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风》 第1章 第 1 章 凌晨五点的广州白云机场,停机坪还浸在灰蓝色的晨雾里。林炎曦攥着胸前的登机牌,指腹把塑料壳边缘磨得发烫 —— 这是她的首飞,从广州飞往武汉的航班,也是她第一次以 “乘务员” 的身份,真正靠近小时候仰望的蓝天。 “林炎曦,到你了。” 安检口传来乘务长的声音,林炎曦赶紧应了声,跟着队伍往前走。制服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她偷偷低头理了理短发,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 —— 上面记着客舱服务的注意事项和航线信息,是她昨晚熬夜准备的。 进了机舱,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新机舱的味道扑面而来。林炎曦正站在过道里发愣,乘务长就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炎曦,你刚放单,这次跟着苏月璃去后舱帮忙,多学着点。” 苏月璃正在弯腰整理堆叠的毛毯。她的头发用黑色发网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颈侧一点浅褐色的胎记像枚小巧的印章,格外显眼 —— 林炎曦忽然想起面试那天,站在前排、看起来格外年轻的女生,原来就是她。苏月璃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藏青色制服,袖口却挽得整整齐齐,露出纤细的手腕,手指捏着毛毯的边角,对折、压平,动作熟练流畅。 听到乘务长的话,苏月璃直起身,转头看向林炎曦。她的眼睛很亮,却没什么温度,像晨雾里的湖面,目光扫过林炎曦手里攥得发皱的小本子时,微微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新来的?” 林炎曦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一慌,手忙脚乱地把小本子塞进包里,指尖蹭到布料时还在发烫,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尖:“是、是的,苏姐,我叫林炎曦,麻烦您多指教。” 连说话都带着点颤音,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后舱老大”。 苏月璃没再多问,指了指旁边的餐车,语气依旧平淡:“先把餐车推到后舱,注意别碰到了。” 说完,她抱着几条毛毯转身走向后舱,在转身时轻轻晃了一下,留下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林炎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怵 —— 这个苏姐,看起来好严肃,连走路的步子都透着 “不好接近” 的距离感。 起飞前的准备时间像上了发条,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林炎曦跟着前辈仔细检查着应急设备,接收和清点航食,收拾和检查客舱;准备好以后,听到一声铃声,乘务长说:“各号位注意,准备迎客。” 林作为最低号位,负责应急出口位置的旅客的监管和安全简介,帮助旅客放行李,忙前忙后。给旅客做应急出口介绍时,紧张的把提前准备好的内容都忘记了,先生,您好。您现在乘坐,哦。不,您现在坐的位置是……额……我们的出口……应急出口座位……嗯……,所有旅客就这样盯着她,紧张死了,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 是苏月璃,正清点人数路过。苏月璃路过时,特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提醒她。林炎曦赶紧点头,等苏月璃走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了半拍,连耳朵都热了。“请不要随意触动舱门上的红色手柄,撤离时,请协助我们打开此出口,打开方式是这样的,边说边做动作。”迎客、安全演示、安全检查一套流程下来,林炎曦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直到飞机滑向跑道,引擎发出轰鸣声,她才终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靠着椅背轻轻舒了口气。 飞机进入平飞阶段,开始供应餐食,她推着餐车走到过道里,手心又开始冒汗。“您好,请问需要米饭还是面条?” 她对着第一位旅客微笑,声音却有点发虚。 “米饭,谢谢。” 旅客接过餐盒,林炎曦刚要递纸巾,餐车突然晃了一下——气流颠簸来得猝不及防,她手里的纸巾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几张纸巾飘到了旁边座位下。 “对不起对不起!” 林炎曦赶紧蹲下去捡,耳朵烫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先把餐车固定好。” 是苏月璃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林炎曦抬头,看到苏月璃正弯腰帮她捡地上的纸巾,颈侧的胎记在机舱的暖光下更清晰了。“气流还没稳定,餐车刹车要踩到底,不然容易滑。” 苏月璃把纸巾递给她,语气还是淡淡的,却没了一开始的冷意。 林炎曦连忙点头,按照苏月璃说的,用力踩下餐车的刹车,直到听到 “咔” 的一声。忙完餐食供应,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后舱,就看到苏月璃起身开机组餐,接着递到她手里:“赶紧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没时间了。”机组餐还是热的,米饭裹着酱汁,香气一下子飘了出来。林炎曦接过餐盒,指尖碰到苏月璃的手,有点凉,却很舒服。“谢谢姐。” 她小声道谢,听同批讲,刚上飞机的新乘,要干很多工作,根本就没有时间吃饭。林心里暖暖的 —— 刚才还觉得苏姐很冷,现在却觉得,苏姐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还给我饭吃。 刚扒了两口饭,头顶的呼唤铃就响了。林炎曦赶紧放下餐盘,起身要去前舱,却被苏月璃摁住了胳膊。“你吃吧,我去。” 苏月璃说着,已经拿起水壶往过道走,留下林炎曦坐在原地,拿起餐盘继续吃饭。“机组餐真好吃”林炎曦心想。 飞机快落地时,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安检完后,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30分钟后飞机平稳着陆。飞机着陆时的轻微震动还残留在四肢百骸,林炎曦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摆渡车,晚风带着陌生城市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裹了裹外套,脑子里还回放着半小时前机舱里的安静。乘务员最后的安全检查细致得近乎刻板,归位的小桌板、扣紧的行李架,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秩序感,就像苏月璃给人的感觉 —— 冷静、规整,带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跟着机组走进酒店大堂,暖黄的灯光驱散了夜凉,可当前台把卡塞到林炎曦手里时,林炎曦感觉后背瞬间窜起一丝凉意,手里的行李箱拉杆都差点没握稳。怎么会这么巧?她要和苏月璃住一间?她偷眼瞥向站在不远处的苏月璃,对方正低头核对房卡信息,侧脸线条利落得像精心勾勒过,连指尖翻动卡片的动作都透着一种疏离的优雅。林炎曦心里打鼓,今天整个后舱温度都到冰点了,除了工作对接,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都不超过三句。 “走吧。” 苏月璃已经率先拿起行李,声音清冷,没有多余的表情,转身走向电梯。林炎曦连忙跟上,脚步都有些发飘,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疑问。苏姐会不会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晚上洗漱会不会要抢时间?万一自己不小心吵到她,会不会被冷脸相对? 进了房间,苏月璃径直走向靠窗的那张床,将行李箱放在床尾,动作麻利地拉开拉链,开始整理衣物。她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护肤品按顺序摆放在床头柜上,一丝不苟。林炎曦站在另一张床边,手足无措,连放行李箱都轻手轻脚,生怕动静大了惹苏月璃不快。 “你随意就好。” 苏月璃突然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林炎曦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苏月璃正低头整理着衬衫,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可这句话,却让林炎曦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小声应了句 “好”,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睛却忍不住时不时瞟向苏月璃的方向。 她心里嘀咕,苏姐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相处吧?可转念一想,万一这只是表面客气呢?接下来的几天都要住在一起,要是相处不好,得多尴尬啊。林炎曦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陌生的夜景,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顺顺利利,至少,别和苏月璃起什么冲突才好。目光还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心里那点对同住的忐忑还没完全散去。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苏月璃弯腰将行李箱稳稳放在墙角,拉开拉链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她才猛地回神 —— 眼下可不是琢磨尴尬不尴尬的时候,总得先把今晚的事情安排妥当。 她攥了攥手里叠得整齐的睡衣,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苏月璃身边,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客气:“苏姐,你先洗吧?累了一天,早点洗漱能舒服点。” 苏月璃手里正捏着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制服外套,指尖灵巧地叠着衣领,闻言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头也没抬,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平静:“我收拾下东西,你先洗。” 没有多余的寒暄,却也没有丝毫敷衍,简单一句话,让林炎曦原本有些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了些。林炎曦拿着睡衣走进浴室,热水洒在身上,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想起今天的经历,想起同批新乘说的 “没时间吃饭”,再想起苏月璃递来的机组餐、替她去应答呼唤铃的样子,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暖的。其实,苏姐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等她洗完澡出来,却看到苏月璃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眼睛已经快闭上了,屏幕上还在播《樱桃小丸子》,小丸子正举着棉花糖笑得开心。听到脚步声,苏月璃猛地睁开眼,看到是林炎曦,下意识把平板往身后藏了藏,耳朵尖一下子红了。林炎曦忍不住笑了:“苏姐,你也喜欢看这个啊?我小时候天天看。”苏月璃愣了愣,没否认,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我去洗漱。” 说完,就拿着睡衣走进了浴室,连背影都透着点 “被发现小秘密” 的慌乱。 林炎曦坐在床上,看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忍不住笑了 —— 原来这么严肃的苏姐,还喜欢看这么可爱的动画片。等苏月璃洗漱出来,林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手边是明天飞行要准备的航线知识,密密麻麻的笔记,连每个术语的拼音标注都写得清清楚楚,看得出来用了不少心。 然后她轻轻把被子拉到她身上,又把平板电脑收了起来,才躺在旁边的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莫名闪过林炎曦今天的样子,这个新乘虽然慌慌张张的,但也没出什么大错,做事情认真,流程也都熟悉,还很勤快,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觉得麻烦。 第二天飞武汉到乌鲁木齐的往返航班,因为航程长,整个乘务组反而显得更从容。休息时,林炎曦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跟苏月璃说:“苏姐,昨天我不小心睡着了,手册还是你帮我收的吧?谢谢你啊。” 苏月璃正在擦护手霜,闻言动作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顺手而已,刚开始飞都这样,你昨天太累了。” 话虽这么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点。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林炎曦手里:“刚忙了半天,喝点水吧,飞机上湿度很低,容易缺水。”林炎曦接过水,指尖碰到苏月璃的手,还是有点凉。她看着苏月璃的娃娃脸,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忽然觉得,这个总把关心藏在平淡语气里的苏姐,其实挺温柔的。 