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起,我在爱你[第五人格电竞]》 第1章 追日逐月 未来无限 “恭喜IN战队获得2025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一全球总决赛冠军!” 解说们几乎是怒喊着说出这一令人心潮澎湃的赛果,和着观众席上数倍于之前的呼喊声一同响彻整个赛场。 直到结算页面出现之前,何屿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轻轻颤抖着,连同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倒映着成功逃脱的字样——也在不断闪烁着。 赢了,我们打赢了。 身旁的巷子一边激动地抹泪一边扑到了他身上,随后是萨罗、括弧以及从后台飞奔上来的岚,几个队友哭着笑着搂作一团。 在bo5赛制下第五局比赛的绝地翻盘,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上半轮IN监管者岚的雕刻家以横扫之势拿下四抓,下半轮求生者何屿的昆虫学者逼换挂以三跑结束,成功将比分扭转拿下冠军。 他们一同走向比赛台的中央,举起那座并不沉重却又绝不轻巧的金色奖杯,与此同时,聚光灯下满天金雨纷纷而落。 金色映照着金色,泪眼映照着笑颜。 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还有颁奖仪式,或是一整场比赛下来手部已经略有酸痛,他们也许会一直高举这座象征着第五人格最高荣誉的奖杯,将此刻的胜利化作永恒。 随着主持人心水的提醒,IN战队的队员们也终于收拾起自己万分激动的心情,成排站在了舞台中央。 “让我们再一次把掌声送给IN战队,祝贺他们拿到了深渊的呼唤一全球总决赛的总冠军!” 心水昂扬的声音传递出来的瞬间,观众的呼喊再次层浪迭起,几乎连脚下的舞台都为之震颤。 跨越数周的比赛,他们失败过,痛苦过,低落过,但从没有放弃过。 IN战队的队员们一路扶持着走到总决赛的舞台,面对同样强势的TH战队,以坚韧的姿态战斗到最后一秒。 这是属于IN的第二座冠军奖杯,却不是他们的最后一座奖杯。 面对主持人心水的提问,巷子流下的眼泪,括弧开口时的哽咽,萨罗拿起话筒时颤抖的手,岚话语间止不住的激动,无一不彰显出他们对于冠军的渴望与获胜的欣喜。 “那么山与作为IN的队长,还有什么话想要对现场的各位说的吗?”心水向何屿提问道。 何屿惯常温和的眸子里此时闪烁着不尽的欣喜,在金雨中明亮非常。 “从小组赛到总决赛,IN战队能拿到这座冠军奖杯离不开队友们的努力,也离不开粉丝的支持,IN的目标不止这两座冠军奖杯,接下来的夏季赛,我们将会更加努力,成为ivl第一个大满贯。” 这是期望,也是约定。 何屿的眼神扫过一个个队员,遍览整个观众席上的金色灯牌,在簌簌而落的金雨中,说出属于IN的口号: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IN的季后赛危险了。” 一道冰冷而清澈的声音从灯光不能及之处响起,伴随着“呯”的一声,略显苍白的手轻巧地提着罐可乐,少女坐回到吱呀作响的椅子上。 【主播别急,蜘蛛现在没多少蛛丝了,不好续第二手节奏的】 【七阶人类也来指导上职业比赛了,哪来的脸?】 【楼上的几阶?懂不懂从没接触第五人格的唯一一个赛季从一阶到七阶的含金量?】 游戏ID唯一,真实名字为李惟一的少女喝了口汽水,捎带着嗓音也变得凉薄几分,“我接受指导,但不接受说教。拿出比我高的段位和胜率,我就愿意听一听你的看法。” 第五人格,一款非对称性竞技游戏,在玩家于庄园内展开探索时,可以分别选择扮演监管者或求生者,在地图中进行1v4的对抗。 而此刻正在进行的,正是中国大陆赛区最高级别的第五人格职业比赛——简称ivl——2027年秋季赛常规赛的最后一场,由IN战队对战PUR战队。 【巅七二十六星,ID乞力马扎罗,能说话了吗?】 刚刚在直播间里表示质疑的人立刻甩出一串ID,寥寥几句黑色小字,李惟一倒是从中读出了几分骄傲自满,甚至是小人得志的意味。 她手机上的第五人格还没下线,在搜索的界面输入了那人的ID,玩家界面上金黄色的大力神高举着剑,果真是巅峰七阶二十六星的水准——只是百分之二十多的胜率还是稍微低了一点。 “搜过了,水平不假,”李惟一微微抬头,从善如流地开口,“说吧。” 【蜘蛛用了五层丝和闪现这个病患,现在只有她三十的蛛丝,击球手就在旁边,是不是可以过来ob?】 直播间屏幕中央的比赛画面中,击球手的确是举着球棒走到了蜘蛛和倒地的队友身边,作为一个具有控制监管者的手段,保护队友的定位的位置,ob位在对局中无疑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每当蜘蛛靠近击球手出刀,想要让他进入受伤状态,都会被击球手的板球打飞,已经用过技能的蜘蛛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处理这个击球手。 【你看,现在不是拖出了时间吗?】 【意识不好就多学】 乞力马扎罗看着对局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洋洋得意地又发了几条弹幕。 李惟一注视着这个不断翻越板子的击球手,轻声道:“已经架了两层丝了。” 开了爆发状态的击球手具有极快的交互速度,而蜘蛛同样以架起蛛丝增加自身速度的爆发型监管者,反应在屏幕上就是不断地调整视角。 倒地的队友发出我已经自愈百分之八十的进度,意味着只要击球手再多拖一个擦刀时间,就能成功完成此次ob。 就在这时,蜘蛛高抬双臂,第三层蛛丝架起! 击球手仍不死心,依然在翻越板子,如果能博弈成功,他就能在落地的瞬间举球击退监管,这样既能保证自己的状态是良好的,也能令队友有一个安全的身位进入下一个点位。 【击球手还是可以信任的,毕竟有这么快的交互速度,比前锋都……】 恐惧震慑! 击球手还是低估了三层架丝提升了百分之五十五速度的蜘蛛,刚还完美的状态在交互时被屠夫击中,顷刻间一刀倒地,三层蛛丝的蜘蛛速度之快,就连起身不久的队友也在蜘蛛击倒击球手后被再次击倒。 局势逆转。乞力马扎罗发出的弹幕还没看清,直播间瞬间就被无数震撼,愤怒和嘲笑的声音挤满。 【厉害厉害,这都敢翻,感觉不如三阶人类】 【彩笔击球手,不喜欢吃一刀喜欢吃震慑是吧】 【PUR战队最喜欢的一集】 对于IN战队,他们必须赢下这局比赛才有可能进入季后赛的胜者组,否则以他们的净胜,最终会比现在排名第五的FT战队落后随即掉入败者组。 在季后赛的双败赛制下,胜者组和败者组的容错差距,可不只是单纯的输一场还是输两场的区别,其中压力可想而知。 为了必须多跑的要求,IN剩余的两位队员前仆后继地赶来救援,却怎么看都像是垂死挣扎。 李惟一注视着他们的抵抗,短促地笑了一声,“击球手说我不喜欢两条命,就要一条败者组的烂命干到死。” 【唯一舔了舔自己嘴唇发现被毒死了】 【不如排位我说实话,IN就这状态进季后赛怕是又要一轮游喽】 【怎么败者没有赛后采访啊,好想听心水拷打一下他】 乞力马扎罗也不说话了,加入了声讨击球手的大军。 只要蜘蛛思路清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很难说给IN有什么操作空间,李惟一不喜欢这种徒劳无获的挣扎,无言地点开了第五人格开启排位。 不像其他游戏的排位是任意时间都能开打,第五人格的高阶排位只有在中午和晚上的四个小时内可以启动,连低阶也只是多了两个小时的差别。 IN与PUR的比赛是今天的最后一场,也多亏前两场打得快,晚间排位还有最后一小时,应该还能再上一两颗星。 等待排位的时间中,IN和PUR的对阵也迎来尾声。 IN还是没能创造奇迹,前两局比分落后,第三局上半轮IN监管拿到平局,而随着己方的两位求生者被留在庄园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告了PUR的胜利。 李惟一正翻看着各个求生者的技能信息,二手耳机里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响,不用说又是比赛结束后在放回放语音,人声一多这耳机就和撑着了似的吐不出几句准确的。 “击球手别受伤,拖出几层蛛丝就走,等救人了。”刺耳的电流声中,一道温和冷静的声音却显得尤为清晰。 李惟一抬头看着左下角属于求生者一方的摄像头,指尖不自觉地划到了好友聊天的界面,在点开的瞬间—— 推演成功。 思来想去终于开始写第五人格电竞小说了,普天同庆(鼓掌) 文章几点再次说明一下: 1、无原型,请勿代入 2、日更,每晚六点更新 3、欢迎捉虫,有游戏理解错误我也会酌情修改 4、文中是2024年ivl秋季赛比赛版本 以上!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追日逐月 未来无限 第2章 律师 今晚的几局都还算顺利,两把胜利三把平局,加上今天中午上的分,只要这把拿下平局今天就能顺利上三颗星。 李惟一习惯性空ban让队友ban选屠夫后,原本缓慢的弹幕突然飞一般向下滑动。 她直播间里其实没多少人,几十到百的正在观看都正常,多数都是看着她直播间标题“第五新人从一阶到巅峰七阶”这个噱头来的。 能有这么多弹幕,无疑是有其他因素。比如说,排到了职业选手。 李惟一打的是求生者阵营,在选择角色时,是四位求生者坐在餐桌前等待演绎开始,而此时其中端坐的第二位求生,ID千仞多少米,正是刚刚在比赛中被蜘蛛震慑的IN战队职业选手——千仞。 好巧不巧,李惟一也是主攻ob位的玩家,所以在她选定击球手后,被千仞狂点“我想要击球手”也不奇怪。 【他还有脸点,再来个震慑就好笑了】 【虽然有时候比赛会耽误排位,但千仞这赛季快过半才巅七守门员的段位我不好说】 【主播去给职业选手示范一下】 李惟一可不管点她的是不是职业选手,在阵容里确实缺少ob位的情况下,她秉持的是谁手速快抢到的就是谁玩。 但好在其他两位队友还是有点理智的,分别选出了救人位的大副和辅助位的舞女,这样即使李惟一和千仞都选ob位,也不至于太过极端。 千仞还在锲而不舍地点着“我想要击球手”,李惟一直接点开队伍频道开始打字:“别点了,我建议你玩个律师,两眼一闭想怎么翻板就怎么翻板。” 第五人格求生者的角色之一律师,外在特质郎心似铁,不会因交互而触发恐惧震慑。 千仞的点击停止了一瞬,立刻锁定了排位里的初始角色幸运儿,在队伍频道里开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你**是不是有病?”“叫你跌呢叫叫叫”“小脑萎缩了就去治治” 还没等李惟一回复,对面屠夫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角色和天赋,进入了排位开始前的最后阶段。 作为求生者一方,每局对抗开始后,四位求生者会在场景中随机位置出生,求生者需要寻找密码机进行破译。 场景中总计存在七台密码机,玩家需要破译完成五台,随后才能打开电闸,通过两个逃生门中任一一个逃离庄园,并且至少三位求生者成功逃脱方可获胜。 而对于高阶排位,也就是五阶以上的殿堂局,还会触发区域选择,求生选定后再由屠夫选定。 千仞赛前发泄了一通,总算没有被愤怒冲昏了了头脑。在划分为3×3的地图区域内,四个求生者分别选择了中场、大门、一板一窗和沙包的四个点位。 好歹没有抢了中场再把中场让给屠夫。李惟一还有闲情逸致地想着,丝毫没有因为千仞赛前那些污言秽语上心。 “咔嚓——”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游戏正式开始。 地图:军工厂,发生严重火灾后遭到遗弃的军工厂,在夜间常有奇怪的腿步声传出。* 选在了一板一窗的击球手在李惟一的操控下直奔电机而去,毫不在意监管就占住了自己旁边的点位。 监管也不想碰击球手这块硬茬子,直到李惟一的电机破译到百分之二十,才在幸运儿身上拿下第一刀。 哦,蜘蛛啊。 看着那个低矮肥硕的红色身影,李惟一嘴角擒上几分笑意,没有开局摸箱子时间的幸运儿面对高爆发的蜘蛛和白板没什么两样。 但对于军工厂这个地图,长窗和板区很多,蜘蛛对此可谓是深恶痛绝,再加上自己的击球手,也算是一个相对克制蜘蛛的角色,这把她不会打的很舒服的。 见队友受伤,李惟一立刻发送了一个快捷信息“站着别动,我来帮你”,扔下一个百分之二十二的遗产就奔向了幸运儿刚刚受伤的位置。 路过中场的李惟一看见舞女已经布置好了八音盒,顺便又发了一个“我需要帮助”,对于高阶求生而言,应该能读出这是希望他能够转点来中场,利用舞女的加速和减速八音盒多牵制一段时间的意思。 该说不说千仞好歹也是职业选手,还是用一个白板角色坚持到了李惟一的击球手赶来。 受伤的幸运儿踉跄着向板区跑去,然而架起蛛丝的蜘蛛显然不允许他再有博弈的机会,尖锐的蛛腿以凌厉之势向幸运儿砍去。 “呯!”高速旋转的板球猛地飞出,将蜘蛛狠狠击退不得以定在墙上。 李惟一向前跑了几步捡起自己的球,又开启了爆发状态刷新CD,再次举起球棒,一边跟随着幸运儿的走位后退,一边用板球威慑从刚刚击打中清醒过来的蜘蛛。 幸运儿有了喘息之机,见击球手帮助自己转点,毅然决然地朝八音盒所在的中场牵制过去。 已经用过三层蛛丝的蜘蛛此时蛛丝存量已然告急,只能平地跟着不断向八音盒靠近的击球手和幸运儿。 现在唯一让李惟一担心的是,蜘蛛还没有交过技能。 刚刚她被击退的位置即使交了金身来解除控制也拿不到求生者的刀,所以不能完全排除她是带了金身的可能性。 那如果是闪现的话…… 中场的舞女已经修开了自己的电机,给他俩留下两个八音盒就跑去了沙包补击球手的遗产。 陪着幸运儿在中场绕了几圈,蜘蛛也知道有着两重八音盒减速,即使自己交了蛛丝也不好拿刀,于是选择踩板踩音乐盒,削减求生者的道具。 看着自己两个八音盒被蜘蛛踩掉,远处的舞女估计已经开始心痛了。 舞女的八音盒不仅能减慢屠夫的移动速度,同时交互速度也会受到影响,这踩板踩盒的时间,已经相当于蜘蛛出了两刀。 幸运儿借由这段时间,也顺利转入了大房——第五人格里很好牵制屠夫的点位之一。 不过,这里可是地下室——同样的,第五人格里最容易帮助屠夫翻盘取胜的地方。 幸运儿也知道其中利害,一个翻窗加速就进入到大房外面的板区进行博弈。 此时三台电机都已点亮,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地下室,李惟一大可一走了之让幸运儿多耗费几层蛛丝,随后让大副过来救援,也是个平局往上的节奏。 但自从刚刚蜘蛛耗费寥寥几层蛛丝拿下幸运儿第一刀,以及为了跟进他们架起的两层蛛丝之后,就再没使用过。 此刻她的肚子里,估计已经有接近百点蛛丝,完全可以通过架出高速公路将幸运儿击倒后重复利用挂进地下室。 所以李惟一不能走,甚至说替幸运儿去死也在所不辞。 毕竟她的道具是有限的,而将幸运儿保出去后,他还能通过翻找地图内存在的箱子获取强力道具,孰轻孰重,李惟一分得清,蜘蛛也是。 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对于蜘蛛而言已是不利。再一次被爆发下的板球击中后,蜘蛛卡好击球手CD,瞬间架出四层蛛丝,幸运儿反应不及,只能被击倒在可以被挂进地下室的位置。 很熟悉的一幕,李惟一想。 同样是架起蛛丝的蜘蛛,同样是满状态击球手,同样是来保护队友。李惟一下掉板子,观察蜘蛛动向,俨然和刚刚的比赛并无二致。 那就来博弈吧。 李惟一不断蹭着板子保证自己每次翻板都是快翻,蜘蛛也在不断骗取身位,左右腾挪,高速下的蜘蛛压迫力十足,绝活玩家的蜘蛛也并不比比赛上差了多少。 终于,蜘蛛找准李惟一假翻实则不翻的时机,猛地冲上前来,蛛腿的寒光近乎要落到击球手身上的瞬间,李惟一翻—— 不,不能翻。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李惟一并没有博弈上头,而是断定蜘蛛这一刀打不中自己。而如果自己翻板或者躲掉这一刀再翻板,都会被蜘蛛闪现震慑,就像IN求生刚刚的那一把比赛一样。 蜘蛛空了一刀,但下一刀也顺利拿到了李惟一击球手的一半状态,极短的时间内却是无数的博弈细节,这一城是让李惟一攻下了。 蜘蛛碍于击球手的虎视眈眈,竟然直接就选择了在角落茧刑幸运儿。 对于监管者而言,淘汰,也就是绑上狂欢之椅或放血至少三名求生者,方可获胜。 而蜘蛛的茧刑,则是利用消耗蛛丝直接将求生者像蜘蛛捆绑猎物一样使其进入坐上狂欢之椅的状态。 这下李惟一也没法ob了,就习惯性在原地转了两圈贴了几张贴纸,转身朝着大副刚刚修出的百分之四十的电机跑去。 这下应该是压满救了,李惟一摸上电机,视角看向远处蹲着的大副和角落里像条毛毛虫一样的幸运儿。 电机进度和幸运儿的淘汰进度一样水涨船高,在大副成功救下人的瞬间,电机也恰好压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就等幸运儿倒地,随后开启电机,亮起大心脏,准备开门战了。 原本一切都应该按照李惟一的剧本演绎。 然而在象征着可以开启逃生门的警报声响起的瞬间,李惟一清晰地看着幸运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后被蜘蛛一刀击倒。 *出自网易第五人格地图导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律师 第3章 天赋 “有意思吗击球手?是唇珠还是沙茶?” “你都吃一刀了不能上来打一球救人吗?” “你贴你跌的贴纸,是觉得自己打的很好吗?” 李惟一还没来得及质问千仞开门战直接挂机的行为,后者直接上来就是三连问。她冷冷瞥了一眼千仞的发言,点开赛后就开始回击: “我什么意思?是我把你手机扔了开门战挂机直接给蜘蛛杀?看得懂击球手怎么玩吗?” “我那个身位怎么救?先不说蜘蛛的技能还没交,我是有什么位移道具的求生直接飞到你脸上把人救下来吗?” “贴个贴纸你都要破防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吧” 同样是三句话,李惟一左手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盯着赛后频道,发出去的话虽然看上去是在发怒,但她本人看上去却闲散淡漠得很。 许久没得到对面的回应,李惟一“嘁”了一声,退出了赛后频道。 直播弹幕对千仞这种行为还在表示愤慨和嘲讽中,李惟一提了句打完就别理了,随后就和水友们打了声招呼后点击下播。 虽然没能三跑,但好歹也是个平局。以李惟一目前七阶六颗星的段位,离巅峰七阶二十五颗星的目标已然不远。 李惟一拿起那罐可乐正要喝一口,却发现已经空空如也,她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唇,单手把可乐罐捏扁扔到了垃圾桶里。 电子屏幕上的光将她的脸照得发亮,也照向她身后窄小却整洁的出租屋内部。 发黄的沙发套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从房东奶奶传下来的物件,绣着无聊的几朵红花,一张仅供人能够左右翻身的床安静地躺在有着裂痕的瓷砖上。 唯一能令李惟一感到欣慰的是空调还在尽职尽责地运转中,不至于说冻毙在十二月的风雪里。 手机弹窗又弹出了房东发来的信息:“美女,169元的水电费记得交一下,还有和你说一声房租要到期了,能提前给吗?(微笑)” 李惟一斜睨一眼正穿出滴滴答答的水声的卫生间,她记得上星期才叫人过来修理过,没过两天又开始滴水。 “水电我明天就交,现在才八号,房租正常十号会给你的。” “好的哈。” 李惟一看着自己微信里四千多的的存款,无奈地向后仰去。这两个月几乎都耗在了第五人格上,靠其他游戏代练代打攒下的钱还在一步步消耗中,只能自己先至少上个巅峰七阶估计才好接单子。 倒是还有别的一条路。 戴着草帽的园丁有些惊恐地看着某个方向,李惟一盯着这个第五人格的图标,又在思考自己几个月前的决定。 朋友小白比自己接触第五人格接得早,或者说是第五人格的忠实老粉,是从2024年的秋季赛就开始关注了。 “我求求你了,陪我一起去看夏季赛季后赛嘛,我其他朋友都没空,我帮你报销票钱,抢到票我们就一起去好不好?” 抵挡不住她的星星眼,李惟一只好应下声来。 她也算厉害,竟然还真抢到两张总决赛那天的票。 要知道前几次她都还来找自己吐槽抢票难度,尤其是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尽管比不上kpl和lpl那样的热门游戏,但也算得上一票难求。 李惟一是看不懂第五人格,就当是陪小白看场比赛,自己又在杭州,正好就是季后赛的场馆所在地,也不需要她担心交通费。 场馆挺大,那天还下着雨,李惟一中午过去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小白,还找人问了路。成功汇合后找到座位,坐到了一整片蓝色海洋里——属于AUA战队的应援色。 总决赛AUA战队对阵TH战队,一直打到了bo5还有悬念。 “循此久旅,以达星辰!”“雷电之下,我即法则!” 对阵双方的粉丝声嘶力竭地去呼喊他们所支持队伍的口号,似乎渴望能通过音量的大小和心中的诚恳深浅帮助队伍夺得冠军。 漆黑的场馆中蓝色和金色交相辉映,伴随着声波震动忽闪忽灭,仿若星辰。 bo5上半轮的赛果已经出来,AUA战队的人队三跑,根据之前累积的小分,TH战队的人队只需要跑出一个就能夺得冠军。 李惟一听着周围的口号声带上了哭腔,从包里找出纸巾递了过去。旁边的小白也红了眼眶,皱起眉头,和李惟一介绍说相当于其他游戏让二追三的难度。 这很难。 李惟一调整了一下坐姿,收起了些散漫的态度。这对于AUA战队来说是场硬仗,然而TH战队也不能放松警惕。 朋友和她谈起过不少第五职业比赛,两个队伍可谓是水火不容,这个冠军被赋予了太多东西,所以他们分毫不让。 比赛开始,地图军工厂,求生者方角色邮差、古董、前锋以及入殓师,对阵监管者方携带了移形技能的使徒。 平平无奇地在古董商身上起追击节奏,虽然是两台机倒地是快了一点,但对于奔着跑一个的目的来说已经足够。 但从返生逼出移形,卖掉之后找到入殓师的一个震慑开始,情况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身旁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很难想象粉丝们是如何坚持整整两个多小时都要保持如此昂扬的精神状态,甚至是在自己支持的队伍陷入劣势时都不曾停歇,从呼喊口号逐步演变成高喊AUA监管者的ID——尘埃。 过半秒救,拉球失误,没有大心脏的入殓师,最后点不开的百分之九十九的逃生门,在尘埃一步步如猛兽捕食般的追击之下,蔚蓝色的光芒最终铺满了整个赛场。 必四局四抓! “呜呜呜呜……天呐,真的是太厉害了尘埃……雨季他们打得也好。我们是冠军呜呜呜呜……”小白的泪水决堤般不断流下,把李惟一一把搂进怀里。 李惟一有点担心自己的衣服,但还是拍了拍朋友的肩膀,“能打赢挺好的。”她是这么安慰着朋友,心里却暗道: 一个都跑不了,有这么难打吗? 小白对五人格的百般推荐没有做到让李惟一入坑,一场比赛做到了。 在结束自己在别的游戏上的代练代打的单子,只留下了一些老顾客在联系人里之后,李惟一正好赶上第五人格的新赛季开启。 以前开直播是方便老板监工,甚至连直播标题都懒得起,现在是为了有人能指导自己,问问题也省的自己再去找答案。 “这监管怎么擦刀没有后摇?”李惟一操控的医生被红夫人戳了一刀,本想借助擦刀时间补好自己的状态,没想到红夫人径直走过来又给了一刀,自己直接抱头瘫倒在地。 【人类倒地被监管者牵起气球后,屠夫再出刀是没有后摇的】 “这机子怎么自己开了?为什么旁边会有像队友一样的虚影在修机?”李惟一的咒术师目睹着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记子被那些虚影点亮,原本正在救人中的队友也被亮起一刀斩的记录员直接砍倒。 【这压机压的,你没见过记录员啊】 【记录员你只能压百分之九十六七的破译进度,如果有队友被记录到修机书页很容易压一刀斩】 “结果还是平局了。”李惟一控制着击球手朝门内打出最后一球救下了被监管者鹿头牵起来的队友,又飞轮顶掉夹子和刀气成功出门。 【这球打得可以啊,真给我搞到养成系主播了】 【平平安安】 【鹿头带了幽闭恐惧,门点的会很慢,要么就保证最后追的那个人能遛很久,要么让人卡着耳鸣,防止监管传送捞人】 第五人格的排位从一阶到七阶需要多久?李惟一的回答是:四十二天。 其实相比起一开始不了解各种机制,之后是操作上的问题,到最后上升到意识层面,李惟一的胜率在高阶反而比低阶要高出些许。 如果单纯是为了赚钱,李惟一也不会说把时间耗费在一个新游戏上,只是自己的温饱已经满足,那自然要追求些新鲜感。 她在第五人格上付出了时间,也得到了正面的回馈——她确实有天赋。 李惟一靠在座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看着手机电量从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百,随后拔掉充电线,去招募频道发布了一个“单练来屠”的招募找人单练。 黑色的玻璃上擦出缪斯印记,随着玻璃破碎声展开游戏。 “先投降,找你说事。” 十二月八日常规赛结束日,广州,IN电子竞技俱乐部。 何屿才刚开启游戏,就被经理林总拍了拍肩,意会他到房间说事。他摘下耳机,在对局内点了个投降,起身跟着林总走去房间。 “你看微博了吗?”林总指了指他的手机。 何屿轻轻带上门,应声道:“没看,应该都是在骂我们这场打得很糟糕之类的话吧。”他说着话,一向温润的眸子在提及IN落败时也不免有些霾色。 林总叹了口气,“不是这个,是千仞。” “千仞怎么了?”何屿眉头轻蹙,“看你的反应好像不是因为他比赛上的失误。” “今晚比赛结束得早,他去打了几局排位,最后一把遇到个击球手,是个主播。局内千仞以为那主播嘲讽他,后面直接骂起来了,现在有人在瓜格带节奏。”林总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原委。 何屿闻言点开了微博第五瓜格超话,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千仞你到底要干嘛?比赛上送游戏里还草木皆兵?”的帖子。 林总问:“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新人挺不错的,有答复了吗?” 何屿垂眸注视着帖子里放出的视频,在扫到“唯一”的ID时眼睛倏忽一亮,像是一尾游鱼从潭水中跃起。 “明天应该就有了。” 第4章 职业 冬日的阳光透过闭合得不严实的窗帘钻了进来,懒懒地趴在李惟一身上,少女在被子里蜷缩起来的身体似乎感受到一点温度,在她微微睁眼后舒展开来。 几点了?该起来打排位了。 昨天晚上一直单练到了四点多,直到自己已经开始云门怼墙,拉球撞树,磁铁取擦才作罢。 李惟一有些不舍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找到手机,正好是十一点五十,距离排位还有十分钟。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直到有些破碎墙皮提醒她再拖延下去自己就要降落到李惟一头上了。 于是她动作利落地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小冰箱里取出块冰块含在嘴里,坐到了电脑前。 从四点多到十一点多,这么想来其实自己的作息还挺良好的,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也亏得她还想着第五人格的排位时间,像是闹钟一样调整了她的生物钟。 冰块在柔软的喉舌间缓慢地融化,冰凉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大脑,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李惟一像往常一样打开第五人格和直播软件,标题还是千篇一律的“第五人格新人从一阶到七阶”。 【打卡打卡】 【请问主播对千仞昨天晚上口吐芬芳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主播真是新手?这百分之五十多的胜率有点假啊】 李惟一一开播,直播间的人数就以指数型开始飞速上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满屏的弹幕已经映入眼帘。 这是? 李惟一惊讶了片刻,随即粗略地扫了一眼弹幕,从他们发言的重点间提取出关键词,猜到这是有人把昨天晚上的对局发到了第五瓜格。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互联网。她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要知道她直播间人数不多,也没开直播回放,能在短短一场游戏里把握好录屏的机会真是实属不易。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直播间的人数不断创下新高,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口:“各位从瓜格来玩直播间的,我没什么看法,一场游戏打完就过去了,希望大家不要学习怎么去骂人。” 虽然没指名,但李惟一这话还是带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一些摸过来的千仞的粉丝当场就不乐意了。 【本来以为女生会素质高点呢,这是在阴阳怪气谁啊,是谁先开始嘲讽人的】 【别蹭职业热度】 【小姐姐你这么厉害怎么只是个小主播,糊比就乖乖闭嘴好吗】 这些声音一出来,瞬间引爆了弹幕。霎时间反驳的、支持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回复在她直播间里乱成了一锅粥。 李惟一点进了第五人格的排位模式准备匹配,看着这些弹幕吵来吵去,也不打算就把自己的话语权让出去。 “他一直点我让我不高兴了啊,局内我也在认真打,他看见我贴了几张贴纸就玻璃心碎了一地,我还要为他的脆弱道歉?那我在ob比赛时候攻击的那些选手,碎玻璃多的都能融了建第二所卢浮宫了。” 【那你有本事来打职业啊】 一句话混合在其他弹幕中其实并不起眼,只是李惟一突然被它吸引到了视线,她眸色微沉,连已经匹配到的排位确定阶段都没有点击确定。 职业吗…… 房东的催促又一次出现在李惟一手机的弹窗中,一阵风侧身走过窗户,她面颊旁的发丝被吹得扬起,她轻轻吐出一口带着冷意的浊气,眸色微微闪动着,似乎能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她心绪的波动。 最终,她神色一凝,将所有犹疑一扫而空。 “主播这边有点事,各位先自便。” 李惟一此话一出,立刻切断了手机第五人格在电脑上的投屏,又关闭了自己的麦克风,点开了第五人格的好友聊天界面。 “现在还想要我打吗?”在置顶的聊天框里,李惟一将这句话发送了出去。 而在这条消息的左上方,一句“你想来打职业吗?”赫赫在目。已经是上周的信息,在聊天框里静默地躺了许久。 ID山与,IN职业战队队长,联赛四大指挥位之一。 IN战队作为第五人格职业联赛的老牌战队,曾在山与的带领下一举拿下联赛第一、二座冠军奖杯。 而在此之后,IN一直在饱受人员变更的磨合期阵痛,再没进入过总决赛。甚至在几个月前的夏季赛,只拿到了第六名的位置,也就是所谓的季后赛一轮游。 “当然。” 嗯?回复得这么快? 李惟一本来做好了要等到中午排位时间结束才能得到回复的准备,甚至还考虑到了山与需要和经理教练之类的管理层商量一下的时间。 不过能这么快地给出答复当然更好。李惟一嘴角漾起淡淡的弧度,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不担心我和你们队里的千仞吵起来?” “至少你说的那些游戏理解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放到网上?”李惟一说。 “那就是我遇人不淑。” 山与的回复礼貌而克制,让人想起郁郁青青的竹林,哪怕李惟一句句话里带刺,他也只是在摇曳时沙沙作响。 “你这么不信任自己的队友?”李惟一微眯着双眼,目光里有一丝玩味。 “这是退路,和信任无关。” IN的人队在经历了无数次磨合后,到秋季赛各个角色的位置才算分配合理。 千仞在闭幕赛里发挥失常,但总体来说还是位实力强劲的新人选手,想必是这次秋季赛最佳新人的有力候选者。 可惜没能赢下这最后一场比赛,还是让IN落入了败者组。 不过他们人屠都没有替补,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恐怕都没有补救措施。 可以说,山与能对李惟一发出这个邀请,几乎就意味着只要她发挥正常,至少有一个替补的位置保底。 但李惟一不是为了当队伍替补才决定进职业的。 “我可不甘心只做一条退路。” “只要你通过试训,我们会需要你的这份野心的。” 真不错。 和山与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却让她觉得十分舒适,他能意识到她的锐利又能以巧妙的话语回应,似乎是很习惯处理类似情况的样子,李惟一眼尾不禁弯起一个弧度。 和山与互相加上了微信,两人商量好十二号下午三点试训后就没再多话。 那就是大后天,看样子是常规赛结束后给各个队员们放了三天假,随后便要开始为季后赛做准备。 李惟一重新开启了第五人格的投屏,直播间里因为十多分钟没有回应人已经少了大半,或者说不定已经有人做了刚刚那段话的切片放到网上,已经有人去带起了另外的节奏。 “回来了,今天争取上三颗星,”李惟一调整着直播参数,“不提别的事了,各位专注直播。” 【主播这么着急地退出,看起来心情很好啊,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我看起来心情很好吗?李惟一心想,伸手揉了揉眼角,算了,那就当我心情很好吧。 “对我来说的确是好事。” “什么好事?”林总刚刚去倒了杯水,回来就听见何屿的电脑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他拍了拍何屿的肩问道。 何屿转过头笑着回答:“我说的那个新人,她答应了,我们收假那天下午三点她在线上试训,如果发挥得不错,应该还能赶上季后赛。” 林总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有个替补是好事,但也要看她有没有职业水准,不能什么人都招进来。” “工资和合同之类的谈好了吗?”何屿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喝口水润了润喉,抬眸问道。 “和老板还有教练都谈过了,因为是替补所以会比首发队员低一些,但最低也有个三千,加上直播和奖金也不会说太寒碜,不过……”林总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我看那孩子也是打ob位的,你打算怎么和千仞说?” 何屿沉默了片刻,轻轻放下手中的保温杯,“我去和他聊吧,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事影响到状态。” 他的目光投向正停留在李惟一直播界面的屏幕,眼底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思绪又回到了几周前某个比赛日的后台。 “给你们队找个替补吧。”他说。 “什么意思?”何屿看着他半倚在墙面上,在昏暗的后台灯光里连神色也隐没在阴影中。 “字面意思,”那人嗓音低沉,尾音拖出长长的音调,他摆了摆手,让接下来的话带上几分笑意,“你当我在开玩笑也行。” 何屿无奈地看着他,眉头虽然微微皱起,但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说清楚点,别总是让人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说多了不好,会有人以为我在诋毁谁呢。”话音未尽,那人起身就朝另一个休息室走去,给何屿留下一个摆着手的背影,“没有我的对局,可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啊,山与。” “这话你应该对我们的监管说。”何屿回应。 远处只传来一声低沉的笑音。 第5章 试训 “嗨呀,三天没打还有点手生了,排位时间结束,现在是奶茶时间!”乌拉把手机往桌面上随手一扔,俨然一副第一次脱离手铐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样子,“我要开始下单了,你们要喝什么?” “还是一样!焦糖玛奇朵,谢啦乌少。”岚似乎是还没结束自己的排位,监管者也不像求生者那样在修机时有些闲暇,她火红色的头动都没动过,只放声回了句。 “我想要杯生椰拿铁,少少甜就好,谢谢。”神佑克制有礼得仿佛是在面对门店店员而不是相处了近一年的队友。 乌拉飞快地手机上操作一番,“okok,都点上了,”他转动自己的电竞椅朝四周环顾了一圈,疑惑地问:“山与和千仞呢?刚就没见到过了。” 神佑顾及到岚还开着直播,担心会泄露队伍情报,小心地放低了声音说:“今天下午不是有那个新人唯一来试训嘛,千仞似乎是没看到消息,看起来有点生气地去找山与了。” 神佑说完话刚想离开,就被乌拉一把拉住,后者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朝神佑挤了挤眼睛。 神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却奈不住乌拉“不和我一起去我就原地打滚”的表情,被他拉着蹲在办公室门口。 为什么要蹲着?这是门又不是战壕。神佑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你别管这个,好好听着。乌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有新人来试训的消息我前天就发在群里了,也单发过给每个队员,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提出异议?” 清晰、冷静,何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训练时给出的指挥一样令人信服。 “凭什么是唯一,那女的现在才七阶,连个人榜都没上过,有什么当职业的资格?” 千仞此话一出,乌拉和神佑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些许不满。 “况且这其中肯定有你的授意吧,找个ob位是什么意思?”千仞不饶不休地追问。 “在你出这事的前一周我就给她发消息了,况且还需要试训,能不能上职业还要看她的表现。我们需要一个替补,和她玩的什么位置无关,不会是她也会是别人。”何屿回答得滴水不漏,面对千仞的质问连语调都没变过。 房间内沉寂了许久,乌拉和神佑甚至能隔着一扇门感受到其中剑拔弩张的气愤。 “你是不服,还是问心有愧?”房间内,何屿沉声问。 他平静地看着千仞,双眼如古井无波,映照出千仞几欲动怒的神色。 不知僵持了多久,千仞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冷冷地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咚!”打开的门狠狠撞到乌拉头上,他捂着额头,眼睁睁看着千仞目不斜视地朝楼上走去。 “待会儿就要试训新人了,千仞你去哪儿?”乌拉朝着千仞的背影喊了一声。 “她也是打ob位的,你们是想哪个人去观赛席还是五个人一起和岚打?”千仞头都没回地远远地回应了一声。 乌拉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梯,一把搂住千仞,“诶,别有偏见嘛千仞,你看你俩都是玩ob位的,这方面山与肯定也要听一下你的意见,你在观战席上坐着也能给新人一点压力不是?都是队友,多来点包容呗。” 千仞本想甩开乌拉的手,听了他的话垂眸思考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刚刚这么阴沉,眸色闪动后开口:“行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乌拉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因为身高原因右手只勉强够到了千仞的肩,轻拍了两下,“这不就好啦,我点奶茶呢,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冰美式。”乌拉半推半拉地带着千仞走下楼梯,在遇到何屿时朝他轻轻眨了眨眼。 何屿回给他一个温和的眼神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窗上是李惟一回复了他的消息。 “刚刚打完,到时间是你拉我进自定义试训吗?”李惟一中午的排位其实不算顺利,最后一把的记录员整整打了十二分钟,最后还是个四杀,她正保存录像回看着是哪里出了问题,何屿就发了消息问她排位打完了没有。 “角色池怎么样?” “击球古董勘探前锋牛仔小说咒术,骑士园丁杂技先知也能玩。”李惟一报菜名似的甩出一大段名字,几乎把第五人格求生者阵营里所有的ob位都涵盖在内。 “好,那就每个角色都试一下吧。” 李惟一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也不想着休息一会儿了,点进了自定义熟悉手感。 基本把可能需要试训到的角色练习了一遍,何屿就给她发送了邀请,顺便告诉了她IN队内的YY语音方便连麦交流。 “欢迎欢迎!你就是唯一是吧?我是乌拉,很高兴你来IN试训呀。”李惟一刚进语音,就听到一个热情的声音直接灌进耳朵里。 IN战队的乌拉,在队内担任救人的位置,也就是监管者在击倒队友挂上狂欢之椅时,大部分情况下负责第一次救援的角色。 救人位通常都有着自己的救援手段,例如佣兵可以通过自己的道具护腕快速一段距离方便接近被救援者的位置。 随着这声欢迎,其他人也零零散散地回应了几句,牵制位神佑,辅助位山与,监管者岚,教练雀巢,以及令李惟一意外的是,千仞也在语音频道里。 还以为他会恼羞成怒连试训都不来参加呢,李惟一轻笑一声,“我是唯一,请多指教。” “好了好了,”何屿止住其他人的话头,和煦地说:“没问题的话,我们准备开始了,每个地图和每个角色都一遍,千仞先上观战席,随后我们再换人。” 众人一一同意后,李惟一补充了句:“我之前都是单排,交流上可能会不太顺利。” 语音里沉寂了一瞬。 “你是说你在从没接触过第五人格的情况下,单排一个赛季从一阶打到了七阶,胜率还有百分之五十?”乌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是。”李唯一回答。 乌拉彻底绷不住了,语速极快地感慨道:“我的天啊这个天赋,不会给我们捡到宝了吧?” “你需要把所有你看见的,想要怎么操作以及屠夫的动向传达给你的队友,这就算是好的交流,”何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先开始试训,基本的点位应该都清楚吧?” “清楚。”李惟一喜欢何屿这种从容不迫地下达指令的习惯。 “那就没问题,开始吧。” 地图,湖景村。这里曾是个繁荣的小渔村,而现在拍打石子滩的浪花只会带来过去的残骸。* 求生者方分别选择了前锋,木偶师,囚徒,火灾调查员,对阵现今版本下最为强势的监管者之一的歌剧演员——一位通过在地图各建筑的阴影中连续穿梭,以超高的速度和极快的追击著称的屠夫。 “歌剧应该要抓我,我进小木屋转两圈吃刀去海边溜。” “小船两台机,我修大船,连中场给前锋传电,小木屋是地下室,别倒小木屋。” “我修小船角落,小船两台机。” 李惟一操作的前锋刚刚能行动,一连串的信息就从语音中传来。 这就是四排吗?即便是以前做其他游戏的代打代练时,李惟一也鲜少和其他人沟通,一下子进入这样的很需要交流的环境还有点不太适应。 但李惟一知道,这可不是容许她心生滞涩的时候。 “歌剧从小船朝小木屋跳过去了,小木屋小心。”李惟一稍微向大船拉了拉点,提防歌剧会来处理他,见歌剧没有追击自己的意思,随即向操控火灾调查员,出生在小木屋的神佑提醒道。 “抓我抓我。”火灾调查员回应道。 李惟一操作着前锋开始修机,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小木屋和海边的方向。 “小木屋的板子被踩了,没有封窗。”“打我的球,我转到海边了。”“海屋的板子还在,马上要吃刀了。” 除了给他报了闪现的时间,遛鬼的神佑几乎占据了游戏开始后直到李惟一机子快要修开这段时间百分之九十的语量。 “咚!”随着火灾调查员的状态变成半血的瞬间,所有人耳中都响起了一声象征着监管者开启一阶的声响。 第五人格游戏中,监管者可通过击中求生者获得存在感。存在感分为两个阶段,当到达更高阶段后,会解锁新的技能或者强化当前技能。 通常情况下是两刀开启一阶,五刀开启二阶。 而当监管者携带了“张狂”这一天赋时,在游戏开始后一段时间内将持续获得存在感,其增长速度将在开启一阶技能后随存在感增加而降低。 歌剧演员此时就带上了这一天赋,在从火灾调查员身上拿下第一刀时,解锁了自己的一阶技能——影袭,可以朝前方抛出手中的披风并生成独立影域,再次强化歌剧演员的追击能力。 “能转出去吗?小木屋地下室。”何屿控制的囚徒已经帮助前锋修开了中场的机子,正在重新连接电路。 “不行,压住我位置了,应该吃闪倒地下室了。”火灾调查员回应道,“他不闪,诶,我能弹球……不行,死了。” 单从火灾调查员一系列的发言就能知道是在进行相当紧张的博弈。 此时场上只剩下三台机子,按理说火灾调查员的牵制是非常成功的,但没有逼出技能和倒在地下室,又给监管者打了一剂强心针。 “前锋撞救,保状态出地下室,倒去中场,木偶师注意看地窖的位置,双十一和小船都没有。” 听到何屿的指挥,李惟一心中微动。一句话下来,给出队友救援方案,指挥倒地位置,确认地窖点,没有片刻犹豫,以最精炼的话语盘好局势走向。 李惟一回复一句收到,她本就在赶向小木屋的位置,在见到队友的头像从牵气球的状态变为坐上狂欢之椅的瞬间,她操控着前锋立刻抱起橄榄球朝小木屋地下室冲去。 然而,坐上椅子的火灾调查员看着前锋拉球停在了地下室上方的位置。 李惟一拉球失误了。 *出自网易第五人格地图导语 有收藏啦!太好了(??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试训 第6章 怀疑 对于前锋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操作,作为一个可以通过拉球将监管撞晕在建筑物上以此帮助队友的角色,撞救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在监管者将队友挂上椅子的瞬间,前锋拉球撞晕监管,从而达成无伤救人的目的。 只是湖景村小木屋地下室这个位置,入口处是被小木屋延伸出的部分挡住了,需要前锋在调整拉球视角时控制得相当精准。 否则就会出现李惟一蹭着地下室的边缘走没有拉进去的情况。 “拉球失误了。”李惟一没有多想,在没能进入地下室的瞬间就如实报出。 “那就卡半,能卡住吗?”何屿旋即询问李惟一现在的状态。 如果距离不近,监管者是听不到前锋拉球的声音的,也就是说,正在地下室挂人的岚并不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通过36米内显示有求生者在周围的耳鸣这一天赋判断有人在附近。 所以他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保证己方不会亏损更多节奏。 前锋慢翻出小木屋的窗子蹲在外面,通过建筑隐藏自己的身形,“能卡住。” “木偶师做好准备,大船小船海边最后三台。”囚徒手中还在不断破译着密码机,和何屿现在冷静指挥的样子不谋而合。 歌剧演员忌惮前锋这样拥有位移道具的角色,只站在地下室门口不敢往外拉。 李惟一观察着火灾调查员的血线,在走到四分之一的位置时一个翻窗进入小木屋跳进地下室,紧接着拉球。 歌剧演员也有意识地看向了窗户的位置,在前锋出现的时刻就一个影跃紧随前锋冲去。 李惟一拉球停在了椅子面前,以求稳妥地保证吃刀身位足够,更有利于冲出地下室 但是——“她还有闪现!” 闪现落地出刀!飞轮! “我知道。” 李惟一一个飞轮躲开了这个高低差闪现无后摇的出刀,又在椅子前和歌剧演员不断博弈。 “还有球吗?”“没了,还剩一个在外面。”这不是想知道前锋的球量,而是在询问火灾调查员的气囊数量。 作为火灾调查员的他可以依靠着两个气囊可以将自己弹开一段距离,而监管者需要蓄力刀才能击破这个气囊。 一个抽刀打在了刚刚松手的前锋上,李惟一成功在血线过半前救下了火灾调查员,再次启动拉球,在地下室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重重地撞在歌剧演员身上。 一通操作下来,成功保住火灾调查员跑出地下室。 随后则是歌剧演员在海边击倒火灾调查员,木偶师二救,开门战时打倒并放飞火灾调查员,再赶到大门留下一人。 有惊无险的平局。 在其他人接入语音的瞬间,李惟一就听到声不甚清晰的冷笑,不屑的意味已经溢于言表,不用说肯定是看见她失误的千仞发出来的。 李惟一也没什么好说的,失误就是失误,如果要记入今天的试训表现里,那也是自己打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还不错,临场反应很及时,但沟通还是有问题。” 出人意料的是,何屿对李惟一的表现居然算是比较好的评价,而重点竟也不是她的操作失误,而是在配合上。 他语调沉稳而舒缓地开口:“像刚刚在你拉球失误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报出来是对的。 “但监管有没有发现,你的位置在哪,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操作,你的队友都是不知道的,这些你都应该说出来,指挥才能根据情况作出合理的判断,弥补这次的失误,你明白吗?” “我明白。”李惟一也不沉溺在自己的失误里,简洁而干脆地回应。 在何屿开口时,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直至话毕,乌拉才长舒一口气道:“你说你拉球失误的时候,我都吓死了,修机qte都没点到六十,生怕你俩双双倒在地下室,我就算顶着路易都不一定能出来呢。” “我记得比赛里的修机完美校准不加破译进度。”李惟一的声音透澈得像是浸入过一遍冷水。 “哎呀,这是个好习惯,那在排位里你要是没点到完美校准,最后就差一点点怎么办。”乌拉深以为意道。 关于修机的小插曲很快过去,何屿一声“继续吧”,就又投入了李惟一的试训之中。 何屿之前说的每个角色都试一下也不是空话,凡是李惟一报出过的角色都在接下来的试训中出场了一遍,而且也都搭配上了合适的阵容以及不同的监管者来测试李惟一的上下限。 千仞也没有一直待在观战席上,毕竟在比赛里需要争分的时候,双ob的阵容并不少见。 其他人来来去去,而何屿始终在场,没有人发出异议,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在第五人格求生者里指挥位的重要性。 而李惟一能从初见第五人格就一路打向巅峰七阶的天赋不是假的,每天晚上单练数个小时的努力也不会骗人。在接下来的试训中,她的失误能用个位数来形容。 “我帮你封住技能了,她现在用不了蛛丝。”李惟一操控的骑士手举银剑,将怀抱的头盔戴在头上。 骑士技能——预测,骑士在监管者13米内使用技能猜测其出刀或是使用技能,共两段,一旦成功监管就会陷入定身沉默片刻。 最后一局的圣心医院蜘蛛,千仞的勘探员在技能刚好的时刻就被闪现打倒,而乌拉身为救人位的大副已经在开局时被骗了一块表,位置几乎处于地图的对角线,李惟一便被指挥为一救帮助千仞成功转进废墟方便牵制。 “你还得再遛四十秒。下一波大副救,骑士去修大副的机子,我来修骑士的。”在二楼修机的何屿发出指令。 千仞一个扭身没能躲过蜘蛛的吐丝,暗骂了一声,但李惟一帮助他封住的这几秒技能还是成功帮助他进入到废墟,他也确实撑到了何屿报出的秒数,甚至有着修机减速的大副机子都已经修开。 “倒了倒了,这个慢翻我真是……” “爬远一点,大副去救,能压好,骑士贴门去。”千仞的抱怨还没说完就被何屿打断,正在修机的李惟一眸色闪烁了一下。 救人,倒地,电机修开,象征着逃生门电闸已开的警报声响彻庄园。 在意识到点门速度不对劲的第一时间,李惟一就下意识的报出了监管其中的一个天赋——幽闭恐惧,大门通电后20秒内,若场上存在四个可行动的求生者,则大门开启速度降低百分之七十。 这可谓是一个保平利器,原本到了开门战求生者的道具大部分都已经消耗完毕,只要在其他求生者开门时快速击倒上挂飞的求生再进行传送,都能在四人开门战时保证一个平局。 只是恰好千仞操纵的勘探员磁铁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增长,竟硬生生坚持到门点开的时候。 “门开了吗?”他在倒地的瞬间高喊道。 也在此时大门朝两边缓缓开启,黑红色光芒闪烁,门前的三人几乎同时回应道:“不够!” 这个时间只容许两个人挤进大门,没了表的大副和白板心理率先冲了进去,而李惟一则毅然决然地往逃生门外跑去。 “你们先出门,我还有两个头盔,我拉出去拖勘探员的自起,蜘蛛现在还有多少蛛丝?”李惟一有条不紊地将基于自己意识下将要进行的操作说了出来。 是的,监管者的时间把握得相当精准,蜘蛛并没有将勘探员挂上椅子,甚至没有茧刑,为的就是在毫厘之间能够捞下门口的其中一人。 “应该有**十点蛛丝。”千仞一边自起一边回答。 求生虽然不能直观地知道监管者的CD或是技能存量,但却可以通过计算判断出个大概,几乎是所有高阶玩家的基本意识。 已经出门的何屿的声音也适时响起:“骑士你直接拉到离小门最远的地方,多耗几层蛛丝就行。” “明白。”李惟一举起长剑,在预测成功的淡蓝色光芒下,利用百分之四十的加速往远处跑去。 蜘蛛也不再节省蛛丝,立刻又架起三层和骑士赛跑,在她倒下时,千仞也刚好交了自起跑到了小门。 点开大门还需时间,千仞开口问:“够吗?” “够了,她倒的地方是离小门最远的角落。”何屿声音和缓,指挥的判断也让人安心。 三跑,在这局试训前何屿就说明了这是最后一局,以胜利作为结尾,令李惟一感到了些许欣慰。 “你稍等一下,我们去做最后的决定。”何屿留下这句话后进入沉默,李惟一只应了一声。 已接近傍晚,太阳燃尽一天的能量,投下的光芒穿过斑驳的窗帘化成一片昏黄,落在李惟一的侧脸。 整整十四局高强度的交流和操作,她手指有些酸软的放下手机,向后闭眼仰倒,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而当她睁开双眼时,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第五人格电竞职业级别的对抗,从这几局的试训中便能管中窥豹,如此激烈,如此不甘认输,如此令人歆羡。 她会成功吗? “唯一,欢迎加入IN战队。”何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从未怀疑。 这两天不是各解说都在为了亚运会恶补专业术语嘛,大家都当段子,只有我真的在写各种异族本相猫步颤栗弦乐(抹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怀疑 第7章 异样 从一个逼仄的房间走到一栋别墅,在某一方面拥有天赋的高低程度,其差异却能够用如此具象化的形式表现出来。 李惟一拎着包站到IN俱乐部门前时,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除了隶属于某些大型电子竞技俱乐部以分部形式存在的几个,有着相对稳定和完善的经济来源和管理模式,第五人格的大多数俱乐部都归属于网易管理,十个俱乐部里有整整六个都位于同一个小区。 虽然迎接自己的可能还是一个小房间,但总比自己那个麻烦的房东好多了。李惟一心想。 在告知原来屋子的房东自己下个月不续租时,他甚至想借由莫须有的屋内正常损耗来吞掉李惟一的押金,要不是她搬出消防措施不到位和举报,不知道还要和他纠缠多久。 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几件衣服和笔记本电脑拾掇拾掇一个包就完事了。 也算是轻装简行。李惟一自嘲似的笑了笑。 她走上前按响门铃,随即后退两步默默等待着。 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是门锁开启的声音,李惟一抬头看去,和来人的双眼撞了个满怀。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看不见一丝褶皱。轮廓柔和的面庞上,眼眸温润而清澈,一对暖玉似的,他推开门,在看到李惟一的时候微微怔住。 是山与,他本来就因为样貌不错有不少颜粉,线下看来还要更胜一筹。李惟一直视着他的眼睛,淡然道:“你好,我是唯一。” 何屿很快回神,露出个和煦的笑容,“我是山与,欢迎来到IN俱乐部。”他向李惟一伸出手,“我来拿吧,你的行李就这些吗?” 李惟一也不推辞,把包递了过去,“就这些。”随即跟着何屿走入屋内。 上午十一点的阳光轻柔地落在屋内,放眼是一整排的电脑,正安静地享受着初冬的阳光。 此时正值IN战队的早餐时间,众人在圆形餐桌上围成一圈,看起来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见到唯一进来,乌拉很是自来熟地朝她挥了挥手,嘴里嚼着煎饺,咬字不清地说:“唯一是吧?路上辛苦了,早点吃了没,坐下来一起吃啊!” 李惟一轻轻摇了摇头,“吃过了,我想先去看看房间。” “那让岚带你去吧,你和她在同一个房间。”何屿看向桌旁的红色身影。 “来了。”岚咽下自己嘴里的东西站起身来,随手松开了扎起头发的头绳,倾泻出一片火红色的瀑布。 “你接着吃饭吧。”她对何屿说,随手接过李惟一的行李。 李惟一跟在岚身后,闻到一股好闻的洗发水花草香气。 岚语调轻松地开口:“虽然你应该看过比赛了,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她回过头朝李惟一笑了笑,“我是岚,IN的屠夫,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李惟一试训时也听岚说过几句话,只是当时她一心扑在怎么操作和意识的进步上没怎么留意,此时才发觉岚比她想象得随和得多。 IN俱乐部的一楼是他们训练的空间和经理教练的房间以及办公室,二、三楼就全都属于队员了,李惟一和岚的房间就在二楼的尽头。 岚推开房门,双人床其中的上铺已经收拾整齐,旁边的桌柜也已经留好了一半的位置给李惟一。 面积不大,却在岚一些零零碎碎东西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温馨。 比起自己那个冬天还漏风的屋子舒服多了,以及…… “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么可爱的风格。”李惟一环视了一圈房间,看着数不尽的小兔子装饰,讶异道。 “看不出来吧,”岚似乎是很满意李惟一露出这样的神色,笑着说:“包给你放桌上?” 李惟一接过行李,“你先去吃饭吧,我自己收拾一下。” 岚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了房间。 李惟一简单整理了自己的行李,几件衣服折叠好放进柜子——她用手擦了一下发现是已经清洁过的,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插上电源,又目测了床铺的长宽。 李惟一大清早起来赶飞机,又是打车又是找路地来到IN俱乐部,她整理好后靠坐在椅子上,一路上舟车劳顿的疲倦终于涌了上来。 枕套、被套、洗漱用品……要买的东西还很多呢。待会儿应该还要去谈合同,中午的排位应该是赶不上了,好在昨天已经在直播间里说了一声,不至于让粉丝们空等。 李惟一目光投向黑屏的笔记本,眸色沉沉,喃喃道:“需要我的野心吗……” 等李惟一走出房间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结束了早餐,纷纷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经理林总见李惟一出来,从座位上起身,“唯一,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 林总右手摊开,像展示收藏一样一个个介绍过去:“这是雀巢,我们的教练,这是……” 李惟一虽然看比赛,但他们的ID和脸还是不太匹配得上,除了那几个四大指挥三大屠夫之类的,其他人都只是有个印象罢了。 IN战队的众人都在介绍到自己时给了回应,唯独千仞头也不回地做自己的事,李惟一也不在意,只不太习惯这样很多人在一起的场合。 “行了,大家准备去打排位吧。”林总拍了拍手,随即把目光投向李惟一,“唯一就先和我进办公室谈一下合同。” 其他人一一回应,只千仞还是没有声响。 “来,你看看,这个是初版合同。”林总进门,从抽屉里掏出薄薄的两册合同递给李惟一。 她接过合同,从头到尾略读了一遍。大体是和俱乐部的契约关系,直播签订,薪水构成一类。 这除去比赛奖金,直播收入,商业合作——第五人格的选手真的有这项业务吗——之外的月薪三千,比李惟一想象得要高一些。 以及,一个明晃晃的“替补”二字映在李惟一眼中。 林总仔细观察着李惟一的表情,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幽幽道:“你是在想电竞选手的工资会这么低吗?” “其实比我想象得高。”李惟一坦然回答。 “你到底是把职业想得多惨绝人寰啊?”可惜现实里没有表情包,否则林总头上一定缠着一团黑线,“你加上我好友的第一句话是‘机票能不能报销’,还以为你是很看重工资高低的类型。” “我确实看重,但这个草台班子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李惟一笑了笑。 第五人格虽说也办了不少年职业电竞比赛,从2024年一直到今年2027年整整四年,奖金却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水涨船高,捎带着第五人格的职业选手待遇也远远比不上其他热门电竞的选手,又因为比赛性质,暂停和bug很是常见,于是在所有第五人格玩家口中惨遭称为“草台班子”。 林总无奈道:“替补的工资要比首发的低一些,你要是看重的话就努努力打上去。粉丝多起来,直播分成也多一些。” “你们好像不太忌讳讨论首发和替补这件事?”李惟一语调微冷,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向林总。 这像是抢夺饭碗一样的首发与替补之争,基本在每个电竞游戏里都讳莫如深的话题,如果强弱非常明显倒也罢了,在两者实力相近的情况下,几乎每个俱乐部都会因此头疼轮换问题。 IN战队突然提出的邀请,究竟有几分是为了留条后路? 林总感受到她整个人气质上的变化,正色道:“别多想,IN一向是谁强谁上首发的宗旨,我非常信任我们的每一位队员。” 李惟一注视了他片刻,随即舒缓下来,眸色微敛,“我来签字吧,有笔吗?” 合同签订,早在李惟一来俱乐部之前,林总就和她了解过年龄、学业和监护人的事,李惟一的回答是成年了和没读大学,至于监护人她只说了家里人早已不再过问。 从林总了解到她已经自己租房和代练代打作为收入,又是有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来看,他也不好多问李惟一家庭方面的事。 万一是会触碰到李惟一的伤处怎么办?林总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没有完全褪去稚嫩,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绵软的孩子,心中思绪万千。 “好了。”李惟一把其中一份递还给林总,见他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林总?” 林总在提醒后回神,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应该有不少东西要买吧?我看你行李都没拿多少,需不需要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李惟一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行动,“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去吧去吧,诶等等,”林总叫住了刚离开座位的李惟一,“你找个白墙拍个正面照然后发给我,因为是赛季中不另外拍定妆照了,用你的头和岚的身子凑合一下,明天就该官宣了。” 李惟一的背影愣了一下,语调有些奇怪地回应:“好。” 还真是草台班子啊。 第8章 虫群 “喂,听得到声音吗?” 购置结束后,李惟一赶上了晚餐和晚上的排位。因为是新设备,她免不了要调试一番,最终正式开播时,她恰好错过了首班车。 下午李惟一没参加训练,但就从她回来时低沉的气压来看,恐怕是训练效果不尽如人意,就连一向开朗的乌拉都只敢在李惟一回来时偷偷朝她露出个笑脸。 IN战队这次是以第六名的排名进入季后赛,以前四名双败和后两名单败赛制来看,实在不由得他们放松。 从最后定下来的排名来看,由高到低依次是AUA战队、Dragons战队、FY战队、TH战队、FT战队以及IN战队。 一条命速通季后赛,就是不知道是折戟在征途的起步阶段还是一路走到最后了。 坐在她旁边的分别是乌拉和何屿,前者总是在吱哇乱叫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后者却平静地像是在玩什么休闲游戏,李惟一夹在他们中间,感觉左右耳是位于不同的维度。 李惟一是从上了六阶开始关注比赛的,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以前的赛果。 IN战队2024年的两个冠军,从当初差之毫厘的大满贯走到如今的季后赛边缘队伍,现在的IN战队成员中,只有一个山与是有两个冠军傍身,他在面对队伍现状时,又在思考什么呢? 她轻轻扫了一眼右侧的何屿,妄想从他的神色中得到答案。 但没等李惟一再深入思考下去,已经开启的直播不断涌现的弹幕就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别的地方。 【能听到能听到】 【从瓜格听说主播要去打职业了啊,也算不算是养成最成功的主播?】 【主播敢不敢开摄像头证明你不在IN俱乐部】 李惟一似笑非笑地问:“你们都是从哪里听的这些消息?” 【千仞看战绩时不小心露出你的游戏ID,再说你微博地址也变了,现在麦里还收到了乌拉的声音,我都听到他在怪叫了】 这些人到底是来学习技术还是看直播娱乐的?或者都不是,他们是在以游戏作为载体来破案来的。 面对乌拉穿进麦里的声音,李惟一充耳不闻。只按照林总提醒她的,在发布定妆照之前都不要直接指明自己已经成为IN战队一员的事实。 “恐惧震慑!不是吧,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个位置?我明明藏得这么好……”乌拉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直播间。 好吧,这要怎么掩饰? 弹幕开始清一色地讨论起IN战队,李惟一眉头微皱,只说了一句专注直播,默默把麦克风降噪拉到最大。 准备排位,演绎成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物理意义上比较接近,就连排位也把IN战队的队员给匹配到了一起。山与的名字挂在唯一的上方,还在禁选监管者的阶段,弹幕就又开始了一轮狂欢。 【主播离山与坐得近不近?要不直接连麦双排得了】 【主播敢不敢锐评一下我们四大指挥位之一】 【串门串门】 看来山与那边也有人在讨论战队成员的事。李惟一对这些没什么反应,就像他们对自己说的“专注直播”也不过当做耳旁风一样。 “这是第二次警告,不要再讨论了,再说禁言。”李惟一的声音冷了下去,眼熟的几个ID知道她这确实不是在开玩笑立刻打起了哈哈,还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在房管眼疾手快的操作下,进入了二十四小时的小黑屋。 看弹幕平静了下来,李惟一这才投身于这场排位之中。 地图,红教堂。这里曾举行过一场未完成的婚礼,据说在教堂树下能找到新娘未出口的誓词。 山与选择的是昆虫学者,另外两位路人队友则是前锋和空军,队内已经有了ob位的存在,李惟一便补充了一个万金油角色杂技演员。 玻璃破碎,演绎开始。 “喵——”在小木屋的杂技演员能够开始行动前,李惟一就隐约听到了一声猫叫。 是使徒,选在了小推的位置,看来是冲自己来的。李惟一心想,一边控制着杂技演员往小门的方向跑去。 按理来说这个阵容对于使徒来说并不算好打,她朝指定方向放出的可以分裂的猫,在咬中求生者后可以跟随他们一起移动,自己则可以通过跳跃到猫的一定范围时将求生者晕眩在地,她通过自己爱猫作为追击方式,于是也被玩家们俗称为猫女。 而对于有着三种爆弹可以通过扔球跳跃翻滚一段距离的杂技演员,牵制使徒也不算十分困难。 第一只猫成功废掉,李惟一成功转入了小门的位置,使徒也没想第一只猫就拿到杂技演员的刀,只踩掉一块板子后继续跟着他拉进身位。 很快的踩板速度,李惟一回头看着使徒,已经在计算她携带了什么天赋,为了强化猫女的追击和拿到节奏,踩板天赋点满三点并不少见。 小门点位被一个踩板打破,李惟一只得举着球往墓地牵制,途径一板一窗时还见到了昆虫学者的虫群——一群聚在一起,可以在学者控制下推远屠夫的小东西们——李惟一见身距拉进,一个“我需要帮助!”的快捷短语就发送了出去。 何屿立刻响应,停下修机的手操纵起虫群,李惟一也顺利进入到了墓地。 但此时使徒的猫已经咬在了自己身上,打散虫群的使徒只需要成功博弈一个猫跳就能拿下这一刀。 李惟一躲在板后,只待看清猫女从哪个方向跳过来便从反方向下掉这块板子,以便让猫女踩板时间和眩晕时间重合从而打破这次危机。 要跳吗?李惟一谨慎地盯着猫女,右手就放在放板的交互键上。 猫跳! 使徒竟然在小小的一段距离内扭了一次身,利用建筑物的遮挡,在李惟一判断失误的瞬间成功踩进范围内拿下一刀。 有着高大墓碑的墓地里,遮挡视线这一点不仅求生者能用,监管者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拿刀。 李惟一暗骂一声自己的失误,旋即在受伤加速加持下朝着小门角落的位置遛过去。 中场是地下室,即使是有着撞救能力的前锋在,最好也不要倒进去消耗过多资源。 只能吃一个移形了。 又一只猫咬在杂技演员身上,果真在李惟一的想法下一个滋滋作响的拱门在眼前洞开,李惟一一个反向跳球再次往墓地跳回,监管者也跟着一个猫跳踩进范围。 “当——”和李惟一的倒地声一起响起的,是使徒开启一阶的声音。获悉了指猫技能的她将会更轻易地让猫咬中求生者从而更方便拿刀。 前锋离得太远,来第一次救援的木偶师显然也没有让李惟一活下来的意思,秉持着猫女手里的人我能救下来就不错了的原则也是让杂技演员刚下椅子就再次倒下。 而前锋修开自己机子再过来时,场上的电机才接近四台,这就意味着,李惟一需要在下椅之后,再牵制二阶猫女将近六十秒的时间。 李惟一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博弈的前锋,嗡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李惟一眼前一亮,被猫女踩中的前锋在虫群的帮助下没能吃到这一刀,在顺利救下人后甚至还能补撞一下。 很好的身位,中场的木偶师机子也早已亮起,李惟一当机立断决定朝中场牵制过去。 身后则又是虫群将眩晕中的监管推远又是前锋补撞的,给足了她充足的三遛空间。 杂技演员翻进中场的窗户跑了一段距离,属于监管者刀气范围的红光才堪堪亮起。 前锋也不修机了,为了保住杂技演员这个上挂飞,不惜用肉身抢窗,而使徒的手速也是一绝,直接抓住空挡翻了进来。 “监管者在我附近!”前锋头下亮着的小字不断。 李惟一观察着队友们的信息以防反绕,虽说可以通过跳球避免在猫分裂时避开,但在有了指猫技能的二阶猫女面前实在是形同虚设,而自己只能利用地形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第一次、第二次翻窗,这短短几十秒代表的是绕大房之下的极限身位距离,也是为了电机进度接近百分百争取到的时间。 两台机加起来还有百分之十五。 只要撑到大心脏亮起就够了,使徒反绕一次失败后,从原来的绕大房逆时针追击换成了顺时针追击,李惟一再次翻窗拉开距离。 电机够了……不,移形技能CD好了! 李惟一看着身后轰然洞开的移形之门,杂技演员已经没有球了,自己身上咬着的猫就没断过,看看逼了技能后能不能保平吧,李惟一眸色微暗。 使徒手中的十字架已然举起,然而一刀下去,打在了虫群上。 虫群,又是虫群!从拐角处突然飞出来——这真是字面意义上的飞——的虫群在帮杂技演员推开使徒的同时抗了一刀。 就是这一刀的差距,最后一台机已经压好,而失去了移形技能的使徒也错失最后的保平机会,成功让求生者完成三跑。 三波关键节点全依靠着昆虫学者,纵使自己一遛三遛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秒,也不得不承认虫群有很大功劳。 大局观和操作都很强,李惟一停在结算的页面,昆虫学者下山与的ID因成功逃脱亮起,她轻轻朝身旁瞥了一眼。 于是落入了一双温和的眸子里。 深渊八抽签出来了,感觉没有很腥风血雨,乐子人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虫群 第9章 撑伞 “心情好些了?”李惟一闭了麦克风,把耳机拉开露出右耳,侧头对着何屿说道。 他似乎是没想到李惟一会就此发问,脸上的笑意微微摇晃,随即也点了几下鼠标应声道:“我刚刚看上去很阴沉吗?” “也不是,就感觉你们下午的训练可能打得不太如意吧。”李惟一双眼轻阖道。 何屿笑了笑,“还以为你是想夸奖一下我的昆虫。” 李惟一也不是真想知道他们的训练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何屿转移话题她也权当起了个新的话头,“确实很厉害,每一波都帮得很好,也怪猫女给了机会,不然三遛不可能这么久的。” “其实你一遛也应该能遛很久的,在墓地的时候失误了吧?”何屿说。 李惟一蓦地睁开眼睛。 那时候他的虫子应该已经收起来看不见具体情况了,单凭意识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李惟一看向何屿,语气郑重了些许,“是,被骗下板了。” “那就是猫女技高一筹了,可惜她没在守椅上拿到优势,”何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了,接着打排位吧,说不定还能排到呢。” 李惟一并不介意这样将排位当做比赛一样认真还接着复盘,不如说她很乐意听取实力强劲的人为自己讲解,于是她点了点头,又把麦克风打开,点击了排位的准备键。 没能再排到山与的时候,李惟一竟生出些遗憾的情愫。比起排位队友抽奖似的发挥,职业选手的稳定还是太难得了。 在被排位折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李惟一也是成功地一颗星都没有上。 没掉分就不错了,李惟一有些脱力地放下手机,伴随着一连串的【看到七阶也这样我就放心了】【红红的很安心】【主播主播你怎么不说话了】的弹幕,李惟一也没惯着他们,一开口就是非常恶毒的诅咒: “那就祝直播间的各位都能遇到三秒破香十秒倒地的调香师,护腕忘关过半秒救的佣兵和遛鬼完全不回头闷头就是冲的队友,下播了,明天见。” 教练雀巢发给她的第五人格比赛服已经下好在李惟一手机里了,第五人格正式服和比赛服的版本更新会略慢一些,这也是为了在比赛时有一个更稳定和均衡的版本。 众人一边吐槽着晚上排位的队友一边活动筋骨,气氛倒是比李惟一刚回来时活跃了一些。 “行了行了,大家休息个十五分钟,我们准备开始晚上的训练了。”见乌拉的诉苦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还是雀巢开口让他别这么激动。 雀巢这位教练李惟一倒是比其他教练要熟悉一些,原因无他,雀巢也是个人榜前列的玩家,李惟一刷视频时,也经常能看见他发出的一些教学视频。 虽然戴着副眼镜但却没有半点书卷气质,总觉得是会在街边烧烤店里见到的人物。 李惟一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转了个方向,就这么倚着靠背,静静地看他们享受训练前最后的闲暇。 十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雀巢喊了一声大家就都各自登上了比赛服的号准备开始训练了。 虽说是训练,但也基本是按照比赛的标准来,只是会做更多阵容和配合上的尝试,李惟一接受进入房间的邀请后,一言不发地坐上了侦探观战。 “今晚我们首发要训练什么?还是下午的那套阵容吗?”千仞开口问道。 比起试训时的低沉,千仞说这话时尾音抑制不住地上扬,李惟一察觉到他微妙的态度变化,眸色微寒。 但她清楚地知道,第五人格这一非对称竞技游戏,没有配合是万万不行的。 他们已经和千仞磨合了将近四个月,哪怕李惟一在试训时的发挥已经出乎预料,他们也不敢轻易换下首发。 除非有人接连几次重大失误。 李惟一在观战视角看着千仞的古董商又一次打棍失误,在上一局也是类似的位置把上挂飞的队友直接弹到了屠夫面前。 雀巢沉默良久,不用他说话李惟一也能感受到某座火山将要喷发前的寂静。 “千仞先上观战席吧,让唯一来试试古董商。”何屿开口解围。 “咚!”千仞点击切换位置之后直接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双手抱胸,一句话都没多说。 听到扔手机的声音,雀巢本就在气头上,刚要站起身就被何屿扶住肩头,两人眼神交汇,何屿轻轻地摇了摇头,雀巢对峙片刻,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看样子千仞不是第一天这个样子,他们难道每次都会这么选择吗?李惟一饶有兴致地看着何屿与雀巢的妥协。 何屿似乎心有所感,回头看了眼李惟一,她目光也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他轻轻皱着眉,嘴角却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李惟一静静地看着他,锐利得像是玻璃碎片,能够划开某种看不见的伪装似的。 最后,还是何屿先移开了视线。 问题比我想象得严重,李惟一锁定古董商。 一晚上训练下来,李惟一其实也只是上了几局古董商。从千仞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就能看出李惟一确实发挥得不错。 “太厉害了唯一,当时试训的时候没看出来你古董商玩得这么好啊,那个棍子捏得岚姐脸都快绿了。”乌拉训练一结束,立刻就伸肘过来碰了碰李惟一。 “喂,我听得见的。”岚从走廊里传来一句。 “没在阴阳怪气你岚姐!”乌拉也朝那边喊了一声。 天知道他们明明距离没超过二十步是怎么搞得像是在两个山头喊麦似的。 比起称赞她古董商玩得好不好,李惟一倒是更在意IN队员们在局内的一些对话。 “乌拉,你这里救人最好不要这么救。你看雕刻家就刻意在这边压迫你,你就应该从另一边压力小的一侧更好能把人救下来,现在节奏已经够了,重要的是把人救下来不是保他活,你知道吗?” 一场游戏结束,何屿平静地开口,并没有把乌拉后来在翻板时的震慑放在心上。 李惟一余光扫到乌拉时,他虽然不是面对着何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止是乌拉,类似的情形也在千仞和神佑上发生过,区别只在于前者还在狡辩的时候后者就已经点头了,哪怕何屿说的是对的,但—— 他们本应该自己意识到这些的。 李惟一轻轻刮了一眼乌拉,回了一句“谢谢。”他讪讪地笑了两声,把手收了回去。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就能自行活动了,李惟一还是习惯性去单练,她倒了杯水回来,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去休息,大厅里灯火通明。 李惟一把招募设置到七阶零星至巅峰七阶不限的段位,等待着有人申请。 一般都是要等很久时间,毕竟段位高了之后认识的高阶人类也多,一般都自己私下约了单练,来招募里找人的不算多。 只是这次很快有人来申请,ID小鹤,巅峰二十六星。 李惟一同意了,一场接着一场,他打得挺杂,熟练度不一但都是这版本下强势的监管者,有些并不需要太高熟练度但也凭着强度有保本的追击时间。 等到李惟一和他进行到第四十一场,每个地图和他会玩的每个角色几乎都试过一遍时,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李惟一和何屿两个人。 “还不去睡吗?” 刚好结束一局,在设置地图时,李惟一听到何屿的话,声音够轻,却刚好能够让戴着耳机的她听清。 “关于千仞的事你不用多想,他也只是少年意气,你的实力不用怀疑,未来一定会有你上场的机会。” 周到,细致,稳妥,就像是一个队长应该对队员该说的话。 就说点队员该对队长说的话吧,一些无关紧要的假意应承,你们只不过是队友,没必要刺痛一颗距离冰冷外界只有五厘米的心脏。 “你想听点不好听的话吗?” 李惟一确认人格倾向。 “你想说些什么?”他的声音和玻璃破碎声混合在一起。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像在带小孩儿?” 歌剧演员从大房冲向拱门的古董商,在一棍凌厉的戳刺下被打断影域,从黑暗中现身。 “他们估计碍着你是前辈和四大指挥位不敢和你说,都小心翼翼的。” 古董商转起棍子,和歌剧演员开始迂回,朝着中场的双板牵制过去。 “唯一一个不是的还是个刺头。” CD结束,古董商又是两棍迫使歌剧进入止戈无法出刀。 “你就这样在背后编排队友?”何屿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从未受过伤,没有任何疤痕生成的硬块,又像是满身伤痕,只是在没有对比之下的柔软。 兴奋,歌剧演员的轮廓被金色环绕,用技能抵消了身上的控制效果,成功拿到一刀。 “你转移话题也没用。” 古董商利用加速冲向大房的牵制点,准备利用必踩板拖延自己的倒地时间。 “如果在替别人撑伞时自己被淋湿了,那就毫无意义。” 唉,申签失败了,怎会如此[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撑伞 第10章 选择 “如果在替别人撑伞时自己被淋湿了,那就毫无意义。” 李惟一手上的操作不停,只留给他一个线条利落的侧脸,眸子微敛,在垂下的鬓发中影影绰绰。 “……老师?老师你可以开始回头比动作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穿过回忆,提醒何屿应该进行跑位了。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回现实,根据工作人员刚刚告诉他的话开始做出自己的动作。 一直重复了十多遍同样的动作,导演那边才表示录到了还算满意的素材,何屿坐到一旁先行休息,目光依然朦胧。 “怎么心不在焉的?”一道泠泠的声音从他侧上方传来。 何屿抬头,就见到雨季微躬着身子探过来,垂下的黑发如铺开的暮色,眸子略带笑意地看着他。 为了拍摄季后赛的宣传片和各个战队的物料,每支队伍都选了一个人来到拍摄场地,IN战队是他们的队长何屿,那AUA战队是雨季也不奇怪。 “在想有人对我说的一句话。”何屿见来人是雨季,语气稍微放松了些。 雨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何屿椅子的左侧,后者心领神会地让了些位置,她理着衣服坐下,“IN新队员对你说的?” “是啊。”何屿意识到她看到了IN俱乐部今天早上新发的出的人员变动公告,他打开手机微博,第一条就是李惟一转发的公告。 唯一:很高兴加入IN战队,请多指教//@IN电子竞技俱乐部: 【IN电子竞技俱乐部人员变动公告】 经双方友好协商与沟通,即日起,选手李惟一(ID:IN_Sole)正式加入IN电子竞技俱乐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将以IN求生者阵营选手的身份征战第五人格职业赛场。 在Sole选手试训期间,她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学习能力与高度的职业素养,个人牵制方面的优秀发挥,战队成员的默契配合与对ob位置的独到理解,都让我们眼前一亮。 期望你能在职业赛场上扬帆起航,书写自己职业梦想的篇章。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附带的图片上,李惟一神情淡漠地望着前方,黑发束成一个低马尾置于脑后,只在面颊旁垂下几缕发丝。 何屿点开原贴,在回复里发了一句:“欢迎来到IN战队,一起进步。” 雨季瞥了一眼,语调微微上扬,“新人是那天排位录像里的求生?” “是她,我主动邀请的。”何屿说。 “既然能入队说明实力不错,但看你好像有些……”雨季顿了顿,“苦恼。” “被你看出来了?”何屿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因为她的实力,也不是因为她。” 其实他看过不少类似的言论,关于指挥风格,关于行为习惯,也关于处事态度,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直接和他当面指明。 何屿又想起李惟一的眼睛,她在话毕的最后一秒看了过来,那眼神像是白葡萄酒里融化的冰块,冰凉湿润,又让人觉得会被划伤似的。 何屿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清明。 “常规赛的mvp评选结果也应该出来了吧?”他开口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如果是队长参与评选的话,第一选择当然是我们AUA的小迟和尘埃,他们这赛季表现得都很不错。”雨季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教练和解说应该也是同样的选择。” “尘埃不用说,小迟到了一个好队伍,他的发挥我一直都觉得很稳定。”何屿说。 雨季笑容更盛,毫不留情道:“怎么?后悔把小迟放来我们队伍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倒希望他不要觉得亏欠了IN,多自信一些就好。” “真像是你会说的话。”雨季满含深意地看了何屿一眼,“小迟你说不可惜,那晴日呢?” 何屿叹了一声,“你一定要这么一针见血吗?” “好了,不逗你了,”雨季笑了,抬手晃了晃手机,“刚刚官方已经发了,我说对了一半。常规赛求生者mvp是小迟,监管者mvp做冷欺花,可惜你们排名第六,不然我觉得岚也有机会的。” “谢谢你又戳痛我一次。” 因为自己的拍摄任务不多,结束得早一些,在雨季继续被叫过去拍摄的时候,何屿已经坐上了回程的车。 俱乐部基地和拍摄地点离得不远,也就开车十多分钟的距离,从午间开始的拍摄,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下午训练的尾声。 虽然何屿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而现实也印证了他的不安不是没有缘由的。 “千仞和雀巢呢?” 一回到基地,何屿见到的不是正在井然有序训练着的队员,而是各自为营的IN众人和一块摔倒在地白板,曾经上面写的是战队的战术安排和即将应战FT的战队资料,而现在则被砸出一个凹下去的洞,缺了个角倒在地上。 乌拉和神佑正尝试着让它重新立起来,岚和李惟一则似乎是在单练的样子。 听到何屿回来的声音,乌拉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独留神佑一个人顶住大厦将倾的白板。 “山与!”乌拉高喊一声,“我跟你说刚刚千仞和雀巢吵得可凶了,我都听见雀巢拍桌子的声音了,感觉地都抖了三抖。” “他说和我这个替补没什么好练的,雀巢觉得他态度不端正,把他叫进屋子里训话呢。” 李惟一结束一局单练,朝着何屿说,随手把一个自己有些重量的摆件扔到了白板的支撑脚部,刚还在摇晃的它瞬间变得稳定。 她有些玩味看着何屿,语调平静地说出并不平静的一段话: “‘你是不是仗着自己首发的身份就想胡作非为,我告诉你,就你这种态度是想警告谁,我一清二楚’,” “‘那女的和我有矛盾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让她替古董商,后面把我也替了呗,这训练我就直说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李惟一并不在意她因为说出与刚刚千仞和雀巢并无二致的交谈而愣在原地的其他人,只观察着这位IN战队队长将要作何打算。 做选择吧,山与。 李惟一的脸上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处于一个危险悬崖上的队伍,他们到底是会选择一个发挥出色,已经磨合了四个月但却情绪不稳的千仞,还是一个实力强劲,但却风评不佳,从未和别人配合过的唯一。 在她注视着何屿敲开房门,商议了不久后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火气未消的雀巢和闷不做声的千仞前,其实她早已知道答案。 她只是喜欢看到别人抉择的过程。 “唯一,你就上观战席吧。” 至于这个过程痛不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下午的训练,李惟一自始至终都待在观战席上,不论千仞的发挥如何,她都没有另外增加的训练资源。 如果是其他有两个监管者在队的队伍,或许还能和另外一个监管者单练。 但IN战队不同,岚必须和首发进行训练,连教练都是玩人类的,李惟一不可能说从观战席退出去自己找人单练。 这也算是一种加入队伍的束缚。 有了完完整整训练资源的千仞再没多说过一句话,态度也变得格外认真,以至于发挥都特别出色,几次将局势拯救于水火中。 李惟一不用看千仞的神情,都能猜测到他此时缤纷灿烂的内心活动,而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IN选择了他。 乌拉几次偷偷偏头看向李惟一,她不是没有意识到,岚和神佑始终沉默不语,她也看在心里,但唯独山与,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为他当初说需要李惟一的野心所要承担的后果,为他没能预见到千仞和自己剧烈矛盾所应该承受的代价,这份平静是伪装,还是他真实内心的表露? 李惟一看不透他的眼睛,也不想看透他的眼睛。 因为她够强,才能收到邀请成功通过试训,也因为她还不够强,才会在二选其一的抉择中败给他人。 是谁做出这个选择都好,她都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其实只有她自己。 她早已习惯于把事情朝最坏的方面去思考,并在局势如西西弗斯的巨石无可逆转地滚朝最底端的时候感到一种奇妙的欣喜。 看,事情果然与我料想的一般糟糕。如果千仞发挥一直如此,那要么她在饮水机旁坐完自己的职业生涯,要么她就得变强,比千仞强,比所有人都强。 操作不够,她就单练,一小时不够那就两小时,两小时不够那就三小时,直到能够在所有屠夫手下博弈成功。 意识不够,她就看比赛看解说看教学,直到所有求生所有监管的思路都牢记于心。 她不会在选择中等待,而是要去破坏选择本身。 她在做出选择的时刻抬头看向何屿,这位四大指挥位之一的IN战队队长,这位曾经带领队伍拿下联赛第一、二座奖杯的山与,这位在第五人格里第一个向他伸出橄榄枝, 也是第一个为队伍放弃了她的人。 第11章 钉子 在微信群里发出这段话后,林总感觉自己说的不是时候。 “为了庆祝唯一今天官宣,我们就照常出去吃饭,天冷就吃火锅吧,地址我直接共享出来,你们训练完直接过来就行。” 十分钟过去了,居然只有神佑和乌拉各自回了一句知道了。 直到雀巢和他解释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然后你就和他大吵了一架?”林总问。 “对,那小子真是让人火冒三丈,搞的他才像是个替补一样,都打了一整个常规赛了还是静不下心来。 “要我说唯一虽然看上去冷淡,态度倒是端正多了。要不是距离季后赛没几天了,我是真想让千仞上去那个观赛席。”雀巢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愤慨。 “所以最后的决定是……” “是山与做的。”