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侍奉的仙人是真神》 第1章 这个仙人我跟定了！ 生命五常大陆有极高的自由度，万物皆未设限，一切皆有可能。 几百人为了成为仙人的侍从，在这场招聘擂台赛上打的头破血流。 “这女子真是可怜，对手居然是搅动整个玄天门的‘慕疯’公子，出了名的疯啊！” “慕风公子灵力高强，最擅用箭。不出一个回合，这女子恐怕就要哭着回家找爹娘了。” 用破木板简易拼接而成的擂台上，一人正拿弓箭正对另一人眉心。 台下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讨论慕风颖的“疯”光事迹，完全无人在意台上另一女子。 引弓之人像老鹰一般凝视对面愣头呆脑的猎物，下一秒，慕风颖手中箭带着绚丽弧光对准女子额间瞬速飞出。 穿着粗麻布衣的女子波澜不惊地看着箭矢，没有一丝感到对向她疾驰而来的利箭的畏惧。 女子缓慢抬手，在箭矢最前端贴住她眉心的那一瞬间被她紧紧攥住。 时间仿佛暂停，飞驰的利箭就静静停滞在少女手中。 众人都认为这场比赛的胜负显而易见，没想到形势即刻就发生了转变。 这女子竟然能徒手接住被慕风颖注满灵力的箭！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女子余光看到台下人震惊的神情感到非常满意。 她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蔑：“到你了。” -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五常大陆第一越位破镜仙人——无为仙人，今日专门给各位一个机会，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贱富贵，都能为仙人效力，还能跟着仙人一起修炼，要报名的赶快！” 一个满身华服的男孩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手学着大人模样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块就比他矮半个头的黑色板子，站在街边就开始吆喝。 不少人听到男孩的话后围了上来，嚷嚷道：“这是干什么的？” 男孩敲了敲他身旁的黑色木板：“侍从招聘大会。特为仙人招侍从一名，高薪月俸，还有休憩。今日报名，三日后设擂，夺冠者赢此机会。” 他们看着板子上写的文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么个小儿说的话怕不是骗人的吧、仙人侍从还有月俸哪有这么好的事、招个侍从还要求是通玄者，还要比试一番啊…… 人群中有人率先开口：“无为仙人？可是那没修炼过就直接越过羽士修成真人，而后又在极短时间内就直接成仙的那位无为仙人？” 男孩听后仰起了头，仿佛巨人凝望眼前如蝼蚁的众人：“正是。” 他把双手收回来，换了个双手抱胸的姿势，神情更为骄傲：“而我，就是与无为仙人最为要好的友人——金诚真人。” 男孩的头颅还高高抬起着，在为等待众人的赞美而准备。 围观的人群都沉浸在讨论无为仙人的事迹上。真人虽不多见，但经过修炼，一万个人中多少还能出一个。而仙人可不是真人通过修炼就能达到的级别，这级需天赋和资质，可谓人生最大的分水岭就是羊水。 而就如民间传闻所言，真人破境成仙至少也要个几十年，像无为仙人这样有着如此高的修炼天赋，没经过修炼还能从凡人越位成真人，之后更是用时五天就成功破境成仙的，放在哪里都是传说一般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可不会我们最后还是像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吧？你们灵力高强，我们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啊！” 听到这番话，金诚一下就收起了傲娇的模样，露出一副鄙夷嘴脸：“你哪位？值得仙人浪费力气在你们身上。仙人自有紧要事去做，你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事。” 人群开始熙熙攘攘：你别说还真是，我都没见过仙人，别说欺辱玩弄了，能有幸一睹仙人尊容，我死而无憾啊！ 仙人是五常大陆上最强者，如果这个仙人愿意问世，人们就会自发地以仙人为中心形成门派或供奉起来。但仙人不是选择隐世就是受膝下的门派守护，所以寻常人家就没几个能见过仙人的。 金诚得意的笑了笑，一手搭在黑板上，另一手指着上面的字：“你们仔细看好了，上面写着的绝不少你们分毫。无为仙人招侍从给月俸还有休息，跟着仙人还能提升修为，这年头还会有人这么拿你们当人看？当侍从还有这待遇，你们就捂嘴偷着笑吧！反正今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要报名的赶紧哈。” 众人听罢，都纷纷开始介绍起自己来，有说自己能吃苦耐劳的，有说自己是修炼世家灵资好的，还有说自己什么也不求只能为跟着仙人的......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把狭窄的路给堵上了。 阿诺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坨黑漆漆的人群，本想绕道而行，不过她听到了“仙人”二字，也挤着人潮往上涌。 一个个拼命往前使劲挤的人仿佛是一道道人墙，阿诺费了老大劲才勉强进入人群中。 透过人墙的缝隙，一块用着五颜六色画笔的牌子首先映入她的眼帘。 一块黑色板子中间最醒目的地方用红色画笔在偏上的位置写着“无为仙人”四个大字，紧贴着“无为仙人”这四个大字下面的是“招侍从”，这七个字被一种波浪纹路的线条圈了起来。旁边位置还写有“高薪月俸、提升修为、快来加入我们”等蓝色绿色字样。板子上剩余的零碎的空间则被填上许多奇怪符号。 不少人交上代表自己的灵光就一一离去，阿诺终于得以走到最前面，面带疑惑地盯着这块板子。 “还看什么？再不交上你的简历，我可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金诚用灵力把自己托在空中盘腿坐着，他的小手掌上正上下浮动着一大堆先前那些人用自己灵力汇聚而成的小小光点。 “这是什么？”阿诺歪着头看着那块花哨的黑板，开口问道。 “哈哈，这叫广告牌，是仙人的手笔。仙人经常做这样的东西，你也觉得有意思吧。”金诚开怀地说道。 广告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阿诺还是附和着：“绘制的却是十分奇特。”阿诺收回目光看着金诚，脸上浮现甜美的笑容，俯下身去悄声说：“真人，是这么个事，我就是个羽士，没有灵力……” 阿诺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枚绿色的石头，拿到眼前这个小孩童眼前：“实物的……” 阿诺想起金诚刚刚说的“简历”，于是自己也改了口：“简历可行？” 金诚看着这枚小小的晶灵，收起了手中的光点，站回地面：“姑娘，不是我们不要羽士，你要是没有灵力，怎么通过面试比赛？而且以后怎么为仙人效力？” “真人，你刚刚说的不论出身，人人都有机会。怎么到我这就不做数了呢？且让我一试？”阿诺眼波流转地蹲在金诚面前。 犹豫一番，金诚用两根手指捏住晶灵，放入别在腰间锦缎袋子里：“反正你擂台赛伤了、残了、死了，都与我们主办方无关哈。” 说完，金诚小手一挥，形成一股扭曲的金光，便瞬间消失在阿诺面前。 - 擂台赛设置在边境小镇郊外无人的荒原上，中间搭了个极为简陋的木台，旁边的一块木牌上设有比赛的轮次。 猛烈的日光如同灼热的火焰，重重地袭击每个参赛者。滚烫的汗水从他们额间滑过，每个人都蓄势代发，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成为仙人手下！ 就招个侍从还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比武大赛呢！？ 阿诺翘着二郎腿静静地躺在离擂台不远处的草地上，她双手枕着脑袋，看着擂台前的乌泱泱的人头让她脑海里躁动不安的思绪更为强烈。 无为仙人？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越位真人，五日破境的名号外，他还有一个敞亮的名号——吃仙。 阿诺和师父在北部一带游走时第一次听人说起这名号，说这无为仙人专门猎杀邪仙，并夺走他们的灵力，犹如吃人一般，所以得名“吃仙”。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大摇大摆、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地暴露自己身份的仙人。 这不是明晃晃地找死吗？ 阿诺从袖口掏出一枚雕刻精美的匕首，细细把玩着。她从小跟着师父四处游历什么都见过了，师父是她活着唯一留念，只要能再见师父一面她什么都能做。 “下一位，阿诺。”一声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阿诺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中像老大爷一样慢悠悠地走上擂台。 擂台赛的制度为淘汰赛，阿诺已经撑过前几轮，再挺过这一轮她就能进决赛了。这次阿诺的对手是一个善把灵力注入武器的真人。 “姑娘，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幕风颖申弓引箭对准了阿诺，没有因为面前人是个女子而手下留情。 台下众人对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试毫无兴趣，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慕风颖上。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捕捉不到少女是何时将尖锐的利箭抵在她对面男子的脖颈处。 不偏不倚，恰恰只有一滴象征着战败者眼泪的鲜红血液从利箭下滑落。 阿诺只是个没有灵力的羽士，只会使用最基础的术法。 徒弟基础，师父就不基础。阿诺的师父是神，这世间成神者，屈一只手可数。 但成神者就如同人间蒸发，无一世人再见过。 有不少人专门去找寻找神的踪迹，就这寥寥几人出动成千上万的人马去追寻都没有任何后话，所以阿诺也深知再见的机会渺茫。 但，那只是羽士和真人的局限性，不是仙。仙人是离神最近的人，且与通玄者下二位有极大的壁垒，说不定仙人会有特别的方法能见到神。 这些年阿诺学着师父的模样四处游历，希望能找到再见师父一面的方法。不过在阿诺游走的四年里，就没在这茫茫大地上遇过一个仙。 不是吃闭门羹的那种，是真的毫无踪迹。所以这次有仙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阿诺眼前，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决赛一共挑出包括阿诺在内的五名选手，最后再由仙人挑选。 比赛结束，输家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只有金诚还在原地回收比赛的物品。 “真人。” 金诚看到阿诺堆着一脸灿烂笑容朝他走来，觉得很是诡异，眯着眼睛打量她：“你怎么还不走，面试结果要等后日通知。” “我知道，我想问问那日我交上去晶灵……” 金诚愣了一下，随即从腰间的袋子把晶灵拿出，抛给阿诺：“拿着，就说要灵力版简历，实物版差点都忘了还给你。” 阿诺清了清嗓子，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现下只剩他们两人后才凑近金诚：“我并不是要拿回，是想请真人转交给仙人，这是我师父成神后留下的晶灵，不知仙人感不感兴趣。” 阿诺说完退开了身子，把晶灵递给金诚，勾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金诚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看着手心这颗散发淡淡幽绿的石头：“你师父名号是？” “道衡。” - “山颂！我回来啦！”房门被男孩小小的身子一下顶开。 金诚兴冲冲地跑到山颂面前，把一团金光和一颗晶灵都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男人侧对着金诚，正用双手不停摆弄放在他面前桌上的泥土的形状。 “这些，是入选者的，至于这个……” 金诚双手撑在桌上故弄玄虚地说：“决赛者里有个女子，她说她师父是神！” 山颂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忙碌着做手中事：“神？你确定她不是神经病吧？” “不确定，但道衡神君却有其名，她还给了个晶灵，说是她师父留下的。”金诚说着把身子收了回来，定定的站好了。 山颂在世八百多年，见过无数对神痴迷之人妄想自己与神的故事，别说今天这颗小小的晶灵，任何信物他们都可以弄来，没有他们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迟疑一会，山颂还是拿起绿石，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觉得十分粗糙，他轻轻闭上双眼睛。 再睁眼，他身处一个满天星河的黑暗空间中，远处一个猛烈燃烧的火球提供了照亮万物的光源，但身处的黑夜能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山颂把石头举到空中，绿色的石头在这无尽黑暗中开始散发淡淡的微光。一开始如同摇曳烛火的微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刺眼，快要把山颂整个身体都吞噬在这绿光中。 下一秒，山颂骤然紧握拳头，只剩透过手指缝隙的微微绿光。 夏日夜晚的凉风轻拂山颂脸颊，他耳边传来一阵阵蚊虫的低语。 金诚看见山颂睁开了眼睛，探着头问：“怎么样？” “有点意思。” 山颂将手指向空中一指，一点白光便从他指尖幽幽地飘向远方。 第2章 不辛苦，命苦！ 阿诺起床一睁眼就看见一簇白色光点飘在空中，她用手点了下，白光变化作一个人影，正是此前擂台赛的金诚真人。 “恭喜你通过层层选拔，成功入职侍从一职！工作地点请跟指示出发，快来报道吧！” 金诚说完，光影瞬间散去，只有一张纸条还飘在刚才的位置。 阿诺伸出手捏住那张纸条，但是展开纸条后里面并没有字。 阿诺正疑惑时，视线之内有个发光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箭头形状的巨型光晕在地面上一闪一闪地跳动着，似乎是要指引阿诺前往目的地，当她把纸条合上，箭头就骤然消失了。 跟着箭头指引，阿诺很快就脱离了热闹的村落，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阿诺也有所预料，仙人一般都不会住在靠近人群的地方，她也做好了准备。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箭头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啊。 “走了两天，我到底还要走多久啊！！！”阿诺承受着身体内积攒两天的疲倦，忍不住发出怒吼。 看着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为了有机会接近仙弄成这样她觉得就莫名觉得好笑，自己也是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阿诺走过杂草丛生的田间，来到荒无人烟的密林，一路被指引来到一座陡峭的山上。 阿诺仰起头望着这座几乎垂直的高山，地面上亮着光的箭头也跟随地势开始变得倾斜，阿诺真是欲哭无泪。 阿诺一会骂天一会骂地地爬了起来，就在她嘟囔着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人住的时候，她终于在上方的不远处看到了在陡峭山脉上难有的平地。 阿诺欣喜地走上前去，一转身的功夫，一座由茅草泥土盖的小院赫然出现在阿诺眼前。 地面的箭头也消失不见，阿诺心想终于到了！ 她走上去伸手想推开那个由几块木块做成的木门，一下就被弹开了。阿诺站稳身子，又凑近轻轻拍了拍，手落下之处呈现黄色的光影，抬手随即便消失了。 阿诺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小院：这么简陋的房子肯定是障眼法，结界内外肯定别有洞天！ “有人吗？我来……”阿诺想起两天前金诚真人的话，继续喊：“我来入职啦！” 阿诺看到在正对着她的房门框边，缓慢探出半个脑袋。 金诚看到来人正是招工那天说自己师父是神的姑娘，便走了出去，抬手一挥，结界如金色蝴蝶般由下往上逐一散去。 结界退去后，阿诺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想到这真是所见即所得，原来这房子真这么简陋啊！ “这么久才来，我以为你另寻高明了。”阿诺听出金诚的语气多少有点指责的意味。 “真人大人，这路途那么遥远，还不如一开始你就用灵力把我接过来。”阿诺有气无力的说。 金诚叉着腰懒洋洋地说：“呵！我都跟你说了，没有灵力做不成仙人的侍从。