可没等她多说几句话,前舱传来乘务长的声音:“有旅客不舒服,月璃你去看看。” 苏月璃立刻站起来,快步往前舱走。林炎曦跟着过去,看到一位老太太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呼吸有点困难。苏月璃蹲在老太太身边,声音放得很柔:“阿姨,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老太太说:“我头有点晕,包里有晕车药,你帮我取一下,我吃完就好了。” 苏:“好的,我给您拿个靠枕,再倒杯温水好不好?”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帮老太太调整座椅角度,又从包里拿出老太太随身携带的晕车药,仔细看了说明书,才递到老太太手里,还帮她倒了杯温水。 老太太慢慢服下药,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拉着苏月璃的手一个劲道谢:“姑娘,谢谢你啊。”苏月璃笑着点头:“您别客气,有不舒服随时叫我。” 林炎曦站在旁边,看着苏月璃的侧脸 ——机舱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原本冷硬的线条,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暖意。那一刻,林炎曦忽然觉得,窗外的风景再好看,也比不上眼前这个人。 航班快回到武汉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在云层下闪烁。林炎曦拿着毛毯,走到苏月璃身边:“苏姐,快到了,晚上有点凉,盖着点吧。”苏月璃接过毛毯,裹在身上,忽然说了句:“刚开始飞都会有点紧张,别慌,你做得挺好的。” 林炎曦愣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她看着苏月璃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窗外的灯光,像藏着一片星星,亮闪闪的,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 飞机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时,夕阳刚好落在跑道上,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霞光漫过停机坪,落在苏月璃的发梢上,给她整个人镀了层暖金色。林炎曦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颈侧的胎记上 —— 那点浅褐色在霞光里像被揉进了温柔,连带着苏月璃的背影都显得软和了许多。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放柔,连呼吸都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傍晚的宁静,又像是怕藏不住心里那份刚冒头的欢喜 —— 明明只是认识两天,却觉得跟着苏月璃的脚步走,连机场的晚风都带着桂花的甜香。她甚至忘了要刻意掩饰,就这么望着苏月璃的背影,眼里盛着的,全是傍晚的霞光和藏不住的心动,比刚才掠过天际的晚霞还要亮几分。 回酒店的车上,车厢里很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苏月璃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夜景,忽然说:“明天不飞,我回家一趟,晚上你可以自己住了。” 林炎曦正盯着窗外的武汉夜景发呆,脑子里还悄悄盘算着:明天休息,要不要约苏姐去黄鹤楼看看?可听见这话,心里猛地 “愣” 了一下,刚冒头的期待像被轻轻戳了一下,失落悄悄漫上来 —— 原来苏姐明天要回家,约她的念头只能先压下去了。但她很快把情绪藏好,扯出个明朗的笑,语气尽量轻快:“好的,收到。原来您家是武汉的呀?” 苏月璃的目光转回到窗外,长江大桥的灯光在她眼里映出细碎的亮,只浅浅 “嗯” 了一声,算是回应。沉默了几秒,她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了句,声音比刚才软了点:“休息的时候可以出去转转,武汉还可以。” 没说 “好玩”,也没说 “值得去”,就这么平淡的一句,却让林炎曦心里的失落淡了些。 她看着苏月璃的侧脸,心里悄悄盼着:明天快点过去,这样就能再和苏姐一起飞行,再感受这份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了。 车继续往前开,晚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武汉特有的潮湿气息,还混着远处夜市飘来的热干面香气。林炎曦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苏月璃那边挪了挪,离她更近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多沾点这份让她安心的气息。她还没意识到,这份 “想靠近” 的念头,已经悄悄在心里扎了根,比她想象中长得更快。这场始于云端的初遇,会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慢慢发芽,长出藤蔓,缠绕着 “蓝天” 和 “苏月璃”,长成后来跨越山海的执念。而此刻的苏月璃,只是想着回家吃妈妈做的热干面,完全没留意到身后那个短发女生,正用这样温柔又明亮的眼神跟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第一次写文,很多不足之处,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窗外的天光透过薄纱窗帘漫进房间时,林炎曦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惊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睫毛颤了颤,好半天才适应眼前的光亮。第一反应是这是哪?哦,酒店,今天休息。摸向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居然睡这么久……” 林炎曦小声嘀咕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浑身的筋骨都透着积攒了许久的放松与酸痛。她侧过身看向对面的床铺,被子还是铺的很平整,没有人动过的痕迹。苏月璃的行李箱依旧靠在墙角,拉链拉得严丝合缝,昨天走的时候,苏姐好像就拿个一个包。 林炎曦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趿拉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青黑淡了不少,脸色也比前几天红润了些。挤牙膏时,她想起昨天苏月璃放在洗手台边的那支薄荷味牙膏,包装简约又精致,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洗漱完,她打开行李箱翻找衣服,指尖划过叠得整齐的制服,最终选了件浅杏色的针织衫和一条牛仔裤,搭配上舒服的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自在。 打开手机翻攻略时,屏幕上弹出本地美食推荐,热干面、三鲜豆皮的图片看得她咽了咽口水。可转念一想,难得来一次武汉,还是先去打卡最有名的黄鹤楼才好。她揣上手机,又在包里塞了包纸巾和一小瓶矿泉水,锁好房门就出了酒店。 酒店离黄鹤楼不算远,林炎曦选择做公交车过去。早就听闻武汉的公交车非同寻常,今天一感受,果然是不一样。下公交车后,往目的地走去,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染上浅黄,秋风一吹,几片叶子悠悠地飘落在地上。路过一家早餐店时,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点了碗热干面和一杯蛋酒。芝麻酱的浓郁香气裹着面条滑进嘴里,辣萝卜丁带来清爽的口感,蛋酒温热醇厚,一口下去,胃里暖融融的,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走到黄鹤楼景区门口,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门口排着不算长的队伍,林炎曦跟着人流慢慢往前走,耳边满是来自各地的方言,有人在兴奋地讨论待会儿要拍多少照片,有人在给同伴讲解黄鹤楼的历史,热闹又鲜活。买完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亭台楼阁,朱红的柱子上刻着精美的花纹,檐角微微上翘,挂着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 “叮叮当当” 的清脆声响。 林炎曦沿着石阶往上走,木质的楼梯被岁月磨得光滑发亮,每一步踩上去都能感受到厚重的历史感,仿佛在与千年前的时光对话。途中遇到几位背着相机的老人,他们正对着一处雕花栏杆拍照,看到林炎曦也举着手机,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笑着打招呼:“小姑娘,也是来拍黄鹤楼的?这顶楼的风景才叫绝,能看见整个长江呢!” “是啊爷爷,我正打算上去看看。” 林炎曦笑着回应,心里暖暖的。她跟着老人们的脚步继续往上,中途在一处歇脚的亭子停下,买了串当地特色的糖炒栗子,栗子外壳焦脆,剥开后里面的果肉又甜又糯,暖乎乎的握在手里,驱散了秋风带来的凉意。 终于登上顶层时,林炎曦忍不住 “哇” 了一声。视野瞬间豁然开朗 —— 长江像一条碧绿的绸带,从远方蜿蜒而来,又向天际延伸而去,江面上的游船缓缓驶过,激起层层涟漪,搅碎了满湖的波光。远处的汉阳树郁郁葱葱,在阳光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隐约能看到树下的行人像小小的蚂蚁般移动。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整着角度,想把这壮丽的景致完整地记录下来。就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脑子里突然蹦出那句诗:“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以前在课本里背过无数次,只觉得文字优美,可此刻亲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才真正体会到诗句里的意境,江风拂过脸颊,带着江水特有的湿润气息,连呼吸都变得清甜起来。 照片拍好后,林炎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发给苏月璃。她点开微信,熟练地找到苏月璃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她问 “苏姐需要帮忙带点什么吗”,苏月璃回复的一句 “不用,谢谢”。她犹豫了一下,把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又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 ——“苏姐,我在黄鹤楼,这里的风景真的超好看!” 可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又觉得太热情了,删掉后改成 “苏姐,分享一张黄鹤楼的风景给你~”,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最后干脆只发了照片,没加任何文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后,林炎曦攥着手机站在栏杆边,眼睛时不时瞟向屏幕,连江面上缓缓漂远的游船都没心思多看。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既期待看到苏月璃的回复,又害怕对方觉得自己打扰。旁边的老爷爷拍好照,凑过来看了看她的手机屏幕,笑着说:“小姑娘,这照片拍得不错啊,是要发给朋友看吗?” “嗯,发给…… 同事。” 林炎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她就这样站了十几分钟,手机屏幕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新消息提示的红点亮起。风渐渐大了些,吹得她头发有些凌乱,心里也像被风吹过似的,空落落的。“可能苏姐在忙吧……” 林炎曦自我安慰着,收起手机,跟着人流继续逛黄鹤楼的其他楼层。二楼的展厅里陈列着许多与黄鹤楼相关的诗词碑刻,她慢慢走着,逐字逐句地读着上面的文字,偶尔停下来拍照记录。三楼有卖文创产品的柜台,她看到一款印着黄鹤楼图案的书签,材质是温润的木质,忍不住买了两个,想着一个自己留着,另一个…… 或许可以送给苏月璃。 逛完所有楼层下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林炎曦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沿着景区外的街道找吃的,看到一家卖三鲜豆皮的小店,门口排着长队。她跟着队伍排了十几分钟,终于买到一份刚出锅的豆皮。金黄的外皮酥脆,里面包裹着糯米、香菇、笋丁和肉丁,一口下去,咸香可口,满满的幸福感。 吃完豆皮,她又去逛了附近的户部巷。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吃摊位,热干面、糊汤粉、面窝、欢喜坨…… 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应接不暇。林炎曦每样都想尝尝,又怕吃太多撑得难受,最后只买了份糖画和一杯酸梅汤。糖画师傅手艺精湛,几下就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她举着糖画,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舔着,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可心里却没像以前那样开心得眯起眼。 以前的她最喜欢这样的自由时光,一个人去逛古镇、爬名山,遇到好看的风景就停下来拍照,遇到有趣的路人就聊上几句,哪怕是对着一朵花发呆,都觉得满心欢喜。可今天不一样,站在黄鹤楼顶层时,她会想苏姐有没有来过这里,会不会也喜欢这样的江景;吃到甜滋滋的糖画时,会下意识琢磨苏姐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她平时好像很少吃甜食;连吹过耳边的风,都好像少了点什么,要是苏姐在身边,会不会和她一起聊聊眼前的风景? 