走来。 余光里少年也没走,倚靠着身旁的墙壁,像是在监督她,有一种要跟她耗到天黑的架势。 唉,白穗子突然担忧起来,他不洗,光擦,能弄干净吗。 秉承着一股负责的想法,她眼神往他大腿处看了下。 结果好巧不巧又被他逮住了,从头顶响起一道微沉的声音:“喂。” 水啪啪落在水槽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让人一惊,白穗子轻歪头,看向他。 贺嘉名抱着臂弯,屹立在这,不同于平常,身姿慵懒中带着审视的凉意,他难得少见的生气,语气没多温柔: “你看哪呢,几次了啊,要不我脱了裤子给你看个清楚。” “我是想看你校裤洗干净——”没最后这个字卡住,他明显误会她了。 白穗子有一种吃了黄莲的冤枉,更感到屈辱。 又被这么质问,她深呼吸,不想做无力的解释,也毫不客气,她把校服砸到水池,笑得像朵带刺的玫瑰,红艳的,张扬的,特真诚地说:“好啊,你脱。” 贺嘉名:“……?” 女生长了一张好欺负,小白花的脸。 此刻,她像是荷塘中飘荡着的荷叶,很清新,结了冰。 她就这么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相比于她的倔强气焰,贺嘉名冷静十足,像是寒冬腊月里的雪,高洁,漠视。 流逝的时间仿若都在顷刻间停了。 空气中有看不到烟花炸开,绚丽无比。 还以为是个甜妹,毕竟她说完笑起来,梨涡很浅,带着一点有骨气的挑衅。 贺嘉名有点憋屈,这么凶干嘛啊。 搞得像是他的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针对 第5章 男神? 贺嘉名倒没真生气,也犯不上,毕竟是个姑娘。 于是想着大度一点,算了。 爱看就看吧,他又不会少块肉,难不成真跟她发脾气啊? 贺嘉名这么一想,倒是闲情雅致地笑出声,是气音,很短促,懒得跟她再掰扯。 他下巴轻抬,只回了句简短带警告的话:“够了啊,我校服你还洗不洗,我一会儿检查。” 他这估计是典型的怒极反笑,白穗子想,她也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方原谅他。 她负责任的捞起校服,低垂着脑袋,重新去清洗。 然后冲干净,随便一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接着她就把校服像丢垃圾一样回敬他,丢到他怀中:“洗好了。” 贺嘉名:“……” 气性也太大了你。 他稳稳接住,低头摊开去看,还是有点浅黄,看不真切。 也算洗得用心了,算了,回家漂白吧。 “穗子!”远处宿舍楼梯口,找了一圈的春月挥手。 白穗子终于心情好点,也笑着挥手:“春月!” “终于找到你了。”春月小跑过来,拽上白穗子的手,轻喘气:“就是,景玉,你去看看景玉吧。” 站在一边的贺嘉名也没躲开,拎着团外套,在使劲拧水。 滴滴答答的水珠往下落,这姑娘就没认真拧干。 他离得也近,也就把女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穗子语气温柔不少:“你慢点说。” “呼,我缓缓。”春月平复呼吸说:“景玉自从被分到平行班后就有点想不开,心情一直都不好,上午军训他还中暑了,穗子,你劝一下他吧,好歹是你男神,他也很想见你。” 总算没一滴水了,贺嘉名无奈叹口气,在太阳暴晒下干得估计很快,不会影响下午军训。 然后,他亲耳听到白穗子答应了,像很关心:“他现在在哪?” “在医务室,我带你去吧。” “好。” 话落,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小跑着走了。 就这么把他抛下了。 他还是太仁慈了,贺嘉名回头眯眼眺望,白穗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轻扯扯唇,略带嘲讽地想,男神? 没看出来,这姑娘刚才那么凶,还有男神? 不会还想要早恋吧。 …… 下午两点多,正值烈日当空,碧空如洗。 好几片云朵漫无目的,以肉眼难辩的速度,正往同一个方向飘动。 