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我要找到他!》 第1章 第 1 章 林琴睁开眼,入眼所见皆是漆黑,伸手不见的黑,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长久不通风的霉味,脚下那冰凉的触感又是那么真实,让她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地? 她不是追着人贩子,跑得太急,没看清路,被对面的大卡车撞飞了吗? 难道这是阴曹地府?!可她自问并没有做过恶事,为什么会下地狱?! 她正暗自纳罕,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这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道光影投入屋内,林琴抬眼看去,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片光刺了眼,她下意识抬手去遮自己的眼睛。 待眼睛适应了亮光,她才眯眼看去,只见门口赫然站着一个警察。 这身制服是那样熟悉,也让她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间紧闭室。 “林琴,你今天刑满出狱!快!跟我去办手续。” 林琴心里惊觉不定。 她是被卡车撞,无论是不是她全责,都不可能不审案就判她坐牢。那她现在是……重生到自己刚出狱那会儿?! 林琴二十岁就和邻村的钱大光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下女儿笑笑,由于丈夫在外地当包工头,公婆嫌笑笑是个女儿,不肯帮忙照顾,她只能带着孩子去镇上摆摊卖菜贴补家用。 笑笑三岁那年,生意太忙,林琴顾不过来,就将笑笑交给隔壁卖鞋的摊主照顾。 这摊主是个十八出头的年轻小伙,他们认识半年有余,算是熟人。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熟人,在那一天拐走镇上十三个孩子。家长们哭天抹泪,闯到派出所求民警找人,可惜没有监控,到处都是盲流,根本无从找起。 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点燃希望,在公婆和丈夫的责怪下,林琴丢下摊位,一心寻找女儿,这一找就是十二年,每次看到跟笑笑年龄相仿的女孩,她都要上前询问,被许多人当成疯子暴打,可她依旧不肯放弃。 原以为她被大卡车撞上,必死无疑,没想到老天爷开眼,居然让她重获新生。 林琴喜极而泣,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倒霉蛋,摊上重男轻女的父母,早早辍学,又嫁给不负责任的丈夫,不往家寄钱,让她自己赚钱养家。她唯一的女儿还丢了。没想到她也有走运的一天。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会让那杀千刀的人贩子逃掉。她要找回她的女儿,给女儿一个温暖的家。 她擦了擦眼泪,平复好心情跟在狱警后头办了手续,拿回自己的衣物。 出了监狱大门,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初秋的天依旧炎热,风吹过来,一股清新的松柏香沁入鼻尖,让她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林琴这才注意到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等候,那是她的亲哥哥,从小就被母亲挂在嘴里,一辈子会为她撑腰的娘家哥哥。 他不是来接她回家的,准确说,是来给她送行的。 他给她送来了两百块钱。 同时警告她不要回老家,免得村里人知道家里有个犯人,冲他们家指指点点。 “你大侄子还有几年就说亲了,我们林家不能有污点。” 两辈子都是这个流程,按理说林琴应该麻木,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这些只会磨牙吮血的人做尽恶心事,却还能大言不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她抬头看着哥哥,嘴角控制不住地嘲讽,“我从十四岁一直到二十岁,打了整整六年的工,外加钱大光给的一万块钱彩礼,我给家里赚了两万块钱。”她扬了扬手里的钱,“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就换了这两百。你们可真不要脸!” 大抵是被戳了面子,哥哥涨得面红耳赤,“你的钱又没给我。这是我自己掏的钱。” 林琴看着他无耻的嘴脸,突然哈哈大笑,“我妈没给你?!哈哈哈哈……你住的房子是谁盖的?你娶媳妇花的彩礼是谁给的?” 她狠狠推了他一把,“滚!别来恶心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没有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父母!我跟你们恩断义绝!” 他们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拼命榨取。当她没用了,也会释放一点小小的善意,兴许心里还在想:瞧,他们是多好的人啊,稍微有良知的人就不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林琴以前怨过父母的不公,恨过他们的自私与无情,最终她不再奢望他们的爱。 她现在就揭开他们虚伪的假面,让他们别再来打扰她! 她丢下他,转身上了一辆公交车。 被丢下的人原地站了一会儿,被路过的人明里暗里注视,觉得丢脸,转身骑上三轮车,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林琴坐公交车到了市中心,买了一张到鸿海市的汽车票,这是她丈夫钱大光打工的地方。 钱大光是包工头,结婚前,他就到处给人盖房子,几年打拼,他在这边买了期房,开发商还送了户口。 