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人间［快穿］》 第1章 新世界 新设定 “林诩，你父母不要你了。” “林诩，你真没用……” “林诩……林诩！” “是胃癌，已经到了晚期了。” …… 林诩猛地从梦中惊醒，却在接触到冷风的一瞬间瑟缩了一下，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林诩一点点退后，靠在床头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他又梦到原世界的事情了，这次梦到的比上次还要多。 下一秒，林诩听到楼下传来的自行车车铃的声音。 他这才抬起头，重新审视起这间屋子。 不是梦里病房的样子，也不是让自己害怕的那间漆黑的屋子。 林诩突然起身，走到窗台旁小心翼翼地拉开面前厚重的窗帘。 正对着他的是楼下那颗五角枫，此刻已经有几片叶子泛了黄，带出些秋的味道。 只是下一秒，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铃，林诩心突然一沉，察觉到一丝不对。 “林主编！对接那边出问题了！”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小姑娘就急匆匆开口。 林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冷静安慰道：“不着急，你慢慢说” “听说是家里突然出什么事了，没办法及时过去……林主编，你现在能不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林诩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暴露身份，林诩只好答应下来，“地址发我，我尽快赶过去。” 听到林诩的回答，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像是抓住一根救急的稻草一般，几乎带着哭腔拼命感谢林诩。 挂断电话后，林诩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距离上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林诩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时间前到了约定的咖啡店。只是他一走近，看到窗边坐着的人的侧脸时，他还是瞬间就僵愣在原地。 那张脸，就算是侧面对着自己，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林诩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明明他就只是坐在那里，可带给他的感觉却一分也不会少。 说害怕，可更多的是痛苦，说难舍难分，可最终却还不是要分开。 林诩在来的路上便早已经看好这次合作的对象，五次穿书的经历让他现在面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可唯独少了面对他——沈承晔，那个自己从第四世就拼命想远离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或许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最初他穿到这本五个设定均未写完的小说里，没有系统、没有任务、更没有所谓的主线剧情。 他只是个男配角，或者配角都算不上。 这个世界没有病痛，虽然同样没有亲人，可有友情弥补了这一空缺。 但时间越久，林诩也说不上来，只是他内心的那份恐惧愈发深了。 距离上次见到沈承晔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他只能模糊的记得沈承晔站在他面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秒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再回过神来时，林诩只记得自己面对着墙，他下意识抬手轻轻擦了下脸，张开手却只看到泪水从指尖滑落到掌心里。 他看着玻璃后的沈承晔太久了，久到坐在那里的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竟也转过头来回看着他。 林诩稳了稳心神，虚握了下拳，推开面前的门，然后转身走到沈承晔面前，顶着对方的目光伸手微笑一气呵成。 “沈老师，很抱歉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我是Fory的主编，林诩。” 在见到沈承晔的第一面，他的手指尖就变得冰凉。但现在是秋天，这个季节给他倒是填了一分合理性。 沈承晔在见到林诩后，只是把手里的本子合起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林诩的手便停留在空中，没有任何动静。 “林主编，你迟到了五分钟。”沈承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极其冷淡，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也对，毕竟现在林诩对于他而言，本就是陌生人。 