雀巢叹了一声,“本来打算如果有需要上古董商的时候就让唯一上场,所以训练的时候也分了点训练资源给唯一,结果看千仞这犟种样子,一副我们只能二选其一的表现。” 雀巢继续说:“山与这人,有时候他真是成熟冷静得让人害怕,他邀请来的人又是他做出这种决定,就是不知道唯一会怎么想了。” 李惟一也没想什么。 这IN的微信群是那天和经理林总聊完后就加进去的,她不喜欢这种和一群人刚认识就聊得火热,只还是需要做做样子,便在众人的欢迎声中发了一句:“谢谢,我是唯一,请多指教。” 这也成了她这些天来在群里发的唯一一句话。 李惟一倒是没设置消息免打扰,但她实在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做事,总是扫了一眼消息,想着之后再看,随后就会彻底忘记这件事。 还是乌拉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去换件衣服,都准备出去吃饭了她才想起来。 广州的初冬气温其实不算太低,李惟一说是换衣服但其实也只是加了件外套,倒是岚已经把围巾带上了,看上去还是一条手工织作的。 众人坐上车前往饭馆,李惟一有点晕车,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右手杵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言不发。 因为下午的事,车内的气氛有些低沉,只有乌拉和神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唯一是哪里人?”岚就坐在她旁边,声音在车内显得有些慵懒。 “杭州人。”李惟一回答。 “杭州?”岚的语调上扬,“第五人格的比赛从前年起就一直在杭州举办了,你有去过现场看吗?”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飞掠,因温差形成的薄雾而逐渐看不分明,似乎连李惟一的眼中也敷上了一层雾色。 “去过一次,夏季赛总决赛那场。” 听到李惟一的话,何屿微微动了动。岚带上几分笑意,“那可真是印象太深刻了。” “你说夏季赛总决赛AUA和TH那场比赛?”乌拉从前面探出半个身子,激动地说:“真的太精彩了,那个比分起起落落,看得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第一局的七比二的小分让AUA追了回来,最后还是TH的人队没撑住。”神佑补充道。 千仞抱着双臂冷哼一声,“不就是他们菜得牛逼,居然一个人都跑不掉。” 乌拉说:“哎,要我说FMVP不给尘埃给雨季也行,除了第一把那个四抓实在没办法,后面他们AUA的人类四局下来一分没丢,全是平局和多跑,雨季真不愧是四大指挥位之一……” 身为第五人格的职业选手,谈起比赛来是止不住的话,更何况是一场既精彩又有反转的总决赛,IN战队成员们还得感谢他们挽救了车内岌岌可危令人难以喘息的气氛。 饭店离得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路程还不够乌拉从比赛的第一局聊到最后一局,下车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今天是休息日,店内的客人还挺多的,大家都想着休息了和朋友们聚在一起搓一顿,热热闹闹地占满了一楼的几处餐桌。 他们虽然是职业选手,但因为第五人格这游戏知名度低,也不用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人认不出来。一排人就这么径直走向二楼林总订好的位置,一楼的顾客们没一个留意到的。 包厢内挺宽敞,也开了空调,进门就是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李惟一脱了外套,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而何屿和岚坐在了她的两侧,一个隔开了千仞,一个隔开了雀巢。 前者好说是因为有矛盾,后者是因为什么?李惟一疑惑地朝岚看去。 岚朝她眨眨眼,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对李惟一比口型道:“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众人扫了码点餐,林总怕李惟一吃不了辣,还贴心地点了个鸳鸯锅,令李惟一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点了两瓶酒上来,上面标注的五十多度的度数可不算低。 职业选手也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得少喝,喝多了手抖影响操作就得不偿失了。 菜品上齐,雀巢第一个拿起酒瓶,给除了林总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期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李惟一,得到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雀巢端着酒起身,声音洪亮:“别的祝词咱也不说了,庆祝唯一来到我们IN战队,也快到新年了,希望我们都得偿所愿,早日拿到冠军!” 这里也要搞酒桌文化那一套? 李惟一撇了撇嘴,却见雀巢只是小喝了一口,其余人也只是起身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随意地抿了抿。 千仞也没坐下,继续笑着开口:“感谢大家的信任,秋季赛冠军我一定拿下,这一杯是我敬各位的。”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李惟一身上的时候,眼底的情绪从原本的自负变为嘲弄。 李惟一眼神冰凉,径直地迎了上去。 两柄刀锋接触的瞬间,何屿的酒杯碰上了千仞的。何屿平静的开口:“是我们一定拿下秋季赛冠军。” 千仞看着何屿不带情绪的眼睛,讪笑两声,随即一杯酒下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整瓶酒其实有半瓶都归给了雀巢,其余人都只是喝了几口,倒是岚似乎有点瘾的样子,陪着雀巢多喝了两杯。 两人的酒量足以支撑他俩又是喝酒又是说话的,换李惟一来可能真顶不住。 李惟一觉得屋内有点闷,说了声我出去透透气就走出了门。 火锅店二楼有个小阳台,晚间气还是有些低,没人乐意从空调房出来吹冷风,于是李惟一便独享了这片空间。 俱乐部其实算是在广州的几环之外的郊区位置,离俱乐部不远的火锅店自然也不在广州最繁华的地区。城市的灯光在远端闪着霓虹的色彩,只能看见夜空缀着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李惟一双手交叉着靠在栏杆上,冰冷的空气穿过体内,循环一圈,又随着浊气一起离开身体。 从她收到IN的邀请直到现在,其实不过短短十天,她经历的事情却多得感觉像过了几个月。 她不用再为出租房的水电房租发愁,也不用想着谁的单子快要到截止时间,换来一份相对稳定的工资,只是多了要面对和人之间的交流。 很难说这对李惟一而言两者孰轻孰重,她只缓缓吐出一口白气,氤氲着她看向远方的视线。 阳台的门被轻轻打开,里面的灯光把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关上门,走到了李惟一身边。 “我应该和你说一声抱歉。” 李惟一依然看向远端,眸子清澈坚硬,像是溪水里被磨得光亮的鹅卵石。她沉默良久,甚至连星星都忍不住从夜色中钻出几颗等待着她的声音。 “你只是站在队伍的立场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李惟一轻声开口,像是她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你比我想象得要适合比赛,即便……”他停顿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握住栏杆时不着痕迹地收紧,“即便你不在IN,第五人格职业赛场上也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现在可没有队伍会在七阶人类里挑选自己的队员。”李惟一笑了一声,“你当时又是怎么选中了我呢?” 她听见身旁的人安静了一瞬,然后低声笑了笑,“如果我说是你匹配排到我的时候打得不错,被我留意到了,你愿意相信吗?” “我愿意。”李惟一没有片刻犹豫。 一个第五人格职业选手能了解到她的渠道也只有一个第五人格罢了,只是李惟一并没有印象什么时候排到过他。 但这不重要。 李惟一继续说:“你不用为了一次选择产生什么别的情绪,我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不会影响到我,也不该影响到你。等到我足够强的时候,我会拥有你不得不选择我的理由。” “不要为了不属于你的错误道歉,”她把目光投向身侧,投向那双一贯温柔,此刻却有些诧异的双眼,她轻声喊出他的名字:“山与。” 何屿被她轻轻拍了拍手臂,随后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女孩的身形在灯光下有些清瘦,但与孱弱无关,像是一根钉子一样深深钉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还是中餐好吃啊[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钉子 第12章 认可 欢迎宴吃得差不多了,就像大多数为某人举办的宴会,最开心的往往不是那个人一样,李惟一只平静地看着喝得十分尽兴的雀巢和岚。 岚看上去神色无异,只是脸颊微微发红,加上她染成火红色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浪漫主义画家笔下的人物。 倒是雀巢,一声不吭地瘫在椅子上,视线直直地看向前方,不知道在聚焦在什么东西上。 何屿回来后看到这一幕,一边让神佑打电话给俱乐部的阿姨,让她准备一些蜂蜜水,一边和林总两个人左右架起雀巢,准备下楼走向回程的车。 “千仞!我……我告诉你小子,季后赛给……给我好好发挥!过两天就要去杭州打季后赛,别在外面整些有的没的……”雀巢大部分身体重量都压在别人身上,歪歪扭扭的前进着,还不忘用手指着就走在侧前方的千仞。 千仞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滑动手机屏幕的动作也没停,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 李惟一跟在他们身后,目光落在何屿身上,看着他提醒雀巢下楼梯,用手挡住容易撞到头的凸角,最后把雀巢成功放进后座。 他似乎很了解怎么去照顾一个醉酒的人。李惟一眸色轻闪,也跟着上了车。 回到俱乐部,阿姨的蜂蜜水在餐桌上摆了一排,像是一堆乖乖排队的幼儿园小朋友,金黄色的内心还没满就出来上课了。 酒精消化了半个多小时,雀巢在下车时已经清醒了一半,表示今晚得好好休息一下,喝了蜂蜜水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李惟一端起自己的一杯,虽然没醉酒,但喝点蜂蜜水促进下新陈代谢还是可以的。 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感觉是品质很好的蜂蜜,比起自己以前喝过甜得发腻的好喝不少。李惟一一口喝尽,有些意犹未尽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杯子。 肩头被人轻轻碰了碰,李惟一扭头,见何屿朝厨房指了指,温声说:“蜂蜜就在第一个橱柜里,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自己加。” “你买的蜂蜜?”李惟一心中微动,开口问道。 何屿笑了笑,“每次吃饭雀巢都会忍不住喝上几口,也不是每次都会喝醉,但用蜂蜜水解腻醒酒还是不错的。” 李惟一也不推辞,回了声谢谢后就端着杯子走向了厨房。 再出来时端了满满一杯蜂蜜水。 李惟一还不知道她打开直播后弹幕的盛况,还在心满意足地一口一口喝着蜂蜜水。 【恭迎传奇养成系主播归位!从一阶到职业选手仅仅只用五十一天】 【主播什么时候开摄像头?定妆照都有了别浪费这张脸啊】 【欢迎唯一加入IN呀,这下我们队里就有两个女孩子了,成功超越AUA和FT战队】 弹幕里的庆贺声音不断,其他IN队员的粉丝也都有来卡牌子和刷礼物。 李惟一看着他们的发言,余光掠过那块有一处凹陷的白板,从容地念着他们送出的礼物:“谢谢想吃蛋挞的美好时刻,谢谢反式脂肪酸的十个蒲公英……” 大部分情况下,发布公告的这天是新人职业选手第二热闹的日子,第一是在你首发上比赛出现重大失误的时候。 他们的欢迎宴去的早,回来的时候是八点钟,李惟一又足足念了十多分钟的礼物,打开游戏时已经只剩下四十分钟的排位时间。 似乎是为了庆贺李惟一加入IN战队,今天晚上的队友都十分给力,几场下来胜平率百分百。 最后一把末班车很快排到,李惟一抬起降了一半的蜂蜜水水杯抿了一口,再次点击演绎成功的准备按键。 禁选屠夫的时刻,ID千仞多少米赫然在列。 这是自从那次击球手事件后李惟一第一次排到千仞,直播间观众里也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的,一看到千仞这个ID又瞬间爆发了一大串的弹幕。 【哟,这不是心碎哥嘛,这次怎么不拿幸运儿改拿火灾调查员了】 【主播如何评价IN队员们都在你那条官宣微博下面评论了,唯独千仞没有评论吗?】 【不要引战,IN队员们关系都很好的】 李惟一看到他们的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那些评论的队友们回复,“多谢提醒,待会儿还得去微博回复一下。”全然忽略了那些有关千仞的弹幕。 地图:圣心医院,沼泽地附近一间废弃的医院,深夜空无一人的建筑物里却总会亮起灯。 李惟一这把玩的是勘探员,一个可以把磁铁扔到队友或者监管者身上,并通过磁极切换来将人推远或者吸晕在建筑物上的ob位,因为操作难度大,上限高的同时下限也很低,很容易出现磁铁取消擦刀的失误。 圣心医院的缺口可以刚好被火灾调查员的气囊堵住,待会儿可以去找他帮一下忙。 李惟一从小木屋起遛渔女,还没有吃刀就已经思考好了待会儿的遛鬼路线。 渔女的鱼叉和自身可以通过包围闭合水圈使身在其中的求生者水汽上涨,在达到一百时爆裂达成拿到一刀的效果。 这意味着李惟一必须不断通过不断拉点逃离她的闭合水圈。 渔女似乎是经常玩的屠夫被禁选了只能选出一个不太熟练的,整整七十秒过去没拿到第一刀。 李惟一一个磁铁弹开渔女成功转入了医院,第三块磁铁CD还没长出来,抬头看见废墟的电机亮了,又通过选点判断出是火灾调查员的机子,一个“我需要帮助!”就发了出去。 千仞应该能读懂,毕竟他们训练时刻意在圣心医院玩过利用火灾调查员的气囊堵路的操作。 果不其然,正在奔跑着的勘探员从窗户已经看到千仞瞄准好缺口,李惟一顺势冲过去,就在他将要出门的瞬间,一个圆滚滚的气囊瞬间膨胀—— 路被气囊堵住了! 李惟一眸色一沉,已经拉近身位的渔女如瓮中捉鳖一般鱼叉起落下拿到一刀,转点跑向二楼的勘探员在医院里迂回一阵,在跑到另一个出口时,又是同样的一个气囊把路堵住。 一次可能是失误,那两次就是刻意。 李惟一操作的勘探员被打倒在地,她的沉默和弹幕的疯狂下滑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多都是在谴责千仞的这两波操作。 好在李惟一的一遛时间实在很久,等她倒地的时候最后两台机都已经开修,现在只需要让千仞压满血线救下人来就好。 渔女看那两台电机也离得很远也没去控场,看样子是只想留下一个。被挂上狂欢之椅的李惟一注视着自己血线的不断上升,在快要到达头顶时躲在一旁的火灾调查员也终于出现。 渔女虽然熟练度不高,但好歹技能特质是了解的,转圈利用脚下不断闭合的水圈想要使水汽上涨拿刀守椅。 水汽十一,三十六,六十八,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李惟一皱着眉头看火灾调查员和渔女博弈,现在机子还不够手指放在操作轮盘上准备下椅子就交出飞轮保证自己不会秒死。 九十九的水汽几乎和血线顶端同时抵达。火灾调查员一个飞轮抵消水汽直接上手开扯绑住勘探员的绳子。 恐惧震慑!渔女直接一刀打在正在交互中的火灾调查员,还是满血的他直接抱头倒地。 电机点亮,借由大心脏的天赋,火灾调查员重新站起,然而血线已经太过极限,李惟一带着自己的飞轮和两块磁铁旋转着飞上天。 已经交过飞轮的火灾调查员就在一刀斩的渔女脸上,对于技能CD已经转好的监管者,这几乎也意味着带走了这场求生者的胜利。 【我擦有演员啊,主播还不生气?这人纯演子,白白浪费主播遛这么久】 【千仞直播间来的,他说自己失误而已,没必要对替补这么认真】 【刚刚是谁说IN队内关系好的?我看这都要打起来了】 李惟一一言不发地进入联觉状态观战这场排位,千仞在开门战成功撑住,在大门点开后才倒地,两个连监管面都没见过的队友估计只觉得是火灾调查员博弈失误,还觉得平局赚了,做着动作就跑出了门。 平局。李惟一冷笑一声,“现在我可以回答刚刚弹幕的问题了:如何评价他没在我官宣微博下评论,是因为我让他有危机感了,这是对我的认可,好好保住他的位置吧。” 【要一个演员的认同有什么用,主播要得到山与的认可啊】 弹幕还在依依不饶地拱火,没注意到一个人的进入直播间提示。 IN_Shy:【我认可了。】 IN_Shy送出一个列车巡游。 价值一千的礼物给的特效也足,一辆银白色的列车缓缓驶过直播间,行过的轨迹处留下一道银河久久未散。 李惟一眼神稍稍闪动了一下,眼底寒意不复,接着一阵轻微的闷笑从她胸腔里逸出,她微侧过身,话音像是秋日从树梢旋了一圈落下的叶子般划过两个直播间: “感谢山与老板的列车巡游,祝您所想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比赛真好看[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认可 第13章 彩排 两周前从杭州飞离,两周后又重新抵达,李惟一走下飞机时,居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李惟一没去和千仞当面对峙他的演员行为,是因为她觉得这样的人无法沟通,而千仞却把这当做是示弱的表现,在之后的一周消停了下来。 李惟一被林总喊去开解的时候,她也只是表示不会因此影响到自己的状态,此事就不了了之。 冷冽的空气拂面,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比之广州的湿冷,杭州的冷则像是青玉上的薄霜,触之微寒,握之温凉。 李惟一呼出口白气,回头就见IN的众人都戴上了和岚的样式相差无几的围巾,看上去倒还真像是一个队伍里的人。 “你们一起买的?”李惟一疑惑地问。 乌拉有些骄傲地扬起头,手工织作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这是山与给我们织的,每个IN成员都有份。” “看不出来你还会织围巾。”李惟一看向何屿,调侃地说。 何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眉眼柔软地弯了下来,“一点爱好,以后给你也织一条。” 他顿了顿,有些担忧地开口:“你只穿这么一点,会冷吗?” 李惟一轻轻笑了笑,任凭寒风侵袭,“习惯了。” 她提着当初来IN俱乐部时提着的包,走向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汽车。 常规赛和季后赛之间只间隔了三周,各个进入季后赛的队伍还得提前两天到杭州场馆里调试设备和彩排,其实留给他们的训练时间并不算多。 IN战队算是最早来到杭州的一批,官方给他们安排的酒店里,其他的选手还没见到,倒是在酒店一楼大厅遇到了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早早在此等候的粉丝。 “山与山与!”“山与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几个还是学生模样的女生聚了过来,她们礼貌地对着战队的其他人点头示意,朝山与小心翼翼地递出小卡和黑笔。 “那你们先去办手续拿卡吧,我给她们签个名。”何屿有些歉意地对着李惟一等人说了句,随后就把走向了那几个粉丝。 林总去办手续,留李惟一几人在原地,乌拉朝李惟一走近几步,看着何屿被粉丝团团围住调侃道:“每次来线下就属山与最热门了,几乎每次都有粉丝等着他。” 有两个粉丝找完何屿又把岚喊住,岚朝刚说完这话的乌拉笑了笑,也走了过去。 乌拉摊手感慨一句,“现在岚也有了,打得早是真有优势啊,粉丝认识得又早数量又多,真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多粉丝就好了。” “我记得神佑进入职业的时间比你早。”李惟一轻飘飘地开口。 李惟一虽然是上了六阶后才开始看的比赛,但平常在排位训练吃饭睡觉之外,也把以前的一些比赛翻出来看过。 IN战队相比起别的战队算是成员更迭得很多的一支队伍,如果说职业化后第一场秋季赛算是战队1.0的话,不算李惟一加入后的今天,IN战队已经是6.0版本了。 2026年夏季赛进入职业的神佑看着2027年深渊加入的乌拉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2027年秋季赛加入IN的千仞一言不发。 那几个女生小鸟似的簇拥着山与和岚,从包里掏出小卡、相片、信件……而后在一声声谢谢中,朝一众走向电梯的IN成员喊了声:“IN一定要拿冠军啊!” 而何屿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 虽说酒店里有网,但信号实在差得可以,在酒店里训练是不成了,他们只得外出找了个网咖包了个房间来训练,几个人挤在不算宽敞的电竞包厢里,倒是有种职业前野队训练的感觉。 不出意外,他们接下来几天的训练都和电竞包厢脱不开关系了。 训练的间隙,小鹤又来找李惟一单练,他也知道李惟一因为要训练——如果说在观赛席上也算是训练的话,所以刻意约在了半夜十二点半到一点半,李惟一欣然答应,随即在网咖一楼的自动售货机里扫码购物。 李惟一拿了瓶蜂蜜柠檬水,转头就看见何屿抱着个保温杯走下楼来。 网咖里的光线不算太好,是为了避免反光到电脑屏幕上影响视线操作,即便在这样的灯光下,还是能感受出何屿清隽柔和的气质。 李惟一旋扭瓶盖,让蜂蜜进入瓶中的液体,端着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看着何屿找工作人员要了热水,也端着自己的保温杯走了过来。 “很养生啊。”李惟一从保温杯里升腾的热气中看向何屿,调侃道。 何屿笑了笑,“毕竟是冬天,还是喝点热的,不伤胃。” “胃不太好?”李惟一又喝了一口手里冰凉的蜂蜜柠檬水,感受着一股凉意从喉舌一直延伸到胃部的感觉,全然不在意何屿说的话。 “很早以前打季后赛,bo5赛制下,训练单练都不敢停,为了吊着精神,一罐一罐的红牛灌下去,又不好好吃饭,消化系统出问题也是常有的事。”何屿敛眸,声音温沉,听起来像是从一片沉寂的湖底传来。 “24年你们拿冠军的时候?”李惟一问。 “是啊,”何屿眉眼微弯,笑意却并不完全,“可惜当初一起把红牛罐子垒起来的那几个人都已经退役了。” 24年的比赛李惟一还没看过,实在是太久远了,已经完全不适合当下的版本,除了当事人,恐怕只有冠军能在别人的记忆中留下一笔,她也一样,能记住的也只是属于IN战队的唯二两座冠军,随后便是无休止的战队成员更迭。 会觉得累吗?有想过换个队伍吗?还是,你依然相信IN能够夺冠吗? 李惟一其实想问他的不少,但又不是很想知道他的回答。此时的氛围其实很适合点燃某种尼古丁制品,让呛人的气体缓和略显沉重的气氛。 但他们都不会抽烟,只无言地靠在墙边,安静地喝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其实你来到IN我很高兴,不是从替补的角度出发。”何屿说。 李惟一晃着瓶子,刻意不去看何屿的眼神,“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只可惜我暂时还是只能待在替补席上。” “雨季也坐过替补席,然后成为了ivl唯一的三冠王。”何屿笑着说。 “AUA不是就两个冠军吗?”李惟一问。 雨季也和山与同样是四大指挥位之一,隶属于AUA战队,身为战队队长的她同样带领队伍拿下了两座冠军,只是这三冠王从何谈起? “25年秋季赛,雨季还在TH战队,总决赛打赢了我们,那是她的第一座冠军奖杯。”何屿依然笑着,像是并不在乎IN战队棋差一著的大满贯一样。 怎么可能不在乎。 李惟一眉头微蹙,看着何屿的笑容,她忽地有些烦躁,灌下一口饮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没何屿那罐蜂蜜甜,李惟一想。 “那你呢?粉丝们对你说一定要夺冠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她的声音低沉,目光只落在前方的低处。 何屿沉默片刻,开口时嗓音微哑:“尽力而为,不要辜负,也不必期待。” 李惟一注视着何屿,直到他开口说:“回去吧。” 季后赛开始前两天的时间里,IN的队员除了睡觉,几乎都待在了网咖包厢把握住最后训练的机会。 而在比赛正式开始前,季后赛的队伍们还得先去现场彩排。 各个战队的成员和粉丝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了杭州,而他们的酒店虽然距离杭州电竞中心不远,但为了防止粉丝拥堵,还是让他们乘车到达场馆。 通体呈白色的杭州电竞中心,以星际旋涡为设计灵感的它如同一艘战舰般漂浮在湖畔。 神佑仰头看向它,似乎能想象出一天后其中所要进行的激烈刺激的比赛以及观众席上爆发出呐喊的场面。 “诶,我感觉今天早上那个粥不像是新鲜的,有点太稠了。” 然后就被乌拉打破了幻想。 打破别人幻想的乌拉注意到神佑有些怨怼的眼神,毫不知情发生了什么的他没得到回应,只好接着和李惟一问起以比赛选手的身份来到场馆的感想。 “没有那种职业选手的实感,感觉像是上班来工位上一样。”李惟一如实禀告。 乌拉闻言露出个笑容,“不然你以为会是铺着红毯打着聚光灯迎接你吗?” “至少在迟到会被罚钱这点是一样的。”岚补充了一句。 这不就像在上班吗?李惟一心想,随即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进场馆。 外面还是明亮的白天,场馆内部却像是在黑夜一般,只能依靠灯光辨别行进的方向,IN战队是抵达杭州最早的,却是彩排时最后一个来到场馆的。 当原本只能在冰冷的屏幕前看到的各个战队的成员,因新进入场馆的战队而回头看过来时,李惟一才觉得自己职业选手的身份落到了实处。 各个战队队员们围成自己的小圈子,一些人是在站着聊天,一些人坐在舞台前方那些应该是预留给内部人观看比赛的座位上刷手机,也有些窜到别的队伍里社交。他们大多都穿着队服,也好让工作人员分辨出谁是哪个队的。 工作人员见人已经到齐,便招呼着各位开始准备第一次彩排,工作人员拿着话筒,洪亮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场馆。 进场的顺序,需要在哪里站定,不同队伍因为名次不同而有的不同站位,全都亮相完毕后再是出场的顺序。 原先还在喋喋不休早餐问题的乌拉也不作声了,就听着工作人员教他们如何走位。 IN战队排名第六,他们反倒是第一个入场,在自己位置站定后,李惟一便有了观察每个队伍的机会。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其余六支队伍一一入场。 将与他们对阵的FT战队,夏季赛夺得亚军的TH战队,分别有一个冠军在手的Dragons战队和FY战队,以及常规赛排名第一的—— AUA战队。 草台班子……我写小说都不敢写场馆停电着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彩排 第14章 月亮 雨季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步履稳健,几乎每一步跨出的都是同样的距离,乌黑的发丝微微扬起,如同一面流动的黑色旗帜。 ivl唯一三冠王,顶级救人位,四大指挥位之一,诸多荣誉加身的雨季,看上去也不过是和自己年岁无差的同龄人。 几周前李惟一还只能在屏幕上看到她,此刻就距离自己不过十米的距离。 雨季似乎心有所感地望了过来,在李惟一的注视中,回给她一个浅淡的笑容。 在李惟一读懂这个笑容的意味前,是随之而来的第二次、第三次彩排以及各个队伍测试设备的准备工作。 监管者和求生者是同台竞技,现在的准备工作是同队的队员们在场上测试,等到真正比赛的时候,就是不同队的监管和求生进行比拼。 要想夺得冠军,只靠其中一方拿分是不行的,这也是非对称竞技的魅力所在。 此时,IN战队的首发求生者坐在一端,监管者坐在背对他们的另一端,李惟一则站在台下,默然地看着他们进行简单的手机操作。 “唯一?” 李惟一蓦地转头,只见操作准备过一轮,本该已经离开场馆的雨季缓缓地朝她走过来。 “你认识我?”李惟一看她站定在自己身前,有些疑惑地问。 “听山与提起来过,线下见面是第一次。”雨季笑了笑,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漆黑发亮,李惟一甚至能看清其中自己的身影。 看起来只是像来寒暄两句,李惟一忖度,心中有一个隐隐的判断,只是从几句话里还不能确定。 她语气平淡道:“我在线上倒不少提起过你。” “我可以听听好的方面吗?” 李惟一思索了一下,随即答道:“说你的佣兵应该原地专职成牵制位,然后让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带好他的三假寐。” “谢谢,听起来是在夸我,”雨季笑了,黑曜石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希望以后能在比赛上见到你。” 她轻轻颔首,而后转身朝等在出口处的AUA队员们走去,深蓝色的队服聚在一起像是海洋的一部分,他们都面朝雨季的方向侧身,显然只是为了等待她的的到来。 她的路线与刚刚调试完设备走向台下的何屿重合,在两条不平行的直线相交的时刻,雨季没有停下,只在他身侧轻语一句:“加油,别倒在第一天。” “我知道。”何屿平静道。 何屿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李惟一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雨季,在何屿提问前,她先一步开口:“你不会把试训的录像给她看过吧?”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何屿有点惊讶,语调上扬几度。 其实李惟一是知道答案的,只是觉得雨季对于一个战队替补有些过于上心,既威胁不到他们的排名,又和她没什么交集。 但她能看出,雨季那一句“希望能在比赛场上看到你”是发自真心。 深蓝色消失在李惟一眼中后,她的目光回到何屿身上,“没,就觉得雨季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李惟一想起少数她看过的赛后语音和赛后采访的片段,雨季的指挥总让人觉得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声音不大却几乎消除了另外几人所有的疑虑。 这样的人很难和何屿所说的替补联系到一起,当初的TH战队是为何让她坐上替补又是因为什么放走了雨季呢? “别的队伍情况我不好和你解释,只是你当初的入队我的确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何屿看她面露疑色,猜出几分她心里所想。 “他们?青山来雨?” 联赛里的四大指挥位其中已经有两位有过交谈,AUA的雨季和IN的山与,远远看过一眼FY的青龙以及没在彩排时看到过的Dragons的来也,四人并称为联赛四大指挥位,用青山来雨四字指代。 “对。”何屿回答。 李惟一眸色微闪,轻声笑道:“关系真好。” 为了体谅电竞选手的生理作息,彩排是安排在了下午,等到他们把流程全部走完一遍以后,时间也走到了傍晚的时间。 为了珍惜这最后的训练,IN队员们直接去了网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紧锣密鼓地开始训练,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二点,才在雀巢说着:“今晚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应战FT”的声音中回到了酒店。 李惟一躺在房间的床铺上,柔软的触感贴合着她的整个后背,习惯了之前出租屋里硬邦邦的铁架床的她怎么睡都不太舒服。 她盯着窗外隐隐透出来的灯光,耳畔是岚有规律的呼吸声,她拉开被子,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在确认不会吵醒岚之后,小心地穿上外套,拿上电梯卡走出了房门。 难道是因为今晚没有单练的原因?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睡不着觉吧。 李惟一思索着坐上前往一楼大厅的电梯,已经是凌晨一点,连前台的工作人员都不见身影。 李惟一缓缓踱步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向酒店之外的景色,孤单的街道上没几个人影,只有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兢兢业业地发出冷白色的光。 她本想在楼下坐一会儿再上去,却不想听到了熟悉的人的声音。 “你怎么没睡觉?” 平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李惟一转头,就见何屿也是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从电梯口处出来。 “睡不着,下来吹吹风。”见来人是何屿,李惟一放松下来,如实回答,“你不也没休息?” “可能是紧张吧,每次打季后赛睡眠质量都不太好。”何屿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李惟一身侧。 “那要不出去转转?”李惟一看着两人僵硬地坐在酒店质量不太好的沙发上,骨头传来不舒适的抗议,提议道。 “好啊。”何屿欣然接受。 这里不算是杭州最热闹的一片区域,凌晨的街道上人影幢幢,连路灯都显得有些冰冷无情,两人并肩走在人形路上,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他们远远地看见黑暗中静默着的杭州电竞中心,才意识到他们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这座承载了太多记忆的比赛场馆。 “以前的比赛场地也是在这里吗?”李惟一问,温热的气体在低温下凝结,形成淡淡的白雾。 “是啊,”何屿望向它,眼底蕴蓄的情绪看不分明,“因为选手本来不能随便出酒店的规定,我还没在凌晨看过它呢。” “因为担心会有粉丝聚集?”李惟一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第五人格的粉丝量不大,但好歹是大型比赛,将粉丝们从天南海北聚集到一个地方,如果能允许职业选手随意闲逛的话,也容易有签完一个名再签一个,源源不断地聚拢人群也会影响选手和战队。 “嗯。”何屿应了声。 “那你现在可是在违反规定。”李惟一戏谑地看向他。 “要拜托你保密了。”何屿眼中带着笑意,倏忽又像落叶沉水般沉了下去,“一想到明天就开始季后赛,脑子里就停不下来。” 李惟一沉默片刻,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又朝何屿递出一个蓝牙耳机,“那就以毒攻毒。” 何屿伸手接过,掌心感受到一抹温热的触感,而后一触即分。他带上耳机,微不可察地捏紧了自己的手。 “奈亚还是一个回溯先拿到一刀,两板一窗的密码机也是让病患先去破译了……” 监管者奈亚,是FT战队的对局。 何屿看向李惟一,后者捋了捋自己耳边的鬓发,露出戴上了同样一个蓝牙耳机的耳朵,她轻飘飘地开口:“是常规赛下半轮FT战队的所有对局,我把它们都保存到同一个收藏夹里了。” 何屿安静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解说的声音,从他们形容的局势中,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是怎样的情景,加上其实他们已经分析过一轮FT战队,在脑海里构建出的画面其实和直接观看并无多大区别。 他们就这样无言地听了两场bo,走了不算短的距离,李惟一侧头看向何屿,轻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何屿的视线落在李惟一身上,她眸子清亮亮地看着自己,像是一对透明的玻璃球,在月光下闪着点点浮光。 在他的声音发出前,侧方似乎有人喊了一声“山与!”,就见李惟一神色微动,随即狡黠地眨了眨眼,无声地说了句:“快跑。” 她拉住何屿的手腕,开始朝酒店的方向奔跑。 晚间的风掠过他们身侧,少女的发丝在风中扬起,将银白色的月光分得细碎,周围的风景如同电影倒带般不断后退,何屿跟随着她的背影,像是追逐着一场梦境。 他左耳耳机里的声音似乎变得很远很远,只留下某种温热的触感,雀跃着,呼喊着,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在凌晨的杭州街道,他听见她的笑声,也听到自己的笑声,悠悠荡荡,一直荡到高高的月亮上,荡到一个人最深的心底。 第15章 传送 漆黑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人们的呼吸声,中心舞台上的大屏幕里,求生者在雪夜中奔跑,冰冷刺骨的不止是温度,还有身后紧紧追逐着他们的监管者的屠刀,求生者一个不慎跌倒在地,在刀刃高高举起的瞬间—— 倒计时开始! 观众们的呼声随着数字的减少而不断升高,在一的时刻达到顶点,冰蓝色的灯光如同绽开的花瓣一般由内向外展开,随即点亮了整个舞台,最终又迅速汇聚到中央的缪斯印记。 “十周的常规赛,我们见证了无数精彩的瞬间,在十支队伍的奋力拼搏下,其中佼佼最终来到我们的决赛。”心水身着礼服,站定于雪花形的舞台中央,声音明亮而沉着。 “冰天雪地中,我们重逢于此,在行星公转的终篇,我们将要见证第五人格职业联赛最高荣誉的归属,少年昂扬,蓄势待发,让我们有请六支进入总决赛的战队登场!” 灯光再次四散,六道光芒照射之下,是象征着第五人格ivl实力顶峰的六支战队。 主持人和观众们激昂澎湃的声音将整个场馆填满,李惟一和IN战队队员们一同沐浴在光芒中,她看向IN战队应援的区域,一整片金色的灯牌如同星辰汇聚,“追日逐月,未来无限”的口号闪烁在最中央。 那天来找山与和岚签名合影的粉丝应该也在其中吧?李惟一回忆着她们的模样,又想象着她们奋力呼喊的样子,目光不自觉地融化,化为三月初春依然冰冷却已经开始流动的河。 各个战队亮相结束,解说的声音开始响起,排名一到四的队伍退场,而接下来,就是IN战队与FT战队的生死决战。 排名第五的FT战队在bo1有着主场选图的优势,相对应的IN战队则可以进行选边,也就是选择求生者方还是监管者方率先上场。 留在场上的是IN战队求生者方。 作为替补的李惟一和bo1下半轮再上场的岚跟随着其他四支战队一同退场,走向了他们的休息室。 地图:红教堂,一个对于两个阵营都很均势的地图,在bo1拿出来其实很难对方的监管者起到限制,因为是小地图,也十分考验求生者联动辅助的能力。 进入bp环节,当前赛制下,是由监管者先禁选两个求生者,求生者选择两个角色,随后监管者再禁选一位,求生者选择一位,之后重复一遍,由此求生者选择完毕并确认天赋,监管者根据对方阵容选出角色后同样确认自己的天赋。 除此之外,为了平衡监管者和求生者的对抗,求生者在前三个bo里选择的前三个角色,将会进入全局禁选,也就是说你前三个确认的角色,将不能在接下来的bo中选择,这也极大地考验着教练们bp的水平。 求生者方最终选择:空军,野人,杂技演员,心理学家,前三位角色进入全局禁选,监管者方最终选择:歌剧演员。 是相当扎实的阵容。李惟一靠坐着座椅,目光停留在休息室墙壁上显示着战况的荧屏。 被称为双女鬼之一的歌剧演员要比另外一位更多的在第一局登场,也是因为凭借她顶级的追击能力,对于地图的限制较小,除了军工厂这场地图因为难以衔接影域跳跃而稍显劣势以外,在其他地图,歌剧演员几乎都是首选。 角色与天赋确认完毕,进入地图选点,由求生者方先行选择。 象征的求生者方的绿色方块逐一亮起,中场的心理学家,小木屋的杂技演员,右方的空军以及中推的野人,是相当经典的T字选点,随后一抹监管者的红色出现在下方,与他们构成了一个十字形。 缪斯印记从两侧合拢,随即显示出求生者和监管者的天赋选择,携带了闪现技能的歌剧演员更是将自己的追击能力再次提升了一个级别。 不过,是奈亚的话……李惟一看着歌剧演员图像下的FT_naiy,眸色深深。 “即将进入比赛画面,本场对局是由FT的监管者对阵IN的求生者,由解说逐流,解说兮子,解说西瓜为您带来ivl秋季赛季后赛实时赛况解说。” 比赛开始。 奈亚的歌剧演员直接选择进入中场,而原本占点中场的山与心理学家也是提前拉走,绕小木屋外围的心理其实没有更多的牵制手段,只能借由可以吃三刀的特性延缓自己的倒地时间。 仅仅进入对局三十秒的时间,高速移动的歌剧就在翻窗后拿到心理一刀,山与甚至没有可以给自己下加速板的时间,只能在吃一刀后利用受伤加速转点进入墓地。 “不过要注意的是,空军就在墓地破译密码机,还是说千仞会过来开一枪拖慢队友上椅呢时间呢?”解说逐流根据局势向兮子提出疑问。 不,不会开枪的。李惟一在心中做出判决。 空军这把能提供整整五秒控制的信号枪实在太重要了,是在救援队友后能够为他提供遛鬼空间的关键。 何况赛场上的他们并不知道奈亚携带的是什么技能,如果是兴奋,也就是金身的话,那么换抓空军对他们而言也是得不偿失。 墓地长板很多,对于奈亚而言必须处理,连踩两个板子,山与一个反走却是被奈亚敏锐地洞悉到,一个回溯——歌剧演员的特性之一,可以回到几秒之前影子存在的地方——再次拿到一刀。 两刀连给,闪现CD即将转好,来到一板一窗的心理很难支撑,奈亚再踩板子,山与已经走了进入窗户的最短距离,现在奈亚的回溯CD正在冷却,他能否成功翻过这个窗,意味着奈亚是否需要交出闪现。 翻越窗户!一刀震慑! 山与没能成功,此时场上电机两台多一点,被挂到墓地的狂欢之椅上,空军的密码机还要被干扰。 其实他们现在应该在祈祷奈亚带的不是失常,否则歌剧演员一脚踹下去,百分之六十的破译进度会在顷刻间回退到零,就像是场上只有三个求生者存在一样。 虽然现在两台多倒地没有吃技能,对山与他们而言局势也绝不算好。 野人来的方向奈亚应该能判断出是中场过来的,但乌拉吹了个哨,干扰了奈亚的耳鸣,他又将自己巧妙地隐藏在石头之后,奈亚一时半刻还真没能找到野人的位置。 看样子是打算卡满救只救一次了。 坐上狂欢之椅的求生者会出现一条不断上涨的血线,在其到达一半前救下,等再次上椅时,血线会开始从一半计算并且依然上涨,最后在没过头顶时狂欢之椅就将启动,淘汰求生者。 而如果是在血线过半后救下,求生者再次上椅就会被直接淘汰。 对于没有其他遛鬼道具的心理,如果要救两次,势必会削减其他人的状态,而她又没有二遛能力。取舍之下,救一次或者不救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奈亚还是看到了乌拉的身影,乌拉也丝毫不慌,借助自己骑上猪的移速和歌剧演员绕了起来,奈亚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硬是被乌拉将山与的血线拖到了最后几秒。 心理下椅子再吃一刀,但却没能击倒她,只是在她的状态图标上套上了一层红圈。 化险为夷触发。 作为救人位的野人自然是携带了这个天赋,二十秒内自身和救援对象进入无敌时间,并在无敌时间之后结算伤害,一局比赛里只能触发一次。 要双倒了,李惟一看着还有闪现技能在手的奈亚,眉头微蹙。 然而奈亚却完全忽视了救下人后原地修机的野人,直奔已经红圈了的心理而去,就连解说都对他的这个选择表达了疑惑,只能将其归结为稳健。 稳健?也就是说着好听罢了。李惟一的眉头舒展几分。 刚刚野人的位置和场上节奏完全容许奈亚贪这个双倒,何况心理跑向的红毯位置是知道的,等到他把心理挂上椅子淘汰,他再想去从半血的野人身上找节奏时,后者的骑猪CD已经好了,他省下的闪现等于没用。 作为监管者如果不能把握住机会,便需要自己创造机会,孰难孰易,想必奈亚比自己一个人类更清楚。 而局势也如李惟一想象的一样,骑猪的野人即便因为自己失误没能绕圈成功二阶的歌剧演员,却是在自己博弈板子时博弈成功,一个除了自己的猪没有任何牵制能力的野人,甚至逼奈亚交出了自己的闪现。 野人上椅,空军救援。场上只剩下两条密码还未破译,墓地留有一台九十的遗产,杂技演员正在大推这个位置破译自己已经百分之六十的密码机。 奈亚的嗅觉也算灵敏,直接找到了空军的位置进行逼救。 “嘭!”巨大的枪声过后,红色烟雾弥漫开来,几乎令整个庄园都为之颤抖。 救下人的空军开出一枪,长达五秒的控制令野人成功转入两板一窗,拖出了骑猪CD。 在乌拉上猪的瞬间,奈亚心知自己处理不了这个野人,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了墓地的最后一台电机。 底牌是在刚刚交出闪现后就切换的,此时传送的CD还有三十五秒,然而他还是晚来一步,九十九的密码机杂技演员已经压好。 在野人报出歌剧演员动向时,杂技演员也没有立刻点亮电机,而是等空军贴上小门后进行点亮。 警报声响彻整个庄园,电闸开启,两侧大门通电。 满球的杂技在还有三块板子的墓地,奈亚是碰都不想碰,判断出是空军在点门的他直直朝着小门冲去。 千仞虽然失误没能交出飞轮,但凭借两块板子一下形成的点位,逼迫奈亚踩板再将他击倒后,大门已经点到了百分之四十的进度。 空军被挂上椅子,大门进度百分之八十。 如果直接传送,门是没办法点开的,IN求生者知道这一点,所以派出了杂技演员卡在中场。一旦监管者选择传送大门,杂技演员便可以去救人,只要野人在大门稍微拖一会儿,也还是一个平局。 但奈亚也知道。 没有第一时间传送的奈亚是从中场排了,也正如他预判求生者预判他传送一般,脸上正是个杂技。 乌拉收到神佑的信息,立刻骑猪赶往小门救援空军,交给神佑牵制歌剧演员。 杂技演员一个红球封路,沉默效果触发,五秒内无法使用技能,杂技演员顺利从中场转入板区资源的中推,野人也能赶到小门救援空军,就在这时—— 传送! 深渊,好看(我是真喜欢监管们拿出自己的绝活来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传送 第16章 失误 沉默时间与野人下猪的时间几乎完美重合,这时间卡得相当精准,刚下猪还在CD的野人和没有枪了的空军在场,两人几乎是必死一个的局面。 奈亚一个影跃欲要追上二人,却在原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失误了。 因为跳跃到同一片影域而相当于自断影跃进入CD的失误,又给了IN求生者喘息的空间,并且在失误后,奈亚竟然是选择去追击还有双弹的空军。 已知之前救援野人时没有化险为夷,并且在电机点亮时,半血的空军没有回满状态可得,她携带的应该是飞轮双弹的天赋,而同理可得野人是化险为夷和回光返照。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奈亚主动放弃了最好终结的野人而是去追击牵制能力仅次于杂技演员的空军。 奈亚最终在小木屋击倒了空军,也是让野人与杂技演员顺利大门汇合。 平局。 李惟一轻轻舒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下来,在现在这个秋季赛的屠夫版本,求生者如果能在对方选图的情况下拿得平局,对于IN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解说还在为奈亚分析他的几波失误,岚已经起身准备上场。 “加油。”“加油啊岚。”李惟一和林总一起开口,岚闻声笑了笑,眼中没有丝毫犹疑,声音愉悦地拉长:“知道知道。” 火红色消失在李惟一眼前,随后则是还没见到人影,就先一步听到远远传来的人声。 “哇塞我那个搏板真是绝了,我都没想到他会是闪现,本来我猪都没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结果他一个闪现就把我从地里挖了出来,真得夸我吧……” 几人走进休息室,乌拉听起来兴奋异常,搂着神佑说个不停,后者对何屿投去求救的眼神,被何屿用笑容蒙混了过去。 李惟一看向何屿,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何屿也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千仞呢?”林总见回来的只有三个人,疑惑地问。 乌拉把胳膊从神佑身上松开,伸手指了指外面,“噢,好像有人找千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去回了。” “那小子,”雀巢又想起之前千仞的种种行为,有些愤懑道:“生死战这么紧要的时候哪有时间管别的,除非是家里人……” 雀巢话音未落,就被何屿拱了拱手,见他眸色颇深,这才没接着说下去,“算了,我也上去了。” 雀巢也离开了休息室,见bo1下半轮的bp就快开始,众人都坐到了椅子上。乌拉也止住了话头,视线紧盯着屏幕。 IN战队这边先拿到了优势,就看对面的FT能不能顶住岚了。 为什么是对面顶住而不是岚能否突破? 用词的差别也能体现出解说的偏向,解说的偏向也很大程度上反应了大众对于双方实力的认知。 “这边看到IN战队监管者岚的数据面板,局均演绎得分10021,排行联赛第三……” 那就是,岚是毋庸置疑的顶尖监管。 坐在休息室里的IN众人是紧张,但绝不能说是担忧,无数个训练的日夜下来,他们都清楚岚的实力。 对于岚来说,红教堂这张地图能打的监管很多,版本强势的双女鬼她是一手熟练度,歌剧演员桑格利娅也好,时空之影艾维也好,在bp上完全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FT战队求生者方选择:古董商、杂技演员、调酒师以及野人。 看样子是防备了岚的时空之影。李惟一看着那位包裹着红色头巾的调酒师,一个可以通过调制烈性多夫林酒递交给队友喝下并在一段时间后回复状态的角色。 拥有极强追击能力的歌剧演员对这个角色倒是不太在乎,但以控场能力著称的艾维就有些头疼了。 他们甚至是先选了调酒师放弃先选救人位来针对岚的艾维,以至于在被岚ban掉大副佣兵这两个稳定救人位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野人。 “山与,你觉得岚会打什么?”乌拉凑了颗脑袋靠近山与问道。 “艾维。” 岚锁定角色艾维。 屏幕上进入地图选择,岚的选择印证了何屿的猜想,他接着说:“虽然有调酒师在场,但这个阵容对艾维来说还是有很大机会。 “古董和杂技对艾维来说都不难处理,加上两人百分之三十的点门减速,即便是到了四人开门战,也有多抓的可能。” 进入地图选择,中场古董商右侧调酒师小木屋杂技演员以及中推的野人,岚则是选在了小门的位置。 一进比赛,岚的艾维就将寄宿在体内的伊斯人释放了出来,这个如同灵魂状态的伊斯人不会让求生者起心跳,却可以缩小他们的视野范围并在被寄宿后盗取他们可见的轮廓信息。 伊斯人控去中场,岚的艾维本体则是朝小木屋走去干扰杂技演员的电机。 古董商的视野范围内出现黑边居然也不远离电机,不防止因寄宿生成陶片干扰电机也不提前拉开,大意的代价是岚通过陶片进行空间传送,转头就来杀古董商。 “她就这么修艾维的机?这都六十一侵蚀度了!”乌拉似乎比古董商本人更着急,何屿微微皱起的眉头也在同意乌拉说的话。 这两人怎么代入的是求生视角?李惟一朝他们那边睨了一眼。 艾维的外在特质之一“远古之面”,当求生者在她十五米范围内看到艾维时将会增长侵蚀度。 如果求生恰好视角朝向艾维本体或伊斯人,他们都能通过短暂显露远古之面直接增加四十点侵蚀度,当侵蚀度满一百时,求生者会有2.5秒的时间不受控制地朝本体走去。 被缩小的、有着黑边的视野范围,不可视的屠夫,能被伊斯人显露远古之相时吼断的交互。 对于求生者来说,同等熟练度下的艾维给他们的压迫感是其他监管者无法比拟的。 进入墓地的古董商也清楚艾维会这么打,直接回头给了艾维两连棍,使艾维进入止戈时间无法出刀,同时自己看向艾维,试图用止戈时间抵消掉侵蚀度进入一百后的控制时间。 但艾维一个扭头,是直接背朝古董商不让她能够叠起侵蚀度。 止戈时间一过,侵蚀度只到达了九十二,古董商暗道不好,果然在伊斯人一喷下看到了显露的远古之面,侵蚀度百分百,古董商无奈双手掩面朝着艾维走去。 岚也不急着出刀,借由这个控制时间如同控制悬丝木偶一般将古董商拉到相对宽阔的位置,在控制时间结束的瞬间艾维本体一喷,又给古董商叠了一个四十二侵蚀度后再出刀。 寄宿的四十八秒CD已经转好,古董商很难说靠大房再进行牵制,岚一个喷打断古董商的翻窗,又是九十七的侵蚀度岌岌可危。 云门!古董商一个飞跃窗户进入大房内,也亏得是有这样跳窗技能的求生,否则岚还真不必交出这个闪现。 闪现一击。 古董商倒地,场上电机接近三台。伊斯人在追击古董商时没能去干扰其他人的机子,但也算是快速击倒了一个求生,何况中场还是地下室。 是的,即便是有着语音交流的四黑,也存在倒在地下室的可能,古董商也是没地方转点,才会在岚的闪现下倒在这个位置。 艾维将古董商挂进地下室,伊斯人派去干扰调酒师正在修的第二台机,寄宿成功后收回,再给椅子上的古董商补一个陶片。 “野人救地下室的人还是比较危险的,很容易来一波双倒啊。”解说逐流不太看好这个地下室的救援。 “要么就是卡着卖了,要么就是双倒,就看FT战队的求生是怎么选择了。”解说兮子也对求生者的状况皱起了眉头。 野人还是骑着猪义无反顾地跑进了地下室,也是不出意料地被寄生。 地下室双圈陶片,这个双倒几乎是必然的结果,甚至能掏下椅子上的这个人都得夸他一句博弈不错。 实在是艾维的人很难说卖就卖,就和监管是记录员的减员局一样,对艾维来说少一个人多一个人打,完全就是两种局面。 然而吃了两刀的野人,加上岚携带的张狂天赋足足给了她一千点的存在感,二阶的艾维在传送到陶片时还会释放一次以该陶片为中心的“远古之面”环绕效果,令陶片影响范围内的求生者增加40点侵蚀度。 古董商还是没能二遛,或者说能二遛的可能本来也是微乎其微。 古董商二挂,野人倒地,杂技演员被干扰,场上电机接近四台。 艾维和伊斯人两个喷杂技演员是一个没躲掉,加上古董商倒地时被寄宿的陶片刚好把狂欢之椅的位置覆盖到。只要杂技演员摸到椅子,直接就会把侵蚀度叠到百分百,别说救人了,自己也可能会倒地。 纵使古董商还有两棍,这个人也是救不成的了。 古董商飞天,远端的野人喝上了调酒师的烈性多夫林正在回血,调酒师修开了自己和野人的电机,就剩杂技演员刚刚被干扰的,已经百分之七十的电机。 “这场很难打了。”乌拉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减员局,大遗产被守住,艾维还有闪现和二阶。”何屿一一念出局势和技能,如果FT的求生能听到,恐怕是听一句心寒一度。 ……你俩到底是哪边的? 第17章 实力 李惟一表情复杂地看着屏幕,告诉自己应该站在岚的身后。 岚本体不断压迫杂技演员,逼他通过交球消耗道具来避免自己吃刀,同时伊斯人外派寻找其他两人的机会。 只要守住大遗产,再不断通过二阶拿到求生者的状态,胜利的天平就会朝岚逐渐倾斜。 中场有个骑着猪的野人,调酒师在墓地新起一台,杂技演员身位被逼到小门。 岚将伊斯人放在中场靠近一板一窗的门口,小心地不让中场的野人出现黑边。 FT的求生者没有伊斯人的信息,又出于不能继续拖下去艾维消耗道具的考虑,野人果真被骗下猪,岚顺势控制伊斯人寄宿野人,一个二阶空间传送爆到他拿到一刀,同时视野向后转,看向电机是否在摇晃。 在摇,说明有人正在修那台遗产。 岚只想利用自己的二阶削减求生者的状态,又是一个空间传送回去管大遗产,收回再放出伊斯人前往墓地寄宿调酒师。 几次通过传送落地管控电机,求生者都没有给到岚平地刀的机会,艾维的局修七台电机不算少见,不如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伊斯人疲于奔命,创造出逃生的机会。 调酒师也是被艾维的二阶爆到一刀,同时杂技也再度摸上一板一窗的大遗产。 三人开门战! 警报响起,大门通电,但求生者依然不能放松警惕,闪现在手的艾维是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多抓的角色,对他们而言,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尽量拉远,不要给艾维闪现的机会。 杂技演员和野人深以为意,但调酒师只有一瓶加速酒,实在不能苛责她被艾维追上后被闪现击倒。 调酒师被挂在了大门,伊斯人又在小门虎视眈眈,好在野人是刚被寄宿过还不能被生成陶片,顶着黑边继续点门。 这是比拼耐心的时刻,只要岚敢寄宿陶片传送过来,杂技就能趁机把调酒师偷下来。 寄宿野人,生成陶片。 野人知道岚还会把伊斯人收回去管住狂欢之椅上的调酒,自己不会第一时间被击倒,骑上猪就脱离了陶片的范围。 然而,岚只是想看看杂技演员的位置罢了。 在中场。 借由外在特质精神寄宿的能力,岚看着野人的双眼洞悉到了杂技演员的位置,她没有片刻犹豫,控制着伊斯人转头就走。 此时调酒师的血线已经不能允许野人再骑着猪回来救援她了,甚至杂技演员撑不住的话,这局还是个多抓,野人只能站在陶片外,等陶片不可被破坏的时间一过拆陶片点门。 伊斯人寄宿杂技演员,二阶爆——没有爆到! 杂技演员一个跳球冲出了侵蚀陶片的范围,又捏上球径直朝着小门冲去。 “因为古董商已经被淘汰了,现在陶片无法被破坏的时间只有十二秒,拆除也只需要三秒,下了加速板后有双弹的杂技很是有可能走门的!”解说逐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为可能存在的翻盘而激动起来。 “伊斯人一定要喷到,不然就追不上了!”解说兮子也惊呼道。 异族本相! 即使杂技演员已经在不断调整自己的视角,但还是看到了虚空中伊斯人的远古之面,一刀落下,野人也有心无力,只能接受己方被三抓的事实。 大获全胜。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岚姐牛逼!”“IN加油!”来自IN战队应援区的金色海洋不断地涌动着,甚至穿透了休息室的墙壁,让众人都能听得清楚他们的一腔热忱。 第一局比分五比三,双方交换选地图选边。FT也选择让监管者后上,于是岚依然待在了比赛台上。 在bo5赛制下,能够拿下第一局固然令人松了一口气,但五比三的比分差距不算大,很容易让对面扳回来,IN还不能放松警惕。 “很紧张吗?” 李惟一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向她发问,她转头,就见一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睛,像是被一片湖水凝望着。 “我一个替补有什么好紧张的,”李惟一眸色微敛,语调平淡,“倒是你,手不太舒服?” 从何屿回来后,他就在不间断地轻轻揉搓着手,只看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上岚的对局,想来是没人注意到。 突然被李惟一提起,何屿怔住片刻,笑意也染上点愁色,“职业选手或多或少都有点手伤,我打的早,有点劣势而已。” 李惟一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双骨节分明又有些苍白的手,又无声地移开眼。 “多注意吧,下次别被奈亚两台机秒杀了。” 李惟一的目光回到屏幕上,bp环节已经结束,岚的歌剧演员正不断在月亮河公园内穿梭,身前的火灾调查员很快被压迫到身位。 “这话听起来是对奈亚的实力不太信任?”听起来虽然是疑问句,但却并不带有质问的意味。 歌剧演员被火灾调查员的气囊弹开,影域也被打断,场上电机已经来到一台半,火灾调查员还是满血的状态。 “为什么不能是对你们的实力很有信心?”李惟一眉头轻挑,眸底掠过一层黯色。 “因为你没有。” 恐惧震慑!火灾调查员显然是小看了歌剧演员0.31的出刀前摇,想趁着歌剧演员回溯的间隙翻过这块板,利用板弹加速进入下一个点位,只可惜骨感的现实告诉他,歌剧演员只要稍微有点反应,他敢翻板就得被震慑。 场外的声音在一阵巨大的惊呼声过后,自觉地分成了两派,支持IN的呼声与看好FT的高喊,如浪潮般涌入休息室里。 李惟一闻言轻笑,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 他们都是用正常音量在和对方说话,于是休息室内的其他人也都听得分明。 乌拉欲言又止,目光不断在屏幕和二人之间游离;神佑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兜;林总眉头微皱;雀巢紧盯着屏幕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队员们的交谈中。 野人救下人后,岚省下一个闪现追了个双倒,当火灾调查员二挂的时候,电机刚好三台。岚观察了一下电机抖动,便果断地朝祭司来的方向拦了过去。 李惟一侧头看去,那片湖面兴起波澜,一圈一圈的涟漪向外荡开。 李惟一的确是对奈亚说话不客气,但也是基于他自己的表现而言。在欧利蒂丝数据库的微博里发出的监管数据来看,排名第七的奈亚实在算不得强势监管。 至于对IN战队有没有信心…… “这取决于IN能走多远。” 被排到位置的祭司即便有洞在手居然也没法救下人来,还是靠着先知的鸟多一次容错才把人掏了下来。 只是火灾调查员的气囊已经被尽数破坏,鬼板的板子也已经被消耗干净,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牵制到祭司把野人摸起来还没摸满后便宣告倒地。 两个残血和已经没有鸟的先知,场上最后一台电机剩百分之八十的进度还未破译,已经基本进入了岚的四抓节奏。 “我们会一起走到终点的。”何屿将重音落在“我们”二字上。 李惟一展颜一笑,“我拭目以待。” bo2上半轮,岚四抓。 “千仞呢?都准备上场了,人去哪了?”雀巢高呼一声,脚步沉重地朝门外走去,何屿、乌拉和神佑也跟着出去,准备下一场的比赛。 解说在台上牵制了比李惟一想象得久的时间,甚至岚都已经喝空了半瓶水,下半场的bp才姗姗来迟。 李惟一看着小窗里的奈亚,他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不断地在掌心里的比赛机上滑动着。 自从2027年深渊前江涉从FT转会,当时作为替补的奈亚被赶鸭子上架,至今也快一年的时间了,奈亚还是一个上限保平的屠夫。 李惟一平静地看着神佑无伤遛奈亚的艾维到三台电机,期间躲了无数个喷,感觉不像是在打ivl的季后赛而是在应对一个刚学会玩艾维的屠夫一样。 虽说奈亚的艾维不如岚和做冷欺花那样顶尖,也不可能说被一个飞行家遛这么久。 不过是钝刀子割肉罢了。 李惟一眼帘低垂,起身出门走向卫生间,再回来时已经听到了IN求生者三跑的呼声。 IN战队进入赛点局,小分总计十三比四。 bo3换边,依然是岚先上场,FT的策略看来是想让自己的求生者能尽可能拿到优势,给足奈亚足够的发挥空间,就像他们在常规赛里做的一样。 但是,常规赛打的bo3和季后赛的bo5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在全局禁选的规则,他们不得不考虑在之后的对局里也要能拿出能打的阵容,这就对前面的对局有了约束。 原本他们也只是因为净胜比IN多了一分才有了第五的排名,如果不是因为IN常规赛最后一局爆冷输给了PUR,他们也不会在第一场就对上。 FT的求生者还是没能做到,在监管者版本下承受了额外的压力,最终也不会是理想的结果。 bo3上半轮,岚三抓。 昨天忘记存稿了(抹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实力 第18章 奈亚 这是他第一次进季后赛。 今年的比赛台是雪花状的,很漂亮,周围粉丝们的呼声也很大,当每个FT的队员上场时候他们都会喊出队员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名字。 即便是自己打的并不如意,粉丝们也没有说就沉默下来,呼喊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更加用力。 奈亚抬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的绿色灯牌,虽然比不得AUA战队那样的光彩夺目,却也像嫩芽春笋般富有生命力。 上半轮队友被三抓,如果自己不能多抓IN人类的话,FT的季后赛也就到此为止了。 “准备开始bp了。”耳机里传来教练的声音,奈亚深呼吸一口气,目光集中在手机里的第五人格上。 前面的对局里,IN的空军、杂技演员、野人、勘探员、飞行家和大副已经进入全局禁选,这场的地图是里奥的回忆,歌剧演员和艾维肯定会进入ban位,他们也会防备自己的梦之女巫和红蝶,要先ban掉击球手吗? 不行,意图太明显了。击球手几乎是完克红蝶的角色,对面也不是傻子,一旦出现这样的bp,肯定会往死里针对自己的红蝶,教练也是这么觉得,还是得要和对面博弈,在梦之女巫和红蝶之间进行摇摆。 “ban掉古董商和调酒师。”教练说。 一个ob位和一个奶妈,对于自己的角色池来说,两个角色都很难处理。 IN选择击球手和心理学家。 击球手还是出来了啊。奈亚心中一沉,红蝶恐怕是没机会出来了。千仞负责击球手,心理学家则是谁都能玩,还得针对一下乌拉的救人位。 佣兵进入ban位。 现在救人位就只剩下哭泣小丑、守墓人和记者,乌拉的记者熟练度不高,应该是要选择守墓人防备一下蜡像师和使徒。 IN选择守墓人。 最后一个ban位……奈亚听见教练问自己,“要不要拼一下?” 是啊,已经是需要自己拼尽全力的时候了。常规赛是队友们数个多跑将FT托举到了季后赛,“上限保平”的话他也听了不少,甚至季后赛第一、二场比赛,自己也没能突破。 至少,至少要赢一次,为了队友,也为了自己。 “我要拼。”奈亚望向教练,语气坚定。 FT禁选病患,IN选择入殓师,FT选择梦之女巫。 地图:里奥的回忆。他未曾预料到这会是自己观赏的最后一场雪。 尽管IN的阵容对梦之女巫来说不算好打,但他必须完成多抓,已经没有更多角色可以供他选择。 先处理掉入殓师,如果能速抓的话,多抓不是没有机会。 出生在两板一窗的梦之女巫径直朝着大房的入殓师走去,她的信徒紧随着她的步伐前往大房。 梦之女巫的外在特质梦隐——她的本体隐藏在幻梦中,移速极快,求生者不会看到她的本体,但如果女巫在求生者附近20米范围内,求生者会获得一个提示。 她自带的一名原生信徒与全场求生者互相可见,不可被驱除并会紧随女巫的脚步。 入殓师走大房的外侧楼梯上二楼放下灵柩随后远离自己的灵柩,这是最经典的入殓师在里奥的回忆这个地图的打法。 那就跟上入殓师,等他在前面下了那个必踩板后放狗拿原生刀,寄生的信徒拉脱。 奈拉跟着入殓师,同时谨慎地朝后面看了一眼,确保自己的原生信徒也跟着翻窗而不是绕路。 很好,跟上了。 在原生踩板的瞬间,奈拉放出技能巡视者,一个能够接近求生者并将其抱住的灰色生物,这个技能也被玩家们称作“放狗”。被巡视者抱住的求生者会在20秒内显示轮廓,并每隔5秒被巡视者发力纠缠,不可移动。 而在入殓师的视角下,女巫本体放出的狗仿佛是从虚空中诞生,根本无法防备,入殓师只得被它乖乖咬住。 奈拉操作原生跟上入殓师,与此同时,向远离入殓师的方向给他寄生了一个信徒,也是女巫的基础操作之一,利用因远离宿主而出现的脱离控制状态,在此状态下信徒将快速移动的操作技巧。 奈拉自信能够拿到这一刀,却没想到入殓师是朝着大房内部牵制,寄生也没能进入脱离状态,原生也因为超过了本体距离进入超距无法控制的状态。 入殓师顶着半血,在大房外面下了一块加速板,硬是冲出了两个信徒的包围圈。 刚刚应该控一下本体的。奈拉有些后悔,操作着本体向入殓师赶去。 最惊险的时刻过去,入殓师放松了警惕,然而一直忙着操控原生和本体的奈拉冷不丁切换一下信徒,红光乍现,寄生信徒一个抽刀,却正好把板后的入殓师抽倒。 入殓师吃了本体狗和一个寄生刀,时间虽然没拖多久,但外面的电机也已经来到两台半。 小木屋的心理学家,圣诞树和两板一窗中间双板的守墓人,集装箱外的击球手,守墓人和击球手估计是六七十的进度。 奈拉控制着原生牵起入殓师,环视了一圈地图,确认每个人在修的电机,又给入殓师补上一个寄生。 要返生吗?守墓人就在旁边,应该会救一波,可以打个守椅节奏,奈拉推测。 绿色的光晕在入殓师状态图上浮现,一个倒计时八的数字出现,却是出乎奈拉的意料。 默认给自己施加附容返生效果,倒地或上椅时可自救的入殓师可谓是一个保平利器,奈拉无奈,只得控制本体朝入殓师灵柩所在的二楼赶去。 入殓师被卡在二楼的位置,两个信徒包夹,等奈拉的原生赶到,就是一个死局,何况他又放了一条狗。 携带巡视者这个技能的好处可不止是控制求生这一点,还有其相对于闪现等技能来说更短的CD。 入殓师为了卡狗,视死如归地从二楼缺口下跳下,楼下两个信徒静待着他的降落。 “呯!” 一颗高速旋转的板球猛地击打到信徒脸上,原生信徒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击球手到达战场。 入殓师见击球手帮忙断后,想要冲向大房靠近角落的那个窗,但击球手再厉害,一颗球也只能打到一个信徒,入殓师的寄生还是隔窗将他击倒在地。 给击球手补上一个寄生,实在不行闪现拿一刀状态,电机应该就差一台左右,最后一台在两板一窗,必须要尽快挂上入殓师,守墓人还有搏命,得去外面拦截。 对局信息飞速在奈拉脑中划过,他谨慎地控制着信徒的位置,用信徒的身体挡住击球手的板球。 一球飞过! 在两个信徒在场的情况下,击球手居然还是找到了极其刁钻的位置,打中了牵人状态下的信徒,入殓师落地,又被另一个信徒击倒。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底牌切换,闪现!飞轮预判闪现! 从切换底牌出手和飞轮预判之间仅仅一秒,双方的反应和意识都到达了极致。 奈拉没能拿到击球手的状态,但再次调整信徒的位置,击球手也没能再次打落入殓师。 有守墓人在,也不能挂地下室。奈拉控制着信徒将入殓师挂在大房内的椅子,同时外派入殓师的寄生信徒去拦截从两板一窗过来的守墓人。 击球手屏幕上显示出已被女巫寄生的小字,竟也不等守墓人过来,直接就扯下了狂欢之椅上的入殓师。 直接救?怕我把机子守住? 奈拉心中讶异,正巧心理没有拉开合适的距离,直接被入殓师的寄生拿到一刀。 电机已经百分之八十,再拉开去管入殓师和击球手肯定会被拖够。还是刚才被击球手拖到一点时间,只能围绕着这台机打了。 奈拉给心理学家补上一个寄生,留意到入殓师的灵柩给到了击球手身上,入殓师也被击球手摸好了状态,在外围和守墓人新起一台。 心理被拿到第二刀,却是送了一个寄生,奈拉再补一个寄生,又见击球手举着球棒又过来了。 三个满血,击球手身上还有灵柩,外面的电机应该四五十了吧,这样的情况,去打四抓吗? 奈拉紧皱着眉头,显示出170上下波动的心率证明他此刻的心绪浮动。 这个版本的女巫不算弱势屠夫,常规赛里也有不少人拿出来过打出多抓,甚至他们面对的阵容还要比自己的克制。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能这么轻松写意地完成多抓,将节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奈拉再次按出一个闪现,想要震慑翻板的击球手,但开启爆发状态的击球手超快的交互速度哪会如他所愿,只能是被拿一刀状态。 解说应该在说不该交这个闪现,奈拉想,他在按出后的瞬间也意识到了,其实他知道自己不该交技能,也知道那个为什么的答案。 警报声响,大门通电。 心理学家捂着头倒在自己面前,奈拉紧紧地捏着手机,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击溃,他尽力忍住眼中的酸涩感,还在控制着些微颤抖的手指将心理学家挂上椅子。 但就在他点到挂上椅子的按钮前,因为其余三人出门,已经点好投降的心理学家就在他们出门的瞬间化为了一个叉号。 发出来才发现标题写错了{(°△°;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奈亚 第19章 信件 “是因为天赋不足,他才这么痛苦。” 耳边FT的口号“势如破竹,战至巅峰”连绵不绝,甚至和IN战队应援区的呼喊相匹敌。李惟一漠然地看着镜头里用手臂捂着眼睛下场的奈亚,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口。 “他是很努力了,但是不够。”雀巢也看着屏幕,从口袋里掏出烟,又想起休息室里禁烟,悻悻地收了回去,“他们教练也是,拿出这种阵容打女巫,能多抓就怪了。” 双方是从不同的方向下场,岚和林总欢天喜地地去外面迎接求生者们回来 ,倒是只有雀巢和李惟一看到了奈亚掩面的这一幕。 “从争夺冠军的角度出发,不否认他的付出,也不认可他的能力。”雀巢似乎是因为打赢了比赛,话比平时多了些。 他没点烟,只拿了一根在手上晃着,虽然穿着西装,却没半点正形,“如果不是江涉转会,本来他应该是在饮水机旁待到退役的,虽然江涉最近也有点不在状态,害。” 江涉曾经是FT的监管,在今年深渊转会到了TH战队,几乎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奈亚本来就有传闻要退役,这下被迫上场,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监管,于是又被迫留下。 不过被迫这个词,是否又有为他开脱的嫌疑呢? 李惟一听着不绝于耳的“势如破竹,战至巅峰”,思绪有些起伏。 毕竟这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他得到了和他能力并不匹配的热度而且免受舆论压力,如果真的要称赞他的无私,那把其他一样努力的选手置于何处? “终究只是次选。”她轻声道。 李惟一敏锐地捕捉到雀巢投过来的目光,嘴角噙着点笑意,“我是替补,不上场,所以我能这么说。” “我是教练,不上场打,我也能说。”他说。 两人相视一笑,李惟一敛眸,环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还以为你也要怪我太刻薄。” “有人怪你了?” 李惟一眸色微闪,沉默片刻。 “……没。” IN战队的其他人也在这时候回到休息室,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冲淡了休息室内逐渐降下去的温度,像是往咖啡里倒出雪白的拉花。 “两个信徒在场的情况下你还打下来了?这么牛!那个预判闪现也是帅啊,换我我肯定反应不过来。”乌拉和千仞并肩走着,两眼笑得弯成一对月牙。 “那是,我的击球手还不能信任吗?”千仞很受用地笑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李惟一身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有些人……” 李惟一冷笑了一声。 “诶,那你在大房那一波是怎么保证不受伤的?我在麦里光听见神佑说又放狗了。”乌拉像是没听到千仞后面这句话,开口就问局内的操作,硬是把他的话头打断了。 “明天那场不出意外的就是打TH,还得回去再看看AUA是怎么应对他们的。”林总和何屿走在一列,欣喜之情已经被未来的担忧掩盖。 “不知道季后赛bo5的江涉会不会延续他在bo3的发挥吧。我觉得也得准备一下FY和dragons,星宿和做冷在我看来威胁性也不小。”何屿和声说。 “没有人担心一下我得打联赛第一二四五的人队吗?”岚发出抗议。 神佑在他们身后没有出声,只是在听到岚把其他队伍求生记得这么清楚,报菜名一样说出来时,偷偷地笑了笑。 “咚咚咚!” 众人还没来得及坐上椅子休息一下,主持人心水就过来敲了敲门。 “恭喜,这次准备让山与和岚接受采访,稍微准备一下得上场了。”心水声音清脆,只是听起来并没有恭喜的感觉,让人觉得更像是在传达任务。 何屿和岚分别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了休息室。 “你别说,其实我有点怕心水来着,听说她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感觉总和我们有距离似的。”在心水说话时一声不吭的乌拉看她走了一会儿后,悄悄地凑到李惟一身侧说。 高材生啊。李惟一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但也从心水矜贵的气度上感受一二。 或许她只是觉得和一群在游戏上天资卓越,在学习上寸步难行的电竞选手没什么好说的,但李惟一隐约觉得事实也不尽然。 屏幕上转到了赛后采访的镜头,何屿、岚和心水几人的气质各有不同,站在一起却十分养眼。 李惟一看着他们有些入神,到结束也没听清采访了些什么,就被林总喊着要去见面会了。 第五人格在举行季后赛时,除了会在每支战队比赛前于官方规定区域发放应援物之外,还会举办各支战队的见面会。 战队成员们坐成一列,粉丝们则排队让队员们进行签名,在各个战队多次声明不能收贵重礼物之后,成员们还会收到粉丝们亲笔写的信件。 “山与这是我给你写的信,还有你什么时候能多开点摄像头啊?我们都盼好久了。” “乌拉乌拉,给我比个心可以吗?” “我特别喜欢你呜呜呜,岚姐能祝我新婚快乐吗?” 李惟一坐在最边缘的位置,在她之前的队员们被粉丝们起哄着比动作,说土味情话,送礼物的连绵不绝,到李惟一这里却冷冷清清的,只有她签了名后说谢谢的声音。 前面的队伍又因为要互动得太多停了下来,李惟一观察着粉丝,手里轻巧地转着笔。 “你别多想,你才刚进职业,未来还是很有机会的。”林总余光瞟见李惟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像水洗过似的清澈,以为她因为没人送礼有些落寞,小声地和她说了一句, “我没事。”李惟一礼貌性地笑了笑。 自己又没上场,粉丝们能了解的渠道只有通过直播,电竞选手最重要的实力没办法体现,又不能要求他们都要接受我的阴阳怪气,何况我在直播里攻击过的人里会有他们的主推副推三推好感爱过呢? 如果不是有着不能跳签的规定,恐怕见面会自己还要更悠闲一点。 “主播主播,我是想吃蛋挞啊!” 女生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冷风中的脸颊微微发红,笑意盈盈地看向李惟一。 “你……”李惟一转着笔的手指忽而停下,看向眼前这第一个说谢谢以外的话的女生,她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很快就有了结果,“是你啊蛋挞。” 想吃蛋挞,是李惟一排位刚打上三阶就关注了她的人,那时候经常给她讲解李惟一不了解的屠夫和人类的机制,虽然到了六阶以后她很少能直接回答,但也是有问题就有回应,官宣那天还送了个金额不小的礼物来着。 “哇,主播你记得我!呜呜呜太好了,我是看你加入IN后,特意从武汉飞过来看你的!”想吃蛋挞看起来兴奋异常,捎带着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 季后赛放票是在常规赛结束后一周,也就是李惟一刚通过试训官宣后的那段时间。 “我14号官宣你15号买的票?”李惟一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惊讶。 想吃蛋挞看起来十分自豪,瞄了一眼前面的队伍,见也是有粉丝在和他们面前的队员说着话,便没有顾及地开口:“主播感动吧?” 李惟一看着她笑了笑,“很感动。” “主播感动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吧!”想吃蛋挞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地说。 “你说。”李惟一忖度,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满足。 想吃蛋挞哼笑一声,“直播的时候开摄像头啊,你不开也太可惜了。” 李惟一第二次有些讶异,平常她不开摄像头也只是嫌麻烦,既然有粉丝千里迢迢为了见她一面,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于是她轻声应了一句,“行啊。” 后面的队伍已经开始等着想吃蛋挞了,她急匆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信上还用火漆裹了一束干花——递给了李惟一,“然后这是我写给你的信,一定要读。” “会的。”李惟一目送着她朝自己挥了挥手后离开了队伍,应声道。 怎么装起来呢? 李惟一手里不停地给队伍里的粉丝签名,脑子里思索着这个问题,随即有了答案,把大衣口袋里零碎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放到另外一个口袋,再把这封外壳精美的信放到了被掏空的口袋里。 大衣口袋比较深,应该不会折到。李惟一如此推断。 直到整场见面会结束,他们一同起身朝粉丝们鞠了个躬,都没有第二个人给李惟一送信。 坐车回酒店的路上,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封想吃蛋挞的信因为一直熨帖地放在口袋里,李惟一用手触碰着感觉已经有些柔软,像是其中的欣喜已经透过纸张投射了出来。 相比之下,何屿像是早有预料地提前准备了一个袋子,信件满满当当地塞了一袋子。 他注意到李惟一投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惟一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轻声开口:“打比赛打得早,有点优势?” 比赛太精彩了忘记发了?( ó?ò)——真的是精彩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信件 第20章 竞技 “叮!” 一钩出手,病患径直朝着勾点飞去,凌厉的刀光划出一道弧线,愚人金的稿子几乎是擦着病患的耳侧而过。 然而病患的钩子没能调整好角度,在落地时居然没能成功飞进小木屋,只堪堪落在了窗前。 愚人金一刀挥下,还处于一刀斩时间内的病患也不拘泥于是吃了个恐惧震慑还是平地刀,被愚人金挂进了地下室。 “虽然门已经点开,但病患还是倒在了地下室,那个钩如果不失误还是有机会平局的,这下子只能让心理走门了。”解说西瓜遗憾地开口,已经为AUA这局的结果作出判决。 “不过即使是三抓,由于bo3上半轮尘同样是三抓了TH的求生,AUA依然手握两个大局,第四局同样是他们的赛点局。”解说三时七心态良好,并不为AUA求生这一局发挥欠佳而上心,专注于为观众们介绍着比赛形势。 “不,不对,心理学家她没有出门,难道说是还想争一争?!”解说箱子惊呼。 只见心理点开大门后没有第一时间冲门,而是绕到中场教堂处,躲在靠近木屋的窗口,一系列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与愚人金开始开门战的心理博弈。 江涉的愚人金从地下室上来还没有耳鸣,一个矿镐扔向红教堂小门,技能牵引使自己快速移动到小门门口,见没有心理学家的踪迹,心中已有他们要争平局的判断。 一刀斩时间还有二十秒,病患才刚上椅,完全能坐过一刀斩的时间。 心理没有见过面,还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化险为夷的天赋,只是她在开门战之前已经移情过一次且吃了一次坍塌的伤害,大门通电时没有回血,估计是有飞轮或者双弹,或者两者皆有。 现在重要的是在一刀斩结束前把心理学家找出来。 再回到小木屋的江涉左上角耳鸣亮起,三十六米的范围可以利用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判断方法,通过自身移动在不同位置使耳鸣消失,两点连线的中心作垂线,就能定位出求生者的位置。 找到了。 江涉一个矿镐就扔到了木屋窗的位置,不稳定区域生成,他紧盯着右上角求生者的状态栏,意想中的伤害却没有出现。 当然,这个判断方法是基于求生者不移动或小幅度移动的情况下效果最佳。 一刀斩还剩十秒,再拉远去判断的话心理学家很有可能悄悄溜下地下室,江涉索性就站在了地下室门口,抬手举着矿镐准备随时扔出。 病患的血线已经过半,四分之三血量的心理学家只有一次机会。 一刀斩结束。 心理学家从靠近小推的门出现,见愚人金没有上前打她一刀的意思,于是像是不管不顾地想跳下地下室救人。 一触即发! 属于愚人金的二阶技能能通过蓄力三秒使本次投掷的矿镐附带一触即发效果,直接让未处于不稳定区域的障碍物发生一次坍塌,同时生成新的不稳定区域。 心理学家却不如江涉所想的那么直接,是一个假走位骗掉了愚人金的二阶技能,还站在地下室上方。 江涉控制着愚人金收回矿镐走到心理学家身前,只有愚人金一半身子高的心理学家也不退避,就这样看着他走上前来。 她有飞轮。 江涉如此猜测,在面对地下室救愚人金的人这样的劣势博弈下,这是少有的一小部分优势,愚人金需要让她使用掉自己的飞轮,自己是少了一个落地刀的伤害,但是在守椅时还有机会。 他也正是这么做的,在无后摇的落地刀打出的瞬间,心理学家一个飞轮抵消伤害,紧随着愚人金跳进地下室。 病患的血条已经到达四分之三,心理学家实在是个大心脏选手,又是一个骗镐规避掉0.5血的伤害,江涉卡准时机一拳挥出,落到心理学家身上,只剩四分之一血的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救人。 江涉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在扔出矿镐十秒后自动收回的坍塌伤害被心理学家规避,在愚人金擦刀的最后一秒把人从椅子上救了下来。 化险为夷触发! 一整局没有使用过的天赋在此时起到了至关紧要的作用,灰色的圈一套上,两人根本不在乎愚人金扔镐形成的不稳定区域已经覆盖了地下室的整个楼梯,只依照着最短路径朝小门冲去。 病患最后一个钩爪飞出,因为结伴效应这一天赋的百分之二十八下椅加速的存在,愚人金甚至没有赶上去挡掉这一钩的操作空间,眼睁睁看着病患飞向小门。 心理和病患一个奔赴,原本可能留下的心理学家招着手快速跟随到病患身边,几乎与他同时抵达小门。 在这极短的几秒钟,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甚至在离开庄园时化险为夷的时间都还剩下三秒的余裕。 “救下来了!四分之三血的心理学家居然救下了愚人金地下室的人!救人位救不了第五人格,雨季能救!”解说西瓜激动地高喊。 解说箱子的声音听起来几乎要拍桌而起,“这就是AUA战队!常规赛排名第一的队伍的自信,在己方优势的情况下,他们仍然要争,仍然做到了不放弃任何一分,将自己的全部献给比赛!” “恭喜AUA战队三比零拿下本场比赛!”解说三时七在两人之后兴奋地补充道,他麦克风里连AUA的口号声都收了进去。 “循此久旅,以达星辰!” 李惟一听着耳机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口号声,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因为这个平局而成指数型增加的弹幕。 【意料之中,AUA这个常规赛第一一点水分都没有,他们肯定在想哇塞江涉也太菜了】 【雨季怎么会这么强啊,本来我都以为小情侣要双双殉情了,小迟也不错,尘埃也厉害,强人强屠队看得人流口水了】 【TH好似好似,温情脸都要黑了吧】 弹幕上全是比赛的节奏。 【主播怎么不上场啊,在训练的时候被千仞完爆了?】 哦,还有她自己的节奏。 “看看左上角,别讨论队伍安排几个字在那摆着呢,”李惟一也不生气,语气甚是寡淡,“至于有没有完爆,我清楚,千仞自己更清楚。” 他也就占了比IN队员们磨合得多的优势罢了。 李惟一又扫到一条弹幕问她怎么看待AUA,轻轻笑了笑,“很强啊,想和他们碰一碰。” 弹幕开始讽刺夏季赛一轮游的IN还想碰上AUA,先打过第二天的比赛再说吧云云这类的回应,却看不见镜头前的李惟一看着上台接受采访的雨季,目光灼灼。 救人位救不了第五人格,但雨季能救吗…… 李惟一的胸膛起伏不定,仿佛在压制着某种**,狂喜一般在胸腔内鼓动。 这份心情一直持续到训练结束,回到酒店的岚依然好眠,李惟一却又再次失眠,从酒店房间坐电梯下到了一楼大厅。 第一天的三场比赛已然结束,胜者分别是常规赛排名第一,对阵第四的TH战队取得胜利的AUA战队; 排名第二,打赢排名第三FY的dragons战队; 以及排名第六,战胜排名第五FT的IN战队。 除了败者组的IN战队,胜者组的AUA和FY战队都是在自己主场的情况下获胜。 依照排名较低的队伍会先应战败者组战队的规则,他们明天的对决正是和林总说的一样,在都能赢的情况下先迎战TH战队,后天对抗dragons战队后再与AUA和FY之间的败者比拼。 只持续短短四天的季后赛,比赛强度却并不低,对战队队员们的竞技状态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也怪不得何屿说每次季后赛都睡不着。 李惟一看着一楼大厅之外不时出现的人,手上提着第五人格的应援纸袋已然暴露了他们身为第五人格季后赛观众的身份。 今晚倒是感觉比昨天晚上热闹一些。只是这酒店附近还有点偏,这么晚在外面不太安全吧。 李惟一看着有几个女生停留在酒店外,又扫了一眼酒店时钟走到一点的时针,全然忽略了自己昨天也和何屿大半夜出去走了一圈的事实。 她刚想起身出去提醒一下,就见一个人影飞似的从电梯跑到酒店外,和那几个女生搭上了话,露出的一头金色的头发在酒店灯光下熠熠生辉。 是哪个选手来着?李惟一觉得眼熟,又一时之间没有对上号。 目光刚一移开,又是一个高挑的身影从电梯口出现,他戴着墨镜帽子,整个人隐藏在伪装之下。 这人李惟一倒是能认出。 “明天还有比赛,你现在还要出去?”她用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开口,语气清冷平静,却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千仞。” 千仞似乎没想到这么晚了李惟一还待在外面,在原地停驻片刻,随即用并不和善的语气开口:“出去买包烟而已,多管闲事。” 李惟一没有戳穿酒店里也能买烟的事实,也没有说话,只目睹着他匆匆走向酒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再一转头,那个金色的身影也已不见。 啊啊啊正文还没写完就想着给他们写番外,什么时候能灵感大发一次(碎碎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竞技 第21章 手幅 何屿整个人半倚着酒店走廊的墙壁,伸手轻揉了一会儿眉头,见来人是李惟一,带着几分疲惫的眼睛又勉强着扯出一点笑意,“来了?” 李惟一颔首回应,目光示意了一下他身侧的房间,放低声音道:“他们还在吵?” “你知不知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的季后赛首发……她可是未成年……你这种人就应该……” 酒店的隔音不算太好,还能隐约听到其中爆发的激烈争吵。 其实说是争吵,更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指责,林总和雀巢的声音不断穿透房门,而另一方只是沉默。 李惟一和何屿一同背靠着墙壁,目光轻轻落在何屿身上。 暖光的灯光披在他身上,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也被衬得不太冰冷,轮廓柔和,低垂的眉目里透出的情绪是少有的沉重。 李惟一很少看到何屿这副模样。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何屿便一直是温柔的样子,仿佛能接纳所有人,宽容所有事,甚至会为了一次队伍的选择来向自己道歉。 他知道这不是谁的错,距离季后赛只有短短几天,败者组的IN没有试错的权利,但他仍然愿意自己站出来说出“抱歉”二字。 有些人的温柔是因为他足够冷漠,所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有些人的温柔是内里的强大,于是细致又妥帖地浇灌世界的杂芜。 李惟一愿意相信何屿是后者。 但此刻的他,似乎已经浇干了自己的血液,稍一触碰,就会像风化的石块一般化为齑粉。 “我他爹怎么知道她是个未成年……你搞这些事前要把这个人全部调查一遍吗……狮子大开口要十万……贱人……” 另一方终于开口,污秽的字眼不断从门缝里钻出来,如黑蛇般钻进李惟一和何屿的耳朵,咬得他们眉头紧皱。 