这点苦都吃不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诺见状收回疲惫的姿态，笑得谄媚：“真人我叫阿诺，诺言的诺。” “我叫金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金诚。”金诚仰头望着她。 “真是个好名字。”阿诺奉承道。 金诚转过身去，向阿诺招了招手：“跟上我。” 他们首先来到小院那扇可有可无的小木门的左手边，这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紧邻着的另一间是阿诺以后要住的屋子。 “你就干点杂活，主要负责我们的一日三餐，仙人晚上要是饿了你要及时准备好夜宵。平时嘛，就打扫房屋，但是仙人的屋子你不用动，他不喜欢别人乱的他的东西，但我的屋子你要打扫干净了。还有么，就是你得种菜，旁边那块田看见了么，都要种满时令的蔬菜。每七日上街采购一回，我届时会罗列好清单你就照着买就行……” 阿诺听的头晕眼花，一个个字好像从金诚的嘴里飘了出来。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要问的吗？” 金诚的长篇大论突然结束了，阿诺都还没回过神来。“啊，那你说的月俸还有休息……” “啊，这个啊，月俸就是五十钱，月休你自己挑着日子任意休两天，不过你得提前跟我说，要是有什么事情恐怕你得调休，毕竟这里就你一个人干活。” 五十钱！？？只能买二十五个馒头！还有月休，按金诚真人的说法自己还能休？？？ 阿诺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回应金诚。 金诚带着阿诺进入中间的屋子，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年轻人别太计较这些身外之物，能为仙人做事是你几生修来福气……” 阿诺此刻只想狠狠地给前面这个小孩身型的人一拳。 “仙人称这里为客厅，简而言之，就是有客人来就在这里招待他。” 还招待客人，谁啊！谁会来啊！这么个深山老林，狗都爬不上来！ 金诚带着阿诺继续往里走，正对着有一个二层楼的屋子，左手边是金诚住的屋子。中间种着许多花草，还有几颗树。 阿诺人还没进到这个后院，院中花草芳香就先窜入阿诺鼻中。 阿诺一边猛猛吸着香气，一边想：前面看着破破烂烂，这里看着倒是像个世外桃源。 “这个就是仙人住的屋子。”金诚指着面前这栋二楼小屋说：“平时你就简单打扫一下一楼就行，若是仙人在内你就不用进去打扫，二楼是仙人睡觉的地方。” 金诚转过身来恶狠狠的说：“禁止上楼。” 阿诺赶紧点头：“清楚，明白。” 她探着头向屋内望去，透过门口瞅见屋内摆放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那仙人现在……” “仙人出去了，晚点回来。” 金诚领着阿诺走回前院：“你今天刚来，熟悉熟悉环境就行，明天开始。你今天的主要职责就是做好今天晚上的晚饭，仙人可不是你以为那种老掉牙了就好糊弄的老头。” 阿诺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那真人您的食量是算小孩还是成人？” “成人！” - 师父成神后的一段时间里，即使只有阿诺一人，她在吃方面也不会松懈。虽然不久之后她就提不起兴趣了，但好歹掌握了门手艺。 阿诺想着第一次见面得好好表现表现，就现有的食材尽自己最大努力做了丰盛的四菜一汤。 认真做事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天色逐渐入夜，金诚已经来到厨房来催她了：“阿诺姑娘，仙人已经回来了，饭菜可都做好了？” “好了好了，这就端上去。” 饭桌就在客厅，客厅与后院之前有个小小的门，门开着时能透过这扇门看到后院的情形。 阿诺把饭菜都摆在了桌上，看着这些色泽鲜美的菜肴，阿诺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金诚闻到味道急匆匆地飞奔而来，正准备开吃时，他看到了桌上的两幅碗筷，疑惑地看向阿诺：“阿诺姑娘，怎么就两幅碗筷？” 这回轮到阿诺不解了：“不就应当是两幅碗筷吗？真人你的和仙人的。” 世间的地位悬殊她还是懂的，说白了她就是个仆人，还没有资格上桌。 “去把你的碗筷拿上来，一起吃。”一道的清秀又低沉的男声从客厅与后院连接的那扇门中传来。 阿诺看着在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身影，这人穿着一袭红衣，内衬灰色布衣，没有束腰，衣服就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男子的长发用木簪束起，剩下的黑发半披在身后。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珠宝点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那只在半夜盛开的昙花般美艳动人。 阿诺看呆了。她和师父周游列国也曾见过不少样貌姣好的男子，好看归好看，但她都没有这般惊艳。 阿诺一直觉得是因为对师父的感情加成，让她觉得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这还是她除师父外被样貌惊艳的第一人。 “山颂快来，好吃！”金诚听到山颂的声音就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阿诺回过神来：“侍从哪有上桌和主人同食的道理，仙人真是客气。” 山颂坐了下来，面无表情道：“随你。” 阿诺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辛苦做成的美味佳肴，自己只能吃他们的残羹剩饭……既然仙人都这么说了，哪里有不顺从的道理。“我这就去！”她扭身就跑了出去。 山颂仔细看着眼前菜肴的样子觉得有点眼熟，闻着味也有点熟悉。 阿诺拿着碗筷回到了桌前，山颂看见她回来了才开始动筷子，旁边的金诚已经吃的忘乎所以了。 山颂夹起一块金黄的肉片，嘴中味更是引起了他的回忆：锅包肉！ 山颂看着剩下三道菜，深处记忆终于被唤醒：猪肉炖粉条、地三鲜、小鸡炖蘑菇！东北四大名菜！！ 他心头莫名涌起一阵酸楚：已经八百年没吃过这些菜了...... 旁边一头“饿狼”狼吞虎咽的声音把山颂的思绪拉回饭桌上。 “你、滴、家、在、东、北？”山颂试探地问了一句眼前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女子。 这是……唱起来了！？阿诺眼睛都抡圆了。 果然离神最接近的仙人都神经兮兮的！ 阿诺迟疑一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常年跟师父在北部游历，应该是北方人吧。” 看到阿诺如此真挚的眼神，山颂的眼神反倒变得冰冷。 “是饭菜不合仙人您胃口吗？”阿诺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山颂没再多说什么，吃起饭来。 在一旁的金诚嘴巴吃的鼓囊囊，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东北菜固然好吃......但你也得会做点南方菜......南方菜就是清蒸一类的做法，保留食物最原本的味道......一直吃一类菜系，我和仙人都会腻的......” “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仙人和真人放心，在饮食上必定不敢怠慢二位。”阿诺毕恭毕敬地说。 和仙人见面的第一顿饭比阿诺想的轻松些：不是什么难缠的老顽童和孤傲怪，虽然话不多，但能让她上桌看起来人还不错？ 吃过晚饭后，金诚特意跑来吩咐她：“前面忘了和你说，招你来第一个任务就是修葺房屋，你要在三天内，把这里全部翻新一遍。” 金诚说着又朝阿诺用手指比了个三，乐呵呵地说：“三天哈。” 三天？全部？翻新？？？ 阿诺看着眼前那三根手指，只觉得头晕眼花：这果然就是苦命黑工！！！！ - 阿诺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金诚带着逛的时候就随意瞥了两眼。 她和师父四处游历什么地方没住过，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日子她都能美美入睡。虽然后面和师父定居在山林后有了自己的豪华单间，但在独自游历四年后，当侍从还能有这样一间小屋，也是相当不错。 阿诺坐在石头圆桌前，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低头就看见了之前交给金诚做简历的晶灵。 这倒是出乎阿诺的意料，晶灵也是有灵力可以汲取的，更何况是她师父的。她还以为着交上去的东西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呢。 算你们还有点良心，还知道还给我。阿诺心想着，把晶灵放在了柜子里。 熄灭烛火上床睡觉时，柜子的缝隙中透出了一个微弱的光源吸引了她的注意。 萤火虫？ 阿诺起身打开柜子，发现是刚刚那颗晶灵在散发微弱的绿光。她惊讶的愣住了：师父留下的晶灵会发光吗？？我记得之前都没有啊！？ 她又查看了师父留下的其他晶灵，果然只有经过无为仙人和金诚真人手的这颗晶灵亮了起来。 阿诺嘴角翘起，棕色的眼眸反射着晶灵微弱的绿光。 深夜，悬挂高空的弯月逐渐被远方赶来的乌云笼罩，失去月色的人间一片暗淡，连风都不敢流动。 一片乌压压涌动的人头正向此月山小院席卷而来，不一会空中不断飞奔的灵力就取代了群星，把世界再次照亮。 笑死，报应来的如此之快！阿诺如死尸般躺在床上，虽已入睡，但外面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心知肚明。 听到那些乒铃乓啷的打斗声阿诺就大概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是来做侍从的，又不是来送人头的。无为仙人招摇过市被盯上，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管安心入睡。 原本酷热的天气竟让阿诺生出一丝寒意，汗毛直立。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拔出藏在鞋里的匕首，狠戾地盯着藏在黑暗里的面孔。 第3章 试探 窗外夜已深，山颂正在小屋二楼悠闲地摆弄着烧制好的陶器。 月光溜过窗户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他眉梢上，更显他眉眼如霜。 山颂刚拿起一个陶器，而后又轻轻放回了桌面。他空出的手掌生出一道白色光球，猛然向外直直奔去。 一声轰鸣，门外传来痛苦嘶叫的声音。 山颂一把拉开木门，门外两名男子痛苦地蜷曲在地，身体逐渐变成闪着白光的微光碎片，向空中散去直至消失不见。 山颂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从二楼一步跃下。夜晚把每个人都完美的隐藏了起来，黑暗中已有人跃跃欲试。 突然，一把利刃擦着山颂脸颊划过，山颂微微扭头就躲开了，他反手就打出一个光波把那人击碎。 山颂又感知到右侧袭来一股能量，他挥手击破。更多的能量向他袭来，他向空中划出一道光痕，那些人全部被击飞。 但随即传来瓷器破碎的清脆声，让山颂心里大喊：我的陶器！ 妈的！！！！！ 山颂还没来得及伤心他的陶器，听到声音后便走出屋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空中悬在空中的数百个真人。 “无为仙人，拿命来！” 山颂全身散发白光，没和他们废话，一抬手，天上向他袭来的密密麻麻的真人瞬间化为照亮天空的星光。 按照山颂的武力值能轻松完成这场战斗，但是这次袭击的真人看来是打算来个鱼死网破。所谓量变引起质变，山颂像是一脚踩到蚁窝上，源源不断的真人像爬到人身上难缠的蚁群，不断对山颂发动进攻。 金诚只有一个人，面对数量如此多的真人，他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幸好这次多了个阿诺。 阿诺本来想美美睡个好觉，不想参与这场战斗，毕竟第二天还得起来干活，谁知有个真人发现在床上躺尸的她。别看来闹事的真人数量多，身手却不怎样，阿诺轻松就解决了。 既然都起来了，那就到仙人面前展示展示！ 阿诺也帮着金诚抓起“蚂蚁”，不过她很快就觉察到为首的真人似乎有些眼熟：他不就是那日擂台赛的冠军吗！ “仙人！就攻击那个长得风流倜傥，眼睛很大的男子！他是为首的！” 靠！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么！阿诺也不知道这么说山颂能不能懂。 “是不是那个长得很像流氓的？” “对对对！”阿诺也是惊讶，山颂居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擒贼先擒王，山颂解决了为首的真人，其他真人的攻击也逐渐减弱，被山颂一击重击全部剿灭。在山颂的帮助下，黑暗成功回归夜晚。 月亮兴许是被这场战斗吓到了，用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自己。此刻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透云层让三人看清彼此，他们于是就这么摸黑开始分析起今日战局。 “真是没想到，居然是擂台赛带回来的灵力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金诚咬牙切齿道。 脸都看不清，这么稀里咕噜说半天。阿诺的瞌睡虫随着夜色爬了上来，但她觉得还没有在山颂面前有效露脸，所以也只在一旁静静听着。 一个不合时宜的哈欠把两人目光都引向了阿诺，她赶紧捂住嘴，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你身手挺好。”山颂淡淡看了阿诺一眼。 那可不！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活到今天。但阿诺表面还是谦虚模样：“多谢仙人夸奖。” 阿诺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终于恢复宁静后她一下就睡着了。直到天亮，屋外鸟叫声立体环绕着她的耳蜗，她才极不情愿地坐起身子。 阿诺还没睁眼，她就感觉这屋子亮的太奇怪了。她伸了个懒腰，一睁眼直接和太阳公公打了照面。 不是，我那么大个屋顶呢！？？？？ 阿诺鞋都没来得及穿，就立刻奔到屋外，她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此刻摆在阿诺眼前的是一片房屋残骸，她一眼就看见金诚正在房间里换衣服。山颂闭着眼坐在靠窗边的摇椅上，正在为旁边放着的一大筐碎掉的陶器尸体默哀。 她为什么能看到呢？ 因为客厅只剩靠近田间的那堵墙，在维持最后的体面。 金诚房间还剩三堵墙，山颂的二楼小屋以后要正名叫一楼小屋了。 花花草草和菜地倒是完好无损，受损最轻的是厨房，还剩半个屋顶。 阿诺踩着断壁残垣走到金诚身后，拍了拍他，把金诚吓了一跳：“你怎么不从门口进，吓死我了。” 随后他的语气又变得十分轻快：“你还在啊哈哈！看你中午了也没个人影，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呢。” 阿诺回头看了眼，斜着眼看他：“这还有必要从门口进吗？” 金诚扯了扯阿诺衣角，示意她蹲下来：“你这几天遇到仙人要绕路走，山颂的陶器全被打碎了，他心情超差的。” 我心情也不好！！！ - 阿诺的房屋修缮工作只完成了山颂的二层小屋，本来只需稍微发力就能把这座小院焕然一新，现在是相当于从盘古开天地起开始修起了。 阿诺强撑睡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施术法把房子修的歪七扭八，一边暗自咒骂。 “看来你休息的不错。” 阿诺被吓了一大跳，人在眼里手里心里都忙碌着的时候是很难注意到周围环境的。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睡的不错。阿诺继续内心的咒骂。 山颂一大早起来倒是神清气爽的，在那棵花树下静心站立，眺望远方，活脱脱的像个百岁老人。 连她那成仙三千年的师父都要睡懒觉，眼前这位样貌年轻的小伙居然能早起，这让阿诺有点意想不到。 “仙人您起的可真早。”阿诺嘴上奉承道，实际心里已经骂了不知多少：这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用他修...... 山颂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眺望远处 阿诺顺着山颂瞄了两眼，不过就是山啊，树啊，石啊。 看来是自己十几岁的年纪还不懂高能量百岁老人晨起要做的事。 “救命！大人救命啊！” 庄园结界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跪着一个男子，男子旁边还躺着一个约莫和金诚外形差不多大小的小孩。 看见阿诺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男子抱着小孩痛哭起来：“我们是来上山采药的，结果我的孩子被毒蛇咬了，我自己还摔伤了腿，求好心人救救我们吧！” 男子一边说一边磕头，身后的箩筐里掉出来不少草。 阿诺不懂医术，不知道他箩筐里的是杂草还是草药。