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笑哈哈》 第1章 玩个游戏吧 六个装修风格不同的房间互相挨着,拼成一个圆,圆的中心是公共区域,放置了一个圆桌和六个凳子,桌子上放着水和零食。每个房间里的床上都躺着一个人,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的天气晴朗、温度适宜,睡着的人就穿着平时的衣服,被子都不需要。 突然,喇叭传来了“咚咚”的声音,原来是广播打开时的音效。随后一首曲子响起,六个人陆续醒来,睁开眼的一刹那,眼前如此陌生的环境让他们神经紧绷,立即起身,好奇地环顾周围,越看越陌生。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异的神情,内心发出疑问,想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毫无记忆。不过好歹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一个哭鼻子的,但是总有忍不住说话的。 刘天昊天生勇活泼勇敢,起床便敲来敲去,率先抱怨,“什么鬼地方,有人吗?” 其他醒来的人,除了女生胆子小点,偎坐在床上,大致是小声嘀咕,继续打量。剩下的人还在房间里继续无声地探索着。 六个人都醒来后,也都在房间观摩一遍,都尝试着开前门和后门,却没有用,六股烦躁和怒气正慢慢成长、膨胀。 突然曲子停了。 但是喇叭并没有保持静默。 “大家好,我是北道河的临时村长,欢迎大家来到北道河。”广播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大家被这个自我介绍搞得一头雾水,正当都在疑惑时,广播里的他又说话了: 首先,大家肯定都好奇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在这个地方,现在由我来解释,请你们静下心来,坐下听我说。不知道你们还记得吗?有人向你们在剧本杀游戏室附近递发问卷单,调查受访者是否愿意演剧本杀中的受害者角色,这其实是局中局剧本杀游戏公司在总部城市发起的一项调查活动,旨在举办一场受害者模式剧本杀游戏直播。 有很多人填了愿意,为了满足大家的愿望,保证参与人员的游戏能力以及剧本内容的精彩,我们特意筛选了在剧本杀最佳玩家上榜的前六位,也就是你们,同时挑选了最近很火的“雪乡连环杀人案”进行改编创作,将六个受害人的故事在这次直播中呈现出来,但是考虑这个游戏的封闭和私密性,以及为了保持这次剧本杀直播的神秘、新颖和游戏玩家的氛围感、代入感,我们进行了保密工作,事先并没有进行宣传和通知你们,而是开播即宣传,在各大网络平台同步直播,达到横空出世的效果,给观众一个惊喜,收到不一样的关注度。至于你们是怎么来的,这个会在游戏结束后告诉你们,既然是游戏,肯定是有游戏奖品的,接下来仔细听了。 本次直播采用封闭式,只有你们六个人出镜,我作为主持人仅通过广播的方式参与。在这里说一下游戏规则,六个人中有一个人是连环杀人凶手,除第一轮外后的每一轮都需根据讨论和提供的线索投票出一名嫌疑人,然后各自进入房间,嫌疑人会交由北道河的神灵“处决”。十五分钟,即为游戏中的一天后见分晓,如果嫌疑人真是凶手,则会触发警报,那活着的各位将平分一百零五万减去各轮嫌疑人酬金之和的余额,每一轮的嫌疑人酬金依次加五万,否则继续下一轮,继续提供线索,如果凶手活到最后,则剩下的三十万奖金悉数归这个人,不参与者可以获得五十次免费体验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奖项,即观看直播的网友会根据各位的表演能力进行评分,评分最高者会获得本公司赞助的大剧男二或女二的名额,这个名额对你们的未来演艺生涯发展是很有帮助的,说不定是未来某位大腕的人生转折点。当然,你们是绝对自由的,如果现在不想参加,可以退出,我们会着手找替补人员,直播晚点开始。 大家一开始听到介绍,没有提起什么兴趣,有的人心里还在抱怨在搞什么名堂,更甚者想出去后起诉这个公司,听到后面的奖励,个个越来越有精神,一开始脸上的惊异都被笑容代替,好像自己就是最后一个人。对他们来说,这算是一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可能会有退出的想法,所有人都挨个表示愿意参加。还有人委婉地表示找替补是麻烦事,大家还要浪费时间多等一会。 自持自身的剧本杀实力,六个人听起来接受邀请是合情合理的。 得到大家的积极反馈,主持人并没有感到意外,继续说道:“最后声明一下,本次直播为了保证视觉逼真,情景沉浸,情节突出,采用的封闭式不涉及人身自由的限制,各个房间是绝对隔音,而且房间之间隔着两层墙壁,敲击进行暗示是无效的,所采用的道具是一比一完美复制;还有,担心由于部分情节过于逼真恐怖,配发的心率手环一定要戴上,提前预警心率变化,提供及时保护,游戏结束前请勿摘取。在大家睡着的时候,已经随机在男女角色之中替大家选好了对应的剧本,门头和座子上写了角色名字,方便大家对号入座,现在给大家发送每个人的剧本和要签的免责声明,工作人员会从屋顶投下去,后续的线索都是以这种途径提供,每轮随机选择一到两个人各提供一个线索,包括隐藏的凶手,你们可以隐瞒、编造、如实叙述线索内容,每一轮结束后回房间,房间的监控会关闭。现在各位有三十分钟熟悉剧本和打扮角色,发挥你们的特长和想象力,鼓励临场发挥。