原本想等孩子大一些了,钱大光就将她和笑笑的户口转过来,让笑笑在这边上学,可惜事与愿违! 她老家是个很穷很穷的山区农村,八十年代流行去沿海城市打工,她十四岁就进了工厂当童工,起早贪黑,为家里添砖添瓦。最后却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回想起从前,她发了工资,一分钱舍不得花,全部攒起来寄回家,就期望得到父母夸上一声“我家阿琴可真能干”。想想那个傻得冒烟的自己,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如果她当时能把钱攒起来,也不至于去镇上摆摊,还把自己女儿弄丢了。 到了鸿海市,林琴饿得前胸贴后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她到车站对面的凉皮店点了一份凉皮,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饱后,走了几步,看到一个照相馆,展示区有许多相片,各式各样都有,年轻夫妻的婚纱照,证件照,遗照。大人的,小孩的……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张孩子的照片顿住-- 这是一张三岁女孩的黑白照片,圆脸,左眼眉骨处有一颗痣,单眼皮,微微上翘的嘴角,乍一看跟她有四五分相似。 她怔怔看着照片,脑海想起笑笑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等你把菜全部卖完,我们去拍张照吧?我好想拍张照寄给爸爸,这样他就不会把我忘了。”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迫不及待走进照相馆,指着外面的黑白照,焦急询问,“老板,外面那张孩子的照片是哪家的?” 老板正坐在椅子里裁剪照片,听到有人进来,侧头一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哪张?” 林琴指着照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落下,“这是我女儿。三岁时走丢了,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老板得知她丢了孩子,自己也是当母亲的,感同身受,让她别着急,她抽出照片,看了后面的编号,推了推眼镜,翻找工作簿。 可惜这照片是好几年前拍的,上面没有留下地址,只有一个名字,李刚。 这显然不是孩子的名字,可全天下叫李刚的人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她上哪找?! 林琴希望落空,却不气馁,“老板,我能买下这张照片吗?” 老板没有帮到她的忙,有些愧疚,直接将照片送给她了,还给了她一个自封袋,“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孩子。” “谢谢!” 林琴将照片小心翼翼放进自封袋,这样不会被雨水浸湿。 她坐上公交车,直奔丈夫的住处,前来开门的人却不是钱大光,而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琴的小学同学--许爱芳。 小学的时候,林琴成绩非常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许爱芳却是常年垫底。学霸和学渣之间有壁,许爱芳打小就不喜欢林琴。 只是让林琴想不到的是,许爱芳这种不满居然能一直持续到十几年后。 别误会,许爱芳跟钱大光没有任何不轨关系。更没有死对头争抢丈夫的狗血戏码,两人压根不认识。 上辈子,林琴出狱后也来找过钱大光。 他的工友们都说,她入狱后的一个月,钱大光就带着二奶逃跑了。他名下的房子不仅欠银行贷款,还被他二次抵押,他跑了,没人还款,房子就被银行收走,重新拍卖。 许爱芳就是这房子的新女主人。 这辈子她之所以还过来,是为了钱大光遗留在卫生间吊顶的五十万! 上辈子,也就是这一年,吊顶不堪五十万的重负,坠落。许爱芳喜提五十万天降横财,乐得眉开眼笑,逢人就讲这件事。 林琴听说后,坚信这笔钱是钱大光留下的私房钱,她找律师打官司。 这场官司打了整整三年,她也胜诉了,但是这笔钱却被许爱芳夫妻花光了。他们选择当老赖。 法院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法律有时候就是欺负老实人的。既然打官司没用,林琴这辈子不打算走法律渠道,她自己上门取。就算许爱芳最后知道这事去法院告她,这笔钱依旧会判给她,她拿回自己的钱怎么能算偷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许爱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想租我家的房子?” 林琴耷拉着眉眼,声音似是有气无力,“对!我女儿丢了,我在找她,这里是她的家,如果她哪一天想起来,我们母女就能团圆。” 其实笑笑出生后,没来过这屋子,但她想打感情牌。许爱芳也是有孩子的人,或许能理解她的做法。 谁知许爱芳不按常理出牌,她剔着指甲,撇了撇嘴,浑身上下都写着不乐意,“我不租!这是我家,我自己家不住,跑去别家租房子,我脑子有病吗?!” 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林琴不死心,拽着门把,不让她关门,“不整租也行,那你租我一间,我出两倍价格。你看现在工厂倒闭,到处找不到工作,你男人赚钱肯定也难,你租一间给我,你们家压力也能减轻。多好的事啊?” 这时候买房要掏空六个钱包付首付,夫妻俩还得背上巨额房贷。偏偏现在工厂大量倒闭,工人没了工作,赚钱很难。 许爱芳将林琴上下审视,眼神犀利,轻嗤一声,“租给别人,兴许我还会考虑,但是租给你。没门!” 说着,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林琴知道许爱芳打小就不喜欢自己,但是万万没想到,已经过去十几年,许爱芳还会如此任性。