男子右边小腿的裤子上染红了一块血色，旁边的小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阿诺撇了撇嘴，猛的一下也跪着，声音带着哭腔：“救不了啊，救不了啊，这乱世凶年，我们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好不容易躲到这荒山野岭才得以残喘苟延，求您给条活路吧快走吧，我是真的救不了一点啊。” 山颂就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姑娘行行好，给口水喝也行。我......我拖着身子不堪重负，我的孩子此刻已经快不行了。”那男子声音沙哑道。 魔法打败魔法。 阿诺哭声更大了：“兄弟行行好，你的孩子已经不行了，就找个风水宝地就此埋葬吧，让逝者安息，你也赶快下山求医吧，别在我这耗着了。” 男子依旧不为所动，还在苦苦哀求。 阿诺和他们说的有点烦了，站起身来，捡起一块碎石想要扔他们，把他们赶走。 “你不救他们？”山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小院的椅子上了，一副看戏的样子。 还让你看上戏了。阿诺收回看向山颂的视线，又看了看结界外的男子，猛地一下把手中的石头抛出，完美砸中男子额间。 她面无表情地说：“不救。”，说罢捡起地上的石头又要扔。 山颂挥了挥手，结界外的两人瞬间原形毕露，凶神恶煞的拿出匕首，想要硬闯结界。 咚的一声，被歹人攻击的结界处，黄色的光影如蝴蝶翅膀般轻快闪动，一下把他们弹开数米远。 阿诺刚还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下一秒就露出“来打我呀”的得意嘴脸。 山颂抬手一挥，他们便化为白色光点一一散落。 “如果他们真的是普通人，你救不救？”山颂神色平和地看着阿诺。 “不救。”阿诺声音很坚决，没带半分犹豫。 师父为了避免有人要夺取他的灵力而杀他，带着阿诺一直东躲西藏的生活。 那些为了能获得仙人强大术法和充沛灵力的人可以说是穷凶极恶，即使冒着被弑真致死的风险也要一试。 有一步登天的机会，怎么会有人不想要？在阿诺独身一人的四年里，见过不少通玄者为了灵力自相残杀，如果自己不是一个资质平平的羽士，恐怕都难逃一死。 “我不喜欢干预他人因果。”阿诺神情冷淡，一反往日谄媚姿态。 “那如果，你就是因果中的一环，你不得不干预呢？”山颂眼神瞬间变得玩味。 “是我的因果，我自然躲不掉。如果我能避开的因果，那就不是我的因果。”阿诺瞳孔微微放大，眼里却目空一切。 山颂听后轻轻挑眉一笑，垂下眼眸看了地上零星几颗石子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 小屋的修缮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阿诺趁着山颂和金诚都不在的时候来打探一下这位无为仙人的物品。 禁止上去的二楼？阿诺的反骨很硬，越是不让她做她越想做。 楼梯十分陡峭，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阿诺眼前是一扇能遮挡视线的普通木门。 没上锁！阿诺预料到了，阿诺再差也会术法，锁这等凡物也阻挡不了她，如果没上锁肯定是设有灵力结界。 阿诺小心翼翼地伸手，她担心一下被灵力弹开造成的动静太大，她先简单试探一下。 阿诺的指尖传来木纹的触感，她轻轻用指尖点了一下，门缓缓开出一条门缝！ 什么意思！？真没锁门！？ 看着门缝中透露出屋内的模糊样貌，阿诺没有进去，她用力把门关上，下楼了。 一楼石头地板传来坚实的感觉，阿诺回头看着那扇门，她觉得此刻心情很怪异，有点生气又有点沮丧：怎么真不设防？考验我？ 阿诺收回视线：自己刚来，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好了，贸然进入被发现了可能小命都难保。 阿诺第一次踏入一楼小屋就对里面整齐摆放在架子上的陶器很感兴趣，可惜前日的大战把这些奇特模样的陶瓷全部损毁，她也没机会仔细观摩。 今天再来的时候，阿诺就发现空空如也的架子的又放上了几个杯子。 她拿起抹布，佯装擦拭起上面的陶器。 夕阳恰好遗落了一抹余晖照耀到架子上的小杯子，杯子表面的金光一闪一闪着，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弥漫着的浮光掠影。 阿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 这是一个粉灰色交融的宽口杯，形状并不规则，上宽下窄，还有一条弯的柱状体连接着头尾。杯子表面看着有许多凸起的颗粒，她用手指轻轻触碰，居然和琉璃一样十分光滑。 “你审美还不错。” 身后传来的男声吓得阿诺身体一颤。幸好她手稳，不然要是给摔了，恐怕她得拿命赔。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回架子上。 “这个颜色我后来调配了很久都弄不出来。”山颂身着一身黑衣，衣服上闪着金色珠光，细看还有不少金色丝线由下往上蔓延。他靠在门框上，眼睛弯弯地说。 “仙人用灵力不就能照搬原样？” 山颂听到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是用矿石上的色，矿石磨成的粉最接近肉眼看到的颜色。” “矿石？”看到阿诺疑惑的表情，山颂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一大筐石头。 这不就是晶灵！？这家伙居然把凡人散尽家财才能求来一粒的晶灵磨成粉，用来做这些奇形怪状的容器。 “用灵力是能一下就做成我想要的样子，但就会失去了未知的乐趣。”山颂走进屋内，在靠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未知的乐趣......阿诺和师父漂泊十余载，这样的感觉她太熟悉了。 “仙人可以给我几块吗？” 又是见财眼开的小人。山颂连眼都没抬一下，拿起茶杯泯了一口：“随意。” 阿诺拿了两颗，一颗蓝色，一颗绿色。 - 夜晚是阿诺的空闲时间，没有烦人的劳作，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听到窗外人走在砂石路上传来的声音，阿诺飞快地把正在捣鼓的东西收了起来。 “阿诺姑娘，你出来一下，有些事和你说。” 阿诺的小破木门也没什么上锁的必要，她平时都虚掩着，但还是听到了金诚敲门的声音。 “没事，你进来吧。” “阿诺姑娘，你这几天收拾点必备的东西，三天后跟我们去西岐。”金诚咧着个大嘴进来了，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冒险感到十分期待。 “我去那干嘛？”阿诺不解。 “仙人去哪，你肯定都得跟着。”金诚龇着个大牙。 “......那你们是去那？” 阿诺追问。 “自然是杀仙咯。” 阿诺突然感觉脑子嗡嗡作响：不是，你们杀仙带我干嘛？？没见到师父前我还不想死啊！！ 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倒下，然后被人风光大葬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第4章 惹事 昨晚得知自己要跟着他们去西岐当炮灰，导致阿诺整晚都没睡好，就算见不到师父，自己这条命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没了吧？ 因为自己的房屋还没修好，所以阿诺每天都会准时被太阳公公叫醒。她打算最后再修自己的房间，反正自己住的，无所谓。 阿诺觉得山颂小屋周边的景色实在是好，就给他加了个露台。 山颂看到这个露台后，在上面支了把很大的油纸伞，还放上了藤桌藤椅，时不时会在上面慵懒地坐着晒太阳。这样让他觉得很像记忆里的房子。 山颂刚从自己的元空间回来，身体的漂浮感加上狭小的房屋让他透不过气。他来到这个小露台，就看到阿诺正站在院里施术法修屋子。 山颂已经成仙八百年，在刚成仙的一百年，为了能做成他想做的事，他都极度想成神，但使尽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 后来他想清楚了，他想做的事，与其把自己命运交到是否能成神的这种无尽的未知中，还不如自己做那东风。 山颂不再追求成神，因为他找到了别的方法。 不过，如果能多少知道点有关神的事，也许能对他有所帮助，所以他才留下阿诺。 至于是不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试过才知道。 山颂坐在藤椅上，一只手搭在围栏上，神情冷漠地俯视下面的少女。 “阿诺。” 阿诺其实已经注意到山颂在露台上坐着了，但她实在有点累，所以懒得和他打招呼，就假装没看见继续施术法。 直到听到山颂唤她的名字，她装作才发现的模样抬起头来：“仙人，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师父的事，你想和我说吗？” 阿诺眉心一跳：终于来问了。 “仙人想知道什么？” 山颂悠闲地说：“你愿意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阿诺垂下眼眸，思考半分。这样被问起来，阿诺发现好像没什么能同外人说的，总不能说师父爱吃什么，喜欢干什么吧，山颂肯定是想知道关于仙神的事。 阿诺继续施着术法，时不时微微侧过头和他讲述师父的故事。 “师父和我说过，他破镜时有过很奇幻的经历。他说，他去了一个和我们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个世界的人没有灵力，不修炼，但很善用一些金属物件，把他们组装加以一些能量后，金属物件就会冒着水汽动起来，师父说那叫机器。” 蒸汽时代？原来道衡去了这个时间点。山颂的身子已经整个趴在了围栏上。 “他还说，那里的人长得也与我们不同，他们有些背后长着翅膀，有些是上身人身下身马腿的半人马，还有独眼巨人，牛头人等一众奇幻的生物。还有他们说的语言……我无法和你重述，当时师父和我说的时候实在太过绕口，我就记得一句，哈喽？” 看来道衡去的是西方魔法世界！有意思！山颂听着听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师父在那个世界由啼哭的婴儿长成百岁老人，在他最后的时光，子女们都围坐在身边和他一一告别，之后他就回到了这个世界。” “那你师父成神的事呢？” 阿诺施术法的手一顿：“我师父成神时，我不在。” 少女的脸藏在阳光的阴影里，山颂看不真切，没有说话。 “我其实很想再见我师父一面。” 山颂的语气很平淡：“所以你才想跟着我。” “对。”阿诺仰头正对山颂的目光里没有丝毫阿谀，反而更加坚定。 山颂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好家伙，纯利用，不过算你老实。 “那你知道你师父的名字吗？” “道衡。” “不是，我是说他自己的名字，不是仙名。” 阿诺身体一愣，收回视线：“我不知道。” 山颂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于是换了个话题：“那他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要你信守承诺么？” 阿诺摇摇头，随后仰起头眼睛紧紧盯着趴在围栏上的山颂：“不是，他说希望别人能遵守对我的诺言。” - 这几天里，她只在一天晚饭时见过山颂一回，平时人影都不见着。 金诚就和个小孩一样，睡到正午才起，吃了午饭人就出去玩，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回来。晚上在院子里也是瞎玩搞破坏，经常把阿诺种好的菜弄的七倒八歪的。 “真人！我的祖宗！你可别嚯嚯这块菜田了！”阿诺刚收拾完碗碟正要去厨房，出来就看见金诚又在田边抓青蛙了。 “等我多抓几个，我们加餐！”金诚说完又一个飞扑用手想去捂住青蛙，青蛙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呆头呆脑的，却轻松一跃躲过金诚的追击。 阿诺提着一把椅子在院里坐了起来，看着满天星河，她很怀念和师父一起躺在草原上什么也不说就看着静静看着天空的时光。 “真人，在我之前，仙人有过几个侍从啊？他们怎么都不继续做下去，让我捡到这么个大便宜。” “我知道的有两个，全是偷偷走了，才来没几天第二天人就不见了。至于我不知道的，我猜要么是生老病死，要么也是偷偷逃跑了。”金诚兴致似乎不错，他听到阿诺的话后放过了青蛙一马，也拿了把椅子坐在阿诺旁边。 为什么才来几天就逃跑了，真人您真的不知吗？阿诺在心里已经把金诚审判了几百几千次。 “真人，你跟着仙人几年了，为什么想跟着他呀？”阿诺看着在旁边又欲欲跃试要抓萤火虫的真人，开声问道。 “你真多事。”金诚伸着手还在抓萤火虫，他看起来虽然没有生气，但阿诺知道她确实越界了。 阿诺换了个话题：“那你能跟我说说仙人的事吗？知道的越多，越能好好地照顾他。” 金诚听到阿诺说的话后收回身子，端正的坐在了椅子上，望着远方漆黑的树林：“仙人不喜欢别人问长问短的，就像你现在这样。” 阿诺语塞…… 短暂的沉默之后，金诚接着说：“不过，幸好你问的是我。” 金诚转过头看着阿诺，眼神似乎真的很认真：“你猜我现在几岁？” “一百？” “哈！九十九！”金诚笑了：“看来自己还没么老，还没过百嘛，哈哈。” “我五十岁的时候就跟着仙人了。那时我还在家中......我家当时可是整个我家乡里数一数二的富商，我诺大的家族可就出了我一个真人。”说着，金诚突然停顿了一下。 金诚的语气没了刚刚那般强劲：“真人的时间似乎和凡人、羽士有所不同，我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因年龄增长而死去，但我又做不了什么。我八岁便成功修炼成真人，而我还此刻才长成十岁孩童的身体......” 金诚叹了口气：“后来我实在接受不了每天活在不知哪天又有亲人离世的日子里，我就告别亲人出走了。当时无为仙人“吃仙”的名号很是出名，我觉得能有他那样的本事很是厉害，便慕名找去。反正最后经过我的死缠烂打，仙人就同意让我跟着他了。” “那你知道他‘吃仙’这样的名号，你不怕他把你也吃了么？”阿诺调侃地问。 “那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金诚得意地看着她。 阿诺看着金诚傲娇的模样：这小屁孩。 金诚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仙人这人呢，总是会说一些古怪的话语，你不知道的就想办法搞明白。你要是能把它用在你自己的语言里，那就最好了，仙人就会觉得你和他是一样的人。还有平时，你可就不要在仙人面前耍什么把戏，你那点小聪明仙人，仙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仙人也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仙人这人虽然没什么耐心，不过你倒是不用怕得罪他，仙人这人虽然没耐心，但也不会怪罪于你，你平日只需要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得罪仙人……” 阿诺已经无心听金诚的念叨，痴痴地看着深邃的夜空，她好像还看到在黑暗边际划过一颗绿色的流星。 - 出发日，阿诺看着眼前还剩一部分房屋没修完，而且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修，顿感欲哭无泪。 山颂伸出手指在空中一点，随后一个不断有扭曲画面浮出的光球出现在三人面前。 金诚率先走了进去，他的身体也跟随球面不断扭曲变形，然后完全消失。 以往师父都是让阿诺闭上眼睛，然后他们就会瞬移到某处。因为过程中阿诺的身体会感到强烈的失重和挤压感，所以她从来没有睁眼看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山颂进去后，她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獭见仙人在西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度，他为人又十分谨慎，任何灵力靠近都会被发现。所以他们三人要先来到最靠近西岐，但又没有被獭见仙人管制的淮安。 山颂早在淮安准备了马车，由马车驶入西岐。 金诚身体瘦小，整个人能顺利躺在马车的椅子上，一躺下便呼呼大睡了。 阿诺一路上都探着头在看窗外的景色。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景色。放眼望去，土地一片焦黄。四周黄沙肆虐，每个人都裹着一块破烂不堪的布，用来阻挡风沙侵蚀他们的身体，而裹布下面黄肌瘦的脸在狂风的侵蚀中若隐若现。 他们有的就瘫坐在自己房门前，有的拖着双脚有力无气的游荡着，像一具具被烈火燃烧后只剩躯壳的死尸。 阿诺心想：这淮安只是临近西岐，百姓的日子都已经如此水深火热，西岐恐怕更加生灵涂炭。 马车由山颂驾驶，直到快进入西岐他进来才叫醒金诚。 山颂表情很严肃：“你们就需要注意一个点，那就是不能使用灵力。使用灵力就会立刻被发现。” 山颂又朝他们两人的方向，各递了两对有两个手掌长度的铁针：“还有这个。” 阿诺觉得这像两对铁筷子，不过每一根外面都包着皮套。 “这个你们就叫它闪回针吧。拔掉两根针外面的罩子，把两根针在空中打磨一次就能激活，并拢指向天空，就能回到此月山。” 金诚惊呼：“居然还有宝器！” 