,当第一次出这个房间的门时,直播会正式开始,欢迎大家来到北道河,希望你们尽其所能,倾情演绎,给观众呈现无比精彩的表演和个人的独特魅力。” 各人捡起了剧本,开始了阅读,对于这些老玩家来说,剧本内容参悟的速度是很快的,主要心思发在了打扮上,每个人都在房间里找可以满足自己角色的饰品。 刘天昊:刘富贵,男,林场工人,七位祈福者之一 孟子秋:孟小娇,女,钢厂下岗工人,七位祈福者之一 孙可林:孙迅,男,钢厂车间主任,七位祈福者之一 王明友:王大达,男,王氏杀猪菜老板,七位祈福者之一 王雅可:王淑芬,女,无业,七位祈福者之一 张白文:张秀兰,女,养殖户,七位祈福者之一 第2章 帮忙选个人 三十分钟过去了,直播正式开始。 六个人胸有成竹,整装出场,打扮都符合自己的人设,此时广播里又传来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注意注意,我是村长,这个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大伙应该都起来了吧。说个事,最近村里发生的命案,警方还在调查中,为了配合警方,大家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出村,出村的时候和我报备一下。还有,现在天气这么好,花啊草啊多好看,多出门溜达溜达,聊聊家常,多好,不要聚众斗殴、赌博,说的是哪些人谁心里清楚,一天天的不消停,就这些,没了。 六个人已代入角色,抬着头认真听完广播里的村长发牢骚。 广播一结束,门栓自动打开,“唰”的一声是在示意他们可以走出自己的房间了。 无论是男人们还是女生们都有各自的出场方式:有的深呼吸后自信挺胸抬头;有的紧握双手放松自己;有的自我安慰鼓励打气;有的闭眼祈祷不知所云……然后才放心地出门。 六人来到公共区域,惊住了,本来以为是和不认识的人搭演,谁知道一看周围,都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学城剧本社成员,少了陌生人带来的尴尬,个个心里释然,可以放开手脚好好表现自己了。加上主办方为了方便大家相认,在每个人的门头都写上了角色的名字——依次是刘富贵、王大达、孙迅、王淑芬、张秀兰、孟小娇,更是锦上添花。碍于剧情限制,没有人用本人的身份打招呼,准备好在接下来的镜头中大放异彩,不落人后。 六人的祠堂聚会,不是因为听村长的建议,出门聊聊天,而是想开一次祈福人替补会议。金老婆子已经死了三个月,由于祈福人之间的故意遗忘,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金氏的死与自己无关那样,彼此之间的关系退后到了表面,证据链不足,案情一直没有突破,所有人已经没有当时的惊悚,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节奏,包括六个祈福人,内心也平静了许多,只不过还是不敢走夜路。开这个会不是祈福人的主意,是村长的示意下,六个人才来的,在村长的想法里,七个人共事许久,至少还是有情谊的,杀人凶手应该在他们之外,村里的传统祭祀以后还是要继续的,早点把人员确定好,相互磨合磨合,流程熟练,关键时刻不会出乱子,也算是尽了村长职责本分。自从出了凶案后,祈福人们互相就有了间隙,一方面是认为凶手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先前秘密商议办厂的事起了纷争,金氏一死更是无人从中调和,同时撤又不舍得撤,就僵在那里;这还是六个人第一次这么整齐开会,之前也是偶尔碰到打打招呼,维系着场面上的友好和谐,暗地里让他们最担心的是警方会如何了了这一桩案子。既然村长让大家开会讨论祈福人的事情,他们不好推辞,打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就事论事,想着能把这件事定了也好,其他的就先抛之脑后,走一步看一步。 大家好似陌生人见面害羞了一般,没有几个人想说话。这时,虽然下岗后一直待业,手头紧,但依然靠着化妆品撑起精神,找到信心的孟小娇发着嗲:“这村长,大早上的说这么晦气的事情,本来就日子不好过,还吓人家,真是过分。”然后话头转向了前上司,“你说呢,孙主任,村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发钱,天天使唤人。” 其他人眼光转向了孙讯,期待他的反应。 孙迅装腔作势咳了一声,“小娇啊小娇,这话可说不得,在家休息这么久,思想觉悟可没有提升,咱这钢铁厂都是村长一手扶持的,这不就是发钱嘛。” 王淑芬一听就来了气,“思想觉悟提升有什么用,钢铁厂我可是一点光都没有沾上,人家小娇好歹还端过铁饭碗,我这日子才是苦,拉扯两个儿子。全靠我家那位辛辛苦苦干一些木匠活,勉强凑个生活。” 刘富贵不禁又抱怨道:“王大姐,你可知足吧,我虽叫富贵,可兜里空空,到现在连个婆娘都没有,你老公昨天又进了一批木材,看来这活没有少接。你还真是有福,一个有钱的绝户头被你这个寡妇捡了漏,有手段呀。”说完直接坐下去,翘着二郎腿,晃着脚指头,就差嘴里叼根烟了。 王淑芬翻了白眼,“去,没大没小,嘴巴给你撕烂。” 王大达这两天因为猪瘟关了门,才积极地过来开会,谁料想正事不说,这一伙人都在抱怨,凭着财力与年纪,底气十足,一上来就想撑住场面,“都站着干嘛,坐下来,吃点东西,这可是我们祈福人的特供,其他人眼馋都吃不到。”