两个女孩穿梭在小路上。 茂盛的草丛一簇簇开着小花,有粉的,黄的,还有马尾巴草。 风一吹,它们跳舞。 一步一步上楼梯,春月速度慢了下来,她心口沉闷,抬眼望着牵住她手的白穗子,发呆。 像是引领着她前路方向的指向标,阳光亲上白穗子的发丝,是那样的温柔。 她又不仅想起那个许多次反问自己的问题,跟白穗子做朋友是什么感觉呢? 是自卑。 高一和景玉做同桌起,春月每天从梦中醒来,最期盼是上学能见到景玉。 她不爱学习,讨厌集合,函数,几何…… 她最烦听这些天文,还好班里有他,她能支撑自己去上学。 景玉像是河水中的另一轮弯钩似的月。 而她,是高悬在黑蒙蒙夜空上的月亮。 她想要落下去,可没有法子。 她能永远默默看见他,却无法靠近一点。 春月一向心里就清楚,景玉只把她当成普通的同学来对待。 或许,觉得她人好相处,傻傻的,有点内向,话也不多。 她不像白穗子那么聪明,那么漂亮,宛如一颗闪耀的星。 人们从来都总期盼星星,却唯独漠视月亮。 因为,月亮时常能见,而罕见的星星啊。 总是需要你费心去找。 记得去年,有一次早晨,春月满怀希望给景玉带早餐。 这个念头,只是因为他昨天晚自习随口一句,早上没时间吃饭,要饿一上午。 她就担心不得了,怕他会得胃病。 结果呢,来到班里坐下。 春月踌躇半天,低头鼓起勇气从书包默默掏出三明治。 她就亲眼看见一旁的景玉轻呼出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如她一般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轻戳戳前面的白穗子,晃晃一瓶旺仔牛奶。 男生那种温柔的,暖心又渴盼的神情,像一兜冰水浇灭了春月所有的希望。 原来啊,她所喜欢的人,也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变得自卑。 最可笑的是,白穗子推辞说不想要后,看见落寞的她,转身迅速从桌洞里拿出两个茶叶蛋递过来。 女孩笑着说,记得她上次很爱吃这个,就给她带了。 那一刻,春月清楚,她无法对白穗子产生妒忌。 她和白穗子的友情,大于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喜欢的男生。 她是不可能,也做不出来,会单单因为景玉而跟白穗子闹掰。 从此,春月想开了,她就扮演好一个配角,一个守护的角色就好啦。 她也很幸运不是吗,能和景玉分到一个班,她一点也不贪心。 她是真心喜欢景玉,也是真的不介意让白穗子来劝他。 只要,只要他别再颓废下去了。 这会儿,一同小跑到卫生室门口。 春月拽拽白穗子的手,她挤出的笑像干巴巴的饼干,没有热情,怂怂地说: “你去跟景玉说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外面太热了,你小心也中暑了,一起进去吧。”白穗子牵紧她,反拉着春月的手腕推开门。 接诊台的军医不在,两人直冲进观察室内。 室内不算太大,放着一张床。 景玉靠着枕头,半躺着,额头上覆盖着白色的湿毛巾。 “景玉。”白穗子小声用气音呼喊,怕惊扰到他,轻手轻脚走近。 景玉皱眉睁开眼,先是一愣,脸上如枯木逢春。 她怎么会来,男生疑惑的将目光移到站在后方,扭捏不说话的春月,一切明了。 “春月跟我说你中暑了?严不严重。”白穗子弯腰仔细瞧。 他脸色发红,像是顶着两坨高原红。 然后白穗子自顾自搬了两把小凳子,招呼春月在旁边坐下。 “好多了。”景玉百感交集,顿了顿,没力气说:“其实,我不太希望能看到你。” 白穗子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春月不安地搓搓手臂,对此感到一丝不解,她做错了吗。 “一点自尊都没了。”景玉艰涩地扯出一抹笑。 小窗户外有一棵松柏,绿油油的,发出沙沙作响的,和风纠缠的动静。 像春月心中的涟漪,她抿唇,望向窗外的天光。 她听懂了,景玉是不想要有好感的女孩,会看到他狼狈不堪的一面。 “为什么?不就是没被分到重点班吗。”发小之间,白穗子也不惯着他。 