天色渐渐擦黑时,林炎曦才慢悠悠地往酒店走。路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回家的路。回到酒店房间,推开门,里面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苏月璃依旧没回来。她拿出买的书签,放在手心反复看着,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林炎曦去卫生间洗漱,热水洒在身上,驱散了外面的凉意,却没驱散心里的失落。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没了睡意,手里握着手机,时不时点开与苏月璃的对话框,看着那张孤零零躺在聊天记录里的照片,脑子里总忍不住想,苏姐现在在做什么?是在外面和朋友吃饭,还是也像她一样在逛景点?会不会是没看到消息,还是看到了却不想回复?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像一层被揉软的银纱,轻轻覆在对面空着的床铺上,留下一片淡淡的、边缘模糊的光影。风从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带着秋夜特有的微凉,吹动窗帘边角轻轻晃荡,那片光影也跟着一明一暗地摇曳,像极了林炎曦此刻忽上忽下的心绪,连带着被子上残留的阳光气息,都仿佛被这阵风搅得有些散了。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柔软的棉质布料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睫在月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定定地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灯影——那盏吸顶灯的灯罩边缘有些磨损,白天没注意,此刻在月光下倒显得格外清晰。白天的记忆像被按下了回放键,黄鹤楼顶层裹着江水气息的江风、糖炒栗子在纸袋里捂出的温热、三鲜豆皮咬开时脆壳的 “咔嚓” 声,还有那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都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子里打转。可不知怎么的,每个片段的间隙里,总会冒出来苏月璃的影子——是昨天航班上她递来机组餐时,指尖不经意蹭过自己手背的微凉温度;是替自己应答后排呼唤铃时的轮廓;是晚上在房间里整理衣物时,说 “你随意就好” 那刻,垂在肩头的长发轻轻晃动的弧度。 林炎曦忍不住皱了皱眉,鼻尖蹭到被子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满脑子都是苏姐?明明才一起飞了一趟航班而已,连她喜欢吃甜还是吃辣都不知道。她抬手摸向枕头边的木质书签,指尖先碰到了书签边缘的圆角——白天在文创店挑了好久,特意选了打磨得最光滑的那一个。此刻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雕刻的黄鹤楼飞檐纹路,连瓦片的细节都刻画得清清楚楚,温润的木质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像握着一小块暖玉。白天买的时候,她还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苏姐爱看书吧,这个书签大小刚好,颜色也素净,完全是出于同事间的客气才买的。可现在攥在手里,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些纹路,却莫名希望明天一早就能交给她,还能顺便说句 “苏姐,这个给你用”。 她把书签小心翼翼地放回枕头边,怕压坏了雕刻的纹路,还特意往枕头外侧推了推。然后翻了个身,侧对着对面的床铺,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连枕头都摆得端端正正,仿佛从来没人睡过。林炎曦想起自己以前独自出差时,不管到哪个城市,都能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在成都宽窄巷子一个人坐一下午喝茶,在西安回民街捧着肉夹馍边走边吃,哪怕晚上回酒店对着空房间,也能哼着歌敷面膜。可今天不一样,走在户部巷的人群里时,看到别人三三两两结伴说笑,手里互相递着小吃,她手里的糖画都觉得甜得有些腻;站在黄鹤楼上看江景时,明明江风那么舒服,远处的游船还拉着悠长的汽笛,却突然想找个人说句 “你看,那边的云好像棉花糖啊”,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竟然是苏月璃。 她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里凝成一团淡淡的白雾,又很快散了。这应该只是因为苏姐昨天帮了自己好几次吧?毕竟自己是新乘,要是没有苏姐搭把手,自己指不定要手忙脚乱成什么样,说不定还会被乘务长批评。所以现在才会对她格外在意,才会想把好看的风景分享给她,才会盼着明天还能和她一起搭档——肯定是这样,只是同事间的感激,再加上一点想向她学习的亲近感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只剩下她浅浅的呼吸声,连窗外的风声都变得轻柔起来,只偶尔能听到楼下马路上汽车驶过的轻微声响。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像泡在温水里似的,慢慢变得模糊。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坠入梦乡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 “嗡” 地震动了一下,还带着轻微的嗡鸣,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炎曦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砰砰” 地跳得飞快,连耳尖都跟着发烫。她甚至没顾上揉一揉惺忪的睡眼,就慌忙伸出手去够手机。指尖先碰到了手机壳上的硅胶凸起,那是她特意选的防滑款,此刻却觉得有点滑手。终于攥住手机时,指尖因为紧张还忍不住有些发颤。是苏姐吗?她会不会看到自己下午发的黄鹤楼照片了?哪怕只是回复一个 “嗯”,或者一个点赞也好啊。一连串的期待在脑子里冒出来,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生怕呼吸声太大,会错过手机再次震动的声音。 可当屏幕亮起,她看清上面的推送内容时,刚刚绷紧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提起来的心脏又慢慢沉了下去,像被泼了一勺微凉的水。那不是微信消息,只是手机自带的天气预报推送,白色的字体在黑色背景上格外显眼:“明日武汉多云转晴,气温 15-22℃,东南风 2 级,适宜出行。”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眼底的期待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淡淡的失落,连刚才因为紧张而发烫的耳尖,都慢慢凉了下来。她对着屏幕愣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电源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又忍不住笑自己:林炎曦,你到底在期待什么?苏姐说不定手机调了静音,根本没看到消息;就算看到了,不回复也很正常啊,你们又不是朋友,只是同事而已。 她轻轻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特意摆回原来的位置——屏幕朝下放,怕待会儿再亮起来打扰自己。重新躺好时,才发现刚才紧张的时候,把被子攥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手指上还残留着布料的纹路感。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苏姐现在到底在哪里?是还在酒店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还是去附近的江边散步了?会不会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比如和乘务长核对明天的航班信息?希望明天航班上能再和她搭档,这样不仅能把书签交给她,还能再跟她学些处理客舱问题的技巧,比如怎么安抚情绪不好的乘客。 这样想着,心里的失落才稍微减轻了一点,像被风吹散的云。她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点额头,能感受到月光落在皮肤上的微凉触感。心里默默盼着:明天早点来就好了,明天总能见到苏月璃了吧。 第3章 第 3 章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薄纱窗帘,褪去了正午的燥热,裹着一层暖橘色的光晕,轻轻洒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那些光透过窗帘的纹路,在行李箱、床铺上投下细碎的格子光斑,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楼下梧桐树的叶子清香,吹动窗帘边角轻轻晃荡,光斑也跟着慢悠悠地移动,像在地板上跳着轻缓的舞。“达利园效应?”,林边收拾东西,边观察着这一切。 林炎曦正蹲在行李箱前收拾东西,膝盖上搭着昨天穿的浅杏色针织衫。面料是软软的棉线,指尖碰上去能感受到细微的纹理,还残留着一点她身上的温度。她低着头,手指仔细地将衣领捋平,又把袖子向内折起,动作慢腾腾的——其实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心里总惦记着什么,故意拖延着时间。就在她指尖刚捏住针织衫下摆,准备放进行李箱时,门口突然传来 “嘀” 的一声轻响,是房卡刷开电子锁的提示音。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让林炎曦的动作瞬间顿住。她的手指还停在针织衫上,心脏 “咯噔” 跳了一下,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她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向门口,连膝盖上滑落的针织衫都没顾得上捡。门被轻轻推开,苏月璃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走了进来,帆布包侧袋里露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午后户外的清爽气息,混着一点淡淡的薄荷味,和她平时用的牙膏味道很像,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苏姐,你回来了?” 林炎曦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针织衫,攥在手里揉得有些皱巴巴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似的,一会儿瞟向苏月璃的帆布包,一会儿又落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怎么也不敢稳稳地落在苏月璃脸上。—— 昨晚没等到微信回复的失落还没散,此刻突然见到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自然相处。 苏月璃 “嗯” 了一声,把帆布包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拿起瓶身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动作依旧是惯常的利落,没有多余的拖沓。目光扫过房间时,在林炎曦手里皱巴巴的针织衫和只装了一半的行李箱上,淡淡开口:“收拾好了?离出发去机场只剩一个半小时,你这进度有点慢。” “快、快好了!就是…… 就是这件衣服有点皱,想捋平了再放进去。” 林炎曦赶紧低下头,手指用力拽着针织衫的褶皱,试图把它们抚平。可越着急,手指越不听使唤,那些褶皱反而更明显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昨晚没等到微信回复的失落、此刻见到苏月璃的局促、想把那枚木质书签送出去的期待,还有一丝怕被拒绝的胆怯,全都搅在一起,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胸口像压了块轻轻的石头。 苏月璃没再多问,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拉开拉链开始收拾东西。她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换上制服后从,把衣服叠好,又从帆布包里拿出几件干净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箱子。林炎曦偷偷抬眼看向她,见她神色平静,好像完全没把昨天自己发照片的事放在心上,甚至可能根本没看到。心里那点仅存的期待,像被风吹过的烛火,轻轻晃了晃,又暗下去几分。她攥着针织衫的手指更用力了,指节微微泛白。 犹豫了半天,她终于深吸一口气,脚步轻轻往后挪了半步,伸手从枕头边拿起那枚木质书签。书签的边缘还带着枕头套的柔软触感,她攥在手心,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黄鹤楼飞檐纹路,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她迈开小步走到苏月璃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轻快:“对了!苏姐,我昨天在黄鹤楼买了个书签,看你平时爱看书,觉得这个可能用得上,给你……” 话还没说完,苏月璃已经收拾好最后一件衣服,正伸手去拉行李箱的拉链。听到她的话,手指顿了顿,直起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签上。