招呼着大家坐下后,把桌上的东西分给各人,大家肚子是有点饿了,找到喜欢的零食拆开吃了起来,然后王大达数落起了刘富贵,“富贵啊,你这怨不得别人,刚刚来的路上广播里村长说的聚众赌博,就有你吧,技术不行,运气也不行,老掺和着干啥,不是白白给人家送钱花。” 刘富贵红了脸,腿放了下去。王大达继续说,“还不赶紧攒点钱,存够老婆本,相个媳妇,到时候在我菜馆里办席,这才是正事。” 孟小娇一脸嫌弃,“你那菜馆还能吃吗?最近的猪瘟闹得这么凶。” 王大达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烟杆,敲一敲,“别说了,我也正愁呢,这不都关一阵子了,好猪买不到,瘟猪不敢买,咱不能赚那丧良心的钱对吧。” 孙迅刚喝口枸杞水,拧了拧保温杯,接上话茬,“大达说得在理,别愁,这猪瘟走得也快。” 刘富贵此时脑袋凑近了王大达,“达叔,我这八字都没有一撇,你都打起我的酒席钱的主意了,你都挣那么多钱了,到时候得给我打折。” 王大达头往后摆,嘴巴一撅,“咦,瞧你说的什么话,叔这手艺配不上啊?” 刘富贵嬉皮笑脸,“配配配,那不必须的,叔你这手艺十里八乡谁人不知,你见多识广,可要替我把把眼,找个好老婆,酒席我要办五天五夜,都在你家。” 王大达第一口烟正要吸上,好像听到了套子落地的声音,手立刻放下,“好小子,算盘敲得比你赵大娘都响,我这粗人,哪能干这细事活,主意啊打错了。”眼睛转个弯,指向某人,“在座的你淑芬婶子能说会道,求求她还愁没有老婆。” 平时乡里乡亲的,各自的一些底细互相知道一二,刘富贵游手好闲,工资月月光,喜欢赌博,听说还和村里的混混称兄道弟,一起去过窑子呢,嘴上没个把门的,对父母粗口常开,气得刘家二老都想断绝血缘关系,要不是看在刘老爷子家以前为村里做了贡献,祈福人的名额早就被拿走了。即使刘富贵年纪不小了,整天想媳妇想得很,可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赌一把,老两口也曾经托人说亲,钱花了不少,最后都散了,现在二老心灰意冷,就想守住那点家底,天天防着败家子,儿子不能指望,就全靠这钱养老了。 同为女人,爱说媒做亲的王淑芬就是再大的隐上来了,也不忍心将人家大姑娘往火坑里推,心里暗怪王大达这人嘴真碎,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可又不能和他们撕破脸,打算圆过去,“达哥,你高看我了,富贵这么帅气小伙,往你那人来人往的菜馆一站,保不齐几天,就有人上门打听这是谁家的小伙,富贵啊,听婶的,去你达叔馆子里寻摸,准行。”然后立马换了话头,“秀兰妹子,你在这坐着啥也不吃,咋不见你吭一句,净看他们热闹了。” 不理会周围,不知在想什么的张秀兰回过神,声音无力,就刚刚像经历大丧一样,“有什么好说的,好几年都没有猪瘟了,今年谁想到它就有了。这一次是给我整得血本无归,全都没了,砸的钱扩规模就这样打水漂,唉。”说完右手托腮,看着左手捏来捏去的糕点。 王大达吸了几口烟后,精神劲足了不少,听完张秀兰的遭遇,多长时间因猪价上涨堵在心里的气一下子畅通无阻地全跑出去了。这又吐出一口白烟,惬意得很,完全忘了还有关店的事,说着言不由心的话,“别气馁,妹子,伤了身子可不好,我也在陪你渡难关啊。” 张秀兰放下糕点,直接盯着王大达,“大达,你那也叫损失,砸在水里连个波都没有,顶多算歇业休息,又不丢本钱。”或许是右胳膊累了,张秀兰坐直了身子,视线收了回来,语气变得缓和,“我这是缓不过来了,我现在要是有你那样的家底,我都不干了,安安静静过日子。” 孟小娇丢了手里的瓜子,伸直了头,声音低沉,“你们说,不会是金氏在诅咒我们村吧。” 话题突然转到金氏身上,大家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屋子里似乎有一阵阴风,使得男人和女人们都提了提领口。 张秀兰转念一想,诅咒为何只让自己遭殃,心中愤愤不平,“又不是我干的,谁怕诅咒啊,干嘛逮着我祸害。” 五个人看着这个委屈得要哭的女人,没有人接话了,暗暗祈祷金氏大慈大悲,放过一马,千万不要诅咒自己。 孙迅毕竟是个小领导,场面见得多一点,在心里简单走个祈祷程序后,泰然自若,拿起杯子又放下,借着重力敲了一下桌子,“好了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东扯西扯的,我们今天是有正事要谈的。达哥,这里你资历最深,你来主持。” 王大达心里早这么想了,这下如愿以偿,可又怕立刻答应显得得意忘形,端着自己,“这样不好吧,按理说这里面你官最大,村长也最信任你,让你召集大伙来商量的,还是你来主持的好。” 孙迅当了这么久的主任,一眼就看出了道道,加上自己并不想管这烂摊子事,继续劝道:“达哥,你这说的可不对,在厂里我也就是个小主任,不算啥。更何况咱们又不是在厂里开会,在祈福方面,有资历、年长者才说话好使,谁能比得上你。”然后看向其他人,“你们说,对不对,除了达哥还有谁。” 众人无所谓地附和着,达叔达哥地叫,并不关心说的对不对,只要没有麻烦事找自己就行,尤其是孟小娇提到的“诅咒”。 王大达心里可乐了,以前金氏在世时一有会议,自己参会从不积极,没有想到金氏不在了自己还能这么有威望,受欢迎,直接变成一把手,看来这金氏不是在诅咒,反而是在给自己祈福送好运啊。王大达控制不住,脸上挂满了喜悦,放下了烟杆,站了起来,“好,既然大家强烈坚持,我就来主持这次会议。” 预想着说完会有掌声,可大家对自己刻意的停顿无动于衷、纹丝不动,反而被直直地看着,王大达为自己的期待感到羞耻,尴尬地坐下来,“啊是这样,金氏的事大家都知道,表示遗憾,可是村里每年的祭祀不能停,传统要留下来。