示弱和利诱都不管用。 她没办法只能租了许爱芳隔壁的房子。 刚刚出狱,哥哥给的200块交了租金就不剩什么了,林琴只想尽快拿回自己的钱。 她第一步就是进许爱芳的房子,林琴跟许爱芳套近乎,但是许爱芳不喜欢她,连门都不让林琴进。 林琴只好使用另一个招数。 她应聘到一家保洁公司当保洁,这也是她上辈子找孩子惯常找的工作。 保洁时间灵活,又能进入各个小区,方便她找孩子。 她拿了宣传单送给许爱芳,“我现在当保洁。公司搞促销,三次大扫除只要十块钱。你家要不要?” 许爱芳接过宣传单,这个价格算是相当划算了,平均一次才三块三,跟捡钱也没什么区别。 她看了一眼林琴的工作服,“你成绩这么好,居然做保洁?!” 林琴语气平淡,“成绩好又怎么样。我爸妈不让念,没上高中。现在大学生那么多,我一个初中生算什么。” 许爱芳闻言挑眉,“我听说你丈夫带二奶跑了?他没给你留钱?” 她之前没把前房主跟林琴联系到一起。但是她听过前房主的事情。 听说是干工程的,买的期房,才还八年房贷,欠了好几万块钱,就带着二奶跑路,房子都不要了。 林琴被揭伤疤,也不在意,过去那么多年,她连钱大光长什么模样都模糊了,她只想找到自己的女儿。不过许爱芳大概是想看她的笑话,这个人不能用常人的招数,所以她抽走许爱芳手里的宣传单,上下打量,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三次大扫除十块钱,你都不舍得买。” 爱占小便宜是人的本性。许爱芳原本就不爱干家务,想买一份,可她不想让林琴占自己的便宜。现在见林琴嘲笑自己没钱,立刻怒气上涌,“不就是十块钱吗?你以为我像你没用!我男人可是出租车司机,一个月能赚五六百呢。” 林琴不关心许爱芳丈夫能赚多少钱,见对方终于上当,她立刻喜笑颜开,让对方交钱。 许爱芳痛快给了钱,林琴也如愿以偿进了家门。但事态发展却不像她想得那样顺利。 林琴上门打扫三次。 第一次,许爱芳一直盯着她干活,各种挑剔,不是嫌卫生间玻璃上的水渍没擦干净,就是嫌厨房的油烟机还有油。反正生怕自己的钱白花了。 就连林琴上卫生间,许爱芳都得掐着表,林琴根本没时间拿回她的钱。 甚至搞完卫生,她走的时候,许爱芳还要翻一遍垃圾和她的工具包,生怕她带走家里贵重东西。 她就是存心让林琴不痛快。 许爱芳的寸步不离让林琴根本找不到机会将钱带出去。那是五十万,用包装,也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第二次,许爱芳大概是觉得挑刺不解气,故意提及钱大光,嘲笑林琴管不住自家男人。为了拿回自己的钱,林琴硬生生忍了,却在心里给她记下这笔账。 第三次,许爱芳倒是不盯着她干活了,她被自己的牌友叫去打牌。林琴原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可是没成想,许爱芳走后没多久,许爱芳的丈夫周金宝就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回来鬼混。而她躲在卫生间,守着自己的钱,愣是听了半天黄片。 一墙之隔,林琴看着自家卫生间的吊顶,脑海涌起无数个念头。 恰在此时,隔壁传来许爱芳和周金宝吵架的声音。 两人声音实在太大了,她趴在墙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许爱芳侦探上身,居然发现周金宝出轨时女方留下的丝袜,而许爱芳从来不穿丝袜,正在逼问那个小妖精是谁。 林琴大喜过望,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她立刻打开门,发现外面站了好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林琴出来,隔壁大娘指着周金宝的门,讪笑着,“他们家吵架呢?” 林琴胡乱点头,“对!” 她丢下众人跑到物业,身后的争吵声还在持续,邻居们议论纷纷。 许爱芳几乎是咆哮着大吼,掐着周金宝的胳膊,控诉他的无情,“你这样对得起我吗?我们处对象时,我爸妈就不同意我嫁给你。是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我才跟你私奔,你居然敢背叛我?!” 周金宝猝不及防被她打了十几下,脸被挠破几道血口子,他“嘶”地摸了下脸上的血,只觉得头疼。 他在一阵慌乱后,很快就有了办法,他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再张牙舞爪,“媳妇,我错了,是她勾引我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媳妇,我心里只有你。” 许爱芳想甩开他,可惜力气没有他大,她所幸也放弃了,只一个劲儿追问,“她是谁?” “你不认识。”周金宝眼神躲闪,“真的。媳妇,我心里只有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问你她是谁?!”许爱芳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周金宝知道她一定会找上门,避而不答,“你管她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男人就行。” 许爱芳见他到这时候还护着那个贱人,挣脱他的怀抱,“我问你,她是谁?!” 周金宝依旧不回答,只一个劲儿搂着她。 许爱芳见他依旧护着她,“好!我不问了,你把她叫过来,你必须当着我的面,跟她一刀两段!” 周金宝觉得没必要把人家往死里逼,“她还没结婚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回头更扒着我不放了。” 许爱芳低头沉思,显然也有点犹豫。 周金宝见有戏,立刻赌咒发誓,“你放心。我明天就跟她一刀两段。” 许爱芳咬他的胳膊,“你要是不跟她断,我就带着儿子改嫁。” 可能是这话起了作用,周金宝似是怕了,“好!” 许爱芳眯眼打量他,似乎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假。 周金宝搂住她,低声哄她,“我心里只有你和儿子,我也是为了赚钱。