李惟一手中未熄屏的手机屏幕上,一则帖子更新时间一小时前,评论转发已经过万,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摆在最顶端——“IN战队首发千仞睡粉未成年,喜欢聊骚又没担当的超绝恶臭男”。 一小时前,杭州电竞中心。 “这把IN战队必须多跑,对方已经有一场大场在手,三局平局,bo5上半轮的岚已经拿下四抓,如果不能多跑,IN的小分就会负于TH,这局对他们而言不能后退半步,也是双方的生死较量!” 解说白昼的声音响彻整个场馆,应和着双方粉丝的呼喊声,几欲掀顶,然而一道白色却在这份热闹声中显得格外沉默。 地图:月亮河公园。一场噩梦股的盛会后,这里变成了附近居民不原提起的禁忌。 出生在鬼屋的勘探员成为了孽蜥的首选,携带着窥视者技能的孽蜥杜绝了求生和他绕鬼屋找不到的风险,同时开局只有一块磁铁的勘探员也只是比起点的入殓师好遛一点罢了。 孽蜥走到鬼屋椅子的旁边插了眼,一个持续60秒的窥视者生成,会显示其周围的求生者,同时降低其6%移动速度与15%板窗交互速度,大幅降低其其余交互速度。 窥视者照出二楼的勘探员,孽蜥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显然是在等自己的体力值回复。 勘探员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在孽蜥走楼梯走到一半时就翻窗下楼,想要借此拉开与孽蜥的居然。 然而——负咒之体! 躯体变异的孽蜥获得了强大的爆发力,使其能够消耗体力值腾越至空中。 孽蜥一个两段跳直接翻越了没有顶部的鬼屋,观众们鲜少见到月亮河公园鬼屋的顶部,不由得惊呼出声。 “要落地刀了!”解说百忧解比观众更快反应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绪激动地高呼。 孽蜥的落点正好就是勘探员从二楼翻窗下去的位置。 冰冷的刀刃瞬间砍下,但勘探员比他先一步落地,自然也有先一步调整的时间,他一扭头就朝鬼屋内跑去,刀刃破空的声音只在他身后响起。 落地刀虽然没打出来,但足以可见TH监管者江涉的孽蜥熟练度之高,引得解说席连连赞叹。 勘探员扔出一块磁铁将孽蜥吸到建筑物上,为自己争取到了再次上二楼的身距。 孽蜥故技重施,又是一个高熟练度的二连跳直接蹦上二楼,这次勘探员是避无可避,直接被拿下一刀。 短短四十秒钟,电机不到半台,已经有了数波博弈,两人的精神都无比集中,势要拿下对方。 勘探员前往鬼屋后的板区博弈,利用一块磁铁和孽蜥踩板的时间转去起点,在孽蜥插眼后又绕回鬼板。 这就是面对携带了窥视者技能的监管者的基本牵制思路,在他在一个区域内插眼之后就尽量远离这片区域,继续在原地牵制的话只会因交互减速使自己陷入劣势。 只是这身距似乎不太能够进鬼屋板区。 孽蜥的跳已经交过一次正在CD,但只凭平地追击,也将要追上那片红黑色的斗篷。 就差一个身位! 解说高呼着的飞轮,勘探员没能反应过来,孽蜥一个过板刀将其击倒在地。 挂上勘探员后,电机来到两台半。 江涉的目光紧紧盯着电机桥的方向,他估计着前锋会带着化险为夷的天赋前来救援,只要视线中出现了前锋,他就能通过负咒之体的跳跃进行远程拦截。 前锋迟迟未出现,眼前倒是有一个入殓师探头探脑。 入殓师不会救人的。 江涉心里门清,这人只不过是个幌子,为了掩护队员前来救人,不让自己拦截得太远。 难道已经提前从绕到起点从那边过来了? 江涉刚一转头,前锋已经抱着橄榄球拉到了勘探员所坐的狂欢之椅前。 从鬼屋后过来的,电机应该没修多少。 虽然让前锋无伤救了,但自己一阶已开,致命坠击的按钮已然亮起,江涉一个二段跳跳到狂欢之椅前,致命追击出现的圆形范围将两个人都圈外其中。 飞轮! 千仞的飞轮终于按了出来,同时扔出一个磁铁将孽蜥弹开,帮助自己顺利进入鬼屋的里侧板区。 比起出刀,孽蜥的坠击还要更好躲些,也不需要预判,只需要在提示范围出现时按下飞轮,就必定能躲开。 鬼板两个板子已下,前锋虽然吃了坠击伤害,现在只是半血,但球量仍然很多,还是能辅助队友避免起二次上椅的节奏。 千仞在麦克风里大声喊着自己要转去起点,让前锋补撞,自己一个假走位骗出了孽蜥的致命坠击,乌拉的前锋瞅准时机,一个拉球把他撞到了建筑物上进入眩晕。 入殓师的灵柩已经画上了勘探员,前锋也已经进入了鬼屋,孽蜥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追击拉点到起点的勘探员。 操作变形了?压力真大是不是? 千仞眼见孽蜥一个失误没能跳上站台,心中一喜,没了二段跳,自己能顺利坐到二站的话还能牵制。 一个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千仞的屏幕上方,其下的小字“行踪被发现”预示着孽蜥又插了一个眼。 千仞也不着急跳下去,等到孽蜥上前出刀,自己身形一扭,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翻窗,恰好避开了孽蜥的刀气,再翻身出窗。 “太秀了勘探员!这刀骗得漂亮,而且这刀打不到的话坠击也打不到,操作麻了!”解说白昼惊喜道。 事实也正如他所言,孽蜥空刀后的坠击也没能打到勘探员,甚至连续交了两次坠击后,勘探员依然生龙活虎的行动着。 千仞越操作越勇,“还能牵制”的声音一直在IN队内的麦克风里回响。 直到电机走到四台,孽蜥才终于把勘探员击倒在地,挂上之后灵柩返生。 返生到鬼屋的千仞也没想能在插眼孽蜥的手中苟住,即便有前锋帮忙过来踩乱脚印也没用。 “我要从帐篷外面绕回来了,帮我撞帮我撞!”千仞倒着视角确认自己不会被反绕,呼唤前锋过来帮忙。 “嘭!” 前锋拉球,竟然直接撞掉了孽蜥的起跳,与此同时,一朵冰蓝色的雪花自地面绽开,舞女也修完了自己的电机,过来放减速八音盒辅助勘探员遛鬼。 还差一刀二阶的孽蜥没办法连续跳跃,硬生生被他们拖到了电机压好。 勘探员没有大心脏电机直接点亮,致命追击还在冷却,孽蜥一个跳跳过两板一窗的板子,勘探员扭身规避再砸一板! 孽蜥还处在八音盒影响范围内,这板子一砸,勘探员直接跑到了三板的点位。 “没追我了,终点注意!”千仞心跳声都跑没了,猜出孽蜥要去抓终点的舞女,立刻报出信息。 舞女的八音盒都用在帮助勘探员遛鬼,硬是在只有一个飞轮的情况下,和孽蜥在双板处绕了好一会儿才倒地。 只是月亮河公园终归是一张大图,从终点到起点实在太远,挂上舞女后孽蜥的传送,直接把勘探员拦在门外。 “距离太远了,前锋和入殓师能走,但勘探员走不了!”解说百忧解和现场所有观众一样紧紧盯着勘探员的位置,都知道这是关乎双方存亡的最后时刻。 致命坠击! 孽蜥调动自己全身的肌肉,从地上猛地起跳,在到达高点的时刻狠狠下坠,将勘探员完全笼罩在自己坠击的阴影中。 飞轮! 勘探员只将自己的残影留在原地,迅猛地冲出了伤害范围,磁铁扔出,扭身躲刀,磁极切换,弹开监管,而自身由于相互作用,直接飞下站台,与自己的队友一同冲出了庄园。 “恭喜IN获得了本场比赛的最终胜利!” 全场欢呼声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从后座走到了前排。 千仞被乌拉一把搂住肩,后者笑着夸他厉害,和他谈起明天的比赛,他朝乌拉扬了扬头,自信道:“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你们随便打,我来C。” 他目光移向应援区,准备享受粉丝的欢呼时,却被一抹白色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笑容瞬间凝滞,连带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闪烁的瞳孔中,一条金色的应援手幅从白色身影的手中飘落,落进漆黑的阴影中。 写到负咒之体的时候,我都怀疑玩孽蜥的屠夫估计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手幅 第22章 舆论 “IN战队首发千仞睡粉未成年,喜欢聊骚又没担当的超绝恶臭男”。 几乎在解说宣布千仞作为本场比赛mvp的同一时刻,一则贴文开始在微博超话第五瓜格内疯传起来。 作为不同人员放瓜吃瓜的场地,其消息的传播速度可谓飞速,不出半小时,这则贴文就已经转发评论过千。 “大家好,我是沉沉,是这则贴文的主人公,也是千仞曾经的女朋友。” “在他还没有进入职业还是主播的时候,我给他刷了不少礼物[图片],就成了他的房管。当时他是主动来找我聊天,说对我的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想要和我多聊一聊。[聊天记录]” “我们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在一起的,九月份的时候千仞说要庆祝自己进入职业,就约我出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了宾馆[付款记录],他说会对我负责,后面我们就上了床。[音频]” “过了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医院证明],就去问他怎么办,千仞开始对我冷暴力,说自己看着办,他要忙着训练。[聊天记录]” “这件事一直拖着,他也不和我见面就躲着我。后面到了十二月,我说让他陪我一起去医院,或者就给我打胎的钱和精神损失费,咱们两不相欠,他每次就用训练和战队聚餐敷衍我。[聊天记录]” “我为了和他讨个说法飞到了杭州,在昨天晚上逼着他和我见了一面,但他依然是一副你爱怎么怎么我是不会管的态度,所以我决定放出这些消息。[音频]” “以上信息我以人格担保全部属实,希望大家看清千仞就是个垃圾恶臭男,既然你不愿意对我负责,那就让官方赛事看看你是什么德行,看看一个职业选手的道德下限在哪里。” 自称沉沉的女生用词恳切地描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李惟一依次点开那些音频,听了片刻又皱着眉头退了出来。 是人类□□时发出的声响,以及千仞不耐烦地敷衍沉沉时的说的话。 所以昨天晚上见到千仞出酒店,其实是去解决这件事吗? 李惟一从卫生间回到IN的休息室,阴郁的气氛几乎笼罩了整个房间,众人都目光阴沉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就连一向开朗的乌拉此时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篇帖文的另一个主人公千仞此时还在台上接受采访,观众席上的大多数粉丝也还没来得及刷到这条贴文,依旧卖力地呼喊着IN的口号以及千仞的名字。 “千仞!千仞!千仞!” 身着金色队服的千仞站在何屿身旁,眸色深深,像是透着一股狠厉,又因为不得不接受主持人青柠的提问,佯装出轻松的样子,神态显得有几分怪异。 倒是何屿,在台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异常,妥善地接住主持人青柠的每个问题。 李惟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微微仰靠着椅背,目光轻轻落在何屿身上,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情绪有异的任何蛛丝马迹。 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么波澜不惊吗?还是说就连伪装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采访接近尾声,主持人青柠对着两人露出和善的微笑,“那么再次恭喜IN战队二连胜,希望你们能够保持现在的状态,继续高歌猛进!” 何屿朝着青柠,也面向观众席上的金色海洋微微鞠了个躬,随后和千仞一同走下了舞台。 回休息室的通道里灯光昏暗,千仞落后何屿几步,谨慎地看着他的背影。 “山与,你还没看手机?”他开口问。 对方没有回答,沉默似乎使得周围的光线更加昏沉,连空气都变得凝滞几分。 千仞不再发问,低着头跟在何屿身后,任由后者的阴影在低垂的目光中拉长,再缩短,再拉长,再缩短。 “我以为我为队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突然,一道凌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一把刀划开了周围的黯色。 千仞猛地抬头,何屿一改往日的温柔,周身的气质变得异常冰冷,皱起的眉头下,是一双从高处俯视他的眼睛,让千仞有种被鹰隼的视线洞穿了的错觉。 他知道何屿是指他在俱乐部大闹之事,最后逼迫他们选择让自己打满首发的这一选择。 “我……我跟那女的……” “你不需要解释,我对你的这些事不是全部一无所知,”何屿冷淡地打断了他,“但你辜负了自己,辜负了我,更辜负了IN。” 千仞双拳紧握着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何屿再没和他多说一句。 回到酒店,林总把千仞单独叫到了房间里。何屿和李惟一就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等待最后的判决。 其实他们应该都知道了结果,在各种音频和纸质证明下,千仞已经被送上了职业的绞刑架,再难登场。 即便官方没有下达禁赛通知,IN俱乐部也会在联系沉沉再次确认后对千仞进行处罚。 这就意味着,李惟一将在没有任何磨合的情况下登场比赛。 “我说,与其在这里听他们掰扯几分真几分假,不如把其他人叫去网咖开始训练。” 何屿侧头看向李惟一,只见她微微仰头,眸色平静地看着自己,嘴角勾出个清浅的笑容。 何屿轻怔片刻,随即眉眼变得柔软,“IN的首发队员,会紧张吗?” 李惟一移开眼,轻声笑了笑,“不至于说晚上睡不着觉。”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其他人的房间走去,因转身而扬起的发尾轻轻扫过何屿的手背,像是柳梢划过湖面。 还没等李惟一敲开其他几人的门,岚、乌拉和神佑就都已经等在了门口。 “哎呀,本来说打完了还能休息一下吃个饭,出了这档子事,我是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训练了,明天还得打两场,我们一点休息不得呀。”乌拉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看乌拉这么真诚地说明天IN要打两场,李惟一也不提这是建立在第一场必须赢的基础上。 和乌拉一个房间的神佑点点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色,语气倒是坚决。 他坚决地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乌拉嫌弃地松开了搂着他的手,一副“你当我是传声筒吗”的样子。 对门的岚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见李惟一和何屿都走了过来,扬声道:“行了,我们先过去吧,待会儿让雀巢自己找过来。” 岚和乌拉、神佑走在前面,李惟一和何屿并肩走在后面,看着最前方火红色和其后两个黑色的后脑勺,大家连金色的队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为了同一个目标重新出发。 “看来大家都是同一个想法。”李惟一平静地开口。 “你是指对人还是对事?” 李惟一剜了何屿一眼,笑意盈盈地说:“当然是都有。” 刚回酒店的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酒店,打车去到了他们之前训练的网咖。 季后赛第二天的比赛一共两场,分别是AUA对阵FY战队以及IN对阵TH战队,一天比赛终了,分别是AUA和IN取得胜利。 原先就是胜者组的AUA战队连下两城,已经确定进入总决赛,而落入败者组的Dragons和FY将与IN争夺另一张总决赛的门票。 也就是说,IN战队必须打赢常规赛排名第二、三的两支战队,才能应战最终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迎战AUA战队。 万幸,李惟一和千仞同属ob位,至少在角色分配上,他们不用再多花心思。 只是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多少还是被千仞的事影响到了操作,在训练的时候频频失误。 “对不起。”神佑有些懊恼地开口,为自己只牵制了监管者40秒就倒地下室的火灾调查员感到抱歉。 之前两次救人失误的乌拉腾出只手,深以为意地拍了拍神佑的肩。 岚倒是还好,作为监管者的她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为了避免听到人类报的信息还特意带上了比赛同款的,放着白噪音的耳机。 她坐在离他们四人较远的一端,神色平静地观察着屏幕里的电机,像是角落里的一朵烛火。 “先别急着道歉,”何屿也是一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样子,冷静地指挥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空军帮忙压一下猫女,大副别被骗表,我看有没有机会压满偷下来。” 神佑应了一声道:“嗯,我还有一个球。” “这边134号机是个三连,心理救下人来得去修墓地的电机。”李惟一适时地补充着。 虽然她没有训练资源,但李惟一在之前训练的时候可没有在走神,早已经将IN战队人类的报点习惯记在心里。 在猫女无法得知谁来救人,只能在近距离的空军和大副之间寻找机会,为了掩护心理的救人,李惟一的空军不得不走的离猫女近了些。 岚看准时机,从侧边放出一只猫咬到了空军身上,在拐角处一个超高熟练度的拐弯跳就要让空军进入晕眩。 但李惟一手速也是极快,在信号枪可以有了攻击目标的瞬间就开了出来。 “嘭!” 使徒举起的刀距离空军只有短短几厘米的距离,却是在刀枪辩驳中落了下风,于是双方非常公平地一同进入眩晕。 消耗了一把枪的代价,心理学家成功地把火灾调查员从地下室救了出来。 在猫女赶去追击已经是上挂飞的火灾调查员,从而陷入的短暂平静中,李惟一无甚波澜地开口: “在担心我之前,把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事情做好就够了,ob位不就是为了给队友更多容错的存在吗?” 这章怎么还进网审了[化了] 放假两天!码字码晕了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舆论 第23章 夜谈 李惟一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她说出这段话后,乌拉和神佑的发挥都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 李惟一的操作本就过关,又在IN训练的观战席上待了不久,理解他们是怎么配合和如何报信息的,训练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几个人窝在不算宽敞的网咖包厢,虽然开了空调温度挺舒适,但还是几个人肩靠着肩热烘烘地聚在一起,与其说是一个战队的成员,倒更像是一家人。 李惟一听到何屿轻轻笑了一声,循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何屿按下完美破译的修机qte,语气温和道:“就是想起以前第五人格还没职业化的时候,也是这样聚在一个黑网吧里,几个人头靠在一起地打比赛。” 李惟一修着自己的机子,视角朝向乌拉遛鬼的方向,“你们年龄都不够?” 正规网吧是需要消费者成年才能上网的。 “我够了,只是黑网吧便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为了省点上网费。”何屿修开了密码机,操作着角色跑向独栋的位置。 “现在条件也不差,我们还不是就挤在一个包厢里。”神佑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何屿唇角的笑意仍在,“在一起是为了方便复盘和训练,不然你让雀巢两边跑吗?” “哥几个别聊天了,我没护腕要死了,有没有人管一管我啊……”乌拉幽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半血的佣兵在状态栏上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我来了,给我报位置。”李惟一松开了修机的手,提着机关萧就朝乌拉上一次发消息的位置赶去。 “在中场双板,我要从二楼跳下来去墓地。”乌拉应声回答。 李惟一一个戳刺博弈成功,打断了架起了三层丝的蜘蛛,“打断了,你能翻窗。” “中场和s板最后两台,墓地没地下室放心遛,古董商保一保,受伤了就来中场修机,别死就行。”何屿的指令清晰地传达给众人。 李惟一的古董商成功保到佣兵最后一台机子压好,蜘蛛也借助几层蛛丝的爆发将佣兵留在了庄园。 “不行,”岚眉头轻蹙,扯开自己的白噪音耳机对着何屿说:“不能在这个位置抓佣兵,电机太快了。再来一局。” “先等等。” 门口被人推开,一阵寒风从门外涌进,激得李惟一打了个寒颤。 雀巢透明镜片下的双眼带着几分沉重,他把门带上后推了推眼镜,虽然面朝的是何屿,但却是对所有人开口: “林总联系到本人确认了,那篇帖子虽然有一部分用了春秋笔法,但大部分都是真的,包括未成年和怀孕的事。” “林总在和两人协商,但千仞的处罚无可避免,他很难上场了。” 他微微转头看向何屿身侧的李惟一,透过玻璃镜片的目光变得锐利而透明,“唯一,做好准备,接下来你会是IN的首发。” 李惟一轻笑一声,“我一直都准备着。” IN战队的成员们各司其职,从比赛结束的下午六点一直训练到了凌晨一点,期间随便在网咖点了点吃的,没有人道一句不是。 甚至在最后的时间,都是靠雀巢和何屿说需要养精蓄锐,才能好好应对明天的比赛才作罢。 凌晨一点的杭州李惟一已经不止见过一次了,习习凉风带着点潮湿,像是遥远一端西湖的意象,掠过众人身侧。 走路回去的提议是乌拉提出来的,也是众人同意的。 七个小时的端坐着的训练让人有些不适,需要走走路缓解一下,乌拉如此说道。 左右离得也不算太远,众人便欣然接受了。 城市的夜晚向来看不见几颗星星,霓虹色占据了夜空,只有少数几颗明星还能挣脱其束缚,发出微弱的光芒。 它们沉默着闪烁,就像沉默着前行的IN战队众人一样。 李惟一理解这样无言的时刻。 IN俱乐部的公告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发出,俱乐部对千仞的事予以高度重视,经由核实确认了真实性,千仞对女方和俱乐部造成了严重影响,对千仞做出开除的决定。 千仞理当被惩处,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或许也有好的回忆,甚至在几个小时前乌拉还会兴奋地搂住千仞庆祝他们的胜利——虽然乌拉谁都喜欢搂一搂——面对战队这么大的变故,沉默可以被允许,但却不必怀念。 远远地,他们见到了酒店前提着行李箱的千仞。 一行人路过他时,没有人停下脚步。这或许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而他们只擦肩而过。 千仞只望着他们走进酒店,像在望着一群陌生人。 他戴着的那条何屿手织围巾,在夜风中轻轻扬起。 李惟一洗漱完毕后,见岚已经侧过身躺着,她将窗帘拉起,关了房内灯光后才上床半躺着。 李惟一还不打算休息,和小鹤约好的单练是从一点半到两点半,她再次点开那个眼神有些恐惧的园丁头像软件。 长达七个小时的训练并没有让她感到厌倦,反而让她一直处于竞技状态下,即便她愿意休息,估计也只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那还不如去单练。 “你明天应该会上场了吧?”小鹤在好友聊天的界面打字,通过这些天的单练,他也了解到李惟一的身份,好奇明天IN战队的安排。 “你也看到沉沉那条帖子了?”李惟一问。 “我都看到IN俱乐部发公告了,说千仞对俱乐部和女方造成了严重伤害,已经被开除了。”小鹤回答。 李惟一没有去微博或者贴吧上看这件事的风评,但也能想象出那份盛大的情景。 刚拿了比赛mvp的选手被爆出这种丑闻,可得让第五瓜格和贴吧里讨论第五人格的练舞室好好热闹一阵子了。 IN俱乐部处理速度倒是飞快,还没等这件事真正发酵起来,短短几小时内就下达了判决。 真正该心疼自己的,应该是那些拿到千仞亲签准备去卖的人,这下子估计要全砸在手里了。 “不提这事了,单练吧,先来几局歌剧演员。”李惟一打断了小鹤还想深挖的好奇心,拉他进入了自定义模式。 一小时其实也只能让他们练个三四十局,还是小鹤提出说李惟一今天还有比赛不能睡太晚,主动退出了房间。 李惟一悻悻地关闭了第五人格,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出神。 “刚刚在单练吗?” 岚突然出声,音量虽然很轻,但却还是让李惟一惊悸了一瞬。 透过窗帘的微光,李惟一看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的岚,后者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李惟一侧过身面对着岚,“你怎么还没睡?” 自他们飞到杭州在酒店住下的这些天,岚几乎夜夜好眠,不论李惟一能否入睡,几乎都能在岚上床后的十分钟内,听到她变得均匀而稳定的呼吸声。 也怪不得李惟一会被突然出声的岚吓了一跳。 岚笑了笑,“担心你啊。” 李惟一愣怔片刻,随即低笑几声,“担心我什么?” 岚喟叹一声道:“很多啊,比如说你第一次上场戴那个白噪音耳机会不会不习惯,跟其他人能不能配合起来,会不会被观众席上的声音影响操作……” “你不知道,每次你一做出什么操作,不管是好的坏的,观众席上就会‘哇’的一声,不习惯的话心率都会因为这个加快。” 岚形容得生动,李惟一都能凭借她的话想象出自己明天站在台上的模样。 面对比赛会紧张吗?答案是肯定的。 在休息室里观赛的这两天,每次他们比完一场都会变得放松,也就是说,他们在比赛时自己其实也紧绷着神经。 她只是不会将真实情绪表露出来,不代表她并不在意比赛的结果。 岚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才会在夜深的时刻对李惟一诉说自己的担忧。 “你第一次上场比赛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紧张?”李惟一问。 “紧张吐了。”岚的声音闷闷的,因为身体侧躺着,发出的声音也不像往日那么清透,像是带上了夜色的缱绻一般。 她见李惟一神色有些疑虑,补充道:“我说真的,第一次比赛前我都吃不下饭。” “但是还好,在比赛的时候没影响到操作,第一场就是个四杀。” 听起来很骄傲。 李惟一配合地说:“真的?” “真的,”岚语调轻快,“2024年的时候还是屠夫版本,邦邦黄衣小提琴爱哭鬼,我也是凭自己的实力打服了山与他们才进的IN。” “然后你刚进职业就拿了深渊一冠军?” 李惟一还是多少了解了IN战队两个冠军的获得者。 2024年ivl秋季赛和紧随其后的2025年coa深渊的冠军得主,求生者没有变化,只有监管者从罗生门变为了岚。 “是啊,和山与他们一起拿的,”岚的声音沉下几分,“后来其他人陆续退役,有人来又有人转会,几乎每个赛季都更新迭代。” “我一个监管者倒是还好啦,不过是去适应版本,倒是山与,一直都在忙着训练,忙着魔磨合,都差不多合适了又会出各种事。” “小迟,晴日,千仞……呸!不能跟这最后一个放在一起。”岚修正了自己的措辞,又在话语的末端看向李惟一。 空调正发出细微的响动,却也让房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寂静,岚望过来的眼神恬淡而柔和,像是一轮弯弯的月。 “夏季赛我们只是第六名,你能来IN,我很高兴,山与也很高兴。”她停顿片刻,语气坚定了几分,从与李惟一夜谈的队友身份转换为IN的监管者,转换为第五人格联赛排名第三的屠皇: “我们会一起拿下冠军。” 李惟一直视着她,肯定道:“当然。” 我要看复活赛我要看血流成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夜谈 第24章 安排 李惟一跟在何屿身后,前方通道的光为后者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 来自观众们的呼声从通道的另一端传来,随着他们一步步地前进而逐渐增大,直至震耳欲聋。 “双方的选手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欢迎他们登场!” 何屿转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李惟一点点头,越过他走向前方。 犹如桃花源记所述的豁然开朗一般,舞台与观众席由中心向外地展开,完整地呈现在李惟一眼前。环绕着的观众席上是各个战队的灯牌,各色交相辉映,如同一副铺开的画卷,每种色彩都诉说着他们对胜利的渴望。 只是没了FT的绿色和TH的金色,就连观众席下挂着的两个队伍的灯牌,也因为他们的退场而变得黯淡无光。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对面FY的星宿微微躬身,对着话筒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惟一走到架着话筒的支架前,轻轻敲了敲,确保是出于开启状态的,语调平静地说: “准备好做IN一穿五道路上的垫脚石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从去年开始多出的赛前喊话这一流程,本意是为了给比赛增加点话题度。 但由于很容易起节奏,也有不少选手的赛前喊话被用来当做他们比赛失败的嘲讽,大多数人都选择开始问候天气、介绍自己的ID,给自己玩的角色拉票,诸如此类无功无过的喊话。 难得有这么有火药味的赛前喊话,观众席和屏幕外的粉丝也是十分惊喜,给出了他们能喊出的最大音量。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IN一穿五!” “唯一!唯一!唯一!” 他们呐喊着,用自己唯一的手段为队伍加油鼓劲,能和诸多志同道合的粉丝凝聚在一起,这也是线下赛的魅力之一。 千仞的禁赛仿佛把粉丝们对于胜利的渴求变得更加热烈,就像小说剧情一样在成功前必须要经历极大的波折。 镜头交还给解说席,李惟一被人拍了拍肩,回头便跌进一片温和的湖泊。 “走吧,我们上场。”何屿笑着说。 李惟一微微颔首,按照座位从左到右何屿、李惟一、乌拉和神佑的顺序,跟在何屿身后,坐上了比赛台。 耳罩式耳机里传来的白噪音比李惟一想象中还要大,她轻皱眉头着戴上,随即把连接比赛机的耳机音量放大些许。 “喂喂喂,能听到吗?”乌拉发出声音测试耳机是否在正常工作。 “能听到能听到。”神佑回应。 何屿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声音和煦道:“唯一你尽力打就行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可是一开始就说要当首发的,只是提前一会儿而已。”李惟一轻声笑了,“实在担心,就遛到不需要我出手吧。” 地图:月亮河公园。求生者方:佣兵、囚徒、心理学家、画家,前三者进入全局禁选,监管者方:时空之影。 区域选择后双方的教练走到舞台中央握手,同时舞台上方的屏幕上出现双方的天赋选择。 玻璃破碎,比赛开始。 “黑边了,伊斯人在鬼屋。”李惟一刚进游戏不久,象征着伊斯人正在附近的黑边就笼罩了她的屏幕。 她片刻没有犹豫,直接向鬼板拉点。 “本体在帐篷找我,我躲在电机桥这边。”神佑也是眼尖地远远看到一袭黑衣的艾维径直朝帐篷走来,一副要首抓囚徒的模样。 李惟一虽然有黑边,却一直没有寄宿。她也不给机会,已经从鬼板拉到了起点站。 “这把电刷得不太好,囚徒连帐篷和电机桥的机,他应该要来二站找我,画家没黑边了就去修鬼板的电机。”何屿的指挥冷静而简洁,直接预判时空之影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自己。 游戏内的密码机一共七台,除了某些固定位置一定会刷机,其余都是随机刷新,对求生者而言,好的刷机可以帮助他们减少跑图时间,更快地破译五台密码机。 但从这局来看,起点这一侧的电机分别是起点,鬼板和二站下。 起点的电机因为监管者携带的封禁——封锁离自己最远的一台密码机——这一天赋,四十秒内无法破译。 如果心理学家依照从鬼屋过渡到鬼板的这一最为稳妥的遛鬼路线,势必要干扰鬼板的电机,原先在鬼板修机的人无论是跑来二站下,还是去等待起点的电机解封,求生者整体的破译速度都会大大下降。 这也是何屿预测星宿的时空之影其实是来找自己的一个重要原因。 同时,帐篷、狮笼和电机桥构成一个三连,如果最后的电机留在这附近,将会非常方便艾维这类监管进行控场,所以佣兵和囚徒必须先把这个三连破掉。 果不其然,星宿收回伊斯人,转而去寄宿电机桥的佣兵给他留了一个陶片后,伊斯人和艾维本体朝着心理学家形成一个包围圈。 伊斯人一口喷喷到心理,紧接着寄宿在她身上,艾维本体再进行传送,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但何屿也没有慌张,以一条直线走出了陶片的影响范围,将自己的侵蚀度控制在了五十九点。 并且为了不干扰鬼板的电机,何屿竟然直接选择跑去起点的方向,决定利用坐过山车延长自己的牵制时间。 月亮河公园这一地图的特殊机制——过山车,一段可以从起点坐到二站,如果二站和三站的灯都被手动点亮后,可以直接从起点坐到终点,对监管者来说是大断节奏的地图机制。 身为心理学家的何屿有着三刀的机会,在起点站附近吃了一刀,又因为不小心看到了艾维增长了侵蚀度,加上伊斯人的一个异族本相,在上车前不得不再吃了一刀。 “有张狂,张狂一刀斩。”在何屿吃了第一刀后,当当两声就已经响起,何屿收到了李惟一的提醒。 他敢这么走位也不防过山车,技能是移形吗?何屿眉头轻皱。 不,不是,技能CD早已转好,如果是移形的话应该在自己坐上车的瞬间就能听到移形之门洞开的声音。 “本体传电机桥的陶片了!”乌拉的声音中不无惊喜之意。 因为电机桥的电机被陶片覆盖到,乌拉便来到帐篷破译,在艾维传送时陶片会高亮显示,这才让乌拉能够注意到。 何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星宿预判他们已经点了二站的灯,自己会直接坐到三站,于是利用电机桥上的陶片传送拦截。 那就有喘息的空间了。 “我黑边了,伊斯人在鬼板,给我寄宿了。”李惟一适时地报出信息,自己离开了陶片的影响范围。 星宿的艾维本体已经来到了三站,此时再回去杀心理的话,光是走路的时间就得让IN的求生者多修百分之三十的电机。 星宿只得为自己的错误判断买单,稍微干扰一下囚徒和佣兵的电机,等待开了一阶后缩短为38秒的寄宿时间一到,再去接着抓心理学家。 “鬼板的电机快开了,电机桥和二站下最后两台。”李惟一点到黄色部分的完美破译,给何屿报出电机的分配信息。 何屿的心理学家站在二站的楼梯上,利用高低差防止被陶片覆盖。 陶片生成的逻辑是在求生者身后,例如月亮河站台的楼梯,唐人大房小房的空中连廊,圣心医院二楼等等有高低差的地方,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陶片落在较低的位置。 “电机桥应该要被守,画家修完鬼板修二站下。注意地窖刷新位置。”何屿环顾一圈,“伊斯人过来我这边了。” 在星宿传送的瞬间,何屿抓紧传送僵直的空隙,直接上车点击开启。 异族本相! 空了! 星宿没能吼断心理学家坐车的这一交互,眼睁睁地看着她开启过山车前往三站。 “坐上车了!其他人注意。”何屿扬声说。 星宿再次传送电机桥的陶片,控制着伊斯人依次干扰狮笼和帐篷的电机。 “伊斯人来帐篷给我寄了个宿!”乌拉说。 神佑从自己也紧随其后地黑边而判断出伊斯人的动向,冷静地向何屿报告动向:“伊斯人往起点去了。” 不算上遗产机,密码机已经接近三台。 “十秒钟内死。”何屿绕到了终点站内测,被艾维架死在这个点位。 几乎在第三台电机亮起的瞬间,心理学家倒地,帐篷三连机被迫,此时所有寄宿产生的陶片都已全部拆除,整个地图上空空如也。 何屿在艾维手上挣扎着被挂上椅子,“现在已经二阶了,闪现还在手里,囚徒连一下二站下和电机桥的电机,画家随时准备去起点新修。” 星宿将心理学家挂上椅子,而将伊斯人派去控制电机桥和二站下的密码机。 “伊斯人在电机桥。”神佑的屏幕也悄然出现了一圈黑边。 “伊斯人还要去二站下,佣兵快救!” 听到何屿的指令,乌拉当机立断弹了一个护腕直接到了心理学家面前,趁星宿控制伊斯人的间隙将其掏了下来。 尽管浪费了半管血条,但此时上椅的节奏已经足够,况且满血的佣兵还能对艾维的控场节奏产生极大的威胁。 心理学家进入起点的两板一窗处牵制,一时半会儿很难处理。 侵蚀传送! 星宿直接一个传送打了电机桥的囚徒一个措手不及,被拿了一刀的囚徒只得放弃已经修了百分之四十的电机,朝帐篷内跑去。 伊斯人再次外派,在起点处找到了正在摸血的心理学家和佣兵两人,再次传送。 “二阶没好!”“她还有闪现!”神佑和李惟一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躲过了二阶却没躲过闪现的心理学家再次倒地。 第25章 首秀 “闪现交了!” 何屿并不为自己二次倒地而产生什么懊悔不安的想法,他一个白板心理能在二遛的时间里多拖出这么多时间,还吃了一个闪现,本身就是不亏的买卖。 反而是星宿担心自己如果继续守椅的话,电机桥的机子能够修开,也是一个四人开门战,于是操控着本体去往电机桥,伊斯人去控制起点的电机。 半血的囚徒被本体追赶,身位差一点点进入双板中。 飞轮! 神佑直接预判艾维出刀,一个飞轮规避掉了这刀的伤害成功进入板区。 这时候没闪现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在这里闪现击倒囚徒,伊斯人压迫住起点的电机,心理学家不敢修机,佣兵过来救人的话,场上电机就会停滞,并且还能拿到佣兵的状态,一举两得。 而现在没有闪现也不可能召回伊斯人用二阶爆掉囚徒,艾维只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顶着侵蚀硬修了,现在电机百分之五十,她敢传过来电机桥就能修开。”李惟一高声说。 “可以,”何屿同意了李惟一的想法,作为上挂飞他不能再出现在星宿视野里,“佣兵给电机桥压力,囚徒会死吗?” “不会死不会死。”神佑回答。 没了伊斯人和闪现,艾维本体不过只是个不能回头看的走地屠夫。 乌拉操控着佣兵强行进入陶片范围内修机,“她二阶好了,传过来的话我会吃一刀。” 艾维在给起点留下陶片后召回,给佣兵上了一个寄宿,二阶一爆拿到了一刀佣兵的状态。 远在起点的画家顶着侵蚀度修机,即使侵蚀度满了,星宿也没有传送过去拿刀的意思,一直跟在半血的佣兵后。 不传?那我可要拆陶片了。 可拆除的时间一到,李惟一一把按住侵蚀陶片进行拆除。 被按住的陶片无法进行传送,还能逼迫艾维再将伊斯人派过来寄宿。 李惟一屏幕上再次黑边,“伊斯人在起点寄宿我了。” 趁着艾维正在控制伊斯人,乌拉已经拉远,报告说自己非常安全死不了。 你死不了那就该来找我了,李惟一心想。 侵蚀传送! 在给李惟一的画家寄宿生出陶片,并收回伊斯人放到电机桥后,直接一个传送传到了李惟一身边。 尽管李惟一已经第一时间下掉板子,但星宿传过来居然完全不需要调整视角的时间,一刀落下,延迟的刀气直接砍掉画家一半的状态。 这刀还是个A晕,也就是在吃了一刀后再进入被控制的状态,好在李惟一把这块板子成功下了下来,否则真有可能被瞬间秒杀。 至此,场上全员残血。 李惟一虽然被追击着,但屏幕上黑边消失,显然是艾维将伊斯人派去了别的地方。 “伊斯人走了,本体在起点抓我,暂时死不了。”李惟一说。 画家这一角色的外在特质——也就是技能——之一艺术敏感,会使他随身携带画笔和两幅画板,记忆监管者的样貌后,画家可在画板上绘制出监管者的肖像。 随身携带的画绘制完成后,可将画板立在场景中。 当监管者看到立在场景中的画板时,会被画作吸引,不受控制地走向画板,并在画板前驻足欣赏自己的样貌。 绘制时间越长,控制时间越长,绘制时间存在上限。在一些极端情况下,例如监管者为了看画翻越窗户或者踩板,最高甚至能达到八秒的控制时间。 李惟一将视角调整着看到监管者的衣角却不必看到艾维的正脸增长侵蚀度,也是顺利地把画吸了出来开始绘制。 “佣兵准备去救画家,囚徒连双窗和电机桥,传谁就另一个人开,”何屿将最后的电机分配完毕,向李惟一询问道:“我黑边了,画家还能撑多久?” “伊斯人不调回来就死不了。”李惟一手上操作不停,语气冷静而自信。 监管者的红光和角色剧烈的心跳声骤然消失。 李惟一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就按住了刚刚寄宿自己产生的陶片。 “二阶杀我了!”何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挂飞的心理学家被砍倒在地。 星宿显然是想趁求生者没人压机的时间将心理学家击倒,殊不知何屿早已将开门战布置妥当。 电机桥上亮起一道白光,最后一台密码机破译完毕。 “嗡——” 警报声响彻整个庄园。 携带了大心脏这一天赋的心理学家在最后一台点亮的瞬间重新站起,场上唯有一个佣兵因为大心脏回复了半管血此时是满状态,其余三人全是残血。 李惟一点上终点门,视角朝向起点的方向,“终点门在点了,我还有两幅画。” “我黑边了!”乌拉大喊一声,“伊斯人在坏木马。” “二阶还没好,佣兵别给闪现身距,全都拉开拖一刀斩!”何屿把所有人的位置都了然于心,几乎在脑内构建出了一个小地图 面对艾维的开门战,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掉链子,否则还是有机会被多抓,这就是当今控场能力巅峰之一的监管者。 佣兵在坏木马被寄宿了一个陶片,见艾维紧接着传过来,为了避免被闪现击倒,相当稳妥地弹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护腕拉远距离。 李惟一也听从指挥直接松开点了百分之二十的终点门,向完全没利用过板子的鬼板跑去。 哦?这里有地窖。 一个紫色的地窖安静地躺在鬼板中心的空地,亟待有人类能够通过它逃离这座庄园。此时它尚且紧闭,等到场上只有一个求生时,它才愿意敞开通道。 “鬼板地窖。”李惟一给其他人报出这条重要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艾维不断在起点和终点之间传送,却始终没能等到机会。 不论是一靠近就放画不让自己闪现的画家还是那个一直在终点探头探脑给大门压力的佣兵,亦或是起点门相互拉开很远,但凡用二阶爆掉一个另一边门就能打开的两人,都没给到他任何机会。 同一人寄宿CD38秒,每块陶片传送冷却45秒,要么你就派伊斯人不断寄宿,要么就等7秒传送同一个陶片,何屿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一刀斩还剩50秒。 “伊斯人和本体都来鬼板了,准备杀我。” 最开始也是最终的目标,李惟一的画家此时手上只剩一个飞轮。 “那终点能开了,佣兵过来。”何屿的终点门已经点到了百分之七十的进度。 艾维还有闪现,二阶刚刚交过了。 李惟一将目光锁定中央的地窖,下掉两块长板之一,将身形隐藏在高墙之后,不给到艾维闪现身距。 星宿的闪现也捏的很死,只是操控着艾维给画家寄宿生出了一个陶片。 侵蚀传送!飞轮躲侵蚀度再翻板,板弹加速! “快走!”李惟一语速极快地喊道。 其余三人的状态栏瞬间变为已逃生的图标,眼前的地窖刹那洞开,空气流通的风声在李惟一耳边呼呼作响。 但是——闪现! 星宿一刀下去,却堪堪擦着画家的背影而过,李惟一竟是预判到了这一点,没有立刻冲向地窖,反而是后撤了一步,利用模型挡住了自己的刀气。 星宿就站在地窖口前向画家挥刀,一刀不中,再挥一刀。 此时也不必在乎什么看着艾维会涨侵蚀度这件事,李惟一死死盯着艾维挥出的刀,以相当精确的距离避开每一次的刀气,同时自身向前移动。 但其实还有一点,李惟一眸色沉重地避开艾维一刀又一刀。 透明的精神触手在艾维脸上绽开,三只血红色的眼睛自虚空中望向画家。 异族本相。 瞬间增加的四十点侵蚀度直接叠满,星宿也不急着出刀,而是利用侵蚀度满求生者会不受控制地朝艾维移动这一点,将画家拉远地窖,再在结束的瞬间将其一刀打倒。 可惜了。 在自己被牵起来后,李惟一略有遗憾地左上右下点了个投降。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手机随意地放下。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山与牛逼!唯一牛逼!” 然而就在最终结果出现的瞬间,场上却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声。 李惟一这才惊觉,刚刚在对局中时,自己完全没有在意到场外的声响,一直全神贯注在游戏之中。 队友们也将目光一一投向自己。 “首秀打得很漂亮。”何屿说,声音温和,但却又足以穿过周围层层叠叠的呼喊声,像是雨水穿过天与地之间,迸溅出透明的花。 李惟一看向何屿,后者温和的笑意中似乎还带上了一些别的意味,还没等自己察觉其内涵,就被乌拉打断了思绪。 “我靠太帅了唯一,我都没想到那个人皇步躲闪现,要不是艾维能涨侵蚀度,你再骗两刀,这地窖绝对能走,我都想好了,以后这个地窖就叫‘唯一窖’!”乌拉笑嘻嘻地凑过来,却没动手搂上她。 “可惜了,不然IN就是季后赛第一个四跑的队伍。”李惟一低笑一声,虽然是在回应乌拉的话,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坐在角落的神佑。 神佑没说话,只眸色如潭水般,微微笑着看向李惟一。 第26章 赌注 “喂?能听到吗?” 直播间还没有出现画面,一道干净清澈的人声倒是先传了出来。 【能听到能听到,就是看不见画面啊】 【sc:恭喜主播再次进入总决赛!】 【前天的比赛打得太漂亮了,那个地下室救愚人金的人给我看愣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画面中央呈现出第五人格ivl季后赛的直播画面,左下角也出现了一个摄像头照出的小窗。 如瀑的乌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双漆黑的眸子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 她操控着鼠标点进一个YY房间,出乎意料的是,里面还待着一个人。 “谢谢椰奶面包夹芝士的sc,我们能进总决赛不是很正常吗?”她轻声笑了笑。 “这话也就你雨季敢说了。” AUA战队在昨天,也就是季后赛第二天的比赛上击败了dragons战队,成功晋级总决赛,于是便可以在今天养精蓄锐,坐观虎斗。 当今ivl唯一的三冠王选手雨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好整以暇地点开直播,观看今天的第一场比赛。 听到那人的回应,雨季没正面回答,只疑惑地发问:“来也?你怎么还在这里,下一场不就是你们的比赛吗?” “约了理疗,比赛那边我什么时候过去都行。”来也优哉游哉地开口,听起来散漫得很,“你不也应该去场馆等颁奖了吗?” “偷闲看一场比赛再过去,”雨季习惯了他的态度,也不多问,转而看向IN对阵FY第一局下半场的比赛,“上半场你看了?IN新人发挥得怎么样?” 下半轮的对局已经进入bp环节,屏幕上面呈现出此时双方战队的比分是In对FY三比一。 第五人格这类的非对称性竞技比赛,在一个bo里是分为了上下轮,分别由己方求生者和监管者上场。 以求生者为例,成功逃脱一个积一分,以此类推,当逃脱数达到四人也就是全员逃生时积五分,监管者也一样,放飞四人时也积五分。 例如IN求生者上半轮完成三跑,那就是IN积三分,FY监管者抓一,为FY积一分。 一个bo里看双方上下轮累积积分多少决定大场胜负,在季后赛bo5的赛制下,率先拿下三个大场便宣布获胜。 又或者双方打得十分焦灼,便是先看大场再看小分。 以昨天IN对阵TH的对局来看,第一局是岚平局加上IN求生被四抓,后面三局平局,在TH已经手握一个大场的情况下,IN必须在第五局还一个比7:2分差更大的比分,才能在大场数相等的情况下,以小分取胜。 “平平无奇,”来也语调愉悦地上扬,像是某种香水勾人的尾调,“最后在鬼板博弈地窖倒是挺精彩的。” 雨季低笑一声,“听起来评价还不错,那地窖是四跑变三跑?” “星宿的艾维没有一波守椅是拿到节奏的,本来还想看看他们的配合,结果是屠夫会赛后四黑真恶心的对局。”来也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遗憾。 这遗憾几分真几分假倒说不清。 “IN看起来倒完全没有被那件事影响到,心理野人病患入殓,打歌剧了。”雨季的话题很快回到比赛上,此时求生者方的bp环节已经结束,只等监管者选择自己的角色和天赋。 来也冷笑着说:“月亮河百分之五十一胜率打百分之六十二胜率,FY像是在给对面选图。” 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投射在比赛台上,正如雨季所言,岚选择了歌剧演员这一角色。 入殓师、野人、病患分别选择了鬼屋、电机桥和起点三个点位。 出生在鬼板的歌剧演员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就朝起点的心理学家而去。 “‘这场比赛觉得谁会赢’?这话你应该去对面直播间问问,他们下一场就要打其中的胜者了。”雨季双手微微撑着下颌,笑着回答。 “我觉得AUA会赢。” 心理学家在起点和歌剧演员博弈着板子,意图很明显是想吃一刀坐车前往二站。 雨季笑意更甚,“真恶劣啊,这就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了?” “你要是多来两个救人震慑我就压其他队伍……哇喔。”来也话音未落,却是被比赛场上发生的情景给打断了。 雨季这边平台的直播似乎要慢个两秒,在来也发出讶异的声音之后,她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恐惧震慑。 心理学家直接预判歌剧演员会从另一侧拿她一刀,竟然直接选择了翻板,而岚恰好只是压迫走位,回身刀直接斩获一个完整的心理。 【不是哥们,这你敢翻?】 【白虎的博弈就是这样,不成功便成仁】 【甲沟炎犯了,脑溢血也犯了】 “担心是16秒后cd转好的移形,所以直接省去吃技能的步骤来个震慑,太厉害了。”来也嗤笑了下,毫不客气道。 如来也所说,如果这局岚带的是个移形,CD也快转好了,如果心理学家继续在这里和歌剧演员博弈板子而延缓了吃刀时间,对监管者其实是有利的博弈。 她并不在乎会在这几块板子里耗费多少时间,只要能在移形好的时候让心理吃一刀,随后移形击杀就可以。 不过…… “带的还是个失常啊,FY这局有点难办了。”雨季将目光投向右下角的技能栏,一个沙漏形状的图标已经亮起。 来也低声笑了笑,“好消息是青龙现在在场上,不然就得给他闭麦了。” “青龙可不同意这是个好消息,这下野人都难救。”雨季说。 远在电机桥的野人只修了百分之三十的电机便要赶来救人,恐怕FY麦里此时哀嚎遍野。 但好在骑乘状态的野人,他身下的野猪会为他抵挡两次大部分监管者攻击,除非拦得太远,否则在月亮河这张地图下,野人也还是救人位的首选。 野人没被拦截成功,在狂欢之椅前吃了一刀救下人来,套出一个化险为夷。在搏命状态下的野人和心理学家状态上多出了一个灰色的圆圈。 “往这边倒的话,野人的电机要被踹了。”雨季轻轻皱着眉头,眸色深沉道。 失常可以在未破译完全的密码机附近使用,可回退密码机破译进度的百分之六十。 回退密码机破译进度效果会随着游戏时长的增加以及使用次数的增加而降低,最低可至百分之三。 而大部分监管者在使用这一技能时,都是朝着密码机踹一脚,也就成了玩家们口中的“踹电机”。 被打出红圈的心理学家尽量拉远起点让野人新修,也是有几分猜到岚会携带这个失常,直接放弃了野人在电机桥修的百分之三十的遗产。 岚一脚下去,原本因修开了百分之三十破译进度还在发出声响的密码机,就像被擦掉了氧气管一样,顷刻间变得安静。 心理学家二挂,场上电机刚好两台。 “博弈失误?呵,在我这里只有救人和半血时的震慑能被称作博弈失误。”来也似乎是在回答弹幕的问题,语气轻飘飘的,听上去不算和善,“满血震慑,只能说明你对刀气的把握太差。” “歌剧局开局震慑,即便是已经削弱过的,也基本是多抓了。”雨季环抱着双臂,感慨道。 经历过多次削弱的歌剧演员在比赛版本依然能被称过双女鬼之一,可想而知曾经是一个多么超模的角色。在其鼎盛时期,求生者能够跑一个已经是相当值得夸赞的战果。 即便现在被削了移动速度和回溯时间,她依然驻守在bo3以后的禁选ban位内。 雨季看着躲在三站站台上的病患被发现,只能利用钩爪飞下去秒救,如果不是救完人后又一个极限钩子飞出去,还差点被歌剧贪到双倒。 心理学家的应激能够使自己的恐惧值——也就是血条——缓慢下降,由于是被开局震慑,加上第一次救援时被套上搏命打出红圈,应激在此时才开始生效。 之后连续博弈到两波砸头,似乎也证明了她的开局的震慑只是一时不慎,不过是追求高收益高回报的结果。 只是她一个白板,面对二阶歌剧还是有心无力,在电机来到三台时被砍倒在地。 “帐篷,三站下,电机桥,三连电机,这局打不了了。”雨季观察了一下场上的电机形式,摇了摇头说。 来也笑了笑说:“这个三连的距离仅次于帐篷狮笼电机桥,歌剧现在只需要找到人拿一刀,哪台电机多了踹一脚就能赢。” 将野人逼上野猪后,紧接着又是半血的病患被找到,挂到三站下再起一波上挂节奏。 岚直接不管这个上挂的人,朝着野猪的方向就冲了过去,雷厉风行的一个击倒后,病患却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他们想走一个了。 场上唯有一个入殓师还能正常行动,可也被歌剧演员洞悉了位置,野人飞天尚且需要五十多秒,这个地窖真有能走的可能吗? 场上迟迟没有地窖的视野,雨季发问道:“地窖在哪?” “在电机桥,”来也回答,随后语调轻快地开口:“要不要和我赌入殓师能不能成功走这个地窖?” “好啊,要赌什么?”雨季欣然接受。 第27章 队友 “恭喜IN战队的监管者岚在对阵FY战队第一局的下半场拿下四抓!” 随着入殓师倒在歌剧演员的刀下,IN战队在第一局先下一城,双方比分8:1。 很厉害,李惟一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笑着朝观众席上挥了挥手,仿佛刚刚的四杀不过轻松写意般的操作。 岚的追击和控场虽然比不过AUA的尘和Dragons的做冷欺花,但她所有女性监管的熟练度都是最顶尖的一档。 bo1不能禁选屠夫的情况下,FY既要提防她的艾维,又得小心歌剧演员,这局从心理学家的震慑开始,其实就已经掌握在岚的节奏里了。 从微博博主欧利蒂丝数据库里统计各个战队的数据来看,常规赛IN战队的人类和屠夫都排名第三。 只是这个秋季赛第二到第六的几支队伍胜场和净胜都咬得十分焦灼,如果不是最后一场的意外,IN本不必打这么辛苦的败者组。 “要去接一下岚吗?”何屿和乌拉、神佑一起站起身来,向李惟一和声问道。 三道视线投在她身上,这个问题其实容不得她拒绝。 先前她只是替补,或许有理由说李惟一并没有为IN做出贡献,自然也不需要她对比赛之外的事认真对待。 而现在她是首发队员,她不可能在其他三人都离开备战间的情况下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 这才是当初自己犹豫要不要进入职业的原因之一。 李惟一敛眸回神,从座位上起身,跟在何屿身后走出了备战间。 “诶!” 一个人影从前方脚步踉跄地冲过来,李惟一脚步一挪,侧身避开这道冲击,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撞在门框上。 “开局给个震慑你还好意思挣脱?从实招来!你是收了IN多少钱,山与给了你多少好处?居然让你把朝夕相处的兄弟们都背叛了,兄弟们,把白虎给我押过来!” 李惟一转头,就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在向他身侧的两人下达指令,虽然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明显只是在和白虎说笑。 FY战队的求生者青龙,也是在刚刚的一局比赛里操控角色入殓师的选手。 身旁的两个求生分别是朱雀和玄武,FY队内的辅助位和救人位。 “我要是收钱了天打雷劈好吧,我要是那波翻过去了是多好的上车身位,不就是博弈失败嘛。”白虎一脸不服,身体却很诚实地悄咪咪藏在李惟一一行人身后。 青龙伸出只手指着他,气急败坏地嚷道:“还博弈失败,山与你评评理,开局震慑的心理你见过几个?” “就是就是。”“我说你要不就请我们吃顿饭缓解震慑之痛吧。”朱雀和玄武附和道。 何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轻笑着说:“你真要问我这个问题?” 从还没职业化的时期就开始打第五人格的山与,比心理学家开局震慑更离谱的操作应该见过不少,李惟一心想。 青龙顿了顿,估计也和李惟一想到了一起,指着白虎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反正你们要是打赢了,庆功宴别忘了叫白虎过去。”他摆摆手,目光一转,落到了李惟一身上。 “哦?你就是IN的新求生唯一?” 他刚想冲上来和李惟一握手,却是被何屿挡在了前面。 他知道我要躲开。李惟一轻轻挑眉,任由眼前颀长的身影将自己与青龙隔开。 何屿温和的声音从李惟一身前传来:“我们的新人打得还不错,是吧?” 青龙收回手,歪了歪头,露出个笑容说:“是挺不错的,打这么需要配合的艾维打出四跑面,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没练过的样子啊。”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何屿轻笑一声,“说不定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呢?” 青龙眼里满是嫌弃,“切,还秘密武器上了,你怎么不说她其实是原子弹呢?” “这不是已经按下启动按钮了吗?”何屿说。 他们这段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说不定还要再起一次风波。 比如说千仞爆出的这些事其实IN早有预料,所以才在季后赛前夕紧急招了一个人类,然后再带一带山与的节奏,带一带自己的节奏。 李惟一听着他们的话,唇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怎么受影响嘛,”青龙一个手锤打在何屿身上,“接下来也要像这局一样好好打啊。” 青龙朝还站在IN身后,和乌拉说着悄悄话的白虎喊了一声,“走了白虎,打完再好好清算你!” FY战队的求生一个搂着一个的走回他们的备战间,还不住地传来对白虎的声讨,白虎也在不停地和其他三人拌嘴。 李惟一走两步上前站到何屿身侧,挑了挑眉问:“所以我其实是你核威慑计划里的原子弹?” 何屿无奈地笑了,垂眸看向她:“我和青龙开玩笑呢。” 他轻咳一声,随即正色道:“别看他们上一局被四抓了,但好歹也是常规赛排名第二的求生者队伍。” “他们看上去关系很好。”李惟一望着FY离开的方向说。 “他们可是从战队成立直到现在都没有变更过队员的战队。”何屿眸色深深道。 这倒是让李惟一心中微微一惊。 电子竞技这个行业向来都是用年轻人的热血灌溉出来的一片土地,旧人去,新人来,战队的更迭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式。 即便你愿意一直留在战队,逐渐变慢的反应和不断下降的操作,只会让你在外界的评价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在退役后,连那些曾经辉煌的时刻都被骂声掩盖。 即便是第五人格这样对操作反应的要求并不算高的电竞项目,三年没有变更且一直保持在联赛前列的队伍,也足以令李惟一感到惊讶了。 “FY的人队是以他们顶级的团队配合而出名的,如果不是因为现今这个版本下不适合打团,他们的人队数据恐怕还会上升。” 一道明媚的声音从舞台出口处传来,火红色的身影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岚听到了些对话的片段,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补充道。 乌拉先一步走上去,对着岚行云流水似的四杀操作一表感慨。 李惟一双眸微寒,还在思索刚刚岚说的话。 不适合打团?那也只是针对于bo1bo2,有艾维和歌剧双女鬼存在的情况。 其他的版本屠夫,红蝶鹿头使徒,也只有使徒能对打团克制一二,那如果不能在三局内打赢,恐怕在之后的对局里之后岚也不太好发挥。 而对于FY的监管者星宿,其双女鬼的熟练度虽然略低,但他其他的屠夫角色却也足以让IN严阵以待。 虽然IN已经有一场大场在手,但没法就此放松。 IN求生者上场,李惟一戴上耳机,眸色沉沉地看向手机上显示的缪斯印记。 玻璃崩碎。 场上两台电机已经点亮,剩余三台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破译进度,四位求生者中,心理学家已被挂飞。 在接连两次利用电机骗到星宿的伊斯人过来后,病患和佣兵终于有一个好的开门环境。 “艾维在大门三板抓我。”李惟一操控着勘探员点亮最后一台电机,嗡鸣的警报声中,艾维的呼吸也近乎可闻。 隔着薄薄的一堵墙,勘探员与艾维分处两端。 金光乍现! 艾维穿墙而过,却是错判了勘探员的位置,一刀挥下落在了空处,李惟一紧紧贴着墙壁恰好躲过这刀,又是一个磁铁扔出瞬间生效,将自己推开到一个安全的身位,逼着艾维不得不收回伊斯人来终结勘探员。 一板落下。 李惟一的杂技演员虽然没带巨力,但也足以砸得使徒错失一刀终结他的能力。 “假门的板子下掉了,还有一个球,我往哪里死?”李惟一即便是博弈成功,声音听起来也是平平淡淡的。 开局给了一刀白给刀后反而还遛了起来,此时电机已经两台半。 “往独栋死,独栋电机开了没地下室,大副准备救人。”何屿在麦里冷静地指挥道。 李惟一控制着视角向后看着使徒的动向,倒着走时没有一步因为卡模而掉身位,“假门的板子被踩掉了,我吃个移形死。” 一只猫咬中李惟一的杂技演员,携带着电流声的深蓝色拱门在眼前轰然洞开。 移形。 鹿头从门内跛着脚走出,甩出的钩子带着破空之势直奔已经没道具了的飞行家而去,一道鸦色的身影却毅然决然地挡在了队友身前。 “钩子抗到了。” 为了快速终结二挂的飞行家,鹿头也不打算拿李惟一的古董商一刀,只径直朝着哭泣小丑走去。 “电机还差百分之四十,古董商再保二十秒。”粉色的睡莲在脚下绽开,何屿的舞女已经将仅剩的两个个八音盒放在脚边,进入全速修机的状态。 李惟一一个扫势将其打在墙上,只是由于飞行家还在不远处,减少了古董商的止戈时间,鹿头的手只捂了片刻,便又提着刀气势汹汹地向前走去。 三抓。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映在李惟一低垂的眼睛里时,她几不可闻地呼出口气。 四局比赛下来,三跑一把,平局两把,三抓一把,从第一局之后再无胜绩。 反观FY的求生,除了首局四抓,其他都是平局和三跑,到第四局,已经大场战平,小分只差IN三分。 也就是说,IN想赢,第五局就必须赢或者平,他们才能以大场或是三分小分优势获胜。 双方平局就能获胜? “感觉有压力吗?”身旁的何屿见她一直低着头,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李惟一清浅的笑容,她的一对眸子寒星熠熠。 “有压力的是FY才对。” 忘记定时了[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队友 第28章 弦乐 “这边IN求生者的阵容已经确定,守墓人,击球手,囚徒,先知,是让人很有安全感的一个阵容啊。”解说白昼分析着阵容的合理性。 观众席上的灯牌紫色与金色交相辉映,如同鎏金的星河一般在场馆内徐徐展开。呼喊声此起彼伏,在一场比赛的最后时刻,他们不惜落下任何一人的声音,都要为自己的队伍加油呐喊。 解说兮子也回应道:“第五局上半场的岚是先拿下了一个平局,那么对于星宿而言,这局只能多抓,哪怕是一个平局,都将宣判是IN战队的胜利。” “IN战队这手圣心医院地图的选择真是太信任他们的监管者了,他们就是想让岚拿下一个平局,不想给对面任何反扑的机会。”解说百忧解肯定道。 圣心医院,一个绝对的人类优势图,凭借废墟和中心医院两个板窗区密集且衔接合理的两个点位,让所有监管者都大为头疼。 选择的时间在不断减少,或许对星宿而言,这更像是某种炸弹的倒计时,只是在结束时并不会产生物理意义上的爆炸,却会点燃一场舆论上的战火。 星宿会选择什么屠夫?李惟一垂眸看着比赛机,指尖轻轻划过监管者一方的头像。 剩余十秒。 歌剧演员、时空之影和鹿头都进入了ban位。 三, 这个阵容下使徒很难争多抓,守夜人、红蝶和蜡像师在圣心医院也不太好发挥,破轮就更不可能了,放先知的话,邦邦?星宿角色池里有邦邦吗? 二, 我记得星宿一向是以打稀奇古怪的屠夫出名的,难道说会是…… 一, 星宿锁定角色小提琴家! “喔——小提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他确定的这一刻惊呼出声。 小提琴家,这一曾经在2024年统治了整个ivl的监管者,时代变迁,版本更迭,在三年后又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 当年的IN求生者正是在面对江涉的小提琴家时超常发挥,才最终逆风翻盘,夺得了第五人格深渊一冠军。 而今,他们又将在决战前夕迎战星宿的小提琴家,孰强孰弱,即刻见分晓。 玻璃破碎,比赛开始。 “我有心跳了,小提琴废墟杀我。”刚进游戏,李惟一就听见神佑给其他人报点,修机位作为场上最薄弱的一环,星宿也想拿他开刀——这是真开刀。 这么快进入追击节奏,看来是直奔神佑去的。 李惟一在女神像破译密码机,视角转向了废墟的方向。 绛红色的废墟中,两道人影在其中不断穿梭,小提琴的红光映在墙上,时隐时现。 废墟可谓是第五人格地图中最有利于求生者牵制的点位之一,不过既然监管者是小提琴,那就不好说了。 “插眼。”神佑又报出了小提琴携带的辅助特质。 果然,插眼小提琴。 即便比赛上小提琴很少见到,但在排位中遇到的小提琴十个有八个都带的插眼。通过降低移动速度和交互速度架住求生者点位,再利用自己的实体能力——奏鸣曲来快速拿刀。 奏鸣曲,小提琴家向指定位置弹出第一个音符,并可于五秒内再次施放技能弹出第二个音符。两个音符间会连线生成颤栗弦乐。 在颤栗弦乐产生的瞬间会对求生者造成伤害,被命中的求生者将受到相当于一次普通攻击的伤害。 也就是说,小提琴家和邦邦、雕刻家、爱哭鬼等角色一样是一个多刀屠夫,一弦加一刀有着瞬间秒人的能力。 “经典的插眼小提琴,这个技能对于废墟牵制的囚徒来说就是一个很难受的点了。”解说白昼对依然在绕废墟的囚徒不太看好。 “转出去了,看来囚徒也知道不能在这里继续和小提琴博弈,只是这边有点太空旷了……” 解说兮子话音未落,解说百忧解紧接着开口:“这里看一下第一根弦……直接拉中!有没有机会直接秒杀,交电了!还是转不进去下一个点,秒杀了!” 全场哗然。 开局四十二秒,电机一台多,囚徒甚至没来得及向先知要鸟就已经倒在地上。 IN的求生者早一步知道解说所说的局势,李惟一其实在囚徒中弦的瞬间就已经朝他跑了过去,只是还没等到她加入战场,囚徒就已经倒地。 “击球手回去修机,被干扰就换一台,守墓人压满救,挂哪里?”何屿的声音依旧冷静而平稳,并没有因为神佑的失误而产生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挂小木屋,小木屋没地下室。”神佑答道。 李惟一也应了一声,操控着击球手前往刚刚自己百分之三十破译进度的密码机而去。 压满救?这是打算要打三人平局了,不,先不说是不是三人,守墓人并不是一个能稳救小提琴家的角色,乌拉能抗住吗? 李惟一眉头微皱,看着远处队友显示出的金色剪影,乌拉的守墓人像一个小蘑菇似的小小地蹲作一团,尽量不让小提琴发现他。 “囚徒救下来往废墟倒,能遛就遛,不能遛就连三板和一字墙的电机,击球手跟一下但是别受伤,有飞轮吗?”何屿继续指挥着。 “有飞轮,我能修开女神像去ob。” 在李惟一的电机修百分之九十时,那一小团金色像是突然变成人形,在挂着囚徒的椅子面前来回跑动,显然是在和监管进行着激烈的博弈。 一道清脆的鸟啼过后,守墓人状态栏上的绿圈消失,被捆绑状态的囚徒变成和守墓人一样的半血状态。 “我救下来了!太帅了这鸟!”乌拉的声音听起来无不惊喜。 何屿从观察时的静止状态中回神,跑向自己的第二台电机。 先知在开局时携带的一只役鸟可以选择观察队友并为他们抵挡伤害,在自己被追击时,还能通过持续盯视监管者增加役鸟数量。 “囚徒就倒在绕废墟窗户,我从女神像这边隔着窗户跟你。”李惟一的电机点亮,见套上化险为夷的囚徒已经红圈,举着球棒就跑了过去。 囚徒心领神会地倒在李惟一说的地方,小提琴也知道自己只要牵起囚徒就会被击球手打下来,于是插下一个眼后选择翻窗过来先处理李惟一。 “囚徒自愈。”李惟一开口。 “嘭!” 一个板球飞出,小提琴一刀未至,板球却将他向后连连击退几步,在挥出球棒的瞬间就上前将球捡了回来,像是笃定自己这球一定能击中一样。 开启爆发状态刷新球棒CD,紫色的气体不断在击球手身上升腾。 “击球手还能跟吗?”何屿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能跟。”李惟一说,语调分外冷静。 小提琴一弦拉出,李惟一直接一个飞轮预判——击球手吃刀! 这根弦如果是在击球手原处的位置上是拉不中的,但星宿偏偏相信李惟一的能力,将弦拉在距离她一个飞轮身位的地方,甚至还以防万一拉得长了些形成一个延迟伤害的弦。 嘁,直接预判我飞轮预判他的弦吗? 李惟一眸色微沉,问道:“自愈多少?” “插了眼自起慢,还差六秒。”倒在废墟的神佑右手一直按着自愈,只是着插眼还能降低交互速度,自愈也算交互动作的一种,这就对李惟一的ob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得要跟到囚徒起来了。李惟一心想。 “击球跟到囚徒自起,然后到大门三板和我补状态。”何屿说。 小提琴再次拉进身位压迫击球手,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血色的红光之中。 李惟一就这么举着球棒不断绕着囚徒作圆周运动,死死盯着小提琴攻击所用的琴弦。 在其抬手的瞬间,一球挥出。 与此同时,囚徒自愈完成。 观众席上呼声雷动。 解说白昼不住地赞叹:“唯一这波击球手的ob堪称完美!这个反应速度居然能让她看抬刀交球,甚至没交飞轮,这边囚徒起身还能继续二遛,算是保活了!” 李惟一瞟了一眼朝自己远去的小提琴,转身就朝先知所在的三板跑去。 神佑的囚徒继续在小木屋和废墟之间来回牵制,一遛节省下来的板区资源在他二遛时得以被好好利用,硬是多撑了三十秒,先知和击球手补好状态才倒地。 此时电机破译总进度还剩一台,分别是一字墙百分之二十破译进度的电机,三板百分之七十的电机以及人皇的百分之九十。 底牌切传送。 小提琴家携带了底牌这一天赋,在开局120秒后可以更换一次辅助技能,冷却时间按照比例返还。 自李惟一开始ob那一波插了眼后就再没使用过插眼,传送冷却时间瞬间转好,一个传送到达了守墓人脸上。 “抓我抓我!”乌拉大喊着,一个铲子遁入了地下。 “守墓人拉远,别倒医院地下室,击球手修三板的电机准备待会儿救人。”何屿操控着先知前往一字墙修机。 这时候给击球手补好状态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作为全队唯一一个拥有飞轮的角色,在面对小提琴时,也能有更充足的博弈空间。 守墓人是一个纯救人天赋,即使小提琴还没有二阶,牵制起来也还是有压力的。 小提琴一弦拉中还在土里的守墓人,后者道具全空,面对小提琴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无奈倒在了小木屋外的双板处。 李惟一电机已经修开,在守墓人倒地的瞬间就已经贴了过去。 在救人之前,李惟一还贴了一下守墓人修的电机。 百分之九十六,待会儿得强开这台电机了。 李惟一控制着击球手走进小木屋外的四合,虽然守墓人的血量此时还处于比较健康的位置,但面对小提琴这种多刀屠夫,必须要留有足够的博弈时间。 一弦拉出,李惟一预判位置躲了过去,在小提琴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瞬间一球打出,转头就要上手掏下狂欢之椅上的守墓人。 但是——无穷动! 无数平行着奏鸣曲颤栗弦乐的月白色细弦瞬间生成,在韵律跳动的瞬间却要夺人性命。 在颤票弦乐中心点附近17米内,小提琴家可掷出琴弓拉动弦乐,令其向相反侧平行振动产生10道有间隔且瞬间消失的弦乐。 被弦乐命中的求生者将受到相当于一次普通攻击的伤害,但处于间隔区域的求生者不会受到弦乐伤害。 李惟一反应极快,即刻松手站在间隔区域躲过无穷动伤害,又是一个假装救人骗小提琴抽一刀在自己身上,将乌拉从椅子上救了下来。 此时小提琴的传送还没好,如果再拖下去,无论是换位救人还是自己再救一波,星宿都能有三抓的机会。 而何屿早已给出指示压一字墙电机,她和乌拉两人就必须把眼前这台电机修开。 只能强开这台机了! 破译进度百分之九十八,一根弦甩到电机旁边,月白色的音符发出可怖的声响,小提琴二阶技能无穷动! 守墓人吃弦倒地。 破译进度百分之九十九,小提琴走到电机旁,半血的击球手飞轮躲刀!一球击退监管,继续强修! 这一瞬间似乎被拉得无限长,守墓人就倒在一开自己的脚边,小提琴的琴弓高高举起,李惟一甚至能听清琴弓挥下来时的破空之声,夹杂着电机内部因破译进度快要完成时的嗡鸣。 琴弓落下,一曲终了。 密码机的顶端,一道雪白的光芒忽而投下。 奏鸣曲!颤栗弦乐!无穷动! 真的很感谢愿意一直看我写文的宝宝们[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弦乐 第29章 可惜 “让我们恭喜IN获得本场比赛的最终胜利!” 随着李惟一的击球手和何屿的先知双双出门,IN战队在第五局的下半场拿下平局,以大局打平,小分优势夺得了比赛的胜利。 赢了,赢了她职业生涯里的第一场比赛。 李惟一轻轻靠在电竞椅椅背上,目光从左到右环视一圈,最后停留在IN战队金色的应援区内。 其实并不是所有粉丝都能换到应援区的位置,他们零星地散落在各处,像是夜空中遗落星辰的一部分,在他们一同呼喊时,连周围的空气都会产生共鸣。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口号声久久地回荡,甚至在李惟一他们下台后都不曾停歇。 “打得漂亮啊唯一!” 刚一下台,一道火红色的流光一闪而过,热烘烘地一团扑上来,带着股好闻的洗发水香气。 李惟一撇过头没有直接接触到岚的皮肤,眉头轻轻皱了皱,垂着的手臂举起片刻,随后又缓缓放下,任由岚半抱着自己。 林总喜笑颜开地跟在岚身后,感觉比在场上打比赛的几人还要开心。 “我的天呐真的一点看不出来唯一是个新人,和我们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你说是吧神佑?”乌拉用手肘顶了顶神佑,见他没有反应,愣怔了片刻,又很快被林总几人像篝火晚会一样围了起来。 “最后抢机子的决策很果断,的确是不能再让小提琴拖出第二个传送了。”雀巢推了推眼镜,一双小眼睛透过镜片显得有些锐利,“我还在担心乌拉会不会被牵起来打气球刀……” “我还有一颗球,他不敢牵的。”李惟一说。 在岚抱了她片刻后,李惟一还是轻轻把岚的手松开,朝她点了点头。 岚也意会了她的意思,只笑着放开手,站在她身侧。 其实还是有风险的,李惟一想。 一旦他们没有把这台电机抢开,山与的先知就必须开了电机之后再过来打人皇的电机。 面对两个队友倒地的情况,即使小提琴的底牌已经切了踹不了电机,所有的压力就都会落到山与身上。 他们这局必须平局,如果选择先拉开再换位也不是不能打,但当时情况紧急,李惟一只是选择了一条高风险高回报的道路。 她赌自己能开。 赢了,那么皆大欢喜,大家可以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说刚刚打的真惊险,要是输了,恐怕下一秒就会有为什么非要抢那台的电机的舆论风波。 李惟一赌对了,但一定还有最优解。 她的视线投向身侧的何屿,后者从下了比赛台后就没说过话,在视线交汇的时刻,他也只是温吞地朝她笑了笑。 他生气了。 这场比赛的最佳演绎给到了岚,虽然她也被FY的求生者三跑了一把,但毕竟IN的确是仰仗着她第一局的四抓以小分优势夺得了胜利。 主持人心水依然是熟悉地敲敲门后把上台采访的人叫出去,也许是体谅李惟一刚上比赛台还不适应,也许只是因为她没有获得最佳演绎,总是还是让何屿和岚上台接受采访了。 心水的采访相比起青柠,是稍微带上一点攻击性的,而何屿应对她的每次回答时都滴水不漏,找不出什么错处。 李惟一坐在休息室里,也没看手机。她环抱着双臂,目光停留在荧屏中接受采访的何屿,眸色微敛。 “……那么在第五局,在IN必须平局的条件下,是怎么做出抢电机的决策呢?没有思考过如果击球手和守墓人都倒地继续被压遗产的情况吗?” 何屿少见地停顿了一下。 李惟一眸色微动,随即听到何屿开口说:“第五局我的角色是先知,小提琴近端的电机会被守,我需要在一字墙压机,此时只能选择相信队友能把那台机点开防止小提琴拖好他的第二个传送。 “情况紧急,我不可能说在不在现场的情况做出更完美的指挥,所以我选择相信队友,而他们做到了。” 李惟一看着何屿波澜不惊的眼眸,片刻过后,她起身朝门外走去。 后台还能隐约听到比赛台上传来的声音,赛后采访已经接近尾声,再之后就是颁奖仪式。 李惟一等在比赛台的出口,轻轻倚着墙壁。 出来了。 何屿和岚一前一后从比赛台上下来,岚见李惟一等在这里,神色带上几分讶异。 她刚想开口,就被李惟一一个瞥视止住了话头,而后心领神会地先一步往备战间走去,只留李惟一和何屿两个人在这个地方。 比赛后台的灯光不算明亮,依稀会传来观众席上的絮絮低语,灯影摇曳,像是作者笔下的一群省略号,在黑纸白字下显得暧昧不清。 “你生气了?”李惟一说,虽然是疑问句,但听起来却是以陈述的口吻。 她心里已经有几分判断,只是她还需要确认山与的想法,把事情说清。 何屿微微怔住,随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有点。” 李惟一稍稍抬起头与他对视,何屿的眼睛即便在暗处里也显得格外温润明亮,看着他就像在注视着一对墨玉。 “因为我第五局抢电机的决策?” 何屿似乎是想摇头,又好像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轻声道:“是也不是。” 李惟一歪了歪头。 “我不是说抢电机这个决策不对,”何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有些无奈地笑着说:“是你没有和我说你想要怎么做,你能理解吗?” 李惟一回忆了自己刚刚在局中的行动,的确如何屿所说,她没有告知何屿自己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操作。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在地图另一端的何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接连倒地,只能依靠自己的意识来进行最后一台机压机开机的行动。 现在想来,是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比赛的节奏,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她还是像在排位里的单排一样,独狼一般依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动。 她成功了这一次,但她不可能次次成功。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李惟一的声音稍微低下去些。 何屿的目光掠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拂过李惟一的衣领,帮她理平褶皱,“毕竟你是临危受命,不可能事事完美,我也不该生你的气,也需要对你说声抱歉。” 他轻轻一笑,目光柔和,“抱歉,唯一。” 冷冽的灯光落在何屿身上似乎也变得柔和,好像他天生就有如水般润泽万物的能力,伴随着他身后听不分明的呼喊声,几乎让李惟一有种是自己的内心在吵嚷着的错觉。 李惟一垂眸,语调里却带着几分轻快,“好像我们一直在道歉。” 何屿眉眼微弯,“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肩并着肩走向备战间的方向。 “说起来,你和其他战队的人有接触过吗?”备战间还有一段距离,何屿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李惟一挑眉,“你不会忘记我在直播间里攻击过ivl所有人吧?” 李惟一在直播间里向来是不给人留情面的,这也导致她被不少粉丝后台私信骂过。 “说不定也有人乐在其中呢?”何屿笑了笑。 “那叫没心没肺。”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是IN对阵FY,并由其中的胜者迎战Dragons,最后的胜者进入明天的总决赛。 为了给连续作战的IN一些调整休息的时间,在总决赛的第三天还要进行常规赛最佳评选,分别是进步最快解说主持,人气求生者,人气监管者,最佳教练以及最佳新秀。 所以那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后台时,李惟一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是你!” 金色的身影噔噔噔几步跑上前来,朝着李惟一喊了一声,他穿着红白相间的队服,一头蓬松的金发看起来倒是手感不错, 做冷欺花,dragons战队的监管者,就是在李惟一看见千仞出去那晚的时见到的人。 以控场屠夫闻名的他没想到私下里看起来是个这么外向的人,见到不认识的人不是避开而是主动上前来吗? “我?”李惟一倒没印象自己有和做冷欺花在什么时候有过交流。 “那个说我屯了两百点蛛丝是觉得打车太费钱准备自己架丝回去的人!” 哦,这个交流。 李惟一说过的人太多也不拘泥于做冷欺花这一句,他这么一提倒是让李惟一想起来当时说这话的情景。 是dragons战队常规赛里一局决定胜负的比赛,做冷欺花的唐人街蜘蛛屯了两百点蛛丝想在开门战打控场,结果AUA的求生直接一个兵行险着直接点门两人平局。 “等着吧你,你上场后我露头就秒。”做冷欺花一副生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 李惟一笑了笑,“怎么,打赢了被说看ID,打输了更是二轮游。” “是三轮游。”做冷欺花还有心思纠正她这个。 “那你游去吧。” “诶,那你提醒我了,”做冷欺花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朝何屿那边扬了扬下巴,“山与,我待会儿要打渔女,你们可小心点。” 何屿笑了笑,“知道了,你打吧。” 做冷欺花说完这句又噔噔噔跑回了刚刚他站着的地方,李惟一这才留意到那里还站着别人,解说白昼,AUA战队的求生者雨季,FY的教练阿瑞还有FT战队的求生者不曾。 看来他们就是这颁奖典礼的各个奖项获得者了。 李惟一看着FT战队的不曾——他甚至也没穿着队服上来领奖——眸色中带着几分审视。 其他还好说,就是这最佳新秀,恐怕本应该颁给的是千仞吧。 真可惜,我还是来得晚了些。 李惟一眸光微闪,倒是想起了些别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 第30章 奖项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秋季赛最佳新秀奖项,让我们来看一段vcr。” 主持人心水清脆的声音过后,身着绿色队服的不曾出现在屏幕中央,紧接着则是一段段他精彩操作的赛事回放。 作为和千仞同一时间进入赛场的新人,常规赛其实也有不少亮眼的发挥。 只是千仞显然是将新秀墙打碎得更彻底的一位,在他出事前,也没几个人想到会将最佳新秀奖颁给不曾。 加之FT在首日就被IN淘汰,在第三天的季后赛观众席上,绿色的灯牌已是寥寥可数,在不曾上场发表获奖感言时,也没听到几句欢呼的声音。 真是残酷,李惟一想。 自己的队伍一轮游,还要接受一个因为原本的获得者出事才轮到自己的奖项,恐怕不曾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李惟一右手抵在电竞椅的扶手上支撑着脸颊,鬓发垂下,眸色清浅地看着备战间里的屏幕。 第一场和第二场比赛之间,只有半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IN战队的成员们都待在备战间里,用看颁奖典礼的现场直播来缓和上一场比赛带来的疲惫。 “诶,唯一我和你说,要是你早点来我们IN,我觉得这最佳新秀肯定非你莫属。”乌拉就坐在她身侧,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横屏过来展示给她看。 他手机里此时也是第五人格的颁奖典礼,只比他们现场看到的慢个十几秒。 在显示出最佳新秀是不曾的时候,虽然有祝贺的声音,但也有不少弹幕发表其他的意见,还没吃到瓜询问千仞去哪里了的,质问草台班子是不是递推了奖项的,以及认为唯一才更应该拿这个最佳新秀奖的。 李惟一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我在七阶的时候收到IN的邀请,要是再早些,我还在打二三阶的排位,那时候我来试训,恐怕会被雀巢骂好高骛远吧?” 乌拉:“……” 他沉默了,似乎是才想起来李惟一只接触了第五人格不到两个月,就已经从一个新手走到了职业选手的位置。 “诶,别造谣啊,”雀巢对李惟一说的话表示否定,“当时试训的时候我可是和山与最终敲定的,我一看你的操作和意识就觉得你应该上这个赛场。” 李惟一笑了笑,目光又回到屏幕中的颁奖典礼上。 “接下来我们要颁发的是常规赛人气求生者奖项,让我们来看一段vcr。” 一道蔚蓝色划过屏幕,随后是漆黑柔顺的长发,雨季在镜头中缓缓回眸,随即镜头一转,是她从远端走近,深蓝色的队服与她温冷的笑容十分相称,像是能从她的眼睛看到一片没有灯塔指引的风暴之海。 AUA_rain。 在亮相过后,是选手在常规赛的高光操作剪辑。 “这边我们能看到拉拉队员的血条已经十分极限了,半血的佣兵还在和渔女进行博弈,水汽百分之三十一,百分之六十七,马上就要爆了!”解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将整个救人的过程渲染得异常紧张。 拉拉队员的血线几乎漫过头顶,面对二阶渔女,雨季不断地扯血线,将救人的时间拖到最后一秒。 渔女出刀,在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血条空隙,佣兵成功将拉拉队员从狂欢之椅上救了下来。 画面一转,歌剧演员击倒了木偶师,就在解说还在分析场上的电机形势时,一道蓝白色的流光顷刻间划过,佣兵直接一个盖板,身上还带着使用护腕后的残影,将处于牵气球动作下的屠夫砸了个头晕脑胀,成功救下队友。 镜头再切,时空之影追击大副,几次都没能蒙出使用怀表状态下的求生,解说几次提起音调又几次沉默,竟然还在怀表CD的间隙成功砸到了时空之影一块板,成功拖出了第二块怀表的时间。 按理来说,第五人格这个游戏里的救人位其实很难有自己的高光,他们的博弈几乎都是围绕着监管者守椅救人来进行,很容易因为一次救人震慑而受人口舌。 可以说,救人位就是决定一个队伍下限的存在,他们默默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却很难被人记住。 在ob牵制辅助大放异彩的时刻,他们往往都只是其身后的影子。 而在职业赛场上这样的情况只多不少,当出现救人位数据很高的时候——例如一局游戏里救了很多次人——那几乎也代表求生者的其他几人都发挥失常,出现了必须让救人位出手的情况。 雨季作为一个救人位,AUA战队也高居常规赛第一,居然能在人气求生者这样需要各种数据达标且讨论度需求不低的奖项中夺得最终胜利,可见其实力之强。 “获得这个奖项的是,AUA战队,雨季,恭喜她,接下来有请雨季来到我们的舞台中央。” “雨季!雨季!雨季!” 场上的呐喊声犹如山呼海啸般袭来,早知道这可是今天没有AUA战队的比赛,能有如此人气实在令人咂舌。 雨季从亮着2027ivl秋季赛颁奖典礼的荧屏旁走出,相当自然地朝着各个方向微笑着挥手。 “唉,原来我们救人位也有这么一天,雨季太争气了,一定要让策划多出几个强力救人位和好看的皮肤啊,救人位能出这么一个苗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李惟一略微侧目,就见乌拉一脸艳羡地看着在场上发表获奖感言的雨季,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欣慰? 为什么有种老父亲看女儿的错觉? 李惟一晃了晃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何屿笑着说:“你别见乌拉这反应,其实……” 其实他这是第一次? “其实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次雨季拿这个人气求生他都会表现得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好吧,至少他很适合上去捧场,李惟一想。 “哪有每次,加上这次也就第二次而已,今年深渊那个救援大师的奖项不算!”乌拉不服气道。 何屿只笑了笑,目光投向屏幕中央的雨季,后者正微微笑着和第五人格赛事负责人张先生合影留念。 “再次恭喜雨季,请台下落座,稍事休息,有请。”主持人心水朝着雨季和张先生微微躬身,接着开口:“下面要颁发的是常规赛人气监管者的奖项,让我们来看一段vcr。” Dragons的监管者做冷欺花十分上镜,比李惟一刚刚见到他时,面庞要更和谐几分,他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一头蓬松的金发在他笑起来时一抖一抖的,像是在风中荡漾的金穗。 “我的天呐这个夹子夹中了!做冷欺花的破轮面对这样的局势依然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写意地拿下了满血满棍的古董商!” 永眠镇破轮,在墓地门双十一的位置,一个夹子直接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过去,像是夹娃娃一样把两层刺的古董商夹中,直接走近后就是一刀带走。 “梦之女巫的原生已经赶到了,这台机修不开。” 军工厂梦之女巫,身着jk的女巫信徒扛着和她们身量并不相称的巨大红色镰刀,将求生一个接一个地击倒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这台电机前。 “这就是做冷欺花的使徒!两波完美的守椅,没有一个人能从他手里救下这个人来!” 红教堂小木屋石头外的狂欢之椅上,一遛三台的勘探员在自己的血线将要没过头顶的时刻,依然被束缚在椅子上,而他眼前,是已经将第二个来救援的队友击倒在地的使徒。 心水几乎没有注视着手卡,流畅地念出祝词,“作为联赛中实力强劲的监管者,做冷欺花无数次在绝境中站了出来,你用自己高超的意识,绝妙的操作,为我们贡献了无数精彩的瞬间,希望你能用热情再次点燃这片赛场。” 这就是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监管者,常规赛排名第二位的屠夫——做冷欺花。 他带着一个灿烂的微笑上台,朝着前后左右各个方向挥手,在接过话筒的那一刻清了清嗓,开口说: “大家好啊,我是Dragons的监管者做冷欺花!特别感谢能够获得这个奖项,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我一定先杀再杀,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如果不是不允许有某些动作出现,李惟一甚至怀疑做冷欺花还要抹个脖子。 “我记得他是以控场屠夫出名的吧?”李惟一看向何屿,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 何屿眸色微深,“其他的倒还好,但是做冷的艾维和女巫都是顶级,这两个屠夫太需要求生者的意识和配合了。”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李惟一想。 