所以呢,应村长的要求,重新选出第七名祈福人,完善我们的祭祀团队,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话,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说,畅所欲言各位,我们搞民主。” 刘富贵什么主见都没有,也不准备说什么,抠抠自己的指甲,翻翻爱吃的东西,杂音都是他的作品,其他人再不关心好歹还能假装在思考。 一向主动的王淑芬先开了口,“程老实怎么样,平常和大伙关系还不错,人也稳重。” 孟小娇扭了扭身子,重新换个坐姿,“他不行吧,经常出去打工,娃都带不了,还能指望他顾得上这个,到时候找不到人就麻烦了。” 张秀兰不这样认为,当场反驳,“程老实是人如其名,又负责任,答应的事情可没有食言过,我看不错,再说,哪一年不是提前回来过年,又不会耽误什么,和他说好提前回乡就行了。” 孙迅摇了摇头,“秀兰说的有道理,但是老实平时不在家,一年四季也就那二三十天在村里,总是不方便的,有个什么事,不还是我们六个人拿主意,有没有他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似的,那选他还有什么意义?” 张秀兰没了话,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套,顺着线头继续缝。 王大达抽了一口,眉头舒展,都想要跑到孙迅脸上了,“对对,孙主任说得没错,考虑得仔细,村长也是想找个稳定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王淑芬较上了劲,一计不行就二计,就不信一个不成,“金叶祥呢?和金老婆子合作这么久,什么流程都知道,上来就是经验丰富,上手得快。” 祈福人都知道开棺问斩的一些内幕,需要两个人合作,一旦金叶祥替补了母亲的位置,另一个搭档可至关重要。张秀兰放下针线活,“淑芬姐,可金叶祥的工作谁干呢?” 孟小娇阴阳怪气,低着眼皮说道,“别忘了,人家老娘就是因为祭祀死的,这才过去多久,就打儿子的主意,不怕金氏捣乱报复啊?” 又听到有人嘴碎,王大达小嘴嘬吧烟嘴也不快乐了,用烟杆敲两下桌子,烟丝震出来几根,还冒着青烟,“哎哎,怎么回事,谈事情嘛,就事论事,不要老是提到去世的人,扯来扯去,金氏也是我们的老搭档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祈福人之间不允许不尊重。”说完手扒拉着烟灰,拖到地上,桌子上留下一道灰迹,王大达不准备弄干净,手甩一甩,再往衣服上擦擦,手变得干净如初。 孟小娇见自己的好心提醒被批评,脸上无彩,头扭到一边去,干脆置身事外。 孙迅本不想多干涉王大达的主持,可一波收获人心的机会实在是不想放过,自己这一身的个人魅力此时不显更待何时,于是拿出了在厂里开会的风格,和蔼可亲,“讨论事情,事理人情不可缺失,但人文关怀也不能忽略,多考虑一点总是好的,不然就没人愿意说话了不是,说得越多说明这个会开得越成功,我们祈福人一定要团结。” 王大达附和道,“对,我就是这意思,继续说各位,畅所欲言。” 没有人搭理王大达,场面安静了。 刘富贵吃饱喝足,这时站起来四肢合力伸个懒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疑惑的目光。 王大达问,“怎么了这是?要耍起来?”一句话给其他人逗乐了。 不过张秀兰感受到大家笑容后面的不满,出于好心,赶紧劝阻,“这孩子,还没有结束呢,你要走啊,别犯浑,跟婶子一样,坐这听着就好了。” 一次伸筋舒骨,使得身子清爽,接着刘富贵坐了下来,“既然我来了,也吃了祈福人的供品,不能白吃是不是,我提议不如就让程俊做祈福人吧,他在金家待得久,祭祀的事情懂得也多,开棺问斩的内情肯定也知道,金叶祥还干原来的事,由他兄弟俩配合,完美。”一鼓气说完,被自己的机智征服,双手合击,给自己鼓掌。 王淑芬一脸惊讶,立即反对,“不行,你也真敢说,程俊那么小,把孩子吓坏了怎么办?” 张秀兰是当过母亲的人,也不忍心,“是呀富贵,可不能乱来。” 即使未曾有孕的孟小娇,女性的母爱都被唤了出来,“就这馊主意啊,还以为半天憋一个香屁呢。” 刘富贵认为自己好意帮助他们想法子,得到的却是一个个责问,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落差有多大,怒气就有多大,“那你们说选谁,推荐的时候有的人不说话,反对的时候滔滔不绝,好人都是你们做,还开不开了,不开我真走了。” 王大达放下烟杆,站了起来,“大家都安静一下,不要生气,都是为了村里着想。照这样看来,在村里真没有几个人能信得过,这样,除程俊外,在程老实和金叶祥之间选一个,我说名字,大家举手表决,可以吧。” 没有人有意见,也没有人想再提出新的人选,同意了王大达的做法。两轮举手,结果五比一,金叶祥成功被提名为第七位祈福人。 王大达第一次作为会议主持人,不管过程如何,还是有结果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行,既然现在结果都出来了,大家也没有什么话说,就这样定了。”转头看向孙迅,“麻烦孙主任打个电话,告诉村长我们的会议结果。” 孙迅看着王大达得意的笑容,竟还使唤上了自己,顿感颜面不足,但是形象维持还得继续坐下去,“好的,我这就打电话。” 孙迅拿出手机,拨通后向村长禀报了会议决定,“村长知道了,马上就会广播通知,大家都散了吧。” 