你也知道现在工厂倒闭,工人失业,生意难做。我只能跑去酒吧门口做生意,那些姑娘个个年轻漂亮,看到男人就扑上去。我要是不热情,她们就找别人。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这样漏洞百出的话换个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奈何许爱芳被爱情冲昏头脑,对丈夫的话深信不疑。 尤其听到丈夫为了这个家,忍辱负重,她觉得丈夫还是爱这个家的,只是被那些小贱人迷了眼睛,犯了糊涂。 她的气也消了,还反过来骂那女人不知廉耻,“你快点跟她断了吧?像这种不检点的女人谁知道跟过几个男人,万一有脏病怎么办?!” 周金宝装作为难地点头,“你说得对!就算能赚更多的钱,我也得断。不能因小失大。” 许爱芳最得意的事情,莫过于丈夫对自己言天计从,她指着周金宝,色厉内荏威胁,“算了。也不是你的错。这次就算了。不能有下次。” 周金宝捉住她的手亲了亲,暧昧地眨眼睛,“是!还是我媳妇通情达理,不像那些不讲理的泼妇。半点不懂得体谅自家男人。” 说着就要吻许爱芳的唇,就在即将触碰到一起时,突然隔壁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周金宝和许爱芳被这巨大的噪音吓了一跳,齐齐跑到卫生间,只见他们家的墙壁似乎被人击打。 卫生间墙上贴的玻璃镜被镇碎,墙面也出现几道裂纹,渐渐地裂纹变成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眼,通过这个洞,他们可以清晰看到对面。 自家的玻璃镜和瓷砖就这么被破坏了,许爱芳气急败坏质问,“林琴!你搞什么鬼!” 林琴透过这个洞,尴尬冲两人挥手道歉,“对不住,我家卫生间渗水,我一不小心就把墙给砸坏了。你放心,我马上修好。” 许爱芳本来就因为周金宝把女人带回家胡搞生气,见到林琴这张讨人厌的脸,她的愤怒值瞬间达到顶峰,“那你快点!” 林琴赔笑,“放心。我很快就能把墙搞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林琴说是很快,可是等许爱芳做好饭,两口子吃饱喝足,这洞还是没有补好。 许爱芳站在洞前,血顺着血管冲到天灵盖,她掐着腰,大吼一声,“林琴!” 林琴拿着筷子,小跑过来,“在!我在吃饭呢。” 许爱芳指着洗漱台上方的大洞,刚刚还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现在已经能放一个乒乓球拍了,她质问林琴,“这个怎么还没搞好?” 林琴有些不好意思,不停给她道歉,“我忘了我下午采购的时候没买石灰。不过你放心,明天一早,等装修市场开门,我就去买。我保证把你的浴室恢复成原样。” 许爱芳气急败坏催促,“那你快点!明天记得把我家打扫干净。还有那玻璃一个星期没擦又脏了。” “好!”林琴连连道歉,“我明天一定帮你搞好。” 许爱芳转身就要走,周金宝透过这个洞看向林琴,“那你会砌墙吗?” 林琴老实摇头,“不会。不过我可以学。” 周金宝想了想,“现学怎么行,如果你弄不了,明天收工,我来弄吧。对了,我家这个镜子坏了,正好我有个朋友就是做镜子的,我来定做一个,他能给便宜些。” 林琴见两口子这么好说话,自然一口答应,“行。到时候花了多少钱,你告诉我,我付钱给你。” 周金宝颔首,“对了,你那边也需要一个镜子吧?!要不要我帮你也带一块?!” 林琴看着一地的碎玻璃,点头答应,“那就麻烦了。” “不客气。”周金宝笑得一脸憨厚。 两人聊得正好,突然周金宝的前方出现一块木板,是许爱芳,她将周金宝拽到身后,阻隔两人的视线,冲对面的林琴喊了一嗓子,“你明天抓紧买材料。” “好!”林琴的声音传来。 许爱芳提溜着周金宝的耳朵,将他拖出卫生间,醋意横生,“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跟她说话。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她。” 周金宝知道她的心结,忙不迭应了,“好好!我都听你的。” 说着搂着人回屋亲香去了,把许爱芳哄得眉开眼笑。 林琴听到隔壁传来的笑声,想到即将到手的五十万,躺在床上做美梦。 这时候房价很便宜,上海浦东的房子单价也才1700每平。她的五十万可以去浦东乡下盖一栋农村自建房,剩下的钱买两套商品房留着出租。租金可以贴补生活,要是还不够,她就找个稍微清闲一点的工作,方便照顾笑笑。 翌日一早,林琴就去买水泥等材料,她搬了几块瓷砖,敲响隔壁的门。 许爱芳正准备出门打牌,三缺一就等着她去呢,晚了就被别人抢了,她迟疑,“要不然晚上再贴吧?” 林琴有点为难,“晚上的话可能会来不及,瓷砖要好久才能干。” 许爱芳看了眼手表,“那行,那你快点,我赶时间。” 虽然很急,但是她并不打算把林琴一个人留在她家。 林琴点点头,急匆匆把材料拎到卫生间,然后调水泥粉,见许爱芳一直盯着自己,林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先上个厕所。” 许爱芳翻了个白眼,“懒驴上磨屎尿多。” 说是这么说,但人有三急,她也不可能不给林琴上厕所。 关上卫生间的门,将它反锁,林琴踩着板凳,打开吊顶,把钱拖出来。 这钱是装在红白编织袋里的,已经三年,袋子都腐朽了,还破了个大洞,她从上面拖下来的时候,钱七七八八掉到地上。 许爱芳听到卫生间传来动静,飞快跑到门口,想推开一探究竟,却发现推不动,她有些急了,“怎么了?” 林琴手忙脚乱把钱聚拢成一堆,拿两个垃圾袋,将钱重新装进垃圾袋,回道,“没事。我不小心滑到了,还把工具箱给踢翻了。” 许爱芳看了一眼手表,越发焦躁,“你动作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好!”林琴将一沓一沓的纸币往洞那头塞。也幸亏这个洞足够大,能塞得下。很快对面的洗手池就堆满了钱。 林琴伸手把钱往地上扔,很快把五十万塞完。 她将破烂的行李袋反复折好,想塞进垃圾桶,可是袋子太大了,根本就塞不满。她思来想去,还是把行李袋塞回吊顶上方,又把吊顶重新装回原位。 钱终于被送回自己的地盘,林琴一直以为悬的那颗巨石终于落下,浑身舒畅。