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期待,就只是淡淡地扫过——书签上面雕刻的黄鹤楼飞檐纹路很清晰,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确实是件精致的小物件。但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谢谢,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怎么想的送武汉人这个?” 林炎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书签仿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沉得她手腕都微微发颤。“武汉人” 这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 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个?昨天在黄鹤楼看到书签时,满脑子都是 “苏姐应该会喜欢”,完全忘了苏月璃是武汉人,对这种本地纪念品早就见怪不怪。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有多笨拙,连准备礼物都没考虑对方的情况。 她慌忙把书签收回来,攥在手心里,指腹用力按压着木质纹路,连指尖都泛了白。“哦,好,那我自己留着吧。”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尾音还带着点没藏住的发紧,连她自己都听得出那点失落。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意混着委屈慢慢漫上来,眼眶也莫名地发热。她赶紧低下头,不敢让苏月璃看到自己的表情——明明只是同事间的随手礼,被拒绝很正常,甚至苏月璃的解释都算客气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难过,像小时候满心欢喜准备的礼物送给朋友,却被说 “我不需要” 那样,有点无措,又有点丢脸。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苏月璃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弯下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动作轻得没发出太大声响。林炎曦攥着书签,慢慢蹲回行李箱前,把针织衫胡乱塞进箱子里,心里却再也没了收拾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刚才苏月璃那句 “你自己留着吧。”,连午后的阳光都好像没那么暖了。 苏月璃并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表盘是简约的黑色,指针指向八点十分。“离出发去机场还有一个小时,你抓紧收拾吧,别耽误了。” 说完,她就走到床边坐下,从帆布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没再主动开口说话。 林炎曦咬了咬下唇,把那枚书签放进钱包的夹层里,又用手指按了按,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失落藏好。然后她重新蹲回行李箱前,飞快地把针织衫、牛仔裤一股脑地塞进去,连褶皱都顾不上捋平,动作比刚才快了好几倍,只是肩膀微微垮着,没了之前的轻快。 去机场的路上,机组车穿行在武汉的晚高峰里,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车厢内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一路沉默。林炎曦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心里反复琢磨 —— 昨天航班上苏姐帮了自己那么多,递机组餐、替自己应答呼唤铃,还悄悄提点过客舱服务的小细节,不表达一下感谢总觉得过意不去。可刚才送书签被拒的窘迫还没散去,又怕主动邀约显得太刻意,只能任由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鸣笛声,气氛沉闷得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登上回广州的晚班机时,夜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客舱里的灯光调得格外柔和,暖黄色的光晕裹着静谧的气息,乘客们大多刚落座就闭目养神,偶尔有低声交谈的声音,也很快淹没在飞机起飞前的广播提示里。林炎曦的状态依旧有些恍惚,系安全带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脑子里一边回放着酒店里送书签被拒的画面,一边又忍不住盘算着邀约的措辞,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书签温润的触感,心里的纠结像打了个死结。 航班起飞后,她推着餐车开始为乘客分发饮品和小食。餐车的轮子在过道上轻轻滚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机械地重复着 “您好,请问需要喝点什么?”“这是您的矿泉水”,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苏月璃所在的区域。 苏月璃正在给一位老大爷递毛毯,指尖捏着毛毯的边角,轻轻展开后温柔地搭在老人腿上,动作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您盖好,晚上机舱里有点凉。”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多余的起伏,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和平时那个高冷疏离的样子,好像有了一点不一样。林炎曦看着她的背影,制服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干净,心里的念头突然坚定起来 —— 不管怎么样,感谢的话总得说出口,不如趁这个机会,约苏姐回广州后吃个饭,好好谢谢她。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在心里悄悄蔓延。她推着餐车走完最后一排,匆匆收拾好空杯,客舱里的乘客大多睡熟了,只剩下零星几盏阅读灯还亮着,周遭安静得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才终于鼓起勇气。 林炎曦深吸一口气,走到苏月璃身边帮忙,苏月璃正坐在收拾垃圾和机供品,这样清洁队打扫的时候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她弯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放软的真诚,还有藏不住的紧张:“苏姐,我来帮忙吧,还有这几天航班多亏了你照顾,我一直想谢谢你。回广州后要是你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方便吗?” 苏月璃缓缓抬起头。她的眼底还带着一点工作时的专注,看了林炎曦一眼,目光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给她多解释的机会,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淡然,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疏离:“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事应该做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干脆利落,“吃饭就不必了,我家里有猫要照顾,落地回去事情挺多的。” 林炎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刚提起的一口气像被突然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她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比如 “就简单吃点也好”“不耽误你太久”,可话到嘴边,看着苏月璃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那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连同那份真诚的感谢,都被这直白的拒绝打得七零八落,酸涩感顺着心口慢慢蔓延开来,连指尖都跟着发凉。“哦,这样啊。” 林炎曦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心里的期待彻底落了空。她勉强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走出航站楼,湿热的晚风裹着机场跑道残留的尾气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机舱里的干燥凉意。林炎曦跟着机组人员往出口走,一边走一边笑着和身边的人道别:“乘务长,再见啦,辛苦您了!”“哥,下次再搭档呀!”“机长再见,一路辛苦了!” 她挨个说完,转头想跟苏月璃说句再见,却发现身侧早已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月璃走得很快,背影挺拔又利落,正一步步汇入人流中,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里。林炎曦赶紧抬手挥了挥,声音压得轻轻的,带着点没赶上的仓促:“苏姐,再见。” 可那声音被晚风揉碎,连她自己都没听清,更别说已经走远的苏月璃了。 林炎曦站在原地,盯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直到它彻底消失在停车场里,才缓缓收回目光。手里的手机被攥得发烫,指腹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微信对话框点开又关掉,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她没勇气再打扰,怕得到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回应。 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晚风掏空了似的。她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苏月璃会是什么时候 —— 航空公司排班向来随机,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也许…… 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起飞的机会了。那些没说出口的感谢,没送出去的心意,好像都要随着这趟武汉之行,彻底沉淀在心底。 [求求你了]喜欢的话,给我一点互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夜里两点的广州,楼宇间只剩零星灯火缀在墨色天幕上,连楼下便利店的暖光都透着几分困倦。林炎曦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时,滚轮在玄关地板上划过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连弯腰换鞋的力气都像是被万米高空的气流抽干了,踢掉沾着机场余温的高跟鞋,制服还裹着客舱消毒水与高空干燥空气混合的味道,冰凉的衣料贴在汗湿的后背,却任由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分别时望着苏月璃背影融进停车场夜色的画面,像根细针反复扎着心口,空落落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四肢,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说不出的累,指尖垂在身侧,连扯松领口的动作都懒得做。 就这样瘫了好一会儿,她才侧过身,指尖在随身小包磨得发软的夹层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捏出那枚木质书签。拧开桌角的小台灯,暖黄的光刚好裹住书签,黄鹤楼飞檐的纹路、瓦片的细腻刻画清晰得能看清每一道刻痕,边缘打磨的圆润触感还在指尖残留——那是她在黄鹤楼文创店蹲了十分钟,反复比对挑出的最精致的一个,当时满脑子都在想 “这个素净的书签她肯定喜欢”。可此刻,这份曾被期待填满的小礼物,落在眼里却格外扎眼。指尖轻轻划过纹路,酒店里递出书签时僵在半空的窘迫、邀约吃饭被拒时喉咙发紧的失落、苏月璃始终淡然无波的眼神,还有最后在机场挥着手却没被听见的 “再见”,一幕幕涌上来。眼眶突然就热了,酸涩感顺着鼻梁往上爬,堵得她连呼吸都发紧,眼泪砸在沙发扶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又很快被夜风吹得发凉。 缓了许久,林炎曦才撑着沙发坐起身,准备把东西收拾一下。指尖刚捏起外套的衣角,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三下。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同批新乘建的小群 ——“蓝天小白成长组”,群名还带着刚入职时的热乎劲儿。最新一条消息是张悦发的:“明天要不要约一下?我看群里大家都休息了,好不容易凑齐!” 下面立刻跟着一串回复,李萌发了个蹦跳的表情包:“算我一个!这阵子飞早班天天凌晨四点起,快把人熬蔫了,刚好出去补补觉以外的快乐”;王哲接话:“去哪都行,只要不是在客舱里核对航食、收餐盒,上次你提的‘点都德’,我刷攻略看他家虾饺皮薄得能透光,早就想尝了”;连平时话少的陈雨都冒了泡:“我可以,听说点都德的粥熬得特别绵,还想试试他们家的叉烧包”。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消息提示音断断续续响着,像一群人凑在耳边叽叽喳喳,满是久违的轻松。 林炎曦盯着屏幕,指尖在输入框上悬了半天。