借着最后的机会,孙迅做了一次主,找回了场子,心里好受多了。大家都起身散了回房间去,没有人说多余的话,留着王大达一个人在原地,这使得王大达突然失去主持人的存在感和优越感。王大达拿起烟杆,内心不甘,数落着孙迅的自作主张和喧宾夺主。 广播:大家好,通知一个事情,经过祈福人的候选会议,决定由金叶祥担任第七名祈福人,我在此向金叶祥表示祝贺。另外,再强调一下,大家要注意个人安全,毕竟凶手还没有抓到,门窗一定要在睡前关牢,不要给坏人可乘之机。 第3章 这个人真差劲 第二天,天刚刚亮,广播声响彻全村: 注意注意,昨晚有一个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新的祈福人金叶祥被金老汉凌晨下班后发现死在家中,并用血留下一个“qi fu r”的拼音,这是第二起凶杀案,而且死的都是祈福人,我有理由相信这是针对祈福人的迫害。另外我们在他的家中搜到了一份办厂合同,上面有除金叶祥之外的七个祈福人的名字,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不管,但是如此残忍太过分了。现在,我怀疑是祈福人之间的斗争,别想撇清,对祈福人的迫害实在是不可忍受,这是直接挑战我们村的传统神灵,我决定不报警,村丑不外扬,采用封尘已久的祖宗之法——“神魔令”来判决此案,请剩下的祈福人赶快到祠堂开会,找出你们之间的凶手,献祭神灵。 六个人进了房间后,已经看了新给的剧情和线索,那一刻明白了,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门栓在广播结束后再次打开,大家再度聚会,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镇定自若。 于是大家来到祠堂后,自觉地坐下,个个神情自然,无丝毫担心,就好像这会议和他们无关一样。 孟小娇来了个哈欠,“干嘛这么早啊,一大早咋咋呼呼的,吓我一跳,人家好久都没有早起的。” 刘富贵眯着眼,还没有完全接受灯光的照射,“就是啊,昨晚换了班刚回去没有多久,困死了。” 王大达听着这抱怨消极的言论就来气,可他没有意识到金氏在世时自己的表现又是多么的差劲,反而学起了金氏的训导,“你又不上班,结束后有你睡的,还在乎这点时间。” 孟小娇正愁没有撒气的地方,翻个白眼,“你懂什么,女人在这个时间睡是最美容的,一天就现在最关键。 王大达一点都不让,“我怎么不懂,明天这个时候睡不就行了。” 孟小娇感到无语,嘲讽道:“你是真的不懂,真替赵姐抱不平,嫁给一个糙汉子。我告诉你,这个要坚持,少一天就前功尽弃,就和修炼一样,九九八十一天,只练八十天,白忙。” 王大达气得脸都绿了,要是带了烟杆,就直接敲她了,“我糙汉子怎么了,我老婆都没有说什么,你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也告诉你,你赵姐幸福着呢,收起你那二两不平吧。” 王淑芬拍了桌子,“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我们是来说事的,不是来斗嘴的。” 孙迅帮衬着,声音还是那样柔和,“对嘛,大家是来议事的,正事要紧,吵了伤和气。” 刘富贵乐了,就爱看斗嘴的热闹,眨巴着眼睛,“呵,还怕伤和气,马上都要投人家去献祭了,小命都不保还谈什么和气,也不怕可笑。”接着翘起了二郎腿,不停扭动着年轻有活力的脚踝,一副看戏的姿态。 张秀兰看着刘富贵透着痞气的嘴脸,就忍不住批评,“富贵,话不能这么说,杀人偿命,投出去的凶手是罪有应得,跟和气不沾边,其他人还是要好好相处的,你不能全搅在一块,这么大的人了,连这都拎不清。” “行行行,那你们找呗,看你们怎么拎得清。”刘富贵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王大达气消了不少,平静地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怎么找啊?” 孟小娇直接怼上,“你不是主持人吗?你主持呗。” 王大达平时应付那些客人,吹吹牛拍拍马屁还行,遇到这种突发的凶杀案,可没辙,即使又被孟小娇怼了,可恰好怼到软处了,一点脾气也没有,低着头不吭声。 刘富贵也来打趣,“对啊达叔,昨天不是主持得挺像样嘛。” 王大达满脸嫌弃,连这孩子也上脸,“去去去,一边去,哪都有你。” 张秀兰同情地说道:“金家也真倒霉,老婆才走没有多久,现在儿子也没了,我看啊,这次猪瘟就算我破了财,消灾了,”右手一挥,“翻篇,不再想东想西了,好好过日子。” 王淑芬微微点头,“可不是嘛,秀兰妹子,想开了就好。你说金叶祥刚刚当祈福人,这是喜事吧,就一晚的工夫,结果就变成白事了,这人呐,老是挣钱挣钱的,有啥用,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 孙迅看大家还在叙闲话,把村长的要求搁置在一边,自己今天还有要紧事,可没有时间在这耽误,“我插一句啊,金家的不幸遭遇,我们都清楚,都同情。可别忘了村长交代的任务,不能再在这闲聊吵嘴,白白浪费时间,早点找出凶手,给等着的村长一个交代,然后交给神灵处决,既是对死者的安慰,也是对其他祈福人和村子的保护,这才是我们祈福人为金家母子和村里做的最重要、最有意义的事。” 孟小娇激动地挥动小手鼓掌,“听听,这觉悟、这格局,这才是主持人该有的,不像某些人就会一刀切。” 