山颂又加大音量：“切记！这是一次性物品，我往里面注入了能量，但只能使用一次，你们要好好保管。如果觉得不妥，就立即使用，不要拖延！不然就来不及了！” “知道！知道！”金诚看起来不是很知道的样子。 山颂看着金诚满眼都是闪回针的模样，无奈叹气：“哎，谁知道那老头做的黑洞能有多大。”说罢，刚把半个身子退出去就听见阿诺的声音。 “黑洞？是因为质量过大但体积太小，所以产生了巨大的引力，把周围一切物质都吸收了的星体吗？”阿诺听到个觉着有意思的名字，她想起师父之前师父好像和她说过类似的名字。 山颂一下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眼前的愣头青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 山颂扭头蔑视地看了一眼金诚：“她比你聪明。” 金诚并没有过多理会，只是“切”了一声就继续把玩这件对他来说难得一见的宝贝。 “你怎么知道？”山颂和阿诺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 阿诺没有回复他，她眉头簇起，嘴唇微动，似乎在自言自语：“世间一切物质都是守恒的，能吞噬应该也会释放......” 阿诺侧过头看着山颂，眼中充满好奇：“所以仙人打算对付獭见仙人的方式是利用这一弱点吗？” 山颂眼睛亮亮地朝她点头：“没错！黑洞附近存在虚拟粒子对，黑洞吸收一个粒子的时候，另外一个粒子就会带着黑洞的能量向外发射，最终黑洞的能量就会慢慢蒸发。” 看到阿诺眼神开始无光的样子，山颂接着补充道：“就是......” 山颂眉头紧锁，这种现象太过复杂，一时不知怎么跟一个完全没有物理常识的人解释。 “就是拿冰降温，冰虽然一边吸收火的热量，也在不断被火融化，最终化为水。冰就是黑洞。”阿诺歪着脑袋，目光凝聚。 “可以这么说！”山颂重重地点头。 “那按照仙人说的，这是什么术法？” 让我们一起喊出它的名字！ “霍金辐射！” 第5章 刺杀 马车停在一片宽广海域前，到此为止，踏入海域就是西岐的正式领地。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断有寒冷刺骨的水气向四处蔓延，海域上有一个高耸入云的石门。石门微微开着一条缝隙容人进入，那条缝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有叶舟连续不断地划过海面进入里面。 三人乘坐一只小船摇摇晃晃的来到石门前。在即将触碰到缝隙里的那阵黑暗时，阿诺觉得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着她的脸，让她不自觉闭紧了双眼。 山颂看到阿诺紧张的模样觉得很是滑稽，随后也微微闭上了眼睛。 与刚刚冰冷的环境不同，阿诺感受到一股温暖咸湿的海风轻拂她的脸颊，她缓缓睁开双眼，彻底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景象震惊了。 海对面是一片白净的细沙，在太阳的照拂下还闪着金光。海面上漂浮着许多扬着白帆的船只，井然有序地进入海港。 细沙之上耸立着许多白色宫殿，排布有序且壮丽宏伟！ 阿诺以为这里会是横尸遍野的荒凉景象，没想到如此繁华壮观！ 他们上了岸，眼前人群涌动，集市热闹喧嚣。路面上铺设着大块平整的岩石，街道两旁排布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商店，商店支着用来遮阳的帘布下过往行人络绎不绝。 西岐人多数穿着露胳膊漏腿的白色服饰，线条流畅，裁剪修身。也有不少数和阿诺他们一样的，对本地居民算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来人。 阿诺和金诚还在四处观看，山颂走在前面，一个转身就进入一间旅馆。 旅馆内不如街道外给人的那种繁华气氛，只有零落的两三人坐在角落吃东西，很是冷清。 看到有人进来了，老板便笑盈盈相迎：“客人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啊？” “留宿。”金诚一改往日稚嫩童音，声音变得十分粗旷。 谁在说话？阿诺瞪大了双眼，看着金诚点着双脚努力触碰柜面，但依旧只露出半个脑袋。 “好嘞，一星套房，两间！”旅馆老板喜笑颜开地说。 阿诺站在山颂和金诚身后，听到老板的话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只是个侍从，待遇肯定不如主人的啦！ 山颂的头稍微往阿诺的方向偏了一下，没有说话。 听到旅馆老板的话，金诚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步，留出一个空位让阿诺站上来。“什么两间？三间，我们有三个人，你瞎啊！” 阿诺倒是有点惊讶，她稍微往前走了一小步，但也没有和他们并排站立。 旅馆老板露出一副惊恐表情，生怕把人得罪了，探着头：“是我眼拙，我以为你们不是一起的，一星套房，三间！” 房间的墙壁就是由非常朴素的白泥砌成，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变得蜡黄。床榻直接放在房间中间凸起的一块水泥地面上，床上方还有自然垂落的白幔，不时受阳台吹来的风而摆动起来。 西岐的人文环境和阿诺以往接触到的都大为不同，像是一个新世界。 阿诺白天在房中休整好了，晚上再难以按耐住性子窝在房间里。她早换上了西岐的衣服，准备去街上游荡一圈。 她开门看见有微弱的光线从对面山颂和金诚的门缝中跑出：金诚会不会已经游玩过了，或许可以问问他西岐哪里有值得一去的地方！ 阿诺敲了敲金诚的房门，金诚谨慎地在门口探出半个头，看到来人是阿诺后，才把脑袋完整地露出来：“阿诺姑娘，何事？” “你已经游过西岐了吗？” “没有。” 阿诺十分纳闷，像金诚这样的坐不住的人居然都能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她转而吊儿郎当地开口：“你不出去？ “想到是想，不过为了山颂的计划没有差池，我不敢。” “那如果仙人也去呢？” 金诚摇了摇头：“仙人肯定不会去。” - “好啊。”阿诺刚问完山颂就应下了，她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夜晚的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路过的行人面容丰腴，不过眼神似乎有点空洞。 獭见似乎把这个国度治理的整整有条，阿诺实在看不出山颂要杀的仙，恶在哪了。 夜晚的街道没有白天那么繁华，不过依旧有不少小商贩在路边守着自己的摊子。 摆摊的摊贩中有不少女性，金诚看到一个和他记忆中的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坐在街边，买着自己做的小玩意。 他走到旁边，拿起一个雕塑打量起来：“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摆摊？不回家吗？” “我想多卖点。过几天就是公民大会了，希望能为我即将被驱逐的爸爸争取到更多公民的帮助。”女孩神情疲倦，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 金诚听后掏出钱，买了一尊雕塑：“那我就要这个吧。” 阿诺听到有点惊讶：这么朴素的石像，可不是这小屁孩的喜好啊？ 女孩连忙道谢。 金诚接过东西后兴致勃勃似乎比刚刚低落，不过还是踏着小碎步往前走了。阿诺站在路边，等这位后面慢慢悠悠闲逛的老大爷山颂。 女孩看到山颂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仙人，公民大会是什么？”阿诺问山颂。 “就是对一些重大事件进行商定，所有公民都可以参加、发言、辩论的会议。”山颂懒洋洋地说。 “那驱逐刚刚那个小女孩爸爸的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算？” “算，全部由公民做主。”山颂目空一切地往前走。 “这样看起来，还蛮公平的。” “那你觉得她爸爸为什么被驱逐？”山颂停下脚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阿诺。 “应该是犯了什么事吧？”阿诺语气带着迟疑。 山颂回过身，继续往前走：“看你不顺眼，就把你的名字写在陶片上投票，这就是驱逐。不然你以为那个人要钱干什么，自然是拉拢更多选票咯。” 阿诺语塞，她确实不知道女孩的爸爸为什么要被驱逐，不过这么多人都同意驱逐他的话，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夜晚时分，街上行人不多。他们三人保持着一条斜线的走位，快把整条街道都占据了。 金诚对周围的事都充满了好奇，踏着小碎步，左瞅瞅右看看。 阿诺白天已经游玩过，此刻走在中间，看着金诚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 山颂则步伐慵懒地跟在他们后面。 阿诺常年游历的经历，让她保持时刻对周遭事物的密切关注。 没有自己铺面的商人们多是沿墙摆卖，一面石墙前空着的土地就显得格外突兀。 石墙因为夜晚的到来而显得一片乌黑，但阿诺还是借助微弱的光线看清这上面粘贴有许多画着人脸的纸张，她一眼就瞄到山颂的脸就赫然在上。 这种一张脸占了整张纸的大半篇幅，下方写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应该是全宇宙都通用的通缉图或者寻人启事吧。 虽然不知道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但阿诺知道在西岐出现山颂的脸，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总不能是有人看上了山颂这张俊美的脸庞，要招郎入赘吧。 阿诺手疾眼快地上前，刚上手撕掉上面的一个角，一只大手就握住了她的手。 握住阿诺手的那只手的主人身体一愣，立刻松开她的手，若无其事地把手掌移到了告示上，把阿诺掀掉的那个角摊平。 “不要随便撕这种东西，除非你要把画上的人交出去领赏。” “那岂不是很多人都见过仙人的这张脸了？仙人的脸被看到会不会很危险，要不要找个面罩之类的挡一挡？”阿诺伸出双手放在山颂脸前遮挡。 “我这张脸在这已经贴了三十年了，你看我有事吗？”山颂把阿诺的手撇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塞拉潘三十年前成的仙，不久后就在这片海域上打造了一个二维平面。”山颂意识到说这种专业名词恐怕有人听不懂，又改口道：“就是类似于一幅画吧，在这个画里创造了这个城邦，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塞拉潘是獭见为自己取的名字，此时他被人们尊称为西岐天神，他是这里人们最尊崇的信仰，神圣不可侵犯。 “所以他不让有灵力的人出现在城内，他要做这里唯一的神。”此时阿诺已经和山颂并排走了，若有所思的说着。 山颂眉头轻轻跳动，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不过他还是衔上刚刚的话题：“这老头的灵资和我有的一比，狡猾得很，知道他自己的所做所为肯定会引我去杀他，所以就先下手为强。” “以为把自己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他了么？”山颂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冰冷。 “所以獭见是个老头。”阿诺陈述道。 山颂扭头看了她一眼：这重点偏哪去了？？？ 不过山颂还是接了阿诺的话：“那家伙当真人的时间比我存活的时间都要长，都老掉牙了。” 阿诺笑了几声。 三人又来到一处露天螺旋式下沉式的建筑前，由下至上罗列着许多椅子，四周还矗立着许多笔直的柱子，旁边还有一块巨大的石碑。 “这里就是开公民大会的地方。”山颂带他们走过刚刚那个建筑，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山颂这是干嘛的，那些数字意味着什么？”金诚仰着的头都快与石碑垂直了。 石碑上的文字都阿诺看不懂。 “排行榜，左边是名字，右边是为他们投票的人数，这些人就是现在的当权者。” 阿诺想起白天闲逛时，看到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在施粥派米，嘴里说着什么要多多支持我。 她心里明白所谓的投票是怎么回事了，嘴里嘟囔着：“那我有机会也要来看看这个公民大会是怎么回事。” “没机会了。”山颂不屑的语气传入阿诺耳中。 - 他们原路返回时，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正在拿刚刚那个女孩摊位上的东西。 金诚立刻跑上前去，他掐住男人的手：“你在干什么？偷东西？” 中年男人留着长长络腮胡，衣着残旧，他痛苦地大叫，没想到眼前的儿童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女孩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脸上的愁容已经被抹去，此刻正哼着小歌，眼里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她看到了这幅场景，赶紧跑来制止：“他是我爸爸！他不是小偷，快放开他！” “对不起，我看刚刚那个女孩不在，而你又在拿着她的东西，所以我才出手了，真是对不起。”金诚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中年男人看着两名男子的独特服饰，知道他们不是西岐人。又看到金诚手里物品的包装，知道他为自己的女儿贡献了善意。 “不要紧的先生。”中年男人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手腕，眼里从始自终没有流露一丝恶意。 阿诺还在纠结驱逐的事，上下打量着男人。 “各位快走吧，不要与我多言，我即将被审判，如果你们还要留在这会被我连累的。”中年男人神色恹恹地说。 女孩瞄了眼山颂，又垂下头把脸藏在黑夜里：“爸爸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死的。” “亲爱的多希，爸爸并不为即将到来的死刑感到痛苦，反而感到一阵轻松，能为追求自由而死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中年男人虽然脸颊凹陷，面容憔悴，但说起这个眼里又燃起了光芒。 死刑！？她不是说驱逐吗？？阿诺眯起眼睛看着女孩。 随后中年男人神情严肃地开口：“或许，各位也有自己崇拜的信仰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金诚脑海中浮现山颂的身影，阿诺想到了师父，山颂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若有一日，你们心中的神不再如你们所想的那样，祝你们永远存有自由意志，追寻真理。” 男人的话把金诚和阿诺都听懵圈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气氛会继续安静到尴尬时，山颂开口了：“人是自由的，他有权利追求自己心中认为是正确的思想，也祝你能早日获得自由。” “没想到我死前还能遇到和我志同道合的人，看来在这世界上，我不是孤单一人，年轻人，谢谢你。”中年男人脸上泛起了红光，带着女儿转身便消失在了街角。 山颂还在看父女两人消失的地方，感受到阿诺的目光，也转过头迎上她的视线，淡淡地回望她。 阿诺仰头看着山颂，她怎么感觉好像有束光照在山颂头上，让他看起来好像神明降临，给世人送去爱与温暖。 深夜已至，街上的行人只有零落的几个。在一段只剩他们三人游荡的路上时，阿诺好像看到了有个人影紧跟着他们。 阿诺神情戒备，紧贴山颂，不时左右环顾着。 山颂觉得阿诺离自己有点近了，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一点一点走开，阿诺就一点一点跟近。 经过一处没有照明的漆黑街道时，一把利刃反射月光瞄准了山颂的心口。 在山颂正要出手时，他感到已经有个人影挡在身前，似乎有只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前面划过，随即便闻到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俘获了他面前的空气。 一具身体从黑暗中倒下。 山颂心里大喊不好，刚刚是阿诺跟在他身边，不会是…… 正当他想张口呼喊的时候，他被人拉着跑了起来。走在前面的金诚不明所以，也被拉着跑了起来。 等终于跑到有光亮的地方，山颂才看清拉他的人是谁。 金诚挣脱开阿诺的手，在一旁气喘吁吁地问发生了什么。阿诺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山颂的手腕，立刻松开。 阿诺满脸鲜红，十分警惕地看着三人四周，确保安全后，略看了一眼山颂有没有受伤。 看到山颂的脸上被喷了不少斑斑点点的血迹，她才想起来抬手擦掉自己被喷的一脸的血：“我们要快点回去！” 阿诺听到金诚的声音变得尖锐：“你受伤了！”