其实来广州快半年了,她连正宗的广式早茶都没好好喝过 —— 刚来时天天泡在培训教室背客舱应急流程,记不清多少个夜晚对着手册上的注意事项反复默写;后来跟着师傅带飞,每天不是在机场赶早班,就是在航班落地后拖着行李箱往酒店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少;放单后又忙着记航线信息、练广播词,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周到,哪件事做得不细致,连楼下便利店的阿姨都跟她熟了,每次见她穿制服路过都会问:“上班啊?姑娘”。 现在终于有个完整的休息日,还能和同批的朋友凑在一起,本该雀跃的,可脑子里却莫名冒出来苏月璃的影子 —— 上次飞武汉回酒店的车上,苏月璃说 “休息的时候可以出去转转,武汉还可以”,当时她还偷偷盼着,要是能和苏月璃一起在广州喝次早茶就好了。现在朋友约着出门,心里反倒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连群里的热闹都没完全传进心里。 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张悦又发了条语音,语气里满是期待:“炎曦呢?你上次不是说想尝正宗的广式早茶吗?咱们明天去点都德占个靠窗的位置,虾饺、烧卖、凤爪、粥、杨枝甘露点一圈,慢慢吃慢慢聊,下午要是还逛得动,再去附近的北京路转转会,多舒服!” 林炎曦对着屏幕弯了弯嘴角,手指敲下 “好呀,我没问题”,发送成功后却下意识把手机扣在桌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勾着,明明是自己之前念叨过的早茶,现在有了机会去,却没了往日的兴奋劲儿,满脑子都是要是苏月璃也在就好了。 群里还在热热闹闹地商量细节,李萌发了个清单:“防晒霜、墨镜得带上,明天太阳好像挺大的,还有充电宝!逛北京路肯定要拍好多照,别到时候手机没电”;王哲调侃她 “你这是把喝早茶当春游准备呢”,陈雨跟着补了句 “再带把小伞,广州下午说不定会飘点小雨,别淋着了”。林炎曦拿起手机,跟着发了个 “ 1”,可目光扫过微信列表时,还是忍不住停在苏月璃的对话框上 —— 那个对话框还停留在她发送的黄鹤楼照片,没有新消息,没有已读提示,安静得像压在抽屉底的旧纸条。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重新拿起外套慢慢叠着,心里却默默想着:明天和朋友去喝早茶,也许能让这份心事淡一点,可苏月璃的影子,好像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连想起虾饺的鲜甜,都忍不住会想,她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有没有人陪她去过这家店。 叠完制服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了点浅灰,凌晨的广州格外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环卫车声响。林炎曦把叠好的制服放进衣柜,转身看到茶几上的木质书签还躺在台灯旁,暖黄的光线下,黄鹤楼的纹路依旧清晰。她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书签边缘,又很快收回手,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念想,最终还是把它放回随身小包的夹层里,拉上拉链时特意按了按,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失落都妥帖藏好。 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已经快凌晨三点半。她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灯影,脑子里却还在反复回放群里的聊天记录——张悦说的靠窗位置、王哲惦记的虾饺、陈雨提起的绵粥,这些本该让人期待的细节,却总被苏月璃的影子打断。她想起第一次和苏月璃一起飞武汉时,苏月璃递来的热机组餐,想起她帮自己捡掉在地上的纸巾时的样子,想起同住酒店那晚,她藏在沙发上看《樱桃小丸子》时泛红的耳尖。那些细碎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转着,直到困意渐渐漫上来,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林炎曦揉着眼睛坐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摸过手机,解锁后先下意识点开微信——苏月璃的对话框依旧停在那帧黄鹤楼照片,没有任何新动静。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还有点青黑,昨晚没睡好的痕迹很明显,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个精神点的笑,却怎么也撑不起弧度。 收拾好出门时,张悦已经在群里发了定位:“点都德(北京路店)门口见!我已经到了,占好靠窗位啦!” 后面还跟着个得意的表情包。林炎曦背着包往地铁站走,路过楼下便利店时,阿姨又笑着打招呼:“姑娘今天不上班啊?穿得这么清爽!” 她停下脚步,笑着应了句 “去跟朋友喝早茶”,心里却莫名想起,要是苏月璃也在,会不会也喜欢这样慢悠悠的休息日早晨。到点都德门口时,张悦、李萌和王哲已经在等她了。张悦挥着手冲她喊:“炎曦这里!快进来,陈雨已经在里面点菜了!” 林炎曦跟着他们走进店里,广式早茶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 虾饺的鲜、凤爪的酱香、杨枝甘露的甜,混着茶水的清香,热闹又温暖。陈雨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菜单,见她进来就笑着说:“你可算来了,我刚想问你要不要加份粥,他们说你上次提过想尝。” “要的要的!” 林炎曦在空位上坐下,接过张悦递来的茶水,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的空落感稍微淡了点。服务员很快把点好的茶点端上来,晶莹剔透的虾饺、软糯脱骨的凤爪、冒着热气的艇仔粥,摆了满满一桌子。王哲率先夹起一个虾饺,咬开后眼睛一亮:“果然跟攻略说的一样!皮薄馅多,虾仁还特别弹!” 李萌也跟着点头,嘴里塞着叉烧包,含糊地说:“好吃!比机组餐好吃一百倍!” 林炎曦拿起筷子,夹了个虾饺放进嘴里。鲜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虾仁的弹嫩、外皮的软滑,确实是她第一次尝到的正宗广式味道。可吃着吃着,她还是忍不住走神——要是苏月璃坐在对面,会不会也喜欢这个味道?她会不会像陈雨一样,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或者像张悦似的,边吃边说笑着聊飞行趣事? “炎曦?发什么呆呢?” 张悦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这杨枝甘露超好吃,你快尝尝!” 说着就把一碗杨枝甘露推到她面前。林炎曦回过神,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点心里的恍惚。她笑着点头:“好吃,比我之前在机场买的甜而不腻。” 几个人边吃边聊,话题从飞行趣事说到广州的好去处。王哲说:“吃完咱们去北京路逛逛吧?听说那边有很多老字号,还能买点广式点心当伴手礼。” 李萌立刻附和:“好啊好啊!我还想去看看那边的骑楼,拍照肯定好看!” 陈雨也点头:“我想去买盒杏仁饼,我妈上次说想吃。” 林炎曦跟着应和着,手里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她掏出手机,想把眼前热闹的场景拍下来,手指刚碰到拍照键,却突然停住 —— 要是拍了,又该发给谁呢?发给苏月璃吗?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打扰?最终还是放下手机,继续听朋友们聊天,只是偶尔会忍不住看向窗外 —— 北京路的骑楼在阳光下泛着暖黄的光,路上的行人慢悠悠地走着,这样的热闹,却好像少了点什么。 吃完早茶逛北京路时,张悦和李萌拉着陈雨在前面看饰品店,林炎曦跟在后面,目光却总在不经意间飘向路边的店铺。路过一家卖文创的小店时,她停下脚步,玻璃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书签,有木质的、金属的,还有印着广州地标图案的。她盯着那些书签,又想起自己包里那枚刻着黄鹤楼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空。 “炎曦!快过来!” 前面的李萌冲她喊,“这家店的双皮奶超有名,咱们买几碗尝尝!” 林炎曦应了声,转身往朋友那边走,逛到下午,几个人都有点累了,决定找家奶茶店歇脚。坐在奶茶店的窗边,看着外面慢悠悠的人群,张悦突然笑着说:“咱们好久没这么聚过了,下次休息再约啊!下次去逛长隆,听说最近有新项目!” 李萌眼睛瞬间亮了:“算我一个!我早就想玩那个过山车了!” 王哲也点头:“没问题,刚好去放松下,总飞早班快憋坏了。” 陈雨推了推眼镜,笑着补充:“我可以提前做攻略,看看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农庄。” 林炎曦小口喝着奶茶,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里的那点空落。她望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心里默默想着:下次休息,不知道能不能和苏月璃一起飞?要是能再搭档,说不定有机会跟她提一句,点都德的虾饺真的很好吃,哪怕只是作为同事间的闲聊也好。 夕阳西下时,橘红色的霞光染透了半边天,几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林炎曦背着包往家走,手里提着给家人买的杏仁饼,还有李萌硬塞给她的双皮奶 ——“这个凉着吃才好吃,你回去放冰箱” 路过地铁站时,墙上贴着的航空公司海报突然撞进眼里,海报上的乘务员穿着藏青色制服,笑容灿烂地站在飞机旁,阳光落在肩章上,亮得晃眼。 她盯着海报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心里忽然翻涌起来。小时候每次路过机场,她都会仰着头看低空掠过的飞机,机身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那时她就攥着妈妈的手说 “以后我要开飞机,飞到云上面去”。后来长大,才知道飞行员对理科成绩的要求有多高,而她偏科严重,文综次次年级前列,数学却总拖后腿,“飞行员” 的梦想像被风吹走的风筝,慢慢落在了心底角落。大学毕业那年,偶然看到航空公司招乘务员的公告,她抱着 “至少能离蓝天近一点” 的念头投了简历,从初试到终审,一路磕磕绊绊,没想到竟然真的穿上了这身藏青色制服。第一次飞行时,她摸着机舱壁,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地面,心里又酸又热——虽然不是握着操纵杆的飞行员,可她终于站在了自己小时候仰望的天空里。也正是这份对蓝天的执念,让她在培训时格外拼命,背手册到凌晨,连师傅都说 “从没见过这么较真的新乘”。直到第一次和苏月璃搭档,看着苏月璃熟练处理客舱事务的样子,她才觉得,原来乘务员的工作也能这么有力量——不是驾驶飞机的震撼,而是用细致和温柔,守护着每一位旅客的飞行安全,这份责任,同样让她觉得离小时候的梦想更近了些。 这些念头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直到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林炎曦才回过神,发现眼角竟有点发湿。她赶紧抬手擦了擦,又看了眼海报上的乘务员,忽然觉得那笑容里,也藏着自己曾经的期待。 第5章 第 5 章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还保持着早上出门时的样子——茶几上放着昨晚没收拾的水杯,连玄关处的飞行箱都还维持着落地时的模样。林炎曦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还是点开了苏月璃的对话框。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那帧黄鹤楼照片,没有新消息,没有已读提示,安静得像蒙了层薄尘。 她的指尖在输入框上悬了很久,慢慢敲下:“今天跟朋友去点都德喝早茶了,虾饺真的很好吃,皮薄馅多,虾仁还很弹。” 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又觉得太突兀—— 苏月璃从没主动跟她聊过生活琐事,这样贸然分享日常,会不会让她觉得困扰?手指一点一点把文字删掉,最终输入框又恢复了空白。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心里忽然有点释然——也许有些话,注定只能藏在心里;也许有些人,注定要隔着这样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到窗边时,楼下的路灯已经亮了,暖黄的光线下,行人脚步匆匆,偶尔有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广州夜晚特有的湿润气息,裹着远处夜市飘来的食物香气。林炎曦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背包里的木质书签,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至少今天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是开心的,至少她终于尝到了惦记很久的广式早茶,这些细碎的快乐,已经足够填补心里的空落。 转身去收拾茶几上的东西时,才发现家里比想象中乱——脏衣服堆在洗衣篮里,早上喝剩的牛奶盒都还在桌上,连手册都散落在沙发上。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里盘算:明天要去公司开会,得早点睡,不然又要顶着黑眼圈出门。只是不知道,最近休息苏月璃在做什么?是在家陪年糕,还是也像她一样,在收拾家里,或者和朋友去逛街?明天也要去开会吗? 夜里躺在床上时,林炎曦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灯影,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起苏月璃——想起她颈侧的浅褐色胎记,想起她看《樱桃小丸子》时泛红的耳尖,想起她把关心藏在平淡语气里的样子。那些画面像窗外的灯火,微弱,却又清晰,在心里泛着柔软的涟漪,连睡意都淡了几分。 第二天下午一点,林炎曦准时到了公司会议室。