林诩也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便想出口解释道：“不好意思沈老师，原本安排……”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承晔打断：“我不想听解释，我下午三点还有别的事情。” 林诩刚刚伸出的手已经收回来了，他顿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把准备好的合同和需求放在沈承晔面前。 “既然沈老师还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速战速决。” 林诩前几世面对这种情况不算多，但也是有自己独有的解决办法的，更何况在原世界里，他谈业务也是相当熟练的了。 再加上对面是相处了五个五个世界的沈承晔，就算人物性格会随着职业略微变动，但林诩觉得自己也能很好应对。 沈承晔没再多说什么，把林诩放在桌上的资料拿过来，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悄悄挑了下眉。 “林主编，你们主题是很好，可我当初也说了，我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这个项目计划。” “可是，您没试过怎么就确定下来了呢？” 林诩听到这句话，目光突然从沈承晔面前的本子移到他的那双眼睛。 沈承晔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左眼下面还有颗小痣。林诩每次在距离沈承晔很近的时候，常常会看着那双眼睛失神。 他突然就想起曾经的某个夜晚，他在台上唱歌，明明舞台的灯光照得看不清任何人的样貌，可他却就是能感受到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在台下温柔地注视着他。 有或者是某次在花店里，明明放在他面前的是极其艳丽的红色玫瑰花，可他却透过玫瑰花瓣直直望向沈承晔的那双眼睛。 “林主编，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沈……老师。”林诩到嘴边的全名硬生生拐了个弯，最后还是叫了尊称。 “沈老师，我们既然多次找您，就说明我们对此有信心，而且是在结合您自身状况后才来和您谈合作的。” “林主编，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沈承晔突然开口，还是他一贯冰冷的态度。林诩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把资料收回后站起身。 “沈老师，很抱歉打扰您了。”林诩这才渐渐从自己身份里缓过来。 而自己的本意正是远离沈承晔，不是原世界里林诩那个拼命想和沈承晔谈合作的自己。 沈承晔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也没说任何话，只是坐在原处静静地看着林诩推好椅子后独自离开。 反观林诩，在脱离“林主编”这个身份后，几乎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离开沈承晔。 沈承晔翻开了自己刚刚合上的本子，里面画的是咖啡店旁边的那颗枫树，原本那么具有生命力的树却被他画成了枯木。 林诩第一次推开咖啡店的门没有推开，直到第二次时才推开。 门外吹过来的秋风将他身上的风衣掀起来一个角，林诩突然就很想再回头看一眼沈承晔。但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上一个世界里没能完成的事，这个世界他必须完成。 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任务，只是林诩自己给自己设限。 钥匙被林诩随手放在桌子上，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穿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没好好查过任何资料。 林诩先翻出自己的简历，然后从电脑里翻出年度工作总结，从头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与美术馆联名举办特展，推动以镇馆之宝为主题的衍生品系列……” “将书本和香水融合艺术展，目前正在推展出版未睹景物与插画家的联合书籍……” 林诩默默念着文件里的工作总结，一边看公司官网页面上相对应的现场画面。 他默默算着学完相对应的东西具体要多久，最终算出来两个月左右。 大概了解过后，林诩打开浏览器，双手放在键盘上，在脑中回忆前几世的朋友的名字，可鬼使神差的，他最先打出来的名字还是沈承晔。 “东南大学美术系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艺术与现代结合，青年教师组第一。” 当林诩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他慌张将页面退出，盖上电脑。 