她以为金诚说的是她脸上的血，一脸不在乎地说：“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山颂开口，声音却十分闷沉：“是你的胸口前面！” 阿诺低头，一片猩红已经在她胸口蔓延！！！！！ 第6章 城市的角落 “阿诺，你太厉害了！剑那么近，刺客速度那么快，没想到你速度反而更快，一下就把那人反杀了！”金诚在旅馆的包间里，边说边向空中挥出两拳。 山颂端起茶杯，浅浅喝口：“之后你们就不要出去了，赛拉潘的傀儡会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出现。” “为什么？反正这个地方都是他的，他想杀直接杀就行了。” 山颂望向站在椅子上重拳出击的金诚：“你跟别人说你是好人，结果你反手就在他面前杀人，你觉得有人还会认为你是好人么？” 金诚挠了挠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赛拉潘要营造有他这个天神庇佑，这座城就会欣欣向荣，一片美好祥和的样子。让世人都供奉他，以他为尊。” 晚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金诚向来是饿得快，吃得也快，此刻他已经回房了。 阿诺胸口伤口传来一阵瘙痒，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或许自己真的莽撞了：“为什么会有刺客刺杀你，是不是我撕那张纸引起注意了？” “和你无关，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山颂放下手里的茶杯，是不是有人出卖了他，他一点也不在乎，人性就是这样。 人……昨天晚上接触的人只有那个女孩和她父亲…… 阿诺没有再说什么，也起身准备走了。 “阿诺。” 山颂叫住阿诺，把一个白色的瓶子摆在面前的桌上：“涂在伤口上，避免感染。” 阿诺拿到手里，看见里面无色的液体还在流动：“谢仙人。” “你还真是不要命，伤口再深一点你就不用见你师父了。” 阿诺给眼前这个直勾勾盯着她的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 街上行人如此繁闹，阿诺此刻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更显时间度秒如年。 她一个人跑到了海岸边，沿着与繁华街道相反的方向步行。一路上行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在沿海码头工作的人。 工人眼前的货物堆积在一起如同一栋栋高楼大厦，他们像蝼蚁一样用推车拉动着比他们大数倍的货物，麻木的像机器人一样一件件来回运送。 阿诺隔得很远，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知道与她住处所在的那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形成强烈的反差。 整个海岸都很安静，只有船只时不时传来一声短暂的轰鸣，此时的静谧却震耳欲聋。 阿诺走到一个码头入口处，她远远就看见那里正围着一群乌泱泱的人。 没一会功夫人群便轰然散去。 一个带着草帽的男人并没有立即离去，他走到海岸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都陷入长椅上。 男人抬手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眼前的海洋无边无际，自己的明天也不知道在哪。 阿诺在他旁边的另一张长椅上坐下，也望向同一片深蓝：“那是很好的差事吧，值得那么多人去抢。” 男人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先是嗤笑了一声，随后低迷的声音才传到阿诺耳中：“哪有什么好工作？好工作还能轮到我们这样的普通人？”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你是外来者吧，恐怕还不知道这里的工作环境有多糟糕。” 阿诺真挚地问：“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我初来乍到看西岐十分繁华，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刚刚工头发布的工作是船上的算师助理，负责和算师整理船上的金钱收支。这是非常体面的工作了，几百个人抢一份工作，你知道这样一份工作的工钱是多少吗？” “五百贝母！” 阿诺不知道西岐的钱是怎么算的，便没有搭声。 男人自嘲地说着：“呵！五百贝母，想要在西岐有个住的地方最少都要两百贝母了，五百贝母实际到手还有扣除各种杂七杂八的税收和上交城邦的公民福利，只不过剩三百多贝母，这些福利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享，再加上平时的吃穿用度，几乎就是倒贴钱工作了。” 男人越说越激动，可能是心中苦闷积压许久，找不到宣泄口，他就这样对着阿诺这个初见的陌生人一吐为快：“最可气的是，如果你能成功得到这份工作，你就会发现算师助理和算师干的几乎是一样的工作，而钱却没有算师高，万恶的商人，他们为了省下一点工钱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那你不喜欢为什么好要去应聘？” 男人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真的觉得好笑：“女士，喜欢不能当饭吃，能够把自己热爱的事情做为工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事实就是，以往你瞧不起的工作，都有成千上万个人争着抢着，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男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女士你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值一百贝母了，如果在家乡过的还算舒适，真心不建议你来西岐。” “那你呢？你为什么还留在这？” 男人的身材高大，但此刻瘫在椅子上的模样却十分卑微：“像我们这样的，没有贵族背景，也没有继承来的财富，什么都没有的人，能去哪？去哪不一样？” 阿诺想反驳，说什么要相信努力改变命运之类的话，但到了嘴边话却变了：“那对普通人来说就没有公平了吗？” “本来是有的，本来也是有努力改变命运的通道的，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来到西岐，来了之后发现所谓的努力，在世家贵族绝对的人脉和财富前简直不堪一击。什么努力，什么希望，只不过是上层人怕丢了劳动力没人给他们卖命了，才制造这样的美好假象，哄人投身到社会劳作中，成为时代的养料。” 男人似乎休息够了，拿起旁边的帽子：“女士，你见到的繁荣的西岐是真的，我口中的西岐也是真的，如果你想更了解西岐，也许你应该到西岐的角落里看看。” 男人再次走向码头，寻找支撑他活下去的新希望。 阿诺也起身向背离码头的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走去，四周的房屋就变得越来越破败，也越来越密集。道路依旧干净平整，但繁荣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房屋上空都笼罩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 道路被一团密密麻麻的房屋切断，墙贴着墙，逼压的如此紧密，连阳光都难以进入。 一栋栋高楼像个鸽子笼，每个身怀远大理想的年轻人来到这，被迫认清现实后只能屈伸身于此。 鸽子笼里的鸽子有着那么强壮的双翼，却只能在这四五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挣扎着扑腾翅膀。 黑暗与光明在阿诺站的地方交汇，里面的房屋被黑暗笼罩，不见天日。如同被活埋进棺材里的人，脸上被雕刻上失去最后一丝氧气后陷入永远沉寂的痛苦。 阿诺的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压抑的氛围让阿诺都没有勇气进入。她在那定定地站了会，只是看着这条漆黑的小巷都让阿诺倍感疲惫。 - 刚来到西岐时，阿诺就看见一座巍然屹立在城市最高处的宫殿。 通体雪白的建筑在太阳的照耀下，象征着在海岸上为航行船只带来希望的一座灯塔。 络绎不绝的人一步步攀爬着那一望无际的阶梯，仿佛这就是天神对他们的考验，不能登上终点的人没有资格做天神的信徒。 阿诺一咬牙一跺脚，爬上顶端后腿都直发颤。 阶梯顶部矗立着雕刻精湛壁画的白色石柱，中心处是就是天神庙。 天神庙里里外外都是虔诚跪拜的身影，也有少数前来参观的人。那些信徒像被夺舍了灵魂一样，口中不停吃喃“天神至上，求其保佑”的话语。 圆柱外围雕刻有天神过往经历的壁画。阿诺走过去很认真的看着，最后放弃：这也太抽象了，光是雕刻几个动作神态的，不懂的人也不会懂的。 “天神三十年前成为众人口中的獭见仙人，赛拉潘是他在西岐的名字，他真正的本名也无从考究了，之后他独自一人创建了西岐这座远离纷扰的城邦。” 阿诺身后一名身穿西岐服饰的男人对另外一名穿着别国服饰的人说。 阿诺心里暗喜：幸好有人讲解，不然就只能看天书了。她悄悄跟在两人身旁，佯装认真揣摩壁画的样子。 “天神之所以建立西岐与他过往成仙前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就是这个！”西岐男人指着壁画上的天平，天平两边还有两个人头。 “公平与公正。天神是家中的大哥，家里人却偏爱他的弟弟。一直到他五十岁，父母临终之言都是叫唤他弟弟的名字。” “两个孩子都是男子，为什么会偏爱一方呢？又不是女子。”外来者不解地看着壁画。 “据说天神性格十分踏实，一直都本分的遵守规矩，从不惹什么事端。而且他还天资聪颖，从小到大都努力好学。而他弟弟只会油腔滑调的取父母开心，不仅不务正业不学无术，还经常闯祸，都是靠天神解决的。” 西岐男人停了一下，继续说：“要是我是天神，我也不能忍受被父母这样差别对待，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明明自己更优秀。”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谁又能知道父母更偏爱弟弟，真的与哥哥无关么？ 外来者唏嘘道：“原来如此！所以他才想要建立一个所有人都能被公平对待的国度。” 所有人都能被公平对待？ 阿诺不能否认獭见一开始确实是往这个方向来治理西岐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历史总是会卷土重来。 这座城邦的发展已经偏离他最初预想的方向，他知道吗？还是沉浸在信徒视他为首的虔诚中无法自拔？ 阿诺听完了两人的对话，越听越觉得所谓公平公正的西岐，只不过是獭见想从众人对他的跪拜中得父母正常宠爱，而为他自己量身定制的梦罢了。 阿诺再次看着这一片片跪拜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顶着烈日爬楼太累了，还是日光晒得她喘不过气。 天神庙无处不散发着诡异的气氛，阿诺待的十分难受，她片刻也不想停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经过一天的走动，阿诺回到主城区找了家餐馆。她刚吃上一点东西，街道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店内的老板也走出去观摩，并对他的妻子说：“你就留在这看店就行，别出去。” 女人虽然想去，但被丈夫严令禁止后只能伸着脑袋望向门外。 阿诺也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外面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出去看？” 一群年轻男人举着牌子，拉着横幅，嘴里郑重有词地念着支持思想自由之类的话语。 “看来是苏棋拉的学生们。他们在为两日后即将要对苏棋拉进行的审判向公民宣扬吧。” 苏棋拉？ 阿诺隐约觉得她说的就是前天夜里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抛下冒着阵阵香气的面条，只身走出店外，也和众人围观起来。 这群冒着被捕风险也要游行支持他们老师的年轻人，和阿诺到西岐两天里所见过的人都不同。他们心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那份激昂的信念，让整个世界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力量。 围观的群众都在唏嘘不已：他们真是不要命了，为了个要被审判的人竟敢公然对公民大会游行示威；什么自由，能吃饱饭，有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就不错了；要我说苏棋拉就是被恶魔上身了，居然敢诋毁天神的存在…… 这场游行的终点在开公民大会的建筑前，他们从海岸边出发，才刚走到喧闹的街道上，对面街道就涌出大批护民官的身影把他们团团堵住。 “马上结束这场游行！马上离开！”护民官们拿着比他们人还高的棍子直指游行的年轻人。 “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止我们？我们既没有妨碍交通，也没有伤害任何人！这是我们的自由！”站在游行队伍前方的领头人大声回应，他的这番话也让队伍其他人附和起来。 “你们未经允许，私自向公民鼓吹你们心中邪恶的思想已经是大罪！如果你们想和苏棋拉一样被众神审判，那你们就继续吧！” 护民官高高地扬起手中的铁棍：“但是我！绝不会允许你们这么目无章法的继续扰乱西岐的安宁！” 领头的人也带领队伍其他人高举手中象征自由的旗帜，棍棒不会让他们退缩，死亡也不会让他们害怕。 两方人马相互攻击起来，整个街道瞬间乱成一团，不少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危及自己。 阿诺没有再看下去，她回到餐馆，背对着街道上的众人，默默的吃完了那碗面。 第7章 吃仙 山颂在第三天晚上和阿诺说了她明天大战时需要做的事：协助金诚。 而金诚就负责打开西岐海域的大门，并制作时空通道护送西岐居民安全离开。 阿诺需要帮忙检查有没有遗落在街道内的人，让她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把这些人送到金诚的时空通道上。 金诚担心阿诺没有灵力，明天执行山颂的任务会有危险，特地跑来给她进行详细地解读战略部署。 他说了很多，说那么多总结下来其实就是一句话：“如果感到危险就赶紧跑！” 阿诺眼前这个一反平时调皮孩童模样的金诚，看着他认真关心自己安危也是十分感动：“知道了，放心吧！希望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金诚像个男子汉一样挺起胸膛，目光十分坚定：“肯定会的，你不用担心！” 说实话，阿诺很担心。 按照她自己的认知，一般人都会选择夜晚行刺，怎么会有人在大白天跟别人宣战？那只能说明对面人已经强大到行刺者无法借黑暗为自己助力。 山颂此时来到那座众人参拜的天神庙前。不同于那些虔诚跪拜的人，他气势昂扬地走到天神雕像前，从手掌传出一股气流，强烈的气流瞬间把雕像震碎。 跪拜的人见此纷纷四散逃窜，山颂则神情蔑视地看着一地凌乱：“老头，出来吧。” 远处的天空已经骤然剧变，俨然一副风雨飘摇的样子。 黑暗要来临了。 雕像处缓缓闪现一道褐色光影，随后便化为人形，天空顿时滚起一阵惊雷。 阿诺看到远处变天了身体不自觉的紧张地站直了，眼睛死死盯着风雨飘摇的上空。 一眨眼的功夫，空中出现了两道纠缠着的光团！ 打起来了！！！ 她知道白色的光属于山颂，另外一道褐色的光应该就是獭见。 两道光团激烈碰撞，时不时发出猛烈的火花。 一道强烈的能量突然向阿诺撞击而来，所到之处都被瞬间撕裂。 阿诺迅速伸手一挡，当她挪开手时，刚刚那道带有强烈灼烧感的能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能覆盖住天空的一个巨大黑洞！ 街道的人见此情形开始四处逃窜！ 金诚打造的时空通道像金色的蜘蛛网迅速渗入西岐的每个角落，阿诺也在不断护送逃亡的群众前往通道入口。 但也有人执意不肯离去，痴呆地跪在地上哭喊痛苦让天神庇佑。 阿诺神色肃穆又无奈地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这个时候只有你能救自己，赶紧跑吧，还喊什么天神！ 黑洞张着血盆大口，贪婪的吞噬它面前的一切。天空开始扭曲，逐渐与地面融合，黑洞周围十公里外寸草不留。 地面上的金光变得更为刺眼，阿诺望去，地平线上一个小小的身躯正挡在逐渐形成的黑洞面前，为人群争取逃亡的时间！ 阿诺此刻已经站不稳了，勉强躲在墙后应对这股强大的吸力。虽然她现在的位置刚好在黑洞边界处，但黑洞再往外扩散一丝，阿诺就会被吸入。 这个时候阿诺应该使用山颂给的闪回针了，她手里紧紧攥住闪回针，面容因支撑身体顶住强大的吸力而扭曲。 阿诺心想：应该还能撑撑，这么精彩的场面我可不能错过！ 黑洞所及之处犹如黑夜降临，没有一束光能逃脱。阿诺看见黑洞前一个发着白光的光点尤为醒目，人类的身躯在这样无尽的黑暗前显得如此渺小。 