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许爱芳看了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地上怎么这么脏?你干什么了?” 刚刚打开吊顶,上面的灰尘也落了下来,再加上卫生间本来就有水,这么一搅合,瓷砖上面许多泥,脏兮兮的。 林琴从洗水池接了一盆水往地上一冲,泥点被冲走,她拿着拖把胡乱拖一遍。 她焦心家里的钱,也没心思继续给许爱芳打扫卫生,就故意拿话刺对方,“昨晚我听到你和你老公吵架,他在外面有情况了?” 许爱芳脸一僵,依旧嘴硬,“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林琴见她不承认,毫无眼色似地继续挖苦,“我没听谁说,我亲眼见到你男人带着一个姑娘回来。当时我就躲在卫生间打扫卫生,我连大气都不敢喘。虽然我没看到那姑娘长相,不过听声音应该很年轻。” 言外之意:你已经老了。 许爱芳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快要气炸了,“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林琴还生上辈子的气呢,许爱芳明明知道她等着钱找女儿,可对方就能眛着良心藏下她的五十万。 她是属刺猬的,对方哪儿疼,她就往哪儿扎,许爱芳要面子,而她偏偏不给对方面子,她撇了撇嘴,“哪是我想看你笑话。昨晚我去物业借锤子,外面站了好几个街坊四邻听你家的墙角,我听隔壁大娘说你男人带那姑娘来家好几回。只是头一次被你抓住把柄而已。” 许爱芳就像烧开的水壶,瞬间炸开了锅,“你以为你很好吗?你男人不是照样带着二奶跑了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是啊。他跑了。那又如何?”林琴笑嘻嘻开口,“我会向法院申请离婚,他以后就不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前夫。我敢跟他离婚,你敢跟你男人离婚吗?” 离婚的话轻飘飘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打了胜仗似的,许爱芳被戳中心事,指着外面大吼,“滚!你给我滚!” 林琴看着刚喷完清洁剂的玻璃,故作迟疑地问,“我还没擦完玻璃,贴完瓷砖呢?” 许爱芳眼里冒着红血丝,恶狠狠地瞪着她,“不用你管。” 林琴继续刺激她,“那你不能找我赔钱。” “不用!”许爱芳也在气头上,嘴上说得大气,可等她的气消了,一定会索赔。 林琴巴不得离开,收拾完工具箱,片刻不停留,脚底抹油般跑了。 许爱芳越想越气,她居然在她最讨厌的人面前没了脸,拿起包包,跑去购物街大买特买,把钱花个干净,她心里才痛快。 不提许爱芳,就说林琴,她将工具包放在门口,又蹬蹬蹬跑下楼扔垃圾,再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 她跑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充满干劲,她从卧室拿了一个结实的行李袋,跑到卫生间将水池里的纸币,地上的红币通通往行李袋里塞。 这些纸币都是百元大纱,蓝绿色,结结实实捆成一堆,还贴着白条子,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似的。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她打给钱大光的最后一通电话。 电话里,钱大光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似乎发生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真的不经想。如果钱大光真的带二奶跑路,又怎么会把这五十万遗留在卫生间吊顶上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林琴还没装完钱,就听到门铃响了,外面传来周金宝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加快手上的动作,将钱全部塞进行李袋,然后将袋子往洗手池下方的柜子里塞。 她去开门,周金宝站在门口,手上抱着一块镜子,约莫有□□寸。 “我把玻璃镜裁好了,我来帮你贴上吧?!” 林琴家里有巨款,不想麻烦他,伸手就要接过来,“我自己贴吧?!” 周金宝往旁边躲了躲,径直往里走,“没事!我来贴。” 林琴见他非要帮忙,只能跟在身后,周金宝将镜子一面打上胶贴好,又用力按了按。 林琴低头看了一眼柜子,塞了那么多东西柜子贴得不是特别严实,她担心钱会跌出来,一条腿抵住柜子,抬头冲周金宝笑道,“挺好的。对了,要多少钱?我给你。” 周金宝笑道,“两块钱就行。” 林琴给他拿了两块钱。周金宝却没接,让她帮忙塞到自己口袋。 他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不正经,林琴内心反感,粗鲁地将钱塞到他上衣口袋,岔开话题,“现在就贴吗?不是应该把砖砌好,然后抹上水泥,再贴上玻璃吗?” “你这边不用。我那边贴砖就行。”周金宝笑道,“你这边是出租房,本来就没怎么装修,贴不贴水泥,也看不出来。给你省点钱,我那边不一样,必须得贴瓷砖。” 林琴点点头,她按住镜子一角,“我来吧。你还要出车呢,别耽误正事,要不然爱芳又得怪我了。” 周金宝却没有松手,“镜子得用点力,这样胶才能粘上墙面,最起码也得十分钟。” 林琴点头表示记下了,可周金宝依旧不松手,而且戏谑地看着她,“你知道爱芳为什么讨厌你吗?” 林琴只想将人打发走,她故意装傻,“可能是我干活不仔细吧?!” 周金宝摇头,他认真打量林琴,“因为你长得比她漂亮。” 林琴今年32岁,五官优越,哪怕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奔波,容貌依旧不减。 这暧昧的眼神分明是想钓她,林琴心里想吐,可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她的钱,她还不能走开,只能继续装傻,“是吗?