王大达忍不住再一次的人身攻击,“哎我说你个黄脸婆,有完没完,好男不和女斗,都让你了还在刺我,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孟小娇万般保养,竟被叫做“黄脸婆”,气昏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 同为女性的另外两位也鄙视王大达,停留在心里谴责。 而孙迅语气不再温柔,倒像是一个巡检的纪委,“怎么能这样说女同志,国家一直提倡的男女平等,尊重女性,你这样做是在和国家对着干。” 突然搬出了“国家”,王大达彻底怂了,这一个大帽子可不敢戴,太重了,压扁人了都,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王大达擦了擦头,不敢再反驳。 在座的人心里窃笑,这可是第一次看见平时吆五喝六的王大达被治得死死的,像一个倭瓜一样,算是出了一口气,同时对孙迅的能力和权威打心眼里认可。 王淑芬觉得这种教训程度够了,还是把正事办了,于是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王大达身上转移,“既然达哥不想做主持人,那么就由孙主任代替吧。” 刚刚树立的威望让大家都点了点头,包括王大达,他可不想和国家作对。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没有其他的最佳人选了,孙迅当仁不让,对刚刚的快感有点上瘾,“好,咱们快事快办,主要信息说一下,根据金叶祥留下的线索,矛头直指咱们祈福人,加上有原先七个祈福人共同签名的办厂合同,村长怀疑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这样的怀疑也有道理。还有,死的可是金氏的儿子,昨天的危言耸听不攻自破,这下没有人往诅咒上面扯了吧。接下来每个人都要证明自己与金叶祥和金氏的死无关,有疑点不能证明的人,不好意思,要么自首,要么被投去献祭。” 房间的氛围瞬间紧张压抑,没人再敢斗嘴嬉笑,神情严肃,大脑已经在紧急排列接下来的言行,不过,可能有人在享受这个决定着生死命运的时刻到来。 一片安静,孙迅目光扫视一圈,内心因已经把控全场而感到一股成就感,“大家都别紧张嘛,只要是无辜的,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所有人都望向孙迅,放松了不少,点起了头,刘富贵更是不忘拍了个马屁,“听咱孙主任的,准没有错。”然后抠起了鼻子,“这根鼻毛在里面不老实,刚刚痒死我了。” 大家没有理会这个突兀之言,留着刘富贵享受去。 张秀兰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摆弄手指,看着孙主任,“可是这怎么找啊?” 孙迅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微笑,好像若有所悟,“别急,什么事都有个前因后果,既然刚才大家托我主持,那我提个建议,咱们按照大家知道的情况一点一点捋,不许胡说,不许隐瞒,后果自负,先说好。” 王淑芬皱着眉头,脸上充满了疑惑,“你们说为什么要杀了金叶祥啊?” 王大达冷笑一声,“呵,还不是为了钱。” 众人惊愕,望向“先知”王大达。 王大达看到大家的反应身子震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舞台中央,优越感倍增,肚子里“胀胀的”,撑直了腰杆,振振有词,“金氏生前可是和我说过了,咱们办厂的钱都在她儿子那里管着,卡和密码就他母子俩知道,还有大河文旅给的钱,我估计也在金叶祥手里,肯定不少,现在看很明显就是有人想独吞,但是首先说,不是我啊。” 孟小娇瞥过去一眼,一脸鄙夷,“那不就是你吗,就你知道的多,还说不是你。” 王大达又来了气,转过目光怒视着,“你……” 孙迅立刻打断,不想再次陷入为这种口舌之快而浪费时间的境地,“达哥不是这种人,再说他也不是缺钱的人,村里的大拿。” 刘富贵一脸不屑,“切,说得都和圣人一样,谁会嫌钱多啊,我就是越多越好,最好全村人的钱都被我赢来。” 孙迅敲了敲桌子,“别尽说些无从考究的话,都说了要有依据。还有富贵啊,大话你也是真敢说,自己啥样心里没有底吗?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没输全村人就不错了。” 灰头灰脸的刘富贵没了底气,好似受了委屈的娃娃撇着嘴巴。 孙迅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这个事,说到底现在看来还是办厂合同闹的,出资的事情大家都说说,有谁知道钱都在谁那,推断一下谁想从金叶祥那里知道银行卡账户和密码。” 有了孙迅的帮衬,王大达无所畏惧,狠狠地瞪着孟小娇,“目前除了我肯定有别人,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有什么好问的,你们谁敢说不知道这件事。” 没有一个人吱声,孙迅接着说,“那个我们都知道啊,办厂合同是金氏和我们几个人定的,由于资金不充足,而且几个人有一些地方意见不统一,搁置了些时间,现在我们细细回味一下,谁异议最多。” 王淑芬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指着自己来的,直接把肚子里的气拍在了桌子上,“是我,怎么了?这也能算是线索吗?