刚刚对阵FY监管者的小提琴已经把这个问题暴露出来了,虽然是赢了,但或许Dragons战队的人已经看出了IN的这项薄弱点,恐怕会针对此撕开IN求生者的口子。 “别担心,有我呢。” 李惟一倏忽回头,就见岚轻轻笑着,眼睛清亮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番外,是在连载时更呢还是完结了再更呢[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奖项 第31章 冰冷 要输了。 李惟一把视角转向后方,死死盯着那道细长的身影。 IN战队对阵Dragons战队,第四局上半场,地图里奥的回忆,他未曾预料到这会是自己观赏的最后一场雪。 为了将舞女保活,IN动用了勘探员和前锋两个人来进行救援。 虽然是成功让做冷欺花误判位置追错了人,可此时前锋倒地,勘探员被追击,很难说是IN战队在这片刻的博弈中占据优势。 勘探员就差一个身位进板,使徒将自己的十字架猛地向前一挥。 飞轮! 勘探员向前一冲,将残影留在原地,李惟一看抬刀交出自己的飞轮,规避掉了这一刀的伤害。 她至少得要拖出前锋的自愈起来。 黑猫放出,以黑猫为中心划出的深紫色麻痹区域,只消触碰到它的警醒半径,黑猫就会毫不留情地咬上身。 李惟一的勘探员磁铁已经在保活舞女的时候消耗干净,此时她也没有其他的牵制手段,只能任由黑猫咬住。 强行一个翻板,还是让另一端的使徒踩中了黑猫麻痹区域的边缘,勘探员进入2.5秒晕眩,使徒一刀砍下,拿到了勘探员的一格状态。 前锋的自起进度才百分之五十,使徒也不多贪,回头向倒地的前锋径直走去,将其挂上了椅子。 半血的勘探员和舞女不可能来救人,使徒无论是消耗掉木偶师的化险为夷还是选择不守椅去直接追击已经知晓位置的勘探员,对做冷欺花而言,都处于自己的节奏中。 “其实现在对IN最好的选择是留住木偶师的化险为夷,但现在场上已经没有能救援的人,这个化险为夷是不得不交出来了。”解说西瓜分析着场上的形势。 “没错,使徒也知道IN会派木偶师前来救援,也是直接就放掉了椅子上的前锋,朝月亮门角落放了猫跳了过去,勘探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停止了修机。”解说逐流紧接着补充。 月亮门角落这里高墙不少,使徒的猫又是从侧面放出无法再分裂,李惟一利用视野盲区一个走位扭掉了这只猫。 但已经二阶的使徒不会只有这点容错。 一阶技能指引,十字架就在李惟一身侧生成,使徒的爱猫就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从已经远离勘探员的方向朝十字架奔来。 放出时间越长,爱猫的警醒半径和麻痹领域就越大,月亮门角落这也不是个大空地,李惟一的勘探员避无可避,被猫一口咬中。 只见做冷欺花一个极其熟练的拐弯跳,直接就绕过勘探员下好的板子,从另一端绕了过来,踩中领域,一刀挥出,勘探员倒地。 “做冷欺花这个猫女简直太熟练了!月亮门角落的这个板子居然直接就跳了过去。”伴随着场上的惊呼声,解说三时七一同感慨道。 勘探员倒地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有磁铁,面对使徒也只是一个白板角色,但重要的是,他倒在了自己百分之三十破译进度的遗产机。 如果不算上这台根本不可能再带走的遗产,场上的电机还差百分之一百三十,而场上除了木偶师,全员残血。 已经没有给他们补状态的余裕了。 这不就和第一场做冷欺花用时空之影四杀IN时一样吗? 李惟一眉头轻蹙,视角转向前来救援的乌拉,就像在注视着第一场来救自己上椅先知的野人一样。 第一场的时空之影,做冷欺花先是抓住了乌拉野人的失误,砍掉他一半的状态又打了猪一刀,没带张狂胜似带了张狂,当象征着监管者一阶开启的当当声响彻整个地图时,李惟一就隐隐觉得事态不对。 果不其然,两次救援之后,李惟一顶二阶侵蚀传送失败,做冷欺花防了一手她的飞轮,成功挂飞先知。 做冷欺花紧接着追击场上唯一满血木偶师,场上机子的破译进度根本赶不上他的杀人速度,最终无奈四杀。 这把的使徒也是同样,不断削减各个求生者的状态,即便使徒没有像艾维那样的控场手段,他也达成了控场的目的。 做冷欺花敏锐地洞察到来救援的木偶师的方向,后者消耗自己血量化身成路易,硬生生扛了三刀才把勘探员救下来。 小木屋外的一板一窗的资源倒是还没有被消耗,磁铁也已经CD转好一块。 爱猫再次咬中了勘探员。 就在他扔出磁铁,想要凭借能弹开自己和屠夫的机制化解掉这一只猫时—— “噔!” 使徒周身勾勒出一道金边,免疫所有控制效果下磁铁也没能生效,李惟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眩晕,被击倒。 兴奋,也就是金身,就和刚刚他们保舞女下椅的那一波,开启金身拿到前锋一刀一样,相较于闪现有着更快的CD,两次都防止做冷欺花节奏被断。 “勘探员还有磁铁吗?”何屿的舞女在外面起的新机已经修到了一半,其他两人的状态虽然补不满但可以选择两人救援。 前提是勘探员能操作的情况。 “还有一块磁铁和飞轮。”李惟一回答。 “行,木偶师前锋两个人救。”何屿指挥道。 做冷欺花似乎也意识到了IN的决策,在勘探员的椅子前严阵以待,在看到两人从不同方向逼近的瞬间,朝侧方向放出一只猫并且分裂。 “我先吃一只猫,他拉第二只猫回来前你拉球撞。”神佑的木偶师先一步上去吃了一只猫。 然而做冷欺花也不急着出刀,一个十字架召回,令分裂的第二只猫从远处带着巨大的麻痹领域奔跑回来。 “血条不够。”李惟一出声,话语里蕴含的意思比她的语调要更加冰凉。 勘探员的血条已经走到了他的头顶。 等不到第二只猫消失的时间,李惟一的勘探员就会先一步被挂飞。 乌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第二只猫回到椅子前,先拉球撞晕监管者再救下李惟一。 使徒一刀将四分之三血的木偶师击飞,同一时刻,携带着金翼之球挂件的前锋身后划出两道金色的流光,飞旋着朝使徒撞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 然而,撞空了! 小木屋外一板一窗的狂欢之椅前,一个倒下的木桶横亘在使徒和前锋之间。 这显然是做冷欺花先一步料想到他们的操作,将自己出刀的身位控制在这个地方。 乌拉的回旋球必须拉得足够大才能让使徒眩晕时间够久,在自己不死的前提下,让勘探员有足够的遛鬼空间。 只是,这一切都沦为空谈。 电机还差百分之六才能压好。 李惟一注视着手下的勘探员,坐在狂欢之椅上的他血条没过顶端,旋转着飞向天空,画面在漫天飞雪中停顿了片刻,随即黯淡下去。 迷失。 李惟一眸色深沉地放下手机,只用右手的食指点击进入到观战视角。 前锋倒地,木偶师被使徒牵着挂上椅子,舞女的电机直接点亮,在天赋大心脏的作用下,倒地的前锋和半血的舞女双双回了半格血。 只能跑一个了,李惟一想。 使徒这局的天赋带的是张狂一刀斩,没有底牌的她无论如何是管不到另一端大门的舞女,为了不干扰大门,前锋只得朝着大房的位置跑去。 远在圣诞门的地窖前锋是走不了了,被透视到位置又没有飞轮的前锋,被红着眼睛的一刀斩使徒一刀毙命。 三杀。 “让我们恭喜做冷欺花在第三局的上半场拿下一个三抓!现在压力又给到了IN的监管者岚,如果她不能还一个三抓以上的比分,Dragons战队就将以大比分2比1的情况下进入赛点局!” 听了这么多次恭喜IN,也有能听到恭喜别的队伍的时候了。 李惟一放下手机,微微扬起头。 无数红色灯牌映在她眼睛里,就像被划开了血色的一道伤痕。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李惟一回头,见何屿垂眸看着自己,神色平静,“走吧。” 李惟一敛眸避开那道伤痕,摘掉林林总总连接着自己的线,起身朝着台下走去。 “你们先走,我去趟卫生间。” 下了舞台,李惟一语调平淡地开口说了一句,也没等其他三人回应,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乌拉的手还停在半空想和她说没问题再见,就被何屿拉着放了下来,后者朝李惟一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带着乌拉和神佑走向了备战间。 冷色调的卫生间,就连流淌出的水也像是冰块刚刚融化似的,激得李惟一起了个寒颤。 她任由流水穿过指尖,而后捧起一捧水,浇到自己脸上。 温度随着滑落的水滴而去,李惟一抬起头看着自己,因着电竞选手并不良好的作息,皮肤显得没几分血色,在流水冲刷下,连眼睛都像洗过似的,纯粹剔透,连**也一览无余。 只要能赢下这一场,就能进入ivl职业联赛冠军的争夺,只要能赢,只要能赢做冷欺花…… 飞轮失误的先知,没能从歌剧演员手下保住队友的古董商,没有发挥空间的杂技演员和被快速续上节奏的勘探员。 李惟一的指尖紧紧抓住大理石台面,几乎要用冰冷的眼神洞穿镜子中的那个自己。 很久,或是一瞬间。 她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呼吸渐渐变缓,在脸上最后一滴水滴落下后,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卫生间。 “唯一。” 在一片尼古丁味道的薄烟中,她听到某人的声音。 第32章 血线 那人身体半靠在墙上,一手夹着根烟,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指尖绽放着一朵橙红色的灯花。 他动作娴熟地掐断烟,在升腾的薄雾中低下头,面带笑意地看向李惟一。 那眼神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IN战队的唯一,没认错吧?” 李惟一记得他,一个这个秋季赛并不在赛场上却常常被人提起的职业选手。 四大指挥位青山来雨中,Dragons战队的来也。 李惟一虽然比赛没看多久,但也多少了解第五人格职业联赛这些年来的冠军得主,dragons战队正是在两年前,也就是2025年的秋季赛冠军。 顺带一提,那年秋季赛是IN自拿了第二个冠军之后,最后一次进入总决赛。 “是我,有事吗?”李惟一冷冷地看着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 “在和星宿打了之后,觉得做冷有点棘手吧?”来也的嘴角漾起弧度,尾调轻轻上扬,让人想起某种动物在开心时抬起的尾巴。 其实选手们很少会直接从实力上给他们分个三六九等,至少不该像来也这样毫不遮掩地表达,星宿实力略次于做冷欺花这个事实。 如果是在本人面前,他还会这么说吗? 李惟一神色平淡地望着他,没有回答,没有否认。 “实力如此,我在本人面前也不会避讳的。”来也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李惟一。 冷漠淡然,眼睛却亮得像是黑曜石的断片,她说:“IN会赢的。” 来也神色微动,而后哑声笑了笑,“多想想吧,别太理所当然了。” 话毕,他转身向Dragons战队的备战间走去,像是一缕烟消失在阴影。 李惟一在原地沉默着站了片刻,随即听见解说的声音穿透墙壁,将战果汇报给所有人: “Dragons战队的求生者方最终是拿下了一个平局!双方大比分2:1,Dragons战队迎来赛点局。 “而小分比分18:15,这就意味着,IN战队在第五局只能赢并且需要三跑加三杀以上的分数,才能反败为胜,夺得最终的胜利!” IN战队对阵Dragons战队,半决赛,第五局bp环节。 地图,永眠镇,随着怪客来访,不可思议的诡异变化依次在小镇中发生。 不出意料,做冷欺花首先ban掉了在这张地图很好发挥的祭司以及单刀监管很难处理的先知。 IN战队禁选做冷欺花的歌剧演员、时空之影与使徒。 按理说使徒这样的保平利器不该出现在禁选的位置,但对于Dragons战队而言,只要做冷欺花能够保平,那他们的求生者只需要跑一个就能赢。 所以IN必须兵行险着,在上半局至少三跑,不至于给岚太大的比分压力。 但在这之前,他们对上做冷欺花的战绩分别是四杀,三杀,三跑,三杀。 他们真就能和预想中一样,给岚减轻压力而不是扩大劣势吗? 没人知道答案,他们只能倾尽全力。 “乌拉佣兵,神佑飞行家,没问题吧?”雀巢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没问题。”乌拉和神佑几乎同时回答。 IN求生者方选定佣兵、飞行家,Dragons监管者方禁选火灾调查员。 雀巢陷入短暂的沉默,何屿侧目看了一眼李惟一,平静地开口:“现在已经没几个好打的辅助位了,调酒被ban就选心理,反过来也一样,给唯一抢ob位。” 李惟一眸色微闪,随即听到雀巢问道:“击球手和勘探员在全局禁选里,小说家和古董商,你选一个。” 其实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在做冷欺花的梦之女巫放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必须针对着这一他顶级熟练度的屠夫来bp。 小说家和古董商的强度差距,用监管者来比较就是渔女和歌剧演员的差距,只是在第二局比赛中,李惟一并没有将古董商的ob能力发挥到极致,这才有了现在的选择题。 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李惟一都只会给出一个回答。 “古董商。” IN战队选定古董商,Dragons战队禁选调酒师,IN战队选定心理学家。 Dragons战队做冷欺花,梦之女巫,选定。 “接下来就看你们了,加油。”雀巢合上手中密密麻麻写满了bp方案的笔记本,最后留下一句,随后走向了舞台中央进行教练握手。 “加油。”何屿声音温和,但并不孱弱,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每一位队员,然后回到手中的屏幕。 缪斯印记在屏幕中央崩裂破碎,永眠镇的一部分在各个队员眼中徐徐展开。 比赛,开始。 “墓地抓我。”何屿的心理学家出生在靠近墓地门的二楼下,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着jk制度的女巫信徒拖着巨大的红色镰刀朝他走来。 同时左上方亮起一个象征着梦之女巫本体接近的符号。 梦之女巫的特质之一,梦隐,无法直接看到梦之女巫的本体并且开局自带一个原生信徒。 做冷欺花显然是想从心理学家开刀,不让她后期有传血断节奏的能力。 对于Dragons战队而言,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保平,把其中一个求生针对到死,保证在开门战之前放飞一个,基本就完成自己的目标。 “中场二楼两台机。”正在中场修机的佣兵给何屿及时地报告电机的信息。 信徒在何屿脸上生成,她通体鲜红,象征着这就是心理学家的寄生。 “寄生我了,墓地地下室。” 两个信徒在墓地包夹心理学家,唯一的机会是去翻墓地窗,但做冷欺花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操控着梦之女巫本体直接抢了这个窗。 何屿在自己交互键灰暗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反应迅速的拐到了墓地窗旁的板区。 只他还是忽略了携带了狩猎本能这一天赋下女巫信徒的移动速度,甚至在进入板区博弈前就吃了一刀原生刀。 梦之女巫控制着原生和心理学家的寄生把何屿向墓地内测逼近,何屿也不给她再次包夹的机会,直接拉出了墓地。 何屿紧盯着身后的信徒确保自己距离足够,冷静地开口:“古董商,我要转独栋,保一下,这个离得近的是原生,寄生拉超距,狗还都在。” “来了。” 李惟一立刻放下手中百分之三十的电机,从墓地地窖双板的电机向墓地跑去。 何屿的心理学家身后紧紧跟着一个信徒,三角形的红光就要触碰到她的背影。 点刺! 古董商以箫为兵,随身携带具有形态变化的自制机关箫就是她ob能力最大的倚仗。 李惟一一个上滑技能按钮向前挥动机关萧,将信徒狠狠击退,在1.5秒内,其移动移速也会降低百分之十五。 又是一个扫势将信徒抡到建筑物上,只因为有心理学家在身边,止戈——也就是令监管者无法出刀——时间也因为藏拙而近乎于无。 但至少心理学家能顺利转进独栋。 “两棍。”李惟一报出自己的道路消耗情况。 “可以了,古董商回去修机,我就在独栋遛。”何屿指挥着,操控着心理学家进入独栋这个牵制屠夫较为优势的点位。 放狗,原生刀,寄生刀,心理学家倒地。 心理学家也实在没有能规避掉巡视者这个技能的能力,能利用自己三格血的特性废掉一条狗和吃寄生刀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此时场上电机接近三台,假门的飞行家已经修开第一台电机在s板开启第二台;中场的佣兵因为自身修机减速的存在,电机破译进度只停留在百分之九十;李惟一则是因为帮忙转点了一波浪费一些电机时间,破译进度正好到百分之七十。 “佣兵早点靠过来,原生过去了,她还有狗。”何屿环视一圈地图确认了电机情况,提醒乌拉道。 “他已经排到我位置了!”躲在学校门建筑物后的乌拉刚一露头,一个信徒虎视眈眈地就站在不远处。 李惟一闻言迅速离开电机,朝着挂在独栋位置的心理学家靠了过去。 何屿眸色微沉,“古董商过来压一下,佣兵弹护腕卡半救。” 李惟一这一波不是要救人,只是为了让梦之女巫心生忌惮。 如果她拉得太远想要管住佣兵打双倒或者救不下来,李惟一的古董商就能作为首救,省下佣兵的化险为夷。 但IN这边想的是保证古董商不掉状态,让其在佣兵救下来后ob一波,拖电机破译进度,也就是来辅助佣兵救人。 对于古董商来说,只要这个目的达到,就不算在浪费电机破译进度。 “原生放狗了,”乌拉见原生掏出个巡视者,灰色的怪物小狗径直就朝他奔去。 为了能有个救人的好身位,不至于在外围被拿一刀,乌拉直接一个护腕拉开与巡视者的距离,但巡视者的速度可不是一个护腕就能甩开的,直接赶了上去在独栋后咬中了他。 “狗咬中我了!”乌拉喊道。 李惟一从墓地双板到独栋外距离不远,却是直接被守在这里的心理学家寄生信徒逼到了独栋外的双板处。 她不能吃刀,甚至不能多消耗棍子,否则女巫就会在心理学家被救下之后进行控场。 只能完全依赖自己基本功的情况下,在双板处牵制寄生。 李惟一紧紧贴着建筑物模型行动,不浪费一点身位,就在做冷欺花以为她要再次不下板往前走时,李惟一眼疾手快地一个回头,直接下板,将信徒砸晕在外。 而在独栋外的狂欢之椅前,佣兵又使用一个护腕贴到心理学家身侧,她的血线已经相当极限,几乎就和半血时平齐。 松手,放下,再上手,做冷欺花却也不急着出刀,利用监管者在对局中可以做动作这一点的抬手不断压迫着乌拉。 而当他再次松手时,信徒举起了血红色的镰刀。 IN战队的麦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李惟一的古董商远远看着,距离不过十米,她却无论如何不能瞬间移动到心理学家身侧。 除了救下人前的那个瞬间,再没有什么迹象能表明此时心理学家的状态,她只是被救下,并朝着古董商的方向跑来。 心理学家血线过半。 第33章 博弈 “这边做冷欺花是直接博到了一个过半秒救!那这对于IN战队来说动用两个人前来救援就很亏了,况且现在做冷欺花又可以进行寄生,如果古董商想保人的话,马上就能形成2v3的局面了!”解说西瓜惊叹道。 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做冷欺花在逼出过半秒救的瞬间,直接就给李惟一的古董商上了一个寄生。 三个信徒从不同方向朝古董商和心理学家压迫过来,红光明灭间,两人只得被逼到独栋外的双板处。 “古董商抗一刀,我看能不能二遛吃个寄生,抗不到就走,佣兵去和飞行家补状态。”何屿沉稳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如同定海神针一样安抚着因失误而略显沉寂的众人。 左右全都是信徒,李惟一全神贯注地观察红光亮起的方向,不断和何屿的心理学家调整位置。 必须抗到这一刀。 红色镰刀擦着衣角而过,又是一刀挥空,信徒切换,红光移转,再挥一刀。 “呛!” 镰刀还高举在空中的瞬间,李惟一猛地朝右挥出一棍,机关萧声响,将两个信徒一起扫到了建筑物上。 然而,身后的第三个信徒红光乍现,刀气极其刁钻,避开古董商的身体,打中了她身侧的心理学家。 佣兵套出的化险为夷,使得心理学家没有第一时间倒下,只是环绕她状态栏的灰圈变成红色,象征着二十秒后她倒地的结局。 “古董商走!”何屿高呼一声。 “我还能ob。” 李惟一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她眸色沉凝地盯着屏幕,滑动着屏幕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陷下。 现在电机不过三台,如果就让心理学家上椅飞天,他们要怎么打出一个三人三跑的局面? 这是梦之女巫,是做冷欺花的梦之女巫,他们不能再退了。 李惟一紧闭着唇,手中的古董商没有离开心理学家半步,鸦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暮色将白昼侵没。 血红色的镰刀落下,在古董商挥动机关萧之前,白色的身影却先她一步挡在身前。 古董商猛然回头,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角色,此刻却像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说:“走,唯一。” 该死。 李惟一利用做冷欺花挥出这一刀之后的后摇跑离了包围圈,做冷欺花也是慎重,直接再放一条寄生狗咬中古董商,确保挂人路线上不会有阻碍,再将倒地的心理学家挂上椅子。 电机总量百分之三百七十,三人满血,心理学家挂飞,其寄生消失。 s板,中场和假门的电机已经修开,为了防止女巫守机控场,飞行家和佣兵分别新起墓地和独栋的电机。 来追我吗?用一个寄生信徒? 李惟一在女巫挂人的间隙中利用下板和翻窗等交互破掉后,视线移转,就见一个信徒跟在自己身后。 通体鲜红,边缘透明,虽然没有亮起红光,却毫无疑问是想拿古董商二续节奏。 “原生和本体都在独栋。”乌拉给李惟一汇报着梦之女巫的动向。 “佣兵来回修九号和独栋的电机,原生和本体狗应该都好了,即使挂机都不要给刀,飞行家修完墓地去修二楼电机,这局我们修七台。”何屿指挥道。 梦之女巫依靠多个信徒占据在电机旁进行控场,那求生者也可以通过新开电机来打破僵局。 对于这样的监管,在不给刀的前提下,能尽快点亮电机就得尽快点亮,并且尽可能让剩余的电机相距得远,防止女巫利用原生和寄生来回控场。 “知道了!”“明白。”乌拉和神佑双双回应。 何屿的心理学家虽然飞天,他也就成了泉水指挥官。 如果是在普通排位,何屿倒还可以进入联觉模式,也就是化身成联觉形态,形成类似幽灵的存在在地图内自由行动,能够更方便地位队友报点。 但比赛中是没有这个模式的,死去的人只能通过切换队友的视角判断形势。 “古董商遛鬼不要倒墓地,墓地地下室,往假门那边死。” “好。”李惟一简明扼要地回答,“她一个寄生杀不了我。” 李惟一从独栋一路拉点拉到s板,几乎贯穿了整个地图 梦之女巫虽然有着多个信徒,在控场上是顶尖监管者,但单个信徒的压迫力是完全比不上其他监管者。 除非…… 底牌切闪!飞轮预判! “闪现空了。”李惟一在听到底牌切换的瞬间手指就已经按到了飞轮,金色的雾气过后,没有一个人因此受伤。 “古董商是直接一个飞轮预判掉了信徒的闪现!这下子做冷欺花没有终结唯一的能力了,必须把原生调过来!” 解说三时七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台下的欢呼声远比场上的选手要富有激情得多。 “给我留了个寄生之后走了,没标没原生,我去和飞行家驱寄生。”乌拉及时反馈梦之女巫动向。 “可以,”何屿说,“古董商小心,原生要拉过来管你了,从中场过来的。” 李惟一见缝插针地在自己的寄生没有红光的时候,利用自己在ob心理学家时捡到的女巫标记——女巫在寄生求生者时会在生成信徒的位置掉落一个标记——进行自驱。 虽然比不得别人帮忙的速度,但好歹也有机会驱散自己的信徒。 李惟一卡住墓地门双十一的板子,以便于自己可以在寄生信徒亮起红光的瞬间进行砸板,同时不断进行自驱,她留意着身后可能随时出现的原生,防止自己被瞬间拿到两刀。 过来了。 原生信徒从二楼下出现,在露头的瞬间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可当看到她身后巨大的红色镰刀时,你只能赶快逃命。 李惟一从双十一的外侧向远离墓地的s板拉点,却是被做冷欺花控制的寄生挡住去路,李惟一直接一个扫势将寄生击晕在墙上,自己向着假门拉点。 这个寄生刀不能给,否则原生跟上来一个闪现就能带走。 李惟一心里门清,盯着身后紧跟着自己行动的信徒,只是她又是转外侧又是扫势的时间,还是让原生拉进了距离。 寄生被做冷欺花拉超距,原生离自己已经身位很近了,要再预判一个闪现吗? “古董商这次不要预判闪现,你是劣势博弈,他可以没有代价地把你的棍子骗光,你就直接吃这个闪现。”何屿的声音及时传来。 正如他所言,如果要预判闪现,信徒每次只要一挥刀,李惟一就不得不挥棍,这场赌博里李惟一一次都不能失误,在付出的代价和结果之间不成正比的赌博,也是双方意识的交锋。 原生闪现拿刀,寄生拿刀,古董商倒地。 做冷欺花这边却是没有再继续管古董商的意思,女巫的标记悄然消失在李惟一屏幕的左上角。 “我没标记了,原生从中场过去九号机。”李惟一的古董商倒在地上,看着原生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李惟一这波称得上是完美牵制下,场上电机来到四台半,剩余两台分别是墓地百分之九十个九号机百分之八十的电机。 “给我寄生,我强亮了。”神佑的飞行家左上角出现女巫的标志,他也意识到女巫要给自己上寄生。 墓地的电机在飞行家强行吃掉自己的寄生后点亮,做冷欺花的女巫控制着原生已经来到了九号机这台百分之八十处占住。 飞行家在墓地,古董商在假门角落,佣兵在离九号机不远的地方,在场上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刻,何屿开口说道: “飞行家来给九号机压力,佣兵去修独栋的电机,古董商自起之后去翻个箱子然后去贴学校门。” 尽管飞行家是半血,但此时原生信徒没有闪现,在有大喷的情况下其实并不算危险,他的任务只是限制原生的行动。 而他们之所以不补状态,也是为了加快对局节奏,不让二阶女巫有再次寄生闪死其中一人进入守椅的能力。 这就不是他们进入女巫节奏,而是让女巫进入他们的节奏。 佣兵在独栋修起百分之二十的遗产,飞行家即使看不见女巫本体,但在原生信徒被拉动的一瞬间就贴上九号机的电机开始抢修。 而在观众视角下,也是飞行家恰好利用红蝶河双十一的建筑挡住了梦之女巫本体的视线,给了他修机的时间。 梦之女巫猛一回头,蓝色的密码机剧烈地摇晃,做冷欺花第一时间控制原生,却是来晚一步。 “嗡——” 警报声响彻整个庄园。 “女巫标不见了,可能找古董商去了。”开启电机后,神佑一刻不停地朝着墓地门赶去,而在女巫标记消失的一刹那,他就反应过来女巫想做的操作。 做冷欺花想寄生闪死古董商后再来管墓地门,完成多抓。 “飞行家交背包点门,地窖排过没有?”何屿音量骤然放大,成败在此一举。 乌拉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墓地门冲去,同时大声喊道:“墓地地窖点没有!” “在中场。” 李惟一松开碰上学校门电闸的手,转身朝着中场迂回过去。 “你们还要多久走?”她问。 “我还要五秒,佣兵……” “我有护腕,和你一样!”神佑还在想佣兵的位置,却是被乌拉直接打断,他一个护腕弹到门口,紧贴上金属色的大门正中央。 “五!” 足够了。 寄生生成在中场地窖口处,李惟一远远地就透视到她,浑身鲜红的寄生低着头,如同守护地狱之门的三头猎犬一般。 “四!” 原生从独栋的方向而来,此时原生和寄生的闪现应该都好了。 也就是说,她必须面对两个信徒包夹且有闪现的情况下,走出这个地窖。 “三!” 做冷欺花,现在是你的劣势博弈。 原生信徒看起来纤弱的手臂提起镰刀,古董商附身后腿蹬地,一个飞轮再次预判闪现! 第一个。 “二!” 红光忽而切换,地窖上方的寄生猛一抬头,登时将古董商笼罩在内。 李惟一的飞轮势头将尽未尽的瞬间,机关萧下滑,一个云门腾身而起越过寄生的头顶,又是一道右滑,古董商反身直接将两个信徒打在墙体上。 信徒进入止戈时间,五秒内不能攻击。 第二个。 “一!” 赢了IN这么多次,也得让我赢一次。 地窖的风穿彻古董商的衣袂。 十万字了,太好了[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博弈 第34章 执棋 赢了。 一直集中的精神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反而有种轻微的晕眩感,低着的脖颈在抬起时,还发出了骨骼相撞的声音。 金色,漫长的金色,像是打破夜幕的第一缕天光。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唯一!唯一!唯一!” 观众的呼喊声自天光中传来,经久不息。 李惟一轻轻偏头,望见一双温和的眼睛,倒映出勾勒着金色边缘的自己。 “我们赢了。”何屿说。 “还没有,”李惟一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说要是岚下半场没能多抓,他们会不会很难过?” 四局比赛加上第五局上半场的三跑,大分1-2,小分总计18-19,这也就意味着岚只能多抓,否则即使平局,也会因为大分相同小分劣势而落败。 何屿无奈地笑了一声,“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这场打的很漂亮,而是先担忧下半场的岚吗?” “第五人格的比赛又不是单看其中一方的发挥就能决定胜负,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李惟一跟着何屿一起起身,下场时不出意料地见到一道火红色的身影。 岚环抱着手臂,两眼轻弯,像一对钩月似的,她的目光落到李惟一身上,声音轻快地开口,“真庆幸你来了我们IN。” 李惟一笑了笑,“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接下来的比赛就交给你了。” “放心,交给我。” 岚扬起火红色的长发,脚步坚定地朝比赛台上走去。 李惟一看着她的背影,就像看着一道孤独的烛火。 求生者一方尚且能有队友作为支撑,相互扶持,即使自己倒下了也还有队友在,只要队友在就还有希望。 但是监管者呢? 他们从来都是孤身上场,独自坐在比赛台上的一端,能依靠的不过只有自己一人。 尽管全局bp已经为监管者带来了一定优势,但对于监管者必须争取多抓的局面,对方可以通过选择小地图和高下限角色和你无脑保平,只要你的首追节奏被拖慢,就很难在其他环节取得优势。 李惟一在备战间坐定时,下半场的bp正好开始。 Dragons战队求生者选择入殓师、前锋、调酒师、杂技演员。 IN战队监管者选择,梦之女巫。 这个阵容打女巫吗?李惟一轻轻皱眉,对雀巢和岚的这个选择有些不解。 光是这个入殓师的棺材就已经很难处理了,他可以返生的这个特质就让监管者不好续二手节奏,即使自己是个白板突破口被首追,也能为外面的密码机拖出足够的时间。 何况这还有一个调酒师,方便在女巫局给队友喂酒回复状态,让女巫的控场更加艰难。 “这个bp我不太看好。” 雀巢握手之后从台上回到备战间时,一进门就听到李惟一这么说。 李惟一转头看见雀巢,没有丝毫遮掩,目光径直投向雀巢。 雀巢推了推眼睛,只说了一句,“相信岚。” 玻璃破碎,比赛开始。 选在墓地地窖的梦之女巫开局直接追击独栋的入殓师,为了防止被女巫架住,入殓师直接就从独栋拉出来送了一个寄生,同时计算好时间,在墓地在坐上了电车。 是的,永眠镇也和月亮河公园一样有一个特殊的建筑物,电车,求生者和监管者都可以坐上电车在环绕永眠镇的轨道上行驶一段距离。 某些屠夫可以通过自己的技能使坐上电车的求生者受伤从而下车,例如小提琴的弦、记录员的记录刀、守夜人的吸风等等。 但对于女巫而言,就没有什么手段能让求生者下车了,只能先一步调派信徒前往下车点等候下车。 岚见入殓师上车,直接控制着梦之女巫本体横穿过永眠镇来到下车地点,一个放狗咬中入殓师。 入殓师下车的位置是在电车外侧,没有其他技能的他只能是任由巡视者咬中自己,随后被原生信徒一刀毙命。 此时场上电机两台半,对于女巫而言,也不算一个很好的击倒节奏。 入殓师还有棺材,岚在假门挂上入殓师,稍微干扰了一下杂技演员的电机,原生信徒向棺材的位置派去,寄生超距。 原生有狗,入殓师活不了的。 李惟一右手微微撑着下颌,目色沉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形势。 中场的调酒师机子已经修开,二楼下前锋和假门杂技演员的机子分别是百分之七十五和百分之八十,算是修得很快的了。 “Dragons战队求生者的机子是出名的快。”何屿的声音从李惟一身侧传来。 “和来也的风格有关?”李惟一头也没回地问。 虽然这个秋季赛他没有上场,但一个队伍的风格,与他们的指挥者息息相关。 “是,”何屿有些惊讶,“你和他见过面了?” 李惟一微微阖眼,想起了那双在薄烟中眼角轻轻上挑的眸子,“见过一面,挺呛人的。” 何屿轻声笑了笑,“AUA战队的个人实力,Dragons战队的电机,FY战队的配合,某种程度上说,其实都是他们指挥者指挥风格的体现。” “那你呢?”李惟一只移动了自己的眼珠,就像移动胶片一样将目光投向何屿,“青山来雨的山与,你是什么风格?” 她听见何屿的笑音,那笑意很淡,声音是轻柔得有些脆弱的低。 “我可能是培养人才的风格吧。” 李惟一轻轻挑眉,意指自己不太明白这句话,然而何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将目光落到备战间矩形的屏幕上。 入殓师返生,岚的原生信徒在独栋外双板处找到了他,刚刚在电车前放的是本体信徒,这下放的就是原生信徒,入殓师的寄生还在远处,这口狗不一定能让岚拿到刀。 但入殓师失误了。 第一口狗倒是用飞轮卡掉了,但是第二口、第三口都在下板翻板后将他狠狠咬住。 甚至中场修开密码机,来到墓地地窖电机修机的调酒师已经帮他吃了一刀,入殓师也还是倒在了原生信徒的刀下。 前锋就在入殓师被挂上椅子的建筑物后面,这点岚已经知晓,也顺势给前锋上了一个寄生。 看样子是打算卖了,他们想保平。李惟一皱了皱眉。 现在场上三个信徒,分别是原生、入殓师的寄和前锋的寄生,入殓师一个白板,救下来甚至不一定能吃寄生,还会让前锋掉状态。 刚刚调酒师想替入殓师吃的那一刀已经消耗掉自己的一瓶酒,再给前锋一瓶的话同样会变成一个白板。 保平打对于Dragons战队而言当然足够,李惟一只是在担心岚的后续节奏该怎么续上。 在意识到IN不救入殓师的瞬间,岚立刻就将原生派了出去,正在s板修机的杂技演员成为她的第二个目标。 女巫本体站在中场,原生向s板的右侧进行压迫,杂技演员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朝墓地的方向转点。 女巫本体的巡视者CD再次转好,岚没有丝毫犹豫,在转点向墓地的必经之路上,直接一个放狗咬中了杂技演员。 这么放狗?李惟一的指尖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原生被卡在板后还得要时间赶来,杂技演员有飞轮有球,光是平地走路都能把这口狗卡掉。 “岚怎么不等原生跟上来再放狗,”雀巢一拍大腿,一副心急如焚恨不得魂穿到岚身上操作的样子,“这最后一口狗肯定……卧槽!” 看起来他在从岚身上揪出灵魂自己钻进去的计划失败了,直接失了魂似的叫了出来, 恐惧震慑! 李惟一的指尖这一瞬间停止了敲击。 “他们沟通失误了,”何屿目色沉凝地看着屏幕,“前锋的寄生还没拉脱,停在了墓地里面,刚好在杂技演员翻窗卡狗的时候给了一个震慑。” “我的天啊这个震慑给的,这下子局势完全变了。”乌拉张着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神色很复杂地看着岚把杂技演员挂在了墓地外面。 前锋因为有自己寄生的存在基本上没有修机,在场上电机只有调酒师一个人修的情况下,电机也来到了刚好四台。 岚本体和原生派向墓地地窖的最后一台刚刚开修的电机,前锋的寄生被驱,岚又给调酒师补上了一个寄生。 但此时椅子前只有一个信徒存在,在岚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切回狂欢之椅时,信徒就已经被撞晕,让前锋无伤救了下来。 原生和寄生将调酒师逼到了墓地里,杂技演员却因为自己没有标记没办法进行自驱,每当他和前锋碰面想要驱散信徒时,又会被岚控制信徒一直压迫他们的位置。 当第三个信徒从标记上缓缓起身时,场上的信徒甚至已经比在场的求生者数量还多,也算是另一个意义上的“非对称游戏”。 四抓。 从杂技演员的墓地窗震慑开始,这局游戏就已经进入了岚的节奏,从始至终,她没有一处操作失误,如同执棋者一般将求生者逼得走投无路。 李惟一一直挺直坐好的脊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酸痛,在松了一口气后和何屿对视上,释然地笑了笑。 IN战队,进入总决赛。 第35章 影子 作为本场比赛替队伍拿下两局大分并在小分反败为胜后,岚不出意外地成为了mvp。 心水敲响了备战间的门,“打扰,岚和唯一请和我上台接受采访。” 何屿看着李惟一和岚起身,和心水一起走出了房间。 “唯一在备战间吗?我要发出控诉!” 她俩刚离开没多久,就又有人打开了IN备战间的门。 金色脑袋忽地冒出来,一双眼睛似乎噙着泪似的水汪汪的,在备战间里环视了一圈,却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嚯!这不做冷欺花嘛,被我们的新人打爆了感想如何啊?”乌拉腾地起身,一把搂住了比他高不少的做冷欺花,像是个树懒似的挂在树干上。 “就被打爆了那最后一局!”做冷欺花反驳道,“乌拉,你是没看见地窖的那一波,我的信徒们都快被古神打哭了。” 信徒哭没哭不知道,做冷欺花看起来倒快要哭了。 Dragons战队这个季后赛赢了第一场,虽然在第二天的比赛里输给了AUA是完全预想得到的事,但应战要打两场比赛的IN也没能取胜,恐怕他们也会有不小的舆论风波。 做冷欺花作为他们的监管者在第五局没能平局,求生者又被四杀,大起大落对Dragons战队的粉丝而言可谓是不小的心理冲击。 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IN的备战间,嘴上说着来控诉,其实也只是想和唯一多些交流,完全没有要因此记恨上她的意思。 何屿轻声笑了笑,“唯一和岚都去上赛后采访了,你真要找她的话可以等等。” “啊……那我等等吧。” 做冷欺花一副像是回到自家战队备战间的样子,直接就进门找了一个空着的座位坐下。 做冷欺花坐也坐不安稳,一直和周围的人聊天,从某局里为什么要这么操作一直聊到今晚队内聚餐要吃些什么,半刻没有停歇。 “你倒是一点不遮掩你们的战术。”何屿看着这位已经在联赛里待了不久时间的屠夫,却丝毫没有沾染上大部分选手有的颓靡之气,眼睛总是清亮亮的。 “输就是输,也没什么好骗的啦,我又不像我们队长几句话里还要挑着信,这赛季我们能打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做冷欺花先是叹了口气,说着说着语调又昂扬起来。 Dragons战队的来也这赛季没有登场,本来在秋季赛之前大家都在猜测他们的排名会因为队长的缺席会一蹶不振,如今能走到秋季赛季军的位置,也是让那些不看好他们的人大吃一惊了。 做冷欺花看向何屿,一脸严肃地开口:“山与,你们明天一定要打赢AUA啊,ivl已经一年多没有新的冠军了。” 2026ivl秋季赛,2027ivl夏季赛,冠军得主都是AUA战队,就连即将到来的秋季赛冠亚之争,也是AUA和IN的对决。 何屿微微怔住,倒是乌拉推了一把做冷欺花,揶揄道:“得了吧做冷,你不就是想让我们打赢后好说,‘输给了冠军没什么好遗憾的’吗?” “你怎么戳穿我啊!”做冷欺花一秒破功,和乌拉一起笑了起来。 “……那么在第五局,心理学家在三台密码机破译完成时被挂飞,IN剩余的三位选手运营残局,最终在开门战时选择让古董商走地窖,唯一选手你连续操作了两个信徒,当时有做什么心理上的建设吗?” 心水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备战间里的笑声骤然停滞。 做冷欺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那双眸湛若寒星的眸子。 李惟一音色清亮地回答:“是四人运营,山与虽然被淘汰,但他正确的指挥功不可没。” 何屿眸色微闪。 “至于开门战,如果做冷欺花不第一时间闪现,我完全可以一个飞轮冲到地窖口,于是抓住这个心理预判闪现,才能成功走掉这个地窖。” 做冷欺花拍了拍乌拉的肩,“真是太可惜了乌拉,你和神佑只顾着冲门,都没看见唯一是怎么操作我走掉这个地窖的。” 乌拉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你这话说的,我不冲门等在地窖口看你俩操作?然后让你拿个三杀?” 屏幕里心水接着对唯一进行采访。 “作为你发挥出色的第二场比赛,唯一还有什么话想对观众们说的吗?” 何屿看见李惟一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她说:“秋季赛的最佳新秀给错了人。” 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她的目光凌冽且清澈,在直视着镜头时感受不到任何笑意,仿佛她说的话就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 这样的眼神,和几个小时前等在后台给自己道歉,因为犯错而沉下去的眼神是同一个人所发出,倒是让何屿想到了些别的事情。 何屿听着备战间外的观众席上一时轰动,呼喊声如潮水般没过了所有人头顶。 有人站在轰鸣着的浪花之上,有人则沉入寂静的海底。 何屿将目光投向备战间的角落,神佑安静地坐在那个地方,安静得像是秋风中被踩碎的一片落叶,再也不会发出声响。 “神佑,我和你谈件事。” “对了,和你说件事。” 在和FY的比赛结束后,李惟一因为自己第五局强开电机的决策和何屿道了声歉,在回备战间的路上,她说起一件事。 “神佑看起来不太对劲。”李惟一的眸色暗沉如树影下的潭水。 “从第一局打艾维的那场比赛开始就有点奇怪,我来IN不久,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因为我。” “你是指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李惟一投来一个有些讶异的目光,似乎是在惊讶何屿也看出了这一点,她说:“是,我有所感觉和比赛有关,不过碍于我是个新人,你去和他说应该更合适。” “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和神佑谈谈的。” 来到场馆里一处僻静的地方,何屿面对着眼前低着头的队友,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轻声开口:“神佑,和唯一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比赛呢,觉得自己比赛发挥的如何?没记错的话,这是你来IN后第一次进总决赛吧,会紧张吗?”何屿的声音平和且沉稳,他微微俯身,想要透过碎发看到神佑的眼睛。 “还不错。” 神佑轻轻扭头,避开了何屿的视线。 这就是在拒绝沟通了。 何屿看着眼前的队员,眸色几经流转,眉头轻蹙着,回忆起神佑刚加入IN战队时的一些事。 一年前,也就是2026年ivl夏季赛,小迟转会AUA战队,伊萨罗退役,神佑和晴日加入IN。 神佑和晴日同为青训营出来的选手,风评却大不相同。 晴日在当时几乎是被所有战队邀请的金光新人,最终在青训营结束时反选进入的IN,而神佑作为吊车尾,却是被何屿看中并邀请成为了IN的一员。 小迟转会转得匆忙,那时候的神佑几乎也是和唯一一样被迫直接登场。 他发挥得很糟糕,不止他上场的第一场比赛,之后整整一个赛季,只要屠夫首追他或者要从他身上找机会,他几乎都是将节奏拱手相让。 “神佑只送关键局。” 何屿还记得那时候在网上谈及神佑时,说的都是这句话。虽然也有人道何屿的不满,但那时候的重点都放在了神佑身上。 “队长,要不你们再找一个人吧。” 又是一场比赛结束,他们只需要平局就能获胜的情况下,神佑的二遛没撑住,最终被斩获一个四抓,刚下台,神佑就扯住何屿的外套,声音颤抖地说。 队里的人其实很少叫他队长,平时都是山与山与地喊,没想到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居然是在队员想放弃首发的时候。 何屿还记得当时他是怎么做的,他按着神佑的肩头,似乎要通过手掌这一小块的接触,将自己内心的温热情绪传递给神佑,他说: “你是我选择的队员,神佑,足够细心也足够沉着,一局比赛证明不了什么。如果连你自己都要放弃的话,那我的坚持是不是也是无意义的? “我看到你,选择你,不是毫无缘由的,不要让自己成为这个理由,可以吗?” 后来神佑再没有提过下首发的事——或许也有雀巢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的原因——他一夜夜的单练终于在今年的深渊有了回报。 从用机械师一遛尘埃直到四台电机点亮开始,一次次在对局中站出来,成为队伍中可以倚仗的人,即便后来晴日转会Dragons战队,队员变更,状态也没有说有所波动。 那为什么,为什么又在千仞出事唯一首发后,比赛状态开始起伏呢? 何屿轻轻挪近了一步,神佑后退了一步。 青年人依然低着头,只能看到他垂下的手臂因为握着拳头在微微地颤抖,他似乎想要开口大声地告诉何屿什么,又在内心中几番挣扎,最后只压低了声线说: “不,队长,你不明白,唯一也不会明白的,只是,只是我自己,我自己……” “自己”之后,神佑没能接着说完,扭头就朝着来时的路走,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没回头看过何屿一眼。 何屿独自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延伸到更深的阴影中。 第36章 火焰 赛后采访环节结束,李惟一从比赛台回到备战间,目光落到正中央的何屿身上时,看见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谈话不太成功啊。 李惟一眸色微敛,再一偏头,就见一个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赌气似的看着自己。 李惟一俯视着做冷欺花,对峙片刻,她转头就问:“怎么Dragons战队的人会在IN的备战间,还坐着我的位置?” “喂!你第一句话是问这个吗?”做冷欺花像一朵巨大的蘑菇冒出似的站起来,“作为当事人之一,你在地窖打的那波可一点没有赛场新人的影子。” 李惟一笑了一声,“赛前你不是说要打渔女,安稳地保平不要,自己要打有风险的女巫,不是自作自受吗?” 秋季赛比赛版本下的梦之女巫和渔女其实都不能算是强势角色。 只是梦之女巫更看重团队配合,渔女更需要个人实力,况且联赛里真正谈得上极高熟练度渔女的监管者选手也就星宿和岚两个人。 应对一个有新人登场的IN求生者,加之自己熟练度更高,会选择梦之女巫这个角色也不意外。 只是被李惟一操作了个三跑这结果不太好罢了。 “你……你……”做冷欺花一时语塞,“你”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做冷欺花环视了一圈,想找个人替自己说话,又惊觉自己身处敌营,神色无奈地落寞下去。 “太可恶了……”做冷欺花垂下头,再抬起来时又变得神采飞扬,“休赛期我要和你猛猛单练!来现在就加个好友。” 他话音未落就掏出手机,点开了第五人格。 “好啊。” 做冷欺花一点没想过李惟一可能会拒绝他,而李惟一的确也欣然接受了。 小鹤虽然打得也不错,但多个联赛第二的职业屠夫一起单练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好啦,我给你备注了个‘走我地窖的唯一’,休赛期要单练的话记得找我!”做冷欺花看上去还挺开心,笑着露出颗小虎牙。 “会找你的。”李惟一说。 做冷欺花眨眨眼,笑着说:“明天也要像今天一样秀,再见啦,待会儿我队友们要急着到处找我了。” 他说完话,一溜烟地离开了备战间,都没给其他人说再见的机会。 “顺带一提,做冷给我的备注是‘半血救我人的乌拉’。”乌拉凑过来说了一句,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咚咚咚!” 备战间的门被人敲响,工作人员抬着几张纸推开门,“IN战队先别急着离开赛场,等场清得差不多了准备一下明天的冠亚赛彩排。” 李惟一闻言看向何屿,后者也正将目光投向她。 两道眼神交汇,却相似的平静下却迸发出同样的热潮涌动。 时隔多年,IN战队终于再次进入总决赛。 再次在比赛台上进行彩排,FT战队、TH战队、FY战队和Dragons战队相继被淘汰,最终站在冠亚赛彩排的位置上的,唯有站到最后的胜者。 AUA战队与IN战队。 为了给观众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彩排演练了多次,终于在第四遍的结束语中落下帷幕。 “出场我们就排练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就练习一下捧杯环节,AUA战队的选手请先回到比赛台上,IN战队的选手可以先去录制赛前狠话。”导演的声音借由场馆的音响传递到每位选手耳中。 一听到“赛前狠话”四个字,乌拉满脸写着期待,第一个就冲到工作人员身后,一回头就在催促着IN战队其他人走快点。 “他怎么这么激动?”李惟一丝毫不在意乌拉看着自己的目光从兴奋转变到求饶,还是慢悠悠地走着。 和李惟一同样慢吞吞走着的岚坏笑了一声,“乌拉可不会放过这种中二的时刻,要不是担心说得太狠被骂,他巴不得每次比赛前的放狠话环节再多给他一点发挥空间。 “像这样名正言顺地可以说特别狠的赛前狠话的时候,他肯定激动。” 两人以龟速挪到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乌拉早已经坐在那里拿到了自己的稿子,却见他满脸痛苦地朝工作人员发问:“这次的赛前不说狠话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就说一说你对AUA战队阿库玛的印象,按稿子上类似的说说对方的优点和这赛季的表现之类的,准备一下措辞,我们就开始录制了。” 哦,有人要难过了。 李惟一看着乌拉单手掩面靠在椅子扶手上,感觉他像是一个被打碎后颤颤巍巍地被组合起来的花瓶,风一吹就又变成一堆碎片了。 乌拉头顶黑线地录完自己的部分,找了个角落蹲着去,其他人也几乎都是一一对应着AUA的选手,什么让何屿谈论一下雨季的指挥风格,让岚说明尘埃的打法变换之类的。 “唯一,就请你说说对AUA冬山睡选手的印象。” 李惟一随意地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没所谓地开口,“我唯一有印象的一局是他在红教堂ob使徒,结果推墙把队员砸死了,我说他是不是看队友不顺眼很久了,在比赛上公报私仇。” 李惟一抬头,好像见到了工作人员化成的石雕上产生了细密的裂痕。 “呃……那就请你照着稿子上念一遍吧。” 录制结束后,IN一行人回到了场馆中央的比赛台处。 李惟一也不拘于衣服会不会脏,就随意挑了个看着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AUA战队的队员们走上舞台,围绕在那座银白色的冠军奖杯身边。 “在想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惟一抬头,见一对墨玉似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在想,”李惟一轻声说,“AUA战队那些人应该很了解冠亚赛的的流程。” “算上深渊的话,这是他们第四次进入总决赛了,如果只看个人,雨季是第五次。”何屿敛眸,旋身坐在了李惟一旁边。 李惟一将目光投向场上站在中央的雨季,见她身着蓝黑相间的队服,乌发如瀑,笑盈盈地和队员们说着话。 “AUA四次进总决赛,三次拿了冠军?”李惟一问。 何屿目光朦胧,像是进入了某种回忆,“是啊,2025年的夏季赛和2026年秋季赛之后的所有比赛。” “那还有一次没拿,说明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李惟一心态良好地说。 何屿闷声笑了笑,“那是今年三四月份时候的深渊,和日本ijl那边的CON战队打的。” CON战队,第五人格赛事日本赛区ijl具有绝对统治力的一支战队,战队成员全是操作怪物,不仅垄断了ijl建立赛区以来所有的冠军,甚至在全球赛事深渊的呼唤里,连续两年都拿到了全球冠军。 AUA战队虽然在国内有着不小的号召力,但始终没能拿到一个深渊冠军,这也成了其黑粉们值得拿来攻击的一点。 不过按这个道理来说,在2025年拿到深渊冠军的IN战队,反倒是中国大陆赛区唯一的世界冠军获得者。 “当年你们不也打赢了CON吗?” 李惟一声音轻缓,其分量却重到足以沉坠至何屿的心底。 何屿愣怔片刻,随即露出个释然的笑容,“那感觉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李惟一的目光回到比赛台上,轻声道:“明天你就能再体会一遍了。” 何屿眸光短暂停滞,仿佛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微微震颤着。 似乎沉默了许久,李惟一才听到一声低浅的“好”。 “下面换IN战队的选手们上台捧杯,AUA的选手可以去录制赛前狠话了,录完就可以直接回酒店休息。” 李惟一先一步起身,朝何屿伸出手,后者迟疑了一瞬才握住她的手,一用力站了起来。 手掌的接触一触即分,只在李惟一手心残留着微冷的温度,她轻轻握住拳揉搓着,又在片刻后缓缓松开。 李惟一一步步走上比赛台,从边缘一直走到中央,竖立于正中央的银白色奖杯矗立着,静默得像是暴雨前最后的时刻。 缪斯图样的花纹在它的顶部绽开,像是朵花,又像是某种不可知之物的眼睛,泛着冷冽的光芒。 这就是ivl里所有人都在追求的冠军奖杯,它存在于此的意义就是让所有人为之疯狂,而它只需要被人高高举起,留在举杯者记忆中最辉煌的时刻。 李惟一轻轻抚上它,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递过来。 “好,IN战队的其中一方已经打完了比赛获得了冠军,其他人可以从入场处进入舞台,下金雨,在主持人宣布可以捧杯后……”导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上去有些模糊,倒像是观众席上传来的呼喊。 呼喊声,金雨落下的声音,IN战队的成员彼此间兴奋的笑声。 李惟一眸色微敛,似乎能够想象出二十四小时之后的这一时刻,该是怎样激动的场景。 她轻轻抬头,看见何屿同样注视着这座奖杯,他一贯温和的眼中,似乎涌起一阵热烈的渴望,在燃烧时噼啪作响。 李惟一任凭那火焰燎烧到自己眼中,在与何屿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平静地开口,“这座冠军奖杯的归属,会是IN战队。” 第37章 蓄力 漆黑,平静,仿佛世界伊始还未从襁褓中诞生的时刻。 “咚!” 第一声鼓点从世界的中心响起,它是如此轻盈,如此清晰,在确保其传递到每个人耳中后变得愈来愈密集,随后有更多声音的加入,构成一曲激昂的旋律。 “这边心理学家要倒了,就看能不能翻这个窗!” 舞台中央的屏幕上播放出这四天来各支队伍的精彩操作,奈亚的歌剧演员在红教堂以极快的速度行进,将心理学家击倒在窗区中。 “救下来了!四分之三血的心理学家居然救下了愚人金地下室的人!救人位救不了第五人格,雨季能救!” 愚人金的镐子落下的瞬间,却是没能打出他想要的恐惧震慑,病患和心理学家双双走出大门。 “就看古董商能不能成功走掉这个地窖了!两个信徒都有闪现,飞轮,云门加扫势,成功了!三跑!” 两个信徒被一棍同时扫到墙上,进入止戈时间的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古董商跳进地窖口。 乐声渐次加强,每一次鼓点的敲响就像是场馆本身的心跳,在屏幕中四天以来的精彩时刻回放归于黑暗。 “AUA战队为卫冕而来,也将卫冕而去。” “IN的金色,将会从星空落下,撒遍整个赛场。” 雨季与何屿,两支战队的灵魂人物,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信念。 雪花状的舞台边缘骤然亮起银白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向中心汇聚,唯一一束灯光落下,照耀在正中央的冠军奖杯之上。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心水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四个日月的角逐,将在今天落下帷幕。在2027年的最后一天,是将见证荣耀再临,还是目睹新王加冕,我们都将成为盛典中的一员。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战队登场!” 蓝色与金色如同君王再临,分别占据了舞台的两端,从冠军奖杯分出的两缕光线,点亮了不同的道路。 “有请AUA战队,雨季!” 中央的屏幕上显示出AUA战队的队标,舞台蓝色的一端,一道身影从入口处浮现。 雨季缓步而来,带着浅淡的微笑向观众们挥手示意。 “有请他们的对手IN战队,山与!” 镜头一转,金色的光芒同样不甘示弱,山与踏着金光而来,目光坚定而平和。 在一声声呼喊中,两支战队的队员们依次上场,以中央的冠军奖杯为圆心环绕整个舞台,他们身着不同的队服,却怀揣着对冠军同样的渴望。 “心中有光,何惧夜长,让我们一同见证,2027ivl秋季赛总决赛的巅峰之战!” “现在正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2027第五人格ivl秋季赛总决赛的比赛现场,我是解说兮子……” 解说的声音在白噪音的耳机中听不分明,李惟一坐在比赛台上,目光轻轻扫过高处的观众席。 其上几乎座无虚席,比起前两天还能找到几处空座的情况,此刻没有一人想要错过这场总决赛。 李惟一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边缘的神佑。 这时候他看上去倒没什么异常,只在调整着自己耳机麦克风的位置,神色平淡却也没什么笑意。 希望只是我和山与的错觉。 李惟一眸色轻敛,指尖在比赛机屏幕上不停地滑动,提前适应在比赛中的节奏。 比赛前双方通过抽签选出了主场和客场,主场作战的战队在第一局拥有选图权,而客场则可以进行求生者和监管者谁先上场的选边,并在接下来几局中权利轮换。 上帝掷出骰子,而结果是AUA的主场。 按理来说,客场作战的战队会具有一定劣势,似乎命运也没有站在IN这边,但实际上在应对AUA战队时,第一场可以禁选地图的客场也能够是有利的。 很重要的一点是,岚的双女鬼熟练度都是顶尖,而AUA战队的监管者尘埃以极强的追击能力著名,歌剧演员是他的第一手熟练度角色,而相比起岚,他的时空之影则稍显逊色。 所以第一局的禁选地图,IN是一定会将歌剧演员最为强势得地图唐人街ban掉,以此来削弱尘埃,也算是对他们而言比较成功的选择。 AUA战队地图选择,红教堂。 “AUA战队这边选择了地图红教堂,是给到了求生者一些反制手段,也是对尘埃比较有自信啊,想让他上场用歌剧演员争一争。”解说兮子分析着地图的选择。 解说箱子赞同道:“而且这张地图也不像唐人街这么极端,唐人街的话岚应该也会打歌剧演员。” AUA战队,禁选先知,古董商。 解说百忧解开口:“AUA这边ban掉古董商的话,很明显就是要打歌剧演员了。” 这就显示出歌剧玩家和艾维玩家完全不同的ban位选择。 古董商在面对有着异族本相技能的艾维,机关萧是很难对艾维造成很大的威胁,但对于歌剧而言,一言不合给你三棍子进入的十六秒止戈时间,对她而言就会是不小的打击。 IN战队,选择园丁,囚徒。 既然AUA战队明摆着自己想要打歌剧演员,IN战队也选择出了血厚也方便救人的园丁以及可以通过连电快速补遗产机的囚徒作为应对。 AUA战队禁选空军,IN战队选择野人。 “野人,”箱子点了点头,“现在这对局前三位求生进入全局禁选的规则出来之后,救人位基本上都会在前三手拿出来了。” 百忧解笑了笑,“佣兵、大副和野人,这三位救人位反正轮流上ban位嘛。” 兮子紧接着说道:“那我们记者、守墓人和哭泣小丑玩家该哭一哭了。” AUA战队最后一个ban位给到了木偶师,而IN战队选择了火灾调查员。 能在第四手选出版本强势的角色火灾调查员对IN来言可谓是很赚的买卖,这角色不仅在面对歌剧演员时有一定容错,也能让自己在修机时隐藏在气囊中从而无法让艾维寄生,双女鬼都能有所防备。 AUA战队,选择歌剧演员。 “本场的对局由AUA的监管者对阵IN的求生者,由解说兮子,解说箱子,解说百忧解为您带来ivl实时赛况解说!” 玻璃破碎,比赛开始。 以灰色为主调的红教堂似乎终日笼罩在稀薄的雾气中,老树虬枝在其四周如瘟疫般蔓延,就连中心亮起的昏黄光线也显得脆弱不堪。 出生在红毯的歌剧演员从中场穿过,直奔小门的囚徒而去。 “这边尘埃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囚徒去了,毕竟这个阵容如果不追囚徒的话,密码机就会破译得很快。”箱子说。 囚徒虽然有着队友的报点,但在歌剧演员的追击速度下还是拉进了不小的身距。 两窗一板的板子下掉,被踩,连接着的板区板子下掉,被踩。 尘埃一点不拖泥带水,也不给囚徒利用板子弹射加速的机会,简直就是在玩踩板模拟器。 然而携带了两点踩板的他即使说是踩板给囚徒转走的机会,也能凭借自己极快移速快速跟进。 强电流! 囚徒释放出电流,让附近的监管者受到电流冲击并让其眩晕一秒。 其实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着一秒钟的眩晕时间,而是可以通过强控来打断歌剧演员的影跃,让其进入冷却时间。 但他失败了。 歌剧演员显然是有所防备,在影域中站住片刻,在强电流的控制时间结束后才进行跳跃——他甚至是在无视野的情况下坐到的这一点。 就差这一个身位,囚徒盖板,却是被歌剧演员拿到了一个换血刀。 也就是说囚徒是成功砸到了板,歌剧演员也拿到了一刀,双方互有来往,但毕竟砸板后的清醒时间几乎和拿了一刀的后摇时间相同,吃亏的只是求生者一方。 “这边歌剧演员的节奏还是非常好的,来到墓地外的一板一窗,这个板子一踩掉囚徒就危险了。”兮子解说道。 “是的,这边在窗边留一个残影方便回溯,囚徒已经很难进行牵制了。”百忧解对囚徒的现状表示了担忧。 这个窗区虽然是个长窗,但歌剧演员直接冲到你脸上,你翻是不翻? 不翻,她直接出刀;翻了,她的技能影之回溯可以选择场上的残影并瞬移至目标位置,一个回溯回到窗外,她还是一刀。 囚徒选择翻窗,歌剧演员回溯,窗弹拉起来的速度没能让歌剧演员第一时间把他击倒。 歌剧演员立刻跳入影域中进入潜行状态,如同囚徒的影子一般紧随其后。 还差一个身位进板,出刀,飞轮!蓄力刀! 囚徒作为这个阵容中牵制能力最薄弱的一环,为了避免被快速突破,带上了双弹飞轮这样完全牵制型的天赋,舍弃了开门战能力的他是为了追求前期的节奏。 然而歌剧演员是直接预判到了这一点。 她明明一个普通刀就能击倒的囚徒,又怎么会使用蓄力刀,在蓄力时间令飞轮的无敌时间失效,最终击倒囚徒。 开局时间五十八秒,囚徒倒地,场上电机一台半。 第38章 压迫 一遛不够。 李惟一眉头微蹙,操作着园丁跑向大门红毯的电机,“压住我墓地的电机了,有五十的遗产,我去红毯修。” 神佑的囚徒在小门起遛,虽然并不是很好遛歌剧的点位,但一台半的电机倒地,也几乎算得上是秒杀。 况且囚徒虽然有强电流这样的硬控手段,但要消耗其他人状态救两波来弥补一遛的时间,也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 “野人去卡半救,注意歌剧没交技能,可能是闪现。”何屿指挥道,在中场修机的他在囚徒挂上椅子时,电机的破译进度也才来到百分之六十。 “我去了,小推外机子百分之四十。”乌拉说。 小推和墓地几乎是对角线的位置,乌拉直接骑上猪赶路。 神佑被绑上椅子,注意着歌剧的动向,见她没有踹机子用失常的意思,判断出她的技能,“机子没踹,是闪现,墓地的板子都还在。” “囚徒救下来能遛就遛,重点是要带离墓地,往小门那边遛。”何屿的视角转向墓地的方向,骑着猪的野人从中场与他擦肩而过。 相比起佣兵大副这样消耗有限道路的救人位,野人这样有技能cd的骑猪反而更好救歌剧的人,不仅能利用自己较快的移速拖时间,也对歌剧打拦截有一定防备作用。 这也就是野人在比赛第一局里经常出现的重要原因。 现在就看尘埃的歌剧演员能不能在守椅上拿到优势。 在墓地外见到野人过来的瞬间,歌剧演员立刻跳入影域进入潜行状态,朝着野人就是一刀。 上猪后的野人被打了一个踉跄,右下角白色的野猪标识被砍掉一半变成了红色,身下的野□□能够硬吃屠夫两刀,但乌拉不敢多贪,一刀过后就径直朝着椅子上的囚徒而去。 野人在狂欢之椅面前下猪,歌剧演员又是一刀。 尘埃一点没有博弈震慑的意思,在能拿刀的情况下绝不拖泥带水。 乌拉半血救下了囚徒,两人一同朝着面前的板子跑去,上过挂的人明显是要更高贵一些,只需要往前跑,板子自然有野人替他下。 闪现! 歌剧演员见状立刻闪现,趁野人的下板僵直果断地打了一个双倒。 “闪现我了!”乌拉大喊一声,像是这刀打在的是他自己身上一样,“我去红毯找园丁摸。” 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一点。 歌剧演员没交技能就把囚徒击倒,在救下人后又能追个双倒,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囚徒能够二遛起来,至少多拖一些电机时间。 李惟一和野人一起合修红毯的电机,等化险为夷时间结束了再给野人摸血。 她死死盯着右上角囚徒的状态栏,二十秒的倒计时犹如死亡的钟声,灰色的一圈包裹着囚徒,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红色。 化险为夷时间结束,野人倒地。 李惟一松开破译密码机的手开始治疗野人,而囚徒此时还是半血未倒地的状态。 还能遛的话就…… “没电断影跃,要死了。” 没等李惟一思考下一步的操作,神佑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来,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听者陷入沉默。 囚徒的状态栏变成倒地的图样,一个白色的小人抱头跪倒在地。 亏损最大化。 在化险为夷结束后不到三秒,表面上是遛出了搏命时间,但对实际战局的影响几近于无,囚徒没能成功二遛,也没有进行连电加快修机速度,这对IN而言是非常危险的讯号。 李惟一的园丁在摸倒地的野人并且要将他摸好,场上电机只有火灾调查员在修,几乎是停滞的状态。 “卖了,这把我们准备跑一个。” 四台密码机未破译,火灾调查员刚刚修开自己中场的电机,前往野人小推外遗产的路上,李惟一的园丁在红毯治疗倒地的野人。 何屿的声音在李惟一听来有些隐隐的沉重,他所说的跑一个,其实已经是这样的局势下最好的结果。 “野人修墓地,园丁修红毯,我稍微卡一下囚徒。”何屿指挥道。 歌剧演员进入深蓝色的潜行状态,有如鬼魅一般在狂欢之椅四周游荡巡查。 李惟一将野人摸成满状态,尘埃肯定已经有几分猜测这囚徒已经沦为弃子,火灾调查员给到的耳鸣,只是为了让他不要离小门太远。 血线不断上涨,直至没过囚徒头顶。 “歌剧从人皇往大门过去了,园丁小心。”何屿说。 “红毯抓我。” 李惟一提前拉到了大门旁边窗区,这个位置的长窗,如果是一般的屠夫,就只能用技能来限制求生来进行追击,如果就跟着求生翻窗或是绕路,他们可以在这个地方转上一年。 但歌剧并不担心这一点,开了二阶的歌剧更是手拿把掐。 李惟一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先站盾。 站盾,也就是回想。园丁能够在原地站定两秒进行回想,获得一个持续六秒钟,可以抵挡一次伤害的盾。 若回想被监管者中断,则下次回想将会继承上一次回想的进度,通俗来说,就是你站了一点五秒时被监管者打断,下一次只需要零点五秒,盾就能出现,即秒盾。 利用这个盾,李惟一成功翻窗。 和歌剧绕这个长窗显然是不现实的,她这把带的是双弹,因为翻窗带来的加速进入红毯的板区,直接和尘埃展开了博弈。 抽刀,进影域抽刀,蓄力抽刀。 李惟一冷静地站在板后,在歌剧演员进影域再蓄力出来的瞬间猛地盖下板子。 砸板! 李惟一没有停留,立刻朝着大推的方向转去。 如果条件允许,其实李惟一就在红毯遛鬼是最好的选择,但这里还有一台百分之七十的遗产,她必须要死在远离这台遗产的地方,这个砸头是最好的机会。 但二阶歌剧哪能允许你这么轻松地转入下一个板区。 从砸板中清醒过来的她霍然进入影域,李惟一已经走了最短距离,却还是来不及进板,在板前被抽了一刀。 庄园老友延长了两秒受击加速,李惟一直接跑到了靠近小推的位置。 歌剧演员愈来愈近,李惟一也不再往远处冒险拉点,就站在板后不断微调自己的位置。 红光乍现,歌剧演员跳影区,视角向外骗红光同时后退抽刀,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李惟一隔着墙体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在盾生成的前一刻被过板刀击倒在地。 好强的压迫感。 李惟一眸中浮现出一抹暗色,像是借由倒地园丁的眼睛看到歌剧演员身后操作者的双眼。 一对冷静,自信,摄人的眼睛。 “倒了,我有个秒盾,他应该要硬挂回红毯。”李惟一操作的园丁被歌剧演员牵起,看动向是想挂回红毯。 “能摇吗?”何屿问。 李惟一不语,只一味地点击着挣扎的按键。 挣扎的进度是与你按动的次数有关,但也存在着上限。 李惟一此时点击的频率早已超过这个上限,只是求生者下意识认为,似乎是你能点多快就点多快,会让自己在挣扎时进度涨得快一些。 “摇不了。”李惟一看着挣扎的进度已经接近于满,却还是让歌剧演员挂上了椅子。 “野人卡半救,还是往小推那边倒。”何屿说。 野人骑着猪在红毯迂回片刻,随即来到了绑着园丁的狂欢之椅前进行博弈。 歌剧演员朝身后挥刀,不知何时就会在下一秒转身给野人来上一刀。 血线已经非常危险了,李惟一的手一直停留在操作盘的位置,亟待下椅之后进行下一轮的牵制。 乌拉还在博弈,下一次必须要扯下来不然就过半了。 恐惧震慑! 李惟一紧握比赛机的手缓缓放松,眸光如夜色般笼罩着狂欢之椅上的园丁以及倒在身旁的队员。 是啊,下一次必须扯,也就意味着下一次必须出刀。 乌拉那时候扯上椅子的手几乎等同于扯住了那过半的血线,在这样的时刻,他本就没有松手的选项。 电机用量百分之三百七十,火灾调查员远在小推外,无论如何,都已经救不到园丁了。 李惟一站出的秒盾终于还是随着她的飞天消失,歌剧演员也不挂上野人,一个影跃进入潜行状态,目标明确地朝着小推刚刚亮起的电机而去。 何屿撑住了,双弹的天赋加上他的两个气囊,竟然撑到了野人自起甚至修开了红毯的电机。 他可以在二阶歌剧手中撑六十秒,但是九十秒呢?一百二十秒呢? 那可是野人,有着百分之二十五修机减速,要整整一百零八秒才能修开一台电机的角色。 尘埃估计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敢在场上电机只剩一台的时候死追火灾调查员。 终于,气囊被尽数打掉,在野人将最后一台机的破译进度达到百分之四十的时候,火灾调查员倒在了地上。 电机停止抖动,尘埃就能借此判断出野人的位置。 或许之后来观看这场比赛回放的观众会说,为什么不直接放弃修机,让歌剧演员找不到野人的位置,以此来搏一个跑一? 但此时的IN在面对火灾调查员有机会能遛起来——即使机会渺茫——他们也不可能放弃跑一,甚至是平局的可能性。 没有野心的人做不成任何事,他们当然要搏。 歌剧演员有了一阶之后的影袭,可以朝前方扔出一块毯子生成独立影域,即使是野人也很难进行牵制。 在野人再次倒地并找到了自愈起来的火灾调查员后,本场比赛已经宣判了结果。 IN战队对阵AUA战队,bo1上半轮,四杀。 第39章 寒意 “四抓!在总决赛第一场的上半局,尘埃直接是拿下了一个四抓,五分到手,不论是从追击还是守椅,他都将节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是我们联赛排名第一的监管!” “尘埃!尘埃!尘埃!” 解说箱子的声音抑扬顿挫,伴随着观众们几乎撕心裂肺般的呼声,在场馆中久久回荡。 李惟一摘下耳机,将这一切收入耳中。 她和队友们一起起身,在对战双方走向不同的出口时,她将视线投向了尘埃。 身形颀长,侧脸轮廓分明,刀似的割开舞台的灯光,左耳上一颗黑色耳钉微微发亮,显出一种矜贵的冷意。 尘埃径直朝着舞台下方走去,他与IN的求生者擦身而过,一丝目光都没偏移。 联赛排名第一的监管者,以追击能力著称的屠夫,AUA战队最尖锐的矛。 李惟一眸色微敛,与IN的队员们一同下场。 雀巢和岚等在台下,当李惟一和前者目光相接时,同时读出了彼此眼中的沉凝。 “别放在心上,下把加油。”岚嘴角勾勒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李惟一的手臂。 “毕竟是AUA他们的主场,尘埃的熟练度也是最高的那一档,”雀巢推了推眼镜,挨个拍过求生者的肩头,“加油。” 走在最前面的何屿拐了个方向,没第一时间回备战间。 乌拉还在和雀巢哭诉那个救人的震慑,作为被救者的李惟一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这本来就是博弈的一部分,歌剧演员仅次于渔女0.27的出刀前摇已经接近人类反应能力的极限,被尘埃博弈到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在小推拿到园丁的那一刀…… 李惟一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刚刚比赛中的场景。 红光在厚墙的边缘亮起,她下意识地认为歌剧演员会从这一侧过来,于是身位自然而然地靠近了另一侧。 然而尘埃却是利用调整视角来变换红光朝向,让李惟一错判了歌剧演员的位置,从而拿到这一刀。 她很少见到操作这么细腻的屠夫。 如果那一波自己能有意识地防备一下,在确认歌剧演员的位置后再调整自己的身位……甜甜的味道,哪里来的? 一丝清甜的味道闯入她的脑海。 李惟一转头,就见一双清亮温和的眼睛。 “打完的局就别想了,昨晚没睡好吧,要来一瓶蜂蜜水吗?”何屿的眉眼柔软地弯了下去,手里握着一瓶蜂蜜水,瓶盖已经被半扭开。 李惟一眸色轻闪。 昨天晚上训练结束以后,她的确没有好好睡着,又在第五人格招募里单练了不久,今早起来就见眼下有些乌青。 已经通过化妆遮盖了大部分,没想到还是被何屿看了出来。 李惟一微微颔首,接过那瓶蜂蜜水,“确实没怎么睡,谢了。” 她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瞬间蔓延整个口腔,微凉的液体穿彻身体,倒是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何屿笑意更深了些,随即目光回到了备战间的屏幕上。 bp环节已经结束,AUA战队求生者角色选择,杂技演员、空军、木偶师和佣兵;IN战队监管者角色选择,歌剧演员。 “这个阵容几乎称得上是铜墙铁壁,双救加木偶和杂技,你反而只能从空军身上找节奏。”箱子分析着AUA求生者一方的阵容。 兮子进一步解释道:“打歌剧的话,红教堂这张地图里也是有空地可以开枪,或者打一个交互枪,肯定是早点用比较好。” “你即使说带一手兴奋针对这个空军,也未必能出效果,”百忧解眸色有些沉重,似乎是不太看好歌剧演员这个选择,“兴奋拿一刀,其实也就相当于闪现开刀,那你第二刀怎么拿还是个问题。” 屏幕上呈现出他们的区域选择,小木屋的木偶师,中推到一板一窗的一列从左到右依次是佣兵、杂技演员和空军,岚的歌剧演员同样和尘埃一样选在了红毯的位置。 带的是底牌闪现啊,那第一手节奏应该是找的杂技演员。 李惟一拎着蜂蜜水在手中晃晃悠悠,眸色平静地看着屏幕。 “本场比赛是由AUA战队的求生者对阵IN战队的监管者,由解说箱子、兮子、百忧解为您带来ivl实时赛况解说!” 玻璃破碎,比赛开始。 从红毯直穿中场去抓教堂的杂技演员,对IN他们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一幕。 但不同的是,岚给了翻木屋窗杂技演员一个假视野,转头就预判他会向小门拉点,直接从教堂右侧影跃了过去。 而在影到拐角的那一刻,没能从上帝视野看到杂技演员的身影,就知道他有意识地防备了这一点。 “木屋窗的这个反绕以前有人打出来过,他们会留意的。”何屿轻声开口,看着杂技演员在窗外等了片刻,直到有歌剧演员的视野才再次翻窗进入中场。 何屿这么一提,李惟一倒确实有点印象。红教堂骗视野反绕,杂技演员,我记得是…… 李惟一像是木偶人转头似的,一顿一顿地将目光落到了乌拉身上。 乌拉如临大敌。 他大喊一声,“喂!我就被骗了那么一次!而且后面我也遛起来了好吗?” 李惟一冷笑了一声,不对他说出那局比赛最后是三杀的结果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屏幕上,已经被岚在教堂内拿到一刀的杂技演员转去了小木屋。 岚一个回溯竟然骗到了他的跳球,从木屋窗跳出来的杂技此时已经没有别的牵制手段,被再次进入潜行状态的岚追上击倒。 省了个闪现,还不错。 备战间在的呼声在岚击倒杂技演员的那一刻达到最大,李惟一依旧晃悠着那瓶蜂蜜水。 时间一分零八秒,电机一台半,和IN上把类似的开局,甚至连没吃出闪现这一点都万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杂技演员倒在的位置是在小木屋,距离小推外的佣兵很近,如果岚不能第一时间找到佣兵的话,其实节省了佣兵的跑图成本,在外围的空军和木偶师就能安心修机。 小推外的佣兵趁着岚挂人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了教堂外的大石头后面,高出人一头的灰色石块将佣兵的身形完美掩去。 够隐秘,也够刁钻。 岚在中推附近转了几圈依旧没能看到佣兵,耳鸣没消,她也只能判断是在这附近,没有点灵光乍现,这佣兵实在是很难被发现。 借由高墙的遮挡,佣兵直接卡了岚的一个视野盲区,一个护腕都没用,直接吃了一刀把杂技演员救了下来。 杂技演员也没想着二遛,被打出红圈后带离了佣兵的遗产。 墓地外的电机在此时亮起,岚应该能判断出是空军修好电机来进行第二波救援,李惟一心想。 然而这AUA的求生是一个比一个能躲,空军就蹲在墓地窗外,避开了进中场巡查的岚的视线。 但挂在红毯的杂技演员四周都是空地,无论从哪个位置过来都能第一时间洞悉。 空军只能选择从最近的教堂大门出来,也就在岚再次进入中场的瞬间,土黄色制服的空军出现,一刀拿下。 “距离不够。”李惟一和何屿几乎同时判断出声。 场上的空军也深知这一点,信号枪举起,红色的流光从枪口迸溅出来,直射向歌剧演员。 “嘭!”“叮!” “直接切兴奋打拦截,就看这一刀!”解说箱子激动起来。 歌剧演员身上勾勒出一层金边,直接底牌切兴奋抵消掉这长达五秒控制的信号枪。 一个影跃进入潜行状态,飞快的跟上了空军,一刀出手,空军的受击加速还未结束,直接向外撤出一步,岚调整不及,刀气挥在了椅子上。 也就是俗称的,鞭尸。 在狂欢之椅上绑有求生者时,监管者对着椅子的抽刀是会有出刀后摇的,后摇时间就和击打在求生者身上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屠夫玩家恐怕是要背过气去——如果这刀不是打在椅子上而是将空军击倒,那杂技演员飞天,空军上挂,电机此时三台半,剧本恐怕也和上把的IN一样了。 但现在空军把人成功救了下来,杂技演员还没第一时间死,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何屿的声音沉了下去,“中场墓地小推外的机子亮了,最后两台四号机和小门,空军不能出现在歌剧视野里。” 他又代入进AUA求生者的视角,像是自己在台上操作一样指挥着。 空军此时没了道具又是半血,很容易从她身上拿到节奏,上帝视角下的她躲在红毯的围栏后,小小的一个跟个小团子似的。 岚在四号机转了一圈没能找到空军,又见佣兵在旁边晃悠,也不纠结于空军到底躲去了哪里,朝着半血的佣兵追了过去。 “这刀打椅子真的太伤了,这要没救下来的话直接就是一个四抓了,”百忧解还在回味刚刚的守椅,无不遗憾地说。 兮子开口说:“现在底牌已经切了,只要密码机能亮,一边门站一个,这是肯定能跑一个的。” 这也是现在这个对局下岚的困境,对她而言,必须再快速起一波上椅节奏,如果不能在电机修开前将人击倒,没了底牌的她便很难还给他们一个四抓。 但是,击倒不了。 中推的板子还没有用过,佣兵没有给她一点博弈的空间,下完板子弹护腕,二阶歌剧再怎么快,也不可能无限瞬移去击倒他。 于是她停住了,目光转向四号那台百分之五十的机子。 也就是在同时,半血的空军松开了修机的手。 李惟一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她的目光落到那个将身形掩在高墙之后的佣兵上,几乎要透过那双纽扣眼看到其背后操作者漆黑而冷静的眼睛。 一个人的指挥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在瞬间判断出监管者的想法并第一时间进行指挥,李惟一甚至能听到雨季在对局中那一声“松手”的话语。 她手中的蜂蜜水逐渐趋于平静。 岚不可能在影跃的过程中还能判断电机抖动,如果它始终是平静的,无人破译的状态,如果空军选择和木偶师换位,她不能赌上击倒护腕弹完的佣兵这一代价去确认。 但在她终于击倒佣兵后直接冲向四号机时,五条密码成功破译,警报声传到了地图的每一个角落。 第40章 祭司 “所以说我们还是得训练艾维?” 短暂的沉默后,李惟一挑起一侧的眉毛,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 总决赛的前一夜,IN的众人依旧挤在网咖里一个不算宽敞的包厢里训练。 官方只包了他们的酒店住宿费用,至于餐食和训练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第五人格里能赚钱的俱乐部不多,IN战队是不在其中的。 虽然是个老牌俱乐部麾下的第五人格分部,这么些年也都是入不敷出,能存活下来的原因,只是因为有着比他们还惨的俱乐部存在。 雀巢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尘埃已经在接近六场比赛里都没拿出过艾维,也不是他最高熟练度的屠夫,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尘埃作为主追击屠夫的监管者,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果断且迅猛,歌剧演员、红蝶、鹿头和蜘蛛都是追求速杀的角色,倒是像时空之影这样的控场屠夫,他的熟练度不至于说让人无法应对。 “我来试试祭司,刚好月亮河公园这张地图也能发挥。”何屿的训练机屏幕上,角色选择停留在那位手握门之钥的红发女子身上。 雀巢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几分疑虑,“你确定AUA会放出你的祭司?” 何屿笑了笑,“万一他们不ban呢?” 雀巢仍在犹豫,祭司这角色在很多地图都有发挥的空间,也因此和先知一样稳坐ban位,他们训练的时间不多,如果要在一个放不出的角色身上下功夫的话,练习成本就太高了。 他刚想拒绝,就听见另一道声音,“那我也想试试古董商。” 雀巢一回头,对上了李惟一平静的双眼,以及看她平静地确认了角色选择。 乱套了。 “诶!那我也想……” 乌拉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恐怖的气息就从雀巢身上传来,他瞪着眼睛看向乌拉,一副“你要是敢说想玩其他角色就撕了你”的样子。 乌拉被这眼神震慑住,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灰溜溜地选了个佣兵,小声嘀咕:“我真服了,区别对待嘛这不是。” 神佑确认了飞行家,既然是要训练时空之影,岚自然是选择了角色艾维,她捋了捋头发,轻轻瞟了一眼李惟一,“唯一,艾维的棍子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我知道,但总要试试。”李惟一眸色平静,屏幕中的古董商如青松般挺立着。 玻璃破碎,比赛开始。 “这边AUA战队居然是放出了山与的祭司啊,要知道这手祭司可是早在深渊一就帮助IN战队夺得冠军的关键角色,近来都是稳坐ban位的。”兮子回忆起多年前的比赛场景,山与祭司的发挥依然历历在目。 “可能AUA也在考虑IN战队很久没打过祭司,在赌他们不敢拿,没想到这一手祭司被放出来,那监管者这边选择艾维就有些被动了。”百忧解补充道。 箱子开始专注于比赛画面,“好,这边我们进入比赛,出生在终点的艾维已经召唤出伊斯人,看她是想从哪位求生下手了。” “两板一窗寄生我留了个陶片。” 耳机里传来神佑的声音,李惟一操作着古董商碰上鬼屋后板区的电机,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屏幕上有没有黑边。 还是放出了山与的祭司,李惟一心想。 或许他们真是在赌山与的熟练度下降,也可能是比起处理调酒师和心理学家,尘埃应对祭司要更有心得,在IN选择出祭司和古董商后,尘埃几乎是被迫拿出了艾维。 雀巢应该会很心疼,毕竟让古董商进入了全局禁选,在之后的对局里都拿不出来,但如果你在前面打不出优势,也别妄想能有后面的对局了。 “鬼屋寄生我,不会抓我的,古董商小心。” 与身在鬼屋的何屿近在迟尺的李惟一立刻松开的手,直接甩起棍子用上转势百分之十的加速朝起点跑去。 如触手般的黑色笼罩了屏幕的边缘,象征着时空之影就在自己附近。 “起点抓我,鬼板有三十的遗产。”寄生过后,一口喷喷到了古董商,侵蚀度瞬间涨到了百分之五十九。 古董商的棍子舞若游龙,青碧色的特效煞是好看。 李惟一头也不回地绕了一圈起点站,在时空之影下一个寄生前,她也只能是跟在古董商身后。 “闪现还有十秒。”携带了飞轮的飞行家在自己飞轮CD转好的那一刻给古董商报出了时空之影的技能。 比赛不像是排位,没办法点开设置界面看投降时间来判断技能是否转好,只能说通过飞轮的冷却时间来推断出屠夫的技能冷却。 “古董商别被闪现加喷秒了,从二站下过来有个进鬼屋的洞,我再给你打个从鬼屋桥到三站的洞。”何屿指挥道。 李惟一闻言便开始回头,一直纹丝不动的侵蚀度逐渐上涨,同时走位也开始靠向鬼屋。 要知道时空之影这一角色前期确实不好拿到,在闪现好之前除了寄生传送和异族本相的喷之外便没有拿刀手段。 对她而言,人类不犯错的情况下能够在侵蚀度大于百分之六十的时候闪现拿刀,随后再一喷将人吓回来从而实现秒杀,便是最好的节奏。 李惟一也深知这一点,侵蚀度在她的回头下不断上涨,终于在叠加到百分之百时被控制着回头拿到一刀。 冰蓝色的洞就在鬼屋外,看位置是直接上二楼的。 “我要钻洞了。”李惟一开口,给何屿足够的时间远离艾维。 她控制着古董商钻了进去,如同幽灵穿过墙体般进入了鬼屋内部。 祭司的外在特质,门之钥,祭司随身携带圣物门之钥,可选择开辟直线通道或超长通道,通道可被监管者摧毁。 何屿打在鬼屋和鬼屋外的这两个洞口便是直线通道,求生者和监管者均可通过。 监管者通过之后通道由于受到挤压而被破坏,同时会受到一定时间的眩晕,眩晕随着通道长度增加,最少1.7秒,最多3.1秒。 但对艾维来说,伊斯人是不能穿过这个通道的,只能从其他入口绕进鬼屋。 “鬼屋外的洞口我不一定好钻,她能给我上寄生陶片,我要从二楼跳下去往那个洞走。”李惟一说出自己的遛鬼路线,确认身后的红光是艾维随着自己上楼。 视野中没有艾维本体,却依旧是黑边的状态,下一个寄生就要死了。 李惟一心下想着,手上的操作却一刻不停地转势,翻窗。 伊斯人爬上古董商的身体,一个冰冷的陶片就在自己将要落在的地面上生成。 传送! 嗯?人呢? 意料之中的红光并未降临,李惟一瞬间反应过来是艾维在选取陶片时出了差错,估计是传到了鬼板第一次寄生自己的位置,但每个传送陶片有独立的冷却,下一次应该就…… 又传错了。 李惟一的视线一直朝向前方,跑着跑着连心跳都没有了,“艾维传送传错了,能钻鬼屋桥的洞,还有洞吗?” 或许他们真赌对了,尘埃的时空之影熟练度有所下滑,两次传送失误给了古董商足够的身距,能够安全地钻祭司打出的洞。 “还有一个去坏木马的,你就死去起点。”何屿回应道。 月亮河公园被中心的河流分隔成两片区域,以横穿公园的过山车划分为起点侧和终点侧,只剩两座桥和一处地图的边缘得以通过。 祭司的洞打在河流边缘的围栏上,于是左右两端便随你来去。 李惟一再次绕回了起点,又吃了一个寄生加喷,侵蚀度重新涨到了百分之五十九。 左上角能显示十米距离的雷达图中,象征着监管者的红点愈来愈近。 在距离接近一个闪现刀的瞬间,闪现!飞轮! 李惟一飞轮顶掉刀气,毫不犹豫地划出一个三连棍,左右扫势加一个点刺,却因为不能直视艾维,只有一棍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建筑物上。 嘁,的确不好打。 侵蚀度上涨到百分之六十八,前面鬼板还有自己第一次寄生留下了陶片封住了走位,这三棍也不过多拖了几秒的时间。 伊斯人从刚刚寄生古董商的位置赶了过来,一个异族本相在李惟一前方显形,她躲闪不及,不受控制地朝艾维走去。 两分四十三秒,古董商倒地,场上电机三台半。 “最后两台机鬼板和活木马,佣兵救完人直接修鬼板,我待会儿要在起点连大洞,飞行家随时注意接,古董商往起点来钻洞。”何屿的祭司已经在起点就位。 大洞,也就是祭司两种通道里的超长通道,可通过呼唤队友得到响应后,祭司耗费一段时间便可在彼此间开辟超长通道, 求生者走入通道数秒后可快速到达通道另一侧,除祭司外的其他求生者穿越超长通道时,会根据通道长度在入口处留下一段暂时存续的残影。 当监管者攻击残影时,其受到的伤害与特殊效果会传递给求生者本体,并让求生者显影10秒。 冷却时间长达150秒,需要队友配合,监管者可以攻击残影,耗费祭司一个门之钥的超长通道,在能够快速转移队友位置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 监管者无法通过。 第41章 运气 “我准备救了!” 一个护腕弹到狂欢之椅前的乌拉喊了一声,艾维一刀砍下,佣兵变成半血。 “伊斯人给我上了个陶片,飞行家接洞,古董商往起点来。”何屿指挥道。 李惟一的古董商以半血的状态从狂欢之椅上起身,朝着起点的祭司靠了过去。 祭司向外走拉出了陶片范围,双手平举在胸前,一个光波流转的通道开始在她身前缓慢生成。 “我要过来了。”李惟一说。 “古董商往后走。”何屿一道闪念掠过,立刻发出指令。 往后走? 李惟一手上操作凝滞片刻,还是照着何屿的指挥转头向鬼板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伊斯人寄生古董商,侵蚀传送! 以该侵蚀陶片为中心的“远古之面”环绕效果释放,其边缘恰好将起大洞的祭司笼罩在内。 超长通道被打断。 同时,以侵蚀陶片为中心的圆形范围内的求生者增长四十点侵蚀度,加上伊斯人的异族本相,祭司和古董商双双不受控制地朝艾维本体走去。 我反应慢了。 李惟一暗骂一声,没时间为迟疑感到不平了,被艾维打出红圈的古董商在何屿指挥下倒向坏木马。 “我鬼板的机子被压住了,有百分之五十。”乌拉屏幕边缘暗了下去。 此时满血的祭司起点的电机被两个陶片覆盖,连修机都做不到。 何屿语气平静,“佣兵拉开,飞行家起新机,我救古董商。” 二次上椅的古董商血线不断上涨,当神佑报出伊斯人前往帐篷来寄生的瞬间,何屿一个洞通到了古董商附近,趁着艾维收回伊斯人的僵直将人救了下来。 伊斯人挂在了祭司身上,给她留下了一个陶片,随后再次下身,看样子是将所有筹码都堆到了这次追击上。 “伊斯人和本体都在追我,我还有飞轮。”李惟一说。 屏幕上的黑边像是被浸入了某种诡异的液体,如同胶片似的的画面伴随着求生者的心跳声,心理上的压迫感陡然上升。 “佣兵可以修鬼板的机子了,飞行家去贴起点门,古董商还能撑多久?”何屿询问道。 异族本相! 伊斯人在古董商前方显现出远古之面,却恰好被向后看的李惟一躲了过去,侵蚀度百分之五十六。 “还能撑,给我倒数。” 乌拉的倒数声在耳机中响起,李惟一小心地观察着艾维的动向,只要控制得当,就能做到看着艾维的边缘却不会涨侵蚀度的操作。 最后一台电机不断接近百分之百,艾维也步步逼近古董商。 象征着监管者的红点在李惟一左上角的雷达图上亮起,她死死盯着那颗明亮如红星的小点,指尖已经按住了自己的飞轮。 艾维进一步接近古董商,三角形范围的红光将古董商笼罩在内,也意味着求生者进入了她刀气所能覆盖的位置。 飞轮! 蓄力刀! 本该是正常博弈下的一个蓄力刀却是让李惟一心中生出几分惊讶。 