黑洞周围翻涌着滚滚云海，无数光影围绕在它外围快速旋转着，形成壮观的星流。 下一秒，刚刚还那么微小的白点开始往外扩散，逐渐形成一个比眼前这个黑洞还要大一倍的燃着火焰的火球！ 有了火球的照耀，四周开始散发微弱的光亮，阿诺敏锐地察觉到眼前黑洞开始往后退。 应该稳了！她向外探头看去，逐渐看清火球后方有一个更为炽热的身影，山颂张开双手正在不断输送能量给白洞！ 无为不愧是无为！杀仙百人，实力果然很强硬！ 阿诺看够了不敢多留，拿出闪回针正要使用，她突然感觉周围的光亮正在逐渐消散。 黑洞迅速扩大，比火球大了整整一圈！！ 连火球也快成了黑洞的囊中之物！！！ 一刹间，阿诺眼前越来越亮，身后世界的律动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再一瞬间，阿诺的双眼失去全部光亮，她睁着双眼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此刻的黑暗里只有她心跳的声音。 阿诺尝试使用山颂给的闪回针，但已经错过最佳使用时间！ 在阿诺眼中，远处的黑暗开始散发一闪一闪的光斑，像一群被困住的萤火虫。 慢慢，眼前的光点变成无数个她，黑暗中无数个自己的身影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前后左右全是她的脸！ 她顿感头皮发麻！ 一片漆黑中，阿诺无法辨别任何方位，只有胸口一抹微弱绿光让她能感知自己的存在。 是师父的晶灵！ 阿诺强忍住心脏的猛烈撞击，她稳住颤抖的双手，不敢停留片刻呼吸，从胸口掏出师父的晶灵。 阿诺闭上眼睛，脑海中竟凭空传来了道衡的声音！ 她双手紧握晶灵，晶灵都快要嵌入她的手掌内了。 道衡在阿诺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着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强烈，话也越来越清晰。 “万物之始，宇宙归零！！”她使出全身力气大喊，整个宇宙仿佛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身体与坚实土地接触带来的稳重触感，让她恢复活着的实感！阿诺被狠狠弹到地面上，她逃出了黑洞！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轰鸣声，声音如利箭般快要刺穿躺在地面上的阿诺的大脑。她抱住头紧紧闭着双眼，刚刚那声轰鸣还在她脑中四处撞击。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在这漆黑的夜间，她却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亮光包围。 随后一阵灼热的气流喷涌而出，所及之处，皆为灰烬。 阿诺见势，立刻跳入海中，往深处游去，刚刚还寒冷刺骨的水瞬间变得像开水般灼烧阿诺的身体，身后被蒸发的海水像饥肠辘辘的花豹，势必要拿下眼前猎物一样在身后极速追赶她。 死手快游啊！！！！！ 仅仅一刹之间，无边际的汪洋只剩底部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海水，其余蒸发殆尽，变成天上的**，又重重落回地面！ 火焰般的灼烧让阿诺几乎失去触觉，只有皮肤融化的疼痛感，幸好海水带走大部分热量，让逃亡的人得以苟存一条性命。 阿诺甩着脑袋，尽快让自己从疼痛中清醒。她睁开双眼，天空已经没有黑洞和火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绚烂的烟花。 黑洞连时间也一同吞并，白日匆匆流逝，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火光的色彩让整个黑夜都为之明亮起来，阿诺逆着人流站在街道中央，抬头望着这幅多彩的画作愣了神。 阿诺就站在人潮中间，被四处奔散的人碰撞了好几下都没缓过神来，直到一声孩童哭喊声把她拉回现实。 阿诺把目光收回，落在与她擦肩而过的逃命人群上，看着每个与她逆流相遇的面孔上都写满了惊慌与恐惧...... 阿诺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硬，愣愣地望着那些与她相迎的苍白面孔。 过去有师父庇佑，她不需要考虑活命这种东西，只当来人间游玩一趟。但她刚刚才从死亡边界回来，接二连三的惊心动魄的场面，让她真实感受到面对死亡的无力感。 第一次听到无为吃仙这样的名号，阿诺像个旁观者一样，既不像金诚那样崇拜也不普通人那样恐惧，因为不曾触及她的利益。今天实打实的亲身经历一番，她心里对山颂的定位越来越模糊。 虽然山颂也有安排金诚打开石门帮助凡人逃出去，不过人类在这样的浩劫前实在太多渺小，这样的灾难会让多少无辜之人殒命？ 阿诺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场明艳的烟花，以人血肉之躯为墨，一笔一画都是血淋淋的生命。 人上是饮酒唱戏，寻欢作乐，人下是饥寒交迫，生死未卜。 这个空间的造物主已经化源与天地共存，远处的世界开始加速坍塌。 人潮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涌向海面上的石门，那是离开这个空间的唯一出口！ 看着前后凡人争相抢后逃离的恐慌样子，阿诺心头一紧，加快了逃亡步伐。 这个世界坍塌恐怕就是一秒内的事情，就算阿诺速度再快，也救不了所有人...... 就在坍塌处快延伸至难民所在的海底时，一股强大的推力把所有人像海啸般卷起送到石门外。 阿诺落在了离岸边不远的海里，几步就走上了岸。再回头望去，那个世界已经坍塌到石门处，随后便化作一个圆点，彻底消失在海面上。 阿诺楞楞地看着石门过往矗立的位置：山颂和金诚都出来了吗？ 正当阿诺沮丧地跟着人群涌离的方向走着时，她看到夜空中飘着一个白光。 是山颂！ 她一边跑跳着追上白光，一边向空中挥手：“山颂！山颂！” 下一秒，白光消失，阿诺实打实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阿诺抬头看到男人的脸，果然是山颂！ 阿诺退开两步，问：“仙人，金诚呢？” “他已经回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山颂眉心簇成一团，下一秒他立刻想到什么，眉头舒展开：“闪回针你是不是还没用？” 阿诺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来得及用......” “那你现在赶快用，把我们带回此月山。”山颂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 阿诺移开了视线：自己好像没表述清楚...... “我用的太晚了，用的时候已经失效了。” “失效？？” 只有过了黑洞吸积盘才会失效，因为所有能量都会被吸走，还没有人能从黑洞里逃出来，她是怎么回来的？？ 看到山颂又震惊又疑惑的表情，阿诺解释道：“我用了师父的晶灵，就是你们还给我的那颗。” 怎么会这样！？山颂因为过于震惊，在眉头的压迫下眼睛被眯成一条缝。 惊慌的流民四处逃窜，重重的撞着像石块一样站着挡路的两人。 阿诺被一下撞击到山颂的身前，他便伸手把她护在自己怀里。 “先走。” 他们又来到被一片黄土覆盖的淮安。 淮安物资奇缺，山颂只买下了一辆驴板车。他不敢丝毫松懈，立刻启程上路。 山颂这次灵力重创，所以由阿诺牵着绳子引路。 路面不平，板车不稳。但山颂还是在后面沉沉地睡着了。 阿诺也累，不过此前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她脑子里一直是那些画面，精神还算抖擞。 不知过了多久，阿诺身后传来一声哈欠声。她转过头去，山颂醒了，正双手枕着脑袋躺在板车上。 阿诺绘声绘色地说：“仙人，我当时看到黑洞一下扩大数倍，空中的火球都要被完全吞噬了，然后我就......全都看不见了，所以你最后是怎么赢的？” “你那个时候还有心思观战？”山颂声音沙哑，俨然一副刚睡醒还没开嗓的样子。 “人生难得几回见。” 山颂漫不经心道：“你跟着你师父，这种场面不是家常便饭吗？” “师父和我过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并没有四处惹是生非。” “你觉得我的惹事生非了。”山颂坐起身子，盘腿背对着车行径方向坐着。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没那么过问凡间的事。” 山颂自己也觉得疑惑，他一开始想的是用温度很高的星球加热黑洞的事件视界，加速黑洞的蒸发。 但他确实低估那老头的能量了，居然能把黑洞再白凭空扩大数十倍，自己当时也快招架不住，本来想着三十六计跑为上计，结果引力太过猛烈，自己差点也要牺牲。随后突然爆发了一股刺眼光芒，亮光散去后就看到黑洞在他面前化成一道道光波能量，散裂而去。 山颂突然转过头，目光锋利地看着阿诺的背影，不久又心思重重地转了回去。 阿诺见一直没有声音，回头看山颂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思。 她心想可能是战斗过程太过复杂，他可能懒得和自己一一复述，变换了个话题：“仙人，你为什么不用灵力回去，这点灵力都没有了吗？” 山颂低声道：“我自己也能慢慢飘回去，不过我自己用灵力回去了，那你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随后又幽幽地说：“先离开这边，黑洞爆炸产生的辐射，影响了我的能量场，还要过几天才能恢复，等我能量恢复了再带你一起回去。” 阿诺想开口说声谢，但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一下回到了幼童咿呀学语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带我一起...... 阿诺此刻脑海里都是师父叫她一起回家的声音...... 第8章 美人啊！ 脚下黄沙的松软逐渐变成岩石的坚硬。 二人驾着驴车终于逃离漫天风沙，来一到处奇峰突起峻岭横生的土地上。赤色丘陵层峦叠嶂延至天际，岩壁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暖红光泽，气势磅礴。 一道道纵深的沟壑在绯红的岩层上缠绕，陡峭的奇石怪岩直耸地屹立在一片赤红岩丘上，峥嵘浩瀚，让人不禁感叹天地雄伟壮阔而苍茫。 色若渥丹，灿若明霞，这里就是藏于西北腹地的秘境——佛赤。 他们向一处垂直相贴的山谷幽幽驶去，这里的景象与外面的不毛之地完全不同！四周逐渐生出的一丝绿意就躲在一片片赤色岩壁下。 再往里走，山谷深处的植被长得越发壮大。那些花草巨大的不可思议，仿佛它们才本是这个世界主人，人类的身躯在他们面前渺小的如同蚂蚁。 阿诺还沉浸在刚刚的壮丽中，现在更是被眼前的景观震撼地合不拢嘴。 她跳下驴车，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眼前这株巨大的植被。 “怎么，你师父带你四处游历，你没去过类似的地方？”山颂在前面驾着驴车打趣道。 这样的世界在这片玄幻大陆上确实不算罕有，只不过阿诺和师父去的多是普通人文地域。 “我自出生起只跟了师父十六年，这期间我们多在普通国度游走。” 阿诺坐回驴车上，她眼里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植物：师父活了千年，他应该是见过的，如果自己能和他一起踏入这样魔幻的世界就好了！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幽蓝的巨林中开始出现房屋与人类的身影。 这里的生命看来是依附巨大的植物而生，房屋成螺旋状建筑在植物上，像飘在空中一般。 街道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穿着朴素但神采飞扬的人还悠闲地在街道上漫步，时不时传来几声笑声。 看到有人进入这片幽秘的土地，行人都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眼光。 阿诺看到他们脸上的异样，心里愈发谨慎，已经没有心思欣赏周围建在高大植被上的木屋了。 走了很久，他们都没遇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只好先随便找了家还开着的餐馆。 餐馆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有个坐在门口拨着豆子的中年男人，和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友好地打着招呼。 中年男人看到陌生面孔，热情的开口：“两位，要吃喝点什么？” “老板，你们这有客栈吗？” “佛赤常年没有外人来过，已经没人开客栈了。” 老板笑容和蔼地看着衣衫褴褛的两人，以为是刚从远方海域逃来的难民，又接着说：“不过，我这倒是还有一间空着的房间，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们穿过一层又一层围绕植物根茎的旋转楼梯，阿诺几次停下缓缓神，不然真的给转晕了。 “就是这里。”老板带着二人爬到了接近植物的枝叶处，这里有一间被老板称作阳光房的木屋。 屋里堆着许多种子的麻袋，老板说他们可以把麻袋平放做床，虽然不大，但做出两张床褥还是足够的。 老板看着眼前简陋的环境，不好意思地笑着：“二位抱歉，实在是太多年没有外人来过了，若二位不嫌弃便留下。” 阿诺刚想道谢，就听见山颂开口：“老板，这要多少钱？” 老板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逃难之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不能白吃白喝，看来远处那个海域的人也并不是他想的那么不堪。 “不要紧，先住下吧，日后再说。”老板眼里闪着点点笑意。 山颂打算在这留两天，所以老板走后二人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一直到傍晚才醒来。 山颂被饿醒了，他伸出脑袋看到下方灯火通明的街道，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阿诺被下方传来的喧嚣声吵醒，看到山颂靠在窗边，她也走近去看：“哇！这比白天多了好多人！我还以为这个村落就这么点人，原来是晚上才出来嘛！” 阿诺眼睛滴溜一转，看向山颂：“仙人，要不咱们去换身合适的衣服吧！” 阿诺还穿着西岐的服装，此刻她的衣服已经残旧不堪，四处游历风吹日晒，她的脸庞不算白嫩，配上这身装扮也不奇怪。 虽然山颂已经用灵力把自己换回平时的衣服，但是两个人走在一起都不像是一个图层的。 - 太阳碳烤着这片赤色大地上的所有生灵。因为气候过于炎热，几乎没有人出去，也没人进来，佛赤秘境的生灵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生存。 火辣的日光难以进入山谷缝隙中，气温会比直接受到阳光洗礼的平地要好些。但即便是在这，白天依旧火伞高张，只有夜晚才有清风徐来，生命不至于在炭火中煎熬。 所以这里的人都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这也让他们的皮肤白的发冷，带有瓷器般的光泽。而且佛赤人虽然鼻梁挺拔，但面部线条柔和，像甜露里的薄荷般清新脱俗。 阿诺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俊俏面容，眼里瞬间放出能冒出万丈远的金光。 “你的眼睛都快贴别人脸上了。”山颂看着眼前少女的痴呆模样，眼中传来鄙夷地神色。 阿诺被山颂嘲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行人：“佛赤人的样貌也太好看了！好看到他们从我面前走过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山颂撇嘴无奈摇摇头：外貌协会到这种程度，这人是没救了。 阿诺说完又立刻看向山颂，他只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不过仙人的姿色在人群中还是很瞩目的，不怕走丢。” 山颂看着少女调侃的模样，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后又反应过来，应该不是真的说自己好看，这样算是抵过自己刚刚开她的玩笑了。 山颂转身把阿诺丢在身后，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阿诺也慢悠悠地跟上，眼睛亮亮地说：“我也不怕，我这样的肤色在这里就是最特别的存在！” 在佛赤秘境有这样多貌美容颜的地方，依旧有不少美艳女子路过山颂后惊呼地望着他。 阿诺也收到不少向她投来的诧异目光，但阿诺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肤色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来到一处服饰店前，眉目柔和的女老板向阿诺一一介绍起店内的服饰。 山颂对衣服不感兴趣，自己也没有打扮的兴趣，而且很饿！ 