我自己家老公挣的辛苦钱,多提点意见不是很正常吗?你们的钱你们不心疼啊,是不是你们那钱是捡的啊,我替你们多考虑点,还有错了。” 孙迅向右扭头,满脸笑容,嘴巴像加速的跑步机,“没有没有没有,别误会,这不是在一点一点找线索嘛,淑芬姐别生气。”见王淑芬也向右扭过头去,便知趣地停止了抚慰,然后咳了嗓子,继续道:“前面提到的线索好像不是那么重要,咱们下面要动真章了,都说说吧,谁昨天见了金叶祥,去干什么的?” 王大达在旁边看到孙迅吃瘪,心里乐开了花,好心情让他积极配合,“我去了,选定了他当祈福人,我去祝贺一下,没有问题吧。” 孙迅点了一下头,“是的,这是人之常情,我也去了。” 孟小娇漫不经心说道:“不好意思,那种场面话而已,我不稀得去,昨天就没有见过他。” 张秀兰看到王淑芬还在气头上,以及孙迅的欲言又止带来的尴尬,觉得不太好,就搂在一起主动说道:“我和淑芬姐一起去祝贺的,然后一起出来的。” 王大达见刘富贵心不在焉,“哎我说,富贵,你不也去了吗?我刚出他家你可就来了,咋不见你吭声。” 刘富贵一脸无所谓,“达叔,我去你知道的,后面两位大姐去的时候我也在场,有啥好说的,这重要吗?”说完两手一摊,仿佛在毫不保留地坦白。 孙迅从多余的动作里看出了刘富贵的心虚,“重不重要不是你说的算的,说说你去干什么了?” “和你们一样啊,我叶祥大哥的喜事,我肯定得去贺一贺。”刘富贵说道。 孙迅发出疑问,“真的是这样吗?” 刘富贵坚定了语气,“对,就是这样的。”说完还翘起了二郎腿,可能在心里觉得这样会显得更自然坦荡吧。 正当大家因为只质疑刘富贵而被搞得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孙迅得意地笑了一下,“可不许撒谎啊。” 又是一片无声,刘富贵也跟着大家左右顾盼。 孙迅对自己的引导颇为满意,接着故意叹了一口气,“行吧,再问一个问题,谁最缺钱啊,现在来说。” 可惜没有人说,而张秀兰听到这么有针对性的问题,心里慌极了,即使自己知道清白,但人言可畏,心里是晃晃荡荡,生怕被点名。咬了一下嘴唇后,忍不住了——与其心乱如麻坐不住,不如大大方方说了去,这又不是什么糗事。张秀兰的声音响亮,其目的与刘富贵的二郎腿如出一辙,“说不说你们都清楚,这里面应该就是我最缺钱了,养猪的生意赔光,赶上倒霉时候,这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通说得痛快,张秀兰心里顺畅了许多,可以老老实实地坐住等待后续的发展情况。 孙迅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似乎在等待其他人的独白,“嗯嗯,还有人吗?” 孙迅扫视了一圈,其他人都在躲避投射来的目光,可能在他们心里认为全天下的钱应该都是自己的,赚不来那就是缺钱,这样的话,谁还能不缺钱呢? 没有人回应,孙迅打算露出底牌了,“好,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就直说了。昨天傍晚碰到村里的狗娃了,闲聊的时候一支烟换来了一个人的秘密,据说某个人在外面欠了债,就这一两天再不还本息的话要被剁手,听完了我都吓一跳,现在还有人敢这样做。”然后转头对着刘富贵,“我可听说那个人是你啊,肯定欠了不少钱吧,竟然还要砍手。” 刘富贵脸色一黑,“什么砍手不砍手,哪有的事,别听狗娃造谣,那个白眼狼玩意,亏我平时带他吃喝,这样说老子。” 大家来了兴致,对于八卦,大部分人乐此不疲。 孙迅知道狗娃的话有时候夸大其词,只能信一半,所以不作争吵,“砍手的事咱们放一边,说说你欠债的事,是不是急着要还。” 刘富贵突然嬉皮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变脸戏法的传承人,“最近手头确实是有点紧,我想先把办厂的钱拿出点救急。” 张秀兰不解道:“你工资呢?” 刘富贵撅了个嘴,“没了,再说那点钱能干啥,还差多了去。” 孟小娇眼睛亮了光,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刘富贵,“这你还能攒到钱来投资,以前小看你了,富贵哥。” 刘富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考虑到眼前形势,不敢再隐瞒什么,害怕一个谎接一个谎要圆,坦白了钱的来源:“其实这个办厂的钱其实是我爹妈的养老钱,藏也没有藏住,我给偷来了,指望厂子赚钱,每天躺着都有钱拿。” 孟小娇一脸不屑,“你不去做夹子可惜了。”说完后就把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刘富贵毫无羞愧,硬是怼了回去,“胡说什么,我自己家的钱,夹谁了你说。” 王淑芬年纪大了,能切身体会到为人父母那种怒其不争而又无可奈何的窘迫感,“这可是你爹妈的养老钱,万一有什么闪失,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刘富贵不以为然,骄傲地宣扬自己的认知,“我是他们的儿子,迟早都是我的。还有这钱能有什么闪失,我这是无条件相信你们,机会是给有胆子的人,敢赌才能赚大钱。再说场子赚钱了,我再把本金还给他们就是了。” 王淑芬苦笑道,“你真是刘家有出息的儿子,刘家有你,真是祖上开了光。” 王大达早就听烦了他们之间的叽叽歪歪,根本不在意内容,不想再忍,他的心里只惦记一个字,“行吧行吧,钱你拿到了,看来咱这厂子也没有必要办了,大家都拿着钱各回各家吧。” 