在尘埃视角下,他对电机的把握仅仅来源于刚刚在古董商第一次上椅前,他的伊斯人靠近鬼板电机所看到的百分之五十,在祭司救下古董商又被三遛的这段时间,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感觉来判断那台电机的进度。 如果恰好就是因为这是个蓄力刀,电机极限压好,那他就将面临四人开门战且有人贴门的的局面。 但是,是他的判断正确也好,是运气也罢,在古董商倒地时,电机的破译进度只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 亮不了。 祭司和佣兵两人的破译减速之和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但凡换两个正常的角色,这台机都一定能亮。 古董商倒下,而电机还未压好,只能任由控制着艾维将已经上过两次挂的古董商牵起。 五条密码机破译完成,一个艾维的三人开门战。 “鬼屋桥黑了一瞬间,伊斯人往终点门去了,飞行家开不了就拉开,佣兵给起点门压力,还有几个护腕?”何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开门战的安排,手里操作着祭司卡在三站的位置。 “终点门八十,我拉开了。”“我还有两个护腕。”神佑和乌拉相继回应。 伊斯人从终点拉回放在起点门的位置,同时本体从电机桥压迫过去。 艾维的开门战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求生者是不着急点门的,所有人都拉开不给到艾维闪现的距离,等拖到120秒的一刀斩时间一过,三个满血的求生者就能有充足的运营空间。 空间传送。 留给飞行家的陶片让艾维得以传送到终点门的位置,飞行家在终点站台这个位置也只有两个能拉开的方向。 尘埃虽然没看到求生者的脚印,却在这相对开阔,没什么建筑物遮挡的环境下看到了飞行家拉远的身影。 本体跟上飞行家,伊斯人调派去占住起点站。 但佣兵也知道不能让这陶片放置在门口,也没急着点门,就在起点站台附近晃悠,伊斯人也只是安静地俯视着他。 “有闪现距离就告诉我,我给终点门压力。”何屿的祭司从鬼屋的方向逼近终点门,视角看向两板一窗正在牵制艾维的飞行家。 飞行家的陶片是留在了门口的位置,监管者不能直接看到大门的破译进度,但他会注意到祭司身上莫名多出的侵蚀度,会忌讳她把终点门强行点开。 在神佑判断出快有闪现距离的同一时刻,祭司侵蚀度上涨。 尘埃深知不能被求生者继续拖时间下去,伊斯人给佣兵留下一个陶片后召回。 伊斯人和艾维分处终点站两端,同时朝祭司压迫过去,伊斯人顺着祭司的脊梁爬上,如同菟丝花攀附植物般寄生于她的身体。 侵蚀传送!预判打洞! 一个贯穿通道瞬间打出,横穿终点站过山车轨道下方的双板区域,直接让祭司穿过了侵蚀陶片的覆盖范围,同时视角立刻向后躲过伊斯人的异族本相。 熟练度好高。 在古董商飞天后,李惟一只能通过转换队友视角来观察形势,她也就成了场上唯二见证到这个操作的人。 “二阶交了,硬抓我,飞行家拆陶片点门,他来不及了。” 何屿再次在两板一窗打洞拉开与艾维的距离不给艾维闪现的机会,居然还能有指挥对局的闲暇。 艾维的二阶技能侵蚀传送被废,手里还剩下一个闪现来终结这个祭司。 祭司手里的两个洞为她拖到了足够的时间,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祭司倒地,与此同时,两道大门破译进度百分之百。 平局。 “山与再次做到了,一个改变战局的通道!如何操作艾维的二阶,山与给出了答案,为队友们创造了平局的条件!”兮子激动地开口。 为队友们创造了平局的条件?那为什么会出现需要山与打出天秀操作才能平局的局面呢? 是因为自己的古董商在密码机压好的前一刻倒地了,就像历经了整个黑夜却倒在了黎明前夕。 李惟一闷闷地盯着眼前平放在桌上的比赛机,像是透过一个足以令人窒息的塑料袋去回想自己的操作。 尘埃很强,但她也不该每波博弈都让对方胜出。 ivl排名第一的监管者,与他同样排名第一的求生者队友。只是平局的话拉不回第一局七比二的比分,IN必须要有一方站出来突破对手,他们没成功,岚也就不能失败。 但凭什么要让队友去承担这个压力? 为什么你做不到? 李惟一向自己发问,回应她的是被骗红光的园丁与倒在蓄力刀下的古董商。 哈。 李惟一呼出口气,在有空调运转着的场馆内没能形成白雾,她敛眸起身,跟着队友们走向舞台之外。 IN战队对阵AUA战队,bo2上半轮,平局,大局比分0:1,小分总计4:9。 bo2下半轮,岚同样选出时空之影迎对AUA求生者。 心理学家转点失误,一遛一分四十秒倒地,佣兵两次无伤救,同样是一个三人开门战。 他们没有祭司的神之操作,却有命运女神堤喀的瞥视。 “遥控器!飞行家竟然翻出了一个遥控器,这下子艾维就不得不站在终点站防止这娃娃救人,管不了起点门了,平局了!” 大局比分0:1,小分总计6:11。 bo3上半轮,AUA战队求生者选择杂技演员、机械师、病患以及大副,对阵IN监管者岚的雕刻家。 机械师一遛三台吃出移形,大副压满救援,机械师飞天,电机总计四台。 岚几番利用坟场和移形削减求生者的状态,却也没能在电机全部破译完成前再有一个上挂飞。 病患坐上狂欢之椅,大副与杂技演员跑出大门。 大局比分0:1,小分总计8:13。 “勘探员就看你这波飞轮能不能解蜡了。”何屿已经摸到了大门,但如果李惟一这波撑不住,蜡像师就可以远程扔一个蜡块封住电闸。 先知两台机倒地,剩余三人没在接下来的时间倾尽全力活到了开门战,纵使如此,胜利的天平也是向着倾斜。 94、96、98—— 在蜡油附着满一百点的前一刻,李惟一一个飞轮顶蜡,身上的蜡油顷刻间归零。 “我还有一块磁铁,我远离大门,你们直接冲门就行了,这把平局。” 大局比分0:1,小分总计10:15。 【这都第四局了,IN这把再不赢的话可要到第五局去扳这7比2的比分了】 【唉,感觉新人和神佑都不在状态,山与又是可惜的一个赛季】 【玩女巫吗?有调酒师真能打赢?】 来也半躺在电竞椅上,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屏幕上飞速下滑的弹幕,耳边有青龙喋喋不休的声音,让这个冷清的房间多了些活人的气息。 “青龙,你觉得那边会赢?”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青龙的话语,尾音拉长道。 青龙也不在意被打断这件事,分析起这场对局的胜负关系,“调酒勘探空军守墓人,这阵容还打女巫我只能看到平面啊,不过也怪不得岚要选女巫,总不可能来个鹿头猫女什么得保平着打……” 青龙一分析起来话就止不住了,来也敛眸,轻声说了一句: “ivl要迎来第一个四冠王了。” 第42章 箱子 “我回来啦!没想到场馆里的卫生间还挺难找的,上把的比分怎么样了?” 一个头戴着红毛线帽的女孩脸颊红扑扑的,身上还带着几分室外的寒意,在回到自己座位上长舒一口气后,转头对着同行而来的朋友问道。 她的朋友穿着蓝黑相间的外套,手里还举着蓝色的应援棒,见红毛线帽回来,眼睛扑闪地说:“人队平局啦,只要尘埃也稳住这把平局,别让他们三跑,我觉得就没问题了。” “那太好了!”红毛线帽咧出个笑容,“诶,你说我们都拿两个冠军了,这次应该不会是随从而是挂件了吧?你觉得挂件会给谁?” 蓝黑外套有些疑惑道:“你从哪里看到的会是挂件啊?我还期待我们的北极狐三胞胎呢。” “练舞室啊,我看已经有人爆料说如果这次还是AUA夺冠的话就会出特效挂件了。”红毛线帽兴奋地说。 “我觉得给尘埃的概率大点,他的四抓还挺关键的,等会儿说等会儿说,他们都bp完了,就看这局了,这回一定让他们多拿些金雨回来当物料。”蓝黑外套目光一转,就见舞台中央的屏幕里双方角色均已确定。 IN战队求生者方,舞女、佣兵、空军、勘探员,对阵AUA战队监管者方,蜘蛛。 地图,湖景村。 湖景村普以美丽的湖景和富有趣味的石子滩而出名。但在一次飓风过后,湖景村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恐怖所在。被废弃的小船、无人看管的钓具小屋、不再转动的破旧风车,会在这里出现的,只有一场又一场噩梦般的猫鼠游戏。 “大船没地下室,抓我,我稍微蹲一下。”神佑操作着空军躲在大船缺口处的短板外侧,借由大船内部昏暗的光线隐蔽身形。 雪白色的蜘蛛在大船中穿行,看样子是没有第一时间找到空军的位置。 “中场没机子,我在修大门。”“我修小船。”乌拉和李惟一分别报出正在破译的密码机方位。 何屿转了转视角,确认七台电机的位置,“海边两台机,空军你就往小船遛,勘探员能稍微帮一下你。” 中场没机,海边两台,那就是大门、大船、小船两台、海边两台加上木屋的一台,有个三连。 应对蜘蛛的话,大船就不能久待了。 蜘蛛的实体能力结网可以让她在合适的地方架出蛛网,一旦让她在大船内布置起来,几乎没有求生有反制能力。 这把他们至少需要三跑,甚至四跑,把七比二的比分拖到第五局,也不过是温水煮青蛙。 他们必须得赢,那么一遛就一定得撑起来。 “蜘蛛应该发现我了,我往小船拉。” 神佑的空军只在缺口处蹲了片刻,就朝着小船的方向跑去。 职业里监管者其实并不十分惧怕你和他们玩躲猫猫,他们熟悉刷点又目光敏锐,特别像是蜘蛛这样有快速移动能力的监管,排出人来只会是时间问题。 如果不在合适的时机拉点出去,躲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吃了刀,那距离秒杀也不远了。 蜘蛛在大船的二楼,从她的视角转向来看,也刻意看向了大船外的地面,将求生者留下的红色的脚印尽收眼底。 她从外侧甲板下楼,见空军跑向双十一的方向,又一转攻势朝着海屋的舞女而去。 “不追我了,海屋注意。”神佑看到身后的蜘蛛没有继续深追,给队友报出了蜘蛛动向。 海屋外双板,蓝色和粉色的八音盒几乎将整个板区覆盖在内,蜘蛛也不急着追击舞女,反而是先踩板再踩八音盒,将其中一个蓝色的减速八音盒处理掉。 “追我追我,空军去修小船角落的电机,海屋有我百分之三十的遗产,小木屋有地下室我得去小船。”何屿指挥道。 受到减速八音盒影响下的蜘蛛踩板速度也受到影响,一个八音盒处理完毕,舞女已经从海边跑到了小船三窗的位置。 一道滋啦作响的拱门轰然洞开。 移形蜘蛛? IN众人有些惊疑地看向海边的位置,确认尘埃的蜘蛛的确是携带了这个技能。 没有蛛丝的蜘蛛对拉点确实深恶痛绝,但不携带闪现的话,如何终结求生就是个问题。 这移形瞬间拉进了蜘蛛和舞女的位置,三层蛛丝一架,百分之五十五的速度提升,就算是勘探员在附近也不敢轻举妄动。 “磁铁扔不了,会取擦。”李惟一看着三窗处架起的三层蛛丝,眉头轻轻皱起。 勘探员的磁铁有读条时间,而在蜘蛛架起三层丝后,求生者吃完刀读条才会结束,此时再触发磁铁,直接就是帮监管者取消擦刀后摇。 “等我吃刀帮我吸一下,空军可以过来看情况开枪了,开完枪保自己。” 舞女吃刀,转向双十一的位置。 蜘蛛就在离勘探员不远的位置,李惟一一个磁铁投掷出去,切换自身极性,异性相吸! 在巨大的磁力吸引下,蜘蛛被狠狠拉回砸在墙上,进入眩晕。 但已经吃了一刀的舞女依然是她的第一追击目标,从眩晕中回神的她看都不看勘探员一眼,只朝着舞女的跑向走去。 双十一板区的一块板子被踩,舞女再次转回小船,而在蜘蛛走出双十一的瞬间,一个身影倏忽闪现。 “嘭!” 迎接蜘蛛的是一道如鸟啼般明亮的枪响。 “枪开了,我拉去大门的一板一窗。”神佑的空军成功开出这把枪,长达五秒的控制足以让舞女跑到一个安全的身位。 如果蜘蛛还执意去终结舞女,小船的勘探员也不会让她好受。 何屿操控着舞女跑向海屋那台遗产,声音沉稳道:“不会追我的,空军小心,我去补海屋的遗产,勘探员修开去补角落的电机。” 神佑在仅剩的一个板区迂回片刻,这个位置即使是三层丝的蜘蛛也不好拿刀。 在加速踩板后,蜘蛛从双十一另一侧架好蛛丝的区域稍微饶了点距离,还是追上了要转点去大门的空军。 一刀拿下,空军半血。 蜘蛛肚子里的蛛丝几近干涸,移形技能CD,却依旧无人上椅,消耗了一个八音盒和一把枪,两个人残血的代价,最主要的目的是拖慢蜘蛛的上椅节奏,拖出更多的电机。 空军在大门一板一窗和蜘蛛进行着紧张刺激的博弈,吐丝,盖板,窗弹,距离她俩只有一个大石头相隔的乌拉却在优哉游哉地破译密码机,活像是老北京人遛弯似的。 在电机总量来到三台半的时候,空军倒地。 “看他挂哪里,最后两台电机小木屋和角落,勘探员继续修,救下人勘探员看能不能保逼换挂,空军死了就别保了”何屿的舞女虽然还在破译海屋的电机,却已经将之后的电机都安排清楚。 “挂角落,勘探你好修吗?”神佑问。 “好修,他不敢管我的,”李惟一回应道,一刻都没有松开破译密码机的手,“佣兵刚刚道具摸出个什么?” 乌拉在大门电机点亮后就去摸了个箱子。 在地图各处分布的箱子里,某些求生者的道具会随机出现,其中以镇静剂、护腕、魔术棒和香水的概率较高,没了信号枪的空军道具栏已空,自然是给她摸个道具自保最好。 “针,有本事也给我来个遥控器啊。”乌拉忿忿不平道,语中暗指bo2AUA求生者那个改变对局关键的道具。 针那的确是没什么用了,扎针需要时间,这样回复一格血条的道具对蜘蛛而言就是个摆设。 “空军倒去中场,勘探员稍微压一下,佣兵再去摸个箱子,然后勘探员配合着佣兵压满救。”何屿说。 最后一台机是在小木屋外,二十秒的化险为夷空军即使倒在中场离小木屋近了些,蜘蛛也不会多用蛛丝强行挂到遗产机。 如果不是因为大船旁的狂欢之椅周围实在空旷,下椅的人其二遛难度之大甚至被称为“地上室”,其实让空军倒去大门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蜘蛛注定不会在一挂的空军身上浪费太多蛛丝,已经这个时间点,只要他对场上电机有所把握,都会留着蛛丝打开门战。 而对于IN求生者而言,如果上挂飞的空军在开门战没能遛起来,击倒空军后底牌切传送管门,就又是一个平局的节奏。 乌拉卡半吃了一刀和一口吐丝将空军救了下来,李惟一控制着勘探员修开电机,又在蜘蛛架起两层蛛丝的瞬间将她吸了回来。 “吸了一下。”李惟一看着自己的磁铁进去CD,而因为队友在旁边监管者减少了百分之三十二的眩晕时间,蜘蛛很快清醒过来,又蹭着刚刚架起的蛛丝追了上去。 “不行,追不上。” 目光中的蜘蛛逐渐远去,李惟一深陷无奈。 她必须保证勘探员和蜘蛛有个安全的身位,否则她拉断牵引线,或是更危险的,她利用已经叠加起来的移速转头杀勘探员,很容易就会解擦被击倒,此时电机还远远未够,李惟一再有多余操作,都只不过是给监管者白送节奏。 “针,又是针!” 一旁的乌拉也传来了噩耗,难道满血摸针已经成了一种诅咒,哦不,乌拉现在是半血,但依旧是无甚大用。 没时间再给他们翻第三个箱子了,在电机压好之前,一挂的空军再次倒地。 第43章 可怖 “不行,他要强挂到大门海边的椅子了。”被牵起气球走的神佑看着尘埃一连穿过几层蛛丝,以极快的速度走向远端的狂欢之椅。 “电机五十,救下人后空军朝海边遛,两边门都开,可能会有幽闭恐惧。”何屿的舞女在小木屋外破译密码机,距离小门更近的他注定没法亲历大门这边的战局。 底牌和幽闭恐惧,这意味着一个没道具的空军要遛一个一百点蛛丝以上的蜘蛛至少二十秒。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惟一心中已有判断,从大船靠近大门的缺口处跳到海边,和乌拉一起从两侧逼近狂欢之椅。 电机已经压好,尘埃也没有犹豫,直接朝勘探员吐了一口蛛丝,十秒钟的吐丝冷却,意味着李惟一必须在这十秒钟内将人扯下来,否则就是一吐加一刀等大心脏亮起才能救下人来。 蜘蛛不急着出刀,但勘探员却不能继续等下去。 李惟一和他博弈片刻,一个上手将狂欢之椅上的空军救了下来,甚至替她抗到了一刀。 佣兵已经贴上了大门的电闸,只待空军倒地后亮起大心脏,他能够第一时间开启大门。 两层蛛丝加速,空军被一个过板刀直接抽死在大船外的单板。 “嗡——” 四人开门战,五条密码机破译成功,求生者可开启电闸。 空军倏忽起身,借助回光返照这一天赋回复了一格血量的她再加上百分之五的移速,猛冲到了大船内部。 然而,在擦刀时间结束的瞬间,尘埃三层蛛丝立刻架起,蜘蛛肥硕的身影此刻分外灵巧,在大船内部的窗区不断腾挪,上前,折返到另一侧,再上前,一步步拉近正在翻窗博弈的空军的身位。 “唰!” 凌厉的出刀声响后,尖锐的蛛腿如同长矛般刺入空军的脊背,没有鲜血,也不会疼痛,但却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空军倒地,尘埃从窗边绕了一圈,将这已经宣判死亡的空军牵上气球,走向大船外的椅子。 而他的左上角,耳鸣的图标却并未在空军倒地的时刻消失。 陨石磁铁! 暗红色的光芒在尘埃眼前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如同流星划过,磁铁吸附上身,勘探员站在外侧甲板楼梯上,迎上蜘蛛血红色的眼睛。 大门和小门的破译进度远远未够,此刻能站出来的,唯有勘探员一人。 风声呼啸,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蜘蛛,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开启一刀斩的屠夫。 吸磁,控磁,李惟一巧妙地控制着和蜘蛛的距离以及自己磁铁的极性,始终保持在一个将断未断的位置。 空军还在挣扎,尘埃索性放下了她,转而朝甲板楼梯上的勘探员走去。 李惟一也意料到了这一点,甲板楼梯上不好架丝,蜘蛛也只蹭上了甲板下的一层蛛丝加速,李惟一立刻切换磁铁极性,勘探员贴上二楼靠近甲板的边缘。 异性相吸! 蜘蛛猛地被吸附到甲板边缘,而她大半个身子都在处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掉下楼去。 她转头走向正在自愈的空军将其牵起,但又是一道流光划过,勘探员三个磁铁去其二,他仍不离开,牵引线链接着他和蜘蛛,如同一堵横亘在队友生死之间的高墙。 “叮!” 底牌切换,兴奋响起。 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蜘蛛整具身躯披上一层金边,强制解除当前控制状态,并在后续的5秒内免疫所有控制效果。 李惟一蓦地朝甲板和海边望去,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海风和灰绿色的大地。 地窖不在这。 “底牌切金身了,地窖不在这,我看能不能遛去大门,佣兵能能看到地窖在不在大门吗?”李惟一语调冰冷,不是对队友,而是为那位看似公平的命运之神。 李惟一多拖了这波时间,两边大门都已经开启,只要地窖在甲板或是海边的任意一处,李惟一的身位都足以安全跑到地窖口逃脱,即便是在大门…… “也不在大门。”乌拉重重地说了一句,几乎要从这段话里咬下一块血肉来。 呵。 李惟一冷笑了一声,勘探员剧烈的心跳声赫然响起,监管者已近在咫尺。 将空军挂飞的蜘蛛已经确认了大船勘探员的位置,借由刚刚追击空军架起的两层蛛丝,此刻又再架一层,最高移速加持,几乎是瞬间就抵达了勘探员身侧。 李惟一也没慌乱,磁铁扔出,一个飞轮规避掉蜘蛛的刀气,同时拉远了距离给了磁铁读条时间。 同性相斥的巨大作用力立刻将蜘蛛弹开,而她利用这极致操作下创造出的安全身位翻身下楼。 如果蜘蛛的蛛网不是需要两分钟才能消失,如果李惟一此时还能再多一块磁铁,如果蛛网缠身的减速没有这么多,或许李惟一真能操作成功走出那道幽深的大门。 可惜没有如果。 被弹开的蜘蛛没有丝毫犹豫地从大船内部楼梯下楼,架起一层蛛丝后连接上大船外依然存续着的蛛丝,李惟一甚至没能进入到下一块板区,就被蜘蛛抽倒在地。 挽留剩余时间,八十秒。 尘埃实在谨慎,在佣兵是四分之一血和舞女半血的情况下,依然没有选择将勘探员挂在大门附近,而是蹭上蛛丝加速,决定将他挂在大船二楼的椅子。 求生者可以挣扎的作用终于在这一刻体现出来, 由于求生者挣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监管不受控制地朝某个方向移动一小段距离,蜘蛛模型又是所有监管者中最大的,在她走上大船外侧甲板楼梯的最后一段,挣扎使得她向右侧方偏了偏,直接从甲板上掉落到地面。 挂不上了,双方都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蜘蛛直接将勘探员放了下来,她的蛛丝量也不够六十点无法直接茧刑,转而向大门口去排人。 挽留时间还剩七十秒,但尘埃迟迟没能排到佣兵的位置,反而是舞女从半血状态回复到了满血。 在李唯一疯□□作的时刻,IN的其他两人当然不可能安然等在门内,早已在小船角落的位置汇合,将状态补上。 只是佣兵吃的那一口吐丝让他变成了四分之一血,除了医生和木偶师,没人能让他回复成满状态。 李惟一的勘探员既然有飞轮,那天赋上就一定有自愈加速,尘埃排不到人,立刻架丝回头冲向勘探员倒地的位置。 在他即将抵达的前一刻,勘探员从地上重新站起,再次钻入大船的内部。 蜘蛛现在肚子里还有两层丝,勘探员手中的磁铁CD也转好了一块,大船里李惟一还能周旋,蜘蛛却是透过剪影,远远地看到了乌拉的佣兵。 再在大船和勘探员耗下去的话挽留时间就要过去,到时候舞女和佣兵双双过来抗刀,IN的确能有多跑的可能。 尘埃立刻调转方向,手中的蜘蛛如同一辆嗡鸣着的汽车,直接利用自己的四层蛛丝架起一条高速通路直冲到佣兵身边,饶是佣兵还有两个护腕也没能躲过这尚在挽留时间内的一刀。 佣兵倒地,挽留剩余时间二十秒。 “勘探员来大门,蜘蛛肯定要远挂。”何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惟一操作着勘探员从大船跑到大门,自然地蹲下让舞女治疗自己。 佣兵被蜘蛛挂在了小船的角落,居然也没如李惟一料想之中的,会将佣兵放在椅子前拖自己的蛛丝,想来也是为了加快佣兵飞天的决策。 挽留时间结束。 李惟一的勘探员以满血状态起身,在她动身前往救援佣兵的瞬间,她听到一道极轻的声音。 “唯一。” 其实在李惟一身处大船和尘埃博弈的那段时间,何屿的指挥一直都没有停下,排到地窖是在小船、和乌拉补状态和确认屠夫的挽留时间,他很少直呼队友的ID。 那声音听起来轻,却似乎又十分沉重,像在平静的湖泊里扔进一块石子,那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直至拍碎在岸边。 她知道何屿是什么意思,她也清楚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 但她依然向前跑着,朝着那道象征着逃脱成功的大门愈来愈远。 “我得去。” “这边勘探员和舞女已经补好状态了,两人手里都有飞轮,这时候飞轮就很关键了,两位求生者从左右两侧逼近监管者,他们要争这个三跑!”箱子见勘探员和舞女都没有出门的意思,心生激动道。 兮子紧接着说:“两层丝,蜘蛛现在还有五十四的蛛丝,这边舞女放了一个减速盒,第三层丝架起来了!” 冰蓝色的圆形领域在几人脚下绽开,架起三层蛛丝的蜘蛛即使有着减速,速度却依然不可小觑。 舞女摸上椅子又松开,蜘蛛左右腾挪蹭着蛛丝保证自己始终有最高速度加成。 就看这一波了。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个念头。 “这边非常紧迫,有没有震慑有没有——没有!舞女成功吃了一刀把人救下来了!” “勘探员需要给两个人抗刀或者将蜘蛛吸晕在墙上自己去走这个地窖,不然这个距离所有人都出不了门。” 又是一块磁铁扔出,一直跑动在半血舞女和佣兵身后的勘探员往三窗的建筑物迅速一靠,磁铁进入读条。 两层蛛丝再次架起,蜘蛛的蛛腿以凌厉之势刺向他前方的勘探员。 李惟一回头看向那锐利的蛛腿,心中测算的距离,磁铁读条时间的剩余,蜘蛛两层蛛丝下的速度,脑海里下意识给出的结论却让她预见到一个可怖的未来。 第44章 金雨 这一秒的时间被拉得很长,李惟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蜘蛛雪白色蛛腿上的纹路,它高高举起,泛着森然寒光。 身前的队友都是半血,即使蜘蛛的挽留时间已过,他们也是一刀倒地的状态,他们踉跄着向那道大门跑去,从未觉得自小船角落到大门的距离如此之远过。 李惟一屏幕上的磁铁读条增长速度此刻就像电机破译进度一样缓慢。 来不及了。 在蛛腿落下的瞬间,李惟一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像是这刀已经穿透屏幕,狠狠刺穿现实里她的胸膛。 一格血条骤然消失,而磁铁在这时候才堪堪触发。 解擦。 蜘蛛的擦刀动作被磁铁的控制效果抵消,她被向后弹开一段距离,却是没能撞上建筑物,又是两层蛛丝架起,百分之四十五速度的提升,如同真正的蜘蛛将猎物猎杀在自己的蛛网中。 一刀,又一刀。 IN的求生者们终于抵达了那扇大门,而当舞女回头时,身后却是两具在地上爬行着的尸体。 雪白色的蜘蛛就在身后,并不在意此刻人类的想法,她举起尖锐的蛛腿,在刺穿舞女身体的同时,由于惯性将其推出了大门。 而倒在地上的佣兵和勘探员,指尖深深嵌入坚硬的地面,一前一后地向着大门的方向爬行。 蜘蛛牵起佣兵,挂在了还在挣扎着向前蠕动的勘探员身侧的狂欢之椅上,在救援时血线已经超过一半的佣兵第二次被挂上狂欢之椅,勘探员只能听到一片烟花响声中佣兵愈来愈高,直至逝去的喊声。 而勘探员也被蜘蛛牵起,坐在了队友曾经坐过的狂欢之椅上。 仅仅数分钟前,他们还站在同样的土地上奋力拼搏,而在此刻,却要相继飞向那片墨绿色的天空,飞向注定绝望的未来。 “让我们恭喜AUA获得2027ivl秋季赛总决赛冠军!!!” “循此久旅,以达星辰!循此久旅,以达星辰!循此久旅,以达星辰!” 李惟一摘下耳机时,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不由分说地挤进她的耳朵,在她的脑海中荡出一整片海啸,巨大的嗡鸣声在脑中响起,连意识和视野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身体发冷,唯独心脏剧烈无比地跳动着。 她失误了,非常严重的失误。 勘探员的磁铁取消了擦刀,让蜘蛛直接在瞬间将自己秒杀,随后又利用蛛丝加速将上挂飞的佣兵也击倒在地,他们虽然接近了大门,却永远达不成出门的真实,半血的舞女没有办法,只能被逼出大门。 尘埃在bo4的下半场拿下三杀,而上半场的AUA人队平局,大分比分2:0,即使IN第五局能10:0AUA,大分也已经板不回来了。 李惟一脱力地靠在电竞椅上,耳边似乎传来了数声抽泣。 她的目光僵硬地移动,从一片明亮夺目的蔚蓝色中,看见穿插在其中,稀稀落落地亮着光的金色灯牌。 距离得这么远,其实她本不应该能听到IN应援区里粉丝的声音的。 但在那些黯淡的金色光芒背后,李惟一偏偏就是感觉到了冰凉的哭声和止不住的泪水。 像是把整颗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都传递出来,是声波也是心波,连周围的空气都和自己的心一同共鸣。 IN自2025年秋季赛最后一次进入总决赛,与冠军擦身而过,两年后的今天,他们依然止步亚军。 纷纷扬扬的雨从高空落下,是金色,却又不是金色。 要是,能再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可不可以不要输,不要迎来结局,不要看见不属于自己的金雨。 李惟一直视着那数以万计的金色碎片从天而落,刺目得几乎要让人落泪。 她深深叹了口气,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李惟一从电竞椅上起身,因为久坐后站起来的产生的晕眩,身形微微摇晃。 支撑感从后背传来,透过衣物传来柔和的温度。 李惟一站稳,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望见何屿一双平和温软的眼睛。 他的手臂轻轻环过李惟一的肩膀,若即若离地拢着她,像是在说不必担心,他随时可以成为李惟一的支撑。 不,他不应该还能露出这么温和的神情的。 他理应气愤,所有人都应该感到气愤,为她这最后一局的操作而将她痛骂一顿,就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 但何屿没有,或者说至少何屿没有。 他那双如春日泉水般清澈柔和的眸子,即使在错失冠军的时刻,也没有让他变得汹涌不平,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样子。 李惟一闭了闭眼,呼吸声几度停滞,再睁开时,她见到AUA的求生者从黑暗缓步走上舞台,他们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倒映着满天而落的金雨。 这是AUA的时刻了。 李惟一没有推开何屿,任凭他半拢着自己,和乌拉、神佑一起,一步一步、走下舞台。 在他们身后的雨,金色的,热烈的,不容置疑地降下,淋湿了这片赛场上除了AUA战队之外的所有人。 【唯一纯出生啊,收钱了也不告诉IN一声,你对得起你的队友吗??】 【也是起到了一个让IN人类开比赛的作用,似人似人似人似人】 【这你爹能取擦的?换我一个五阶勘探都打不出来这种操作,我要是IN的队员我直接杀了你】 “别看了。” 屏幕还在不断向下滑动着的手机骤然被收走,李惟一抬头看向何屿,目光轻轻波动着。 她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口:“还给我。” 何屿站在李惟一身前,微微皱着眉,冰冷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何屿的阴影,像是把她柔软地包裹在内。 “如果你能保证不去看微博贴吧的话我就给你。”何屿握着李惟一的手机,声调平静而沉稳,像是在比赛中的指挥一样容不得别人拒绝。 李惟一看着他的眼睛无言片刻,随后妥协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手机重新回到自己手上,李惟一刷新着B站第五人格赛事的主页,也依着何屿所说没去看评论,等待总决赛的视频上传。 肩膀被人轻轻碰了碰,乌拉没作声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李惟一,屏幕上各色奶茶咖啡琳琅满目,看样子是一家热门奶茶店的点单界面。 李惟一投给乌拉微弱的眼神询问,换来的是他郑重其事的一个点头。 “心情不好就得喝点甜的,我请客好吧,你点完就传给旁边的人。”他小声开口,像是怕惊扰了备战间里那头名为沉默的凶兽。 李惟一将目光拖拽回手机屏幕上,上下翻了翻,却是一杯都没有点上,伸手交给了坐在她旁边的岚。 乌拉的手机在IN的队员之间传递,像是在四维空间里连接起彼此的一根线。外面AUA的呼声还在继续,他们却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点上了奶茶咖啡。 几分钟后,手机再度传回到李惟一手上时,购物车里变得满满当当,焦糖玛奇朵、生椰拿铁、加浓美式……一共七杯,七杯? 李惟一点开购物车,在乌龙拿铁下方,安静地躺着一杯蜂蜜柠檬茶。 她抬头看向何屿的方向,就见他朝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比赛结束得早,IN战队的众人在备战间里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坐上回酒店的车。 好在他们走的是选手通道,遇不到粉丝,不然说不定一路上会迎接饮料瓶,废纸或者场馆里免费发放的应援棒,都会朝着自己当头砸下。 李惟一走的时候这么想着,上车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所白色的建筑。 他们在其中奋战了四天,却从未好好观察过它。 里面的冠军正在庆贺,金色雨在它身体里飘荡,呼喊声正流淌过它的每一根血管,但杭州电竞中心示外的,却是十年如一日的沉寂。 真安静啊。 李惟一敛眸,返身坐上了车。 按林总所说,IN战队每次来线下都是走到哪步算哪步,最后一天总要聚在一起吃个饭。 IN的队员们回到酒店将息片刻,在窗外的天色完全变黑后,才收到林总在群里发的出门吃饭的消息。 李惟一换下队服,依旧穿着第一天来时那件单薄的外套,酒店外寒风凌冽,她却像是感知不到温度似的,手指冻得微微发红也不管不顾。 好在他们依然是坐车前往餐馆,在室外待不了多久,只何屿和岚看到她穿着单薄时,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虽说比赛是在下午,但IN战队的几乎都没吃午饭,只随便垫了点饼干面包什么的,输了比赛,大家胃口也都不太好,饭桌上只有林总和乌拉在活跃气氛。 “哇塞,林总你怎么又点西湖醋鱼,我们来杭州那么多次就没吃过一次好吃的。”乌拉的眼神扒拉着那条看起来很是死不瞑目的鱼,吐槽道。 林总放下筷子,郑重道:“诶,杭州名菜啊,我们每次来换一家,总能吃到一次正宗的,好吃的吧?” 那条在餐桌上躺了很久,却几乎只受了点皮外伤的西湖醋鱼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乌拉指了指西湖醋鱼,“那你吃!” “我不吃。”林总拒绝了。 IN的其他几人都笑出了声,连李惟一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IN战队还真得感谢这条味道欠佳的西湖醋鱼,原本众人有些消极的情绪在它的帮助下被冲淡些许,从给各家的西湖醋鱼排个榜聊到放假过年准备去哪里玩,总算是有了些人气。 饭桌上的菜品和众人的闲话被一同吞吃入肚,待到这场宴席的末尾,林总站起身,向众人举起酒杯,放声说: “秋季赛我们走到了最后一步,2027年也即将迎来末尾,对我们而言,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四十万的奖金也值得我们庆贺庆贺,来年深渊,我们再战!” 李惟一和其他人一起从座位上站起,目光轻轻环视一圈。 岚、雀巢、林总、乌拉、神佑和山与。 众人齐声开口:“来年深渊,我们再战!” 第45章 羡慕 这场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比起他们来时的风声呼啸,这时候的体感温度反而回升了些许,乌拉提议走回酒店,反正距离也不远,权当散步消食。 大家欣然接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餐馆出发。 十二月的杭州被包裹在静谧的纱衣里,北风未起的时刻,她便伏在梧桐树上安眠,还未完全掉落的残叶摩挲着树梢,沙沙作响。 李惟一缓步跟在大部队后面,看着最前头的乌拉和身旁的人有说有笑。 系统默认的来电声从口袋里传出,李惟一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小白”二字。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滞片刻,随后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惟一,我看到你上首发打比赛了,虽然总决赛最后有点失误,但我觉得你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要知道你可是刚进职业甚至是刚玩第五人格啊! “之前你在微信里和我说去IN战队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直接拿了个亚军,已经很厉害了……” 小白一点没有停顿,口若悬河地说了一长串话,李惟一只是默默地听着,视线像是雾气一样弥散开来。 当初通过IN的试训后,李惟一就把加入IN战队的消息告知给了小白,她挺惊讶——或许“挺”这个程度说得有点轻了——随后就是兴奋地祝贺李惟一进入职业。 不过依她所言,大学生活繁忙,这个秋季赛季后赛估计是没办法到场了。李惟一也没和她说自己暂时是替补,她来了也不一定能看到自己。 至于千仞出了那档子事,没有训练资源的自己临时上阵,最后打到了总决赛,那也是后话了。 和小白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始终维持着朋友应该有的联系。 她没能来季后赛现场,但也能从直播里看到这场总决赛,甚至给到了李惟一充分的缓冲时间,直到这时候才打了个电话过来。 “……所以,你没事吧?” 小白连珠炮似的话音结束,最后这句话问出来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没事吗?这话其实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问那些观看了这场总决赛的IN的粉丝,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不远万里地来到现场,难道就是为了看到IN落败,看到自己葬送了这场比赛吗? 如果我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如既往地走下去,才应该是最值得被指责的人。 李惟一放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揉搓着外套的布料,平静地说:“嗯,我没事。” 小白接着和李惟一聊起大学生活,吐槽课表和乱七八糟的事情,李惟一听出她这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就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一直和她聊了十多分钟,小白才堪堪结束,挂断电话前,还保证明年深渊一定来线下看她。 “朋友打来的?” 一道和煦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李惟一这才注意到何屿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侧。 已经落后了前方乌拉等人数十步的距离,想来是自己打着电话入了神,没太在意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是,说能走到总决赛已经不错了,让我别想太多。”李惟一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目视前方,轻声回应道。 “你能做得更好的。” 李惟一微微怔住,而后喟叹一声,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我真害怕你要说什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看向何屿,后者的眼神温和而平静,让李惟一想起秋天北山街的梧桐树叶,金灿灿的,带着点湿润的感觉,风一吹,飘啊飘,飘落到湖面上。 真的没事吗?他的眼神如此询问道。 “没事,只是听粉丝们哭得伤心,心里堵得慌。”李惟一眸色微暗,“我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换做是我看这场比赛也绝对要开骂的。” 如果第四局平局了,他们还能够将比赛拖入到最终回合,7:2的比分虽然很难扳回来,但至少也有希望。 “唯一,有些话是因为粉丝对我们的期望落空所以不太好听,但有些人就是来浑水摸鱼的,你不用全部听进去。” 花草香气包裹住了李惟一,穿着呢子大衣的岚也走到了她身侧,胸前挂着的小兔子胸针在路灯映照下一闪一闪的。 岚眨了眨眼,音调略微放低道:“况且我们作为上场打的选手,不是更清楚IN和AUA之间的差距吗?” “就是说啊,你看岚姐,四局平局,监管者版本下的四局平局,我都替她感到难过。”乌拉也窜了出来,一脸痛惜地说。 岚伸手搂住了李惟一,将她把自己这边拉了拉,像是大羊把小羊塞进自己的羊毛里,放声说:“什么意思乌拉,我和唯一说的好好的,干嘛戳我的痛处?第三屠夫打第一人队打不赢很正常吧?” “其实我们也是第三人队打第一屠夫……”神佑的声音从旁边幽幽地传来。 “我也有理由啊,AUA是双教练,肯定比我这一个教练全面。”雀巢也凑上了热闹。 找不到理由的林总:? 原先只有岚搂上了李惟一的肩,随后何屿、乌拉、神佑、教练和林总全搂上来了,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像两人三足比赛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混混炸街来了。 他们一直说着哪里打得不好哪里还能进步,人队屠夫排名也好,几个教练也罢,李惟一知道他们是在安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交织,她心中微动,涌起些许别样的情感。 他们就这样一个架着一个走回到酒店,在前台工作人员一脸震撼的表情中分开——其实一路上看到他们的人都挺震撼的——上了电梯。 定的是明天中午的机票回广州,为的就是让队员们可以安心地多睡一会儿。 岚说着要洗去这些天的浮尘,好好迎接新的一年,随后就走进了卫生间。 李惟一没脱外套,弯折着膝盖一整个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盯着房间的天花板。 耳边响起了淋浴声,淅淅沥沥,不仔细听的话倒像是下雨的声音。 要是真下雨就好了,李惟一想。 上次淋雨已经是半年多前了,那次的雨下得不大,在室外待了不久,也只是肩头湿了一片,是因为什么走到了雨中呢? “咚咚咚。” 李惟一还在回忆着,门外却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李惟一从床铺上起身,靠近房门却没直接打开,提高了些音量问:“谁?” “是我,唯一你方便出来说几句话吗?”男生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外传来。 神佑?这时候来找我? 李惟一认出了门外的声音,心下疑惑,但还是拿起房卡,拉开门走了出去。 神佑站在门口,举起来敲门的手正缓缓地放下,随后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目光有些畏缩地落到李惟一身侧。 李惟一关上背后的门,问道:“怎么了?” 被李惟一如此提问,主动来找她的神佑反倒是像是不知所措了一般,几欲张口,又最终没有出声。 酒店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李惟一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声,“山与是不是在冠亚赛彩排前和你谈过话,就关于比赛方面的?” 神佑点点头,见李惟一语调没什么质问的意思,紧绷着的双肩也缓缓放松下来,低声说:“其实在你上首发之后,我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你看出来了吧?” “看出来了。”李惟一如实回答。 总算是愿意开口了,她想。李惟一其实并不擅长循循善诱,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神佑而是个陌生人,她或许一句话都不会说就转身离开,即便是昨天,她也只是暗示何屿让身位队长的他去和神佑谈话。 那时的谈话不太成功,但怎么到今天又愿意主动来找我了呢? 神佑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莫大的决定,目光落到了李惟一身上,轻声开口: “我是2026年夏季赛,从青训营里和晴日一起加入的IN,你不知道,那届青训我的表现其实不算好,我甚至觉得山与只是看中了我的角色池才领我回来的。 “那时候队里的小迟突然转会AUA,我像你一样,也是临时就当上了首发。” 听到“像你一样”这词,李惟一眼神微动。 神佑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发挥得很烂,比你想象得要烂很多,各种失误各种白给,我打了很久,也被骂了很久,你能想象整个超话里全都是在劝换个人的场景吗?” 李惟一安静地听着。 “那时候唯一相信我的只有山与一个人,当时我就想着,至少不要辜负他。直到今年深渊,我的努力才终于有了起色,开始有人夸我也不再提换人的事情。” 神佑说得入心,李惟一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是瑞凤眼的形状,此刻因为谈及自己的过往,正闪烁着晨曦下露珠的光彩。 李惟一听懂了神佑的话,已经将他这些天为什么会变得沉默,甚至影响到了比赛发挥的原因猜出了大半。 是因为羡慕。 李惟一首日的发挥不可谓不亮眼,如果刚登上场的新人就能达到他努力了这么久才抵达的高度,那他有情绪也很正常。 但理解是一回事,认不认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你也会紧张也会失误,就觉得没这么有距离感了,我知道在总决赛后说这话很不对,但我觉得,我应该来告诉你这些。” 神佑太真诚了,光是看着他的眼睛,李惟一就没办法笑出声来,发挥好时会招致别人的不安,失误了又能得到理解,偏偏神佑主动来承认了这一点,她已经拿不准该如何应对这有些荒唐的一幕了。 沉默了许久,她最终还是轻声开口: “以后秒倒的话我就要发别救保平了。” “我一定三台一闪。” 我才发现文里惟一说的昨天,其实已经是现实里两星期前的事了,这时间流速差别真大啊(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羡慕 第46章 放弃 真安静啊。 李惟一靠坐在酒店一口大厅的沙发上,头颅宛如木偶一样歪靠着椅背,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倾斜了九十度角,像是将竖置的沙漏平放,连时间也停止了流淌。 她的目光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穿过鳞次栉比的楼群,乘着北风,回到了那座电竞中心。 李惟一打了三场比赛,基调先扬后抑。正常发挥,超常发挥和巨大失误,这些比赛如果换个顺序,她的风评可能就大不相同,她自问每一场比赛都倾尽全力,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去让她在第四局重新选择是否要搏那个三跑,她的回答也一定是—— “我得去。” 那么何屿呢?如果让何屿回到那时候,他还会和自己一起,从两侧向着尘埃压迫过去,离那扇逃生的大门走得越来越远吗? 缝着蓝绿色纽扣眼睛的舞女站在李惟一身前,恍惚中,她变得高挑,挺拔,唯独那双眼睛,还是如水色一般。 “来了?”李惟一轻声开口。 “来了。”何屿回答。 二十分钟前。 神佑低着头站在李惟一身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即使李惟一并没有对他说什么重话,却也像个做错了事的小朋友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李惟一眉头微蹙,她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一种无处责怪又心生滞涩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着。 接下来得说什么?我难道还要安慰一下他吗? 不,我有什么理由去安慰别人,李惟一拒绝了这个提议,心想:该让适合做这件事的人来做。 “去和山与说一声,他是队长也和你谈过话,得让他知道你的想法。”李惟一抱着手靠在门框上,朝何屿的房间扬了扬下颌,沉声说。 神佑闻言微怔,随后点点头,眼神如蜻蜓点水似的和李惟一交汇片刻又倏忽分开,迈步走向何屿所在的房间。 心中的困惑解除,李惟一却没心思回房间继续躺着,身体处在舒适的温度里反而令她觉得不安,又想到外面吹冷风。 她朝着神佑的背影说了声:“谈完话后告诉山与我在一楼等他。” 随即走向了和神佑相反的方向。 神佑用余光注视着李惟一,看她走进电梯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放松下来。 他原本以为在唯一出现了巨大失误后,自己和她说这些话会让她觉得愤怒,他找不到更合适的时机说明内心想法,甚至已经做好了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责骂也好,冷嘲热讽也罢,他都会一一受着,没想到她只是沉默了片刻,竟然就把他异样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就消化了个干净。 或许她才是更适合IN的人,比晴日和千仞都更适合。 神佑深呼吸一口气,敲响了何屿的门。 何屿很快应了门,神佑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唯一的对话以及唯一的反应都告知给了何屿。 “你在这时候和她说了这些话吗?” 同样是片刻的沉默,何屿开口时,听起来却像是风暴来临前的阒静。 神佑看着何屿不嗔不怒的神情,喉结微动,心中登时感到几分不安。 这几分钟是如此漫长,寂静几乎要将他们二人吞吃入腹。 何屿凝视着他,目色沉沉,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沙哑,“你也是一段灰暗时间的人,应该理解唯一现在是什么处境。总决赛是我们技不如人,但大部分的节奏都会是唯一在承受。 “作为一个新人,她前面两场的发挥都无可挑剔,只这最后一场,所有的努力就都化为泡影,你在这时候告诉她这些话,不就是否认了她的付出吗?” 何屿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像钉子一样刺入了神佑的耳朵,他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声也变得有些凌乱。 何屿没有接着说下去,见神佑这副模样,无奈地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将声调缓和些许说:“你能主动和唯一说这件事,至少你是真诚的,只是时机不对,能理解吗?神佑。” 听到何屿轻声喊出自己的ID,神佑抬起头看着他,眸色闪烁道:“对不起……是我没想清楚……” 何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下次就用实际行动来向我,向唯一说对不起吧。” “你就这么和神佑说的?” 李惟一和何屿并排走在少人的街道上,明月高悬,地上的路灯是散落在人间的星星,他们迈步前行,一个影子挨着另一个影子。 李惟一听着何屿说起神佑,闷闷地笑了一声。 “是啊,我还挺生气的。”何屿低笑着,余光落在李惟一身上,比云雾还要轻。 “我都没生气,你怎么先生气了?”李惟一说,她看向何屿,察觉到他带着疑惑的神色,接着道:“会有这样的想法太正常了。” 李惟一的目光似乎落到了很远的地方,捎带着声音也变得窎远,“看到别人比自己好,心里就难免不舒服。 “生活里这样,电竞比赛里更是如此,如果神佑不是首发而是需要争抢位置的替补,这点恐怕会更明显,到时候可就不是变得有些沉默就能了结的了。” “那你当替补的时候呢?”何屿和声问道。 李惟一看向何屿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是我的就该是我的,其他的我通通不在乎。” 他们对视片刻,又很快将目光移开,李惟一的语调平静了些许,“再说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看问题看得透彻。” “像我一样吗……”何屿口型微动,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话题结束,李惟一和何屿默契地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像他们在酒店大厅见面时,也没多说一句话就走向了酒店外的街道。 “喵——” 直到街边的绿化带里突然钻出了一只小猫。 这段路不算人烟稀少,也不是闹市,刚好能有维持一只猫生计的条件,它似乎是老远就盯上了李惟一和何屿,一跑出来就开始绕着李惟一的腿打转。 李惟一像是被符咒封印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只毛发油光水滑的橘色小猫。 何屿看着这一人一猫,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轻轻笑了笑,问:“你怕猫?” 李惟一无奈地站成一座雕塑,“不是怕,是他们太小了,感觉我稍微一动就会伤到他们。” 何屿前后瞧了瞧,“看它这样子,感觉生活挺滋润的,估计是这附近的餐馆老板都喜欢给它些吃的,就是不知道它吃不吃得惯这个了。” 他说着便蹲下身来,从外套口袋里捞出个透明封口袋装着的一堆……小饼干? “来,小咪,过来。”何屿缓缓蹲下身,将手握成拳,“饼干”放在手心里,朝着小猫温声喊道。 小橘猫似乎是嗅到了何屿手中的东西,放弃了继续围着人的绕行,慢慢地走到了何屿身前,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何屿的手。 “真乖。”何屿露出个温和的笑容,随即将手展开,“饼干”被放在地上。 他用手指轻轻捋了捋小橘猫的头,看着它开始吃那一堆饼干。 “你还随身带着猫粮?”李惟一也蹲下身,小橘猫一点不怕人,即便有两人的注视,也吃得津津有味。 “本来我以为忘记带了,没想到就在口袋里装着,广州那小区里其实也有不少猫,经常去喂和他们都比较熟了。”何屿说。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碎发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斑驳的阴影,衬得他的眼睛如琉璃一般。 李惟一微愣,随后也从口袋里拿出个什么握作拳头,对着何屿说,“我也想要碰拳。” 何屿眼中漾着笑意,像是用琉璃盏盛着佳酿,伸出手和李惟一碰了碰。 李惟一展开手,一截金黄色的细片安静地躺在她略显苍白的手心。 是金雨。 何屿怔住片刻,而后听见李惟一清澈的声音在说:“当时你犹豫了。 是那声比赛中唤她的“唯一”,何屿意识到李惟一读出了这声呼唤背后的意义,作为一个队伍的指挥位,他本不该将这个称谓说出口的。 他应该永远理性,永远冷静,永远……一视同仁。 “想得太多,你会很累的。”李惟一说。 何屿抚摸着小橘猫,像是说给李惟一听,又像是说给自己,至少小橘猫是听不懂人的话的,“不考虑周全的话,你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我知道是不对,但你凭什么否定我?!仗着自己有两个远古冠军就自顾自地以为一切都应该按你的想法来?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知道IN不会放弃你,但你要记住,是我放弃了你。” 桌上的玻璃杯被摔碎在地,将灯光切割得破碎,记忆中的那个人将白金相间的队服狠狠摔在地上,抬手指着自己,眼神冰冷。 何屿抬头,看向那双澄澈而漆黑的双眼,听见她说: “失去就失去了,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 李惟一将那片金雨递给何屿,温热与冰凉一触即分。 昨天比赛太好看了一抬头才发现已经晚上了[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放弃 第47章 继续 何屿握住那片金雨,低垂着眉眼,轻声笑道:“总是面无表情地说一些很有道理的话。” “因为你总是说得模棱两可,我也只能就着你的话讲大道理。”李惟一说。 夜幕之下,摊贩们都铺开了自己的活计,日子堆积在摊位上,吵闹着迎来他们的白昼。 何屿自烟火气中注视着李惟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声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IN战队过去的事吧。” 李惟一嗤笑一声,“你这不还是说得模棱两可吗?” 小橘猫浸润在二人的笑声里,吃完那堆猫粮后心满意足地舔起了爪子。 和小橘猫道了声再见后,李惟一和何屿就走上了回程的路。 手机里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李惟一拿出手机一看,是岚发来的消息。 “洗了个澡出来怎么人不见了,这么晚还出去吗?” 李惟一低头打字回应道:“和山与出来散散步,现在在回酒店的路上了。” “哦,这样啊,”岚那边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那路上小心。” 李惟一刚想收起手机,却被微博的一个弹窗吸引了注意力。 “第五人格秋季赛AUA夺得总冠军,fmvp归属监管者尘埃……” 李惟一点了进去,迎面就是一张蓝金相间的冠军贺图,雨季和尘埃分处C位的两端,向左右延伸开站着的分别是小迟、冬山睡和阿库玛。 @第五人格赛事: 循此久旅,以达星辰! 星光熠熠,其华灼灼。意气风发,巅峰再临。 恭喜@AUA电子竞技俱乐部成为第五人格2027IVL秋季赛总冠军! 李惟一眼中倒映着冠军贺图,像是积蓄了一片载着星光的湖水,她停在这个界面许久,才缓缓按下了返回。 右下角消息的数量已经九十九加,李惟一点开,意料之中的是对她总决赛发挥的控诉。 【实力有你粉丝嘴里吹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打得这么恶心】 【逆天东西,最后一把拉坨大的,埋了所有人的努力】 【千仞还是似早了,我愿封你为整个季后赛逆天选手之首,IN活该一辈子一轮游】 李惟一随便划了划,他们的遣词造句几乎将所有辱骂人的字眼包括在内,甚至也殃及到了IN战队里的其他选手。 粉丝不多,挨的骂却不少啊。 夜色渐凉,李惟一呼出的气体化作白雾,模糊了她的双眼,指尖却毫无犹疑地点到了右上角新发微博的加号上。 “你在打什么字?”何屿瞥到了一眼李惟一的手机屏幕,认出这是微博的界面。 “你猜?”李惟一回应着,手上的动作没停,在编辑完成后点击了发送。 何屿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界面。 @唯一:我的错。 他们停在路边,李惟一歪头看着何屿,注意到他的肩头在极轻微地颤抖着,像是在努力压抑某种喷薄而出的情绪。 她从未见到过何屿这样的神色,他皱着眉,暗沉的火从胸膛一直烧灼到他的眼睛,仿若要煅烧成某种玻璃制品。 他几欲开口,又什么话都没说。 李惟一就这样注视着他,让火焰燃烧着,直到它在灰烬中熄灭,再翻不出一丝火星。 他无奈地看向她,嗓音喑哑,“你明明知道这毫无意义。” “我说了,我不在乎。” 明明是将所有舆论压力集合到自己一个人身上,李惟一眼中却隐隐透露出疯狂之意,她嘴角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像是什么都伤害不到她一样。 她这副血肉之躯,究竟是刀枪不入,还是早已百孔千疮? 何屿深深地看了李惟一一眼,将她笼罩在灯光下自己的影子中,从背面看,这几乎接近一个拥抱。 他轻轻抬起手,像是要抚过李惟一的脸颊,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带着温热温度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又缓缓放了下去。 何屿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了前方。 生气了。 李惟一悻悻收起手机,迈步跟了上去。 何屿身形高挑,要是真想甩掉李惟一,他只需要再加快一点步子的频率,但李惟一跟在他身后,两人却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接近酒店,一个红绿灯路口令何屿停下了脚步,李惟一也趁势走到了他身侧。 她背着手,身体前倾,好让何屿一点也不偏移的目光尽收眼底,“生气了?” 红灯时间从三十秒开始倒数,何屿紧绷着的神色在这三十秒中如冰川般缓慢融化,面对李惟一的提问却不置一词。 直至归零。 李惟一没得到回答,目光从何屿身上移到前方,径自迈步走上斑马线。 左手手腕被人轻轻扯住,再稍微用了点力将她从斑马线上拉了回来。 “……黄灯。” 红绿灯上,黄澄澄的灯静默地闪着个位数的数字。 李惟一任凭何屿牵着自己的手腕,眼含笑意地问:“真生气了?” 何屿轻握着李惟一的手腕,少女的手腕偏细,几乎可以被手掌环绕住,他微微躬身,额头贴在李惟一的肩膀上。 隔着衣料,李惟一能感受到他们接触的那一小片区域传来温热的温度,他的后颈完全暴露在李惟一视线中,像是一个哀求的姿势。 何屿身上带着一种被阳光洗净的气息,在略显潮意的夜半街道上,像是一轮不会刺痛你眼睛的太阳。 李惟一没出声,眸色微敛。 虽然是支撑的一方,她却仿佛从这个动作里汲取到了什么,能透过她那双平静的眼睛望见最深处内心的渴望。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很轻地放在了何屿的脊背上。 何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地直起身,在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他张开双臂,将李惟一轻轻搂在怀里。 李惟一可以有很多个理由来解释这个拥抱。 队长为了安慰失误的队员在总决赛里的操作失误;电竞前辈对后辈的鼓励;还有,还有什么呢? 李惟一心中浮现出一个答案,却又将答案埋进土里,甚至不容许它完整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那个答案被埋得很深,被无数过去的回忆和缠绕在一起的情绪压着,透不进一丝光亮。 别再继续了。 脑海里传来的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甚至要抢过神经中枢的控制权,而李惟一的身体却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没有行动,直到何屿的声音从她的耳侧传来: “很生气很生气,”他说,“我不想看到你这么对待自己,别人的责骂也好期许也好,对一个人来说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你要先爱自己。” 李惟一看向远端挂在树梢上的那轮残月,眼神变得愈来愈沉。 她迟迟没有回答。 回到酒店房间,李惟一推开门,房间内静悄悄的,也没亮着灯,她把房卡放在玄关柜子上就转头走进了洗漱间。 数分钟后,李惟一脸上还滴着水地走了出来,闭着眼睛,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 浓稠的夜色缓缓从窗外渗透进来,分明不是在闹市,李惟一耳中却不停回响着比赛场中的呼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打开,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她眼睛拳头,李惟一扭头看去,岚脸上带着少许酡红,因为没注意到李惟一在房间内而自己突兀地开灯而看上去有些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在,”岚关掉李惟一头顶上的一盏灯,见她像是一堆被推倒的积木似的躺在床上,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不开空调,就这么穿着外套躺在床上?” 李惟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却没多说一个字。 岚见她不想说话,也没继续发问,脱下外套,自言自语似的和李惟一一样躺在了床上,“出去和布灵做冷星宿他们喝了点酒,感觉心情畅快多了……” 岚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因为带着酒意话也多了起来,她也不期待李惟一有什么回应,只李惟一听着她的话,心情也缓缓放松下来。 时间已过凌晨,岚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李惟一在手机屏幕上看到醒目的零点十三分,她戴上耳机,不想知道微博上是何盛况,却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其他的直播平台。 IN_Shy的头像下方,一个粉色边框围起来的“直播中”正有规律地闪烁着。 他还是心软了。 李惟一的指尖在他青山飞鸟的圆形头像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主播晚上好!今天辛苦啦,第二局的祭司那个贯穿洞打得太帅了!】 【这么晚还开播吗?山与哥什么时候的飞机?】 【能不能说明一下第四局开门战的决策?】 “……谢谢白墨的列车巡游,败者组还是打得太累了,又发生了那种事,谁都没有预料到。这几天我们基本上都是训练到很晚,又是处理事又是bo10的,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何屿没有开摄像头,只是把界面停留在第五人格的归宿里,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随意地聊着天。 “第四局……第四局本来也是个平局的,唯一他的勘探员在开门战撑住了,逼出蜘蛛的金身,我们才有三跑的可能。” 李惟一将手机屏幕倒放在枕头上,阖起了双眼。 “最后是失误了,但其实蜘蛛的金身那时候也好了,那个位置的椅子是距离两个门最远的,佣兵也是四分之一血,她即便没取擦,也很难走出门……” 何屿的声音温和而平缓,与他直播间放着的轻音乐糅合在一起,让李惟一感到睽违已久的安心。 四天激烈的比赛已是过去,她的精神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她就这么闭着眼,手机停留在何屿的直播间里,沉沉地睡去。 第48章 一句 “山与,这里这里!” 十二月三十一日,第五人格季后赛结束的第二天,酒店附近的火锅店内。 何屿循声望去,见到一处卡座里,青龙正朝他挥手。 何屿对着接待微笑着示意已经有朋友先行落座,旋即转身走向他们。 青龙单独坐在卡座的一端,给何屿预留好的他的位置,在他们的对面,雨季和来也正操作着手机点单。 “哥们还想着你终于也有睡过头的一天,说好的每次季后赛都聚在一起吃顿饭,结果你十一点都没回消息,我都想跑去你酒店房间给你敲醒了。”青龙左手杵在桌子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何屿无奈地笑了笑,“昨晚上睡得晚了一点,十一点多才醒,看到消息洗漱完就赶过来了。” 昨天晚上回到酒店已是零点,他又开直播和粉丝们解释了些事情,再加上入睡的状态不好,直到今早醒来,他眼下都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来也随意地放下手机,朝身旁的雨季扬了扬下颌,狭长的眼目带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究竟是睡晚了还是彻夜难眠,始作俑者就在你对面,想对她说点什么吗?” “真喜欢煽风点火啊来也。”雨季头也没抬,靠在座椅上的姿势变都没变,“差不多就点这些,山与你想喝点什么吗?” 何屿晃了晃自己带过来的保温杯,忽略了来也的提问,“我就不用了,你们点喝的吧。” “又带着你这个保温杯,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青龙撇撇嘴,有些嫌弃道。 何屿好整以暇地拧开保温杯盖子,将一股带着茶香的水流倒进盖子里,端起来抿了一口,温声说:“多喝热水是好事。” 青龙的表情更嫌弃了。 雨季眼底笑意分明,“你养你的生,我们就来点冰酸梅汤好了。” 他们四人说着是季后赛要聚一次,其实平时在常规赛一起吃过的饭也不少,四大指挥在席间聊工作聊生活,时不时还分析起某一局比赛,要是让粉丝录成像发到网上,估计播放量也会很好看。 “这回轮到谁请客了?”青龙把最后一口虾滑咽进肚子,朝其他三人问道。 “当然是雨季了,四冠王不得好好地请了我们这顿饭吗?”来也微微挑起眉说。 听见“四冠王”这一词,何屿心中一缩。 2025年夏季赛尚在TH战队的一个冠军,以及自2026年之后包揽了所有ivl联赛冠军的AUA,终于在昨天,诞生了ivl第一个四冠王。 他会羡慕吗?答案是肯定的,他相信职业选手里没有一人会否认这点。 当初她因为学业暂时退出ivl,一年后再次回归,却在TH坐上了饮水机,其中秘辛连他们三人也不得而知,只听说和队内的关系闹得很不愉快。 几番周折从TH战队解约加入了AUA战队,才让她浪费了半年的极高职业水准的操作和意识重现赛场,与鼎盛的尘埃联手取得了三个冠军。 实力、天赋与运气,组成冠军最关键的三个因素。 IN是败给了AUA,但他们也并非不可抗衡。何屿清楚这一点,雨季也是。 三个冠军将AUA捧得太高了,高得任何时刻摔下去都会变得粉身碎骨,守擂者的压力只会比攻擂者更大,却无人不想登上他们的宝座。 深渊,唯有深渊再战。 何屿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雨季,眸色几经流转。 雨季眼神稍稍闪动了一下,接着一声轻微的闷笑从她胸腔中传出,双眼微弯道:“当时打赌输了的可是你,现在又好,用冠军来压我了?” “什么打赌?”青龙一把抓住了她语中的重点。 来也摆摆手,“就是山与打你们的第一局下半场,岚四抓了的那局,我和雨季打赌你能不能走那个地窖。” 经他一提,青龙登时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就白虎震慑的那把,直接给我们干了个八比一啊山与,要不是第一局分差这么大,我们FY也不至于二轮游不是?” 青龙一把搂过何屿,凑近了问:“你们那新人真挺不错的,从哪挖来的?” “匹配的时候排到的,见她打得不错就邀请来了,当时不还在群里给你们发过录像吗?”何屿轻声说道,他随意地瞟了来也一眼,后者回给他一抹浅薄的笑意。 “哦,就她啊,我说呢,之前都没听说过。”青龙把记忆串联起来,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何屿接着说:“她可是一个赛季就从一阶打到七阶的纯新人,直接试训通过加入的IN。” 他笑得温和,却听得出语间如获至宝般的情愫。 青龙微怔,随即又露出个狡黠的笑容,“你就是想看我震惊的样子是吧?我偏不,还有你!来也,不准笑了,你个场都没上的三轮游选手。” 来也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他们聊天的间隙雨季已经把账结清,几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火锅店。 青龙和雨季走在前面,似乎在讨论着某场比赛,何屿刻意落后些许,和来也并排走在一起。 何屿目视着前方,轻声开口:“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当时让我给IN找个替补了吗?” 白天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来也的笑声夹杂在偶尔疾驰而过的行车声中听不分明。 “很复杂,但我可以用一句话说明—— “和千仞谈恋爱的那女生是Dragons的粉丝。” 何屿瞳孔骤然放大,看向来也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采,连前行脚步也停滞了片刻。 “那段时间我正和千仞双排,就是因为她来和我说了这件事拆的排,”来也似乎很满意何屿露出这样的神情,餍足道:“不过别放轻松啊山与,你们的新人也是个硬茬子。” 他的目光倏忽投向何屿,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从未在谈及IN时说过‘我们’吧?” “我们刚坐上飞机,您老就别担心了,一回到广州我就收拾东西回家,争取和您一起跨年。” 乌拉打电话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听上去是和家里人说话。 飞机启航,广播示意乘客们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李惟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那张在见面会时,想吃蛋挞给她的信。 已经过去了几天,信封看上去还是崭新的样子,没有一丝皱褶,连信封上干花都是来时的模样。 坐在李惟一身旁的岚也拿出了一堆信件,数量看起来和山与的差不多,她笑着朝李惟一晃了晃,从中抽取了一封开始阅读。 李惟一将目光拉回到自己这唯一一封信件,小心地展开了它。 “写给唯一: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晚上好啊唯一,不知道你在开启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时间,但想向你传递祝福的心的是不变的。很久没有用这个称谓称呼你,感觉挺怀念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点开你的直播间,是因为被组起来的四排队友给压力到,我忿忿不平地退出了四排,转而来找第五的直播看。 或许是命运吧,那时候你直播间的封面甚至是个默认封面,唯独那行“第五新人从一阶到巅峰七阶”的标题十分引人注目,我也就顺着好奇心点了进去。 彼时你尚在三阶,可操作却已经无可指摘,在看见你因为不知道记录员能自己压一刀斩而愣在电机旁时,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一个场数战神打到六阶的人,也只能告诉你一些浅层的意识和屠夫技能。你学得很快,几乎只要遇到一次错误后就再不会犯,每次打字的时候我都想着,或许你真的能在一个赛季就从默默无闻的一阶新人一路打上人榜。 你官宣加入IN战队的时候,我才刚从梦里清醒,倏忽间拿起手机看到这一条微博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你真的成功了,甚至不是登上人榜而是成为了职业选手。作为你一路段位攀登的见证者,我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就像是一个超级英雄的邻居,在别人问起时,还能骄傲地说出:“我可是见过她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的时候”。 能遇到你真的让我觉得很幸运,我喜欢你每次在操作时冷静地一言不发的状态,喜欢你在锐评选手时轻松随意的样子,喜欢你直播间里放的歌单。 我深知你并不完美,但你带给我的一直都是正面的东西,自信自省自强,不卑不亢不不虑。 有你在的每次线下赛我都不会缺席,期待能有一天,看到有一场金雨为你而落。 ps.记得开摄像头! 你的粉丝:想吃蛋挞 2027年12月20日” 满满一页信纸,娟秀端方的字迹将少女心迹铺陈开来。 李惟一回忆起那条红色的围巾,和风中微微发红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愫。 她没有停下的理由。 李惟一眸色微敛,沿着之前的折痕将信原封不动地放进信封,再一并放到了包中。 她戴好耳机,点开手机视频网站里的离线缓存。 【2027IVL秋季赛】总决赛Day4 AUA vs IN的视频赫然在目,其下还有数和二路主播解说的OB视频。 好耶又多了两个收藏[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一句 第49章 炸弹 接近四个小时的路途,从杭州回到广州的俱乐部,李惟一几乎一刻没停地将总决赛录像完整地过了一遍。 除了第四局救下佣兵后勘探员的失常发挥,大部分主播和解说对她的评价其实并不算低,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在勘探员磁铁解擦时惊呼出声。 从机场回俱乐部的路上,其他人都在小憩,坐在前排的何屿也没有出声,唯有李惟一不断拖动着进度条,如同凌迟一般一遍遍重复地观看磁铁取擦的一幕。 打得真难看啊,李惟一。她心想, 长时间在光线昏暗的车内盯着电子屏幕,眼睛不由得酸涩几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向后倚靠在后座上。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灰暗的天空下是看不到尽头的钢铁森林,像是一幕永远播放不完的老式电影。 而电影胶片的最开始,是年幼的她坐在老旧小区的楼道里,默然地盯着高处的窗口,身旁放着的书包已经被洗得褪色,边缘处满是线头。 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饭,但并不包括李惟一在内,她没有钥匙,也没去找人联系父母。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太多次,她习惯了等待,习惯了失望,也习惯了孤独。 回忆总是以一种第三人称的形式出现,李惟一站在记忆中的楼道,和面前的李惟一静默地对视,后者的视线如飞鸟般掠过了她,望向那片遥不可及的窎远天空,而她注视着曾经的自己,将其从脑海中抹去。 “手机别看太久,伤眼睛。” 一条信息从手机屏幕的顶端弹出,是何屿发来的。 李惟一抬头看向前排,见何屿只是拿着手机打字,并未发出声响。 耳畔是岚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夜色缓慢地从缝隙渗入车内,捎带着气氛也变得朦胧,唯有前后亮起的屏幕清晰可辨。 “你怎么没睡?”李惟一打字问。 “飞机上睡过了,坐在车上就很清醒,也许是想着放假了,心情比较激动。” “看不出来你也是那种会因为放假兴奋得睡不着觉的人。”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李惟一指尖空悬在屏幕上,在沉默了片刻后接着打字:“那你在金雨落到AUA身上时也分的这么清吗?” 李惟一的问题问得尖锐,这回轮到对面沉默了。 从第五人格职业化以来就没缺席过任何一场比赛的何屿,或许早已在经年累月的训练和比赛中,将那份一开始热情给扑灭了。 他将第五人格称作工作,之外的命名为生活,他在现金能依然保持着高职业水准,也许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责任。 但无论什么都好,李惟一不信他在解说说出“恭喜AUA获得冠军”时心里没有一丝触动。只要这触动依然存在,何屿就仍然是四大指挥之一,仍然是IN战队的队长。 “我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何屿打出的字和他本人一样温和,“无论是天秀操作还是发挥失误,这些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淡化,观众们会记得,但你不用。” 李惟一眸色微敛,白色聊天框里的文字倒映在她眼中。 “我知道了。” 车程并不颠簸,直到回到俱乐部,车内的其他人才悠悠醒转。 乌拉第一个冲下车,拿起后备箱里的行李就直奔俱乐部,几乎把归心似箭这四个字刻在了自己脑门上。 何屿和林总帮着把其他队员的行李从后备箱里卸下来,尤其是岚一个大号行李箱加上一个大袋子,非得是何屿和林总两个人合力搬了下来。 李惟一从后备箱侧边提出自己的一个小包,跟在同样只有一个小包的神佑身后进了俱乐部。 一个多星期无人居住的俱乐部,只有阿姨在打扫着卫生,乌拉忙前忙后地收拾着行李,其他几人也没闲下来,看样子都是打算今晚就坐上回家的车。 李惟一简单地把东西整理了一番,就坐在了一楼大厅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点进手机的第五人格进行更新。 她背后的人来来去去。有一声道别,周围就变得安静一分,待到最后一声,待到只剩李惟一独自坐在散发着荧光的屏幕前。 “唯一,不回家过年吗?” 李惟一偏头,看见何屿站在自己身侧,手上提着刚收拾好的行李。 “不用。”她说。 何屿沉默了一瞬,眼中流露出几分看不分明的神色,他抬头环顾了一圈俱乐部,在两人不开口的时候,静默得像是处于深海。 “晚上记得锁好门窗,我家就在广州,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眉头微微蹙着,看向李惟一的眼神却十分温柔。 李惟一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有蓦地闭上嘴,轻轻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到电脑屏幕上,“快去吧,不然你得凌晨才到家了。” 何屿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很轻地说了一声再见,随即拖着行李箱走出了俱乐部。 在俱乐部彻底归于平静后,李惟一缓缓道了一句: “再见。” 第五人格更新完成。 【看到某些IN杂女求杂如此破防我爽死了,你们还叫吗?】 【AUA.sole连接!】 【没办法啊打IN就是碾压就是零封,她给不给都无所谓,你们就一辈子舔AUA的尾气吧】 无论观众们是在上班还是上学,走到八点半的时间都已经是他们休憩的时刻。凡是看过或者听闻了昨天的总决赛,对李惟一发挥甚是不满的人,都不会放弃来直播间攻击她的机会。 直播间的人数一再创下新高,李惟一操作着打开摄像头,目光没有一刻停留在那些飞速下滑的弹幕上。 少女的上半身出现在屏幕中的小窗时,弹幕下滑的速度停滞了片刻,随后又被无数攻击辱骂的词句所淹没。 李惟一无言地点开第五人格的排位,准备阶段里队友选择了救人位辅助位和修机位,李惟一点开角色选择的界面,轻轻扫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 【唯一诗人握诗】 【你还有脸打排位,别把勘探的名声搞臭了】 【我要是你队友心都凉了半截】 李惟一冷笑一声,确认选择勘探员。 她号上没什么皮肤,也就和比赛一样用的原皮。此举一出,弹幕更是变得疯狂,而李惟一不置一词,在角色选择的最后几秒也未曾更改。 地图——红教堂。 李惟一的勘探员出生在红毯,监管者选择在了中推,封的是距离他最远的墓地机子,就是不知道他会选择谁成为首追目标。 李惟一控制着勘探员在红毯修机,时刻留意着右上角队友的消息和状态。 “监管者在我附近!” 中场的舞女发出这条信息的同时,她的状态也变成了四分之一血。 邦邦、雕刻家还是愚人金? 李惟一脑海里立刻过了一遍能打出四分之一血状态的监管者,随即就隔着红毯的栅栏,远远地望见中场墓地窗翻出一个舞女,紧接着也是一个圆滚滚的,一半黑一半白的玩偶熊。 邦邦,也就是26号守卫,一个可以存储并抛投炸弹对求生者造成伤害的监管者。 其炸弹爆炸范围呈十字型,每个炸弹可以造成普通攻击的一半,也就是四分之一状态的伤害,单个求生者同一时刻被多个炸弹命中只会造成一次伤害。 穿上黑白熊皮肤的邦邦手里举着炸弹,不断抛投压迫着舞女的走位,李惟一见舞女的状态又掉下四分之一变成半血状态,心里却在担心着另一个人。 在墓地等电机开的邮差。 墓地这块地形由数个长短不一的墓碑构成,其间点缀着万圣节南瓜——除了装饰最大的作用是卡脚——可活动区域狭长且没有遮挡。 对于邦邦来说,两颗炸弹的宽度刚好可以覆盖墓碑之间的活动空间,实在是一个很好进行追击的区域。 果不其然,在舞女利用自己的音乐盒进行华美舞步离开墓地后,邦邦转头就去追击因为贪电机而没有第一时间拉走的邮差。 在李惟一的电机破译进度达到百分之六十的时刻,邮差倒在了墓地。 他没能拉出墓地,也没能远离自己百分之六的遗产。 得去帮忙。 这个地方即使是佣兵也不好救援,李惟一发出一句“站着别动,我来帮你!”就前去帮助佣兵救人。 从小木屋赶来的佣兵心领神会,和勘探员一起卡在墓地的墓碑之后。 邦邦还在留意着小木屋电机停止摇动的方向,一块磁铁就越过墓碑,吸附在自己身上。 极性切换! 异性相吸的强大吸引力将邦邦猛地吸附到墓碑上,几乎同时,佣兵一个护腕弹到狂欢之椅下,在邦邦尚未从眩晕中清醒时将人救了下来。 没能在守椅上拿到优势的邦邦断送了一大节奏,李惟一又是一块磁铁扔出,帮助邮差进入下一个点位。 功成身退,勘探员返回红毯修开自己的电机。 三十秒钟后,邮差倒在中推,佣兵卡着邦邦的耳鸣直至其挂飞。 勘探员的心跳声愈来愈重,看来邦邦是想从自己身上找第二波节奏。 李惟一站在大推的内侧,注意着邦邦的红光防止被反绕。 从红毯和大推之间的小道径直穿过来的邦邦没能绕到李惟一的身位,两者以顺时针的方向互相交换了位置,让勘探员顺利转入到中推。 舞女和佣兵修开了人皇的电机,正在补状态,四号和墓地各有百分之四十的电机,就是不知道地下室是在中场还是小木屋。 李惟一将一块磁铁高抛出去,吸附到邦邦身上,十字红雷覆盖了近处的交□□,像是一束从墙体罅隙中生出的花。 第50章 烟花 巨大的牵引力将邦邦扯到墙上,再次化解掉这波红雷铺路。 陨石磁铁异性相吸的作用力令勘探员也吸晕在墙上,只是因牵引距离远比屠夫得要小而清醒得够快。李惟一操控着勘探员转入中场,她余光瞟见被木板封起来的地下室,确认这里没有地下室,心下稍安。 邦邦炸弹扔出的十字朝向和他面朝的方向相同,需要你有足够的预判能力来避开炸弹的连环爆炸。 又是一颗红雷将窗户的交□□封住,邦邦却没有扔出第二颗雷二连引爆,李惟一立即判断出他的炸弹CD续不上了,直接翻窗。 脚底落在红雷的十字范围处,李惟一心中默数着两秒的倒计时。 二、一,飞轮! 与此同时,金色的气体逸散,邦邦居然直接一个闪现出来,恰好打在了飞轮时无敌状态的勘探员身上。 李惟一低声笑了出来,本来想用飞轮躲炸弹的伤害,却歪打正着预判了一个闪现,她随即控制着勘探员扔出一块磁铁,切换极性,将邦邦弹开到窗户的墙体上,再一次拉开距离。 直到现在,她的勘探员依旧是无伤的状态。 让这邦邦去和尘埃、做冷欺花等职业屠夫比较还是不太妥当,但经历了第五人格最高规格的职业联赛,李惟一在面对排位中的屠夫时,感受到的压迫感还是小了太多。 电机已经压好,而邦邦还未开出二阶,当警报声响起时,他并未闪着红光的眼睛更是令其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李惟一利用最后一块磁铁走了地窖,对局结束时,邦邦还在赛后结算界面给她点了个赞。 排除嘲讽的可能性,这个赞在李惟一看来,是认可她能力的意思。 【现在会打了,你比赛就纯送?】 【搞半天IN是招了个七阶人类来打比赛啊】 【也就打打这种排位屠夫了,等遇到尘埃做冷他们还不是该输】 李惟一不关心弹幕上是何反应,一局排位的发挥无法扭转比赛的印象,她是秀了还是白给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只是将李惟一作为一个宣泄情绪的口子。 就让他们来发泄吧。 演绎回顾中,三人三跑得来的十二分积分,顺利让李惟一从七阶二十四颗星再添一颗,七阶的勇士摇身一变,银色的身躯染上金色,旋即成为高举长剑的大力神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季后赛比赛错过了几次排位时间,李惟一原本在几天前就能登上巅峰七阶的宝座。 从一阶到巅峰七阶,从第五新人到职业选手,李惟一用了六十九天。 接下来半个小时内,虽然有输有平,但巅峰二十五星的星数是保住了。 最后的末班车以平局收尾,弹幕滑动的速度比起刚开播时缓慢了些,李惟一放下手机,眸色清浅地看向电脑屏幕,声音清脆而平静: “行了,今天就播到这里。再补充说两句,总决赛上是我技不如人,对不起队友对不起粉丝也对不起我自己,我会加倍努力,明天排位见。” 话毕,李惟一退出了直播,但手机上的第五人格却没退出,她给在线的小鹤发了句“来不来单练”,又在微信里问了问做冷欺花的安排。 其实岚也是个选择,不过她现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也就不打扰她了。 没回,两个都没回。李惟一在这两个界面来回切换,两者都没有立刻回应,她的余光瞟见乌拉放在柜子里的方便面,这才想起来自己忙着打排位,晚饭还没着落。 “乌拉,吃你一包方便面。”李惟一微信上发给乌拉一条消息。 “你随便吃,吃几包都行。”乌拉很快回应,“不过你跨年就吃方便面啊,要不我给你点点外卖?我知道有几家挺好吃的。” 李惟一看出了他语中的同情之意,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她对节日向来没什么仪式感,不过只是普通的一天罢了。 “不用,我自己处理就行。”她回应道。 “行吧,祝你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 她从橱柜里随便拿了一包方便面,拿出阿姨做饭买来的鸡蛋,打了一个在碗里,加了盐,用筷子轻轻搅开,锅内放了油,待到温度足够就倒入鸡蛋,爆油声劈啪作响,煎鸡蛋的香气在整个厨房里四溢开来。 接着捞出鸡蛋,加水加面饼,调料包、蔬菜包和油包也一起加了进去。 看着锅内的水咕噜咕噜滚动,李惟一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间出租屋。 从高中毕业后就待着的地方,她倒没生出多少怀念的情绪。 每到饭点,楼下总会传来炒菜的香气,饭菜香顺着楼层一直向上攀爬,像是爬山虎一样钻入半掩着的窗户,好像就在提醒李惟一该吃饭了。 她点外卖的次数其实不多,主要是因为太贵了,自己随便炒两个菜,不说多美味但也足以入口,加上菜市场十块钱买一大袋米就够吃很久。 不想做饭就泡袋方便面,还能加一个鸡蛋,就和现在一样。 五六分钟后,李惟一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煮面回到座位上。面吸收了汤水变得滚烫,一时半会儿还吃不了,李惟一一边晾凉着一边注意手机上的消息。 “今天就不打了,陪朋友跨年。”游戏里的小鹤简短地回了一句。 “哇你大跨年的还想着打第五人格,你也太热爱这个游戏了吧,我打完比赛都不想看一眼,好好休息不好吗?不对,我得向你学习这种精神,明天吧,明天晚上打完排位我来找你单练。”微信里做冷欺花的回复几乎占了半个屏幕。 李惟一轻叹了口气,这时候来约单练的确是找不到什么人。 她给两人回了句“行”,随即放下手机,开始解决自己的晚餐。 李惟一轻微的咀嚼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夜色浓厚,唯有她坐着的这片区域勉力维持着光亮。 填满肚子,李惟一端着碗到厨房洗干净碗筷,回到座位上点开第五人格的招募界面,发布了个“单练来屠”的招募。 总不至于这里也没人。 李惟一微微撑着自己的下颌,眉眼低垂,等待着有屠夫来发出申请。 “铃铃铃——” 她却等来了一串意外的铃声。 手机屏幕正上方显示着“山与”二字,即便何屿家离得再近,也不至于半个小时就能回到,他估计是在路上给自己打的电话。 李惟一向后靠在椅背上,接通了电话问:“喂,还在路上吗?” “嗯,还要一小时左右到家,你晚饭吃了吗?” 何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也像是和她一样靠坐在座位上发出来的,还能听到些若隐若现的粤语歌声调,低沉软侬,和何屿很相配。 她睨了一眼那橱柜里还剩不少的几袋方便面,顿了下说:“吃了乌拉一包方便面,还加了个鸡蛋。” 李惟一听得清何屿沉默时轻微的呼吸声,旋即是音调略沉的声音:“明天我让阿姨来俱乐部做饭,算她加班费,一个人的菜要不了多长时间。” “跨年也不让阿姨休息,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山与。”李惟一眸色微闪,轻轻笑了一声,“不用了,我自己会做饭,只是今天晚了就随便应付一下,你把阿姨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问问买菜那些事。” 做饭阿姨是和IN俱乐部有合同,但应该只是负责比赛时期众人的伙食。现下是休赛期,俱乐部除了李惟一这个意外没人待着,也不可能说让何屿去请阿姨回来给她一个人做饭。 “好吧。”何屿思索了片刻,随即妥协似的说。 他接着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单练。” “你从回来之后就开始打排位,现在还要去单练?”何屿语气里含着惊讶。 “我刚刚可是在直播间里说了我会加倍努力,总不能是句场面话吧。”李惟一说,“单练招募来屠夫了。” 李惟一是戴着耳机和何屿通的电话,倒是能两件事同时进行,她设置了段位需求,又是跨年夜,屠夫的申请便也来得慢了些。 “哦,我记得这人,两横两竖,是榜一疯眼,没想到这喧嚣的分身也放得很稳啊。” “那还挺克制你玩的ob位的,听青龙说他好像有意加入职业,就是不知道成没成年。” 李惟一没挂断电话,她手上操作不停,和何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听到烟花的声音了。”李惟一耳边传来烟花升空接着绽放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边来的。 “嗯,外面在放烟花,你那边应该也有放的,俱乐部在郊区能看得清楚一点。”何屿抬头,车正行驶过江边,远远地能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和他们一同注视着烟花升空。 李惟一结束一局单练,按下投降,也侧过头看向窗外。 