推开门,同批的朋友已经到了不少,大家凑在一起小声聊天,她飞快的扫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趁着签到的间隙,她悄悄查了下排班表,才发现苏月璃并没有休息这么久,今天已经执飞早班航班了。心里有点空,又有点失落。 “炎曦,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太累了?” 张悦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眼里满是疑惑。林炎曦勉强扯出个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没睡醒。”她把话题岔开,可心里的失落却怎么也藏不住,连手指都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册。 开会时,领导坐在前面的讲台旁,手里翻着厚厚的文件,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会议室每个角落,无非是宣贯近期局方发布的安全政策——从客舱应急设备的检查频率,到特殊旅客服务的规范流程,反复强调 “客舱安全无小事,每个细节都不能含糊”。林炎曦手里捏着手册,指尖无意识地在 “安全检查要点” 那页划来划去,直到领导话锋一转,提起了大家最关心的新政策:“从下个月开始,咱们客舱部实行定组飞行制度,每个人都会有固定的乘务组,长期配合能减少沟通成本,也能提高整体工作效率。” 话音刚落,底下瞬间炸开了锅。坐在后排的同事率先皱着眉开口:“定组飞啊?那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不好相处的组员,后面岂不是要天天绑在一起飞?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旁边的人立刻附和:“可不是嘛!之前跟一个爱挑刺的乘务长飞了一次,全程大气都不敢喘,要是长期一起飞,精神压力也太大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期待能遇到合拍的搭档,有人则满是担忧,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既兴奋又焦虑的氛围。 林炎曦坐在角落,听着大家的讨论,心里也泛起一阵迷茫。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手册,封面印着公司的 logo,纸页边缘被指尖捏得微微发皱 —— 定组飞行,意味着她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有一个固定的乘务组。可这个组里会有苏月璃吗?如果没有,那下次再和苏月璃一起飞,又要等到什么时候?窗外的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照进来,落在手册上,留下一片浅淡的光斑,却没带来多少暖意。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领导后面说的 “定组名单月底公布,下个月先试行两周” 都没听太真切,满脑子都是 “会不会和苏月璃定组” 的念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直到散会时张悦拍了拍她的胳膊,她才猛地回过神,跟着人流走出会议室。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炎曦依旧按部就班地飞行,广州飞北京、上海、成都,航线轮换着来。只是每次拿到飞行计划时,她都会先飞快扫一眼组员的名字,看到不是苏月璃时,心里总会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飞行途中倒也平稳,没有遇到突发状况,只是她飞的更从容了——帮旅客放行李时会多问一句 “需要调整位置吗”,给老人递餐时会特意把餐盒盖打开,这些都是之前跟着苏月璃学到的习惯,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直到一次广州飞杭州的航班上。平飞后客舱里渐渐安静下来,林炎曦在后舱整理餐车时,听到两位资深乘务员在闲聊,其中一位是和苏月璃同批入职的王哥,他正拿着保温杯喝水,语气里带着点感慨:“你下班和苏月璃飞?说起来,苏月璃那姑娘也是挺倔的,家里条件那么好,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非要来当乘务员。” 另一位乘务员好奇地问:“她家是做什么的啊?听你这么说,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武汉那边做餐饮连锁的,旗下好几十家店呢,她爸妈早就想让她回去接手管理了,可她偏不,说不喜欢被安排的生活,几年前偷偷投了咱们公司的简历,家里人拦都拦不住。” 王哥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不过这姑娘性子是真冷,跟咱们这些同事也不怎么亲近,平时除了工作,基本不跟人闲聊,同批的都说她‘冷血’,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上次部门组织团建,大家都凑在一起拍照,就她躲在一边,同批拍毕业合照的时候也是,她干脆用手捂着脸,到现在我手机里都没有一张她正脸的合照。” 林炎曦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耳朵不自觉地往那边凑了凑。原来苏月璃是因为不想听家里安排,才跑来当乘务员的?而 “冷血”“没朋友”“爱保持距离” 这些话,和她平时看到的苏月璃渐渐重合——苏月璃确实很少和同事说笑,休息时总是一个人待着,对人也总是带着点疏离感,可她也记得苏月璃帮老太太找晕车药时的温柔,记得苏月璃给自己递机组餐时的细心,那些藏在冷淡下的柔软,好像比这些 “传闻” 更真实。 “不过话说回来,她工作是真没话说,细心又靠谱,上次遇到旅客突发心脏病,她比谁都冷静,急救流程走得一点不差,最后旅客平安落地,家属还专门打电话来感谢。” 王哥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就是性子太闷了,不然跟她搭档肯定很舒服。” 林炎曦默默听着,心里像被温水浸过的棉花,沉下去又浮上来,泛着点说不清的软。她忽然懂了,苏月璃那些看似 “冷血” 的距离感,从不是刻意疏远,是她对抗家族安排的倔强,是习惯用规矩包裹柔软的谨慎。她不是不需要朋友,是还没找到能让她放下防备的人;不是不接受心意,是怕过于亲近的热情,会打破她好不容易维持的 “普通乘务员” 的平静。 王哥还在说:“上次有新乘想跟她套近乎,送了她手作的饼干,她也只是客气收下,结果后来全分给机组了,自己一块没吃。” 林炎曦想起那枚木质书签,此刻突然明白,苏月璃要的从不是这些有形的 “心意”。她拒绝的不是自己的感谢,是过于亲近的距离,是让她觉得局促的热情。 心里那股执着的劲慢慢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平和的念头:或许不用执着于送书签,不用刻意找机会说 “谢谢”。苏月璃教她的那些事早就融进她的每一次服务的细节里;苏月璃藏在冷淡下的温柔,也早就成了她飞行时的底气。这些比一枚书签、一句客套话,更实在。 她把餐盒轻轻放进餐车,动作比刚才更稳了些。窗外的云层渐渐变薄,阳光透过舷窗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林炎曦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杭州城轮廓,心里的迷茫少了些,多了点笃定:就算月底定组名单里没有苏月璃,就算以后很少再搭档,也没关系。至少她曾悄悄靠近过苏月璃的世界,见过她不为人知的柔软,也从她身上学会了如何做一个更沉稳、更温暖的乘务员。 只是那份 “想多了解她” 的念头,并没有因为放下书签而消失,反而更清晰了——她想知道苏月璃对抗家族安排时有没有过犹豫,想知道她看《樱桃小丸子》时会不会想起小时候,想知道年糕有没有长胖。这些无关 “靠近”,只是单纯想多听听,这个藏着很多故事的人,背后还有怎样的人生。飞机开始下降时,林炎曦看着窗外渐渐清晰的杭州城,心里的笃定又多了几分:就算不能成为固定搭档,只要还有机会一起飞行,她就想慢慢靠近,用更自然的方式,去了解这个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人。 此时的苏月璃在干啥呢?可能过着招猫逗狗的快乐生活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凌晨的广州白云机场,最后一班回港航班的旅客刚散尽,停机坪的灯还亮着,却没了白日的喧嚣。林炎曦拖着飞行箱走出航站楼,滚轮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混着身后机组人员道别的声音,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乘务长,您先上车!”“王哥,下次再一起飞啊!”“机长再见,今天辛苦啦!” 她挨个儿笑着道别,声音里还带着飞行后的疲惫,却努力撑着精神——直到视线扫过停车场,没再看见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心里还是悄悄空了一下。 拖着箱子往家走,夜风裹着广州特有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路过小区楼下那家便利店时,暖黄的灯光从玻璃门里漏出来,在漆黑的路边晕开一片柔和的光 —— 这家店24小时营业,基本上也是专门为住在周边的机组开的,老板夫妻俩和老母亲轮班守着,凌晨时段总见老板李叔穿围裙,坐在收银台后整理货柜。 “回来了?今天有点晚哦。” 李叔抬头看见她,笑着说:“那边有你快递,前天到的,你赶紧去看一下。”听到这句问候,林炎曦心里突然暖了 —— 在这座异乡城市,这份随口的问候,比家里的灯光更先让她有“到家了”的感觉。 “是呢,今天延误了一会儿。” 林炎曦笑着点头应道,指尖已经在快递架上熟门熟路地翻找起来——上周跟妈妈打电话时提了句“广州的菜太清淡,总觉得少点滋味”,没过两天妈妈就说寄了香肠过来,都是家里灌的,咸香够味,下饭。 果然在最下层的格子里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纸箱,掂在手里沉甸甸的,还能隐约闻到包装纸里透出的肉香。她抱着纸箱往收银台走,又顺手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两包苏打饼干和一盒常温牛奶——睡醒以后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李叔,结账。” 她把东西放在台面上,李叔麻利地扫完码,又从收银台抽屉里摸出一颗润喉糖递过来,指尖还带着点柜台木头的温度:“护嗓子的,听你嗓子有点哑,含一颗舒服点。” 林炎曦接过糖,糖纸在指尖捏出轻微的声响,心里暖融融的。她把香肠纸箱抱在怀里,又拎着饼干和牛奶,跟李叔道了谢才转身出门 —— 怀里的纸箱带着点从仓库里带出来的凉意,却让她想起妈妈在电话里说 “好好吃饭,别总凑活” 的语气,连广州凌晨的夜风,好像都没那么凉了。 回到出租屋,推开门的瞬间,寂静感扑面而来。客厅里还保持着几天前出门时的样子,茶几上放着没喝完的半杯水,沙发上搭着换下来的睡衣,连窗外的路灯都只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孤零零的光。林炎曦把快递和零食往茶几上一放,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沙发旁坐下。 林炎曦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点开了短视频 APP。屏幕里不断蹦出热闹的画面:有人对着镜头举着奶茶大笑,背景音乐吵得耳膜发震,还有博主扯着嗓子讲飞行趣事,可这些喧嚣像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落不到心里去——胸腔里依旧空落落的,连指尖划过屏幕的动作,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敷衍。 指尖往上滑动时,一条乘务员分享的日常突然停在眼前:视频里,两个穿藏青色制服的姑娘凑在客舱后舱,头挨着头核对航食清单,镜头一转,又拍到她们在机场走廊里并肩走,其中一个人手里攥着两盒热牛奶,悄悄往另一个人手里塞。林炎曦盯着那截画面,心里像被温水浸过的棉花,轻轻沉了下去,苏月璃的影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她想起武汉首飞那天,自己站在应急出口前,握着安全须知卡的手都在发颤,嘴里反复念叨着 “应急出口…… 您现在坐的是……”,话到嘴边却像打了结,连旅客善意的目光都让她脸烫得快要冒烟。就在这时,苏月璃刚好路过,脚步特意慢下来,侧身站到林炎曦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别慌。” 声音还是淡淡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稳,像阵轻风吹散了林炎曦心里的慌,连耳尖的热度都降了些。 又想起同住酒店的那个夜晚,自己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就看见苏月璃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屏幕亮光照在她脸上,能看清她眼睫垂落的弧度 —— 长长的,像小扇子似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当时苏月璃的嘴角还悄悄弯着一点,连平时紧绷的肩线,都软了下来,安静得像幅不敢惊动的画。 还有每次飞行时苏月璃的样子。核对航食时,她会把清单铺在餐车上,指尖划过 “米饭”“面条” 的字样时又快又准,数完三十份米饭,总要再回头数一遍才放心,指尖在餐盒上轻轻点着,嘴里还默念着 “28、29、30”;遇到旅客按呼唤铃,她走过去时脚步很轻,弯腰询问 “您需要什么帮助” 时,声音会比平时放柔些,尤其是对老人,总会多等两秒,确保对方听清楚了才转身。 这些画面像浸了水的棉线,细细密密地缠在心上。林炎曦对着屏幕愣了好一会儿,手指悬在 “刷新” 键上,却再也没力气往下按。直到手机自动暗下去,映出她自己的影子,才发现眼里竟有点发潮,她想她了,想跟她一直呆在一起。 缓了足足十分钟,林炎曦才撑着沙发扶手慢慢坐起身,指尖蹭过微凉的皮质表面,终于有了点收拾东西的力气。她先弯腰把茶几上的快递箱拖到腿边,美工刀划开胶带时发出 “刺啦” 一声轻响,一股熟悉的咸香瞬间飘了出来,她捏起一根香肠凑到鼻尖闻了闻,心里忽然动了动:苏姐会不会爱吃这个?