刘富贵终于不再伶牙俐齿,好像是从无人大道驶进了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舌头吐音支支吾吾,“我……我没有拿到钱。” 王大达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钱金叶祥怎么会不给你。” 刘富贵赶紧解释:“不是他不给我的钱,是我想用点钱,然后股份不变,他垫上一些,周转了之后再补上去那些钱,但是他不同意,我也就走了。” 孙迅只是静静坐着,犹如一尊判官神像泰然自若、威严无私,好像已然洞察一切,现在该他出场了,“综合前面的了解,越想越觉得你可疑,昨晚上完夜班,你回家肯定会路过金叶祥家的,保不齐会有什么邪念,可别忘了,金叶祥手里还有大河文旅的那笔钱呢。” 大家盯着刘富贵,目光中充满了肯定。这种肯定或许不是对于犯罪的事实认定,而是对于劣质人品触发的无原则潜在危害的推理。毕竟谁又能证明不是他呢? 刘富贵左看看右看看,神色慌张,“怎么了这是,别都看着我啊,” 孟小娇看都不看他,问道:“有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时间线,刘夹子。” 刘富贵挠挠头,一脸委屈,“我昨晚都醉了,哪还记得这么多。” 孙迅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好,原来是这样,酒后起贼胆。” 王淑芬一声叹气,“富贵啊,想不到你被钱迷了心眼,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着大家的低头沉默,刘富贵急了,站起来两手一甩,活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你们都在说什么啊,不带这样的,我喝点酒而已,也不至于伤我叶祥大哥啊。” 即使孙迅帮着王大达说话,王大达也没有在心里感谢他,内心深记当场所受屈辱之深,不是这么容易化解,更何况知道自己就是清白的,何必要孙迅做人情叫自己大拿。此时他趁机嘲笑刘富贵,“富贵啊,不是你带头说,要听咱孙主任的吗,怎么,现在想反水了,孙主任待你多好啊。” 刘富贵一听,越想越气,心中的怒气一涌而出,“狗日的孙迅,老子捧你场,给你找台面,现在拿我祭旗,我去你妈的,没良心的东西,弄死你。”说着搬起凳子就要砸过去。 其他人赶忙凑了上来拦阻,劝说刘富贵不要冲动。而离孙迅最近的王大达身体后退,一只手悬在空中,似沾非沾着刘富贵的衣服,一只手在一旁偷偷捂嘴,捂住了快乐在心里偷偷乐。 这一场面给孙迅吓个不轻,屁股刚离板凳还没有站立,就往后退,脸上惊恐不安,“刘富贵你不要过分,我告诉你,这怪你自己,好赌还害人命。” 刘富贵跳起来一口唾沫弹射出去,“我呸,老子没有杀人,你他妈还在胡说,我饶不了你。” 刘富贵情绪异常激动,力气大得惊人,情势正在进一步紧张,王淑芬看到了王大达的假意阻拦,“达哥,都怪你瞎捣鼓,还不快拦着点,还想再出人命啊。” 王大达手一拿开,换了一副嘴脸,跟着紧张起来,“哪有的事,别瞎说,我这不一直在使力啊。” 等到王大达真正用力的一瞬间,刘富贵向前是一点都挪不动了,被摁回了原位。 刘富贵呼着大气,架着胳膊,撑在腿上,狠狠地盯着孙迅,“龟孙子,别得意,有你好看的。” 孙迅正要张口,就被王淑芬拍了一下胳膊,又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安静下来,刚刚的闹剧算是结束了。 恰巧广播里传来了村长的声音: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也该有个结果了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赶紧找到那个人,决不包庇。 孙讯想起刚才的场面,心里后怕,加上旁边的怒视,加深了畏惧,怕一说话再次激起刘富贵的情绪,往王淑芬那边看了一眼,微低脑袋,然后坐得端端正正。 王淑芬接受讯息,担起来风险大梁,心里其实也在害怕被报复,声音很轻很柔,就像香薰一样让人平静,“那大家都来投一下票吧。” 众人拿起面前的笔,写下了嫌疑人的名字。毫无意外,刘富贵畏惧榜首,而孙迅浅得两票。 孙迅看到自己被投两票的时候,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向村长打起了电话,结果反馈完,就号召散会。 五个人回头回屋,而刘富贵用力将手中的笔趁机扔向孙讯,“砸死你个龟孙,让你冤枉老子。”发泄过后便哈哈大笑进房了。 孙迅气得牙痒痒,可也忍了下去,只是回头怒视一下,“你……” 刘富贵在等待所谓的“处决”,而其他人在房间里瞬间做回了自己,有的拍拍胸脯喘气,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继续翻着剧本琢磨;有的到处观察敲敲打打…… 五个房间的喇叭里传来神魔令的背景音乐,一声尖叫掺杂其中,伴随着砍剁的声音。 十五分钟过后,等来的不是“嘟嘟”的警报声,而是从天花板夹缝里投下的五份刘富贵的遗照和两份线索。不得不说,照片里的刘富贵在林场被劈成两半,血流一片,十分逼真,如死亡现场取样拍照一般。面对这种结果,五个人都不意外,既然是做节目直播,肯定要曲折弯转,好一番折腾,哪能刚开始就能直接找到凶手,不多吊吊观众的胃口,把悬念做足了,哪来的节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