漆黑的夜幕中,朵朵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的,像是在黑夜织成的布上扎染出的花朵。 他们虽然看的不是同一束烟花,却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安静的氛围里。 良久,何屿温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李惟一应声道。 他们说完这句话,本该作为一次通话完美的结束语,两人又都没有立刻挂断,只有似有似无的呼吸声从耳机传来,听上去像是那人就坐在身旁似的。 李惟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清亮几分,在又一声烟花绽开的响声里,挂断了电话。 第51章 演员 IVL秋季赛于十二月三十日结束,而第五人格所有比赛项目中最顶级的全球赛事——深渊的呼唤(COA)即将在一个月后拉开序幕。 COAⅣ全球总决赛一共有20支战队参加。其中9支中国大陆赛区战队、5支日本赛区战队、2支东南亚赛区战队、2支欧美赛区战队、1支中国港澳台赛区战队、1支韩国赛区战队。20支队伍将于2028年5月于总决赛决出最终的名次。 而对于中国大陆赛区,2027IVL秋季赛冠军以及剩余队伍中本赛季年积分最高的战队,共计2支队伍将获得直通COAⅣ总决赛的名额,也就是秋季赛冠军获得者AUA战队以及秋季赛排名第五,夏季赛排名第二的TH战队。 剩余的8支IVL战队和游戏中海选阶段积分排名前8晋级的8支战队参加,共计16支战队决出剩余7个COAVI总决赛名额。 第四届盛典活动——深渊的呼唤Ⅳ的主题为梦境之花,预选赛按活动流程分为:报名阶段、海选阶段、晋级赛阶段以及排名展示阶段。 李惟一和小鹤单练时听他提起深渊,她才知道小鹤也加入了一个准备冲进海选前八的战队。 “你也想来和职业队碰一碰吗?”李惟一笑着问。 她操控着古董商,在跛脚羊的笼子中不断穿梭。 “是啊,等我们打进前八,说不定还能在预选赛和你碰上。”跛脚羊一个后撤步从笼子的另一侧钻出,将古董商打倒在地。 跛脚羊到底该怎么遛? 李惟一轻皱着眉头,左上右下地点击了投降,随即又开始了新一局单练。 深渊的版本是游戏里十二月十二号的正式版本,新上线求生者骑士和监管者喧嚣、跛脚羊,后两位的强度可谓是对老屠夫的一种降维打击,双女鬼时代过后,人类又将迎来双男鬼时代。 虽说双男鬼早已在游戏里的排位模式上线,可由于强度实在超模,基本不可能从ban位中当初,李惟一也只能另找时间训练。 这几天除了排位睡觉吃饭,李惟一剩余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和小鹤、做冷欺花以及岚进行单练,尤其攻克喧嚣和跛脚羊两个屠夫。 只是时间尚短,李惟一还未能找到诀窍。 又是一次六十秒内就倒地的单练,李惟一看着倒在地上的击球手,无奈地退出了自定义模式。 “不练了?”小鹤问。 “你空间感好得出乎我意料,六点半了,我解决一下晚饭准备打排位。”李惟一听出他对虐杀求生者的兴致很高,但被虐杀者心情可好不到哪里,只留给他这么一句就退出了语音。 李惟一走进厨房,从纸箱里拿出一截腊肠,今年好歹是除夕,昨天又翻到了一个小砂锅,好歹给自己做个丰盛点的煲仔饭作为晚餐。 李惟一心里这么想着,备菜时的余光又落在那个纸箱上。 四小时前。 “给你寄了点东西,应该快送到俱乐部门口了。” 何屿在微信上刚发出这么一句话,李惟一就接到了快递员打来的电话。 “寄了什么?”接完电话,她发了句语音过去。 何屿那边笑了笑说:“你拆开看看就好了。” 李惟一看着快递员双手从小车里将它抱出来,那箱子比李惟一想象中大,分量也不轻,她小心地接了过来,带上门回到座位上。 用钥匙划开整整齐齐贴着的胶带,李惟一心想何屿说不定是有点强迫症在,一个纸箱包裹得和印象中标准的纸箱一模一样。 纸箱被打开的瞬间,李惟一闻到一股好闻的阳光洗过似的气息,就像是何屿的味道。 其中的空间被隔板划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放着些吃食,真空包装的小腊肠,和俱乐部里何屿那罐一样的蜂蜜,还有些包装精美的糖果巧克力什么的。 而另一边,是一个红色的礼盒,金黄色的缎带在顶部包裹出一个蝴蝶结,上方还摆着一片贺卡。 李惟一拾起贺卡,写着“新年快乐”四个字,字迹端方遒劲,还留有钢笔的笔锋。 什么年代了,还用手写的贺卡。 李惟一这么想着,却是闷闷地笑了一声,她仔细地拆开缎带,好像还考虑到能不能还原这件事,打开盒子,一条驼色的围巾端端正正地躺在中央。 她微微怔住,用手轻轻抚摸上去,细腻而柔软的质感从指尖传来。随即想起一个多星期前,他们刚到杭州,众人围着款式相同的围巾,问他关于围巾的事,而何屿笑着说:“一点爱好,以后给你也织一条。” 李惟一拿起围巾在脖颈上缠绕了一圈,长度刚刚好,温暖地包裹住她。 不过…… “你织得这么快?”她不自觉地将脸埋在围巾内,在手机上打字问。 “嗯。”何屿回复得挺快,态度却不甚明晰。 李惟一没太在意他只回复了这一个字,只暗自想着打围巾是不是也会加重腱鞘炎,“戴着很舒服,手会疼吗?” “还好,不怎么疼,不是天天勾影响不大,比打第五好多了。”李惟一说话没头没尾的,何屿倒是反应得很快。 不怎么疼,李惟一切着菜,默念着这句话。 电竞选手的手因为长时间训练比赛,运动得久了产生磨损,腱鞘炎这病是只分轻重,不分有无。 李惟一抻了抻手,这些天花大量时间在第五人格上,自己其实也有点感觉,像何屿这种打了多年的,恐怕情况只会更严重。 煲仔饭好了,李惟一端着回到座位,又找了个盘子把糖果巧克力倒出来摆在面前,热气化作白雾,映照着电脑屏幕上的色彩,真有点过年的意味。 过年还在打第五人格,这辈子算是完了。 李惟一自嘲似的笑了笑,点进手机第五人格里的排位模式开始匹配,移动电脑鼠标点击几下,准时在七点开始直播。 【主播晚上好啊,没想到过年您也没歇着】 【主播主播,你不是喜欢锐评吗怎么到自己就不说话了】 【解擦姐又来了?】 这几天的弹幕氛围比第一天好了不少,有房管们把格外侮辱人的弹幕给禁言了的原因,也有他们已经冷静下来的考虑。 现下的沉静并不代表事情告一段落,只是等待着李惟一下一场比赛失误,一切又都会卷土重来。 “连麦吗?” 李惟一的语音停在IN战队的YY里,耳畔响起这一温和的声音。她抬头扫了一眼弹幕,将何屿的声音调整至只有自己能听到,回了句:“休赛期你就好好养手吧。” “我就看着你打。”他说。 “我当你的打手?”李惟一失声笑了笑,“既然要看的话,局内指挥就交给你了。” “行啊。” 匹配成功。 屠夫ban的是先知、骑士和前锋,队友分别选出了作曲家、佣兵和杂技演员。 得补个ob位。 “这版本的前锋不是特别强势,可能红蝶红夫人会怕一点,选ob位的话得考虑一下整体的修机速度。”何屿轻声说,他开着李惟一的直播,和她几乎同步。 那就来个古董商。 李惟一翻开角色选择界面,确定选择古董商,只是没想到李惟一刚和何屿连麦,就有黑粉与她狭路相交。 “不拿你那招笑勘探了?这下怎么给屠夫尽孝呢?” 李惟一本来还听着何屿分析地图和监管者,作曲家头上飘出这一行字,如同警铃一样让后者止住了话。 也该想到会有这种直接怼脸的情况。 李惟一打字速度飞快地回了句:“别狗叫。” “那我就开演,监管我帮你找人,让我刷点分就行。” ID名为依衣的作曲家说完这句话就把角色换成了医生。 还知道换认知呢。 第五人格排位里各个角色的榜单是依照这个角色的认知分来进行排名,赢局加分输局减分,越高阶加分越多。 刚这依衣还是个C牌,也就是在该服排名前五百的作曲家,这下换了个连熟练度牌子都没有的医生,摆明了就是来当演员的。 对面准备确认得很快,李惟一没能多说两句,她听何屿那边迟迟没有声音,语调放轻道:“别放在心上。” 何屿轻声笑了笑,“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进入区域选择,李惟一立刻点击中场将这块区域占住,以防出现依衣把中场抢占后又让给屠夫的情况,其他两个队友了然,也按照正常的选点思路选好的点位。 但这人誓不罢休,在三人分别选择了中场、大门和沙包之后,居然选择了一个大房,四个人像是俄罗斯方块中的正方形一样挤在一起,不论是遛鬼的人还是修机的人都不好受。 这是铁了心要当演员。 李惟一眸子里泛起冷锐的光芒,像是等待界面上玻璃的雾气是由于那寒光和有些热度的屏幕交汇而形成的。 地图:军工厂。 李惟一刚进游戏,没走几步路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响。 一只墨绿色的蝴蝶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随即是监管者破空而来的身影。 监管者——红蝶。 第52章 点赞 “中场一台机,沙包两台,红蝶选在了大门废墟弱的是沙包最里面的机子,最好选择从中场去三板小木屋然后过渡到大门废墟的遛鬼路线。”何屿沉声道。 红蝶作为一个追击型监管,可以向指定点放出一只存在40秒的燕尾蝶,这只由红蝶的怨念化成的蝶形灵体,可作为她实体能力,也就是技能刹那生灭的目标。 红蝶释放刹那生灭变为般若相,可无视地形冲向最接近视野中心的燕尾蝶或是被其附身的求生者,但她畏惧他人的视线,被有燕尾蝶附身的求生者注视面部时会变为惊惶相,此技能失效。 按理说,古董商相对克制红蝶这样的单刀屠夫,本不该首追李惟一,但对面或许考虑到后期满棍古董过来ob也不好处理,直接一个蝴蝶向她飞了过来。 中场四合院作为遮挡物的的几堵高墙本该令红蝶心生忌惮,但李惟一不敢大意,小心地看着监管者的红光防止被反绕。 这个段位的红蝶没几个不会穿墙飞,也就是视野里无燕尾蝶也能穿过墙体直接到达求生所在的一侧。 一只墨绿色的蝴蝶落在古董商身旁,扇动着莹亮的翅翼, 刹那生灭! 红蝶有如鬼魅般穿过薄墙,径直飞到了李惟一身侧。 换做是在场另外三位求生,这下恐怕就要被拿到一刀,但古董商不负古神之名,瞬间扫势加戳刺打出两连棍将红蝶击晕在墙上,随即靠近蝴蝶自动捡起,翻出四合院的板子,向着小木屋转点过去。 熟练度很高啊。 李惟一心想着,两棍的止戈时间令监管者无法出刀,但却不足以支撑她从四合院高枕无忧地转到小木屋。 李惟一控制着古董商视角朝后地倒着行走,以便第一时间能够回头断飞。 红蝶踩掉四合院的板子,知道李惟一会回头打断刹那生灭,便也不急着释放技能,般若相状态减退,红蝶摘下脸上骇人的厉鬼面具化作美人相,迈着移速更快的小碎步逼近古董商。 李惟一几乎将地图里的每处建筑物都谙熟于心,在倒退的过程中没有丝毫滞涩,身形擦着四合院与小木屋之间几个纸箱和电箱的建筑物而过,像是水珠流淌过边缘一般。 在后面就是翻小木屋的窗,不知道这只燕尾蝶会不会消失。 但在李惟一靠近窗边时,交互键并未亮起。 嗯? 李惟一怀疑地向后看去,她在小木屋窗边停住的位置准确无疑,但有人本不该出现在此。 那个医生。 出生在大房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跑到的小木屋的位置,在李惟一后退着靠近窗口将要进行交互时先一步翻窗锁住了这个交□□。 第五人格里无论是翻窗还是翻板,同一时间都只能进行一个人的交互,依衣正进行着翻窗,就意味着李惟一使用不了这个窗口。 失误?不,她想的太简单了。 在依衣第一次恰好在李惟一要进行交互时从内侧翻窗到外侧,或许还能说是意外,但她再次从外翻到内时,就只能用故意来形容了。 嘁。 李惟一暗骂一声,立刻调整遛鬼路线前往小木屋外的三板处进行牵制。 原本还能用来博弈砸头的三块板子被人全部下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依衣趁自己在四合院牵制屠夫时跑来下掉的。 板子也是地图中宝贵的遛鬼资源,下好的板子形成点位用以牵制监管,而监管可以通过踩板或是反绕进行反制。 然而三板处的区域对于遛红蝶这样的监管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点。 李惟一吃下一个蝴蝶,趁着红蝶还没有开启二阶,飞行速度不快的情况,视线注视着红蝶在板后蹲下。 在求生者盯视下的红蝶用折扇遮挡住自己可怖的面孔,惊惶相状态下的她释放不了刹那生灭,李惟一看着红蝶背过身去,看样子是想利用卡视野的办法飞过板子拿刀。 还未二阶的红蝶面对吃了蝴蝶蹲在板后的求生者,这时释放刹那生灭不但飞不过去,只会因为模型阻挡而拉回,这就逼迫她在古董商身后再扔出一个燕尾蝶。 刹那生灭!扫势! 血红色衣裙的红蝶抬着手飞过障碍物,隐藏在折扇中利刃直奔古董商而来,几乎能想象到刀锋划开脖颈时会是怎样艳丽的一幕。 而古董商挥起机关萧,凌厉的一道破空之声倏忽响起,在前方抡出一个残月般的半圆,将红蝶击晕在墙上。 红蝶第二次扔出的红蝶稍微远离了点古董商的位置避免被吃,这也给了李惟一足够反应和打棍的空间。 然而原本一棍五秒钟的止戈时间,此时却骤然缩水至两秒。 李惟一侧目望去,依衣控制的医生像是看戏似的站在红蝶和古董商身旁。 她本来也没想着打一棍转大点,只想和红蝶在三板处绕两圈,等吃刀后利用受伤加速转去下一个点位,依衣在旁边站着对古董商所造成的藏锋时间长短,也只是影响李惟一去的是近处的板子还是远处的板子。 依衣看两人都无视了他,心生不满,竟然直接跑到红蝶和古董商博弈的板区,抢窗下板做得不过瘾,还要来和古董商抢板子。 李惟一注视着自己的交互键再一次变暗,眸色微沉,第一次生出为什么古董商不是监管者的想法。 红蝶的扇刃斜砍下来,李惟一没有交□□可以点,只想着能不能靠人皇步扭掉这一刀,那刀刃却擦过古董商的衣袂而过,毫无犹疑地打在了医生身上。 恐惧震慑。 还在翻板的满血医生完完整整地吃下这恐惧震慑下的一刀,登时捂着头倒在地上。 “红蝶金身和闪现都已经好了,你可以试着ob一下这位只遛了两台电机不到就恐惧震慑的医生。”何屿沉默地看着古董商和红蝶博弈许久,在医生倒地的这一刻带着几分笑意开口。 “好啊,我试试。”李惟一轻笑一声,在红蝶擦刀的时间操控着古董商稍微离了她远了一些,判别其是想挂人还是继续追击自己的动向。 红蝶舔舐着带血的刀刃,随即轻盈地放下,将医生牵上气球。 李惟一甩着转势,利用其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靠近牵气球动作完成了的红蝶,作出一副要挥棍的动作。 “噔!” 金色的线条勾勒着红蝶曼妙的身形,犹如覆上一层蝉翼似的轻纱。 红蝶亮起兴奋,看都没看古董商一眼,转身就朝离她们最近的狂欢之椅挂了过去。 “唉,金身就没办法了。”李惟一假意叹了一声气,尾音却不自觉地像是小狐狸尾巴似的上扬。 何屿温声说:“去接沙包的机子让佣兵过来卡着,杂技演员修完大门修一板一窗,就看挂飞医生后二遛能不能撑起来了。” 李惟一应了一声,依着何屿所说奔向沙包的电机,她转动视角回头看了红蝶一眼。 她已然化作美人相,端正地站在依衣坐着的狂欢之椅前,像是一棵姿态旖旎的樱花树。 佣兵虽然没亲眼看到古董商、医生和红蝶这边发生了什么,但从李惟一一刻不停地发“监管者在我附近!”而依衣却一声不吭地恐惧震慑后坐上椅子这几点来看,也猜出了个大概。 他远远看见李惟一来接手自己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密码机,心下了然,朝着依衣坐的狂欢之椅跑去,卡在了能让监管者出现耳鸣的距离之内。 佣兵蹲在障碍物之后,谨慎地注视着红蝶和医生,而红蝶就站在医生身前,冷眼旁观着她不断上涨的血条。 像是一场排演好的戏剧,所有人都默契地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只将依衣一人排除在外,直至他退出这场舞台。 最终,血条淹没过她的头顶,狂欢之椅呼啸着飞上天空。 红蝶在沉寂了数十秒后再次行动,向着一板一窗的杂技演员甩出一只燕尾蝶,释放刹那生灭直奔他而去。 四颗球的杂技演员二遛着实撑了很久,李惟一把佣兵的机子补开,第二台电机修了百分之七十杂技演员才堪堪倒地。 最后一台半的电机在几人拉扯下进入三人开门战,最终没有切掉金身的红蝶将李惟一的古董商留在地窖口完成三杀。 因为开局和开门战遛过鬼又修了不少电机,即便李惟一没能逃脱但也没扣分,除了没能在金身红蝶手下走成这个地窖有些许遗憾,李惟一嘴角却是带着几分愉悦的弧度。 怎么能让他们辛苦运营出一个平局让这医生上到分呢? “可惜了,这红蝶有把上挂飞杂技演员瞬间秒掉的自信,不然等佣兵把大门点开,就不用和金身红蝶博弈这个地窖了。”何屿分析着刚刚的局势。 李惟一看着屏幕中央的迷失二字,声色清浅,“他没球了也不能要求太多,这地窖不走也好。” 她在屏幕上点击一下进入赛后结算界面,指尖落到红蝶名称右方为她点赞的按钮时略微顿住。 ID杜斯特。 杜斯特,dust,尘埃。 李惟一眼眸轻弯,微冷的指尖与温热的屏幕相触,点赞的按键如漆黑夜色中的小灯泡一样亮起光芒。 每周五休息一天[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点赞 第53章 大人 烟花爆竹的碎屑散落一地,像是年的尸体,风一吹,将祂的骨血吹进千家万户。 李惟一拎着从菜市场买回的菜,回到了基地。 又是一个新年过去,人们将所有的祝愿和期许都汇聚到一年伊始,不知道除夕和新年会不会觉得太过沉重。 十一点五十,午饭是来不及做了。 李惟一看了眼时间,提着菜放到厨房里,洗了洗手,回到座位上开启了直播。 今天是新赛季第一天,赛季结算后玩家的段位会后退几个阶段,像是李惟一这样的巅峰七阶,段位结算后便到了五阶三段,而第五人格的规则是七阶后便不允许四排,所以新赛季一般都是各支战队的四排时间。 虽说是新赛季,但距离深渊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各个队伍还能享受休赛期最后的休闲时光,只是新赛季四排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不是唯一,你休赛期就没停过吗?我记得季后赛之前你不是才刚七阶几颗星吗?” 刚进IN的战队YY语音,乌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看着李惟一账号里的历史最高巅峰七阶的五十颗星,惊讶地开口。 这些天李惟一没有缺席过一场排位,何屿在闲下来时也和她一直连麦打排位,以她平均每天上三四颗星的速度,也是在赛季最后一天触碰到了求生者榜单的边缘。 “有人一刻不停地打排位,有人估计这几天连第五人格都没打开过吧。”神佑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乌拉:“?” “你别血口喷人,我每天都上第五打个每日首胜。”乌拉头顶着问号反驳道。 第五人格有每日三场首胜骰子积分翻倍的设定,骰子可以用来走步数,以期获得购买角色或者归宿——也就是家园系统——家具的线索。 对于乌拉这样的职业选手来说,每天就上来打个首胜就相当于每天只工作十分钟剩下时间都在摸鱼,也比那些全天摸鱼的好不了多少。 其实李惟一隐隐有所感觉,乌拉的家境应该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优渥。虽然他有时看上去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但处事谈吐缺不会骗人。 只是他这每天为了那首胜翻倍积分来上第五打排位打匹配,还挺……懂得收益最大化的。 “我也是试着冲榜。”李惟一回答乌拉的前一个问题。 并不是。李惟一对求生者榜单排名第几并没有这么热切。 她听何屿谈起来过,在很久以前第五人格求生者和监管者打上榜单后都会有数额不小的奖金奖励,也就是所谓的榜金。 职业选手和绝活玩家针锋相对,那时候的榜单才具有真正的含金量。 而取消了榜金的现今时代,榜单排名早已不是众人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的宝座,依靠加分机制和场数累积打到榜单上的可大有人在。 李惟一说自己想冲榜,不过只是找了个不需要过多解释的理由。 “你历巅几星啊,这不得来一个大进步。”乌拉揶揄道。 李惟一趁着等待十二点排位时间开始前的这短短几分钟,点进自定义模式里选了个击球手练习打板球,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应:“历史一阶,这是我打第五的第一个赛季。” 乌拉头上的问号变成几条省略号,一字一顿地说:“打扰了,忘了你是个天才了。” 十一分五十九,李惟一退出自定义模式,只待排位时间开始。 “我有个想法。”何屿忽而开口,声调温和,却透露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乌拉感受到一阵阴风,低声说:“我觉得你肯定在想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何屿继续说了一句,让IN战队的YY语音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第54章 对决 人类方再不想打跛脚羊和喧嚣,深渊的呼唤规则也已经确定,求生者骑士、监管者跛脚羊、喧嚣宣布登场深渊。 为期一个多月的深渊的呼唤,游戏内的盛典阶段已经落下帷幕,共有八支民间队进入预选赛。 IN战队在何屿的恶魔之语下,喜提成为最慢进入七阶的战队四排。 他们几乎一半的对局时间都在打喧嚣和跛脚羊,剩下的一半打的是各种曾经S1、S2——也就是排名第一第二——的绝活屠夫。 “这个深渊求生者注定会打得很难受了。”何屿在已经确定会被四杀的对局中,左上右下地发起了投降,随即轻飘飘地开口。 李惟一的屏幕左边出现投降确认的界面,作为场上唯二剩下来的人,她也就不浪费时间刷分,直接选择了投降。 “现在屠夫也加上了全局bp,一想到bo3都可能能见到歌剧演员,心就凉凉的。”第一个飞天的乌拉叹了声气说。 预选赛的赛事是正式服十二月十二日的版本,也就是喧嚣和跛脚羊还未削弱的版本,并且新增了监管者全局禁用,第一至第三局每局选用的监管者角色后续不可再使用,第四至第五局和加赛选用的监管者角色后续可再使用。 如果监管者方能够在前两局拿出一些出乎意料的绝活角色,占住全局禁选的位置,那情况就和乌拉所说,bo3都有机会见到双女鬼。 但值得庆幸的是,歌剧演员在经历数个版本的削弱后又再一次进行了削弱,捎带着双女鬼中的另一位——时空之影也被策划砍了一刀。 “但你最喜欢的守墓人不是有加强吗?你应该开心一点。”第二个坐上狂欢椅子并一挂淘汰的神佑说。 守墓人随身携带铁铲,使用后进入遁地潜行状态并清除身上的有害状态,在正式服十二月十二日的版本中,守墓人在遁地潜行状态下,可以通过消耗铁铲剩余时间的十五秒来快速位移至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地点钻出地面并击退附近的监管者。 “那你喜欢的教授木偶师不也加强了嘛。”乌拉一听到守墓人加强就止不住笑意。 其余还有玩具商、教授、机械师一众求生者角色的加强。 玩具商大幅度加强的何屿微微笑了。 勘探员、先知惨遭削弱的李惟一不想笑。 三月二日晚上七点,预选赛抽签开始。 “各位正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收看2028年深渊的呼唤Ⅳ,大陆赛区预选赛抽签仪式的现场,我是主持人心水……” 李惟一从厨房走出来,正听到电脑里传来主持人心水的声音,她手里端着的浅金色的液体带着蜂蜜清甜的香气。 终于在结束了噩梦般的打喧嚣跛脚羊的四排后,李惟一的眉头舒展开来,姿态闲散地坐到电竞椅上。 【冷帝岚皇为什么没有保送!埃神说我一个人孤立冷帝岚皇!】 【欧哥笑得这么阴险肯定不怀好意,你们这些职业队小心了】 【在这个抽签观察室放一把火这个IVL都直接不用办了】 她开着直播,刚刚去倒杯水的闲暇直播间人数已经涌到了一千多人,见李惟一回到座位上,弹幕更是一片欢腾起来。 李惟一瞥见那条意图火烧场馆的弹幕,目光移动到被放大的抽签观察室画面上。 官方要求每支战队出一个人来到抽签现场,作为抽签时的现场反应,每支战队的成员的反应基本就代表了这只战队的态度。 IN战队的岚,Dragons战队的做冷欺花,FY战队的星宿,FT战队的奈亚…… 李惟一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每支战队去的都是自家监管者。 一头红发的岚坐在观察室中间分外惹眼,旁边做冷欺花的一颗金色脑袋正凑过去和岚说着什么,两人眼中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星宿高大的身躯缩在窄小的座位上,感觉对他来说有些拥挤;奈亚端正地坐在角落,指尖不停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另外四个屠夫聚在一起,正有说有笑的。 过一会他们还能笑得出来就好,李惟一心想。 她眸色清浅,带上几分笑意说:“不用放火,你们只需要期待一下欧哥的手气,说不定这观察室里面得有一半的人进不了小组赛。” 欧哥作为第五人格赛事裁判长,每届深渊的呼唤抽签仪式基本都是由他负责,曾经抽出过所有职业队都在同个组别的辉煌战果,让人不得不对他的手气顶礼膜拜。 【主播你别到时候一语成谶】 【恭喜IN两轮游!恭喜IN两败民间队!恭喜IN成为最早备战夏季赛的队伍!】 【AUA和TH听到脸都要笑裂了】 李惟一哂笑一声,抿了口蜂蜜水。 主持人心水介绍着本次预选赛的规则,官方直播间可远没有李惟一直播间热闹——真能用热闹这个词吗? 本次大陆预选赛分为小组赛、复活赛两个阶段。16支战队将于同一抽签池内,通过随机抽签分为A、B两组。 按照抽签顺序进入相应位置,进行8强BO3双败淘汰赛。两组胜者组冠军、以及败者组冠军将晋级全球总决赛的四张门票。 两组的第3名至第6名将进入复活赛,再次抽签。进行8强BO3淘汰赛,争夺最后三张晋级全球总决赛的门票。 主持人心水和解说白昼站在解说台的一侧,在完全准备好前随意地聊着天,还不忘提一嘴之前欧哥抽签的辉煌战绩。 另一侧的欧哥听着却也只是笑笑,身上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气定神闲地背着手。 在正对着欧哥的解说台上,几个灰色的小球安静地躺在玻璃容器里,在被拿起打开之前,无人知道它所代表的是谁的命运。 “那我们的抽签已经准备就绪,有请裁判长来为我们抽出A组的第一支战队。” 欧哥的手伸进玻璃容器,在灰色的小球之间腾挪了几圈,随即握住其中一个,在拿起时将它一分为二,印有战队名称的长方形纸片在他手中徐徐展开。 IN战队。 【开门红啊主播,期待A组全是职业队】 【欧哥能不能发力,我要看IN打某支A开头的民间队】 【欧哥第一个抽出IN,内涵IN第一个出局!】 弹幕一哄而起,对于欧哥首个就抽出职业战队看起来兴奋异常。 但事实上,抽签中的前八支战队会被平分到A组和B组,在后八支战队抽出前,他们只是不会作为对手在预选赛第一轮遇上。 Dragons战队、Fly战队、PUR战队、Unicorn战队、YY战队、Scum战队和CG战队,占据了A、B两组左半边的七支战队被依次抽出。 目前看下来,B组里已经足足汇聚了四支职业战队,如果接下来的抽签还能有职业队进入B组,那就是完全意义上的死亡分组了。 “我们的抽签看起来相当焦灼,尤其是对于B组来说真可谓是物理意义上的焦灼啊。”解说白昼笑着开口。 主持人心水声音清脆道:“那接下来就看剩下八支战队的归属,期待我们能够在预选赛见到被称为IVL春季赛的激烈争夺。” 欧哥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将手伸进玻璃容器中,揭晓第八支战队,也就是IN战队预选赛第一轮的对手。 李惟一放下手中温热的蜂蜜水,掌间骤然失去了热源,变得和她的眼神一样冰凉。 AD战队。 一支民间队,本不该让她如临深渊,然而他们队内却有一位IN众人都十分熟悉的人存在——千仞。 【来咯来咯,A组的荣誉之战!】 【千仞要来打了所有人的胎】 【运气并不是很好啊IN,AD在民间队里还挺强的】 因为自己与未成年怀孕的纠葛而在季后赛赛中被勒令退赛的选手,在深渊加入了一支民间战队后又卷土重来,官方没办法将手伸到民间队的选手选择上,千仞也就得以能重返赛场。 李惟一和电脑屏幕中抽签观察室里的岚目光相接,虽然远隔百米之外,眸中却是同样的平静。 IN千仞,现在是AD千仞。 李惟一并不在乎他的前缀队名是什么,对她而言,这只是一支他们需要战胜的队伍。 其他人大可以对两者的对抗冷眼相待,期待民间队战胜职业队,或是下降到个人,用“千仞的复仇”来形容IN战队与AD战队的对局。 复仇,哪门子的复仇?IN不欠千仞什么,甚至当初IN面对李惟一和千仞替补首发之争也给过他机会,一切不过是千仞的自作自受。 一个人品低劣且张扬自负的人,李惟一轻飘飘地扫过去,像是扫过一张街道上随处飘扬的枯叶。 而对于不关心这两支队伍的人,更令他们值得欣喜的还在后面。 B组,Dragons战队对阵FY战队,PUR战队对阵DI战队,再加上两支职业战队YY和CG,足足有六支职业战队齐聚一堂。 第55章 庆贺 宽阔的列车里,底部生长的草木葳蕤蓊郁,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缤纷小花,浅金色阳光从窗外倾斜地落进来,碎金似的铺满整个车厢,左右两侧,一长一短两处比赛台上,崭新的设备静默着,像是不知自己会经历怎样热血澎湃的一生。 “欢迎大家来到深渊的呼唤四,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八支职业战队和八支民间战队于广州相聚,只待上青天,揽明月,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战队代表登场!” 主持人青柠的声音穿彻整个深渊的呼唤预选赛场馆,代表选手们跟随着她的声音依次上场。 李惟一穿着白金相间的队服,环抱着双臂,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倚着的墙壁上,看排在前面的队伍代表一个个走上舞台,迎接属于各自队伍的欢呼。 真热闹。 李惟一眸色微深,环视一圈台前台下的选手们,这些人中有一半都是各自将要竞争的对手,或是沉默着,或是在说笑,因为怀抱着不同的目的来到这个赛场,心中对于胜利却必定是同样的追求。 在这个深渊四的舞台上,又会有多少璀璨夺目的新星升起呢? “许你晴日,许我荣光!晴日深渊加油!” “青龙!青龙!青龙!” “FT加油!奈亚加油!” 观众的呼喊声响亮而清脆,一直穿过舞台抵达李惟一的耳中。 “有请,IN战队,唯一!” 李惟一敛眸,从有些散漫的姿态变得挺拔,她步履稳健地走上舞台,站定在FY的青龙身侧,顶部的白光落在她身上,如同一棵枝叶上缀着白雪的青松。 观众席上陷入短暂的寂静。 她应该能想到的。秋季赛最后一场勘探员的失误会被观众们长久地埋在心底,每当一场比赛开始,就像是用锄头重新翻了一遍地,那些失望、痛苦的情绪从地底翻出,明晃晃地摆在天光下,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他们,以致鲜血淋漓。 如果不是总决赛,甚至不是最后一场,李惟一的失误都不至于能让观众粉丝们在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反复咀嚼,并消化成黑沉的阒静。 李惟一将叹声咽下,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向前方,在舞台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走向漆黑无声的后台。 “这不是唯一嘛,怎么没人给你加油?这么可怜吗?” 一道轻浮的男声从李惟一侧前方传来,许久未听却相当熟悉,她甚至不用看过去,都能想象出他那副嘴脸。 千仞站在过道中央,拦住李惟一的去路。 白金色与黑金色分立在过道两端,一盏白灯在两者之间,被二人的身形切割得破碎。 李惟一哂笑一声,眸色冰冷道:“被IN退货的次品也有脸叫嚣了,鬼鬼祟祟地利用规则漏洞钻到比赛台上,也不夹紧你的老鼠尾巴。” 千仞微愣,忽而又眼神锐利地看过来,似乎想要将目光化作利箭,将李惟一扎得千疮百孔, “你的实力最好和你的嘴一样硬,要是我还在IN,也不至于让AUA在总决赛零封IN,不至于一个勘探员解擦三杀。” 他似乎错估了李惟一对于那场总决赛的印象深刻程度,还觉得她会为此觉得痛苦悔恨。 已经在休赛期里听过更难听的指责,甚至在自己的直播间里都满是谩骂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对于千仞的话李惟一只觉得好笑。 “IN没我连比赛都打不了,”李惟一笑了笑,耳边垂下的发丝随着她的笑声摇摇荡荡,“至于你,就好好作为一次比赛都没完整打过的路人寂寂无名下去吧。” 说罢,她撞开千仞的肩膀,头也不回朝休息室走去。 “前提是你们不会成为第一个败给民间队的战队。”千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几乎填满了整个后台。 李惟一推开那些挤在她身前的字眼,连影子都没给它们留下。 她会证明自己的。 她会证明自己的,但不是今天。 “这边古董商还有飞轮,不知道蜡像会不会师刻意防备,入殓师能抗到这一刀吗?”解说兮子喊道。 在这个发生着诡异变化的永眠镇内,蜡像师举起喷枪朝着李惟一的古董商喷射蜡油,在她状态栏的右下角蜡油的数量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涨,李惟一即使利用墓地的墓碑挡住了部分蜡油,却也于事无补。 蜡油附着一百点进度满,古董商化作一座白色蜡像,陷入三秒禁锢。 半血的入殓师已经帮她挡了不少蜡油,就在古董商身侧不断移动,想要替她抗下这一刀。 蜡像师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喷枪,一个凝蜡使蜡油在喷管中降温凝固,向指定位置抛射出蜡块,入殓师的蜡油刚还是七十八点,在这二十五点的蜡块落地后,也和古董商一样化作一座蜡像。 这下就是定点刀,高阶屠夫对于自己的刀气把握已臻佳境,断不可能在两个人都无法移动的情况下打到另一个人。 喷枪重重地击打在李惟一的古董商身上,如果她能体感古董商的感受,此时她的肩胛骨上或许已有一道血红的伤痕。 已经二挂的古董商再次倒地,入殓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上椅子,而自己也无法幸免于难。 “现在古董商已经挂飞,而外围密码机加起来只有四台,还差一台整机,面对二阶蜡像,他们真的能够在这一局保平吗?”解说百忧解对IN的情况表示担忧。 现在蜡像师已经开启了二阶,可以通过热蜡瞬间拿到两刀,入殓师、野人和杂技演员,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接近满蜡的蜡像师刀下,何况蜡像师的蜡油能够封住电机不让求生者进行破译。 前两局双方大分小分全部战平,而监管者岚在第三局上半场拿下三抓,IN这把原本只需要平局就能拿下,而现下的问题是他们或许连最后一台密码机都无法破译成功。 蜡像师在挂上古董商时刻意留意了入殓师离开的位置,永眠镇墓地外又是一大片空地,何屿就是想通过藏脚印让蜡像师找不到半血的自己也没法做到。 监管者的移速本就比求生者快,入殓师几乎是片刻就暴露在蜡像师的视野之内,蜡油不断上涨。 在达到一百点的时候,蜡像师开启技能熔蜡,加热蜡油使其急剧升温,将喷出的蜡油转换为热蜡,入殓师身上的一百点蜡油变为红色的热蜡,直接使入殓师进入灼热状态,半格状态掉下,入殓师倒地。 蜡像师在牵起入殓师之前,居然还有先封住独栋密码机的细节,一个凝蜡喷出蜡块,远程封住了杂技演员百分之二十的电机。 入殓师上挂,最后三台机墓地、独栋里和S板,几乎是距离最远的三台电机,然而蜡像师将入殓师挂到了中场,独栋和S板的密码机都能利用蜡块管住,杂技演员无奈,只能从独栋跑向墓地。 但是,真的还能有给他修开一台密码机的余裕吗? “这边距离太远的话,野人很有可能是救不下来的。”解说兮子沉声道。 “野人的野□□对于蜡像师的蜡油是没用的,只需要蜡油定住,开启火蜡让野人被烫下来,野人就救不了了!” 解说百忧解看着眼前的局势,野人骑着猪从假门处赶来,在抵达入殓师狂欢之椅前就被附着了一百点蜡油,蜡像师熔蜡技能开启,滚烫的热蜡直接将野人从骑猪状态下脱离,又是一刀挥出,满血野人倒地。 入殓师坐在椅子上,而血线的上涨速度已经不允许远在墓地的杂技演员过来救人了。 如果三杀,IN战队还能够将对局拖到第四局加赛再分胜负,但蜡像师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野人一眼,后者即使带了自愈的天赋,自起也需要时间,在确保他无法自起救到入殓师后,就朝着刚刚还在抖动墓地电机走了过去,如同死亡逼近一个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 四抓。 在深渊的呼唤Ⅳ开赛的第一天第一场比赛赛场,IN战队与AD战队,职业队首败民间队。 关乎自己利益之外,人们总是热衷于以下克上的戏码,作为劣势方的民间队战胜职业队,全场接近半数的人不停地为AD战队欢呼,为他们的胜利庆贺或是为IN的失败喝彩。 李惟一跟在乌拉身后走下舞台,众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深渊的预选赛是双败赛制,他们这场输给AD,那么下一场就是IN战队的生死战,赢了,皆大欢喜;输了,那就直接备战三个月后的夏季赛。 林总站在出口处,一个个拍过队员们的肩,雀巢也站在旁边,皱着眉头说:“怪我,完全没防到AD那屠夫会有蜡像师,他没有直播回放,我只能在他直播的时候看他玩的屠夫熟练度,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手。” “他打了个出其不意,我也应该留意到这个阵容的薄弱点的,我们还有机会,别自责。”何屿稍微展露一点笑容,并不把所有责任都推给bp的雀巢身上。 古董商、入殓师、杂技演员和野人,也就只有杂技演员能稍微遛一下蜡像师,并且在天赋上,几乎全员飞轮效应的天赋也对蜡像师来说形同虚设, 飞轮古董商遛蜡像师两台半其实已经足够,后期被打针对刀也不是李惟一的原因,只是网上的针对她的舆论,恐怕还会进一步恶劣。 真糟糕啊。 何屿回头,却没在乌拉身后见到那道清隽的身影。 第56章 玻璃 自动售货机在略显昏暗的后台发出隐秘的白光,其中整齐排列的货品像是某种RPG游戏里的商店,永远不会售空,永远不需要等待。 李惟一对着自动售货机扫了码,从中拿出一瓶玻璃罐子包装的蜂蜜水。 下一场就是生死战,没想到IN秋季赛拿了个仅次于AUA的亚军,也会落到这份田地。 为着跛脚羊和喧嚣两位强度极高的监管者进入比赛,规则上加入了屠夫的全局禁选,大多数人认为的不利好民间队的规则变动,其实某种程度上对民间队是有利的。 因为跛脚羊和喧嚣虽然吃熟练度,但毕竟强度摆在那里,在bo12被四个监管——也就是双男鬼与双女鬼——统治的情况下,求生者是很难从他们手里多跑的,这点无论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求生者还是榜单前列求生者组成的人队来说都是一样的。 所谓的拉大差距,其实是拉大了监管者熟练与否之间的差距,并不是表面上民间或职业队的距离。 再加上民间队的屠夫不像是职业队中屠夫的明牌角色池,他们也会有更多机会创造不可能。 第一局相互四抓,第二局相互三抓,完全是属于监管者的版本,岚在第三局被禁选了四个屠夫后的三抓已经足够,只是他们没能抗住压力,有这样的结果也不足为奇。 可惜飞轮没能成功消掉一百点蜡油,不然自己的古董商还能操作。 李惟一靠在售货机旁,左手拎着蜂蜜水玻璃瓶瓶管,右手解锁手机,点进第五人格赛事官方微博查看IN下一场的对手。 A组在整体上被分为上下两组四场比赛,IN战队位于左上角的上半部分第一场比赛,在这场比赛输给AD战队之后落入A组的败者组,将要迎接上半部分第二场比赛中输掉比赛的战队。 FT战队和Fly战队中的败者,对他们而言也同样是一场生死之战。 FT也是个老牌职业队,曾在秋季赛位处败者组第六名进入季后赛,随后被IN击败经历一轮游,拿了亚军的IN被民间队斩于马下,谁输谁赢还不能妄下结论。 Fly战队作为民间队,里面也有个李惟一熟悉的人——小鹤,作为他们战队中的屠夫,李惟一自认识以来单练过不少次数的监管者,她对小鹤的角色池倒清楚不少,只是不知道在抽签结果出来之后,他是否也会在角色池中暗藏玄机。 深渊的赛程紧凑,IN战队的下一场比赛就在后天,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能够准备。 李惟一按熄手机,抿了一口蜂蜜水,随即朝着IN战队备战间的方向走去。 “解擦姐,被蜡像师定得爽吗?” 真是阴魂不散。 千仞似乎早有预谋,就挡在李惟一回备战间的必经之路上。凭他的性格,AD险胜了IN,自然是不会放李惟一轻轻松松地回去。 李惟一眸色阴沉,投给他一个漠然的眼神,“得亏你们找了个好屠夫,才让你这种菜狗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这里可没骨头让你啃。” 她扔给千仞这句话就要从他的侧边绕过去,却不想千仞经历过一次被撞开学聪明了,直接横跨了一步过来完完整整地挡住了李惟一的去路。 李惟一阖眼,再睁开时神色又冰凉几分,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在手机凸出来的按键上按了几下,随即环抱着双臂,冷眼看着面前的千仞。 千仞见李惟一被他挡在原地,不禁喜上眉梢,洋洋得意道:“连个民间队都打不过的职业,还有脸叫上了。” 李惟一的目光轻轻扫了一圈周围,在确认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后,唇角微微上扬,嗤笑一声,“打赢一场比赛就高兴成这样,是没赢过吧,就当施舍给你们的好了。” “你排位都没打过几场就进职业队,是不知道我在人榜上待了多久,谁知道你是不是靠下面上位的。” 千仞挑眉,随即眼神下瞟,不怀好意地落到了李惟一的下半身上。 关于男女差异的话题真是经久不衰,是不是每场吵架都要落到这种肮脏的下三路上? “看来你很有经验啊,是不是被人玩弄过?” 李惟一是生气,但不代表她要把话语权拱手让人。面对这种人品性格都相当低劣的人,即便是自己的愤怒也会成为他们的催化剂。 “你爹的你再说一遍?!” 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后,对方就先沉不住气了。 千仞怒目圆睁地看着李惟一,口中喘着粗气,紧绷着的肩膀带动手臂,拳头朝李惟一高高举起。 李惟一甚至能想象到那拳头落到自己身体或是脸颊上将具有多大的冲击力,应该够让她连连后退几步,内出血应该不至于,牙齿也不会掉,长久坐在电竞椅上的人能有多少锻炼身体的闲暇。 她近乎痴迷地望着那道拳头,能看清千仞的指尖嵌入手掌被挤得发白,因为用力而在挥出来时也微微颤抖着。 “嘭!”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只从侧方伸出来的手猛地握住了千仞的手臂,力度之大以至于能看到他臂上微鼓起来的青筋,像是数条青色的游龙一般。 白金色的光芒挡在李惟一身前,如同摩西之杖分开红海一般分隔了她瞳孔中倒映的灯光,遮盖了那拳头投下的阴影。 IN_Shy。 “你这是想动手吗?千仞。” 他的声音一向温和,此刻听来却如同深川之冰一样冰冷凌冽。 李惟一不知道在千仞眼中何屿是什么神情,只看到他在何屿挡住这一拳后目光涣散了片刻,怒气化成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动了动手臂,居然没能第一下挣开何屿的手。 “我没想打她!” 千仞喝道,又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甩开何屿的手。 然而这一下方向有些错位,迎着人类手臂并不能弯折的角度压了过去,何屿没能及时送开,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疼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何屿左手握着右手的肘关节,眉头紧蹙,千仞似乎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哐!”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李惟一如同恶鬼一般一把抓住千仞的手狠狠抵在墙上,右手握着玻璃瓶的碎片抵在自己朝下的手背上,被撞到的墙壁闷闷地响了一声,落下的些许灰尘在灯光下缓慢地漂浮。 “我告诉你,我现在的风评可坏得很,再来一条恶意施暴我也不在乎,你不是很在意你的操作技术吗,这块碎玻璃能不能扎穿我的手再扎穿你的,” 鲜红粘稠的血液已经划破了李惟一的手,细蛇般顺着她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她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刺过来的眼神比她手中握着的玻璃碎片更加尖锐,更加狠厉。 她的手死死压着千仞,玻璃碎片的尖端闪烁着骇人的寒光,似乎下一秒就会刺穿两人的手掌。 “你要不要和我赌?” 她的力气出奇地大,千仞也还想着他挣开何屿的手时似乎让他受了点伤,眼神不断闪烁着。 轻微的铁锈味从那道蜿蜒扭曲的血红色中传来,让人能够联想到某种原始的恐惧。 血液染红了李惟一白金色的外衣,如同瘟疫蔓延感染了一整片区域。 “疯子。” 千仞趁着李惟一的力度松下些许,忽地缩回手,宝贝似的握着那双沾染上李惟一鲜血的右手,逃似的跑了。 李惟一看着千仞的身影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她扔下手中的玻璃碎片,眼神没了刚刚的狠厉,透露出几分疲惫,只用那只没染血的手轻轻牵起何屿的手。 “手怎么样了?” 这并非她的本意,为一个烂人伤到手实在太不值了,她留意过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又在手机里按下过录音键,即使何屿不出现在她面前,不替她挡下这一拳,她也有办法让千仞再也没法站上比赛台。 但是,太久了,太久没人站在她身前,久到这短暂的一生都没遇到过。 怔住的不止是千仞,她也没能从那一刻的冲击中清醒过来。 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是凭借着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肾上腺素为她提供的足够的支持,几乎没让她觉得在压住千仞的手时有什么阻力,捎带着玻璃碎片划破了手也没什么感觉。 神经末梢开始向大脑传递左手的伤势,几乎又让她的记忆倒流回几年前的高中。 满地的玻璃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埃的气息,李惟一手臂上被划开几道狰狞的伤口,像是从下水道井口生出血色的花。 那个更年幼的她喝退了面前的人,如同刚才的千仞,如同此时的…… 何屿沉默地看着她,眼底蕴蓄的情感看不分明。 唉。 李惟一轻轻松开手,避开他的目光。 “疼不疼?” 何屿俯身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放在自己胸前,手上也沾染上同样的红色。 李惟一瞳孔微缩,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抬头看向何屿,看到一双带着紧张和怜惜,温玉似的眸子。 第57章 伤口 何屿轻缓地捧着李惟一的手,像是捧着一道随时都会消失的水中月。 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其实不算深,只是血汩汩流淌着,本就苍白的手沾染上深浅不一的血红色,看上去分外渗人。 李惟一抬头望着何屿,没在意这划开的伤口,倒是何屿神色紧张地观察着她的伤势,微俯下身仔细察看着。 “备战间里有医疗箱,你伤口里应该还有些碎玻璃,我们先止血,然后去医院处理。”何屿小心地扶着李惟一的手背,微蹙着眉,声音轻柔,像是担心会吓到李惟一一样。 三分钟前直接摔碎玻璃逼退千仞的李惟一这时安静下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何屿打开手机,直接叫了一辆去往最近医院的车,扶着李惟一那只受伤的手去卫生间先做第一步处理。 血液蜿蜒而下,顺着李惟一的手掌汇聚到指尖,他们每走一步,血珠就滴落一滴,落在沿路的地面上,像是某种生命计时的沙漏,还未喝尽的蜂蜜水和粘稠的血液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甜腥的气息。 他们走进卫生间,何屿拧开水龙头,伸手试着水温,直到流淌出的温度变得温暖了一些,才将李惟一的手放到流水下。 直到此刻,李惟一才觉得手上的伤口有些发痛,数条伤口不止于划痕在疼,连带着周围的皮肤也一阵阵地疼痛。 血水不断流下,像是打翻的红色颜料。 用温水冲洗了片刻后,何屿又带着李惟一回到IN战队的备战间,一路上李惟一默不作声,任由何屿牵着自己的手。 “你俩这是去哪里——我擦,唯一你手怎么了?” 乌拉就坐在备战间的门口,见何屿推开门,刚想问问何屿和李惟一怎么半天不见人影,话音未落就见到后者的手上带着几分血红色,猛地一个弹射站了起来。 其他几人本来正在聊天,一听到乌拉的语气陡然转变,也都聚了过来。 “唯一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在李惟一身侧围成了一个半圆,各人语气中是不住的担忧,何屿转过头看向李惟一,而李惟一只轻轻摇了摇头。 “唯一拿着玻璃瓶子不小心摔倒碰到了碎片,手被划开了”何屿眸色微阖,平静地开口:“我已经叫了一辆去医院的车,你们先回基地,我带唯一去医院处理一下。” 他在备战间环顾一圈,找到了那个摆在桌面上的,有些红十字标记的白色箱子。 备战间的医疗箱没想到真的能有它发挥作用的一天,也好在它不是作为一种装饰物或是安慰剂,里面确确实实摆着有效期内的绷带、碘伏和创口贴一类的医用器具。 何屿拿出一卷未拆封的医用绷带,在李惟一手上不轻不重地缠绕了几圈,一来是为了止血,二来是防止伤口二次感染。 何屿简单交代了几句让队友们不用担心,司机就已经来到了场馆,打来电话让何屿确认上车地点。 场馆外面的天气有些阴沉,似乎是刚落过一场雨,李惟一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土腥味,像是大地也在雨中受过伤。 白金色的外套突然罩住了她,还残留着一点余温,一股好闻的被阳光晒过的浅淡味道漫进李惟一的鼻腔。 何屿脱了外套给李惟一披上,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衫一尘不染,勾勒出他劲瘦的身形,他的右手虚拢着李惟一的肩头,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李惟一感受到何屿指尖传来的温度,心中不知怎么地平静下来。 司机就在这段路的尽头,明明自己手上的伤已经等不了太久,李惟一却蓦地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 就让他们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这只手逐渐腐烂,走到这场雨起了再落,落了再起。 但那辆银白色的车依然越来越近,倏忽间就抵达到李惟一的身前,何屿为她拉开车门,又用手护住车门的顶部,随即和李惟一一起坐到了后座上。 何屿报出手机尾号,说明李惟一的情况后让司机稍微开快一点。 车内没有李惟一惯常闻到的皮革味,也没有那种劣质香薰的味道,反而有一种很淡的柚子香气。 何屿的左手轻轻握住李惟一的右手手腕,李惟一知道这是在替她止血,也就乖乖地一动不动。 她偏头看向何屿,后者轮廓柔和的面庞上,眉头轻轻皱着,眼神分明是平静地看向前路,李惟一却觉得他仍在紧张。 因为是伤到了电竞选手的手吗?但他自己也受伤了不是吗? 李惟一一双无机质的眼睛盯着何屿,后脑轻轻靠在椅背上,像是个没有丝线控制的傀儡娃娃。 何屿心有所感地望了过来,见李惟一这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样子,心中有燃起几分愤怒,但这火焰实在是太小了,很快就被又深又沉的心疼给掩埋了个完全。 “唯一,为什么总要这么伤害自己呢?”他轻声开口,望向李惟一的眼睛莹亮清润,像是要流泪一般。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他在想。 李惟一撇开眼,呼吸错乱了几分,胸口微微起伏着,“你的手怎么样了?” 何屿愣怔片刻,随即活动了一下右手的肘关节,平和道:“没事,只是当时扭到了一下有点疼。” 他接着说:“千仞固然先动了手,我是成功阻止了他,如果当时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硬生生受着?那一拳力道可不轻,唯一。” “我知道。”李惟一说。 何屿闭了闭眼,神色比当时制止千仞扭到了手还要挣扎和痛苦。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从未在谈及IN时说过‘我们’吧?” 他还记得来也那双看起来相当危险的眼睛,两个月前他说过的话再一次笼罩了他的回忆,在他脑中不断地回响。 她到底是如何看待IN战队,又是看待我的呢? 车内的空气忽而变得沉重而难以喘息,似乎每呼吸一口气就被划伤似的,然而何屿握住李惟一的手依然没有松开,还在传递着温热的气息。 抵达医院,何屿走出车辆,无言地替李惟一护住头,又带着她走向医院急诊的方向。 清创、上药、包扎。 伤口的确没达到需要缝合的程度,只是何屿站在李惟一身旁,看着医生展开他包扎好的绷带,那伤口直白地铺设在他眼中时,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青年苍白的皮肤上横亘着几道黑红色的伤口,看上去分外狰狞,可即便医生用镊子毫无顾忌地夹出其中的细小玻璃碎片,再涂上消毒用的药物并进行包扎,她也都像医生处理的并非自己的手一样一声不吭。 “伤口出过血,以前打过破伤风吗?”处理好伤口回到诊室后,医生询问道。 “一年前打过。”李惟一看了一眼右手说。 “那就不用打了,坐在外面观察二十分钟,开了点消毒和消炎的药记得去拿,这几天最好都不要用到右手了。”医生在不断移动着鼠标点来点去。 “能打游戏吗?”李惟一问。 这话一出,李惟一就得到了医生冰冷的一瞥,手上的动作看起来都重了几分,就听医生带着怒气在说:“还想着打游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医生,”何屿在医生发表一通长篇大论前打断了她,“我们是电竞选手,打游戏是工作,需要用到手机,会影响到吗?” 听到何屿的解释,医生顿了顿,怒气消减了下去,叹了口气说:“电竞选手伤到了手可不好整哦,最好是静养,但我说的你们也不一定听,少用,懂吗?” 谢过医生,李惟一走出诊室,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等着何屿拿药回来。 她举起那只被白色纱布包裹起来的手,医院惨白色的灯光照射在她手上,漏出几道三角形的光芒。 疼,但不是最疼的一次。 李惟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见到何屿右手拎着一袋药,左手拿了瓶金黄色包装的饮料,从门口走了进来。 何屿坐在她身旁,替她扭开了瓶盖,蜂蜜是储存在瓶盖里,需要向左旋扭才能让蜂蜜进入下层的水中,李惟一看着液体逐渐变成金黄色,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你也去挂个号看看手。”李惟一轻声说。 何屿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口,几度挣扎之后,最终还是眸色温和地问道:“你先说明为什么在一年前打了一针破伤风,那时候也受过伤吗?” 他注意到了。 李惟一也没想着何屿会忽略掉这个细节,眼神落到手中的蜂蜜水上,徐徐道: “我那时候不是在一所很好的高中,高三时出过一点事情,有校园霸凌和老师特殊对待也是常事,后面我毕业证是拿到了,只是没去读大学。” “和你朋友有关吗?”何屿敏锐地留意到李惟一语中主语的变化。 “嗯,”李惟一点头,语气平淡道:“她是个好人。” 第58章 意见 “何必呢?李惟一,我们对你又没什么意见。” 灰色礼服上此时多了些皱褶,像是把一张纸在手中揉皱,她被李惟一按倒在地上,因为被掐着脖子,话音中透出“嘶嘶”的响声。 灰礼服的的卷发在地上铺开,正中间是她肆意张扬的笑容。 “你们在这个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把我堵住,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吗?” 李惟一跨坐在她身上,左手虚握住灰礼服的脖颈,脆弱而纤细,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灰礼服脖颈侧面飞快地流动,好像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就能让她再也无法喘息。 灰礼服放声笑了,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她将自己置身于棋盘,任由无形的手拨弄她这枚棋子。 另外几人站在监控的死角,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要么你来代替那位小朋友,我觉得你比她有意思多了。”灰礼服歪了歪头,迤逦的眼尾如飞鸟扑闪的羽翼一般上扬,“或者你来加入我们,我非常欢迎。”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射出后者精巧的纹路,李惟一和灰礼服的影子斜着映出来,黑白交织,像是将二者的灵魂镌刻出来,横放在窗边柜子上的一排陶瓷装饰品,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李惟一突然问了一句,月亮隐入云雾,唯一明亮透彻的只有占据了灰礼服大半视野的,李惟一的眼睛。 “正义感,或者更简单的,你看不惯我们的所作所为,于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天呐真是太伟大了惟一。”灰礼服佯装感动地念着词,声调滑稽地忽上忽下。 “不,刽子手,”李惟一忽地笑了,而那双眼睛中并无半分笑意,“因为我无所谓。” 陶瓷装饰瓶应声而碎,失去了月光的走廊被这一声清脆如第一只离群之鸟的啼鸣声似的碎裂声响打破了寂静,灰礼帽的眸色暗沉下去,在看向李惟一时流露出几分捕猎者般凶狠的色彩。 她看不清地上的碎片,一如她读不懂李惟一的行为。 李惟一轻轻抚摸着灰礼服的脸颊,像是用画笔勾勒出人物画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表明灰礼服和她一样,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灰礼服的发根传来被揪扯住的疼痛,在她意识到李惟一要做什么前,一股恐惧感突袭来,将她紧紧裹挟。 李惟一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她能感受到陶瓷碎片离自己的眼睛不过一张纸的距离,锐利的触感几乎就要将自己戳穿,她听见李惟一冷淡平静的声音在问: “黑羊、白羊,还是屠夫?” 回程的路上景色依旧,李惟一阖上眼睛,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唯一,赛事那边说深渊情报站想找你录一期视频,我来问问你的意见,手怎么样了,问题大吗?” 林总一个花开富贵的头像发出了这一段话。 李惟一对着自己包扎好的手拍了张照,回复说:“划得不算深,医生说少用手,不影响比赛训练,深渊情报站帮我回绝了吧。” 林总回了个惊讶的表情包,就那种一个简笔小人瞪大眼睛,旁边用红色写着惊讶两个大字的那种。 “行,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了吗?”林总问。 “是,大概十分钟到俱乐部。”李惟一右手上虽然包着绷带,却一点也不影响她打字的速度。 林总又回了句路上小心,李惟一也没继续回应,随即点开了微博查看今天这场比赛过后社交平台上的舆论走向。 【没那事的话千仞真比唯一强吧,也就是下半身支配脑子了,总比没脑子的人好】 【说到底这是比赛,性别红利闹麻了,唯一能不能认清自己是个飞舞自觉让位】 【我早说过她会在关键时候拉一坨,雀巢在总决赛还没看清吗?还不赶紧找新人】 果不其然,在IN的运营发出与AD比赛的最后一句赛况微博的下方评论中,排头的就是对李惟一发挥的控诉。 李惟一往下翻了数十条,几乎都在责怪她这一场的发挥,偶尔有几条解释说飞轮古董商不好遛蜡像师的评论,也被更多说着前两局发挥也没多好的声音给搪塞了过去。 私信早已经爆满,在秋季赛季后赛总决赛之后,李惟一就没怎么打开过微博,两场不尽如人意的比赛发挥下来,想也不用想私信里会是怎样的盛况。 “别看了。” 何屿的声音从侧边传来,他怀里抱着给李惟一的药,笑得有些可怜。 李惟一熄了屏,轻声开口:“林总说深渊情报站想找我录一期视频,被我回绝了。” “深渊情报站其实也相当于第五赛事的一个小综艺,去了也能提高些知名度,说了有哪些人会去吗?”何屿的笑容轻松了些,温声说。 按往年的惯例,深渊情报站都是找二三个选手坐在一起,聊聊比赛读读评论,在紧张刺激的比赛中穿插一点轻松的话题。 不过一般找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联系的,要么就是认识得久的熟人,要么就是打同一个位置的,总之给彼此找点共同点,话题才进行得下去。 “没说,”李惟一抻了抻自己的右手,又想起那些言语不善的评论,放低了音量说:“比赛时没多少人看着手,还是不要让粉丝担心了。” 在深渊的呼唤预选赛双败赛制下,第一场就输给了民间队,李惟一如果不拒绝这次的深渊情报站,传出李惟一手受伤的消息,恐怕会让舆论进一步恶化。 回到俱乐部,乌拉不知是在哪个角落蹲着,忽地一下就窜了过来,目光忧愁地看着李惟一被白色绷带裹着的手。 “回来啦,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伤的很深,还能打比赛吗?”乌拉一连几个问题,倒是把俱乐部位于不同位置的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的脸色都不算好,输了比赛队友又受了伤,一时间焦急难过的情绪都涌了出来。 岚伸出手,轻轻握住李惟一的右手,像是在呵护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火红色的头发似乎也暗淡了些许,“唯一你疼不疼?” 李惟一摇摇头,“不疼,医生说能用但是少用,不影响训练,我们现在开始?” 何屿听到这声“不疼”时,轻轻皱了皱眉,在队伍排到他们之前也有人在医生手下清创,双氧水,刀片刮肉,让人看得眉头紧皱,叫声穿过清创室门在整个科室回荡。 李惟一从岚手中撤回手,抬头看向站在外围一声不吭的教练雀巢,请示训练的时间。 雀巢看了一眼李惟一的手,又把目光移向何屿,见后者点点头,叹了口气,随即对着众人沉声说:“行,我们也没有放松的时间了,先复盘刚刚的比赛,然后针对我们下一场的对手训练。” 他穿过眼镜的凌厉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这局我们必须拿下,没有退路,听明白了吗?” “明白!” 下一场比赛,也就是A组的第二场比赛,由FT战队对阵Fly战队,同样是一个职业队对民间队。 在李惟一和何屿前往医院时,这局比赛就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等到他们回到俱乐部,时针走到了四点,比赛宣告尾声,FT战队以二比零的优势战胜Fly战队。 这也就意味着,IN战队的下一场比赛对手,就是同样落入A组败者组的Fly战队。 “为什么总是这么想当然?你是导演吗屠夫都要按着你的思路走?你就是想博弈想秀是不是,这是该你操作的时候吗?” 又是一局训练赛,李惟一的古董商倒在了鬼屋门口的三板处,岚的蜘蛛直接头铁过板,将李惟一击倒后一个传送,四人开门战打成了一个平局。 雀巢扯下耳机,径直走到了李惟一身前,带着几分怒气问。 李惟一用左手握着手机,右手因为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而被她下垂着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迎面对上雀巢因为愤怒而略微放大的瞳孔,声音平静道: “但是屠夫带了幽闭恐惧,我不和她搏板的话,她直接踩板然后把我打死,门不一定能开。” 百分之七十的破译减速,意味着李惟一的古董商必须撑够时间让队友点门。 “那你直接被过板打死倒得还离椅子近不就直接炸了吗?”雀巢反问道。 其实他们双方都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义,李惟一选择了一条高风险高收益的道路,而雀巢则是保住队伍下限,只是李惟一的博弈失败,一下就将她陷入了不利的一边。 “我看过了,那里没刷椅子,而且我还有自起。”李惟一还能记起在刚刚的对局中,鬼屋桥上的椅子并没有刷,这也是她能够在三板和岚进行博弈的底气之一。 “她玩的是蜘蛛,你二挂之后交了几层,她直接茧刑你再传过去不就行了?” “她茧刑之后最多还剩两层,哭泣小丑火箭一拉她怎么追?” “哭泣小丑没火箭了,你没听队友给你报吗?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哪里去了?!” 沉默。 或许是自己太专注于和岚的博弈,李惟一的确没听到神佑给自己报的剩余道具信息,而如果是按雀巢所说,哭泣小丑已经没有火箭了,那么即使自己被茧刑,蜘蛛也仍有机会传送后留下哭泣小丑。 李惟一对上雀巢带着怒气的双眼,没有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雀巢在等李惟一示弱,证明她这次的打法是错误的,然而李惟一只是轻轻看着他,那目光就流云还要轻逸,还要不可捉摸。 “嘭!” 一声塑料杯子落地的声响打破了寂静,杯中的白开水洒了一地。 李惟一闻声看过去,是岚放在小茶几上的杯子被碰倒在了地上,小茶几边缘有些凸起来的藤编,按理说是很难有东西能掉下去的。 “我来吧。”李惟一起身走向杂物间拿出拖把,处理地上不多的一滩水渍。 雀巢见到这一幕,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李惟一俯身靠近岚的瞬间,她轻声道了句:“谢谢。” 岚勾了勾嘴角,一双眼睛弯月似的。 第59章 轻蔑 下午的训练持续到了六点半,输了比赛但也不能不吃饭,就连一向话多的乌拉都只是在闷头吃饭。 看来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不是啊,你们没觉得今天阿姨做的饭真挺香的吗?这可乐鸡翅还有谁没吃?不吃我要吃了?”乌拉咽下嘴里的饭菜,用筷子指了指那一盘所剩无几的可乐鸡翅,色泽鲜亮气味咸香,一看就知道是阿姨的拿手好菜。 好吧,至少他是真饿了。 “岚,刚刚杀大副那波是你刻意用二阶爆过去的?”何屿朝对侧的岚询问道。 岚从乌拉手中抢下了最后一个可乐鸡翅,心满意足地放到了自己碗里,“没,我传错了,本来是想拦截古董商的,正好大副也没防备我的二阶,侵蚀度直接到一百就杀了。” “那波太亏了,”神佑不和他们抢可乐鸡翅,稳稳当当地将碗里的青菜汤吹凉,轻声说:“一刀斩还有二十秒就结束,大副死了也没有自起,后面就很难运营了。” “喂,岚姐都说了这是误打误撞来的,别揪着我不放嘛。”乌拉不仅可乐鸡翅被抢,连刚刚结束的一局被岚的时空之影四杀的训练赛失误也没放过他。 “噔噔噔!” 雀巢的筷子在碗上敲了敲,沉声说:“还说揪着你不放,后天生死战,你就这种态度?” 饭菜升腾起的热气在他的眼镜上凝结出一层白雾,像是卡通人物似的两个白色的眼睛,和他严肃的声线形成对比,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林总就微笑着看他俩拌嘴,其实都知道乌拉是在给大家插科打诨减轻些压力,训练时众人说的话都少了些,一看就知道是在想着后天的生死战。 实在是IN战队会被民间战队抬走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深渊抽签出来,大家都在讨论CG战队和YY战队他们那几支末流战队会不会二轮游,没想到刚开赛就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也不能说末流吧,就是基本上每次夏秋季赛都进不了季后赛的队伍,这下好了,秋季赛亚军也输给了民间队,上头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过来确认情况,说着要是IN二轮游直接备战夏季赛的话,所有人的工资和他们的经费都要再做考虑。 不过这点,说了也只是徒增他们的压力,暂时就不要和其他人谈起来了,林总心里暗下决定,他扒了口饭,和心里的思绪一起咽了下去。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一一离开了餐桌回到自己的电脑面前,从李惟一和何屿二人回来后就一直训练到六点半去吃饭,接下来七点到九点的排位时间也就相当于是让他们放松放松找找手感。 打第五人格的排位是用来放松的,我们的职业选手想想还挺惨的。 李惟一的右手是惯用手,这下受伤了,用左手不太熟练的夹饭夹菜,她也不在意这餐桌前只剩下自己和何屿二人,慢条斯理地嚼着饭菜。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李惟一不时把目光投向屏幕上正回放着的是刚刚和岚进行的训练赛。 “要喝汤吗?”何屿就坐在李惟一身侧,轻声问道。 李惟一睨了一眼放在远端的青菜汤,鲜嫩翠绿,是非常健康的颜色。 也是很不好喝的颜色,数年来的经验让李惟一脑中自动回忆出微苦滞涩的口感,她撇撇嘴,“不喝。” 何屿见她甚至连目光都不愿意在青菜汤上停留太久,无奈地笑了笑,“那蜂蜜水?” 李惟一似乎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好像嚼东西和思考问题不能同时进行似的,她怔住片刻,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轻快的笑意掠过何屿的的眉眼,他收起自己的碗筷,从李惟一桌子上拿起她的杯子走进厨房。 李惟一端着浅金色的蜂蜜水坐到自己座位上,趁着排位开始前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点开了今天第二场FT战队和Fly战队的对局。 FT战队这赛季新官宣了一个新屠夫——井,看起来相当年轻,总带笑的面庞上还未完全褪去稚色,而他的打法却不如外表看起来这么亲和,三局比赛以相当凶残的打法豪取十二杀,无论是喧嚣、艾维还是猫女,都展现出了极高的熟练度。 刚刚在晚饭的时候听乌拉提了一嘴,倒是勾起了李惟一的兴趣。 看来奈亚是很难上场了。 李惟一眸色微深,她还记得那场必须多抓的梦之女巫,顶着一个相对克制的阵容,最终也没能创造奇迹。 但一个优秀的屠夫是需要有制造并把握机会的能力,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曾经的江涉,现在的尘埃、做冷欺花和岚,他们不是没有面对过绝境,他们做到过,也就不能以此为借口让其他屠夫继续平庸下去。 而他们下局的对手Fly战队,求生者队伍一遛其实算是及格,只是在运营上出了点差错——也可能是井完全没有给到他们运营的空间。 他们的屠夫小鹤,李惟一以前和他单练的时候,他的艾维和歌剧演员熟练度也算是顶尖的一批,只是喧嚣看起来还没达到前面两位的熟练度,让FT的求生者找到机会平局了。 七点,李惟一准时打开排位匹配和直播。 意料之中,深渊开赛的第一场就输给了AD,又是一波血雨腥风。 【IN虽然被AD二比一抬走,但作为一个民间队面对职业队AD,你们已经尽力了】 【就非要输AD吗???你们真的把千仞的粉丝养的很好】 【今天怎么不开摄像头了?是觉得打得太烂了脸色也不好看了吗?】 巅峰七阶的求生者几乎就是秒排,李惟一点击确认演绎,习惯性空ban后扫了一眼弹幕。 其他人也开着直播,他们的弹幕估计也不太好看。 “嘶——” 李惟一确认角色小说家,刚一进入到月亮河公园,就听见一声时空之影剥离出伊斯人的吼声。 如同从深渊中伸出的黑色触手占据了屏幕的边缘,伊斯人向着起点的小说家短暂显露远古之面,中心一个眼睛的图标下,显示着小说家已经被叠起四十点的侵蚀度。 又是一个精神寄宿,李惟一控制着小说家径直朝前走去,只要能保证自己的行动路径是一条直线,侵蚀陶片最多就只能给予被寄宿者十九点侵蚀度,这样即使下一次伊斯人再喷一口,也只能达到九十九侵蚀度,从而避免被控制。 小说家紫红色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李惟一看上去却相当轻松,为了少给右手一点压力,双手都好端端地放在桌面上,倒像是在学生做作业一样。 “既然比赛打完了,多说无益,下场比赛加油。”李惟一眸色轻敛,回应了一句愈演愈烈的弹幕氛围,躲过了一个伊斯人的喷。 拉点到两板一窗,李惟一的指尖就停在小说家的笔记上,时刻准备换位。 小说家的技能——隐喻,可创作笔记用于记录监管者的行为,在监管者附近13.5米时持续观察监管者正面可收集监管者的信息。在收集足够的信息后可对附近13.5米内的监管者进行隐喻,交换双方的位置。 艾维也知道小说家怎么操作,在两板一窗的墙壁后隐藏自己的红光,又在露面的瞬间按出一个异族本相,五十九的侵蚀度瞬间叠满,没有视野能按出隐喻的李惟一只能吃下这一刀。 屏幕中央显示出“队友被伊斯人寄宿”几个字,李惟一这边手里还有隐喻,暂时死不了,她看着前锋的侵蚀度不断上涨,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前锋就笃定艾维不会放弃小说家这个半血,直接吃满了侵蚀度,完全没有防备艾维会侵蚀传送过去,直接被拿到一刀。 “打得不错。”李惟一冷冷地说了一声。 【打得不错?你以为你今天发挥得很好吗?bo2那个古董商侵蚀度都已经六十了,为什么不在艾维闪现之后敲三棍子消除侵蚀度?】 前锋是在电机桥吃的这一刀,艾维随时会再来一个陶片传送过来,李惟一不能放宽心去修机,控制着小说家往前走着。 “艾维那时候的本体喷还在,她完全可以通过喷来打断我的棍子,相反她已经寄生过我且交了寄生喷,我当然要选择拉距离。” 黑边再一次笼罩了李惟一的屏幕,侵蚀陶片生成在背后,李惟一继续向前跑着,在下掉鬼屋前的板子后一个飞轮预判了闪现,随即又在相邻的板区隐喻换位砸板,继续和艾维拉距离。 【那bo1的白送入殓师是在?】 小说家身后的艾维紧追不舍,李惟一语气悠悠道:“喧嚣知道守墓人返生的位置,我手里还有搏命,无论给不给我机会我都得压过去,如果能救到独栋的祭司,那就有机会起大洞平局甚至三跑,只是没能成功被喧嚣三抓罢了。” 【罢了?下面一场就是生死战,你说的这么轻松,当初怼千仞不是挺厉害的,现在就这么认怂?】 李惟一控制着小说家从鬼屋二楼跳下,视角朝向另一边,又躲过一次伊斯人的喷,她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自己的事自己扛,错了我闭嘴,他错了他闭嘴了吗?” 第60章 单练 李惟一两次被千仞拦住去路,她懒得去思考千仞的动力和想法,只他让何屿受了伤才逼得她爆发了一次。 不过弹幕是不会知道后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依据着李惟一的话,联想到千仞即使爆出了那样的丑闻,却依然活跃在第五人格赛事里。 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牵扯到曾经和千仞的矛盾,将自己和那人放在一起,李惟一都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但李惟一说过这句话后,弹幕确实消停了不少,至少她不想再在直播间看到那个人的名字。 【主播主播我在千仞直播间提了一嘴你的名字结果收获了大拉黑,我做的对吗】 李惟一瞟见这条弹幕嗤笑一声,“再在我直播间里提千仞也会收获拉黑,房管,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 排位的两小时只有这前半个小时节奏满天飞,大多数观众来到IN各个成员的直播间只是为了看个乐子,见李惟一最后说了这一句过后便不再提及,也就失望地退出了直播间。 两个小时的排位时间结束,IN成员也只休息了十分钟,便再次投入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 两点钟训练结束,却无一人回房间休息。 大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伏在每个人的肩头,如同漆黑夜色中伸出的一双温暖亲昵的手。 IN战队的队员们各自坐在自己座位,心照不宣地约上训练对象开始单练,没人对训练结束后继续单练的决定提出异议。 不止是李惟一直播间里有关于这次败给民间队的节奏,微博、B站和贴吧,所有的声音都集中在这一场比赛里。 原因无他,第一天的比赛分别是两场职业队对阵民间队,两场民间队对抗民间队,除IN战队爆冷外,其余三场都没有多大意外,分别是职业战队FT战队、民间队里实力较强的UNI战队和Scum战队取得胜利。 换句话说,没人能帮IN战队分担火力。 哪怕是到了明天,会有两支职业战队也输给民间队,IN战队也躲不过今日观众们的责骂和嘲笑。 “哎呀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觉得你们打得其实挺好的,就是第三局没防到蜡像师,那个阵容很难打的,又是在永眠镇这种蜡像师很好发挥的地图,就是bp上决策失误了。 “明天我们可还要和FY打呢,你说说欧哥这签抽的。本来很讨厌青龙他们那种不管怎么都要过来打团的指挥风格,还好有双男鬼在,他们敢过来我见一个杀一个……” 做冷欺花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李惟一怀疑即使自己不说话他也能自娱自乐。 Dragons战队明天将要对阵FY战队,秋季赛三四名次的队伍,也是大众心中的两支两队的对抗,虽然比不上IN战队输给民间队的乐子,但也十分值得一看。 李惟一控制着古董商在圣心医院的小木屋窗和做冷欺花的喧嚣绕了起来,她开口问道:“你们明天来也会上吗?” “咦,这可是战队机密!”做冷欺花音调升高了些许,操作却没停下,一个双重惊喜在窗户的交□□放出分身,会和本体一同进行攻击的分身精准地给李惟一上到了一个白球,“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们的战队安排。” 比李惟一想象中聪明——做冷欺花不知道自己在李惟一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你开着直播?”李惟一问,“我们不是直接对手,明天上场不也会暴露吗?” 她还在循循善诱,而做冷欺花居然真的停下来思考了片刻。 做冷欺花那边传来些许杂音,似乎是麦克风被掰到了另一边,伴着做冷欺花叽里咕噜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一道薄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套话了?你很好奇dragons战队的队内安排呢。” 那人的尾音勾着点笑意,略微有些沙哑,像是冬日结了冰的湖面上那层薄薄的雾气。 来也。 李惟一虽然只见过他一面,连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却在来也开口的第一声就认出了他。 “是啊,”李惟一坦荡地承认,屏幕中的古董商和喧嚣相对而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来也低低地笑了一声,“先别忙着了解我们,IN的首要目的是考虑如何进入小组赛,可别二轮游了。” 李惟一眸色冰凉地说:“因为秋季赛输给了IN,如果二轮游了也会让你们面上没光?” 第五人格职业赛事里夺得亚军的队伍被民间队二比一战胜,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民间队等于AUA战队大于其他所有战队。 “呵,”来也戏谑地说,“我可没上场,没面的也只是他们罢了。” 李惟一似乎听见那边传来抗议的声音。 “好好单练吧,拿出点职业战队的素养来。”来也留下这么一句,随后又是一阵杂音,再传来时,又是做冷欺花清朗的的声音: “原来你是在套我的话!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在我的喧嚣和跛脚羊手下撑个六十秒看看!” 真是个——算了。 李惟一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开始有点自责是不是不该和做冷欺花说这些事。 做冷欺花喧嚣和跛脚羊的熟练度和岚差不了多少,至少从压迫感和追击速度上来看,两者相差无几,只是碍于他们的强度实在超标,李惟一也很少能有牵制超过六十秒的时候。 凌晨三点半,乌拉他们陆续结束了自己的单练,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做冷欺花也说要去休息,李惟一道了再见后,指尖停在小鹤的聊天界面上。 “单练来……” 这句话还停留在聊天框里未经发出,一只从侧面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李惟一抬眼望去,就见何屿一双澄澈温和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落在身上的目光很轻,像是山鸟的一声啼鸣。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看你的手都有点血丝渗出来了。”他和声说。 熨帖的温度从手腕传来,像是被一团橙红色的烛火笼住了,何屿握得并不重,却能感受到他的坚定,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动作告诉李惟一,她不能再不顾及自己的伤势。 李惟一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被白色绷带缠绕着,几缕血红色触目惊心。 她倒没觉得有多疼,如果何屿不出声提醒,或许她还会像往常一样继续单练。 李惟一眸色微闪,目光没有移回到何屿身上,也没有抽开自己的手,只轻轻道了一句好。 受伤对她而言其实应该算是家常便饭,无论是幼时还是高中,甚至到之后独自一人住在出租屋里,免不了身上带伤,只是电竞选手最为重要的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受了伤,总是听起来会更严重一些。 李惟一洗漱完之后合衣躺在床上,在下床的她负责关灯,有床帘的岚也不拘于必须关灯才能睡觉,便也随李惟一去了。 她伸出手,迎着灯光举起,她缓缓地用力,便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从右手的伤口处传来,细碎如干涸河床的血红色纹路逐渐蔓延,从雪白的绷带中渗透出来。 莫名的快感从她内心深处传来,张合之间,似乎压力也能随着疼痛转移出去。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李惟一扭头看去,用门外人能听清的音量问:“谁?” “我,雀巢,唯一你方便出来说话吗?” 这时候来找我?李惟一心中略有狐疑,但还是起身走出了房门。 “什么事?”李惟一带上房门,倚靠在门框上,轻声问。 “我想了想还是得和你道个歉,”雀巢推了推眼镜,叹了声气说:“刚刚训练的时候说话是难听了点,唉,你知道的,山与又不爱说重话,虽然打的是民间队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啊。” 李惟一意识到他是在说那场训练赛里开门战秒死的古董商,雀巢说她只按自己的想法来的那段话,没想到他还专门来给自己道个歉。 她唇角勾起点轻松的笑意,“有点争执是很正常的,也是我自己意识还不够顶尖,你该骂就骂,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两天舆论大,你少看点那些东西。”雀巢看了她一眼,又想起点别的该提醒的事。 “我的舆论就没小过,给你们吸引点火力也行。” “你……算了,”雀巢放弃了和李惟一沟通这件事,投向她的目光忽而变得明亮非常,“总之加油,唯一。” “我会的。”李惟一轻笑着说。 雀巢拍了拍李惟一的肩,宽厚如大地般的手掌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将自己的能量传递给他的队员。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惟一,想到曾经的试训,从未双排过的李惟一迅速进入了比赛状态,想到她即使被迫成为了替补却也没有给他人压力,想到总决赛之后的那一声“我的错”。 他想说:“谢谢你加入IN”,却又觉得有点太矫情了,只拍了拍她的肩,随即转身离开。 李惟一微怔,视线落到自己的右手上,却没有再一次张合撕裂,而是轻握成拳,像是握住了什么宝物一般。 第61章 黑暗 这是coa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第五人格的职业就是个笑话吧,谁来都能踩一脚】 【要我说职业席位还是给的太多了,留下三四个职业队就行,其他人拿着工资不做事,有一点职业的样子吗】 【欧哥抽的签太权威了,一个浅水滩就把混吃等死的职业队给淹死了】 李惟一在吃晚餐的间隙刷着评论,较之IN战队昨天输给AD战队的热闹,今天各个平台的氛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支职业战队——YY战队和CG战队分别对阵民间战队——Fade战队和YH战队,双双落败。 如果说IN战队的落败让人大吃一惊,那这两支职业末流战队的败北倒没太出乎意料。 YY战队和Fade战队是大局战平,以仅仅两分小分差距险胜。 Fade战队的屠夫中肯曾是Dragons战队的替补,以一手追击型屠夫出名,当初选择加入Dragons战队,也是考虑到有学习日本战队的双屠夫机制。 只是做冷欺花的实力在他之上,在这个版本之前,又是双女鬼的时代,做冷欺花的歌剧演员熟练度不低,但艾维却是数一数二的强度,中肯便一直没有上场机会。 而喧嚣和跛脚羊作为版本极其强势的追击型监管者,给足了中肯发挥的空间。 此次的深渊比赛因为有民间队的加入,在和俱乐部商量过后,中肯虽依旧挂靠在Dragons战队名下,但却能够加入一支民间队,名曰锻炼自己,实则是想要打出身价。一旦自己在深渊能有漂亮的发挥,即便未来不待在Dragons战队,也有机会去到其他战队成为首发监管者。 而CG战队和YH战队,则是以压倒性的二比零的差距拿下这场比赛,CG是零,YH是二。 CG战队也是一支老牌战队了,在联赛多年,进入季后赛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这次深渊输给民间队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 深渊Ⅰ,和当时还是民间队的FY战队抽到一起,惨败;深渊Ⅲ,在只需要赢下一支民间队就能拿得胜者组门票的情况下,被民间队反败为胜,被迫进入复活赛。 只是CG总是陷入屠夫强人类就弱,人类强屠夫就弱的境地,而第五人格又是一个非对称竞技游戏,他们始终都在相互辜负。 仅仅两天,便有三支职业队折戟,其中一支还是ivl秋季赛亚军得主。 虽说原因里有一部分抽签的签运作祟,但将这个职业当做饭碗的职业选手们,被只将第五人格当**好的民间队一脚踢翻,还是会有一种很魔幻的感觉。 也只有第五人格的职业会发生这种事了,李伟一心想。 她翻了翻赛果,又将页面调整到正在直播的第五人格赛事,下场比赛是Dragons战队对阵FY战队,她很快就能知道昨天晚上问题的答案。 “唉,我是既不想看到他们输又不想看到他们赢的。”乌拉咽下一口饭菜,叹了声气道。 饭桌上的众人都知道乌拉意指YY战队和CG战队,虽然是同样输给民间队的难兄难弟,但看到职业队败给民间队,竟然还会生出兔死狐悲的情愫。 “这也是因为深渊有喧嚣和跛脚羊上场,变数很多,”何屿和声说,“民间队因为不用打比赛,早早地就开始适应双男鬼,至少在熟悉度上,相比职业队是有优势的。” 喧嚣和跛脚羊在秋季赛就已经登上了排位,深渊的呼唤也早早放出消息有双男鬼登场。有意愿打上深渊前十的民间队也会比职业队更早开始训练。 雀巢沉声道:“也别太把心思放在其他队伍上,你们的目标是下一场的Fly,尤其是你们求生,一定要稳着来懂吗?” 队员们在训练结束之后还会自觉地去单练,雀巢作为教练也没闲着。 Fly战队的人类在和FT战队的对局中显得有些羸弱,小鹤在他眼里也不算是个特别强势的监管者,打FT人类的喧嚣平局,跛脚羊没出来过,但艾维和歌剧演员的熟练度还不错。 雀巢接着问:“唯一,和你经常单练的就是小鹤吧?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绝活吗?” 队员有认识的就是有这点好处,李惟一虽然没主动提起过和自己单练的是谁,但雀巢来巡视时也会偶尔看到对方的ID。 李惟一拨弄着碗里的黄瓜炒鸡蛋,将黄瓜一片片放到饭碗的角落,轻声说:“跛脚羊、艾维和歌剧演员都是第一档熟练度,相比岚压迫感弱一点,喧嚣第二档,但是,” 她手中的筷子停顿了片刻,想起在过年期间和小鹤单练时,他的跛脚羊似乎对于空间的把握十分精确,不像是没基础的。 她和小鹤单练时基本围绕着双男鬼和双女鬼,偶尔也会有些别的屠夫作为调味剂,他的绝活应该就隐藏其中。 李惟一音色冰凉道:“但是他空间感很好,我觉得他的绝活有很大几率是—— “红夫人。” 在赛事早期,红夫人几乎是各支战队的监管者人手一个的屠夫,凭借着一道成产生景象的水镜,无视碰撞并实时反映本体的位置、状态与动作,可对求生者造成伤害的技能,对当时的大多数求生都有克制作用。 尘埃的贝拉夫人,做冷欺花的夜潮,岚的胭脂,江涉的斯嘉丽,都曾在比赛上大放异彩。 但随着求生者增加的飞轮效应这一天赋,可以通过位移一段距离和走位规避掉红夫人一次水镜的攻击,加上诸多ob位的存在,红夫人逐渐也沦为了“平夫人”,也就是说她只要稍微失误几次,就很容易被求生者操作出一个平局。 听李惟一说出小鹤的绝活很有可能是红夫人后,雀巢也没表现出什么轻视的意思,如果小鹤的红夫人能做到一个镜子不空,那就不是飞轮海的天赋针对能解决的事了,必须在阵容上也要有所防备。 他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们打排位的时候我再研究一下bp。” “我擦,来也上场了。” 雀巢话音未落,就听见乌拉惊叹了一声。 李惟一低头看去,Dragons战队在与FY的对战中是主场作战,也就是有主场主场选图权,而FY战队有着禁选地图和阵营选择的权利。 既然是Dragons战队的求生者先上场,那说明FY战队就是让星宿先行登场。 而此时坐在比赛台上最左侧的求生者,正是时隔一个赛季休养没有登场的来也。 “……而这边Dragons战队的求生者,也是我们很熟悉的选手在深渊的呼唤Ⅳ回归了赛场,Dragons战队的队长来也。”在所有人手机里几乎同时响起了解说白昼的声音。 “是的是的,作为一个实力非常强劲的牵制位选手,也是我们熟知的四大指挥位之一,他的回归无疑给Dragons战队注入了一支强心剂,即便现在他的六边形面板上空空如也,也不容小觑。”解说兮子附和道。 屏幕中的来也朝着摄像机轻轻挥了挥手,上挑的眉眼在透过镜头注视着人的时候,会有一种被洞穿的错觉。 “做好准备吧,这次深渊的对手们会非常难缠。” 雀巢抬起头,环视了一圈IN战队的队员,声音沉稳如岳。 三月七日,深渊的呼唤Ⅳ预选赛第二天,晚上八点,TH战队俱乐部。 【温队有看今天的比赛吗?YY和CG都被民间队抬走了】 【晚上好啊主播,我们保送了看比赛就是爽啊,都不用担心能不能进小组赛】 【主播是去拍摄什么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鼠标轻轻点击着,衣袖被整齐地翻出来,深蓝色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色泽。 “晚上好,拍摄花了点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他的声音清润纯正,像是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的红茶。 作为被保送小组赛的两支战队之一的TH战队,他们完全有坐观虎斗的余裕。 TH战队的队长温情,在结束了官方邀请的拍摄活动之后回到俱乐部,也第一时间点开了第五人格赛事关注着今日的比赛。 “是去拍摄深渊情报局,”温情轻睨一眼弹幕,轻和地回复道,“和谁?