可是我觉得爱芳比我漂亮多了。她还宽宏大量,不像我那么小心眼。” 周金宝往她这边靠了靠,声音暧昧,“可是我觉得你比她漂亮……” 林琴飞快松开镜子,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当心我告诉爱芳,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周金宝半点不怕许爱芳,“你怕她?!她就是一只纸老虎,我随便说几句好话就糊弄过去了。” 他伸手想摸林琴的脸,林琴一巴掌打落,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开骂,“你当我是什么人!”她指着外面,“你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大白天的,许多人都在家。她喊一嗓子,那些好八卦的人立刻就会聚拢过来。 周金宝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女人嘛,只要霸王硬上弓,她就会死心踏地跟他。 就在他想动手时,隔壁传来敲门声,一道女声传来,“有人吗?有人吗?” 林琴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回了一句,“有人!周金宝在这儿!” 周金宝想阻止已经晚了,林琴催促他,“还不快去!爱芳叫你呢。” 周金宝听着声音不像许爱芳,也怕把别人招来,立刻出去查看,发现是王香梅,怕林琴和其他街坊瞧见,他立刻开了自家的门,将人往屋里带。 林琴不关心周金宝家里来了什么客人,等人走后,她飞快将门关上,喘息好一会儿,再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然后回了卫生间,开始收拾她的五十万。 这五十万是钱大光私藏的钱。也不知三年前,钱大光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把能卖的都给卖了,全部换成现金,藏在吊顶。 他还说要跟她离婚?!一毛钱都不想分给她! 可惜老天爷都看不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这笔钱全便宜了她! 隔壁很快传来争吵声,林琴也不关心,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钱上面。 ** 三分钟前,周金宝从林琴家出来,怕邻居们发现,直接将王香梅带回家。 刚进门,周金宝就让她坐到沙发上,他回屋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个古法金镯子,“香梅,你瞧瞧,这是我给你买的!好看吗?” 王香梅长得漂亮,也是因为他出手大方,他才能打败其他竞争对手,跟她处上对象。 往常他会送她一些礼物,手表,化妆品,戒指,可还是头一回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王香梅却不见喜色,推开金镯子,冷冰冰质问他,“你已经结婚生子,居然装单身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那天从小区出来,王香梅就跟门卫打听,周金宝的情况。 周金宝是出租车司机,早出晚归,再加上许爱芳爱显摆,总是炫耀自己老公挣得多,门卫对周金宝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门卫口中得知房子真是周金宝自己买的,王香梅刚开始还很高兴,可是得知对方有媳妇时,她脸都绿了。 她万万没想到周金宝在已经结婚的条件下,居然还跟她处对象! 周金宝被王香梅找上门质问,他半点不慌,无辜地摊了摊手,“可你也没问我有没有结过婚?!” 王香梅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无耻,她本来还抱有希望,现在才发现自己找的是个什么东西,她气笑了,“你已婚,你跑去相什么亲?!” 没错,两人是相亲认识的。王香梅想找个收入高,有房有车的男人。周金宝年纪比她大些,收入高,而且还长着一张憨厚的脸,她也算满意。 周金宝握住她的手,“我不去相亲,怎么认识你呢?!” 王香梅低估了他的无耻,打掉他的手,“好!算我瞎了眼。我跟你分手,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周金宝怎么可能放过王香梅。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渣男。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当出租车司机,一个月是普通工人的两三倍,有两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 许爱芳已经老了,王香梅却不一样,年轻漂亮,他拦住王香梅的去路,将人往卧室里拖,低声下气哄着,“香梅,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可以为了你跟她离婚。我娶你,咱们两人过日子。” 王香梅却不愿意,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那我不成了小三?我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她指着自己,“我年轻漂亮,外面追我的人排了一条街。你当我是没人要的老姑娘吗?!” “你都是二手货了,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周金宝抱住她,气急败坏大骂。 王香梅被羞辱,涨红着脸,眼泪含在眼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气急败坏道,“那也不用你管。