他有些懊恼地撑着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最终，林诩从桌旁拿出一沓纸，还有一根水笔，整理所有已知的消息。 胃癌晚期的最后一个月里，林诩还是选择留院治疗。在手术后的病房里，林诩突然发现多出的一本“小说”。 说是小说，可林诩翻完所有页后只觉得更像一篇篇废稿。即使每个设定都很完美，可却没有一个设定有结尾，甚至有些只有一个开头。 而也是在这五个世界里兜兜转转，林诩对沈承晔的认识从书面上的人物，到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可林诩渐渐发现只要自己距离沈承晔的距离越近，这个世界消失的速度就越快。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他不能出现任何与剧情截然相反的举动。 而林诩梦里一个个一闪而过的天花板上的灯，除颤时那极有代入感的感受，一开始林诩只当是做噩梦。 可后来，他突然觉得那些都在证明一个事实——原世界的林诩已经死了。 在爷爷奶奶离开后，林诩失去了一个可以回的地方，在原世界的自己死亡后，林诩也失去了回家的资格。 所以，他不能再接触沈承晔了，他必须要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这样就不会让自己彻底离开。 林诩有时觉得自己奇怪，明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为什么自己那么不想离开。 可有时，他却又理解自己。如果这个世界的他也离开，那究竟还有什么能证明曾经那个山村里住着老人，两个老人的孙子靠着自己考出了大山。 林诩最终把纸上沈承晔的名字画了个圈，然后又重重地打了个叉。 做完一切后，林诩扯出一抹苦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他任由重力带着他的头磕在桌子上，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2章 指定合作对象 林诩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以便他能完美扮演这个世界的林诩。 昨天给林诩打电话的小姑娘根据他平时上班的时间，在门口等着林诩打卡。 林诩刚进门，就见她双手合掌对林诩表示感谢：“谢谢林主编救急，”说着，她把怀里的一沓资料递给林诩。 “这是有关书籍的作者，还有一些访谈的内容。” 林诩一开始见到她便已经猜出个大概，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彻底确认。 面对她的感谢，林诩轻轻点了下头回应。然后接过递过来的资料，轻声说了句：“谢谢。” 下一秒，那个小姑娘被别人叫走，林诩微笑着目送她，再转过头来时，见到的是刚刚站在她后面的女生。 见到她的第一秒，林诩不敢置信地眨了几下眼，但却未开口说一字。 一见到林诩，她便开口问道：“听说昨天你去救场了？怎么样，合作谈成了吗？” 林诩悄无声息地左移一点，把她带到打卡器前，上面显示出她的名字来——柳伊。 林诩放松下来，对上柳伊的目光，然后叹了口气，回道：“他说没时间。” 柳伊和沈承晔虽然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但不是同一级的学生。 当林诩第一次提到沈承晔的名字时，以至于她都没想到会是他。 “我跟你说过的，他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难说话。”柳伊的话里没有一点意外，她叹了口气，无奈般说道。 “那我们……换个人。”林诩说这话时连声音都不自觉放缓，他考虑了很久这个问题，从昨天第一面开始。 他经历了这个世界五次，虽然设定不同，但里面的人物都是同样的。 林诩虽然不能每个人都接触一遍，但同职业的人也是有了解的大概的人。 所以，他不害怕找一个与沈承晔画功相仿的人来合作，甚至昨天连夜就做好了一个新的替换方案。 柳伊原本在低头思考些什么，听到林诩这话突然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你打算放弃他？”柳伊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话里全是震惊。 这话说得着实有争议，林诩笑了一下说了句：“什么啊。” “既然他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和我们合作，那就换一个有意向、和林诩实力大差不差的画家合作。” “而且，”林诩补充道：“我相信我们的主题是不错的。” “不不不，我不是在惊讶这个。”柳伊像是终于回过神，连否定了三声。 “之前香水那期，那么难的客户你都啃下来了，怎么到这就换一个了？” 林诩和柳伊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两个人办公室，林诩和柳伊站在各自门前。 林诩对着柳伊耸了耸肩，笑了笑，“有时也是要变通一下。” 其实林诩在书里没有性格方面的设定，所以他可以在任何一个世界里做自己。 他自认为自己的性格是多变的，从不觉得自己是活泼还是安静，只是随心情或者是面对不同人时是不一样的。 所以在和柳伊说话时，他的性格不自觉变得和柳伊一样，有点外向但却刚刚好。 