和AUA的小迟,听说还邀请了IN的唯一,可惜被她拒绝了。” 【唯一?笑死了,他们连民间队都打输了还好意思来拍深渊情报局啊】 【也就仗着她是个女选手才有这么大热度罢了】 【IN战队这次可危险了】 温情微微笑了笑,“也别这么说,选手肯定要以比赛为重,如果她接受邀请来拍摄情报局,肯定也会受人非议的。” “她以救世主的姿态来到IN,当然是不会任凭IN在这样全球性的赛事里二轮游的,像她天赋这么高的人,不知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他的双手在桌上交叉,轻轻撑着下颌,平静的表情中带着少许恰到好处的笑意。 第62章 小鹤 深渊的呼唤Ⅳ第一周的比赛,第一、二天两组十六支战队八场比赛,决出进入胜者组第一轮与败者组第一轮的队伍,而A、B两组胜者组第一轮与败者组第一轮的比赛,将分别在第三天和第四天进行。 A组败者组第一轮,IN战队和Fly战队,QS战队和VLO战队。 B组败者组第一轮,FY战队与DI战队,YY战队与CG战队。 三月八日,下午四点,败者组第一轮第一组。 IN战队众人坐在备战间里,有官方的摄像师在开赛前展示一下队伍的面貌。 镜头一一扫过,除了岚和乌拉笑着对镜头挥了挥手,其他几人都只盯着自己的手机。 李惟一在自定义里练习着古董商的挥棍,甚至都没注意到摄像师进来了又走了,再抬头时,是林总招呼大家起来一起叠手加油。 林总率先伸出手,随后是雀巢、神佑、乌拉、何屿、李惟一和岚。 手掌的温度自上方和下方同时传来,即使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那份温热,李惟一的手惯常是冷的,却也在这样的氛围中有种发热的错觉。 “这场比赛的重要性相信大家都知道,但是也别太有压力,我们只要放松打,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就一定没问题,”林总环顾一圈,将每个人坚定的眼神刻在心里,“加油!” “加油!” 李惟一和大家一起出声喊了,在自己的声音灌入脑海时,她微微怔住。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她,在面临相似的境况时,她最多只会张口对对口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容许自己成为IN战队的一员了呢? 她想起秋季赛总决赛失利后,众人想两人三足比赛似的在冷风中聚成一团走回酒店;想起年后,因为都知道自己待在俱乐部没回家,每个人都从老家给自己寄了东西过来,何屿的围巾、岚的稻香村糕点、乌拉的海鲜……还有这两天为了这场比赛,直到凌晨四点仍旧灯火不灭的俱乐部。 李惟一闭了闭眼,睁开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咚咚咚!” IN战队备战间的门被敲响,还处于赛前准备阶段,能来到备战间的人不算多,但因为Fly战队里有个李惟一认识的人,她还是抬头看了一眼。 那人探进半个身子,他有着一头深褐色的碎发,耳侧有几缕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分外惹眼,五官端正,声音明朗地朝着IN备战间问了一句:“打扰了,请问唯一在吗?” 小鹤。 李惟一虽然在这么久的单练中没见过小鹤的真实样貌,但A组的第一轮比赛,FT战队和Fly战队的对决中的小鹤,作为后者的监管已经上过场,李惟一翻看录像时,把ID和人物对上了号。 她起身朝门外走去,小鹤也绅士地为她让出路来。 岚看着李惟一和小鹤走出门,眸色微深,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身旁的何屿,用手侧捂着嘴,小声问道:“山与,你不想表示两句吗?” 何屿看了一眼被带上的备战间门,又将目光落回到岚身上,心下了然,眉眼微弯,“小鹤也是和榜前比较知名的屠夫了,唯一和他单练这么久,第一次见面难免要叙叙旧。” 何屿声音平静,却蓦地让岚听出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他是在解释给岚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岚低声笑了笑,投给他一个揶揄的目光,“你能自己消化就好。” 何屿只笑了笑,手上刷手机的频率不自觉地加快,几乎让人怀疑他能不能在短暂停留的几秒钟内看清屏幕上的字。 李惟一看清小鹤给出的微信里二维码界面,掏出手机扫了一下,顺利和他加上了好友。 “这回约单练就方便多了。”小鹤给李惟一留好备注,把手机装回口袋,“最近怎么样?你们这两天估计压力很大吧?” 李惟一抱起手,斜乜着眼说:“为了打败你们可是费尽心力。” 小鹤闷闷地笑了一声,“让IN这支职业强队这么上心,那我们也算值了。” 虽然和小鹤从未见过面,但这么久单练的日子下来,也算是熟人,小鹤从没说过他游戏外的生活,李惟一却能隐约感觉到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而李惟一对于小鹤而言,也仅仅只是知道她是个职业选手。 除了第五人格以外,他们本应不会有任何交集,这场游戏将无数陌生人连接在一起,相识相知,紧密联系,也许这才是游戏带给人们的意义之一。 李惟一指了指小鹤的头,“你的头发……” “丹顶鹤,寓意志向高远。”小鹤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李惟一没说他很像一颗蔫了的西红柿。 小鹤接着说:“有没有和你的队友聊起过我的角色池什么的?” “当然。”李惟一应声道。 其实在昨天雀巢询问他小鹤的绝活之后,李惟一就已经把她和小鹤一些单练的细节都如实告诉了雀巢,包括他局内的风格、博弈的习惯等等。 虽说在单练的过程中,信息的获取是相互的,但对于非对称性竞技的第五人格,四个人的求生者却更容易对小鹤个人进行针对训练。 小鹤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加油啊唯一,可别被我秒杀了。” “好好带上你的金身吧。”李惟一眸底掠过一道危险的暗光,像是黄昏时血染的天空中一闪即逝的黑鸦。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深渊的呼唤四的比赛现场,我是解说西瓜。”西瓜正襟危坐在解说台上,似乎预见到接下来的这场比赛将会非常精彩。 “大家好,我是解说逐流,马上将要进行的是今天的第三场比赛,由IN战队对阵Fly战队。”逐流面带微笑地开口。 “那这场比赛对于IN这支职业战队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了,经过两天的调整,相信他们能够重振旗鼓。 “而对于Fly战队而言,也将面临能否继续在深渊的呼唤这个舞台继续走下去的关键隘口,不知道他们面对职业战队能否出奇制胜。”解说西瓜是两边不沾,分别介绍了两支战队的境况。 作为IN和Fly战队的生死战,相比起Fly这支民间战队,有无数双眼睛自台前幕后紧盯着他们的对手,亟待IN战队失败,能有放肆嘲笑的权利。 此刻的IN就站在悬崖的崖顶,一步后退,一步深渊。 进入bp环节。 由于在抽签抽取主客场中,IN战队抽得主场,在第一局的对局中有主场选图权,在Fly战队禁选了月亮河公园后,Fly战队选择了军工厂。 一来是岚的在军工厂的喧嚣、跛脚羊熟练度优先级较高,二来也是对小鹤可能出现的歌剧演员有所防备。 小鹤作为Fly战队的监管者先行上场,率先ban掉了机械师和大副。 前者是加快修机速度,尤其是像军工厂这样的小地图更有利于机械师的发挥;而后者则是一个稳定的救人位,无论是喧嚣还是跛脚羊都很难处理。 IN战队选择守墓人和空军。 Fly战队禁选心理学家。 作为一个拥有1.5格血量的角色,心理学家如果作为一遛的角色,可以拖慢上椅节奏,而如果是位于后期运营的阶段,又可以通过移情进行方便求生者方进行控场。 IN战队选择园丁。 “哦?园丁,是一个相当保下限的角色,在第一波的全局禁选中付出的角色不算太贵,对IN来言是个好消息。”解说西瓜如是说道。 求生者方的全局禁选是指在前三局比赛中,先行选出的前三个角色进入全局禁选,也就是说在对局进行到bo4时,禁选的求生者将高达九个。 所以考虑到后期,前三手拿出的角色最好不是那些强度偏高的求生者,以免后面拿不出有针对性的阵容。 当然,前提是你得撑到后面的对局。 Fly战队禁选木偶师。 “木偶师在面对跛脚羊和喧嚣的表现真的很不错,技能瞬发,牵制、救援都有很亮眼的发挥,即使是震慑的情况下也依旧能把人救下来。”解说逐流对着一个禁选的角色大肆夸赞,也从另一种层面上赞扬了Fly战队这边的bp选择。 IN最后一个角色,杂技演员。 求生者方换到各自的角色并进行天赋选择,神佑的空军、乌拉的守墓人、唯一的园丁、山与的杂技演员。 选角界面中绿草如茵,四名角色站在微风中,面向太阳升起,也是监管者将要出现的方向。 四人点击确认。 求生者的这一阵容初步看来面对喧嚣和跛脚羊都有一战之力,四人各自有能够自保的道具和机制,解说一一介绍着每个角色的优劣并对Fly战队监管者方的角色作出猜测。 喧嚣和跛脚羊的强度之高,已经是到了大家都默认第一局二选其一,并且奔着全是无人生还的结果去的, 而当那位手握破碎水晶球,周身环绕马戏团帐篷残骸,腾空于地面的监管者出现时,也验证了所有人的猜想。 喧嚣,确认。 第63章 兴奋 “好的,那么这边进入比赛画面,”解说逐流介绍着场上境况,“这边喧嚣是选在了小房废墟,是锁住了对角线上大房的机子,那么一板一窗的园丁可能会被赶到大门废墟,空军和杂技应该都会往沙包跑。给园丁留出足够的遛鬼空间。” 封禁,作为监管者的一点天赋,可以在游戏开始时距离自身最远的1台密码机会进入无法破译状态,持续40秒。 如果监管者在选点上有意利用到这点天赋,加上地图中概率不等的刷机情况,便能有效减慢求生者的修机速度。 这选点一出,喧嚣恐怕就是要针对园丁下手。 灰暗阴沉的军工厂内,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团火焰在铁桶内安静地燃烧,黑烟升腾,将周围的树干都熏得发黑。 喧嚣穿着褪色脏污的旧装,径直径直朝着园丁的方向走去。 出生在一板一窗的园丁深知自己很可能是喧嚣的第一目标,便也一头钻进了大门废墟这个点位,准备起遛屠夫。 喧嚣的视野中,一道靓丽的白色身影在大门废墟一闪而过,然而他却并未深入,直接调转方向,目光直指中场的守墓人。 “欸,这边喧嚣是觉得进入了大门废墟的园丁不好处理,决定先给守墓人一点压力吗?”解说逐流疑惑道。 然而守墓人却早已听见了园丁的报点,在下掉电机旁的一块板子后躲在中场必踩板后,时刻准备着下铲。 看样子喧嚣原想从守墓人身上找到节奏,乌拉却硬是一点机会都没给到,无奈再次回头。 但解说西瓜立刻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反应迅速而欣喜道:“哦,喧嚣是想要钓鱼这个园丁,假装追一下守墓人,实则等待园丁的盾消失。” 园丁的外在特质——守护,凭借一段过去的回忆,她在游戏开局50秒内可获得一次伤害抵挡效果。 只是凭借喧嚣极快的拿刀效率,这一手声东击西取得的效果可谓是微乎及微,解说逐流心想。 他大可以直接追击园丁,即使有盾的存在,喧嚣也可以通过快速拿刀增加存在感,也能更快地击倒求生开启二阶。 逐流附和了一声西瓜,又将自己的想法输出了一遍,“是的是的,不过喧嚣这么一来倒也拖慢了一点自己的节奏但好处是园丁不可能待在大门废墟不做事,此时她已经拉出来到了一板一窗开始修机,这算是一个比较差的起遛点。” 喧嚣抬起手,一个双重惊喜封住了园丁的路,这一分身在喧嚣攻击时可以一同进行攻击。 园丁避无可避,竟然直接被上到了一红一黑两个球。 但喧嚣并不急着给园丁上到最后一个白球。 他的兴奋已经好了。这不是说他在面对毫无控制手段的园丁有什么交技能的必要,而是开局时间四十秒好的兴奋为他传递园丁的盾十秒钟后消失的信息。 他有等待的余裕,这也是为了更快地击杀。 莹白色的,如同泡泡一般笼罩着园丁的盾在下一个建筑物拐角悄然消失,大门废墟里两块必踩板一下,园丁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但行进路上,已经没有安全的板子。 双重惊喜!飞轮! 没能成功。 喧嚣这双重惊喜放的位置如果是有意的,那便是预见到园丁在上到干冰舞台的白球的一瞬间使用飞轮进行消除。 但她更愿意相信只是一次误打误撞,飞轮冲出了分身干冰舞台的区域,虽然避免了一次吃刀,身上的两颗球却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缠绕着自己。 大房旁的板区都是小短板,即便园丁有心博弈,却还是被喧嚣本体的干冰舞台击中。 恐惧爆发。 三种不同类型的惊吓标记累积成功,园丁状态的一半被削减下去,而喧嚣的外在特质之一欢乐时光,攻击命中求生者后不会进入攻击命中恢复动作,只会进入攻击未命中恢复动作。 即便是有着庄园老友——受击加速的时间延长两秒的园丁,也不能凭借着这一次受伤拉出距离。 这也是喧嚣最令求生者头疼的一点,甚至让人梦回当年巅峰时期的歌剧,极致的追击,极致的痛苦。 下一个双重惊喜,园丁在翻板的瞬间被喧嚣本体和分身同时判定成功,又是两颗球在身。 即便这三块板子距离得如此之近,但园丁瞬间就被喧嚣的空中飞人追了上来,对于距离的把控告诉她进不了下一块板子,索性站在原地进入回想,让下一次的盾可以累积这次的站盾时间。 电机两台,园丁倒地。 “来不及站出一个盾啊,”解说西瓜惋惜道,“这边还有个地下室不知道喧嚣要不要选择挂进去。” 解说逐流轻轻摇头,“应该是不会挂的,就近挂在旁边的椅子出去拦截,喧嚣是知道守墓人从中场过来,再加上他没有插眼,相比求生者方对他的技能应该有了猜测。” 喧嚣转向中场的方向,果不其然,一道地面土块翻动的轨迹不断向他逼近,这是使用了铲子,进入遁地潜行状态的守墓人,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什么地下生物形成的轨迹——守墓人能算地下生物吗? 守墓人遁地潜行状态下,在遭受一次普通攻击后才会回到地面,他土块翻动的轨迹在军工厂深褐色的地表上本就不明显,加之喧嚣脚下有颜色划分的舞台,即便是场上的选手也很难看清。 他断断续续地吃了两个球,在靠近到园丁的狂欢之椅后,一个震颤从附近的地面钻出,直接将园丁从狂欢之椅上救了下来。 但主动出铲,身上的状态是不会消除的,喧嚣转动脚下的转盘,给守墓人补上一球,即便不追个双倒,也不能让守墓人全身而退。 而即便贪了守墓人这一刀,但没有擦刀喧嚣还是能很快追上园丁,恐怕求生者心里又痛骂了一次游戏设计师。 一个空中飞人越过板旁的石头,原本已经在下椅时吃到了一个红球的园丁再吃到一个黑球。 还差一个白球,但喧嚣手里的绕场谢幕,也就是转动转盘的技能已经交过,园丁只需要避免被平地走路的喧嚣控制身位上到白球。 守护回想! 莹白色的盾温柔地将园丁笼罩在内。 利用基础移速极快的特点,喧嚣将园丁置于左侧干冰舞台的刹那,上一次受伤留下的继承盾立刻生成,六秒钟的盾持续时间足以让园丁翻过大房的窗口。 跟着园丁翻窗,又跟着园丁走到大房的必踩板前,喧嚣一个抽刀,却是被园丁博弈到了这一点直接拉走进入到大房后面的板区。 喧嚣抬手,双重惊喜锁住其中一个板区,园丁却灵活地将身一扭,转头进入下一个板区,再抽刀,园丁依旧没有下掉板子。 盾已然消失,喧嚣却迟迟拿不到这下这刀,他也直接不博弈了,一个空中飞人跃到板子的另一侧,再一个双重惊喜,其位置的稍微偏移却被园丁敏锐地捕捉到,身上已有黑球红球的她踩着分身的黑红两侧穿了过去,再次进入下一块板区。 “转盘!就差这最后一个白球,园丁已经拖出了远远超过二十秒的搏命时间,她还在秀!还在操作!”解说西瓜惊叹道。 解说逐流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方,激动地说:“又是一个空中飞人,但这块板子是在是太短了,真的很难博弈……砸头!漂亮!” 又能多活几秒钟。在面对喧嚣这样的屠夫时,多撑的每一秒钟都弥足珍贵。外面的电机最后两台都已接上,即便园丁被从眩晕中恢复的喧嚣很快追上并击倒,这也完全称得上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二遛。 杂技演员已经提前蹲伏在了大房之后,喧嚣放出两个分身,有着指向最近距离求生者功能的双重惊喜倒是成功排到了杂技演员,不过为了避免被拦截,杂技演员也主动出现在了喧嚣的视野中,即便是骗到了几个分身,对求生者来说也是赚的。 杂技演员一个跳球跳到狂欢之椅前,因为身上没带着球,便也能毫无顾忌地直接上手扯下,或许在游戏设计师眼里,喧嚣就是个守椅薄弱的角色,但为什么会有人在椅子上就别管了。 杂技演员再被喧嚣追上一刀,紧接着喧嚣一个空中飞人迅速追上园丁,双重惊喜一放封住园丁的去路,再一个空中飞人,甚至进不到下一块板区,园丁的红圈就被打了出来。 园丁挂飞,最后两台电机分别百分之四十和百分之六十。 “现在场上两个半状态,但好消息是道具都还有很多,喧嚣能否快速续上第二波节奏六十很关键的一点。”解说逐流分析道。 喧嚣已经判断出小木屋的机子是空军在修,而求生者这边也知道必须要有人在外开新机以防被人机同守。 拉点是不可能拉得过喧嚣的,空军向着小木屋外双板进行牵制。 在确认喧嚣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空军抬起双手,洞黑的伤口直指喧嚣,在一声带着红色的烟雾的轰鸣声后,是另一声更为清晰的巨响。 喧嚣周身金光环绕,他自烟雾中睁开眼,目光直直地刺向空军。 兴奋,开启。 这比赛太好看了(目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兴奋 第64章 决策 神佑原本想借助这长达五秒的信号枪控制时间进入更高的点位牵制喧嚣,兴奋一开,登时打破了他所有的规划。 但他毕竟是一个职业选手,况且队友迟迟没有报出喧嚣是带的插眼,那么携带金身来针对空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是为了成功开出这枪,空军的进板身位就相当差了,直接在亮起兴奋的喧嚣手中被上到了两个球。 黏土舞台就正对着自己,空军看着面前的板子,要是敢翻板那就直接是恐惧震慑,只能无奈地吃下这一刀。 如果是别的角色,那么利用监管者的擦刀时间和自身的受击加速,完全可以转入小木屋这一更好牵制的点位,然而喧嚣没有擦刀的这一特性,在空军吃了这一刀后仍旧像粘在头发上的口香糖一样难缠,一个空中飞人跃到翻板后的空军身边,继续给她上球。 而已然开启二阶的喧嚣,其实体能力——进阶后的欢乐的时光,求生者受到惊吓标记的伤害后将再次获得最后被施加的惊吓标记,此能力一出,更是大幅提升了他的杀人速度。 空军吃了一刀后,状态栏右下角仍旧带着一个黑球,喧嚣双重惊喜释放,红白舞台交织,空军飞轮没能按出,直接倒在了她的遗产旁边。 一个满状态有枪有飞轮的空军,从起心跳直到倒地,只用了短短十八秒。 这就是站在强度至高点的监管者。 “现在密码机只差半台了,虽然空军旁边这台密码机是一台比较大的遗产,但IN战队的求生者也是早有预见,及时在外面新开了一台。”解说西瓜看了一眼屏幕左边显示着的电机进度说。 在杂技演员救下园丁后,他就前往沙包新起了一台电机,想来也是知道一旦被喧嚣黏上,无论是谁都很难带走自己的遗产。 而事实正如他所料,这台新修的百分之五十的电机,或许就将成为他们能跑一个的关键。 是的,能跑一个。面对高熟练度的喧嚣和跛脚羊,哪怕是只有一个人能成功逃生,都已经算作是莫大的胜利。在畸形的版本下,连胜利的定义都将被扭曲。 “现在两个半状态的人来救人的话还是有一定压力,而且小鹤已经知道开了的这台密码机的位置,再加上双重惊喜会指向离他最近求生者的这一特性,直接从小木屋排到了大门。”解说逐流说。 在喧嚣毫无顾忌地压出来这一决策的背后,是因为知道沙包的电机一直没有停止抖动,而双重惊喜又一直指向大房内部,三个人的位置他都了然于心。 电机已经压好,空军的血线也已过半。 而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IN战队求生者的选择是—— 电机点亮! 在守墓人翻过大房窗口的瞬间,警报声嗡鸣,屏幕正上方显示出“求生者可开启电闸”这一信息。 他们在赌,赌小鹤的喧嚣没有携带一刀斩。 如果不开机,一旦守墓人进入喧嚣的攻击范围被缠住,连空军也救不了,甚至会有在开机的前一刻倒地的守墓人被牵起来的风险。 守墓人默念着不要有一刀斩,忐忑地向后看去。 血红色的流光并未出现在喧嚣的眼中。 他们赌对了。 携带了回光返照,也就是大心脏天赋的守墓人下铲,利用进入遁地潜行的状态后,移动速度增加百分之十的特性,再加上大心脏带来的百分之五移速加成,朝着小木屋的空军快速移动过去。 喧嚣在天赋上点了通缉,那就必然带了前置天赋报幕——在大门通电后会显示所有求生者的位置五秒钟的时间,他目光移向最后一台机点亮的方向,就见杂技演员朝着小门的方向跑去。 他紧紧跟在守墓人身后,双重惊喜一直没有停止释放,却碍于守墓人灵巧的走位,一次又一次恰好错开舞台的范围,再加上路上提前下好的板子,竟真让他一路从大房挖到了小木屋。 身上带着红黑两球的守墓人来到空军椅子前,空军的血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也好在她有着坚强这一外在特质,能够让狂欢之椅的放飞速度减缓百分之十,才让她能够撑到守墓人赶来。 喧嚣绕场谢幕准备就绪,守墓人没直接上手救援,而是在椅子面前绕了半圈,极为冷静地躲开了干冰舞台,再将空军救了下来。 “这边守墓人一个侧身救掏下来了!太关键了!”解说西瓜惊叹道。 “只要空军不被秒,那IN这边还是有平局机会的……他选择先处理守墓人?”解说逐流正满腔热血地解说着,却是对喧嚣的下一步决策产生了疑惑。 要知道现在空军身上已经被上了红黑两球,而守墓人只有一个白球,再加上还有铲子,两者的处理时间相比起来,肯定是守墓人要大于空军,喧嚣这么选择,是他决策出了问题,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五秒钟,逐流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进入遁地潜行状态的守墓人只在地下活动了数秒的时间就被迫钻了出来。 原因无他,守墓人每局只能携带两个铲子,刚刚为了从大房无伤钻到小木屋已经消耗了第二个铲子大半的耐久,此时进入地下也就是做做样子,根本撑不了太久,而喧嚣双重惊喜和空中飞人纷至沓来,飞快地将他击倒在地,随后直接挂上。 看到守墓人从零开始计算的血线,逐流和大部分观众才反应过来更重要的一点。 喧嚣知道地窖的具体位置是在沙包。 刚刚将空军挂在小木屋外,加上守墓人从大房赶去小木屋路过的中场,都没有地窖刷新,而在军工厂三处地窖点被排除二者之后,答案便指向了沙包。 如果刚刚喧嚣选择去处理空军,那么血线已经过半的空军直接飞天,而经过这么久,杂技演员即便有着百分之三十点门减速的特质也应该已经点开了门,还有铲子的守墓人直接冲向地窖点,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平局。 他选择了去杀守墓人,也是给到了自己运营的空间。 报幕将杂技演员指向小门,却未必是IN求生者真正的目的,他们能算出自己带了报幕,自然也能利用这一点来迷惑他。 挂上守墓人后,喧嚣直接朝着大门走去,果不其然,已然洞开的大门里,杂技演员正站在判定出门的边缘。 他一个双重惊喜放在杂技演员脚下,半血的杂技演员也只能给队友多拖出一秒两秒的时间,就被逼出了大门。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空军是会去点小门,还是从沙包绕来大门呢? 没有再给他用双重惊喜排人的时间了,从他处理掉守墓人又去了一趟大门辆杂技演员赶出去,小门随时都有可能开启。 底牌切换,传送! 在解说和观众看到的屏幕画面中,左边代表着两个大门开启进度条上,百分之九十的黄色长条在喧嚣的传送一瞬间停止了增长。 “喧嚣选择了十分激进的打法,直接传送!”解说西瓜激动道。 三杀。 他的博弈成功了,空军没能点开这扇门,但凡再犹豫三秒钟的时间,空军都将能成功逃脱。果断为他带来了胜利,但三杀对于喧嚣而言,是否真的足够,还要等下半轮IN的监管者岚与Fly的求生者的对决才能知晓。 “小鹤最终完成了一个三杀,在对方先选地图的情况下拿下多抓无疑是给到了本方求生莫大的鼓励……” 解说的声音在李惟一摘下两道耳机后才能听得清晰,她略微活动了一下手,些微的扯痛感,并不是伤口又裂开而恐怕是腱鞘炎。 为了将白色的医用绷带遮住,李惟一又在外面覆上一层暗黄色的弹力绷带,在不影响操作的情况下,尽量减少关于自身的争议。 她起身跟在乌拉身后离开舞台,没注意到何屿皱着眉头,落在她右手上的视线。 “唯一,打得不错!”下到后台,李惟一远远地就听见小鹤的声音。 她刚想回应,左手手腕就传来一道柔和的力道将她轻轻扯住。 李惟一回眸望去,就看见何屿静静地看着自己,眸色颇深,隐隐透露着担忧的意味。 她明白何屿在担心什么,随即轻轻一笑,反过手捏了捏何屿的手掌,没出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没事。” 何屿像是被给到了什么承诺一样,心下稍安地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我先回去了。” 李惟一颔首示意听到了,转身又走向了小鹤的方向,声色平静地对他说:“喧嚣的熟练度看起来要比前两天打的时候要高,带了金身,结果第一个来找我,这么大方地让我一个技能?” “一遛还好,二遛没想到你撑了这么久,不然打不到开门战的。”小鹤笑了笑,目光落在李惟一的右手上,“右手是腱鞘炎?” 李惟一抬起右手轻轻握了握,确认没有白色绷带露出,又轻轻揉了揉衣角,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了一句:“腱鞘炎。” 第65章 骑士 第一局下半场,IN战队监管者对阵Fly战队求生者,双方比分1:3。 如果是在曾经深渊二那样的求生者版本下,这样的比分恐怕会被大多数人诟病求生者的发挥,但在现今双男鬼双女鬼横行的时代,倒是Fly战队的求生者应该捏一把汗。 Fly战队的求生者阵容已经确定,分别是古董商、木偶师、骑士以及火灾调查员。 位列第三的骑士怀中抱着一个银亮色的头盔,左肩上的单边披风轻轻扬起,看上去相当飒爽。 “哦?骑士这时候就拿出来了?”解说西瓜惊叹于Fly战队求生者的选择,“救人位倒是已经被ban掉了佣兵和大副,骑士应该就作为一个主要的救人位了。” 骑士作为一个强度颇高的求生者,和喧嚣、跛脚羊一样同时登上了深渊四的舞台,只是由于技能机制并不对四位大人有很好的克制作用,本次登场,居然能算是骑士的首秀。 四个求生都是上限很高的角色,李惟一心想,她倚靠在电竞椅上,手指轻轻按压着另一只手。 看来Fly战队是想凭借自己的个人操作,尽量在岚手下跑出一个甚至平局多跑。 只是这个阵容……李惟一眸色流转,却是想到了和岚训练以及单练时候的情状。 什么角色都好,在面对喧嚣和跛脚羊,不过都是六个球和两个笼子的事。 古董商、击球手、勘探员等等ob位在双男鬼面前都形同虚设,能不能遛起来完全是依靠屠夫有没有失误。 又一次死在岚的刀下,李惟一有些脱力地放下手机,摇了摇头,“真的太难遛了。” 那时候还在训练,李惟一作为一遛只撑到了两台电机的时间,在局内信息交流之外,李惟一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别的话。 这已经算是还能有点运营空间的时间,他们便接着训练下去。 更多的时候,是IN求生者这边一台多的电机就倒了一个人,秒吃两刀也好,震慑也好,训练赛中就可以直接下一把了。 原因无他,零阶的喧嚣和跛脚羊如果一遛时间太短,后面只会像屠宰场的牛羊一样被屠戮。 一局结束,又是一场四杀。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无力感如同菟丝花一样缠缚在每个人心中。 或许不是每个人。 何屿在队内的YY中轻声开口:“深渊一的时候,也是屠夫版本,那时候和岚面对的也是人类场均跑出一个的局面。 “小提琴、爱哭鬼、黄衣之主,那些曾在24年统治了ivl和coa的角色也让曾经的我们束手无策,但这是相互的,不止有我们这么痛苦,不止是我们被三杀四杀。 “这是一个团队游戏,求生是,监管也是,我们作为一个团队,能做的便是拼尽全力,相信自己,也相信队友。” 李惟一听见岚的笑声,和几天后她在和Fly战队第一局下半场比赛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火红色头发的少女说:“我会四杀的。” 比赛开始。 木偶师、骑士和火灾调查员的选点形成一条竖线,分别在一板一窗、中场和沙包的位置,而古董商和骑士相邻,选在了大门。 悬浮于空中的喧嚣用的是星之王这一皮肤,金灿灿的群星代替马戏团碎布环绕在他身旁,连妆容看上去都相当华丽。 首追骑士,两个双重惊喜两个球。 释放最远范围达到32米的双重惊喜也只比36米的耳鸣范围短一点,骑士甚至是在有了心跳后就被直接上到了一黑一白两个球。 很准,就和追我的时候一样准。 李惟一看着喧嚣拉近和骑士的身位,似乎从骑士的背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边古董商是已经拉去大房了,将大门废墟让给骑士牵制,喧嚣插了一个眼确定了骑士的位置,就看看能撑多久了。”解说逐流说。 一个窥视者被放在大门的两个必踩板之间,向岚显示出骑士的位置。 像是喧嚣和跛脚羊这样的角色并不依赖闪现,前者是有着一阶技能空中飞人可以快速移动到板后或是窗后,后者则因为有笼子的存在能够快速进行空间位移,相比带闪现的收益,用窥视者减慢求生者移动速度和交互速度的收益则要大得多。 两段战术预见,岚的屏幕下方出现两个带圈圈的问号,而在观众的视角下,则是知道这两次预见情况。 这便是骑士的技能,可以预测13米内最近监管者未来8秒内的两次行为,每次预测正确时会对监管者进行战术制约并振奋自身获得持续2秒的40%移动速度加成。 而监管的行为可以分为三种,攻击、技能和相持,前两者不必解释,最后一个相持,则是指监管者在这段时间内没有进行攻击或者释放技能。 进入战术制约的监管者,会被阻止攻击或封住技能,而相持被预见成功时,骑士将坚定意志,未来4秒内受到下一次伤害时减少普通攻击一半数值的恐惧值。 技能双重惊喜预见成功,喧嚣陷入八秒沉默,岚按出一次攻击,却是破掉了骑士第二段的相持。 没能得到两次振奋效果的骑士拉不开与喧嚣的差距,只能来到了大门废墟最里侧的窗口和喧嚣博弈。 “翻窗,贴近,这下翻不了窗了,敢翻那就是一个震慑,感觉要牵制不动了啊!”解说西瓜看着骑士将自己逼近窗口和金属色器械的角落,心中暗道不好。 一个双重惊喜放在窗口的位置,岚操控着喧嚣向骑士逼近。 半管血条消失,骑士翻越窗户却是又吃到了两个球。 他还能拖到自己的第二个头盔技能CD好,前提是喧嚣并没有携带张狂。 然而——“噔噔!” 两声象征着喧嚣开启一阶,如同古钟嗡鸣的声响传彻整个庄园,在骑士听来,无疑是死亡的丧钟。 一个空中飞人越过墙体,并未携带双弹的骑士自然是无法通过这次翻窗拉开身距,被喧嚣迅速追上,破碎的水晶球落下,骑士倒地。 开局五十秒,电机一台半。 巨大的欢呼声穿过备战间的门传递到李惟一的耳中,不止是IN战队的队员们压力巨大,恐怕粉丝们也一直提心吊胆,能见到岚的喧嚣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击杀一名求生,无疑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骑士遛喧嚣还是太乏力了,即使战术预见成功也很难和喧嚣拉开身距。”何屿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用骑士来针对喧嚣和跛脚羊,针对?不不不,反过来可能更准确。 骑士的技能需要监管者近身才能释放,偏偏喧嚣和跛脚羊一个是近身了就会被拿刀,甚至在焰火舞台上,还会被封住技能;另一个则是远程就能释放技能,在这两个屠夫手下,骑士甚至不如三格血的心理学家表现得好。 这也是李惟一开局陷入沉默的原因。 在一板一窗修机的木偶师被岚插上了两个眼,而从沙包赶来的火灾调查员又一再被逼到身位,骑士硬生生坐到了过半,才被火灾调查员一个弹气囊过来救下。 又是一个战术预见,两段技能,喧嚣熟若无睹一般两次攻击解决,几乎没给他造成任何阻碍,化险为夷的二十秒在骑士看来如此短暂,这次战术预见甚至没能让他撑过这段时间。 骑士再次上椅挂飞,岚也不拘泥于去找火灾调查员这个半血,径直地就朝小木屋的木偶师找去。 解说西瓜看了一眼屏幕左边的电机进度说:“密码机完全不够,挂飞骑士也只来到了两台半左右的进度,这第二个人至少得到再修开两台密码机才可以打出三人开门战的程度。” 解说逐流紧张道:“这边岚则是直接找到木偶师,红球封住技能,再不交路易就要交不出来了!” 焰火舞台封住了求生者的技能,求生者终于也尝到了和监管者被杂技演员□□扣在头上时一样的心情。 木偶师随身携带被称作完美“自我”的人偶“路易”,释放后上升四分之一的恐惧值,同时变为“路易”。成为“路易”期间,可以抵消相当于1.5倍普通攻击的恐惧值。 只是他身处在焰火舞台内,所有技能全都被封锁住,无奈吃下一刀。 直接少了两次化身为路易的机会,木偶师面对二阶喧嚣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见面不到三十秒就堪堪倒地。 开局时间三分钟,电机三台半,骑士挂飞,木偶师倒地,火灾调查员半血。 四分钟,喧嚣放弃守椅,击倒古董商,场上两人半血。 五分钟,喧嚣再次离开椅子,击倒并挂飞木偶师。 五分半,Fly战队求生者选择放弃救援古董商,准备走中场地窖。 五分四十秒,火灾调查员被找到并击倒。 IN战队监管者岚,完成四抓。 IN战队对阵Fly战队第一局,大分1:0,小分6:3。 第66章 夫人 “这边岚是直接一个移形精准地移到了空军脸上,两局比赛豪取四抓,为队伍拿下了整整十分!”解说西瓜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激动。 在屏幕面前观看比赛的观众看着舞台中央浮现出四抓的特效动画,四个狂欢之椅身后,歌剧演员正挥动着她的面具,随着一次甩动将四人放飞升天。 Fly战队的队长脱下耳机,眼神轻轻抚摸过比赛机和面前的座位。 这恐怕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作为Fly战队的组织者兼队长,他知道这支战队的实力有几何,上一场和FT战队能打到第三局,完全是因为有小鹤的第一局跛脚羊四杀撑了下来。 他们的个人能力有所欠缺,但整整五局没能从屠夫手下跑出去一个人,说明他的指挥也有问题。 四个人也都是榜前的玩家,组合在一起却没产生良好的化学反应。 成名已久的岚也就算了,可井分明也是个刚刚进入职业的新秀屠夫,没想到也杀得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人类得分00000,说出去估计别人都不会信,这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Fly战队队长叹了一口气,在裁判的提醒声中起身,跟在队友们身后走下了舞台。 小鹤在……哦,他就站在出口的地方迎接Fly战队的成员们。 “辛苦辛苦。”他听见小鹤笑着一个个拍过队员们的肩,轮到他时,小鹤的笑容也没变过。 这个笑容是不是勉强出来的呢?他心里思索着,两场比赛下来,他能看出小鹤实力不俗,面对职业队也有一战之力,看着自己的队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四杀,换做是自己,绝对是笑不出来的。 也是Fly战队运气不好,连着两场都要打职业队。 Fly战队队长纵使意识到了己方求生者的不足,却也还是想为自己找补找补,直接忽略了预选赛B组里两支民间队将职业队斩于马下的事实。 这样的话,再让小鹤去争一个四抓也没什么意义了。 “小鹤啊,我们人类实在是打不过对面。”Fly战队队长说出这话时,目光有些犹疑,似乎是对自己主动说出这话而感到羞愧,又像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而心生悲意。 小鹤看着队长的神情,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他摆了摆手,声音平稳道:“对面毕竟都是职业屠夫,加上双男鬼双女鬼在场,打不过是很正常的,这也不是排位,比赛上的事谁说得准呢?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 Fly战队的求生者其实都没有独自走回备战间,一个个都站在队长和小鹤身边。 小鹤的善解人意出乎Fly战队队长意料,他非但没有责怪人类,还反过来安慰他们,只是这样的话,反而更让人类方感觉有些对不起小鹤的付出。 为了这场深渊,小鹤则是加紧练习了喧嚣和跛脚羊。当时报名的时候,小鹤的双男鬼都还在刚刚起步的阶段,能打到今天这种程度,他的背后无疑是数个日夜的辛苦加练,打起训练赛,从四跑三跑到三抓四抓。只是这一切,都要在今天化作泡影。 那么在消散之前,至少让他好好享受一次舞台吧。 “小鹤,”Fly战队队长将手掌放在他的肩头,郑重地开口,“接下来这场比赛,你也别想着什么追平比分了,尽力发挥,不留遗憾。” 尽力发挥,不留遗憾吗…… 小鹤坐在比赛台上,目光下意识地划过对面的IN战队求生者。 唯一裹着弹力绷带的手在尝试着分开缠绕在一起的耳机线,低垂的眉眼看上去有些冰冷。 真想不到啊,从招募里找到的对手居然是现役的职业选手。 他还记得当时是唯一主动来加他的游戏好友,一句“加个好友,以后方便单练”开始,几乎每天排位时间结束,唯一的对话框里都有一句:“凌晨来单练吗?” 太勤奋了,即便是他这个重度游戏玩家也不禁感慨。 如果不是总决赛那次的失误,唯一的风评应该要比现在好得多。但他觉得,那就是一次失误,只是带来的结果让失误的后果被无限放大。否则就凭唯一前面几场的发挥,她完全担得起职业选手这一名号。 IN求生者方bp已经结束,杂技演员、佣兵、古董商和教授。 唯一,应该是玩古董商吧。 小鹤心想着,耳边队友也没有再对这个阵容应该打什么角色给出意见,看样子是完全将选角权利下放给了自己。 队长的声音又在脑中回响,他的指尖落到那名角色身上,眸色坚定地按了下去。 玛丽女王身着血色红裙,脖颈处贯穿着一道渗人的红色伤口,举起的刀刀锋冰冷,一如她寒凉无光的视线。 “红夫人!”解说逐流兴奋地说,“Fly战队的监管者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这位许久未在比赛台上见过面的监管者,放弃了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的选择,能否为他带来一场必四局的胜利呢?” “喔!红夫人!”“Mary!Mary!Mary!”“我要看的就是这个!” 观众们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看了几个赛季的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他们也想看看别的监管大杀四方,尤其是像红夫人这样人气颇高的老角色,如果能再次在比赛台上见到她反败为胜,那绝对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小鹤耳机里透进来几声观众的呼喊,不由得露出点笑意,果然观众们就喜欢看到出乎意料的选择。 说实话他也不喜欢现在的版本,双男鬼双女鬼在bo3的赛制下,基本上就见不到别的角色,而第三局的绝活又容易被克制,到时候选个守夜人猫女,左不过就是那几个屠夫,选手追版本追得累,观众也看得无趣。 这手红夫人应该出乎IN的意料吧,小鹤心中暗自欣喜,毕竟在和唯一单练的时候,也几乎没暴露过这手角色的熟练度。 而作为他刚入第五人格就在打的监管者,他对自己的红夫人有十成十的自信。 地图,永眠镇,IN战队对阵Fly战队第二局下半场,比赛开始。 中场居然放的不是佣兵而是古董商,看来是针对自己的红夫人做出的决策。 换上女大公皮肤的红夫人从中场靠近独栋的建筑物外逐步逼近中场的古董商。 红夫人优雅地抬手,一道水镜生成,平行于水镜的镜像却直指独栋的杂技演员。 她抬起手中的长刀,与镜像一同毫无犹疑地落下,划出一道雪亮如残月的半圆。 进入擦刀动作。 “这边是有一个水镜的——天呐,打中了!小鹤的红夫人这个镜像抬得太精准了!”解说西瓜和观众席上一同惊呼道。 能行。小鹤在开赛前的略有的一些忐忑被这道命中求生者的水镜冲淡些许,水镜冷却时间长达15秒,几乎意味着只要这一次水镜没能拿到求生者状态就相当于自己断掉一次大节奏。 杂技演员深知自己不能再在独栋这个位置和红夫人周旋,主动向着墓地转点出去。 小鹤控制着红夫人从红蝶亭双十一的位置压迫过去,顺便在路上捡到了教授的鳞片,一个可以在监管者普通攻击命中时将监管者弹开的一次性消耗品。 不过,只限于普通攻击。 杂技演员在墓地地窖的双板处骗到了小鹤一次出刀,顺利利用鳞片弹开了红夫人的刀,随即一个板弹加速进入墓地。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小鹤目睹着杂技演员进入墓地,这一个面对大多数监管都很好牵制的点位,但对于红夫人而言,只不过是加速自己的死亡罢了。 水镜抬起,红夫人镜像与本体分列两端,而墓地外有足够的空间给她压迫杂技演员的走位。 又是一刀落下,杂技演员倒地。 观众席和比赛席上再度惊呼,电机勉强达到一台半,杂技演员就倒在了红夫人的刀下,这个击倒速度甚至要比第一局的喧嚣还快。 “甚至飞轮时间都没好,这边杂技演员即使带了飞轮也躲不开这一刀,墓地这个点位一旦让红夫人起好镜子,没有强位移的角色就只能坐以待毙了。”解说逐流还在分析,小鹤已经一个镜影,与镜像交换位置转了过去,将杂技演员挂上气球。 还有一个更危险的讯息,墓地是有地下室存在的。 杂技演员被挂入地下室,小鹤的耳鸣也在这时候亮起,他的目光转向中场到墓地的这片区域,水镜再起,屏幕中映照出佣兵的身影。 佣兵被洞悉了位置,被逼无奈交出一个护腕弹出一段距离来规避这次水镜的伤害。 小鹤转头看向外围的电机,很好,两台电机都在抖动。 他的身位进一步向墓地内侧的佣兵压迫过去,在将他逼到板区另一侧时—— 闪现! 一阵金色的气体逸散,佣兵反应不及,被闪现拿下了一格状态。 这下是必然双倒甚至救不下来了,小鹤的红夫人打得相当流畅,即便被佣兵一个护腕弹下地下室救到了杂技演员,也被红夫人抬起的镜像打中,与此同时,红夫人开启二阶刷新水镜CD,位于墓地内的杂技演员也再次被击倒。 电机两台半,佣兵倒地,杂技演员上挂飞被击倒。 第67章 终点 “这边小鹤非常细节啊,他知道化险为夷的二十秒不足以支撑杂技演员转到什么好点,在利用佣兵刷新镜像后直接将镜像投到墓地里,和刚刚第一次击倒杂技演员一模一样的套路,精准地定位到他的位置,直接挂飞杂技演员。” 解说逐流和着观众们欢呼的声音,对小鹤红夫人的熟练度表示不尽的赞许。 屏幕右下角摄像机拍摄出小鹤的神情,眸色平静,嘴角擒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现在外面电机两台,佣兵倒地,如果没人来摸佣兵的话他是起不来的,如果派人来摸那他们电机就肯定不够,这把有机会了。 小鹤心中测算着电机进度,刚刚在击倒杂技演员前,他留意了佣兵跑走的方向,于是在观众眼中,他便是径直朝着佣兵倒地的位置走了过去。 佣兵比小鹤想象中起来的速度还要快,他的红夫人刚走到红蝶亭电机的位置,右上角佣兵的状态就已经从倒地恢复成半血,古董商和佣兵一个跑向中场,一个进入红蝶亭双十一。 小鹤没多想,水镜抬起,浅蓝色的透明镜像勾勒出红夫人的身形,精准地投在古董商身侧。 一刀挥下,飞轮! 红夫人0.59秒的抬刀速度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还是太好反应了,小鹤也没想一次出刀就拿下古董商的状态,只见那道鸦色的身影不进反退,在飞轮过后利用转势百分之十的加速朝着红夫人本体跑了过来。 距离不够。小鹤清楚地意识到古董商想做出什么操作,但仅仅一次出刀僵直和机关萧转势是不足以让她来到红夫人身侧,这刀还是要—— 云门扫势! 小鹤轻轻皱眉,唯一竟然愿意用两次棍子的耐久来破掉这一次的水镜,青碧色的棍气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将红夫人狠狠扫在路灯这一建筑物上。 进入止戈时间无法出刀,而古董商却是利用这段止戈和水镜消失后的CD从红蝶亭转入墓地。 墓地,又是墓地。 数秒前杂技演员和佣兵是怎样在墓地吃的刀,怎样死去的,古董商也不能幸免。 水镜抬起,一面水色的镜子从地面下升起,像是某种仪式召唤出的物品,因红夫人开启二阶后的技能入镜,能够同时映照出求生者的镜像,再次加强了红夫人击倒求生者的效率。 古董商第一时间甩起棍子,利用加速弥补求生者和监管者的速度差距。 不妙,小鹤心中却是对这一次的水镜产生了几分顾虑。 原因无他,为了追求击倒速度,这次的水镜是倾斜与墓地长窗所起,如果第一刀没能拿到,那他只能倾斜着朝墓地长窗走去,这样才能使镜像平行于古董商的行动轨迹,可好巧不巧,差几个身位的距离,小鹤的红夫人就被建筑物挡住,看着古董商近在咫尺,偏偏又拿不下这一刀。 镜影,红夫人与镜像交换位置,在转进去的瞬间,古董商立刻反走进入板区,这一刀落在的墓地的墓碑上,水镜消失,进入CD。 已经空了两个镜子了,那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内没能打下求生者的人格状态,小鹤心中有些焦急,顶上的电机剩余数量没有变动,但他知道应该是有两台大遗产。 镜子不能再空了。小鹤看向那块板子之后站着的古董商,像是透过缝起来的纽扣眼睛看到那双冰冷沉凝的双眼。 小鹤闷闷地呼出口气,操控着红夫人转出墓地,教授在S板的电机在此刻点亮,而在小鹤离古董商愈来愈远的瞬间,独栋修机的佣兵也立刻松开了手。 小鹤看着那台不再抖动的独栋电机,心中猛然一惊,这不是在巅峰七阶只能两两双排的时候,比赛里的四黑报点及时,断不会给他声东击西的机会。 佣兵还有护腕,教授点开S板的电机后没有视野,思来想去,居然还是墓地的古董商更好处理。 他再次转向墓地的位置,走回几步确定古董商的位置,水镜抬起。 “佣兵应该是接收到了古董商的信息,第一时间松开手,并且他手里还有两个护腕,小鹤很难处理,打了个回马枪想继续处理这个古董商,飞轮时间还有二十多秒,不知道古董商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解说西瓜为古董商捏一把汗。 在场的观众都屏息以待,部分人的视线投向左下角小窗里古董商的视野,红夫人的镜像就紧随在她身后,她却像是不慌不忙地看着那道镜像甩着转势向前移动——他们是怎么从摇杆控制的移动中看出不慌不忙这一点我们无从得知。 一刀挥下,几乎就擦着古董商的衣角而过,观众们甚至觉得这一刀判定成打中了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这是否在古董商的计算之中。 但他们知道这不在小鹤意料之中。 红夫人的本体再次抵上了建筑物无法继续追上古董商,只能按下镜影与镜像交换位置。 戳刺! 小鹤还在调整转过去的方位时,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霎时响起,将红夫人击得连连后退几步,让古董商得以顺利进入墓地二楼下的双板区域。 抽刀,下板,再抽刀,再下板。 博弈全输。 对于一个相对来说还比较克制古董商的角色,她硬生生废掉了红夫人三个镜子,依然保持着一个未受伤的状态,除了消耗掉的棍子,这相当于在挂飞杂技演员直到现在接近两分钟的时间里,红夫人都处于一个挂机的状态。 “那这边古董商又折掉了一个镜像,三个镜子全空,给了求生者很大的喘息空间,密码机已经慢慢被拖够了。” 解说逐流的声音已经不复刚刚的激动,好像从小鹤这一局红夫人的发挥中看到了这一角色在职业比赛中的生涯。 从刚开始出现,克制一切花里胡哨角色的对策,甚至打出了必须让策划调整机制的操作,几乎各大监管者人手一个的屠夫,到有多种反制手段,被称为“平夫人”的如今,不正像是小鹤迟迟难以续上的二手节奏? “而且只要唯一一报点,佣兵和教授立刻就送开手,明明还离着十万八千里,真的太稳健了。”解说西瓜笑着说。 解说逐流也缓和过来,附和道:“小鹤也是骑虎难下啊,好像就是说我不想追古董商,可是除了古董商之外我没人可追一样。” 小鹤控制着红夫人朝独栋的佣兵压了过去,一个镜像抬起,假门的教授反应相当迅速,迅速松开手按下飞轮。 解说还在分析是不是又有人给教授报点,他们队内却知道这是纯粹凭借意识和反应打出来的,古董商在墓地,佣兵在独栋二楼,没人有红夫人的视野。 教授同样是避免了被这一次的水镜消耗到状态,但没了飞轮的他也不敢再在假门修机。 而观众们所看到的红夫人视野,虽然她身在独栋,却如鹰隼般直勾勾盯着假门电机,观察其是否抖动。 管不住啊。 小鹤眉头紧蹙,假门电机和独栋电机进度应该相差无几,墓地是古董商在修,只要他们利用镜子处于CD的真空期,就能把电机慢慢磨开,再拖延下去,甚至连上椅节奏都打不出来。 他知道红夫人的优势,在面对一个不对红夫人构成太大威胁的阵容,开局速杀了杂技演员又让佣兵双倒,其余的古董商和教授应该是能轻松拿下的; 他也知道红夫人二续节奏能力的薄弱,在被古董商出乎意料地操作了三个镜子之后,起到教授的镜子也被飞轮规避,而他面对的是两台五十多的遗产,一个不知道位置的教授,两个护腕的佣兵和管不了的古董商。 不能再等下去了。 小鹤操控着红夫人踏上独栋二楼的阶梯,佣兵留下血红色的脚印,从二楼一跃而下,红夫人紧随其后,将佣兵下掉的必踩板踢碎,一步步紧逼佣兵。 水镜CD已经转好,但小鹤也清楚佣兵还有两个护腕,不在空地上逼出他的护腕的话,就逃不脱镜子被操作的命运。 可乌拉那会给红夫人拿到平地刀的机会,在下掉独栋电机旁的必踩板后,又转入独栋外侧的板区,他也不跟红夫人博弈,见到板子救下,说什么也要留住自己的护腕。 一个不抬镜子,一个省着护腕,但求生者和监管者毕竟有移速上的差距,板区之间的衔接也不可能全是必踩板。 红夫人一刀落下,有着坚强这一特质的佣兵虽然在受伤状态下吃了一刀,却会在八秒之后才会进入倒地状态。 警报声嗡鸣,在佣兵吃刀的瞬间连通了大门电闸,古董商和教授分别在点墓地门和学校门,即便佣兵现在站着不动让红夫人击倒再传送,也已经到了她无可挽回的局面。 传送! 小鹤还想放手一搏,他知道在假门点开电机的教授会贴近学校门,果不其然,在落地的瞬间就看到教授向着假门跑去的身影。 水镜抬起,教授旋身扭开一刀,随即朝着血红色双眼的红夫人冲了过来,想要利用自己的鳞片弹开红夫人本体的刀来破解这轮水镜。 但小鹤一个镜倾,使水镜转向离红夫人镜像最近的求生者方向,调整位置后的镜像直接将教授击倒在地。 小鹤看都没看倒地的教授一眼,直接向着地图另一端的墓地门赶去,教授拖的时间虽然不算久,对IN战队而言却已经足够。 十五秒的水镜CD,十三秒的水镜持续时间,二十五点七秒的点门时间。 来不及了。刚刚还在紧张的心情到了现在反而是放松下来,小鹤眼底浮动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率也在缓缓降低。 他操控着红夫人一步步经过永眠镇的建筑,也在一步步走向Fly战队的终点。 “恭喜IN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而且只要唯一一报点……”,唯一一,莫名有点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终点 第68章 落叶 赢了。 李惟一摘下耳机向后望去,在每局比赛结束时都会显示出这局胜者的大屏,此刻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IN的队名如同流星般划过,随后展示出IN战队的求生者与监管者。 IN战队的所有人在古董商和佣兵成功出门的前一秒都还紧绷着精神,直到现在,耳边传来解说们“恭喜IN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身后金色光芒璀璨的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有所放松。 这几天里没一个人睡得好觉,即便雀巢把训练时间延长到半夜两点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反而在训练结束后都一起默契地进行单练。 深沉的夜色中,唯有IN战队俱乐部灯火通明。 “诶,你这是什么表情?反正也睡不着,万一就差我们这单练练到的东西,再输给民间队,我都不知道IN还能不能活下来。”一向喜欢偷懒的乌拉在训练结束后,看见雀巢就站在自己身旁,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要是平常也有这么刻苦就好了。”雀巢其实看着队员们一个个都选择继续单练,又想起输给AD后漫天谩骂,其实心里生出几分心疼的小苗苗,却又忍不住挖苦乌拉几句。 换做别人可能头上就要顶上一个问号了,但乌拉乐于接收类似的信息,斜乜了一眼雀巢,“那是我用功的时候你没看见。” “那怎么我就能看见神佑和唯一用功呢?”雀巢一击毙命。 唯一和神佑似乎也没听到雀巢的话,都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进行操作。 乌拉的表情像是吃到了很酸的葡萄,挥挥手像招开飞虫似的,“去去去,别影响我单练。” 雀巢笑了笑,直起身望了一眼大厅,除了他和乌拉说起的这番话,其余的大部分时刻都很安静,偶尔会传来问询某处操作的声音,但也很快湮灭在了一局接一局的单练中。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唯一的右手。 雀巢将目光投向那只原本就有些苍白,此时裹上了纱布的手,她本人看上去倒是没什么所谓,雀巢就是担心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其实猜出几分事情并不像山与所说,只是拿着玻璃瓶子不小心摔倒,但他并不在场,两人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他是教练,教练就是为队员们创造合适环境的人,bp也好生活也好,如果队员认为某种东西是不必要的,那便只能选择相信。 雀巢的视线在李惟一右手上停留片刻,心中闷闷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电脑的位置,和他们的单练一同研究与Fly战队的bp。 这些天的努力在此刻得到了回报,可谁又能说得清Fly战队是否和他们一样也付出了同等甚至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为什么最终却遗憾落败呢? 小鹤从舞台上离开,迎接他的是Fly战队全员,他们自报名时期相聚,在群里讨论深渊积分怎样能拿得更多,日夜不停地训练,一起站上职业比赛的舞台上时,或许有某一刻也在幻想过能够冲进小组赛,甚至能够淋到金雨。 “诶,你说我们要是能打进小组赛,会不会让外国队伍大吃一惊啊?”队中唯一一个女生露出个狡黠可爱的笑容,朝着网咖包厢里坐着的其他人问道。 那时候他们还没开始打FT战队,心中却各自有着对进入下一轮比赛的期许。 “那肯定的,这可是国际性的比赛,也不知道报上学校去能不能给我加学分。”求生里那个染了一头蓝毛的大学生兴奋地回应。 队长笑了,声音温和地说:“第一场比赛都还没打呢,你们就想着进小组赛了?” 另一人搭上队长的肩头,一副噫吁嚱长叹的样子,“人嘛,总是要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幻想才能活下去,哪怕不切实际,总好比天天愁眉苦脸的好,我还觉得他们梦得太浅了,应该直接幻想我们成为第一个拿冠军的民间队!” 这个第一的头衔其实已经被FY战队拿走了。 小鹤心想,但他没有说出口,只看着Fly战队的成员们一起聊天侃地。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Fly战队的征程在此刻划上了句号,求生者都一一上来安慰小鹤,说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他们神情不一,但眼底却是相同的遗憾。 会有人记得他们吗?或许没有,一支平平无奇的,败给两支职业队的民间队,或许只有他们自己会记得。 小鹤回头看去,见到IN战队的成员们都笑着聚在一起,和当时他们一起笑着讨论冠军时一样,就连唯一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一双眸子在略显昏暗的后台显得清亮亮的。 “以你的实力,我觉得有机会进入职业。”在第一局上半场结束后,和李惟一聊天时,她就是用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自己,声音平缓,像是在阅读书中的某个片段。 他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尽管就是在数十分钟前进行的话题,小鹤却对自己的回应印象稀薄,就只记得在自己说完话后,李惟一愣怔片刻,随即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是吹拂过湖面的一阵风。 她说:“也好。” 和Fly战队的比赛MVP得主是两局杀了八个求生的岚,在监管者版本下,这个数据算不得惊世骇俗,但也足以证明岚的实力。 主持人青柠来到备战间是本想让唯一和岚一起上采访,被唯一一句手上有伤得尽快去医院的话给堵死了,最后是让山与和岚去到了舞台中央。 “Hello大家好欢迎来到赛后采访,我是主持人青柠,首先要恭喜IN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 屏幕中青柠笑得灿烂,甚至要比备战间里经过第一轮喜悦后沉静下来的众人的看起来还要开心。 如果输得是IN,那青柠也会在采访Fly战队时露出同样的笑容吗?李惟一倚靠在电竞椅上,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靠背上,她眸色平淡地看着屏幕中的三人,幻想着IN失败的结局。 说到底他们的签运并不算差,A组里只有FT和IN两个战队,其余全是民间队,虽然有着众人猜测中的最强民间队UNI战队存在,但比起B组整整六支职业战队的抽签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签了。 只是他们第一场意外输给了AD,才使得接下来的这场比赛没有任何容错,这对于同样败给FT战队的Fly战队也是同样。 电竞比赛里唯结果论至上,不会有人在意败者的付出,就像他们只簇拥着胜者一样。 李惟一想象着IN战队落败后的情形,在网络上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可能看到对IN战队的鄙夷,甚至在离开场馆时,或许都会有粉丝对他们提出控诉。 【唯一就是个瘟神吧,她一来IN连小组赛都进不了了】 【两败民间队你们是人吗】 【IN你们收拾收拾集体退役吧,别在职业里丢人现眼】 啊,真可怕。 李惟一的想象变得愈加可怖,但她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只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屏幕中的何屿身上。 “……小鹤选出红夫人,我们在赛前其实也有所防备,但他的熟练度之高也有些出乎我们,秒杀和双倒让我们的节奏变得很差,但好在是唯一顶住了压力,将局势一步步拉了回来,没人给到第二手节奏,我们才能险胜小鹤。” 青柠询问起第三局,作为指挥的何屿是怎么看待这一场的发挥时,后者给出了滴水不漏的回答。 只是在听到何屿说出“秒杀”一词时,李惟一看到神佑很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看来他也对自己第二局的发挥不太满意,李惟一用左手杵着下颌,目光如同椋鸟般掠过疏林般掠过神佑,又飞回到何屿身上。 屏幕中的何屿穿着白金相间的队服,身形颀长匀称,像是一棵银白杨似的挺立着,在主持人和岚开口时会微微低头,看上去听得十分认真。 李惟一看着何屿,心中的纷繁杂念不知怎的逐渐平息下去,如同一阵秋风将树梢上将落不落的枯叶吹落,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悠悠荡荡的弧线,最终归于尘土。 平静,安详,连“想要多看着他”这样的心绪也被埋在了那层金黄色的落叶群中,每拾起一片,就能多窥见一点李惟一的内心。 那层落叶实在鲜有人能够踏足,也无人知晓落叶之下埋藏的是什么样的情愫。 进入第五人格职业的这一决定,对李惟一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只是在恍惚中,她又想起小鹤给她的回答: “每个人的追求的东西并不相同,职业对我而言或许更像是枷锁,你必须有选择地放弃一些东西,相反又会得到另一些东西,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也认识了职业选手,每天打打排位,获胜也好失败也罢,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落叶 第69章 ob IN赢下生死战,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林总大手一挥,让他们有了两天的假期,回俱乐部的车上,气氛也变得相当轻松。 “今天晚上得让阿姨好好犒劳一下我们,我想吃松鼠鱼、回锅肉、大闸蟹……”乌拉一道一道地数着菜,看样子不像是饿了,是像从没吃过饭似的。 坐在后排的岚露出个鄙夷的表情,“阿姨也没虐待你吧,怎么听起来像是每天吃的都是咸菜馒头,好不容易逮着一顿就放肆地吃?” “我们好不容易赢下生死战——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乌拉回过头反驳道,“庆祝我们大难不死,当然要好好吃一顿了!” “对面小鹤第二局连歌剧艾维都没拿出来,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小难吧。”岚摆摆手说。 在监管者有了全局禁选的规则过后,第一局喧嚣和跛脚羊二选其一,第二局里双男鬼全局禁选一个,在ban掉一个,一般出现的都会是歌剧演员或是时空之影。 站在强度至高点的四位屠夫几乎垄断了第一、二局的比赛,而Fly战队的小鹤出乎意料地选择了红夫人,并且在开局打出不错的优势,或许也有考虑到IN上一场和AD的比赛中,被料想外的一个蜡像师四抓的情况。 但在与Fly战队进行比赛之前,李惟一就已经先一步洞悉到小鹤真正的绝活,明牌之下,却也让人对小鹤极高熟练度的红夫人印象加深。 李惟一对小鹤说的“有机会进入职业”这话所言不虚。 相比起更强调意识和配合的求生者,在职业赛场上如凤毛麟角般稀缺的监管者,各支战队——尤其是实力较弱的几支——对其都是可遇不可求。 小鹤接连面对补强后的FT和秋季赛亚军的IN,没有一局比赛丢分,如果他有意愿加入职业,一定也会有俱乐部为他抛出橄榄枝。 不过,也不是所有玩家的愿望之最是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低人气的选手只能拿着相比起其他电竞九牛一毛的工资,而高人气的选手也一直面临着其背后所带来的巨大舆论压力。 如果不是对职业有所憧憬,部分只想要赚钱的高端玩家,都会选择接单而非进入职业。 小鹤的安于现状,李惟一并不对此有什么评价,以后依然有人陪她单练,甚至还有机会在下一次的深渊见面,萍水相逢,也算是幸事。 回到俱乐部,阿姨已经做好一桌子的饭菜等待着IN的队员们回归,虽然不全是乌拉所说的菜肴,但也相当丰富, 众人饱餐一顿,随后各自选择去让自己放松的方法。 “晚上我就不回来啦,找人去夜市和酒吧玩一圈,你记得要早点睡觉。”岚给李惟一留下这么一句,随后又很自然地抱了抱坐在电竞椅上的李惟一,转身就走出了门。 李惟一垂眸不知思索了什么,又在片刻后抬起头,在电脑上操作着打开直播和今天的比赛回放。 【恭喜主播打赢生死战!这下不用备战夏季赛了】 【生死战了知道燃起来了,你们是炮仗吗得点了才会响】 【打红夫人的古董商很帅啊,扭了三四个镜子,是不是觉得还是老监管比较顺眼?】 弹幕的整体氛围比起之前输给AD时好了不少,虽然不乏冷嘲热讽的存在,但毕竟多数人都只关注成绩,大部分都还是在庆贺他们的胜利。 李惟一扫了眼弹幕,轻轻笑了笑:“多少人盼着我们回家呢,让你们期待落空了真是不好意思。” 弹幕飞快地滑下些激烈的言论,看样子都是被李惟一这句话钓出来的心怀鬼胎的观众。 自从在总决赛失误后,她在网络上的舆论一直不小,这次打赢生死战,也算是减轻了一些舆论压力。 李惟一虽然笑着,眸色却浅淡得很,倒像是对这场比赛的胜利和这些弹幕毫不在意一样。 李惟一找到第五人格赛事,点开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录像,也就是A组胜者组第一轮第一场,由AD战队对阵FT战队。 FT战队派出的依然是他们的新晋监管者井,第一场和Fly战队求生者打出的十二杀让人印象颇深,尽管只是支民间队,但作为新生代屠夫也足以令人青眼相看。 屏幕中的喧嚣不断举起分身又放下,看上去是要压迫求生者的走位,但实话说也没必要这么多假动作。 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李惟一环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眉头轻蹙,仔细回想着记忆之阁里是哪一处对此有些印象。 【主播怎么皱眉了?是隔着屏幕都对FT的新屠夫心生膜拜了?】 李惟一看着这条弹幕嗤笑一声,神情放松些许,“我是看他的分身一直收放收放,职业选手手的寿命也在一直缩减缩减。” 她不再想是在哪里见到过井,转而和弹幕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起比赛来。 “这赛事组孤立AD啊,非常过分,连打哪个版本都不告诉他们一声,喧嚣舞台效果的0.3秒延迟是要到小组赛才有的,选个前锋出来是想在喧嚣面前立定站好吗?” 李惟一看着AD和FT的第一局比赛bp,第一手就选出一个前锋,而意料之中地没发挥出任何作用,修机速度慢加上没法ob,完全让喧嚣牵着鼻子走。 “抽空空气!这波歌剧演员的博弈真是天花板级别的,这个火灾调查员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明明只是一块短板,周围也没有衔接的板区,歌剧演员只需要踩板就能拿到这一刀,偏偏要和求生者进行博弈还一直没能博弈成功。 “哭泣小丑的火箭是不是对鹿头造成了什么心理创伤?怎么直接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过去了,鹿头在想这里不是湖景村,没法跳海就去跳个楼吧。” 唐人街鹿头需要多抓才能扳平的比分,AD的鹿头在被哭泣小丑的火箭炸晕之后,竟然不是选择追上他而是立刻影跃去一个没有人的门,李惟一表情复杂地看着晕头转向的鹿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的决策。 IN居然是被这样的监管者多抓了吗? 李惟一嘴上虽然对谁都没有留情,但眼中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绪,她看着这位AD的监管者,不得不承认前天的IN应该再被拉出来鞭尸一次。 【主播是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知不知道你们第一场打输给粉丝们造成多大了心理阴影】 【主播真的是纯粹的恶意】 【前天发烧了!前天发烧了!前天发烧了!】 弹幕也和李惟一想的一样——真一样吗? 第一局和第二局FT战队的井分别选择了喧嚣和时空之影,纷纷完成四杀,而在第三局拿出的梦之女巫也成功保平,为队伍取得了胜利。 AD战队败给FT战队,这就意味着AD战队也会落入败者组,在败者组第二轮的比赛中和IN战队再次对上。 弹幕还在拿AD二擒IN说笑,李惟一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看了一眼仍旧包着弹力绷带的右手,很轻地笑了一声。 而胜者组第一轮的第二场比赛,由UNI战队对阵Scum战队,几乎全员退役职业选手的UNI战队展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无论是bp还是局内发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第十一支职业战队,二比零豪取胜利。 如果和弹幕说的一样,他们的选手都是从几支强队里退下的职业选手,即便在操作上稍次于真正的职业,他们的意识也能对此进行弥补。 相较于其他电竞职业赛事,第五人格对反应力和操作的要求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尤其是求生者,更重要的还是不断累积下来的意识,从秋季赛排名前四的人队都是四大指挥的队伍,也可以看出一支求生者队伍里指挥位的重要性。 当然,队内的选手也得信服指挥的决策,求生者需要达成四位一体的境界,无法有效执行指令,空有操作也是没办法让求生者一方取得胜利的。 第三场比赛则是败者组第一轮,IN战队对阵Fly战队,预选赛赛制采用双败制,通俗来讲,就是连输两次就直接淘汰。 Fly战队第一场输给了FT又在第二场败给IN,对于一支民间队来说要想两次击败职业战队还是太过苛刻,他们在本届深渊的呼唤Ⅳ的旅程也就到此为止。 紧接着进行的败者组第一轮第二场,由QS战队和VLO战队展开对决,两者都是民间队,甚至在第二局就拿出了双方监管者的绝活进行对拼,一个愚人金一个雕刻家,都是在排位里大杀四方的存在,看腻了四位大人盘踞前两局的观众们看得直呼过瘾。 “让我们恭喜QS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 伴随着解说的声音,李惟一将四场比赛都过了一遍,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十一点,整个大厅里只有李惟一的电脑面前还有着光亮。 【主播今天辛苦了,就早点休息吧】 休息? 李惟一的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眯起眼睛,没有给予这条弹幕肯定的回答,嘴角的弧度却相当柔和,“现在是单练时间。” 第70章 审判 “来,小岚,你尝一口我这杯,我觉得挺好喝的。”布灵此刻穿着常服,一头深褐色的长发梳成麻花辫,柔软地垂放在她的肩头,她笑盈盈地把手里的果茶递给岚。 那果茶看起来红彤彤的,看上去分外喜人,岚凑上去喝了一口,车厘子的香气瞬间溢满口腔。 “嗯,真不错。”岚拉长了语调,和果茶里的甜味一起蔓延。 小吃街在夜色中热闹非凡,亮着的招牌颜色鲜艳,像是要让自己在行人第一眼望去时就能被吸引,热腾腾的白气不断升腾,裹着食材的香气,彼此交织融合,坐在塑料小板凳上等待着餐品出锅的人们大声地交谈、欢笑,时间的流逝在他们的语言中已经不值一提。 岚和布灵手挽手地走在小吃街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还好你们赢了,不然我都不敢叫你出来玩。”布灵喝了一口果茶,慨叹一声说。 岚闻言看去,见布灵眼中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知道她是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担心,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激。 她凑过头去轻轻贴了贴布灵的脸,笑着说:“让你担心啦,这不是打赢了的第一时间我就主动约你出来了嘛。” 布灵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没想到也有我为你担心的这一天。” 这话也只有布灵能对岚这么说。 作为FT战队的求生者,自从深渊三江涉从FT转会TH后,身为替补的奈亚被迫上场,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表现平平,即便他们求生者在所有战队的排名里并不算低,可在现今的屠夫版本下,监管者方拿不到分,对队伍整体而言还是太过致命。 而在井以金光新人的身份进入FT之后,一扫积郁,接连为队伍拿下深渊四开门红,两场比赛的胜利着实为FT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在各大平台的评价也在节节攀升。 和岚同一时间加入职业的布灵终于遇到了一位优秀的监管,岚作为好友当然也为她感到开心。 当年一进入职业就作为队内监管者拿到深渊一冠军的岚,其对手正是布灵所在的FT战队。 赛前说好谁打赢了就要请一顿好吃的,可真正看到金雨落在他人身上时,内心的滋味却要更酸楚,更沉重。 一句“祝贺你呀小岚,让我缓一缓吧,我不想让不好的情绪影响到你”后,岚看着手机显示被挂断的电话,屏幕上笑的灿烂的两个人似乎也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隔开了距离。 再之后,就是IN一度陷入成员更迭带来的阵痛期,而FT也因为江涉转会落入低谷。 双方的境况相似却又有着不同,IN触及过第五人格职业的最高点又在起落中浮沉,FT却在深渊一亚军后再没能进入过总决赛。 岚和布灵都在为着自己的队伍努力,她们各有难处,但不变的是,两人的关系未曾因为金雨的归属不同改变过,尽管那些羡慕甚至嫉妒的情绪依然存在,可当岚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却遗憾落败时,布灵也为她感到由衷的悲痛。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没想到也有我为你担心的这一天”这句话,岚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在她们同处的第五人格职业赛事里,她已经处在两人相比较之下更好的队伍境况里太久,一旦出口,就如同高高在上地对布灵施舍情绪一般。 但布灵在IN的生死局后对岚说出这话,更有一种IN在这关键时刻存活下来的万幸的情绪。 “我们也是捏一把汗,”岚左手与布灵十指相扣,似乎想要通过更亲密的接触将自己的心绪传递出去,“第一场比赛输了虽然有点意外,但网上没多少人在意我是不是没发挥好,倒是我们队里的唯一,光是我看到的就有好多人都在骂她。” 岚的语调渐渐沉了下去,又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许多不善的言论。 【解擦姐准备好做xx队的垫脚石了吗】 【最佳新人?最差新人!】 【到底是谁在喜欢这种又狂粉丝又喜欢吹操作的女的】 太难听了。 她每天晚上入睡得快,从唯一搬入俱乐部和她在一个房间后,每天晚上基本都等不到唯一回房间,一宿一宿的单练,让看多了神佑努力的岚不禁咋舌。 岚眸色微敛,光是想到这些言语就忍不住要生气,之前有人在她直播间里说起唯一的不好,她直接表明态度不许自己的粉丝对唯一口出恶言。 “唯一吗?其实我也看到过不少。”布灵说。 岚忽而转头看向布灵,眼神中透出几分惊讶与疑惑,在两支不同的队伍里,布灵和唯一并没有什么交集,她会关注到唯一倒是在岚的意料之外。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呀,”布灵笑了笑,她微微颔首,语调平稳道:“都是女生,我肯定要关注一些的,在我看来,唯一她作为一个新人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优秀了。 “只是网上的舆论把她架的太高,她本身应该也是个不服软的人,季后赛那两场比赛发挥得那么漂亮,总决赛又给人留下这么深的印象,对她的评价肯定也有很大影响。” “我说的有点多,你作为她的队友肯定更了解她一点,”布灵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点笑意,“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告诉她,其实支持她的人也有很多。” “唔……我们布灵也太好了吧……” 岚微微愣住,随后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伸手把布灵一把抱在怀里。 “欸呀,小心……小心你的头发要掉进果茶里了……”布灵有些措手不及地被像一个大号毛绒玩偶的岚抱住,声音也被挤得软乎乎的。 “而且我和你说啊,唯一和我们队长山与感觉有些不太一般呢。”岚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揶揄开口。 “行啦,我要下了,明天要给我们Dragons加油!” 做冷欺花又一次把李惟一的小说家击倒之后,没有继续进行下一把,轻快地留下一句话就退出了YY语音。 明天进行的是B组的胜、败者组第一轮,Dragons战队将要迎战PUR战队,后者的实力虽然也不弱,但面对一贯意义上的强队Dragons,尤其在来也回归后,Dragons战队打赢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饶是如此,李惟一在去询问做冷欺花单练意愿的时候,他也很快答应了,还说这个月他时长不够,开着直播单练也没问题。 李惟一闻言也懒得退出直播,这倒是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乐见其成,在大半夜找到了归宿,一直到凌晨一点钟,直播间里都还有一千多个人。 李惟一停在第五人格的界面片刻,随即又点入招募发布了一个“单练来屠”的招募。 她想继续加练小说家。 深渊的呼唤进行到小组赛,版本会再一次变化,双男鬼喧嚣和跛脚羊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而求生者小说家则是进行了一波大加强。 到时候小说家出场的机会应该能增加不少,李惟一心想。 只是夜色已深,她又设置了不低的段位要求,一直等了接近五分钟才有第一个巅七屠夫申请加入,又在短短一分半之后结束了两人的单练。 刚刚吃了第一刀之后不应该转去小木屋的,给了他闪现身位,博弈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进板的身位,然后…… 她看着一成不变的界面,身体陷在柔软的电竞椅里,这些天以来高度紧张的神经绷得太久,在松开的一刻,困意如同潮水一般将李惟一淹没。 直播间左下角的摄像头中,李惟一已经闭上了眼,即使有第二个屠夫进行申请她也再不能进行同意,观众们甚至能听到非常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观众们在直播间里开始刷屏,甚至试图送出礼物看能不能有音效让李惟一清醒过来,但都于事无补。 【喂喂喂,主播还在吗】 【主播燃尽了,单练到梦里去了】 【完了不会一直睡到天亮吧】 五分钟过去了,李惟一依然一动不动地躺靠在电竞椅上。 忽然,左下角摄像头里出现一道有些模糊的身影,只见他伸出手,在观众看清摄像头之外的面容前,关闭了直播。 何屿垂眸看向李惟一,一双眸子温润得快要滴出水一般。 李惟一惯常冷冽的气质在睡梦中变得柔和几分,在荧蓝的屏幕光照射下显得乖顺且无害,她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梦里也并不安稳。 平时也能更坦诚一点,露出不那么坚强的一面就好了。 何屿伸出手,似乎想要捋过垂在她脸颊旁的碎发,又在将要触碰的前一瞬间,微微颤抖着收回了手。 他站在李惟一身边,沉默着几乎要将整个人融入夜色之中,唯有那双眸子却紧紧刻在李惟一身上。 片刻,他轻呼出一口气,以极其轻缓的速度拢住李惟一的肩和腿,将她抱了起来。 “山与?” 出乎意料的是,她醒了。 何屿像是被施下了某种咒语一般被钉在原地,比起心慌意乱,他此时的状态其实更接近于一个将要接受审判的人一般。 “是我。” 何屿虚拢着她,若即若离,似乎进行与停止就在一念之间。轻柔的触感从肩背和腿弯传来,带着微微的冷意,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像是在怀抱着一团会即刻消散的云。 他看着李惟一微睁着眼,像是透过一道溪石间的缝隙,流淌出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何屿没有退避,任凭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很久,或者只是一瞬间。 李惟一闭上了眼。 第71章 爱意 何屿看着李惟一轻靠在自己身上,紧绷着的身似乎也变得柔软下来,心中像是一座尘封已久的阁楼在倏忽间被打开,能够望见倾斜着洒入阁楼的浅金色阳光和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微粒,那是迄今为止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在心门被打开的瞬间,展示在光天之下。 他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却温柔地落在李惟一身上,似乎在顾虑什么。 闭上眼睛是默许,是同意,那么更深一层呢? 他清楚地知道李惟一洞察力比他想象得更加敏锐,在秋季赛意识到神佑的不对劲也好,每次和她谈起事情来总是一副什么都了解还会反过来安慰他也好,而对于他的感情,是否又是迟钝着亦或不愿面对呢? 如果直接挑明,会不会让她陷入挣扎的情绪,或者更严重地说,他能否接受拒绝的代价。 不,不行。 他甚至不愿意想象那一幕,要看着李惟一那双清澈冷冽的眼睛,听她亲口否认,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他就将变成一堆没有标识,也再也拼凑起来的拼图碎片。 就保持现状吧。一个声音在何屿脑中回响着,它并不清晰,却始终存在。然而他望着李惟一的脸,却又无法否认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冲动、温柔与恓惶交织着的情绪。 如同爱意,如同爱意吗? 何屿微微颤抖着叹出一口气,将李惟一拢在怀里,似乎借由她的困倦这一勉强算是帮助队友的理由,让自己的心绪躲藏在阴影之后。 这份心绪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成为一颗种子落在他心土里。 她摔碎玻璃瓶,紧捏着碎片按住千仞,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如同细蛇般从掌心蛇行向心脏,被震慑住的不止是千仞,连他也愣怔在原地。 仅仅几秒钟前,她甚至还是一副对受伤与否无关紧要的模样。 何屿的心疼、不解,促使他想要第一时间带李惟一去处理伤口,可他不得不承认,心底的确有一小块区域欢腾着,如同龟裂已久的地面恰逢甘霖。 那时他应该就已经知道,那颗他一直以为只隐秘生长着的种子已经顺着他的质感盘旋而上,如同灿金色的菟丝花紧紧裹住了每一片枝叶,他还能喘息,是因为他也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碎裂的玻璃瓶如同胶片电影倒带般回到她的手上,还留有清甜的气息;那双在寂夜里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一双比皎月还要清澈的双眼;一场话语化作的雨落下时,为她遮住,也遮蔽了自己的伞盖。 这是第二次,能有理由好好抱住你。 何屿稳当地让怀中的李惟一保持在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缓缓迈动步子,朝着李惟一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何屿半弓下腰转动门把手,推开房门,没让李惟一感受到半点倾斜的感觉。 何屿从未进入过李惟一和岚的房间,但他认识岚的各种小兔子装饰,一盏兔子形状的小夜灯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分明,他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李惟一所在的下铺。 纯色的被单被套,没有任何杂物的床铺,如果不是因为没那么整齐,简直就像售卖床上四件套的商家拍出来的画面。 或者换一种说法,像是根本无法辨别出她喜厌的内心一样。 何屿把李惟一轻轻放在床上,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身上。在抽开手,温度骤然下降的瞬间,甚至让他产生了某种不舍的情愫。 “呯!” 他刚想转身,左手却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回带,何屿反应不及,第一反应却是不要压到李惟一,两臂在李惟一左右两侧撑起,整个人半跪在床上。 床板因为承受着两个人的压力而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在夜色中听得分外清晰。 房间里那盏小兔子形状的小夜灯依旧亮着,暖融融的暗黄色灯光落在李惟一侧脸上,像是一道夕阳的余晖。 她一半的身子被拢在何屿的阴影中,二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比真实下的他们要更加亲昵。 李惟一睁着一双漆黑而澄澈的眼睛,不知怎的能有这么大力气。 何屿轻轻扫了一眼她的右手,苍白的绷带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起来,在用这只手拉住自己时,力道之大,似乎也毫不在意会不会撕裂伤口。 手腕被李惟一握住,他不敢挣脱。 “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李惟一微仰着头,露出一段没什么血色而又看起来相当脆弱的脖颈,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敛眸看着何屿。 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缓慢地交织,融合,紧密、静谧得如同山峦上的云雾一般。 何屿的目光顺着灯光描摹出李惟一的面容,最终又落回到她的眼睛。 李惟一能感受到何屿带着灼热气息的目光,逐渐加重的呼吸,他胸膛的起伏弧度如同浪潮一般层浪迭起。 她像是允许一切似的任由眼前的人随意处置,甚至轻闭上眼不去看,也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在乎。 李惟一想象着自己变成一只毛绒娃娃,被人喜爱着、抛弃着、遗忘着,原本光洁亮丽的毛发变得脏污不堪,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被扯下,露出其中的条状廉价海绵。 一切事情都会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无论是爱还是恨。 然而,一双手捧起了那只毛绒娃娃。 她听见何屿叹了一声气,睁开眼望过去时,他的一双眸子也正看着自己。 那是,难过吗? 李惟一下意识地就判断出何屿眼中的情绪,那种情绪是那么纯粹,不由得李惟一辨别不出,莹亮的眼睛在灯光照射下折射出不属于它本身的色彩,她几乎能感受到某种冰凉的气息。 “我到底……到底该怎么对待你呢……”何屿的声音颤抖着,双手紧紧揪扯住被单,形成两道悲痛而不知所措的漩涡。 “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也不想看到你任凭别人伤害,你的爱与恨落在什么地方,不该只有我在意……说着‘我不在乎’,其实是不在乎自己。” “那么我呢?唯一,你心里有没有在乎过我?有过一瞬间或者一点点吗?” 那道目光变得滚烫,几乎浇灌上了自己所有的心血,李惟一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何屿。 随后是一滴冰凉的感觉从脸颊传来。 这像是开启记忆之盒的一把钥匙,在深埋在落叶堆下的,已经被青苔和蜘蛛网覆盖的地方,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一切记忆喷薄而出。 一个为了IN这支队伍尽心尽责的队长,无论从能力还是治理上都无可挑剔,她记得每次比赛中冷静的指挥,因为她受伤或是被舆论冲击而挣扎悲伤的面容, 以及那双永远温和清澈的眼睛。 我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遇到过你了。 远在那天你开门时微微怔住的模样前,远在我下载第五人格,第一次点开IN战队比赛前,远在,那场AUA与TH战队总决赛时的下雨天。 “请问F区应该怎么走?” 李惟一是在场馆落地玻璃旁见到的他,身量修长,看上去不像是做体力劳动的,他仔细地盯着场馆外的某处地方,乌黑的发丝泛着细腻的光。 也许是今天来看比赛的观众,和她一样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他微微转头,墨色的瞳孔四处环顾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询问的对象是否是自己,在意识到答案是肯定的后,带着笑意开口:“你是今天来看第五人格比赛的观众?” 听起来是广东那边的口音,有些柔和的湿意。 “和朋友来的。” 他指了指后方,“从这里往回走,应该在第二个入口进去。” 他的声音温和,跨越了无数时间,将过去与未来连接起来,记忆倒转,最终只留下与此刻的何屿别无二致的双眼。 李惟一伸出双手,贴在何屿的面颊,用指尖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随后撑起身,轻轻贴了贴何屿的唇角。 她骤然感受到何屿的身体变得如同雕塑般僵硬,唯有一双眼睛不断闪烁着,如果不是因为双手还停留在何屿脸上,她应该还能观察到何屿逐渐发红的耳尖。 我刚才干了什么? 李惟一也愣住了,她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所有记忆与规划如同被打翻的颜料一样混在一起,只留下一地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纷繁色彩。 在这一方狭小温存的空间内,两人的心脏跳动声都震如擂鼓。 片刻过后,何屿的眸色缓缓平和下来,又回到一贯温和的模样,不,或许那如微风吹拂湖面形成的褶皱之中蕴着干净且炽烈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喑哑,问道:“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省去了很多,李惟一却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她看着何屿,指尖轻轻揉搓了一下衣角, “我愿意。” 其实完全被惟一和何屿抢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爱意 第72章 赛程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首周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天,是在B组的胜、败者组第一轮的八支队伍进行比拼。 B组第一轮的第一场比赛中,FY战队对阵Dragons战队,来也的回归令Dragons战队的求生者实力大涨,加之虽是客场作战,但面对FY战队的监管者星宿时,Dragons战队第二局拥有的客场选图权,却能够很好地针对对面进行选图。 星宿的喧嚣、跛脚羊熟练度在第一场前仍是未知的状态,但是他的一些偏门屠夫,黄衣之主、小提琴、雕刻家等等,在小地图里能更好发挥。 第一局比赛无论是哪张图,基本都是被双男鬼垄断,也就无关紧要,而面对FY战队所拥有的第二局选图权,则可以尽可能选择星宿不好发挥的地图。 该说不说欧哥也是真会抽签,Dragons和FY这两支传统意义上的强队在第一轮碰上,也就代表着必须有一支战队失去一条命,进入败者组。 而他们中的胜者,迎接的又将是PUR战队和DI战队中晋级的那一支。 PUR战队在秋季赛时作为卡七,也就是刚好未能进入季后赛六支战队名额的队伍,实力一直在中下游徘徊,他们的监管者一直表现平平,虽然偶有亮点,但大多数人都能看出他的天赋仅限于此。 大多数情况下,第五人格职业监管者要求的天赋要比求生者更高。求生者可以通过一个角色融会贯通,而监管者对每个角色却需要有更深层的理解。 在一些解说或者高端玩家看来,求生者的牵制路线和运营,在一支相对稳定的队伍中很容易实现公式化。 在深渊Ⅱ那样的求生者版本下,最为稳定的救人位、牵制位、ob位与辅助位组成的阵容,被首追的人牵制监管者三台机,随后救人位套出化险为夷,ob位二救并保到最后一台电机开启,随后实现三跑。 