就算我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就是个骗子!” 她拿着包包就要走,周金宝不肯放她离开,见她非要走,还反过来捶他,周金宝将人死死拦住,“我是骗子?你还不是冲着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 王香梅被他气笑了,“谁跟我处对象都会为我花钱。我干嘛非要跟你在一起?!你给我让开!” 周金宝不让,他为了她花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王香梅被拽住,又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张嘴咬他胳膊。 周金宝面皮涨得青紫,推开她,王香梅趁机想要逃走,周金宝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捅了过去。 他捅了她一刀,直中心脏。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只是觉得她不乖,想留住她,怎么就动刀了呢?!她该不会死了吧?!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试探她的鼻息,一点风都没有。他吓得跌坐在地,眼睛发直,脑子乱糟糟地,像是一团浆糊。 他的脑海只蹦出一串字:不能坐牢!他绝对不能坐牢! 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神色慌张抽回那把刀,在王香梅身上擦干净,放到茶几上,将刀插回刀鞘,又返回卧室拿空的行李箱。 他要把尸体装起来,可是还没行动,突然听到一道细微的声响,他还以为死人诈尸,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缓缓回头,发现尸体没动,他长长松了口气,就在他要转身时,只见卫生间的那个木板,不知何时倒下,林琴的脸定格其中,两颗眼珠子正死死盯着他。 第5章 第 5 章 周金宝吓得肝胆欲裂,他想到这什么,试探着走过来,伸手戳了戳,镜子还在,他能看清她,她却看不到他。 他不由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一分钟前,林琴将钱装好,起身就要离开,却发现镜子歪了一角。 这镜子的胶至少要按压十分钟,要不然没法固定住镜子。林琴正要将玻璃镜重新贴好。突然发现这镜子不太对。 她伸出手指往镜子上一戳,镜中的手指和她的手指之间没有缝隙。这怎么可能呢。 她将镜子拔出来,反过来看,却发现是个透明玻璃。 这是单面镜,周金宝用这个镜子,就是想偷窥她洗澡! 下流东西! 林琴正准备将玻璃镜放下来,拿钱走人,就发现洞的另一侧有一把带血的刀,正咕咕往下滴血,那刀尖指的地方正躺着一个女人,面色惨白。 林琴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她捂住自己的嘴,见对面的人动了动,她飞快将玻璃镜重新贴回原来的地方,按压住一角,将行李袋轻轻踢进洗水池下方,自己则拿着眉笔,对着镜子抹口红。 周金宝的手指戳过来时,发出轻微的敲击声,林琴故作不知,依旧面不改色,看着镜中的自己,化了眉,涂了口红,她抿了抿嘴,左右照了照,理了理衣服,满意了,才终于松开手,将灯关上,出了卫生间。 刚出卫生间,她就飞快把窗户关上,逃到卧室,大口大口喘气。 平稳好心情好,她耳朵贴着墙壁偷听,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现在他应该在卫生间处理尸体,那面镜子能看到她这边,她却看不到对方。现在去卫生间拿钱,只会让对方起疑,等他抛尸离开家门,她再出去,更安全。 林琴趴在门后偷听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而后是许爱芳跟邻居说话的声音。 周金宝刚刚杀了人,尸体还没处理,许爱芳这么快回来,两口子肯定要掰扯好一会儿。 林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等许爱芳关了门,隔壁传来关门声,她小心翼翼打开门,只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左右四顾,确保外面没人,她回卫生间抽出行李袋,飞快奔向门口,将门悄悄关上,飞快下了楼。 ** 十分钟前,周金宝在打扫卫生,他拿着拖把地面的血擦洗干净,正打算把尸体装进行李箱,没想到许爱芳在这时候回来了,他只能将尸体塞进卫生间。 许爱芳打开房门,就见他额头全是汗,神色慌张,站在卫生间门口,她嗅了嗅鼻子,屋内有股特殊的香气,她眯眼盯着他,“你是不是又把女人带回家鬼混了?” 周金宝急了,“没有!我已经答应跟她断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这表情一看就有事,许爱芳跟他过了好些年,哪里看不出来,她决绝推开他,径直往卧室闯,床铺得整整齐齐,跟早上出门没什么区别,打开衣柜,里面也没藏人 她纳了闷,难不成她弄错了?! 周金宝趁许爱芳找人时,偷偷拿起那把水果刀,藏在身后,站在门口,表情依旧诚恳,“家里真没藏人。” 许爱芳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推开他,闯进次卧,还是没人,周金宝气急败坏地质问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许爱芳依旧不为所动,她直奔厨房,没人。她又走向卫生间,周金宝挡在门口拦住她,痛心疾首看着她,“阿芳,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不相信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许爱芳一把推开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也看到行李箱露出来的一只脚。 