柳伊不再说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诩，然后抿了抿嘴，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想好怎么和Tina解释就好。” 说完，她也像林诩一样耸了下肩，转身拧开办公室上的门把手。 进办公室前，柳伊留给对面的林诩一句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林诩低头笑了一下，转身也进到自己办公室里。 林诩回想起第二个设定里，他是酒吧里的驻唱歌手，柳伊是那家店的老板。 他记得曾经有人还会特意来找他的茬，对着坐在台上的自己扔了什么，不偏不倚打中他的左脸。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林诩站在那个台上太耀眼，以至于把那个人的光芒挡住了。 林诩记不太清打他的是什么了，但那一刻的羞辱和不堪深深埋进他的心里。 脸颊的痛和淤青过了这么久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林诩总觉得照镜子时还能看到留下的疤。 事情的最终是柳伊匆忙赶过来，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不解气又揍了他一顿。 按理来说柳伊那么瘦的身材打不过他，但那天她就是给他踹倒在地上，冲着林诩脸上相同的位置给了他好几拳。 但柳伊因此也赔偿了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钱。 后来林诩问她：“不亏吗？” 柳伊依旧环抱着胳膊，背靠着墙笑着看林诩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我弟弟呢？” 只是后来的几个设定里，林诩没有机会和她再见一次面。所以刚刚见到她，他甚至会担心她换了个名字。 而如今，最后一个设定里，林诩只是能和她再次见面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他不自觉走到落地窗前，从高层向下望去。可越往前回忆，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林诩开始想象，如果他最后真的从这个设定里被推出去，是不是真的从此以后孤身一人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存在了，原世界的他已经死了，如果这里也没有他的痕迹了…… 那他会在哪里呢？会有人陪他吗？还是一直一个人直至死去。 林诩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攥了一下，连下面的肋骨都突然发出刺痛。 他瞬间僵在原地，不敢有一点动作。 胸下的肋骨像是有根针直直要穿过去一样痛，甚至连带着心脏也在隐隐作痛。 林诩一只手撑着椅子，另一只手摁住那根肋骨，整个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也不敢再想下去。 直到这阵痛苦渐渐从他身体里离开，林诩才双手撑着椅子喘气，耳边的声音也重新传进耳朵里。 “Tina，怎么了？” “林诩在办公室吗？” 门外突然传出一点声音，林诩回过神来，随后就听到柳伊的声音，紧接着，是自己的名字。 “是沈承晔画师的事情吗?Tina，这个合同不如还是给我吧，我……” 柳伊刚想开口揽下这个合作，下一秒就听到Tina缓慢说道。 “刚刚接到的消息，沈承晔同意和我们合作。” 柳伊的目光突然从Tina脸上移到站在她身后刚刚开门的林诩身上，四目相对见，柳伊瞥见林诩的脸色突然有点发白。 “Tina姐，进来说吧。”林诩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细听之下却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进门前，林诩特意冲着柳伊笑了笑，以示安慰。 “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沈承晔那边同意和我们合作。”Tina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林诩的耳朵里，让他想拒绝都没办法。 “我……”林诩刚想接着说，但又突然顿住。 是啊，他现在提出换画师算是怎么回事呢？这即是对公司的不负责，也是对这个世界林诩之前的努力不负责。 最终，这句话兜兜转转变成林诩主动申请离开这个项目。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项目，我的能力有限，这个项目，还是交给别人吧。” 说话间，Tina一直盯着林诩，直到他说完才移开目光。 Tina从林诩旁边绕过去，走到他后面，开口说道：“如果我说，沈承晔点名和你合作呢？” 林诩有些不可置信，他转过身看着Tina，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对劲。 可Tina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认真的神色，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林诩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眼前看的一切都有点重影，那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 他想拼命扯出一点笑容，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可他没办法。 “沈承晔说看了你给他的资料，后来又认真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和我们合作这个项目。” Tina的话林诩已经听不进去了，准确来说是已经听不太清。 资料……资料？ 林诩突然想起自己带过来的病历，虽然和Tina口中的资料没有任何关联，可他就是突然想到了。 林诩缓缓站起身，面对Tina的背影开口道：“我接不了这个项目……Tina。” Tina又重新转过身看着林诩，她穿着Roger Viver的黑高跟，棕色的长大衣，头发是今天新烫的卷发。 Tina的长相很明艳，她今天的穿衣和嘴上那抹口红无一不是在暗示林诩她今天有合作要谈。 林诩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把胃癌这件事当作一个借口来躲避沈承晔这项合作。 见林诩一直没接着说话，Tina便主动结束这段谈话。 “十点，我要去设计部开会，一点，我要去见Anllina Krim。” “林诩，我很看好你选的这次主题，同样也很满意你之前的成绩。” “你的主题，我觉得还是你自己最懂。” Tina只留了短短几句话，便从林诩身边擦过，离开这间办公室。 没过一会，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林诩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发现是柳伊。 柳伊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见林诩的状态就能猜到些什么。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猜道：“Tina给你施压了？还是……你拒绝了，没同意？” 林诩浅浅笑了一下，“都对。” 良久，柳伊和林诩都没说话。林诩有点承受不住异常的身体重量，便坐在桌子一角休息。 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林诩突然抬头看向柳伊。 柳伊被他突如其来的目光弄得一愣，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要问什么？” “柳伊，我们换个主题聊。” “如果，我是一个穿梭在不同设定的故事里的NPC。但是这些设定没有结局，所以我可以用这个人的身份一直活在这个设定里。” “可是，只要和主角有一丁点交往，我就会死，我该怎么办。” 一大段话说完，林诩忽然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此刻的他，像是走投无路的人，只能通过依赖他人的指引来活下去。 柳伊本来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疑问，但看到林诩那认真的神色，便瞬间开始认真思考林诩的话。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过了一会，林诩才听到柳伊缓缓问道：“所以……你不想死吗？” “最开始是想的，但后来忽然就不想了。” “如果我是你……在面对主角时，我肯定要离他越远越好，恨不得一辈子不见。” 柳伊说完话后突然又沉默下来，然后问出一个林诩一直没有想过的问题。 “如果，令你死亡的不是主角本身呢？” 林诩皱了皱眉，想也不想地就回道：“不可能的。” 柳伊一只手撑着脸，盯着林诩，然后继续问道：“你真的确定就是他会让你死亡吗？” “没有一个世界是两个人没有相见就结束的吗？” 林诩突然愣在原地，他一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第一个设定里，林诩因为不认识沈承晔，所以一直活到这个设定结束。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然死亡，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所以，如果这个主角不会导致你死亡，倒不如换一个解题方法。” 第3章 合作愉快 柳伊的话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林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想伸手，却抓了个空，最终还是垂回到身体两侧。 柳伊见林诩不太对劲，连忙走到他身边，林诩强察觉到这一点后，他随后便撑着抬头看着柳伊，嘴角扯出笑容。 柳伊左看右看林诩，确认他真的没问题，才问出自己最想问的：“所以你下一次又是什么主题啊？和哪个作家合作啊？” 不等林诩回答，柳伊便立刻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在林诩面前。 “让我猜猜……按照你的想法，难不成你要杂志部下次用这个主题？” “不对啊，这不属于你给杂志部一贯的风格……” 林诩被柳伊的话逗笑了，他连忙出声制止道：“只是个计划，还没真的打算。” 