他现在只想吃麻辣烫、烤猪蹄、烤鸡、烧鸡、窑鸡、白切鸡、酱油鸡、烧烤、炸串、薯条、披萨、铁板烧豆腐、泡椒凤爪、麻辣毛肚、魔芋爽、奶茶、水果冰粉、捞汁小海鲜、蒜蓉粉丝虾仁…… 等待期间，他不想一直被别人盯着，于是低着头看起桌上的小物件。 阿诺对衣服没什么要求，能穿不扎身就行。她三两下就选好了衣服。女老板看到阿诺换好了衣服，贴心地帮她整理好衣角。 阿诺买好衣服出去就看到山颂在放着各种小物件的桌前晃悠。 胸前的伤口让阿诺想起西岐墙上的通缉令。她走到山颂旁边，拿起纱巾一块块的看着，终于找到一块认为还不错的。 “仙人，你觉得这个面纱怎样？”阿诺拿起一块白色纱巾，放在山颂的脸前方对比着大小。 “不适合你。”山颂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面纱停留在两人之间，阻隔了世间纷扰，只剩下炽热的目光。 “给你挑的。”阿诺眼睛弯弯的。 “我要干什么？”山颂微微蹙眉。 “仙人那么好看，万一被这里的人看中了，要娶你怎么办？” “娶我？”山颂眯了眯眼，他的眼中没有笑意，只有阿诺的眼睛倒映在他的眼里。 阿诺收回手，又挑起了其他纱巾，低声说：“仙人谨慎点好。” 她觉得山颂这人既然做事招摇，就不应该留痕。这么大摇大摆的露出自己的脸，平时居然也不用幻术变个脸啥的，实在太鲁莽。山颂有实力自保，自己可不想陪他送死。 “就要这个吧。”山颂拿起刚刚阿诺手里的白色纱巾。 山颂的脸被挡住，现在被人打量的只有阿诺了。阿诺一点也不在意这种怪异的目光，在餐桌前吃的不亦乐乎。 远处的街道突然传来躁动，阿诺吃东西之余，抬头看到有个男子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他双手紧紧牵着控制马鹿的缰绳领头走在前面。 男子在众人的吹捧下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牵住马鹿的绳子稍微松懈，马鹿便发狂般挣脱开，直直朝着阿诺和山颂所在的方向径直冲来。 这发生的一切都在阿诺眼里，她先是双手捧紧碗一个起身想往侧方躲开，随后又想起前面还坐着个大活人。 算了……阿诺无奈。 山颂看到阿诺拿着碗起身，以为是她觉得不够吃要加面。随后又看见她放下，正当他疑惑之际，他感到面前好像闪过一阵疾风。 阿诺飞身冲到马鹿面前，一个侧身抓住因马鹿飞奔而在空中飘扬的缰绳，迅速抬腿踩在马鹿的脖子上，一个背身把缰绳绕道肩上牵制住马鹿的脖颈，脚在身后大力压制住马鹿。 “别动！”阿诺大喊。 因为绳子向上的拉力配以阿诺脚向下的压制，马鹿顿感窒息没了动静。 山颂看到阿诺这幅不要命的样子，神色紧张地一下矗立起来。 马鹿晕过去后，众人欢呼：太厉害了！ 追赶上来的男子，看到阿诺这番潇洒自如的身姿也呆愣在原地。旁人欢呼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眼里才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勇士，多谢！” 阿诺背着那名男子，没看到他的模样。那男子眼睛亮亮地看着面前阿诺的样子，却是被山颂尽收眼底。 勇士？怎么我还真被当成男子了？这么叫一个乖巧可爱楚楚可怜的女孩子是不是不是很合适？？？ 阿诺撇了撇嘴，转身把缰绳递给前面的男子：“给。” 眼前的男子很健壮，两条胳膊袒露在外，波澜起伏的肌肉线条配上高大的身型显得十分强壮。男子的面容很俊朗，浓眉大眼，笑着看着阿诺的模样十分阳光明媚。 “多谢勇士！”男子接过缰绳，笑容灿烂。 “小事。”阿诺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男子又走到她跟前，眉开眼笑地说：“勇士，你太厉害了，我都没来得及反应，你就擒住马鹿了。” 阿诺透过男子健壮的身影，余光看到有个身影还在刚刚的面馆看着他们这边的方向。 男子还挡在眼前，阿诺只好露出一副客气模样：“哪里哪里。” 围观的众人逐渐散开，男子扛起马鹿，眼睛都快弯成一弯新月了：“勇士，我叫秦程。下次再见一定要请你吃酒！” “可以叫我阿诺。” “好的，阿诺勇士。” 阿诺的眉间抽搐了一下。 阿诺回到桌前刚坐下，就听见眼前人阴阳怪气地说：“你刚刚那算美救英雄了。” “仙人不用谢，小事一桩。”阿诺抬了一下眼，继续低头吃着她的面了。 山颂歪了歪头，指着自己：“我？该谢你的是那个男的吧？” “我想救的又不是他，是你。”阿诺的眼神十分真挚。 “……” “我早就看到马鹿冲过来了，本来想起身躲开就算了，但是看到仙人你背对着它，还不知道身后的事，呆呆地吃着面，所以才出相助。”阿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山颂扯出一个笑容回给阿诺。 - 佛赤猛烈的白天即将睡去，山颂平躺在布袋上，他脸上的轮廓被窗外的灯光照的明亮。 在阿诺眼里，山颂看起来已经沉沉睡去。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对侧的布袋上，刚准备坐下，就听见旁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今天一整天都跑哪去了。”山颂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抬手揉了揉眼睛。 阿诺有点心虚，因为山颂交代让她好好休息，他们马上要启程赶路了。 一阵沉默…… “仙人，我发现了一处特别美的地方，你想不想去看看？”阿诺双眸亮亮的：“天完全黑就可以去了，夜晚看到的和白天应该不一样。” 杀掉獭见耗费山颂太多精力，他一直觉得很累，很想睡觉。面对阿诺的邀请，山颂累的没力气做表情，也没说话。 看山颂表情不是太好，阿诺垂下眼眸，挠了挠头：“我……去一会就好，很快就回来。” 山颂叹息一声还是去了。 这片密林和山颂在佛赤秘境看见的差不多，都是由高耸入天的巨大植被组成的空间。 不同的是，这里主要生长着许多幽蓝色的花朵。花瓣上的露珠还不时借着月亮冒着光。一支支巨大的花朵从空中垂下，如同在天空中倾泻而下的蓝色瀑布。 阿诺跑到一支因根茎无法支撑起沉重的花苞而低垂的花朵下。 “仙人，快看！” 阿诺轻轻抖动花瓣，下一秒，无数花粉如漫天飞舞的蝴蝶倾泻而出。 “仙人，是不是很美！”阿诺立刻闪到山颂旁边，和他一起看着花粉落下的银河。 花粉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像星光在空中闪烁，一团光影中还残留有躲闪不及事的阿诺的朦胧身影。 一阵裹挟着花粉香甜气味的微风吹起山颂的面纱，他不知道是风动，还是他心动。 阿诺从这个花朵走到那个花朵，连续拨动好几支垂下的花朵，她心满意足的才带着满身花粉回去。 那一晚，山颂眼皮很沉，但总能闻到花粉的香甜味。 第9章 仙鹿 趁着阳光不算太猛烈，山颂和阿诺告别老板启程离开了。 快来到峡谷缝隙的出口处时，阿诺远远就看见有个人靠在岩石上，旁边还有三只羊俯着身子在吃草。 “阿诺。” 阿诺都还没看清是谁，对面人率先起身，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大白天的你怎么不去睡觉？”阿诺走近，秦程已经没有前天晚上看到的像少年那般意气风发，脸上疲倦无光，但还是因为看见认识的人在努力保持自己的精气神。 “白天人少些，我牵家里的羊出来吃草。” 山颂躺在板车上，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里有阳光，又不至于太强烈，经过一晚上的生长，峡谷口的草最是鲜嫩。” 阿诺看着远处逐渐明亮的天缝，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白天日光充足，很是炎热，你最好别出去了。”秦程的眼神浮现淡淡的忧愁但又十分真挚地说道。 “我们是要走啦。” 秦程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皱着眉头：“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你们才刚来两天，何不休息好再走呢？佛赤秘境鲜少人入内，估计你们也觉得不太有趣吧。” 在马车后面躺尸的山颂听到“两天” 这个词时眉头闪动了一下。 “不了，我们还要赶路。”阿诺后退一步，用手摸了摸驴的头。 “那好，祝你们一切顺利。” 秦程站着目送二人向前方驶去，峡谷的缝隙越来越大，他们的头顶上空的光影像是一路追随着他们前行。 驴车上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秦程还定定地站在原处。 - 岩壁的赤红已经逐渐淡去，山谷最得意的鲜红外衣被一件件脱去，露出苍黄的皮肤。 两人交换了位置，现在由山颂驾车，阿诺休息。 “仙人，其实我也想问，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在佛赤秘境一直待到你灵力恢复再走？”阿诺靠在板车的扶手上，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眼前的焦黄。 “虽然信号会有滞后性，但对方接受的时间与他和你之间的距离有关，要是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很快就会被人找上门。”山颂双眼涣散，不知道意识神游到哪了，只有一具空壳机械地回复。 “什么是信号？” 山颂目光清亮起来,把架着的腿放下，换了个盘腿的坐姿：“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能量场，相当于磁场一样......”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就相当于你身上的味道，有的人味道大，有的人味道小。你今天留在佛赤，你身上的味道就会向四处扩散，离你比较近的人一会就能闻到，离你远的可能要一天才能闻到。” 阿诺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山颂的背影：所以遮住脸也没用...... 他又补充道：“而且我受辐射影响，信号传播的速度可能会更快更强，所以我们要在信号传给某些人之前赶紧走。” “那我们还在佛赤秘境待了两日？”阿诺又把盘着的腿翘在板车的扶手上。 山颂看着前方黄土的眼神变得犀利：“佛赤秘境的地形原因外加有人保护，味道没那么容易散出去。” 阿诺听后十分感兴趣，便坐起了身子。 感受到身后的抖动，山颂缓缓开口说道：“就是你控制住的那头鹿，它是仙。它和那个男的共用一副身体，白天是人，晚上是鹿，记忆不同，感官共通。” “什么！？鹿还能成仙？？”阿诺凑到山颂旁边。 “不清楚缘由，可能是意识被抽出放入了鹿身，然后跟那男的取得共识，借用了对方的身体。” 阿诺惊呼：“还能这样！” “之所以在佛赤这样恶劣的环境还能有生命存活，应该少不了他俩的功劳。” 驴车驶过最后一道赤壁，终于来到一处在黄沙之下培育了些许绿意的村落。 这里有着大片的田地，不少人还在上辛苦劳作。田地前多是几个泥瓦房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形状分散在四处。 两人赶了许久的路也十分疲惫，但是这里和佛赤一样依旧不见任何客栈，大部分人都扎身在田里耕作，山颂和阿诺只好先继续往村落深处走去。 “前面有人！”他们前方的泥土路上走一个扛着锄头一瘸一拐的年轻男子。 “你好，请问这里有能落脚休息的地方吗？”山颂驾着驴车靠近那人。 这个年轻男子和他们在佛赤秘境遇到的人一样，看到他们都十分惊讶，像是见到了已经失去音讯多年的亲人：“没有的。” 男子又看了看在后面蜷缩着的阿诺，热情地说：“如果二位不嫌弃，可以去我家歇上两天，我家还有空着的屋子。” 男子家的房屋不大，小院却很宽阔整洁。 “我叫秦歌，不知二位怎么称呼，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感谢之前佛赤那位让他们留宿的老板，阿诺就照着战祸灾民的说辞给秦歌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 “佛赤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秦歌是越听越激动，外来者带来的新鲜事物给他耳目闭塞的灵魂注入新的能量。 跟着秦歌走入后院时，阿诺看到院子中间放着一张很小的石桌，桌子上有一个很像她在佛赤见到的马鹿。她就远远看了一眼，鹿木雕突然动了一下，自己掉下供桌，断裂了一只脚。 听到声响，本来在旁边玩着虫的男孩飞奔过来。“我的鹿仙人！”男孩男孩颤抖的手抱起破碎的鹿木雕，惊恐万状地哭喊起来。 阿诺眼睛睁得像膨胀的气球，一副无辜又惊恐的样子：“我没动！” 听到这样的对话，山颂以为下一句会是：就是你弄坏的。真不是我。然后就会有一个男的出来，指责对面人欺负小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男孩哭声低沉，身体因悲伤而发抖。他不在乎木雕为什么掉落破碎木雕代表鹿仙人，他只担心鹿仙人是不是出事了。 秦歌过去揉了揉男孩的头，看着山颂和阿诺的眉眼耷拉下来，面对这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他也束手无策：“这是我弟弟秦思，没事的阿诺姑娘，和你无关，我弟弟就是太喜欢鹿仙君了才这样。” 正当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时，一个中年男子从后面走出，看起来是男孩的爸爸。他先是安抚了男孩的情绪，随后才起身对着阿诺说：“姑娘，你没事吧？” 阿诺更惊恐了，怎么问候起她来了，她连忙摇头：“那个木雕我可以修复！” “不碍事，我自己修就行，没吓到你就好。”男孩爸爸微微笑道。 秦歌和中年男子简单说了阿诺和山颂的情况，男子面容和蔼地说：“你们可以叫我忠叔。” 忠叔又看了眼旁边啜泣的男孩：“这是我们这世代信奉的鹿仙君，之前一直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了自己掉落下来，让你们也受惊了，二位不要见怪。” “鹿仙君是......”阿诺脑海冒出了那只在佛赤秘境发疯向他们冲来的马鹿。 “鹿仙君是鹿身，这位仙人是我们的神明。”忠叔一边说着一边给坐在屋内的二人倒茶。 后院的大屋里放着一张圆桌，圆桌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栩栩如生的鹿画像。 “那时佛赤还不叫佛赤，是片无名的恐怖之地，炎热炙烤，生灵涂炭。据说越过佛赤大陆之后就能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海，那里四季如春物产富饶。我们的祖先就想带领族人离开这不毛之地到那片海域生存下来，他就先只身开路，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佛赤。” “就在祖先刚到达路程半途时，所携带的水已经所剩无几。那时天快黑了，害怕有野兽出没，他撑着身体想进入山谷的缝隙处躲避，谁知体力不支晕倒在了离山谷缝隙不远处。就在祖先以为必死无疑时，一头马鹿从山谷中跑出带他进入了佛赤秘境。” “佛赤秘境不同寻常地方，那里的植物生长的如同参天大树，人们也都依附这些巨型植物而生。那的人热情好客，我们祖先才得以歇息两日。这一相处过后才得知，鹿仙君生于东边大陆的洙泠国。他在二百年前成仙，仙君灵力不算太过高强，不过那时既是战火纷飞的年代，又是正逢‘吃仙’正盛的时候。” 阿诺听到“吃仙”二字，身体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仙君为了保卫家园不受战火摧残，不断使用灵力，不料却引来仙要吃他，连他那微薄的灵力都不放过。” 阿诺轻声打断：“是无为仙人要杀他？” 在旁边的山颂正端起茶杯要喝，听到阿诺说的话又默默地把茶杯放下了。 “祖上流传下来的有关仙君的事迹太过久远，而且我对神啊，仙啊，这些事也不太了解。”忠叔无奈的摇摇头。 忠叔叹口气继续说：“鹿仙君才被迫离开家园，来到这片荒芜之地躲避追杀。所以仙君很痛很无为吃仙，如果不是他，仙就不会自相残杀。无为吃仙亦是我们的仇人。” 忠叔眼里闪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把无味吃仙生吞活剥。 阿诺心想：怪不得那头马鹿那天像疯了一样向山颂冲过去。她用余光看了山颂一眼，没看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此刻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之后祖先养足了精力便打算趁傍晚气温不算太高时继续出发，不过却被那日救他马鹿给拦下了。马鹿身旁还有一个小郎君，郎君劝诫祖先不要再在佛赤里游走，他们无法保证能救下他第二次。” “我们祖先也听劝，便打算返程，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安全回到了佛赤边境的小村落。祖先一瞧，正是那头马鹿再次护他安全返航。送人回来后，那马路鹿往地上踏了两脚后便消失不见。我们祖先第二日就惊奇发现，脚下黄沙不知何时变成湿润的泥土了！” “后来祖先才想明白，正是这马鹿踏的两脚给了他们能适宜种植的泥土啊！后人们才得以生存下来！祖先在佛赤时听旁人喊他，知了他的姓，秦，所以也带着后人改姓秦。” 说到这，忠叔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脸上的肌肉在激烈的颤抖着，眼眸婉转，激昂万分：“佛赤是我们祖先给取的名字，而佛取自仙人。” “他的仙号是星野。”一直安静异常的山颂突然开口。 