广州的菜偏清淡,这香肠咸香够味,配饭刚好。可转念又犯了难——山东的香肠卖相并不好,黑黢黢的一条,不熟悉的人恐怕第一眼都猜不出是什么,万一苏姐不爱吃重口味的,反而显得自己唐突。 “还是先给同批尝尝吧。” 她小声嘀咕着,把香肠放回纸箱里,打算先让张悦他们试试味道,要是大家都能接受,再找机会问问苏月璃。刚把纸箱挪到墙角,口袋里的手机突然 “嗡” 地振了三下,屏幕猛地亮起,“客舱部通知” 五个黑体字在漆黑的客厅里格外刺眼,她心里一紧,慌忙掏出手机——客舱部的通知不是航线调整就是服务规范,这个点发消息,不会是有临时任务吧?点开通知,标题 “关于实行定组飞行制度及首批组员名单公示” 赫然映入眼帘。下面附着一个表格链接,加载的圆圈转得她心发慌。定组飞行?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日历,才发现已经 10 月底了,竟然快一个月了。 表格终于加载完成,密密麻麻的名字按乘务组排列,字体小得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手指还下意识调亮了屏幕。林炎曦的目光飞快地在表格里扫过,从 “一组” 看到 “五组”,每一行的 “组员” 列都逐字核对,连同名的同事都仔细看了备注的入职时间,却始终没找到 “林炎曦” 三个字。 心里的期待一点点往下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难道真的要和苏月璃彻底错开了?她想起武汉回广州的航班上,苏月璃说 “吃饭就不必了” 时的语气,想起自己发的黄鹤楼照片石沉大海,连最后在机场挥手都没被看见——或许她们的缘分,本来就只有武汉那一趟航班而已。 就在她快要关掉页面时,视线突然落在了 “六组” 那一行。“乘务长:张敏”,下面的 “组员” 列里,“苏月璃” 三个字清晰地印在屏幕上,而紧随其后的,正是 “林炎曦”—— 两个名字并排放在一起,像是被特意用线连在了一块儿,在满屏的名字里,亮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半分钟,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甚至退出页面重新加载,才敢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心脏 “砰砰” 地跳得快要冲出胸腔,连耳朵都跟着发烫,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她赶紧把表格截图保存,又点开截图,用手指放大 “苏月璃、林炎曦” 那几个字,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像是要把这两个名字刻进心里。 原来不是再也见不到,是以后能经常一起飞了!这个认知像一束光,瞬间驱散了刚才的失落,连指尖残留的夜风凉意,都被暖意取代。她把手机抱在怀里,忍不住在沙发上蜷起身子笑出声,眼泪还挂在眼角 —— 刚才刷视频时没忍住掉的泪,此刻倒成了开心的佐证。 之前邀约吃饭被婉拒的委屈、发消息没收到回复的失落,好像都在看到名单的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想起第一次和苏月璃搭档时,苏月璃帮她捡掉在地上的纸巾,指尖不经意蹭过她手背的微凉;想起苏月璃递来热机组餐时,说 “赶紧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没时间了” 的平淡语气;想起苏月璃替她应答呼唤铃时,背影在客舱暖光里的轮廓。原来她们的缘分,没有停在武汉那趟航班,而是要继续在云端延续。 兴奋过后,林炎曦开始认真琢磨起来。她打开公司网站,认真查看自己的航班计划,三日后广州 - 重庆早班机,起飞时间 07:25”。她赶紧打开日历,在那天备注上 “和苏姐首飞重庆”,还特意用红笔圈了起来;又点开天气 APP,查了重庆未来三天的天气 —— 多云转晴,气温 18-25℃,没有降水,很适合飞行。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点慌:都过去快一个月了,苏姐会不会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苏月璃那么忙,搭档过的新乘肯定不少,说不定早就忘了武汉航班上那个慌慌张张、连应急出口介绍都能忘词的自己。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刚才的兴奋劲儿淡了点,手指也跟着攥紧了手机。 她起身走到书桌旁,把刚拆封的便携手册放好,又从抽屉里翻出那个小本子 —— 就是第一次飞行时记满服务注意事项的那本,现在还能看到当初熬夜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她翻开新的一页,写下 “重庆航线准备”,下面列了三条:1. 查重庆机场航站楼路线图;2. 准备菊花茶(苏姐爱喝温茶,提前泡好装保温杯,准备室就给她);3. 复习应急出口乘客注意事项(尤其记住老人和儿童的特殊提醒话术,别再像第一次那样慌神),每一条都用红笔标了重点,像当初准备首飞时那样认真。 收拾完,她又想起什么,走到衣柜前把今天穿的制服外套取下来,平铺在床尾仔细叠好。平时叠制服总有些毛躁,今天却格外细心,先捋平衣领,再正好下摆,连袖口的褶皱都用手反复压了好几遍,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挂回衣柜。她想着,三日后见苏月璃,一定要以最精神的样子出现,让苏月璃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会慌神的新乘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了点浅灰,凌晨的广州格外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环卫车的 “滴滴” 声。林炎曦洗漱完躺到床上时,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定组名单的截图上。她盯着 “苏月璃” 三个字,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默默倒数:还有三天,就能见到苏姐了。 这次不是偶然的搭档,是往后能经常一起飞行的缘分。她要好好准备,和苏月璃好好配合,一起守护每一次飞行安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还在想:明天要不要提前去公司,把重庆航线的资料再复印一份?苏姐做事那么细致,肯定会需要的。说不定还能在准备室碰到她,提前跟她说句 “苏姐,以后请多指教”。这样想着,她的嘴角又弯了弯,连梦里都是和苏月璃一起在重庆机场准备登机的画面 ——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苏月璃看着她手里的航线资料,眼里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第7章 第 7 章 林炎曦发现,自从公司实行 “定组飞行” 制度后,她和苏月璃的名字就像被焊在了一起——一个月里二十天要在万米高空的客舱里 “绑定出勤”,她在前舱递水,苏月璃在后舱巡舱,身影永远隔着三排座位的距离,却又无处不在。 每次点开飞行计划表,看到 “林炎曦 - 苏月璃” 那行并排的名字,她都忍不住像偷吃到糖的小孩,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可甜意底下总裹着层化不开的涩:落地广州的那一刻,苏月璃的高跟鞋永远朝着停车场的方向,步履匆匆得像在赶一场无声的约定,她们连多聊一句 “今天气流真颠” 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次定组名单下来那天,林炎曦在宿舍原地转了八圈,手机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从 “苏姐!以后请多指教” 到 “我们一起飞啦好开心”,最后敲定带着点小雀跃的版本:“苏姐!接下来要一起并肩作战啦~我明天给您带三炮台,准备室见呀!” 消息发出去,她把手机攥在手心,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屏幕暗成黑屏,那只灰色的 “已读” 图标始终没亮,更别提回复了。 第二天她提前半小时扎进准备室,把泡好的菊花茶晾到温热,小心翼翼放在苏月璃常坐的靠窗位置,还贴了张浅粉色便签,字写得圆滚滚的:“苏姐,听说你爱喝温的,特意晾了五分钟哦~” 做完这一切,她攥着乘务手册缩在门口,眼睛瞪得像雷达,死死盯着走廊尽头。 终于,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了。苏月璃穿黑色平底鞋,踩在瓷砖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在安静的准备室里格外清晰。她扫过桌面时,目光在杯子上顿了两秒,又落在便签上,没说话,指尖捏住便签一角,“撕” 地一声扯下来揉成小球,手腕一扬,精准投进角落的垃圾桶 —— 动作利落得像在客舱里收餐盒。接着她端起杯子,轻轻放在旁边空置的座位上,转身走向签到处,全程没给林炎曦一个眼神。 林炎曦捏着手册的指尖都泛白了,纸页边缘被掐出深深的褶皱,却还是快步跟上去,努力把嘴角扬成标准微笑:“苏姐,今天的特殊旅客名单我整理好啦,三位老人、两位婴儿,还有一位要清真餐,都标红了!” 苏月璃接过名单,指尖划过纸页的动作精准得像在数航食,声音平得没一丝波澜:“清真餐单独放上层餐架,别混了。” 说完把名单还回来,转身继续核对设备,自始至终没再看她一眼。林炎曦站在原地,心里的涩味翻涌上来:她知道,等落地广州,苏月璃又会径直开车回家,她们的 “近距离”,只存在于三万英尺的高空。 飞得多了,林炎曦渐渐摸清了苏月璃的飞行习惯。她偏爱后舱的安静,休息时会把毛毯叠成方方正正的小方块,棱角分明得像块豆腐;核对航食时必是先数三遍米饭,再数两遍面条,少一份都要翻遍餐车。每次路过苏月璃身边,林炎曦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多停两秒,又像触电般赶紧移开 —— 她怕看得太久,会让苏月璃觉得冒犯,更怕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喜欢,会顺着目光跑出来。 有次飞北京的早班机,起飞后遭遇强气流,客舱里的餐车突然往前滑,林炎曦没抓稳,眼看就要撞向前排旅客。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扶住了餐车把手,苏月璃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眉头微蹙:“扶紧点。” 说着伸手帮她调整姿势,指尖不经意擦过林炎曦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上来。等气流平稳后,苏月璃才松开手,递过来一包湿纸巾:“刚才洒到手上了,擦干净。” 林炎曦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咖啡渍,又抬头看苏月璃转身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好像在某个瞬间悄悄缩短了。 真正撞破苏月璃的 “反差面”,是在一次跨夜航班。平飞后旅客大多沉入梦乡,客舱里只留着昏黄的夜灯,像撒了一把碎星。林炎曦巡完前舱,想着去后舱看看苏月璃,刚走到拐角,就看到那个永远冷着脸的女人缩在乘务座椅上,膝盖上架着平板电脑,屏幕里正播着色彩鲜亮的动漫,她的嘴角悄悄弯着,像被春风拂过的柳枝,指尖还跟着剧情节奏,轻轻敲击着膝盖,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柔软。 脚步声惊动了她。苏月璃像被抓包的小孩,手忙脚乱按了暂停键,耳尖 “唰” 地红透,连带着脖颈都染上粉色:“你怎么来了?”“乘务长让我巡舱~” 林炎曦忍不住凑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黑屏的平板:“苏姐,你在看什么呀?看你笑得好开心,肯定很好看!” 苏月璃赶紧别过脸,把平板往旁边的储物格里一塞,“嘭” 地一声关上格子门,声音都带了点慌:“没什么,随便看看,我去巡舱。” 可林炎曦分明看到,她转身时,眼神还恋恋不舍地往储物格瞟了一眼 —— 原来这位总是板着脸的苏姐,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倒和她那张娃娃脸莫名契合,让人心尖猛地一跳。 更让林炎曦心动的,是苏月璃藏在冷淡壳子里的温柔。那周广州降温,林炎曦不幸中招重感冒,鼻塞得像堵了两团棉花,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却硬撑着不肯换班。她怕一休息,定组搭档就会临时调整,万一执勤期错开,下次再和苏月璃一起飞,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早餐服务时,她一边给旅客递餐盒,一边忍不住吸鼻子,那鼻音重得自己都觉得尴尬。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杯温水,苏月璃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含着润喉糖,多喝点水,别传染给旅客。撑不住就说,我跟乘务长说换班。” 说完,她没等林炎曦回应,就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餐盘,熟练地给后排旅客递餐,动作流畅得像做了千百遍。 林炎曦抱着水杯,心里突然涌上暖流。她记得昨天在休息室,只是随口跟同事抱怨了一句 “感冒吃这个最管用,就是有点苦”,没想到苏月璃都记在了心里。含着润喉糖,薄荷味在嘴里慢慢散开,却觉得比任何糖果都甜 —— 原来苏姐不是不在意,只是把温柔藏在了最深处,要细细品才能尝到。 她爱跟苏月璃讲家乡的趣事。夜航时客舱灯调暗,林炎曦坐在苏月璃身边,声音压得轻轻的:“我老家在山东,小时候我爸总带我去放风筝,我放的风筝能飞到云彩里去!有次风太大,风筝线断了,那风筝飘到了隔壁村,我找了一下午才找回来,腿都跑酸了。” 她转头看着苏月璃,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苏姐,下次休息我们去公园放风筝好不好?我查过了,那里有专门的区域,风景可美了!” 苏月璃盯着窗外的黑夜,星星在云层里忽明忽暗,过了好久才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风声,还带着点难得的调侃:“哦?去看看你怎么把风筝放丢的?” 林炎曦立刻笑开了花,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这次肯定不会!我绑三道线!” 