柳伊虽然表面上在对着林诩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思考林诩刚说的话。 下一秒，林诩手机铃声响了响，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一条好友申请，是沈承晔的。 林诩瞬间站直起身，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来，盯着那条好友申请发呆。 柳伊在手机铃声刚响起的一瞬间便转移注意力到上面。见林诩这个样子，她便忍不住好奇问道：“怎么了？谁啊？” 林诩突然又想起柳伊的话，但他不敢去赌，他没办法承受这种后果。 他没办法回答柳伊，也不知道回答什么，但却默默通过了好友申请。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林诩拿起来看，是沈承晔最新发过来的消息。 沈承晔约他现在见一面，下面连着发过来地址，林诩搜了一下，发现过去最少要半个小时。 林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做出什么冲动性的决定，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攥了攥。 办公室里谁都没再说话，见林诩没回答，柳伊便也不再问他。只是盯着林诩看，然后突然开口。 “林诩……你说，穿书是不是要有一个机遇啊。” 林诩听到柳伊的话，突然抬眼看向她。 “如果是因为原世界太苦才会穿到一个温暖的世界，那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在书里也活得那么苦呢？” 林诩听着柳伊的话，心里那股堵塞感瞬间减少不少，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林诩抬起手摁开屏幕，看了眼时间，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收拾东西。 本来还沉浸在林诩小说后续里，突然看见面前的人从有所动作。柳伊的思绪一下便被打断了，她随着林诩的动作转过头。 林诩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对上柳伊的目光，笑了笑解释道：“客户突然说谈合同，我出去开会。” 柳伊点了下头，朝门口走过去，临近离开前，柳伊突然回过头来提醒道：“记得吃午饭。” 柳伊离开后，林诩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撑着椅子缓缓蹲下去。 林诩解锁开手机，盯着那条地址看了一会，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最后给沈承晔打去电话。 “沈老师……我们什么时间见？” “十一点半吧，我刚好下课。” 林诩眼皮轻垂了下，回答了句：“好的。” 简单几句话，林诩心中刚建起的那堵围墙骤然崩塌，他还是下意识地不敢面对沈承晔。 林诩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弯着腰点开电脑里的文件。既然答应了，那就要完成。 林诩把整理的画一份份打印出来，然后点开一段采访视频。 “请问您最初选择创作出这本书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我的工作是在养老院里照顾一些老人，有些时候会和他们聊聊天。人到老年时，他们的行为举止是我们所不能感同身受的。” “我在和他们的过程中就能感受到，但这么长时间我也能渐渐懂得一些。” “有时候，他们会梦到或者突然想到一些画面，我会渐渐引导他们把想出来的那些画面用语言描绘出来。” “我的初心一直没变，我希望这些文字能传达到更远的地方，有人看到这些老人，有人用专业的角度来分析这些文字。” 林诩突然摁下暂停键，然后调到这个问题最开始，把这段视频剪出来拷到U盘里。 他把目光移到一张张插画上，那些画面表面上明媚阳光，但林诩却总觉得从中看出一种悲伤。 刚刚调的闹钟突然响了，林诩将电脑关机放进包里，将打印的画订起来，随后单肩背上包离开公司。 沈承晔下课前就收到一条消息，下课再点开发现是宋宁刚刚发的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喝酒。 宋宁格外喜欢榕荔那间酒馆，倒不是喜欢酒，只是喜欢酒馆里的氛围。因此总邀沈承晔一起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周六晚上和周二晚上。 沈承晔看了眼时间，没回宋宁，反而给林诩打了通电话。 “林主编，不介意我带个学生吧？” 电话那头的林诩没想到沈承晔会有这种请求，电话那头突然停顿一下，然后随后传来林诩肯定的答复。 沈承晔将椅背上的长风衣搭在手臂上，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然后看向站在面前的学生。 “跟我走吧。” 等沈承晔到时，林诩已经坐在店内，正在思考要点什么。 下一秒，正当林诩抬头要招呼服务员过来时，他就看到沈承晔站在离他几十米的远处。 林诩抬高的手停留在空中，看着沈承晔朝着他这边走过来，身上的风衣随着走路的风被吹起一个衣角。 “林主编，中午好。” 