忠叔先是十分诧异，随后淡淡笑道：“后人已经不识星野，只认鹿。” - 山颂在房中静静躺着，窗外秋风扫过尘土，带着几分无奈与惆怅。 有人轻轻敲门：“仙人，是我，阿诺。” “门没锁。” 阿诺拿着两盘馒头和一盘腊肉进来了：“这里食物比较寡淡，仙人对付吃两口吧。” 山颂起身到坐在床上，自嘲似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十足的恶人？” “不算，我没什么资格评判别人，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人。”阿诺没有看他，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山颂轻轻张口：“我的能量场今晚就能恢复，明天一早就走吧。” “好。” 阿诺走到门口，听到山颂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又略微坚决：“我没有追杀过他，也没有要杀他。” “凡事都有利弊，我没见过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我也没资格评判你。” 阿诺随后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山颂：“不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论你做什么、怎么做都一定会有人不认同，那还不如干脆随心所欲，做个痛快。” 她说完便开门出去了，在阿诺不在的地方，有个声音轻的就像被风刮起的尘土，又悄悄落回地面：“谢谢......” 夜很静谧，池塘中络绎不绝的青蛙叫声打破了沉寂。 山颂躺在床上，不时翻过身子辗转难眠。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猛的坐起身子，目光狠辣地撑着窗台一个翻身跳出屋外。 山颂抬手一挥，村庄的房屋上像被涂上黏滑的果冻，像镜子一样倒映着月光。 远处的天空有三个光点正飞速向山颂所在的位置袭来。他抬脚飞到空中，静静等来找死的人到他面前。 “无为，你真是厉害哈，居然把獭见的西岐给灭了。既然如此，我们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易的。”穿着一袭白衣的紫苑仙人十分得意洋洋。 山颂目光狠戾，欲抬手进攻。 一旁身材矮小的苍栗仙人，十分不屑地开口：“无为，点石成金我可是使的炉火纯青，准备好让你的身体变成一滩血水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山颂看着苍栗身着的栗色衣服轻蔑一笑：不就是元素之间的转换么？一会就把你打成一坨屎。 “我的吸水术直接把他榨干，没有水你还怎么把他变成一滩血水？”紫苑仙人看起来不是很爽。 “你是不是傻？点石成金可以把他身体的其他元素变成水！” 随后苍栗开始反驳，紫苑也恼怒地辩驳。 ...... 山颂闭上眼睛，翻白眼都要翻到眼抽筋了：你们要不要先内部讨论好了再来...... “废话真多。”山颂双手合十，手中缓慢凝聚一道光团。 3v1，这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山颂刚打出那道光团，对面e的仙轻松躲开，但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击时，远处跃来的一道身影就当在了两方人马之间，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死倔鹿！”苍栗和紫苑同时惊呼。 星野则神情淡然地盯着山颂，山颂也是一副坦然模样：是祸躲不过，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看来是4v1了，这场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10章 血战三仙 星野当年之所为会被追杀，就是因为他的能力是极为珍贵的治愈系灵力，虽然自身攻击性低，但可以强化别人的能量。 当然这是山颂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因为他对星野的治愈系灵力很感兴趣，但他也不是很懂其中的原理。 一开始山颂以为星野是行走的充电宝，但后来研究一番发现所谓的治愈系能量既不是靠削弱自身能量强化他人，也不是夺取别人的能量再转移，难不成还有星野还能操控其他不能被感知到的能量？ 星野没有说话，他立刻做出一套手势，最后却把聚集灵力的手指指向山颂。 山颂本来都已经做好防御准备了，结果被星野一套动作惊得目瞪口呆：不是来杀的我吗？朋友你的瞄准的方向好像......歪了吧？ “不是，你......”山颂看了看星野，又看了看对面的人，一脸迷惑。 星野没有理会山颂疑惑的神情，只是专注地做着他的事：“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紫苑脸涨得通红，怒目冲冠得朝星野怒吼：“死倔鹿，在佛赤就该杀了你！” “我就跟你说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还在那装好心只断他一条腿。”苍栗在一旁冷眼嘲讽。 星野看起来并没有异样，但是感受到山颂投来关怀又夹带质疑的注视心里就毛毛的：“无为，你还不动手吗？” 山颂的手掌骤然展开，掌心凝聚出一团炽热的光晕，抬手向紫苑和苍栗冲去。 夜晚的星空是无限大的幕布，任由三人在上肆意舞动，七彩的弧光连连不断的从他们手中落下，为寂寥的黑夜增添一丝趣味。 山颂打算先对付最棘手的苍栗，猛攻是没有用的，他的元素转换能把所以事物变成他想变成的东西。就比如苍栗现在就一直把山颂击出的能量变为氧气，所以想要对付苍栗必须用巧劲。 他打算拉进三人的距离，用快速且混乱的走位，借紫苑控水术除掉苍栗。幸好今天星野能助他一臂之力，不然速度可不是他的强项。 阿诺此刻已经躲到一辆马车后面，静静地观赏这场神仙打架。她看的正入迷，突然心头一颤：嗯？？好像颜色不太对吧？我记得不是有紫色、棕色和红色么？红色怎么变成淡绿色了？ 因为受房屋视线阻挡，阿诺从这辆马车溜到旁边的稻草堆上，又窜上一个土屋屋顶。她仔细环顾整个天空，确实没有刚刚那抹鲜红。 灵力还会变色？ 阿诺没有灵力，确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正当她准备下来继续躲着时，看见远处有间屋子在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天上飘过各色光团如烟花般绚烂，夜色笼罩地面如死尸般沉寂。 阿诺看向那屋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她如同黑夜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屋子。 门外没有人，不过地上闪烁着淡淡红光，似乎正在进行什么阵法。 屋内，五个一摸一样的人围着中间那人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们底下围成的小圈正在形成一股能量。 黑暗中一丝如头发般细微的光线若有若无地飘向空中。 阿诺顺着那条模糊的红色光线看去，正是山颂的正下方！ 搞偷袭！？？最讨厌玩阴的了！ 阿诺自幼跟着师父四处游历，见识过不少武功高强之人。虽然阿诺没有灵力，但只要不用灵力打架，赤手空拳的近身搏斗，阿诺还是很有胜算的。 这时候只有唯快不破！ 阿诺往亮着红光的阵法上扔了颗石头，确保外物是能够进入的。 她又在屋子的正门弄了点动静，屋内两个围坐的人瞬间警觉起来起身出去查看。屋内剩余两个围坐的人，一个站了起来，一个继续打坐。 站着的人正在屋内四处张望，确保安全。突然，他感觉脖子痒痒的，伸手去挠，手指却抚摸到不停流出的液体。 站着的人倒在了坐着的人旁边，坐着的人感觉后背一凉，他立刻想要施法，却发现灵力怎么也唤不来。 感受到只有他一个人在施法，朱樱仙人猛然睁眼，眼前却是阿诺的剑刃。 朱樱微微侧过头躲开了，阿诺却像纸皮膏药一样纠缠着她。 没了苍栗，就算山颂已经精疲力尽，对付紫苑一人也足够了，不过山颂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朱樱是三仙中最弱的，和星野一样辅助作为强项，所以也没太在意他去哪了，不过此时他清楚感受到紫苑对他的攻击越来越弱。 不好！没功夫陪你玩了。 山颂奋力聚拢手掌的能量，猛烈的白光将紫苑击得粉碎，从紫苑身体飘出的光点作为三仙血战画作最后的收尾。之后，夜空恢复了沉寂。 “阿诺！”山颂一个闪现来到那间小屋前。 此时的场景是阿诺和朱樱正扭打在一起，阿诺拿着匕首正要刺入朱樱的脖子。 “停下！”山颂大喊，他立刻施法想要阻止。 但此刻在山颂眼中，阿诺手中的匕首犹如播放慢动作般，一点一点地刺入朱樱仙人脖子。 阿诺听到山颂在叫她名字，可此刻剑已出鞘只差一点就能完成这场战斗，所以她根本不想理会。 阿诺匕首完全刺进朱樱的瞬间爆发了一团强烈的红光，把两人骤然围住。 阿诺只觉双眼被染上一片赤红，分不清是红光还是眼前人的血。 滴、滴、滴…… 一阵规律又短促的鸣叫传入阿诺耳中。 阿诺抬手揉了揉眼睛，缓慢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地方！？？ 阿诺坐在一张椅子上，布面的柔软触感让她感觉像坐在棉花上。她眼前遍布着各种整齐精细的方形物体，有些还闪着光和一些她看不懂的图案。她胸前的桌子上有着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小物体。 阿诺不敢乱碰，她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衫。她往外面走去，下身的裤子走起路来会发出沙沙的声音，与周围鸦雀无声的环境相比，让她觉得更为诡异。 她打开房门，眼前是一个圆形通道，模样十分奇特。阿诺试探的走了几步，她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轻盈。短暂适应后，她恢复平时的走路姿势，她刚一踏步就不受控制的向空间飘了起来。 我不是没有灵力不能飞吗？怎么飘起来了！！！ 砰！ 阿诺一下就飘到了通道顶部，头被狠狠撞了下。她迅速握住旁边的把手，把自己身体压了下来。 怪不得有这么多把手，原来是这么用的。 阿诺走到通道尽头，尽头的门上有一个方形的小窗用玻璃封着。她透过小窗看到里面的白墙上有着许多发着亮光的屏幕，里面还有着形形色色的男女，有些在吃东西，有些在聊天。 这怎么打开？阿诺试着推挪眼前这扇厚重的门，没有一丝反应。 阿诺放弃，转身走到旁边的另一个通道内。 旁边的通道有着一扇更大的窗户，阿诺走近仔细端详起来。她看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由巨大环状圆柱体连接而成的地方，四周还拼接不少形态各异的飞船。 透过这个她身处的飞船，阿诺看到一个表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棕色圆点的蓝色星球，星球四周分布围绕着许多像她所在的环状圆柱体。 阿诺再向远方望去，那是一幅由无边黑暗打造而成深邃画卷，浩瀚的星河还在上面孜孜不倦地翻涌着。 滋～ 通道尽头的门突然开了。随着门向两侧移动，一个身影缓缓漏了出来。 是山颂！ 眼前的山颂没了往日的长发，此刻是一个利落的短发。 山颂的穿着也很奇怪！ 这件衣服从脖子到脚连成一体，臃肿的像被白色蝉丝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罩子！ 刚刚看见熟人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如蚂蚁般啃食她的内心。 突然间，阿诺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朦胧中，她看见山颂正张口要说话。 她想要努力保持清醒，身体却有一阵猛烈的撕拉感向她袭来，强烈的剧痛快要把她骨头和血肉分离开。 阿诺就静静地躺在那，她的嘴角在不停的往外流血，鲜红的血液如一条条细长的河流。涓涓细流像孕育土地般浸湿了阿诺的上衣，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往往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离去。 山颂跪在阿诺旁边，不停地呼喊眼前人。看着阿诺不断地吐血，他双手止不住地发麻，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利刃正紧贴着他的神经。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死定了！！ 山颂一手把阿诺揽在怀里，腾出另一只手掌向她输送灵力。他对这样的事也很没底，通过杀仙从而破镜要经历的空间穿越，几乎没几个人能撑住！ 如果这个人没有足够的能量，他的意识主体就会被那个空间主导的巨大力量撕碎！ 他现在希望把自己的能量给她一部分，让她撑过这场试炼。再不济，用自己的能量场进行干扰，把她从那个空间拉回来！ 星野也来到他们身边，向阿诺输送灵力。 许久，山颂终于开始感受到阿诺的身体有了温度，血也止住了。 “阿诺！” 阿诺再睁眼，眼前是她认知里那副模样的山颂，他紧皱着眉头，神色慌张的喊她的名字。 看见阿诺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扑腾两下，随后缓缓张开双眼，山颂绷着的脸终于有所缓和。 阿诺没有理会此刻山颂正说什么，她还沉浸在刚刚看见的世界里，目光涣散但又时刻紧盯着他：“我......我看见了异世界。”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过度的紧张却像口中的话梅，舌尖的酸涩慢慢回过味来开始追赶。山颂感知到全身的肌肉都在发抖，无法控制住颤抖，于是他把阿诺轻轻放回地面上。 山颂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虚弱苍白的面孔：“你知不知道杀仙意味着什么？” 阿诺额头冒起细细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心虚：“当然知道......我就是看不得那种搞偷袭的卑鄙无耻小人，我当时想制止，不过......已经走到那一步了，随便吧，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惜命一点吧。你得先保护你自己，才能保护得了别人。” 阿诺眼神闪烁起来，仿佛看见了道衡在训斥年幼的自己。 师父是自己的唯一亲人，小时候她总是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师父面前。年幼无知不知道仙意味着什么，但知道师父这么强大也会受伤，会流血。所以她希望能保护师父，就经常把自己弄的头破血流，师父这时候就会说：阿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过了好一会阿诺才缓过来，余光看见山颂后面还有一个身影，她以为又是要攻击山颂的人，她也管不了此刻犹如被狮子啃咬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撑起身体后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秦程！你怎么会在这？”按山颂此前说的，星野白天为人，夜晚为鹿，现在应该是秦程，他怎么会跑到这来了？？ “应该叫他星野。”山颂站起身，直直盯着眼前黝黑俊朗的少年郎，俨然忘了刚刚二人还一起作战的情谊。 “而且他也并不是我们这个时空的人，改变过去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你原来的时空可能也会崩塌。说吧，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了，我是帮我自己。”四目相对的漆黑眼眸里，正暗流涌动着一股凶猛巨浪。 “因为你吃仙的所作所为波及到了我，让我背离故土，我对你是有恨的。在我原来那个时空，我并没有帮你，而是帮三仙和你一战。” 星野冷眼笑了声，让深夜更添一分寒冷：“呵！你确实很厉害，就这样都还能和我们四个仙殊死搏斗。而且在最后的危机关头，你成神了。” 山颂的心脏仿佛空了一拍，原先那副事不关已的嘴脸已经变得凌厉。 阿诺震惊地看着山颂，阿诺只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颚线：我是吃了狗屎运吗？如果山颂能成神，那我就极有可能再次见到师父了！ “你成神了，佛赤却要为此献祭，整片佛赤大地坠入万丈深渊，从此不见天日。我两次失去家园都是因为你啊无为！就算断送那个时空的我，我也一定要救回佛赤！” “而且，我此次助你，你无法成神，也算相抵。”星野看着山颂的脸色逐渐阴沉，即使来自未来的自己即将命不久矣，也觉得痛快！ 原来我能成神么？ 又是这样被逼入绝境后的奋力一搏么？ 自己八百年前也曾极度渴望成神，如果真的成神了，想做的事就可以办成了么？ 山颂此刻的心口像无底深渊，内心所有想法都像幽灵般飘荡，携带着未说出口的话和已放弃的念头，一次次撞击着崖壁，化作无形的涟漪，在黑暗中无尽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