许爱芳吓得就要尖叫,周金宝将水果刀插回刀鞘,塞进裤子口袋,死死捂住她的嘴,飞快为自己辩解,“媳妇,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我听你的话,要跟她分开,可是她死活不肯,还死死抱着我,我想甩开她,死活拉不开,我就拿水果刀吓唬她。没想到她自己往上撞,一刀捅死了。” 许爱芳脑子乱糟糟的,她趴在地上,摸了摸王香梅的脉搏,真的死了,尸体都凉了。 她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看着他。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杀人啊! 周金宝伸手想碰她,许爱芳吓得往后退。不让他碰。 这个反应刺激到了周金宝,他几乎是气急败坏扣住她肩膀来来回回地晃,“你怕我?你怎么有脸怕我?如果不是你逼着我跟她分手,她也不会威胁我,她不威胁我,我就不会失控杀了她。” 他的眼珠子快要蹦出来,像一只凶狠的恶狗想要吃掉她,许爱芳身体瑟缩了一下,弱弱为自己辩解,“我也没让你杀了她啊。” 周金宝怕她报警,眼泪当即就下来了,跪在她面前求她,“媳妇,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会被判死刑?!我不想坐牢!我们还有大宝呢。我要是死刑,以后大宝也会被人叫杀人犯的儿子。你怎么办?你找不到工作,一个人种地养儿子,该有多辛苦。” 他的话瞬间淡化了许爱芳的恐惧,是啊,周金宝不能坐牢,他坐牢,她和儿子怎么办?!难道真要她回家住地?! 她鼓足勇气搂住他,拍拍他后背,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把她埋了,不让别人发现。” 她有点着急问,“你和她在一起,有没有人知道?” 周金宝摇头,“没有。她从来没带我见过她朋友。也没见过她家人。” 这话安抚住了许爱芳,她点点头,“她干那种工作,认识的男人那么多,警察想要抓凶手,还不知道要查多久呢。你别慌。” 周金宝此时暗自庆幸,他和王香梅处对象的时候,没见过她同事。警察排查凶手,应该查不到他头上。他很快说服自己,“没事的。我不能自己吓自己。” 许爱芳四下看了看,发现尸体快要溢出行李箱,示意周金宝跟她一起运尸。 周金宝擦干眼泪,跟她一块把行李箱的拉链重新拉好。 周金宝把行李箱往外拖,被许爱芳死死拦住,“你干什么?” 周金宝吓一跳,“埋了啊?” 许爱芳觉得她男人脑子已经糊涂了,大白天的,埋什么尸,让人看见怎么办?! 她小声道,“晚上再说。先把屋子打扫干净。” 周金宝把行李箱往卧室拖,然后跟着许爱芳一起打扫卫生。 当许爱芳拿着盆在卫生间接手的时候,发现通过洞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对面,她反应过来,冲周金宝道,“林琴呢?她是不是在家?” 周金宝点头,“在家。” 许爱芳当即立断,恶狠狠地说,“那把她一块杀了。” 谁也不能破坏她的家庭。 周金宝到底是懂法的,他杀王香梅属于情绪激动杀人,不一定会被判死刑,要是他连林琴一块杀,那就是故意杀人。一定会被判死刑。 他忙道,“她应该没看到。” “应该?”许爱芳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脯,“你怎么确定?” 周金宝伸手戳了戳洞,“这是个单面镜,她那边看不到我这边。” 许爱芳碰了碰,居然真有一面镜子,她飞快看向周金宝,眼里带了几分怀疑。 周金宝忙为自己辩解,“我原本想照顾朋友生意,没想到被朋友坑了。” 许爱芳现在不纠结这个,她抬了抬手,“虽然她看不到,可她在家,应该听到你俩争吵吧?!” 周金宝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应该能听见,但是我俩天天吵架,周围邻居都习惯了吧?!而且王香梅一来,我就把她带进家门,林琴应该没见过王香梅。” 许爱芳觉得他不能只靠推断,“我上门会会她。你别只靠猜。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不能大意。” 事关自己要不要坐牢,周金宝自然要小心。 许爱芳开门出去了,可是她敲了好半天,愣是没人过来开门。 倒是隔壁的大婶听到动静,出来开门,告诉她,“刚刚我在楼道遇到她了,拎着一个行李袋下楼,说是有事。” 许爱芳脸色煞白,谢过大婶,回快回了自己家。 关上门,周金宝迎上来,“问得怎么样了?” 许爱芳把刚刚大婶的话原封不动重复一遍,“糟糕,她肯定是听到你杀人的动静,怕你把她也给杀了,所以拎着行李袋跑路了。” 周金宝拍了下手,后悔得不行,早知如此,他刚刚应该把林琴一块杀了。 他慌得六神无主,原地转圈圈,“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她是不是去报警了?!” 许爱芳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原地打转,“你先别急。如果她真想报警,怎么可能会拎行李袋?我觉得她可能是被吓住了。” 周金宝松了口气,别说她了,连他也被吓得不轻,他急了,“可是她……” 两人对视一眼,许爱芳点头,“是!等她冷静下来,还是会报警。” 周金宝脑门全是细密的汗珠,“那咋办?” 许爱芳给他拿钥匙,“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把人拦住。” 周金宝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如果林琴真的跑路了,这座城市这么大,哪里都有可能存身,他到哪里去找她。 两人站在楼上,可以看到门口有人在招出租车。 九十年代,车子很贵,能打得起出租车的人很少,一般出租车只在市区,郊区车辆很少。林琴还没打到车。这无疑给了他们信心。 “快!”许爱芳催促周金宝速度快点,把人拦住。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楼,刚好看到林琴上了一辆出租车。用腿追肯定追不上,周金宝跑向自己的出租车,带着许爱芳,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