林诩眨了下眼睛，短暂性地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回握住沈承晔的手。 只一秒便被松开，但在林诩眼中像是被放慢了速度，那双曾经握住的手如今却不在林诩的手上留下任何温度。 “林……主编，您好。” 林诩闻声看向沈承晔身后的学生，是个20刚出头的男生，在认人之前一直低着头躲在沈承晔背后。 那个男生最后没回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而是相隔两张桌子坐在另一侧。 林诩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收菜单时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然后压下声音对服务员说：“给他一块红丝绒蛋糕吧。” 沈承晔坐在对面看着林诩，等他说完话才开口道：“林主编，您应该知道我们对这个项目有合作的意向，但在此之前我需要深入了解这个项目。” 林诩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沈承晔说话时便一直盯着他看。 等沈承晔说完后，林诩才把目光移开，伸手把旁边包里放的资料和电脑放在桌子上。 待开机的电脑放在旁边，林诩把打印出来的画铺在面前。 “沈老师，这几幅是您前年给出版社画的插画。书名应该叫《本灿烂的人生》，我没记错吧？” 沈承晔的眼神扫过那几幅画，然后缓缓开口道：“没错。” “和书名截然相反的内容，和画面呈现完全相反的感受，应该是沈老师的强项吧。” 林诩看着沈承晔，把电脑从旁边拿过来，点开那段视频放给沈承晔看。 “这本书虽然写的是养老院里晚年老人的生活，但过后很久再回忆起，其实我想很更多人感觉到的是悲伤。” 林诩点开这次展览的计划图，将电脑屏幕转过去。 “我想，沈老师最擅长画出的感情，和这次的展览的内容很契合。” 沈承晔只是看着电脑，没回答林诩的话。 这本书还未出版的时候，他就已经读过了一遍，所以早在林诩联系他时，这本书的作者便已经邀请他画插画。 过了好一会，沈承晔才把目光移到林诩脸上，然后开口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林主编。” 林诩有些惊讶，随后便是一种成功后的喜悦，他连忙伸出手对着沈承晔，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像是生怕沈承晔后悔似的，林诩连忙回道：“沈老师合作愉快！” 沈承晔眯了下眼睛，像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林诩顿时也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收了一点，变成一种诚心合作的浅笑。 沈承晔终于回握住林诩的手，只是比上次松开的时间要久。 林诩把电脑收好时，刚刚那个男学生走到林诩旁边，目光相视的瞬间，林诩看见他对着自己说了句：“谢谢。” 两个人仅对视三秒，但林诩却总觉得这个学生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沈承晔带着学生先离开这里，林诩收拾的动作变得有些慢，他在回忆考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一种变相的不负责任，但他也被逼无奈。 柳伊的话给了他一股冲动，可那股情绪渐渐退下来后，林诩的理智告诉他并不能这样。林诩看着对面放着的空杯，缓缓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包离开这里。 柳伊的电话是中午打过来的，她特意问林诩有没有吃午饭。林诩有胃病，她一直记得，所以总是固定时间督促林诩吃午饭。 这个设定和原世界的林诩一样，经常熬夜和压力极大的情况下，林诩有时甚至顾不上吃饭，有一阵去医院查发现是慢性胃炎，但当时也没太在意。 正巧发现街边的便利店，于是林诩便转身进到里面。但林诩此时最担心的还是沈承晔这个合作项目，于是思索再三，林诩终于开口，有些愧疚地问道：“柳伊，这个合作我可能不太能一直负责下去了……” 还没等说完，林诩就听到柳伊肯定的答复。 “没事，我来。” 林诩刚从架子上拿了个面包，手离架子没有多远便听到这句话，他的手就那样停留在半空中，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顾虑道：“可是，会不会耽误到你别的项目？” 柳伊丝毫没给林诩说下去的机会，“那些项目都在尾段，放心，而且沈承晔是我师哥，大学的人脉攒一攒总是能帮上你的。” 柳伊的能力在编辑部里是数一数二的，林诩并不担心柳伊的能力，但心中那些愧疚还是无法磨灭。 公司外出的项目结束后的时间属于私人时间，虽然需要手上的项目均结束才有这个特权。而此刻，林诩手上只有沈承晔这个项目，所有他三点以后的时间都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林诩很少有这种时间，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他点开周围地图，想搜搜周边有没有公园散步，目光突然落到一个酒馆——榕荔。 林诩记得这里，之前的朋友说他曾经开过一间酒馆也叫这个名字。于是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