景玉欲言又止,又闭紧嘴了。 白穗子也烦恼起来,怎么开解景玉呢,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一针见血:“我们都知道,不是说不在重点班将来就上不了名牌大学,我不就是一点点努力才考好的,景玉,你别忘了,以前你学习比我好,要是不振作起来,就没人能救得了你,还有,你心态也太废了。” 小时候,景玉是出了名的学霸,同学眼里的榜样,老师心里品学兼优的模范生。 所以,白穗子在周围人的感染下也崇拜起他。 她努力想要把差距拉小,起码跟他并齐,她不想比任何人差。 谁知道,自从上了高中后,她竟然会变得比他强。 景玉高一就跟她谈过心,他认为自己算是学霸,想不通怎么到二中就成了普通生? 白穗子当时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至理名言: “因为你当学霸当习惯了。” 很扎心,却是事实啊。 天外有天,景玉是学霸,论起在二中,放在普通初中的话,人人都是学霸。 强者对强者,更何况,还有学神的存在,比如曾经的贺嘉名? 白穗子就没这方面的烦恼,她从小学习都处于中等偏上。 常常会因为一点点进步就开心的捂脸傻乐。 小学和初中时,在学习上景玉帮过她不少。 高中的白穗子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潜力被挖掘,慢慢超过了景玉。 尤其在理科方面展现出了隐藏的天赋,从此,变成了她会常常教景玉解题。 可能地位突然颠倒,落差太大? 景玉心理上逐渐有压力,又因为一次次月考,白穗子碾压式超过他,他就受不了了。 偶尔,白穗子捧着卷子和他讨论题,纠正他的思路是错的。 景玉脸上明显挂不住面子,会跟她据理力争。 最后时常会演变成,他扶额沉默。 白穗子心累不语,干脆就随他去了,独自去解题。 最后答案又占在她那边,景玉就会闹点小脾气。 比如放学故意把她甩在身后,故意给春月带零食,冷漠她。 白穗子也不是软柿子,也不太在乎,觉得他好幼稚。 最后还是景玉主动示好,他就台阶,她就下,毕竟是发小。 白穗子是个很有情有义的女孩,景玉帮过她,她自然不能放任他不管。 当然看不下去景玉颓废,自暴自弃,十几年的友谊,她不想这么放弃。 “……” 女孩是安慰也是关心,景玉能感受到这种善意。 也正因如此,景玉心中的不甘来得更汹涌了,他不语半天,不露神色赶人了:“我好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军训吧。” “好,你喝水吗。”白穗子利落应下,见他唇上干裂,便问了句。 景玉说:“嗯,是有点渴。” 她走到饮水机前,拿起一次性纸杯,混合了热水和凉水,倒满,回来放到桌边:“走了。” 说完,她拉起春月就走。 下楼回去的路上,春月人都懵了,几乎是震惊:“穗子,你确定是在劝他吗,我怎么觉得他会更伤心。” 白穗子不解地问:“不会吧,我觉得我说得挺真诚的。” “你那些话明明更扎心。”春月:“他不会更想不开吧。” 白穗子笑着说:“不会,我这叫以毒攻毒。” 春月叹口气:“说白了,景玉颓废,还是因为你上重点班,他在平行班,他一直都想超过你。” 这点白穗子心里最清楚,她也有点不太舒服,有一点小伤感。 之前景玉比她强的时候,她都为他高兴,怎么换作她学习变好就不爽了呢。 从小到大那艘友谊的小船也太脆弱了,抵不住一点风浪,船还没翻,船上的人先打起来了。 白穗子从兜里掏出巧克力,撕开包装,分给春月一半,装作不在意,神情自若的安抚道:“景玉是个挺骄傲的人,好胜心也很强,他会振作起来的,你别太担心了。” 春月不放心地咬了下嘴唇,点点头。 算了,让他自己想想吧,她去了更没用。 他不会听她的话。 文里不会出现雌.竞的情节。 我不想写女配会因为喜欢一个男生,跟女主闹掰,或者针对女主什么的。 我宁愿是因为吃的,或是成绩,别的什么而发生一点小摩擦。 这个故事写得都是青春期少年们的心事,每个角色都会慢慢成长~ 喜欢点点收藏吧~[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