苏月璃没再说话,却悄悄把自己腿上的毛毯往她那边挪了挪,刚好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 —— 广州的夜航客舱,确实有点凉。 从那以后,林炎曦的 “白羊座直球攻势” 彻底上线。每次落地广州,她都踩着小碎步追上苏月璃,指尖轻轻拽住对方黑色风衣的衣袖,像只讨食的小猫似的晃了晃:“苏姐苏姐!机场东边新开了家粤菜馆,我请你吃虾饺好不好?我昨天特意绕路去尝了,皮薄得能透光,咬一口全是弹牙的虾仁,鲜得人眉毛都要飞起来!” 苏月璃的脚步会下意识顿半秒,再轻轻抽回衣袖,指尖偶尔会蹭到林炎曦的手背,留下一丝转瞬即逝的温热。她的语气比最初的冷淡软了不少,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意味:“不了,年糕还等着喂。” “年糕” 两个字一出口,林炎曦的眼睛立刻亮了 —— 那是苏月璃养的橘猫,她只在对方手机屏保上见过一次。屏保里的小家伙裹着蓬松的橘色绒毛,圆滚滚的肚子摊在苏月璃膝盖上,爪子还抱着半块冻干,睡得一脸憨态。此刻林炎曦顺着话头追问,声音里满是期待:“苏姐,年糕是不是特别乖呀?什么时候能让我看看它呀?我带了小鱼干,上次我邻居家的猫超爱吃!”“苏姐,让我看看你的猫好不好?” 苏月璃的耳尖悄悄泛红,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攥风衣下摆,最终只含糊应了句 “看它心情”,就快步走向停车场,留给林炎曦一个带着点慌乱的背影。 第8章 第 8 章 这天天气很不好,一直在下雨,回广州的航班都延误了1小时以上,还有很多航班备降到了其他机场。林的航班是刚好遇到了一个空隙,雨小,盘旋等待了一会儿才落地的,飞机刚滑入停机位,窗外就泼下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舷窗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送完客,大家登上机组车时,雨势已经成了倾盆之势。车窗外的街道积起了水洼,车轮碾过溅起半米高的水花,连路灯的光都被揉成了水里的碎金。回到公司后,林炎曦刚推开车门,一股带着凉意的雨风就灌了进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才想起自己早上出门时忘了带伞。 站在公司门口,指尖在打车软件界面上反复点着,却因为雨天高峰期迟迟没人接单。就在她对着手机叹气时,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突然递到了她面前,伞沿刚好挡住头顶落下的雨丝。 “我送你回去,顺路。” 苏月璃的声音从伞下传来,林炎曦抬头时,正撞见对方额前几缕被雨水打湿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平日里冷冽的眉眼被雨雾晕得柔和了不少。 坐进副驾驶座,林炎曦还能闻到苏月璃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 不是香水的浓烈,是洗过的衣物晾晒后,混着阳光与皂角的清浅味道,此刻又裹了点雨水的湿润,像春天清晨的花园。车内空调开得温和,雨刷器 “唰唰” 地扫着前挡风玻璃,把窗外模糊的霓虹切成一片一片。林炎曦偷偷侧过头看苏月璃,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连换挡时的动作都透着股利落的美感。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擦了擦苏月璃肩上的水珠:“苏姐,你衣服湿了。” 苏月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没事,很快就干了。” 车厢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安静,只有雨声和空调的微风声。林炎曦怕气氛尴尬,目光四处扫了扫,落在中控台上摆着的迷你橘猫玩偶上 —— 绒毛是浅浅的橘色,眼睛是黑色的纽扣,和前几天苏月璃低头看手机时,她无意间瞥见的屏保一模一样。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苏月璃养了猫,还偷偷记住了苏月璃当时笑着念的名字:“年糕”。 “那个…… 苏姐,” 林炎曦没话找话,“这个玩偶是照着年糕买的吗?好可爱呀。” 苏月璃的视线在玩偶上扫了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上次机场免税店看到的,顺手买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年糕不喜欢玩偶,总把它扒到地上,半夜还会用爪子把它踢到床底。” “哈哈,原来它这么调皮!” 林炎曦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弯成了月牙,“我还以为它跟屏保里似的,只会安安静静趴在你膝盖上睡觉呢。” 她看着玩偶,心里悄悄期待着 —— 要是能亲眼见见年糕,看看它到底是调皮还是温顺,该多好。 苏月璃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眼底漫开细碎的温柔。车内的气氛渐渐松快起来,连雨声都好像变得温柔了,不再是刚才的急促,反而像落在窗上的轻吻。 等车子停在林炎曦小区门口时,雨还没停。苏月璃直接把伞塞到她手里,伞柄还带着自己掌心的温度:“拿着用吧,周末要是不飞,你过来吧,正好…… 让你见见年糕。”话音落下,她自己都愣了愣,还从来没有让同事来过家里,耳尖悄悄泛红,赶紧重新挂挡,走了。 林炎曦攥着伞,刚想开口道谢,苏月璃已经重新挂挡,缓缓汇入雨夜的车流。她站在屋檐下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手里的伞还留着淡淡的香味,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膛 —— 原来苏月璃说的 “顺路”,根本是绕了大半个城区的温柔。 周末清晨,阳光终于冲破了雨云,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斑。林炎曦拎着两大袋小鱼干站在苏月璃家门口,指尖紧张地抠着塑料袋,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 这是她第一次来苏月璃家,也是第一次要见到 “只在屏保和描述里出现过” 的年糕。 门刚打开,一股清浅的木质香气就飘了出来,混着淡淡的茶香。林炎曦下意识往里看,才发现苏月璃的家是清爽的两室一厅格局,整体色调偏浅,家具摆放得疏朗有致,几乎看不到多余的杂物,干净得让人觉得安心。客厅角落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猫爬架,米白色的架子上缠着麻绳,顶端还挂着个小铃铛,想必是年糕的 “专属游乐场”。 没等她多看,一团橘色毛球就 “嗖” 地冲了出来,围着她的脚踝蹭来蹭去,发出软乎乎的 “喵呜” 声,尾巴竖得像根小旗子。林炎曦蹲下身,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小毛球,眼睛都亮了 —— 比屏保里更圆,绒毛更软,连叫声都比想象中更娇憨。 “年糕!原来你长这样呀!”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年糕的脑袋,生怕惊扰了它。没想到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反而顺势翻了个身,把圆滚滚的肚皮露了出来,爪子还轻轻勾着她的裤脚,像是在撒娇。林炎曦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肚皮,软乎乎的触感让人心都化了:“苏姐没骗我,你真的好调皮呀!” “它很少对陌生人这么亲。” 苏月璃端着刚烧好的热水从厨房走出来,白色的家居服衬得她比平时更柔和。她顺着林炎曦的目光看向猫爬架,笑着补充:“之前总担心它闷,特意买了这个,结果它天天在上面睡觉,偶尔才肯下来玩会儿。” 林炎曦跟着苏月璃走到客厅中央,才注意到窗边放着一张深色的实木茶台,茶台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竹制茶则,台面上没有一点水渍,看得出来经常被打理。茶台旁边立着一个浅灰色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从金融商业到散文诗集都有,书脊排列得整整齐齐,连灰尘都少见。 “苏姐,你经常在这里泡茶呀?” 林炎曦指着茶台,语气里满是好奇。苏月璃把杯子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微微一顿,又迅速移开。“嗯,飞完班回来泡杯茶,能静下心。” 苏月璃的声音轻了几分,目光落在书架上,“那些书大多是空闲时看的,有时候年糕还会趴在书堆上睡觉,把书弄乱。” 林炎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书架,指尖划过一本封面磨旧的诗集:“苏姐平时都看这类书呀?这能读懂吗?” 苏月璃摇摇头,给茶盏添了点热水,水汽氤氲着她的眉眼:“还好,慢慢翻,打法时间的。” 林炎曦又问起她常喝的茶类,她也只是简单答着 “偏爱普洱,温性的,对身体好。”“偶尔也喝白茶,清淡”,话不多,却每一句都顺着话题接得自然。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林炎曦说得热闹,苏月璃大多时候是安静听着,偶尔点头附和,或是补充一两句简短的回应。窗外的阳光慢慢挪过地毯,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苏月璃瞥了眼手机屏幕,时针悄悄指向十一半点,她转头看向正趴在地毯上陪年糕玩纸团的林炎曦 —— 女孩蜷着膝盖,指尖捏着纸团轻轻逗弄,年糕围着她的手转圈圈,软乎乎的身子蹭得她轻笑出声。苏月璃的声音里浸着自然的柔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快到中午了,你想吃点什么?” 林炎曦抬起头,脸上还沾了根小小的猫毛,她抬手揉了揉脸颊,笑着说:“我都可以呀,苏姐定就好。” 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偏好,只要能和苏月璃多待一会儿,吃什么都觉得开心。 苏月璃没多说,只是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林炎曦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却见苏月璃选的是上次自己提过的那家粤菜馆 —— 她记得上周落地后,自己随口跟苏月璃说 “机场东边那家粤菜馆的虾饺超好吃,皮薄馅足,咬一口全是虾仁”,没想到苏月璃居然记在了心里。 “点了虾饺和两份肠粉,还有一份粥,应该够我们吃了。” 苏月璃确认订单时,语气依旧平淡,可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林炎曦看着她认真核对地址的侧脸,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暖,她轻声说:“苏姐,你居然还记得这家!” “嗯,上次听你提过。” 苏月璃没抬头,手指轻轻点下 “提交订单”,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连声音都软了几分,“正好试试这家的味道,之前也没吃过。” 没过多久,外卖就到了。两人把餐盒放在餐桌上,年糕凑过来好奇地闻了闻,被苏月璃轻轻抱到一边:“这不是给你的,待会儿给你喂小鱼干。” 林炎曦打开虾饺的餐盒,热气裹着虾仁的鲜香味飘出来,她夹起一个递到苏月璃嘴边:“苏姐,你先尝尝,超好吃的!” 苏月璃愣了一下,还是微微低头咬了一口。虾饺的皮很薄,里面的虾仁又大又弹,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她看着林炎曦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确实挺好吃的。” 两人坐在餐桌旁,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偶尔逗逗旁边的年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盒上,把虾饺的皮照得透亮;林炎曦咬着虾饺,偷偷看着苏月璃吃饭的样子 —— 对方吃得很斯文,嘴角沾了点粥渍,她忍不住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苏姐,嘴角沾到粥了。” 苏月璃接过纸巾擦了擦,抬头时刚好对上林炎曦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的暧昧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林炎曦突然觉得,这样的周末真好 —— 有暖阳,有橘猫,有喜欢的人,还有爱吃的虾饺,连时光都变得慢了下来。 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坐在地毯上陪年糕玩逗猫棒。阳光落在茶台上,把白瓷茶具照得发亮;书架上的书也沾了点暖光,连书页的纹路都变得清晰。林炎曦的发梢被阳光染成浅金色,几缕碎发贴在她的脸颊旁。苏月璃看着她弯腰去捡滚到茶台底下的逗猫棒时,后颈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白皙细腻,还沾了根小小的橘色猫毛 —— 那是年糕刚才蹭她时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苏月璃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开了那根猫毛。指尖触到肤的瞬间,两人都僵了一下——林炎曦的身体微微一颤,抬头时刚好撞进苏月璃的眼睛里,对方的眼底映着阳光,像盛着一片温柔的海。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茶香,还有年糕身上的软毛气息,混着一丝藏不住的甜意,像此刻窗外的阳光,暖得人心尖发颤。这是林炎曦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苏月璃,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喜欢一个人时,连对方家里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让人安心的温柔。 平凡、普通又充满爱的日子是最幸福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