一旦求生者将每个环节做得滴水不漏,监管者若是没有撕开他们缺口的能力,就是一眼望到头的结局。 深渊Ⅱ时期的第一人队FY战队,其平均每场得分甚至高达2.76,相当于每局比赛都是接近三跑的比分。 而在双男鬼双女鬼横行的深渊Ⅳ,能有接近2.00分数的人队都已是屈指可数。 PUR的监管者拿不到分,也就相当于变相地给人队增加压力,但好在他们的求生者成功顶住了第一波与DI战队的冲击,三局比赛没有一场四抓,成功拿下了第一轮。 DI战队也叫钻石战队,虽然名字挺矜贵但却屡次陷入发不起选手工资的丑闻中,老板一度更换却都是换汤不换药,好在最终是由网易接管,不至于让选手们风餐露宿。 这样的环境下也许能孕育出生于忧患的选手,但DI战队的成员们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生活,打起比赛来也都是得过且过,赛后语音听起来就像是一群在游戏聊天界面拉了个群,四个陌生人聚在一起打比赛似的。 PUR的胜利让人看得兴致缺缺,原本和他们下一轮进行比拼的Dragons战队本该也是没什么悬念,可第一场比赛直接拿下7:2的比分,Dragons战队竟然是劣势的那一方,这就又不得不让人提起兴趣来。 【泡鲁达的电又充满了】,百度贴吧讨论第五人格的练舞室里又在调侃PUR战队的监管者这样神经刀的表现。 其实这也是令PUR战队苦恼的一点,你说他一无是处吧,他又能突然发挥得如同顶尖监管者一样;说他厉害吧,偏偏大多数时候又容易晕头转向。 他们终究是希望自己的监管者更稳定一些,当然,是稳定的强大。 还没等练舞室里继续进行PUR监管者泡鲁达这次充电能续航多久的话题,下一场他打出的一个四跑就直接被打回原型,紧接着在决胜局下半轮又被Dragons战队的求生者完成一个三跑,逆转比分惨遭翻盘。 第二局的四跑是本次深渊的呼唤Ⅳ的第一个四跑,却不是监管者时空之影的第一个。在开门战时,Dragons战队以极其精确地计算得出寄生的CD,在大门开启,求生者逃出庄园的前一秒钟寄生CD才刚巧转好,最终完成一个四跑。 如果说其他队伍打出这样的操作可能是巧合,但这是来也回归后的Dragons战队,那就是他们的主指挥来也的功劳。 “没想到过去一个秋季赛,依然没能带给我什么惊喜。”在赛后采访心水向着来也提问说休息一个赛季后,回到赛场是什么感觉时,来也面带微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PUR战队的粉丝还没从被翻盘的痛苦中缓和过来,一听到来也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调转箭头攻向来也。 但后者似乎也是个不在意自己舆论的人,加之他的加入的确让Dragons战队的强度更上一层楼,从实力上还真挑不出毛病来,Dragons战队的粉丝也不少,两边人各自向着自家队员,在微博超话百度贴吧里闹得轰轰烈烈。 不过,Dragons战队终究是有一个冠军在手,积累起来的粉丝数量也要比PUR多得多,一句“没冠军的闭嘴”就逼得后者哑口无言。 两支战队的粉丝们还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胜者组第一轮第二场两支民间战队——Fade战队与YH战队的较量已经悄然进入尾声。 这两支分别击败了YY和CG两支职业战队的民间队或许也没想到过对方都能进去下一轮,在欧哥如此不均衡的抽签结果下于胜者组第一轮碰面,倒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是一支职业战队的错觉。 YY战队和CG战队,再加上一个DI战队都是仨难兄难弟,基本上每次夏秋季赛都是用着个位数的胜场去争谁是倒三,这下又都一起进入败者组,怎么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呢? Fade战队还好说有一个职业选手——虽然是替补——中肯的存在,YH战队则是全员榜前人皇屠皇,从实力上来说,还是Fade战队更有优势一些。 虽然Fade战队面对YY战队时是险胜,但在与YH战队比拼时,中肯还是展现出了一个职业监管者的风采。 一局四杀两局三杀,成功为队伍拿下胜利,也获得了他在深渊Ⅳ的第二个MVP。 想来他之前一直隐没在做冷欺花的光辉之下,没想到在深渊的洗礼下,也能散发出如金子般的璀璨光华。如果他愿意,一定会在这次深渊结束后得到那几支迫切需要有力监管者的战队的邀约。 但换个角度考虑,如果他抱着想要冲击冠军的想法,能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几支队伍,相比起他作为替补待在备战间的Dragons战队,恐怕夺冠的机会都要小得多。 是要成为战队弱旅的救世主,还是夺得一个替补冠军?这一切,也只能靠他自己抉择。 胜者组全员战罢,A组里FT战队与UNI战队进入胜者组决赛;B组中的Dragons战队和Fade战队也进入决出胜者组晋级名额的争夺。 而在败者组的比拼中,A组,小鹤所在的Fly战队不敌IN,成为首支淘汰出局的队伍;VLO这支民间队虽然有绝活雕刻坐镇,但还是惜败于QS战队,同样退出了深渊的比赛。 反观B组败者组,整整四支职业战队坐镇,乍一看上去相当气势汹汹,第二眼再看,其中只有FY战队称得上是一支劲旅,可谓是狐假虎威的全职业败者组。 “Dragons就洗干净,好好等着我们杀回来吧!”两局比赛干净利落地战胜了DI战队的FY战队队长青龙,在赛后采访里向着Dragons战队宣战道。 但如果按照预选赛的赛制,FY战队下次能够遇到Dragons的可能,只会是他们在败者组一路连胜,而Dragons战队被Fade战队击败落入败者组,两支队伍才能再次相见。 所以说,应该是Dragons战队杀回来——不过青龙估计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紧接着的败者组第一轮最后一场的比赛,由CG战队对阵YY战队,难兄难弟终于还是要手足相残,双方鏖战到加时赛,并且在加时赛双方的比分也一度战平。 根据进入加时赛的胜负规则,在非四抓的条件下,哪支队伍逃脱所需的时间更短则获胜;当双方监管者同时造成四抓时,又是四抓时间更快的队伍取胜。 YY战队邮差、囚徒、作曲家整整三个有着修机加速的角色,再加上一个救人位大副,以三分五十九秒的时间快于CG战队的四分零八秒,最终获得了胜利。 下一周的赛程在最后一局比赛结束时示出,败者组第二轮与胜者组决赛,下周五进行A组的比拼,下周六则是B组的较量,下周日就是败者组第三轮与败者组决赛。 也就是说,IN战队将在下周五再度与AD战队碰面。 第73章 命运 一周的时间在恢复了正常时间的训练中度过,对于AD战队,IN战队在第一轮比赛中遇见他们之前就做了不少准备,只可惜最后让他们出其不意地拿出蜡像师棋差一着地输给了他们,第二次相见,势必不会重蹈覆辙。 “那这把枪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呢?” IN战队俱乐部,三月十三日周四晚十二点,与AD战队对阵前夜。 IN战队俱乐部内还亮着灯,照射在写得密密麻麻的白板上,反射到每一位队员的眼中,他们环坐着围在白板和站在白板前的雀巢身边,像是旅居之人在深夜时围坐着一团篝火。 上一把在永眠镇与岚训练歌剧演员,李惟一的空军一遛直到倒地都没有交出这把枪,虽然最后成功平局,但雀巢还是想知道李惟一是如何思考的。 “我主要是担心歌剧带的是金身,”李惟一微微颔首,眸色平静道,“在金身CD好之前我没找到好的开枪时机,而且她既然没有张狂封窗,那就是带了底牌,比起我一遛时候逼出技能,不如在我被二救下来再开。” IN战队在训练时,是不会事先告知求生者他们的对手携带了什么技能天赋,为的就是锻炼他们的临场反应。 只有在特别进行针对训练时,才会从技能天赋,角色选择上进行专门的对比练习。 监管者的四个大天赋,分别是禁闭空间、张狂、底牌以及挽留,在加点方面和求生者一样有着限制,最多只能点上两个大天赋,再加上其余一些分支天赋。 李惟一一遛吃第一刀时没听见携带了张狂后因多出一千点存在感而响起一阶开启的声音,又留意到歌剧演员翻过窗户后窗口并未被封闭,从而判断出她的大天赋是底牌和挽留。 雀巢点点头,像是认可了李惟一的看法,“这把枪能控制屠夫的时间,对于人类其实是一次非常好的节奏。 “即使担心监管者携带的是兴奋,这把枪也不应该开得这么早。要么是在兴奋CD转好的前几秒开枪,要么直接不交枪,在救完第二波时再开出这把枪,逼掉监管者的技能,才给能其他队友运营的空间。” 空军这个角色能够登上比赛,板窗交互速度的提升和百分之十的延缓飞天时间固然有用,但百分之九十的原因都是因为这把信号枪。 这一除了幸运儿无法在地图箱子中摸出的道具,所提供的五秒控制,是一断屠夫节奏的利器。 李惟一选择了最正确的解法,让雀巢感到有些欣慰,镜片之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慨叹。 其实他对IN战队的每一位队员都是一视同仁的重视,唯一也好,神佑也好,包括已经离开战队的小迟和晴日,他都希望每个队员都能在比赛上有亮眼的发挥。 他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待在赛场上,能够看见比他小一辈的选手们一步步变强,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宽慰。 山与真是找来了一个不错的选手啊。 雀巢满含慰藉地笑了笑,把白板向后一推,“行了,今天就训练到这里,你们要单练的几个人记得早点睡觉,别耽误了明天比赛。” 他语中没有半点因为明天的对手是打败过他们的民间队,里面又有千仞存在而有什么别的情绪产生,好像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比赛。 众人应了一声,又相当默契地谁都没有选择去休息,移动着电竞椅回到自己的座位前。 李惟一惯例在排位时间结束后就给小鹤和做冷欺花发了消息问今晚单练的安排。 小鹤在IN战队与Fly战队的生死战结束后一直都没回消息,直到前两天才重新和李惟一约起了单练;做冷欺花倒没怎么歇着,即便是第二天有他们Dragons的比赛,单练邀请也都是毫不间断地回应。 “喂喂喂,你们训练结束了吗?我们也刚刚结束,还好你邀请我邀请得早,不然后面还有多少人等着和我单练呢!你会不会玩弓箭手啊,要不要来试试?” 李惟一刚进去YY,就听见做冷欺花连珠似的一大段话。 “不会,”李惟一毫不在意他的前半段话——和做冷欺花聊天就得学会抓住重点——斩钉截铁似的拒绝了他,“弓箭手还上不了深渊,单练弓箭手就免谈。” 做冷欺花那边还在为着李惟一的拒绝而控诉中,李惟一桌面上摆着的水杯却被一个人轻轻拿起。 浅金色的液体在瓶中晃悠晃悠,李惟一抬头望去,看见何屿一双清润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口中和做冷欺花说着话,同时轻轻颔首,示意他将自己的杯子拿走。 何屿心领神会,左右手各自拿上李惟一和自己的杯子,起身走向厨房。 那天晚上之后,李惟一其实并不知道该和何屿怎样相处,只是他说:“没关系,和往常一样就好”,给足了李惟一适应的空间。 片刻之后,透出浅金色光芒的玻璃瓶挨着保温杯,就放在二人连接着的桌面上。 李惟一伸手拿起,抿了一口,是恰好的温热清甜。她餍足地露出些笑意,关了YY语音的麦克风后轻声问道:“还是同一罐吗?我记得那罐蜂蜜几天前就不多了。” 她记起前两天已经见底的蜂蜜罐子,还在考虑怎样才能多喝两天,可这杯里的蜂蜜水醇厚细腻,没有半点像是掺了过多水的样子。 何屿见她满意,和声说:“见你喜欢,又新买了一罐。” “山与,进来办公室我俩讨论下明天的bp。”雀巢的声音从他房间里传来,有着聚音效果的空间几乎令雀巢声如洪钟。 何屿远远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向雀巢的办公室。 乌拉还在等着自己的单练对象星宿结束今天的训练,余光划过何屿的背影,眸光滴溜溜闪了闪,朝侧边的岚凑了过去。 “欸,岚姐,你觉不觉得……” “觉得。”岚眼神都没落到乌拉身上,干净利索地回了一句。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乌拉虽然得到了他想要听到的回答,却没觉得有多开心,感觉像是兴冲冲和别人分享一个好消息,结果那人平淡地来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一样难受。 “乌少你现在才看出来?”岚的眼尾挑起一个揶揄的弧度。 这下乌拉更难受了。 “这一刀能不能拿到,笼子马上消失,钻过去再来一刀,击倒木偶师!” 三月十四日中午十二点,广州网易总部的第五人格比赛场地内。 屏幕中央播放着上一次IN战队与AD战队的比赛回放,浑身漆黑,唯有心脏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跛脚羊一次次跟随着求生者的脚步穿越牢笼,将其击倒在地。 画面一转,右下角显示出AD_qr的称谓,千仞坐在镜头前,神采飞扬地说:“能够成为第一支击败职业队的民间队,离不开我们每位队员的努力,我们的目标不止是击败IN,而是面对所有战队,我们有这个自信,也相信自己的实力。” 镜头切换,梦之女巫底牌CD转好,信徒原先所处的位置闪过一道金光,而在信徒血红色的镰刀之下,倒下了一个哭泣小丑的身影。 中肯端坐在座位上,眸色深沉地说:“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的实力。” 流光闪过,解说逐流激动地开口:“飞轮、云门和扫势,古董商成功破掉了这一次的镜子!” 红夫人面前的古董商一个飞轮规避掉镜像伤害,随后云门加扫势,以相当流畅地操作将红夫人击晕在墙上。 “不过是一场失利,再赢回来不就好了?”李惟一微微笑着,眸子中却是直达心底的寒意。 荧光落在李惟一身上,屏幕上的自己并没令她停留片刻,只径直地跟随着IN战队的队员们向前走去。 前方拐角处,几道身影倏忽出现,朝着正对IN队员们的方向缓步走来。 AD战队的队员们与这一场他们的对手IN战队,在略显狭窄的后台碰上了面。 这一次不论生死,他们都有着不能输的理由。 黑金色与白金色交汇,却没碰撞出任何火星,如同海潮一般交汇随后交错。 为首的千仞目光似乎有些闪烁,有意无意地在走到和李惟一同一水平线时,看向她又包裹上弹力绷带的右手。 李惟一任他怎样看待自己,目光一直向前,没投给千仞任何一抹视线。 焦灼的汇合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后双方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如同奔向不同的命运。 “我还以为千仞会上来嘲讽两句呢,他怎么这么安静?”在李惟一身后的乌拉凑上来小声地问一了句。 李惟一摸了摸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口,轻笑一声道: “谁知道呢。” 第74章 曾经 “现在使徒的猫是好了的,有一波弹射的机会,拐弯跳还是拿到了这一刀!使徒对于古董商而言真的是很强的角色克制啊。” IN战队对阵AD战队第三局,总比分1:0,小分9:7。 红教堂内阴云叆叇,数十个灰黑色的墓碑沉默着构成一道道高墙,任由古董商和使徒在其中不断穿梭。 使徒的猫步并不是正对着古董商释放,而是向着侧边移动了一段距离,从上帝视角看,就像是以自身和古董商为两个顶点划出一道椭圆。 踩中的麻痹区域使得古董商进入2.5秒的晕眩,成功让使徒拿到了这一刀。 “这边唯一其实也是有意识地想要对着使徒打出一棍,以止戈来抵消沉默,可惜还是让使徒的拐弯跳打破了自己的计划,算是有点小亏吧。” 备战间里的AD战队队员们听着解说三时七分析局势,不时将目光落到此刻有些低气压的千仞身上。 上周和IN战队的比赛结束后,千仞的话就少了不少,队员们才刚习惯了他自负张扬的性格,又要重新适应他变得沉默寡言,倒像是要哄着他打比赛一样。 一次队长在训练的话说重了,他直接就来了一句,“我爱怎么打怎么打,少来管我”,随后就撂挑子不干了,弄得当晚的训练一片狼藉。 要不是因为他曾经是个职业选手,发挥得也还不错,谁想一个人品恶劣的人加入战队,下次要再想参加深渊,鬼才会让千仞这种人成为自己的队友。 不少AD的队员们对千仞颇有怨言,只是碍于面子上的功夫没有扯破,但就凭这些天千仞奇怪的发挥,他们也断不想再和他多说,只求安安稳稳地能多打两场比赛。 坐在角落的千仞皱着眉瞟过来一眼,那些AD的队员们悻悻地转过头去,继续观看屏幕上的比赛。 他爹的,一个个的都对我有意见。 千仞眸色灰暗,胸腔中沉沉地落下一声闷哼,他环抱着双臂,翘着的腿下意识地抖动着。 这猫女打得也烂,带着金身抓古董商还抓了三台机,菜比一个。 屏幕里的比赛实况,古董商从墓地进入大房,转势一直未停,青碧色的棍气在她身旁环绕着,为她提供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随后再从教堂大门转出,再度进入墓地。 处于技能真空期的猫女只得平地跟随着古董商,扑袭CD时间刚一转好,使徒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古董商的方向侧放出一只猫。 深紫色的警醒半径中央,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瘦猫,在古董商接触到范围的瞬间,被其猛地扑咬上身。 猫步! 使徒腾跃出一大段距离,快速拉近了与古董商之间的距离,但借助了转势拉开的距离,后者以相当极限的距离进入到板区。 使徒在墓碑构成的墙体尽头,冷冷注视着板前的古董商,左右腾挪着与之博弈,身位缩进的刹那,手中尖锐的十字架向下挥出。 云门! 一刀落在空处,猫的持续时间就快结束,使徒眼睁睁看着古董商翻身腾跃过板子,只能从距离稍短的一侧墓碑绕过去。 “喵呜——噔!” 机关萧扫在使徒身上时,手中的黑猫惊叫了一声,随即被兴奋开启的声音所取代——这恐怕是使徒这一局所能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她捂着手的姿态立刻恢复如初,一刀将古董商击倒在地。 电机整三台,对于一个被使徒克制的古董商来说已经相当足够,甚至使徒还要忌惮周围不知何人给到的耳鸣,担心是乌拉的前锋在附近,还要防止撞救在脚底放出一只猫来。 这下还能算是牵制了三台多,最后两台电机趁着这时间都已经开始起修。 “啧。” 估计连平局都保不住的废物。 千仞轻蔑地啧了一声,斜眼看着屏幕中那道瘦长的声音,再次降低对自己队里的屠夫评价,全然不顾他前两局辛苦打出来的两局平局。 场上的比赛依然继续着,飞行家成功将古董商救了下来,随后前锋放下手中的电机来ob已经没棍了的古董商,在开门战时交出底牌切换后的移形,堪堪击倒古董商留下一人。 三跑。 双方小分12:8,也就是说,下半场的AD战队求生者必须要完成一个四跑,才能够将比分逆转,取得胜利。 从岚手底下完成四跑? 上次和岚对局下的一局四抓两局三抓,加上这一次的一局三抓一局平局,是一场都没能多跑过,这时候给到他们的求生者必须四跑的局面,简直难如登天。 千仞冷哼一声,在比赛画面结束时就起身推开了备战间的门准备上场,将队友们落在自己身后。 “太厉害了唯一,居然拿着古董商遛猫女这么久,简直让人太安心了!” 刚走出备战间,千仞远远地就听到乌拉声音,那语中的欣喜,恰似秋季赛季后赛和TH战队的最后一局时,他也是同样听着乌拉的赞美之词,赢下了那场比赛。 如果不是那贱人,有我坐镇的IN绝对是秋季赛冠军。 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千仞神色阴鹫地经过他们,在那道冰冷凌冽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瞬间,他听见一声很轻的话音: “我能教你一次,就能教你无数次。” 千仞猛地回头,从胸口燃起的怒火令他血脉偾张,目眦尽裂地看向李惟一。 青年只轻轻地举起缠绕着弹力绷带的右手,对他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她笑了,弯起的弧度带着疯狂的意味。 肮脏的字眼还未出口,那时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没过千仞的头顶,浇灭了她的怒火,甚至让他回忆起李惟一的血液滴落在他手背上时,那种清晰而冰冷的感觉。 千仞愣怔着站在原地,目光还钉在李惟一身上,随后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扶住李惟一的肩头,将她半拢在自己怀中。 那是一个呈现出保护姿态的动作。 千仞抬眼望去,只收到了何屿同样冷冽的一瞥。 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加入的IN战队呢? “他爹的这晴日会不会ob啊,一球把屠夫送队友脸上吗?不会玩就别拿,拿出来招笑的吗?” 27年夏季赛季后赛第一场,IN战队对阵FT战队,前来ob使徒的击球手一个板球没能击晕监管,反而拉近了使徒和上挂飞的祭司之间的距离,白白浪费了祭司一遛三台的节奏,最终无奈三抓,季后赛一轮游。 当时他还是个主播,但已经和一些俱乐部联系上说想要加入职业战队。 IN是第一个对他抛出橄榄枝的队伍,或者说,山与是第一个意识到他的能力的人。 “打得挺不错的,愿意加入我们IN吗?” 试训结束,山与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他就是看了他们季后赛的那场比赛,才自诩作为一个救世主来到IN,世一辅助的山与才配得上自己,他们应该为自己的到来感到欣喜。 随后晴日转会,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IN的首发,并在常规赛打得相当亮眼,最佳新人想也不用想就是自己的。 只一场,常规赛的最后一场和PUR战队的对局中,千仞的击球手给了波大节奏,直接导致IN以败者组第六名的成绩进入季后赛。 不过只是一场发挥得不好而已,山与竟然就新找了一个ob位加入IN,这不是对他有意见还是什么?排位演她个一局两局的,那又能怎么,还能下了我的首发位不成? 他们知道轻重,当然也做得到轻重,但山与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几局排位我已经都看过了,季后赛将至,不要再扩大这件事的事态,我既然能首肯你加入IN,下了谁的首发也在我的权利范围之内。安静些,千仞。” 他双手交叉着立在胸前,明明坐在座位上,却让人有一种被他俯视着的错觉。 最后你们还是不得不选择我吧,在发作了一通后,还是得承认我才是最合适IN的ob位吧? 那道冷冰冰的面庞在听到连训练资源都得全归给我之后,怎么也不露出点怨恨而又无能为力的表情?只有这点真让人觉得可惜。 如果不是那女的——那两个女的,一个狮子大开口要我十万,一个抢走我的职业首发位,我何止于要来一个小小的民间队打这破比赛? “……千仞?千仞!”一道声音刺破千仞的回忆,比赛台上银白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bp环节已经结束,在他手中,同样是那位英姿飒爽的古董商。 “赶紧选点了,走什么神呢?”教练的声音急切地响起。 千仞猛地回过神,在手机上点到红教堂地图中空余的小木屋的位置。 曾经一同奋战的监管者——岚,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火红色的,明亮如太阳一般,选定角色,同样是与上半轮选角一致的监管者。 IN战队对阵AD战队,第三局下半轮,求生者:古董商、哭泣小丑、邮差、飞行家,监管者:使徒。 比赛开始。 第75章 发酵 玻璃破碎,演绎开始。 “抓我抓我。”出生在一板一窗的飞行家向着中场拉点,而将自己的出生点选定在小门的使徒侧放出一只猫,朝着飞行家的方向走去。 切,怎么不先来抓我呢? 千仞操作的古董商被使徒克制,而有着喷气背包的飞行家相比较之下还要更好遛鬼一些。 他对安安稳稳地破译密码机没有任何兴趣,这也是他喜欢ob位的原因,和监管者面对面较量比拼操作才是他所认为的乐趣所在。 如果游戏中的密码机破译是按照真实情况来,千仞的破译速度恐怕就要大打折扣。 “我拉去4号,中场小心。”飞行家相当谨慎地和使徒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甚至心跳声都一度消失。 中场的哭泣小丑听到队友的报点,也适时地拉开一段距离,不给到使徒任何机会。 “小木屋没机,我去修小门了。” 古董商在小木屋里环顾一圈,破碎的木屋穹顶投下倾斜的天光,脚下的木板吱呀作响,唯独不见到中央有几率刷出的密码机。 千仞控制着古董商朝小门刷出的电机而去,毫不在意使徒的目光已经朝向了自己。 不,或者说他就是想让使徒以自己为第一目标。 听到古董商的紫红色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千仞看向使徒所在的人皇,那一道瘦长如同鬼影的身形离自己也越来越近。 对,就来抓我。 “小木屋抓我。”千仞自知给到使徒视野的计划得逞,语调中带着几分欣喜,向着自己的队员汇报着监管者的动向。 哭泣小丑开始破译中场的电机,余光瞟了一眼地下室,原本中场地下室的所在被灰黑色的栏杆围起,上面铺上了几层脆弱的木板,随即开口道:“小木屋地下室,别倒小木屋。” “嗯。”千仞闷闷地应了一声。 如果是山与的话,应该还会报出在修哪几台机,接下来该往哪里进行牵制。 “小木屋地下室,红毯二号中场在修,移形金身还差十秒,要么转小门,要么到中场找小丑帮忙,要翻木屋窗的时候说一声。” 他还记得起山与每次比赛和训练中冷静沉稳的声音。 红教堂作为一个均势地图,在比赛上多见,曾经在IN战队的训练中也经常在这个地图里测试各个屠夫和不同的打法。 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山与的辅助总是来得很及时,舞女也好昆虫也好,每次感觉遛不动了的时候,都如久旱逢甘霖般再续上一口气。 除山与之外,他再难遇到这么优秀的辅助。 古董商在小木屋的背面开启转势,这片区域板区太少,只能通过小木屋的窗口、小木屋和中场教堂连接的窗区和教堂窗进行牵制。 使徒和古董商分处于小木屋的两端,使徒平行于小木屋放出的猫因为是侧放出的,无法进行第三次分裂,恰好让千仞躲了过去。 使徒第一次点击扑袭是释放出爱猫,第二次点击可使爱猫以九十度方向朝左右两边分裂,第三次则是使爱猫发威恫吓求生者,使其在十秒钟内无法破译、治疗和使用手持物,并使爱猫回归阴影,技能进入冷却。 岚见爱猫没能咬中古董商,便在后者最接近爱猫的时刻第三次点击扑袭。 警醒半径的爱猫微弓起身,发出嘶哑的一声猫叫,古董商踩中边缘,倏忽间停止了转势。 而岚一个沉默跳,在爱猫进入CD的前一秒钟跳出猫步,几乎横跨了整个小木屋,古董商原本渐弱的心跳声又在这一刻响如擂鼓。 古董商身后,使徒紧跟着她,千仞略微估算了距离,在翻过小木屋外的双窗区后,直奔小木屋的窗口而去。 “金身好了没?”他心中有所决断,扬声问了一句。 现在猫女的技能还在CD,等我翻过窗口,如果使徒跟着翻过来的话,直接就给她两棍再转去木屋窗,就是不知道金身…… “都带的搏命双弹,不知道好没好,应该差不多了。”队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他爹的。那就打两棍然后云门。 这把AD战队需要四跑才能翻盘,断定岚会选择求稳拿出使徒,而飞轮面对使徒又相对乏力,于是队员们带着的都是双弹,也就是在翻越板窗后会有一段加速,通过拉距离实现遛鬼的天赋。 哭泣小丑搏命双弹,飞行家搏命,邮差双弹,古董商双弹。 四个人的确凑不出一个飞轮给千仞报告技能好的时间,否则便能用飞轮CD还差十秒时兴奋CD好来精准地进行判断。 古董商翻过窗户,而使徒紧随其后,就像是所有监管者追击求生者一样,如果没有道具的话,翻窗过后就该拿到这一刀了。 而站在这里的是古董商。 千仞看着使徒跟着自己翻过窗户,也不借助监管者稍慢的交互速度拉点,如同等待已久般站在原地注视着使徒的行动。 青碧色的棍气携着破空之声,如挥毫泼墨般狠狠将使徒敲击在断壁上。 扫势加戳刺,止戈时间十秒。 千仞操控着古董商微微俯身,随后朝地一蹬,轻呵一声,腾跃着翻过窗户。 他不能赌使徒这时候金身还没好就在这止戈时间里安然翻过窗户,一旦计算错误,使徒金身亮起,免疫了所有控制效果当然也包括止戈后,就是一个震慑倒地,AD战队断然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在观众眼里,还有两秒钟才转好的技能CD的使徒因为止戈而捂着手,看着古董商一通操作后,相当稳健地用云门翻越了小木屋的窗口。 估计不是金身,但也可能是就差一两秒的CD。千仞心里盘算着。 短短几秒钟已经经历了数次博弈,而电机因为求生者开局的拉点,在古董商棍子已经消耗过半的现在,才堪堪来到一台半左右的进度。 这也是民间队与职业队的差距之一。 对于求生者来说,第五人格的游戏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修机游戏,如何选点、如何bp、如何分配电机都是一门学问,否则也不会出现在类似情况下,有些队伍能做到秒倒后电机依然能打够,有些队伍则是遛了三台缺只能保平的情况。 如果千仞能知道现在电机的破译进度,心里估计又是一沉。 监管者没开金身,那这十秒钟就还能给他操作的空间。 他控制着古董商跃过小木屋窗口,以最短的距离奔向教堂的木屋窗。 使徒的猫奔袭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么近的距离对于使徒高熟练度的岚来说不可能空,随着一声“喵呜”,黑猫咬中了千仞的古董商,而距离恰好能让他翻过木屋窗。 “喀拉——” 木屋窗内外的地面上猛然翻涌过一阵蓝色的电流,两道滋啦作响的拱门在古董商面前轰然洞开,使徒穿过移形之门来到另一扇门前,如同空间转移一般踩中爱猫的麻痹区域,让古董商晕在原地。 千仞心里暗骂一声,原先所做的金身猜想全盘落空,在吃下这一刀后竟然选择再次朝着木屋窗翻越过去。 不,不对。 在古董商的手碰到窗棂的一瞬间,千仞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巨大的不安,然而控制着交互键的右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按了下去。 “现在有了移形这个技能,很多牵制思路就应该改变了。” 在移形这一技能登上正式服的排位时,使徒、蜡像师、邦邦等等角色,原本因为角色特性而对卡点角色无可奈何,在移形出来后就得到了弥补。 早在秋季赛训练的时候,山与就针对着移形让他们及时变更牵制思路与路线,他拿出一局千仞秒倒的例子,心平气和地对他说: “像这里,她开了移形拿了你一刀,就不要再翻回去了,移形能够用两次,她再次钻回去,你不是反而拉近了和她的距离吗?” 在千仞翻过木屋窗的瞬间,原本那些尘封的记忆又在此刻清晰起来,好像山与依旧是他的指挥一样,声音和缓,一如从前。 面前滋啦作响的移形之门没有关起,他甚至能想象出使徒擦完刀后再次通过移形钻出来时的模样。 而在他能够预见的结局中,只有一双冷冷俯视过来的眼睛。 流光闪过,即便使徒此刻所有技能都在CD中,古董商也没能有再次进入木屋窗的距离,两刀瞬拿,古董商倒地。 而小木屋正是地下室的所在。 “地下室了,来救我。”千仞沉默了片刻,随后又颐指气使地指挥着AD战队的队员们。 一片沉寂。 千仞微愣,似乎是没想到其他人会是这个反应,又因为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胸中的怒火腾地猛烈燃烧起来。 “他爹的这局是要四跑的,你们还不赶紧派人过来吗?!” 你们,这一指代似乎成为一道分开千仞与AD战队其他人的鸿沟,他们遥遥相望,比陌生人的距离还要隔得远。 他们冷冷地瞥视着千仞,其中一人冷漠道:“原来你还知道要四跑啊,两台机不到倒了猫女地下室,当然会来救你的,但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因为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崽种的你再说一遍?!” 呼喊声之大,甚至连观众席上都传达得到,离得稍近些的观众,有几个对于这类事情相当敏感的,拿出手机拍摄记录下了这一幕。 千仞怒目而视,看向的仿佛不是队友而是仇人,手机摄像记录下的声音听得有些模糊,却能分辨出肮脏的字眼,只要在网上稍一发酵,便是一场轩然大波。 而不在现场的观众们,却只看到进入地下室救人的哭泣小丑将人救下,椅子上的古董商却被放出的猫晕住,直接被打出了化险为夷的红圈。 对于使徒在说,针对着一个上挂飞打的局面可就再简单不过,岚的任务只是留一个,那么,她再多杀几个,当然也是可以的。 IN战队对阵AD战队第三局下半轮,四抓。 第76章 秘密 “飞行家是上挂飞,而邮差和哭泣小丑的位置都已经知道了,岚只要在挂飞飞行家之后速杀哭泣小丑,移形还在,这把要四杀了!” 解说三时七激动人心的声音在耳机里回响,一双澄澈的瞳孔映照出岚的使徒无可指摘的操作。 只要哭泣小丑能用他这最后一个火箭多撑几秒钟,加上邮差有这个意识的话,他应该从一板一窗环绕着中场绕一圈去往大门,面对二阶猫女,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雨季杵着下颌,眸色清浅地望着岚将哭泣小丑击倒在地,随后向着红毯和墓地的方向而去,利用自己的耳鸣判断着邮差的动向。 红毯、墓地、一板一窗直到小门。 耳鸣的范围以监管者为圆心向外扩散,如同雷达一般巡视着半径以内求生者的所在, 左上角的耳鸣终于在接近小门时亮起,侧猫放出,在确认小门内侧没人之后,岚毫无犹疑地向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那邮差选择直接点小门,十八秒的时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漫长,哭泣小丑的火箭只堪堪多拖几秒钟,给不了AD战队跑一个的余裕。 在岚的猫女进入小木屋后,那道奔跑着的身影看上去便显得如此清晰。 四杀。 岚的猫女熟练度一点没下降,如果是在红教堂这张地图,得需要注意一下了。 在邮差倒地,AD战队求生者投降,确认四杀之后,游戏画面缩小,转而将镜头投给岚。 而在镜头一扫而过的AD战队求生者一方,唯余千仞站起,凶狠地注视着其他三人的画面。 雨季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轻声笑了笑。 能在IN战队待这么久,想必是压抑了不少自己的本性。山与还真是宽仁,能留他到季后赛。 雨季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富有韵律的节奏。 她不是没有见过在第五人格上有天赋的人,小迟,唯一,甚至温情,从操作层面来说,他们都无可挑剔。 可偏偏一些人比起第五人格,更喜欢关注第五人格之外的事情。 如同毒瘤。 雨季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然而眼中映射出的寒光,却又像在说不仅如此。 她还记得起自己暂离TH战队后,却依然关注着比赛。初出茅庐的温情一登场就惊才绝艳,凭借着第一场比赛亮眼的发挥夺得了自己的第一个MVP,并在之后的比赛中也发挥得相当漂亮, “冉冉升起的新星”,解说是这么形容他的。 当时的第一想法是感到欣慰,至少在自己不在TH的时间里,能有人担起重任,让这艘船免于被倾覆的命运。 现在想来,或许他们在温情的第一场比赛之后一次都未曾提及自己的这个事实,恐怕就是一切事情的先兆。 她只想要好好打打比赛,这一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并未改变。 直到来到AUA,这对于一个职业选手来说最为简单的愿望才得以实现。 导播终究是没给到AD求生者一方任何一点镜头,在雨季关注之外的地方,倒是有不甚清晰的手机摄像头记录下的画面。 雨季不用去看,也从直播间里讨论着的弹幕里了解到一二。 【我擦有视频流出来了,千仞直接在台上就打了他队友一拳】 【不是吧,裁判没拦着吗?这超雄堕胎男是不是疯了】 【我们第五人格还真是人才济济,这种人都能放上来打比赛了】 亏得在季后赛之前找到了唯一,放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的队伍里,山与也在担心什么时候会引爆吧? 雨季这么想着。 从山与手里将小迟拉了过来,她心中其实并不少和小迟一样的愧疚,她清楚地知道一名优秀且专注的职业选手对于一个队伍而言是一种多大的鼓励。 在当初山与在青山来雨的群里发出几段录像询问他们的意见时,她也的确是认真去看并且给出建议的。 “操作和意识都不错,是个好苗子,但第三把,她在一个人上挂两个人倒地后选择直接出门,这像是单排惯了的思维定式。如果适应不了比赛节奏的话,这会是很致命的一点。” 真的要寄希望于一个偶遇到的人吗? 这句话在最末尾的地方,雨季将它打了出来,随后在发出前又将其删除。 有时候就是容易管的太多,她用这句话作为借口,无奈地笑了笑,把前面的话发了出去。 “挺厉害啊,感觉很了解屠夫的心理,知道该怎么去ob,换我来应该也差不多就是能拖出这么多时间。你想要挖这人来职业?都找起我们当参谋了,怎么把ID都挡住了,对我们这么不信任吗?” 画面中的击球手,也就是唯一,同作为ob位的青龙话也多了起来——或者说他的话就一直没少过,给出了和自己差不多的评价。 “能进职业,但我是不会从几局的发挥就下定论的,说不定只是这两局发挥得不错呢?”来也言简意赅,但至少也是给出了结论。 “清楚了,谢谢你们。” 对面的山与回了一句,并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他这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是有些对得失看得很重在的,雨季想着山与的后一句话可能会是——我只是发出邀请,同不同意的还要看她。 她,雨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王,山与是怎么得知那人性别的? 她把这个疑问咽了回去,并不追问山与的信息来源。 山与口中的“她”应该是同意了,唯一能够站在第五人格的舞台上,应该也有他们的一点功劳。 赛后采访准备就绪,唯一和神佑登上了舞台,似乎没有半点因为刚刚舞台上发生的事情给影响到,就像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插曲。 雨季注视着画面中清隽秀丽的少女,后者应对主持人的提问只简明扼要地进行回答,握着话筒的是并非惯用手的左手。 狐疑的眸光一闪而过,赛前摄像机扫过时并不像是腱鞘炎缠绕手法的弹力绷带在雨季脑海中成形。 手受伤了?因为什么? 雨季的目光冷了下去,作为职业电竞选手,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来也为了延长自己的职业寿命,都缺席了整个秋季赛进行修养,她不愿意看到唯一因为病痛而不得不退出第五人格的舞台。 该说是前辈对于后辈的关照吗?或许有其中一些原因在吧,她的年龄比起唯一来说也大不了几岁,同龄人之间也不必用进入第五人格视时间的长短来压人。 当时在秋季赛季后赛第一次见她时,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为此尘埃还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委屈神色出来。 还好,唯一是一名好选手,星宿、做冷欺花和尘埃,她比赛生涯的前三场就是如此强劲的对手,而她一一挺了过来。 最大的挫折并非是最后一场的失误,而是这失误带来的后果。 换做她是山与,当天晚上也会和他一样开播,为自己的队友出声证明。 尽管AUA并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时刻,至少这一次,这一届深渊的呼唤,他们不会再失败。 赛后采访环节结束,下一场比赛是A组败者组第二轮第二场,由两支民间队——QS战队和Scum战队进行比拼,在比赛开始之前,至少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 雨季并不打算放松片刻,而是在自己的视频收藏夹里,翻出另一个赛区秋季赛的比赛视频。 COA比赛中,对中国大陆赛区威胁最大的战队——日本赛区的CON战队。 日本赛区的职业化虽然比中国大陆赛区稍晚一些,可这支在职业化之前就大显神威的战队在成为职业战队之后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水准,横扫日本赛区的所有冠军。 也包括深渊的呼唤二、三两座全球赛事冠军。 她点开IJL秋季赛总决赛,由CON战队对阵RE战队,三比零结束比赛。 “克洛诺斯……”雨季看着第一场比赛上半轮登场的CON战队监管者,呢喃着念出他的ID,如同一场噩梦中的呓语。 歌剧演员如同鬼魅一般在唐人街中穿行,几乎没有给到对面求生者喘息的空间,在场上电机还剩三台未能破译的时刻,就已经将胜利收入囊中。 无论观看几次,雨季都会感慨克洛诺斯的节奏把控以及运营思路。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一道温和的声音意外地传入她的耳机。 “你们刚比完赛,这么快就回来了?”雨季平和的音调中带着几分讶异。 何屿在座位上坐定,操作着鼠标打开直播,轻声笑道:“离得近,十分钟的车程,下午也不训练,可以偷闲看两场比赛,来也和青龙没来吗?” “明天是B组的胜、败者组对决,他俩应该还忙着训练,怎么有闲心和我一起看比赛。”片刻的惊讶后,雨季没什么所谓地应了一句,“先陪我看会儿IJL总决赛吧。” 她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们唯一的手是怎么回事?” 何屿微愣,似乎是没想到雨季会注意到,眼中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低声回答: “这是秘密。” 第77章 暴力 何屿轻轻瞥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李惟一,后者也正打算开启直播观看今天下午的两场比赛,右手缠绕着的弹力绷带此刻已经取下,露出苍白的绷带和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右手。 从受伤到这次比赛的期间,他陪着唯一又去了一趟医院,虽然因为训练和比赛恢复得慢了一点,已经接近愈合,拆开纱布的瞬间,几道暗红色的结痂看上去触目惊心,像是生长在血管中的荆棘一般,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右手受伤一事也只有千仞和IN战队的队员们知晓,为了不扩大影响,她没打算花心力在千仞身上,要是千仞有心栽赃赚取热度,她也拿的出当时的录音保证自己不会二次受伤。 回程的路上,他看到微博和贴吧里已经有人在传千仞在台上大打出手的视频。 略微有些模糊的画面中,还是能够分辨出人影,怒喝声、设备被拽到地上的声音、制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千仞暴怒着一拳打在自己身侧的队友脸上,后者登时冒出鼻血。 随后千仞被几个工作人员拉住,嘴里还不断冒着肮脏的字眼,工作人员像是制止暴徒似的架着他离开了舞台。 那名被打的队员在巨大的冲击下被按倒在电竞椅上,用手随意地摸了一把鼻血,似乎是看着千仞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视频结束。 何屿叹了一口气,是在感慨千仞的品性,还是回忆当初一起奋战的时光,亦或两者都有,但他清楚,他不愿也再不会看到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了。 雨季也不是追根究底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何屿只模棱两可地给了个回答,就算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收回目光,转而向YY语音里存在着的唯一一个人问道:“你们今天不训练?” 雨季笑了笑:“有人拍摄去了,深渊情报局,教练也说给我们放半天假,后面还要补回来的。” “真羡慕你们直接保送到小组赛的,AUA应该都习惯了吧?”何屿轻声说,语气中带上点钦羡的意味。 AUA战队自2026年夏季赛,雨季和小迟转会进入后,原先只靠着尘埃这第一屠夫勉力支撑着,在人队大幅度补强之后,便以横扫之势跻身强队队列。 虽然在2026年的夏季赛惜败给FY战队,但在秋季赛却是毋庸置疑的冠军,一次亚军一次冠军的积分,在去年的深渊也同样让他们能够直升深渊的小组赛。 雨季嗤笑一声,“我还羡慕你们能在预选赛多练练兵,这版本的喧嚣和跛脚羊都不好打,能先一步适应比赛的节奏也是好事。” 何屿无奈地摇了摇头。 雨季不过是为了劝慰自己,她所说的适应节奏是一回事,可今年的深渊民间队卧虎藏龙,又有着四位大人的存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两局定输赢。 稍一不慎,就可能直接在预选赛折戟,相比能够直接保送小组赛的安稳,若是让雨季来选,也断不会选择为了练兵而多打这次预选赛的。 下一场QS战队与Scum战队的比赛开始应该要等待比他们想象得要久的时间,何屿和雨季对好IJL秋季赛总决赛的进度条,回看着CON战队在这一场的发挥。 “CON也保送小组赛了,看不到克洛诺斯喧嚣和跛脚羊的熟练度,感觉挺不安的。”雨季环抱着双臂靠在电竞椅上,看着屏幕中的监管者行云流水地完成他在总决赛中的第二个四抓。 “还是因为去年的深渊?”何屿问。 雨季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CON战队的实力,让人不得不担忧啊。” “这边冒险家被找到了,面对红蝶几乎相当于一个白板的角色,两刀瞬拿,克洛诺斯直接一台机不到击倒冒险家!” 潮水再一次拍打在记忆的岸边,将雨季淹没、浸湿。 里奥的回忆,与CON战队鏖战到加赛的AUA战队,为了快速完成一个平局,选出了冒险家、作曲家、杂技演员和大副的阵容,阵容核心所在的冒险家开局被红蝶找到,将整个队伍都推向了悬崖。 没有ob位,冒险家也没有能够二次牵制红蝶的机会,压满救之后找到作曲家,再度完成一个速杀,剩下一个半血的大副和杂技演员在外围。 尽管小迟的杂技演员牵制了足够多的时间,但雨季直到只要自己的大副一碰上电机,克洛诺斯就会直接选择底牌切传送来针对自己。 电机还剩一台半,完全意义上的僵局。 在将杂技演员击倒后,雨季面临的就是需要一个半血大副牵制二阶红蝶整整180秒,直到杂技演员的血流干走这个地窖。 但即便是天方夜谭般的情形,他们也无法快速完成一个平局来打赢这个加时赛,她是牵制十秒也好,一百秒也好,不过只是延缓了CON战队的捧杯时间。 而在这次的败北之后,迎来的则是无尽的指责与谩骂。 作为IVL赛区最有实力的一支队伍,他们所肩负的不仅是AUA的荣誉,更是代表了中国大陆赛区的荣耀,第五人格在中国首先发行,在却没能守住本赛区的荣光,输给IJL,更会有一种向着日本赛区低头的屈辱感。 唯一一个战胜了CON战队的中国大陆赛区,也只有远古时期,深渊一时候的IN战队。 雨季沉默着看着YY语音闪动的图标,似乎要借此听清何屿的声音。 山与、岚、罗生门、巷子和萨罗,直至今日,她都依然记得当时夺得深渊的呼唤冠军的IN战队队员。 随后,旧人去,新人来,唯一留存在IN战队的也只剩下了山与和岚。 她是四冠王没错,可她心中依然有着对于大满贯的渴望,而挡在AUA面前的CON战队,如同山岳般不可摇撼。 雨季阖眼,再睁开时眸子有如黑曜石碎片般凌厉。 AUA会赢的,无论是ivl的战队也好,CON也好,一切都会成为AUA前行的阶梯。 “QS战队和Scum战队的比赛开始了。”何屿的声音提醒着一般划过,几乎和李惟一直播间里的弹幕一同发出。 李惟一瞟见这条弹幕,从练习着小说家的自定义模式中退出,点开了第五人格赛事的直播。 开局是两支战队的亮相,而在镜头扫过的求生者一方的比赛台上,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过暴力事件的痕迹。 【千仞这种烂人还能在深渊登上比赛就是第五官方不作为,好在他没给主播和IN什么脸色瞧,真怕他也一拳干过来,纯粹一暴力超雄男】 李惟一闷声笑了笑,用左手杵着下颌轻声道:“放心,主播会以更大的暴力反击回去的。” 昏暗的一间卧室,即便是白天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连一束光都无法渗透进来,书桌上摆满了吧唧小卡以及各种装饰品,繁复纠缠着,而上面所映照出的,全都指向同一人的身影。 无数的目光落在坐在书桌前的少女身上,尽管不能移动也无法说话,眼神却依旧柔和清亮。 面前的电脑屏幕里被暂停在IN与AD战队对决结束之后的赛后采访环节,李惟一左手举着话筒,神情淡漠地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 【这解擦姐又是这样一副自视甚高的表情,装出这么一副嘴脸给谁看呢,也不想想是谁葬送了IN的秋季赛】 少女皱着眉在百度贴吧的练舞室里发出这一段话,敲击屏幕的声音听上去分外清脆。 【她不一直都是这种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吗】 【没办法啊,人家赢了比赛就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真串假串,这场wy发挥得没问题吧】 “我超了……”看着这条评论下的回复,少女的眉头更是紧蹙了几分,声音低沉着骂了一句。 秋季赛季后赛的最后一场,她是抱了多大的希望,最后就是多大的绝望。本来期待着唯一能够弥补上山与这么多年再拿到冠军的缺憾,没想到最后送了一波大的,直接断送了IN的冠军。 也就是山与心好,这队长当得这么辛苦,挨的骂最多又不多收工资,在打完比赛后还要开播给唯一解释。 少女想起之前刷到的切片,TH的温情还说“她以救世主的姿态来到IN”,唯一?救世主? 她啐了一口,明明山与才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人物,怎么还让一个这么不稳定的新人给抢了风头。 以前的确是没听说过,她记得最开始关注唯一的时候,她的微博里显示的是杭州,虽然唯一微博里没几条帖子,但应该也能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杭州、杭州的高中、官网…… 荧亮的光芒倒映在少女眼中,细密的字眼如同蜘蛛网一般勾勒出一个人的生平,她像是一只爬虫般汲取着他人的信息,终于在某所高中的公告中找到了她想要看见的东西。 少女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心满意足却又相当危险的弧度。 “xx高中关于校园霸凌行为的处分决定” 第78章 登场 QS战队和Scum战队同为民间队,双方监管者的侧重点却不一样,QS战队在第二局就拿出愚人金这样的角色,虽然身为其绝活,但总会在强度上稍弱与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等。 不想这一招是出奇制胜,愚人金在守椅时连续让两个人都没成功救下人来,一转局势反败为胜,最终战胜了Scum战队。 但这一场并非是生死战,就像在上一场AD输给IN战队一样,败者的一方都有着复活赛的名额。 每支队伍也就是在预选赛最开始的两场比赛处于最危险的时刻,在淘汰了四支战队之后,十六支战队里剩余的十二支战队,再输,也有着复活赛复活的资格。 李惟一趁着一场比赛结束继续在招募里找人单练,等待的时间里回放着QS战队的屠夫使用愚人金这一角色的第二局比赛。 作为勘探员监管者人格的愚人金,选择将勘探员作为自己首追的角色,可谓是鲁迅追周树人。 勘探员在永眠镇墓地二楼下的双板处利用自己的磁铁弹开监管者,但这一点距离还是无法弥补两者愈来愈近的距离,在楼梯上吃了一刀。 勘探员转入双十一,与此同时,愚人金也举起镐子朝双十一中心扔去,在建筑物脚边生成一片暗紫色的不稳定区域,只似乎是技能释放得稍晚了一些,没能在矿镐从不稳定区域拔出时让翻窗的勘探员吃下这一次坍塌伤害。 矿镐的冷却时间六秒,而如果未能命中建筑物,则会减少两秒的CD,这一实体能力使得愚人金的追击能力大大加强。 李惟一的目光停留在愚人金一次次扔出矿镐的画面上,或是封住勘探员的走位,或是利用牵引这一能力拉近与勘探员之间的距离。 她眸色微凝,自然而然地思考着如果自己是场上的勘探员,下一步该如何操作。 愚人金每次使用牵引技能,都不是第一时间释放,而且扔出的矿镐并不是最远距离,这样勘探员想通过反走反制,反而会进一步拉近与愚人金的距离。 面对高阶求生,监管者也会思考之后的几步棋,如同两者的对弈一般。 李惟一环抱着双臂,指尖轻敲。 并不追求最远距离而更多是压迫求生者的走位,这是Scum监管者的习惯,在他又一次扔出距离不远的矿镐时,又一次印证了李惟一的猜想。 而这一次的牵引,还有着更多的细节——在假门地窖的空地,愚人金扔出的矿镐落在勘探员身前,发出震地般的响声。 勘探员紧盯着愚人金的行动,再其释放牵引,让自己向着脱手矿镐的方向移动的瞬间立刻反走,却不想因为有些建筑物边上凸出的木桶,使愚人金在飞越到一半距离时就停了下来,反走的勘探员立刻进入到了愚人金的攻击范围内。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还有飞轮和一块磁铁,将愚人金推开一段距离,恐怕这一下在愚人金的细节操作中就得倒地。 对地图的理解和愚人金牵引的逻辑看上去相当熟悉啊。 Scum战队的监管者在和VLO、UNI以及QS战队的三场比赛里,第二局都是使用的愚人金登场,甚至在UNI选出歌剧演员强势地图唐人街的前提条件下,依旧选择愚人金。 对这位屠夫而言,针对愚人金的优先级是要进一步提高的。 目前职业联赛里,也只有江涉和星宿会使用愚人金,最近的一场还是秋季赛季后赛TH战队和AUA战队里被双人平局的江涉愚人金。 IN他们对于愚人金的训练资源实在不多,最多也只是在排位里会遇到,这也是李惟一想要着重观察Scum监管者的原因之一。 可惜招募标题只限七个字,李惟一在打下“单练来屠”之后,也只能多加“愚人金”这三个字。 之后就是勘探员在S板吃闪倒地,为了能吃出技能在之前勘探员就将飞轮交出,也没有操作这个闪现的余地,李惟一拖动进度条,直接拉到了从中场过来的佣兵救人的环节。 愚人金先一步将矿镐砸在勘探员所坐的狂欢之椅之下生成不稳定区域,随后在椅前高举着矿镐观察电机抖动,佣兵也想着不能被逼救,即使被排到位置也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救援。 只是这一等,等出事来了。 勘探员血条走过四分之一,佣兵一个护腕弹到一次面前,碍于愚人金举着的矿镐随时可能落下打断救人,不断在椅子前扯开绳子后有松开,想要骗愚人金将镐子砸下,可后者镐子捏得实在紧,眼睁睁看着佣兵上手又松开。 已经尽力避免自己扯椅子不是同一个节奏的佣兵在一次拉扯中被落下的镐子震断救援判定条,四分之一血的情况下,即使是佣兵,被震慑也会直接倒地。 血线所剩无几,佣兵确认自己下一次必须将勘探员救下,随后将手扯向捆绑住勘探员的粗绳。 而愚人金也在下一次将矿镐狠狠砍下。 佣兵吃震慑倒地,勘探员血线过半。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邮差蓦地松手,从墓地朝着这边赶来。 佣兵有着战争后遗症这一外在特质,即使在倒地瞬间开始自愈,也断不可能在勘探员飞天之前起来,如果不去救援勘探员,佣兵立刻就会被续上二手节奏,距离更近的邮差只能作为补救措施,尽快赶到勘探员面前。 阵容中最好救援的佣兵已经倒下,无疑是给了其他人莫大的压力,愚人金躲开邮差的狗,又以同样的姿态压迫着来救人的邮差。 赛后语音没有放出这一段的回放,但李惟一猜想在佣兵震慑后,麦里应该是在谈论补救措施,而当邮差震慑后,则陷入的是一片沉寂。 她将进度条拖回佣兵震慑的一段。 上手、松手,对应的矿镐举起、放下,是有着喜欢通过假动作骗取求生者的习惯,就像梦之女巫、杰克和鹿头等监管用威胁动作来假装出刀一样,愚人金的这一动作还算是比较清晰的了。 再将进度条拉到邮差的震慑,第一次上手就被矿镐打断,有反应力快的因素,也是愚人金博弈能力强的原因在。 李惟一又在第五人格赛事的视频里翻出Scum战队的其他视频,刻意拖到了救援环节,七次守椅中,人类有整整五次都在救援环节出了差错,而仅剩的两次,是让Scum战队输给了UNI的比赛。 其实面对愚人金,能救援的角色中有比佣兵更稳的存在。 之后再提醒一下雀巢和山与吧。 招募里终于是来了一个巅七的愚人金,只似乎不是他的第一手角色,在被李惟一溜出一百多秒又被砸了个头之后自己悻悻退场。 李惟一依旧放着“单练来屠愚人金”为标题的招募,还没点进第五人格赛事的直播,直播间里就划下一连串弹幕。 【主播你快看直播,FT他们让奈亚上场了】 【FT觉得UNI深渊打得太不容易了,决定让ny送他们一程】 【合理怀疑奈亚把井骗到小黑屋锁起来自己上场,有没有人去救救小孩儿】 奈亚上场了? 李惟一挑起一侧的眉毛,对FT的这一决策感到几分怀疑。 FT在前两场分别面对的是小鹤所在的Fly战队和千仞所在的AD战队,虽然都是民间队但也是民间队中的佼佼者,井的优秀发挥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第三场决定能否让FT战队成为第一个拿到深渊的呼唤小组赛门票的这一关键场次,居然选择是让奈亚上场吗? 李惟一对奈亚并无意见,只是觉得在赛场上一切以实力说话,本就该是优胜劣汰。FT这一决策关乎IN下一场比赛的对手,这也是唯一能对他们的赛训造成影响的一点。 她点开第五人格赛事,画面中展示出的监管者一方,正是奈亚安坐其上,他低着头摆弄着耳机,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屏幕中的右侧展示出选手数据雷达图,对监管者来说显得并不圆满的六边形似乎也彰显了他的实力。 “别急,说不定是藏了什么东西,”李惟一回应着直播间里的弹幕,眸色平静地开口,“先看了再说。” 弹幕消停片刻,而在数十分钟后迎来一次剧烈的爆发。 【藏了什么东西,藏了回家的机票吧】 【奈亚要不多去打打排位吧,我觉得但凡是个巅七求生者都能戏耍他】 【井就在后台笑我都听见了】 第一局双方相互三抓打成平局,而第二局奈亚两次让人无伤救人断送了自己艾维的控场节奏,以三跑对上对方的平局。 而在第三场UNI率先完成一个平局之后,在军工厂选出蜡像师,最后明明可以把勘探员挂在中场利用蜡块控制住电机,却不知怎么想的挂入地下室,电机直接点亮,奈亚将自己限制在地下室附近,哪边的门都没控住,一人走门一人走地窖完成平局。 在“恭喜UNI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成功晋级深渊的呼唤小组赛阶段”的声音中,镜头只给到了奈亚一个一闪即过的背影。 李惟一捕捉到他抬起的手臂在脸上拭过的动作,似乎是在擦泪。 他们都清楚一件事。 奈亚再也无法在赛场上登场了。 第79章 苦涩 预选赛第二周第三天的比赛,在B组的三场对决六支队伍里决出一支直接晋级小组赛的一个名额,并有两支队伍挺进败者组第三轮,在第四天决出胜负。 B组胜者组里的Fade战队对上Dragons战队的本该是作为民间队与职业队之间的较量,然而因为双方监管者中肯与做冷欺花的存在,不得不蕴含着更深层次的意义。 “这边在二楼击倒佣兵,中肯手上还有一个移形,直接移形来到月亮门的位置,月亮门点门进度已经来到了八十的进度,就看教授能够在这里支撑多久了!”解说白昼激动道。 是在月亮门亮起的电机,哭泣小丑应该已经贴上了大门,击倒佣兵也用了一定时间,如果不是第一时间移形,两边的门都能够点开。 中肯的鹿头抬起手,释放出一道蓝色电流滋啦作响的拱门,在走近的瞬间,化作一道电流,径直穿越到在月亮门点门的教授身后。 月亮门角落的板子还处于未经使用的状态,而教授已是半血,在对局前半段,他可以让教授抵挡一次小于等于监管者普通攻击一半数值的伤害的外在特质已经消耗过,只要能勾中教授,再骗出鳞片硬化,就能将他顺利击倒。 顺利?不,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每波博弈都能成功的条件下。 中肯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教授,很难不联想到其背后的操作者,Dragons战队的核心人物,也是他名义上的队长,来也。 “队长,这个深渊,我想暂时退出Dragons战队,去民间队历练一下。” 中肯还记得当时站在来也身前说出这句话时,几乎用上所有的气力,才没让自己的视线从来也身上移开。 Dragons战队在职业联赛中是一支劲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着来也率领的人队和屠夫排名处于前列的做冷欺花存在。 2025年秋季赛,Dragons战队击败IN战队夺得冠军,他正是坐在观众席上,看到一阵璀璨的金雨,自场馆穹顶簌簌而落,落在Dragons战队所有人身上。 他们有人落泪,有人欢笑,但无一例外都饱含着对夺得冠军的喜悦。 一种无名的冲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愿望在中肯心中生根发芽。 也就是在那时,他决定要成为职业选手。 凭借着一手优秀的追击型屠夫,他在青训营中脱颖而出,然而那时迎来了绝对的人类版本,以及监管者们人手一个的守夜人版本,求生者之间的差距拉不开,却对监管者的强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做冷欺花以控场屠夫闻名,而他的守夜人,实在算不上是联赛最强的一档。 刚夺得冠军的Dragons战队向他发出了邀请,中肯看着笑吟吟的来也,似乎又看到了那场金雨,他没有多加思考,握上了那只面向自己伸出的手。 他将自己的守夜人练的炉火纯青,再加上其他的追击屠夫,尽管只在bo1作为首发监管登场,他也为自己能成为团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而感到心满意足。 但这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作为双女鬼登场,在时空之影未经削弱的2027年夏季赛版本,为了给队伍留出充足的bp空间,即便中肯的歌剧演员依然稍强于做冷欺花,bo1及之后的对局,也不得不让有着时空之影顶级练度的做冷欺花上场。 中肯失去了让自己可以留存着精神寄托的上场机会,尽管每一次Dragons战队的胜利他都会感到欣喜,但在自己只端坐于备战间的事实之下,那份喜悦显得过于飘忽不定。 即便是秋季赛,来也也因为手伤而暂离比赛台,但中肯清楚,同坐在备战间的二人,在对于Dragons战队的重要性上,也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还会有人记得我吗? 中肯看着直播间里不过百人的观看人数,心中发出了这个疑问,与此同时,他也刷到了做冷欺花生日时,数千名观众同时观看的统计切片。 羡慕,以至于嫉妒的情愫在心中疯长,也成为他提出“想要在深渊去民间队历练”这一请求的契机。 他站在来也面前,指尖狠狠嵌入皮肉,等待着这位Dragons队长的回答。 “只是暂时吗?” 中肯微缩的瞳孔中,倒映出来也的面容,后者的十指交叉,构成一个形似金字塔的形状,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或许不是,但他没有讲这句话诉之于口,而是先一步听见来也不带任何额外情感的声音说:“去吧,我同意了,你自己和经理商量接下来的程序。” 中肯没有说一句感谢,是因为他并不想让自己处于一个被施舍者的位置,推开门离开时,他将成为中肯,而非屈居于做冷欺花之下的,Dragons战队的替补屠夫。 “这边中肯的链爪勾中了教授,一刀!不行,还是被教授的鳞片硬化给击退了。”解说箱子的声音抑扬顿挫,似乎是为中肯的博弈失败感到难过,又同时欣喜与来也的鳞片硬化成功释放。 一个赛季的休养,并未对来也的实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他依然是那位足以付上你全部信任的Dragons战队队长。 十四秒的链爪CD,六十五秒的鳞片硬化CD,在佣兵从地上自愈成功爬起的时刻,中肯将教授击倒在地。 中肯吐出口气,还未等他缓过神,击倒并挂上了面前的教授,左上角却依旧未能消失的耳鸣让他警铃大作。 不好。 中肯心中猛地出现一个可怕的猜想,视角倏地调转,一发属于小丑的火箭避无可避地朝他冲来,处于火箭爆炸中心的鹿头直接进入2.5秒的眩晕。 灰色的圈在哭泣小丑救下教授时为双方套上,直到这一局来到开门战,哭泣小丑的化险为夷都捏在自己手上。 虽然不知道进度多少,中肯也能大致猜测出月亮门的点门进度,完全有可能在二十秒化险为夷的时间内点开并出门。 他眸色沉沉,操作上却并不慌乱,在正点着门的教授脚下设一处陷阱,长达八秒的禁锢时间令其无法移动,又一处在大门中心的陷阱,却是被哭泣小丑一个飞轮冲过去化解,大门进度比中肯想象得还要多,在他抬起钩子勾中哭泣小丑的瞬间,大门自中心向两侧徐徐展开。 教授与哭泣小丑双双倒在大门与判定出门的界限之间,中肯牵起一个拎出门,却无法制止两个求生者向逃生的方向爬行,在放下哭泣小丑走向教授的这段距离,已经足以支撑教授爬出门去。 平局。 欢呼着中肯名字的声音从观众席上传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因着久违的欢呼,连唇角带上的一抹笑意也未曾察觉,目光在“勉强获胜”的界面上停留片刻,随后起身走向台下。 “漂亮啊中肯,面对这种阵容还打了个平局,差点三抓呢。” “秒杀教授的那一波真的帅呆了!” “还有机会,说不定我们真能赢Dragons。” Fade战队的队友们对能够平局Dragons战队表示了赞赏,他们虽然相处得不久,但一个个勾肩搭背上来,倒像是亲密的战友一般,丝毫不提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职业顶级屠夫做冷欺花时所要承担的压力。 中肯笑着应声,却在视线尽头见到了一抹金色的身影。 那金色愈来愈近,几乎让人有种感到接近他时带来的灼痛。 做冷欺花笑得灿烂,几步跳到中肯身边,兴奋地开口:“打得太漂亮了中肯,鹿头的熟练度一点没掉,差一点就要多抓了呢!” 做冷欺花没能感受到话语中可能蕴含的意思,却让中肯听得如坐针毡,好在做冷欺花并不是需要人事事回应的说话风格,这份诡异的尴尬持续不到片刻,做冷欺花只笑着说完话,又笑着走上台去。 下半场Dragons战队监管者做冷欺花对上Fade战队求生者,根据前面两场双双打平的比分,这局哪方多跑多抓,就是哪支战队的胜利。 队中的教练还在台上bp,中肯独自一人坐在备战间,表露出来的情绪也明显了几分。 祭司、杂技演员、前锋和飞行家,对上做冷欺花的使徒。 与尘埃、岚一样,这是职业中最高级别熟练度的使徒。 他本不该对能够战胜目标是夺冠的Dragons战队抱有期待的,可心中最隐秘的声音却不断在脑中回响,就像童年时不允许踩到瓷砖接缝处,否则就会被潜藏的怪物抓走的假设一样,此刻的他也在默念,如果做冷欺花抓的人没自己多,就证明自己比做冷欺花要强。 但现实容不下他的幻想。 杂技演员两台机倒地,前锋没法操作,虽然配合祭司的通道打回了一些节奏,但电机进度的增长却始终堪忧,换挂、拦截、双倒,在做冷欺花一步步如蜘蛛捕食般的控场运营中,只有祭司最终逃出生天。 三抓,意味着Fade战队输给了Dragons战队,是否也意味着,自己输给了做冷欺花呢? 中肯看着比赛台背后的屏幕,是一整片鲜艳的,象征着Dragons战队的红色,笑出了相当苦涩的一声。 啊[害怕]我才发现我有了一个20的灌溉,是哪位宝宝送的怎么看不到啊[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苦涩 第80章 鏖战 Dragons战队因为有着来也的回归,求生者的士气大增,连赢三场,成为B组中第一支挺进小组赛的队伍。 而位列败者组的FY战队与PUR战队,出乎意料地鏖战至加时赛。 要知道FY战队一向是以强队著称,面对常年在季后赛边缘游走的PUR战队,居然是让其拖到了加时赛才分出胜负。 “这个版本对FY来说,其实不是很有利的。”何屿在和雨季连麦观看比赛时,看到第二局的bp情况,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FY战队从深渊一以民间队的身份进入职业联赛,在首轮比赛中击败CG战队,成为第一支战胜职业战队的民间队,随后高歌猛进,一路打到了八强的位置。 他们的人队以配合默契,热爱打团闻名,只要看到队友受伤,队员们在天涯海角都要跑过来保护伤者,可谓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当然偶尔也会出现插兄弟两刀的情况。 而FY的监管者星宿,练角色速度慢已经是人人得知的事实,跟版本慢的前提条件下也导致FY在每个版本前期都显得不太强势,可星宿一手的冷门屠夫,黄衣之主、小提琴、愚人金等等,冷不丁拿出来,还是能够让人捏一把汗。 不少选手都表示最不想遇上的屠夫,第一选择是尘埃,而星宿就能排到第二名。 何屿所说的这个版本不利好FY,也是出于四位大人占据了前两个bo的畸形版本下,如果监管者无法完成多抓,对求生者的压力就会大大增加。 而无论是喧嚣、跛脚羊还是歌剧演员、时空之影,都对应对打团有着自己的处理方式,FY再怎么配合默契,终究还是无法超越版本。 在FY与PUR的比赛进行到第二局时,PUR战队甚至选择ban掉星宿的歌剧演员随后放出了跛脚羊这一角色。 “PUR战队这边居然是选择ban掉了星宿的歌剧演员,难道他们是觉得星宿的跛脚羊不足为惧吗?”这一选择让两位解说都啧啧称奇。 不足为惧? PUR战队在面对星宿时作出了一场豪赌,赌他的跛脚羊熟练度不够,赌他们能够打赢FY战队。 双男鬼之中,喧嚣的上手难度是要略低于跛脚羊的,PUR的这一决策,恰好就是打在了星宿的痛点上,借由其熟练度不够,即使跛脚羊强度再高也很难弥补操作上的不足。 开局足足用了四个笼子才成功击杀第一个遛鬼的人,而在有着机械师的对局中,这对求生者而言已经是相当优势的开局,第一个人上挂,最后两台电机都已经开始起修,随后陪跑打团,替上挂飞抗刀,最终让PUR战队完成一个平局。 但第五人格电竞毕竟是一个非对称竞技游戏,监管方失利——是的,在深渊四的前两局下,没能完成多抓就是失利——求生者方还有机会弥补,第二局下半轮的FY求生者同样发力,在PUR监管者手中平局,将比分扳平。 比赛进入第三局,黄衣之主登场比赛,作为一个在排位中如鱼得水的监管者,此次是其在深渊的呼唤的第一次登场,带着巡视者技能的黄衣之主两台机速杀空军,又直接外围拦截大副打了个救不下来,三抓PUR求生者。 同局比赛下半场,FY求生者只需要平局PUR下比赛,却没想到PUR监管者同样拿出绝活蜘蛛,利用架起蛛网的高机动性,再次将比分打平。 【一个只能平局,一个还能三抓,这下子蜘蛛、黄衣之主大于跛脚羊了】 【对面会是吾主吗,哦对不起伊莱串场了】 【我真的不想看星宿的幼年羊了,已经不是看喜羊羊的年纪了,答应我第二局选个有熟练度的屠夫好吗】 李惟一直播间的弹幕里,无一不在控诉第二局里星宿跛脚羊的蹩脚发挥。 比赛进入加时赛,在全局禁选屠夫的情况下,终于让求生者进入到优势的一方,PUR战队没能在前两局按死FY,终于在第四局迎来了他们的反击。 一个四分钟的三跑打出了FY战队的强队风采,下半场的星宿把拖时间留一个贯彻到了极致,选出蜡像师走到哪封一下机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雷达数据图,完全为队伍服务,最终在六分钟留下一人取得胜利。 赛后采访环节,心水向着青龙开口问道:“在备战间看到PUR战队选择放出星宿的跛脚羊时,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第二局星宿的跛脚羊发挥有目共睹,也得是心水才能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 青龙摆了摆手,笑着回应:“诶,我们这叫示敌以弱,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星宿不过是藏了一手熟练度,让PUR他们放松警惕,随后在第三、四局大杀四方,这个就是我们FY的策略,我就看看接下来的战队里还有没有放跛脚羊的,我们很乐意啊!” 屏幕中的青龙笑得明朗,在何屿看来却似乎有几分勉强,他轻笑了一声说:“其实他在唱空城计吧?” “呵,我不信他们在星宿用两个笼子卡住自己时没有觉得头晕。”雨季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是不是空城计犹未可知,只能看接下来的比赛中,是否还有队伍愿意放出星宿的跛脚羊探探虚实。 而在B组同轮比赛中,YH战队对阵YY战队,同样打得难解难分,双方一路打平,直到第三轮YY战队的求生者比YH战队多跑出去一个,以一分的微小差距夺得胜利。 预选赛的前半轮即将进入尾声,目前A、B两组的胜者组中,已经有两支队伍提前出线进入小组赛,分别是A组的UNI战队以及B组的Dragons战队。 剩余败者组的六支战队,将会在第四天的比赛中再决出两支挺进小组赛。 IN战队,将要迎战在前天战胜了Scum战队的QS战队。 第一局比分5:3,IN战队略有优势,能够在对面的主场中拿下第一场,无疑能够让他们的士气大增。 而第二局的具有的选图权,在对方出乎意料地ban了湖景村后,IN自然是选取了唐人街这一地图。 “看来他们是完全帮助监管者选图了,这把好好发挥,争取来个平局,岚那边就能轻松点了。”角色bp进入最后时刻,雀巢站在四人身后提醒道。 “明白。” IN战队求生者,前锋、囚徒、邮差、记者,对阵QS战队监管者,愚人金。 地图,唐人街,红色灯火下静谧无声的街道,那些心绪无处安放。 比赛开始。 “大房抓我。”神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出生在大门的他深知和四秒一个镐子愚人金拉距离并不现实,想通过绕大房的方式,想在牵制的过程中,寻求出生在桥洞的前锋的帮助。 测试过来得及翻越双板外的瓦片窗,只是如果熟练度够的话—— 李惟一趁着神佑的邮差拉点的这几秒钟短暂时间,修上桥洞外的电机,目光紧盯着邮差将要出现的方向,随时准备进行接应。 建筑物震颤的声音穿彻整个地图,邮差不得以在翻窗时吃了一次四分之一血的坍塌伤害。 熟练度够的话,就能拿到这四分之一管的血条。 李惟一眸色微凝,抱起橄榄球向前冲锋,挂件金翼之球的两道金色流光如彗星般划破空气,她将自己的拉球卡在愚人金的盲区之内,在相撞的一刻,双双进入晕眩。 “撞晕了,三分之一的球,花坛的人小心。”李惟一说。 “我进大房了。”神佑回应道。 前锋因力竭陷入的晕眩要比被撞晕的屠夫短,只片刻的时间就从晕眩中苏醒过来,李惟一朝着桥洞的方向拉点,回头观察着愚人金的动向。 撞了这次球,愚人金面对拉点向大房的邮差和花坛修机的囚徒距离相差无几,完全有可能放弃四分之一血的邮差而换抓一个有着修机加速的囚徒,他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应对。 果不其然,恢复过来的愚人金直接向着花坛的囚徒扔出镐子,当机立断地决定换抓。 矿镐钉在花坛的双板处,生成一片暗紫色的不稳定区域,封锁住了花坛的双板区域,一旦囚徒想要下板,就必定吃到四分之一的坍塌伤害。 “花坛抓我。”何屿因为提前防备到愚人金可能的换抓,提前从机子面前拉走,只是这距离进不去下个板区,只站在花坛之后和愚人金博弈板子。 这时候愚人金扔出矿镐进入的脱手状态就有用了,他直接不收回矿镐,过板刀打了何屿一个措手不及。 囚徒受伤,借由受击加速冲向小门。 “邮差一路顺着大房到花坛修三台机,记者去看一下蜡像馆是不是地下室,前锋我说过来的时候来ob,可能是金身要小心。” 何屿深陷被愚人金追击的局势中,声音却依旧冷静而有条理地指挥着三名队员的行动。 李惟一立刻摸上花坛百分之二十电机,目光落在那道愈来愈远的背影上。 啊啊啊我完全忘记发文了[害怕][害怕][害怕] 我才发现写到这章唐人街这张地图才是第一次出场(天呐,致敬传奇冷门地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鏖战 第81章 矿镐 前锋百分之二十五的修机减速着实是慢了些,在接上囚徒百分之二十的电机之后不消片刻,甚至要落后于有着修机信的邮差新开机子的进度。 这也是前锋在现在这个版本登场率不高的原因之一。 李惟一紧盯着小门的方向,原本因为是四黑本可以通过耳麦来进行更有效率的交流,何屿却保持着在排位中每五秒发一次信息的良好习惯,她看着那条“监管者在我附近”的信息从高处一跃而下,如同一只下落的飞鸟。 “小房溜,要死在双板了,前锋过来。”何屿的声音适时地传入李惟一耳中,她在松开修机的手之前最后按了一次电机进度,百分之五十七,只能交给邮差去修,随即径直朝着囚徒的方向而去。 何屿的时间把握得相当精准,在李惟一的前锋抵达他们附近时,囚徒吃了一刀实体刀,死在了二楼空中走廊缺口跳下来的单板处。 单板的板子还没用,倒是可以作为过渡来使用。 李惟一将身形掩藏在门框之后,观察了一圈木板的使用情况,只有双板处下了一块板子还没踩,何屿用的相当节省。 有前锋在,愚人金很大可能带的是金身,现在他有耳鸣,应该顾及我是不是在附近…… 还未等李惟一进一步考虑如果为了拿她状态而深追下去,自己该如何牵制,愚人金就在囚徒倒地的下一刻将其牵起。 李惟一反应极快地点击橄榄球,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狠狠撞击在愚人金身上。 “嘭!” 还处于牵气球动作的愚人金陷入眩晕,而因为是在交互过程中救下求生者,被救者是直接落地没有后摇的,囚徒稳稳落地,趁着愚人金的眩晕时间,向着小房内跑了过去。 不是金身? 狐疑的情绪在李惟一脑中短暂划过,很快就被她否决。 不,感觉更像是完全没有防备到。 李惟一控制的球量恰好处在一个能够撞下交互撞,又能够在监管者使用金身规避后出刀,能够用飞轮躲开伤害的位置,只是这一次没有使用金身,她的止损措施也不必使用。 “还有一半的球,我在帮你撞一下。”李惟一控制着前锋跟在囚徒和愚人金身后,语调冷静道。 小房内的一板一窗,下掉板子后形成一个点位,愚人金不得不踩板,而在囚徒翻窗的瞬间,愚人金捏起的镐子又再度垂下。 “又是一个小球!这把的前锋真的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一度救援队友和辅助转点,现在球量都还剩余接近一半,还有操作的空间!”解说西瓜激动道。 能少有地看见前锋的亮眼发挥,对于一直解说同样的屠夫和类似阵容的解说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调味剂,观众们想必也是同样。 经历了守夜人时代和双女鬼时代,大部分观众对冷门屠夫登场都是怀抱着欣喜的情绪,而双方激烈的交锋,更能让他们看得大呼过瘾。 “可以了,前锋去小房新开一台,记者过来辅助一下我,别受伤。”何屿指挥道。 记者在邮差送出的修机信后增加了百分之十的修机速度,紧随着邮差大房电机点亮而修开了自己的电机。 此时,场上还剩下三条密码未破译,分别是桥洞和花坛两台前锋的遗产,和小房新开的电机。 前两台交由邮差补开,如果之后还需要前锋来ob,那最后一台就会是小房的电机,只需要在之后的运营中,注意避免被挂到小房守住遗产,这局就会好打许多。 囚徒利用狮子楼外的单板蹭出自己的板弹,在三秒中百分之五十的加速效果下冲向中场的板区。 愚人金一个牵引,远远地扔出一个矿镐落在中场板区附近,如同一道红色焰火般拉近与囚徒的距离。 中场刚修开电机的记者就在附近,举着自己的相机面向囚徒的方向,准备随时放出奥菲替他抗刀。 记者的外在特质——独家新闻,随身携带相机,可以主动切换拍照模式生成不同视角下的幻影。 牵制视角下的幻影,也就是小奥菲,会自动移动到记者选中的未放下的木板一侧,当监管者处于可被击中的位置时会自动放下木板砸晕监管。 当然,这只是技能描述,在实际作用中,监管完全可以通过后撤步一类的技巧来避免被砸头,对于记者而言,更多的作用则是让小奥菲替自己抗刀或者卡住板子。 囚徒近在身前,愚人金高举着的矿镐忽地落下,却是调转了方向打在自己身后,从虚空中出现的小奥菲没能抗刀这一刀,随即跟随着记者指定的位置卡在中场的板子之后。 又是一个后撤步,板子被骗了下来,李惟一甚至有种听到乌拉在喊“赔钱奥菲”的错觉。 但这板子下了下来,也成功隔开了愚人金和囚徒,虽然吃了一次坍塌的四分之一血伤害,后者借此机会奔向中场靠近小门一端的一板一窗,愚人金一个矿镐扔出,不远不近地停在何屿脚边。 他脑中蓦地回忆起一天前,李惟一在训练时说过的话: “QS的这个屠夫在玩愚人金时,扔出的矿镐习惯性不会落在最远距离上,就是想利用人类和他博弈牵引时拉近距离,让人类进不了下一个点,打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 她语调平淡,甚至连目光都未曾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片刻。 明明看上去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总是每天晚上单练到最晚,对每场比赛都相当认真。 即便在如此激烈的比赛中,何屿的眉眼还是柔软地弯了下来,他径直忽略了落在脚边的矿镐,直冲向下一个点位。 愚人金似乎是没想到囚徒一点不和他博弈,没能第一时间使用牵引这个技能,落后囚徒几步,还是让后者成功进入到板区。 六秒的技能CD转瞬即逝,在愚人金踩板之后,即便是有着交流电强控一秒的余裕,囚徒也很难在转入下一个板区,最终倒在了靠近小门的中场。 靠近小门? “前锋过来逼个金身。”何屿下达指令。 小房的机子已经接近百分之五十,记者在一次辅助囚徒失败后就赶往小房接手,李惟一在何屿发出指令之前就已经就位,在墙体之后虎视眈眈。 擦刀动作结束,愚人金毫无犹疑地直接牵起囚徒。 “噔!” 在前锋撞击到愚人金的前一刻,金线为愚人金勾勒出五秒内免疫所有控制技能的身形,他抬刀欲要攻向身前的前锋,却不想他苏醒得如此之快,一个飞轮规避掉了这一刀的伤害。 呵,这次倒反应过来了? 李惟一在心中冷笑一声,在逼出金身后功成身退。 如果愚人金不交出这个金身,那这又是一次交互撞,救援下来的囚徒便能顺利拉走小房的遗产,只是交出了金身,也就意味着除了磁性转化没有别的手段去干扰电机,实在是让愚人金骑虎难下。 花坛和小房的电机都已经接近百分之六十的破译进度,现在唯有在守椅上拿下节奏。 将囚徒挂在小房外的双板,愚人金抬手释放出一个磁性转化,在花坛电机的位置转化一块石头为带有特殊引力的引石,小范围内生成持续二十秒的不稳定区域。 记者作为救人位,会携带化险为夷则是理所当然的,放开了小房电机的记者,应该就在小房周围,等待着囚徒血线到达一定程度再出现,而前锋也并未远离,在狮子楼露出半边身形,如同鬼魅般死死盯着自己。 这个血线是不得不让他们卡住了,而因为磁性转化的引石距离过远,其共振的传导时间也会更久,能拖住邮差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四分之一的血条走过,记者终于从小房现身,他举着相机,一步步朝着愚人金逼近。 狂欢之椅上的囚徒脑中,关于李惟一的话音还在继续。 “还有,他很会和佣兵大副博弈,关于救人位这点,我觉得,” 救援视角下小奥菲从影片中步出,当有队友被放上狂欢之椅且距离记者小于25米时,他会自动移动到最近的狂欢之椅并救援队友,而愚人金的一次坍塌伤害并不足以使小奥菲消失。 “记者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恐惧震慑! 无法和监管者博弈出刀,只是依照程序固定地救援狂欢之椅上队友的小奥菲吃刀倒地,而紧随其后的记者,完美地实现了一次救援。 化险为夷触发,囚徒和记者套上灰圈,在之前已经报出过蜡像馆没有地下室,囚徒也能安心地远离小房和花坛,在化险为夷持续时间的最后一秒倒在了大门外侧的瓦片窗外。 邮差已经贴上了小门,记者在压好百分之九十九进度的小房电机处就位。 如果是最稳妥的方式来看,或许记者和前锋一起过来救援会更好,但比赛中,每位队员所应承担的压力是同样的,如果他们想要三跑,就得有人抗住压力,为队伍整体换的十八秒点门的利益。 没有人对前锋单人救援这项指挥有任何异议。 李惟一操控着还有三分之一球量前锋,赶向救援被挂上狂欢之椅的囚徒。 此时再去释放磁性转换已经是多余操作,开启二阶后的愚人金可以通过蓄力使本次投掷的矿镐附带一触即发效果,一触即发可直接让未处于不稳定区域的障碍物发生一次坍塌,同时生成新的不稳定区域。 也就是说,愚人金向建筑物扔出的矿镐直接就能对身处在范围内的求生者造成一次伤害。 李惟一几番上手,都没能骗出他的矿镐,而一次稍微扯久了一点的博弈,直接被他的一触即发造成了四分之一血的伤害。 再次骗他收回矿镐,不收,继续骗,依旧不收,下一次上手!矿镐收回! 又是一次四分之一血的伤害,前锋半血,变为一次普通攻击就倒地的状态。 好吧,我要作弊了。 李惟一轻笑一声,金色的流光再度出现在身后,前锋在愚人金面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圆,躲开一刀的攻击后,螺旋球撞在了愚人金身上。 狂欢之椅上的囚徒被救下,愚人金苏醒过来,将其砍倒在地, 而后,警报声轰鸣。 第82章 失常 与QS战队对阵的第二局上半场,由IN战队的求生者完成一个三跑,加上第一局5:3的比分,局势向着IN战队不断倾斜。 因为全局禁选和双男鬼的存在,QS战队在第一局面对岚的喧嚣,又在第二局ban掉跛脚羊,不得不在唐人街面对岚的歌剧演员。 其实不管是歌剧演员还是时空之影,岚都是顶尖的熟练度,只是她的双男鬼其他人也见识过,即便是在金光新人井令人胆寒的熟练度之下显得不算第一强势,多抓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QS战队想要翻盘,他们只能放手一搏,在确定岚会选择双女鬼之一的条件下,尽力去争一个三跑甚至四跑来挽回比分。 “在唐人街打赢岚吗?” 李惟一半靠在电竞椅上,脸颊倚着支撑着扶手的右臂,看着QS战队的求生者选出的阵容,呢喃一般开口。 IN战队的唐人街并不作为他们主要倾向选择的地图,在面对某些双女鬼熟练度不一的监管者时,通常在第二局选出,以此让岚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平时训练时,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在唐人街被岚三抓四抓。 “我真的不想再打唐人街歌剧了,每次我辛辛苦苦吭哧吭哧修了百分之五六十的电机,就会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道黑影一脚失常就给我踹没了,很打击我的自信心啊——” 又是一局训练赛,乌拉接近泫然欲泣的状态哭诉着岚的失常歌剧演员是如何操作的,几乎想要控制着角色跪下来求她别踹了。 雀巢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叫,能被踹说明遛得不够好或者遛到了队友旁边,这才是需要加强的地方。” 话虽如此,但能遛动唐人街歌剧与否,其比例达到了惊人的1:3,作为歌剧演员绝对强势的地图,实在不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一遛的人,想要打平甚至打赢,还是只能靠运营或者ob位的存在。 李惟一注视着备战间的荧屏,画面下方列示出QS战队的角色选择。 木偶师、杂技演员、空军和佣兵,只有一个空军勉勉强强有五秒强制控制监管者的手段。 居然一个ob位都不选吗? 李惟一眉头微皱,观察了一下全局禁选中的角色,分别是园丁、守墓人和飞行家,也就是说,所有的ob位都在他们的可选范围内。 “他们其实也在鼓励岚的时空之影。”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侧边响起,李惟一转头看去,见何屿轻轻揉搓着指间关节,眸色清润地迎上她的目光。 “像是击球手就不太好发挥,QS队里的古董商、勘探员是里面的木偶师在打,前几场的发挥都不能算作是很稳定,想来他们也是不愿重蹈覆辙,直接放弃让他拿出这两个角色,只是……” 只是这么做的话,队伍的上限就大大降低了。 李惟一读出何屿语中的停顿所代表的意思,她眸色微敛,如果IN战队是处于QS战队的位置,恐怕就是将古董商、勘探员全ban了,李惟一也会主动提出拿击球手。 即便发挥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总要有人站出来为队伍博取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是我们站在台上,我会劝雀巢让你拿出ob位的。” 李惟一眸色微闪,看向何屿温和的眼神,后者只仿佛在说出某种颠扑不破的事实一般,眸中的湖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兴起。 bp环节结束,双方已经确认角色、天赋以及区域选择,在双方教练走到台中握手,随即在画面正中央显现出每位选手的天赋。 求生者中,只有空军携带了飞轮效应和膝跳反射,其余三人要么是膝跳反射加回光返照,要么是化险为夷加回光返照,而挽留和底牌歌剧演员的右下方,倾斜着放出一个沙漏形状的标记,正是乌拉深恶痛绝的辅助特质——失常。 比赛开始。 出生在桥洞的歌剧演员影跃入影域之中,她通体漆黑,仿若是某种不可视之物投射在现实中影子,借由建筑物脚下的阴影不断跳跃,直奔向中场而去。 中场的空军已经提前拉走,只留给歌剧演员一个将要翻过瓦片窗的背影。 岚也不过多停留,将目标调转至蜡像馆后修机的杂技演员身上。 “这个位置起遛其实不算很好。”同是队伍内主玩杂技演员的神佑很轻地说了一句,声波悠悠荡荡,连备战间的空气都不会被惊扰到。 蜡像馆之后多是单板和一板一窗,很容易被屠夫破开点位,而板区之间的衔接又不算紧密,如果抓的人不是杂技演员这样可以通过跳球转点的角色,恐怕都只能是吃一刀转一处点。 “这人我记得是榜一,超了第二名几千分的杂技演员呢!”乌拉对榜单排名分外关注的习惯让他一眼就认出杂技演员的身份,听起来相当兴奋。 认知分,换种说法就是这个角色的积分,赢加输减,而段位越高的人打赢一场加的认知分就越多,所谓的榜一,也就是认知榜第一。 像是热门求生勘探员、古董商,认知榜第一的分数可以高达一万七,稍微冷门一些的角色也有着一万左右的分数。 QS的杂技演员能被乌拉记住,应该也有在排位赛里经常碰面的原因在。 画面中的杂技演员在电机旁的单窗区小绕片刻,随即举着球往大门所在的方向而去,期间虽然是大空地,可歌剧演员也没有影域可供跳跃,成功让他转到了一板一窗的位置。 一个□□封住影域的边缘,暗红色的圆形区域像是一片富营养化的湖泊,周围环绕着莹亮的山脉,只消触碰到边缘,就能让监管者陷入五秒钟的沉默时间。 踩中□□的歌剧演员从潜行状态下现身,而杂技演员也借此机会再交一个球,转到靠近大门的一板一瓦片窗的点位。 “这个□□封住了岚的位置,非常难受,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去踩,只是最终还是不得不踩了下去,这第一波杂技演员的牵制做的是相当不错。”解说西瓜对杂技演员表示了赞许。 “板子踢掉,杂技演员选择翻窗——隔窗刀打中了!岚的歌剧演员熟练度真的非常高啊!”解说百忧解道。 杂技演员的窗弹在之前扔红球时就已经使用过,这一波翻窗想必是猜测岚会因为凸出来的狂欢之椅卡脚,笃定自己能成功翻窗,却不想岚几乎像是没有任何阻碍,一阵风似的划了过来,拿下一刀。 李惟一眸色微阖,幻视到训练赛中以为翻得过去实际上还是会被抽到隔窗刀的场景。 明明已经走离了窗户一段距离,却还是被打得一个踉跄,监管者的刀难道是削在了脊椎骨上吗? 比赛画面中,杂技演员再次跳球拉到中场,岚远远地就看到空军过来接应,这长达五秒控制的枪足以令所有监管者——或许不是所有,监管者博士有着出刀霸体免疫控制,只是因强度原因难以登上比赛——心生忌惮。 雪亮的光芒从空军的信号枪中射出,像是凝聚了炽白色的能量一般,岚一个暗影之跃跳跃到下一个影域,想要借由建筑物遮挡躲掉这枪。 “嘭!” 白色的光芒自中心绽放开来,信号弹追踪着歌剧演员巧妙地扭了个身,正中其眉心。 这一枪帮助杂技演员转点,也让空军的身位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当歌剧演员从控制中清醒,杂技演员已经拉开到了狮子楼外的位置。 “诶,这台机……”乌拉还在在意岚的失常未交,却不想她仅仅在中场空军的电机旁停留了不到半秒,倏忽间又追向杂技演员。 “这台是百分之三十五那台,”左侧的破译进度条显示着每台机的进度,何屿适时地出声提醒,“空军之前拉走过一段距离,修得会慢一些。” 破译进度只有三十五的话那的确是不值当踢这一脚,不如让空军多修一会儿,总归要将回退百分之六十进度的失常有足够的发挥空间。 但QS战队的求生者应该也能从歌剧演员没有释放金身规避这一枪的控制时间判断出岚携带的技能,很大可能就是失常,如果杂技演员能够牵制足够久的时间,能够让空军把这台电机点亮,那胜利的天平就将倾斜向QS。 岚的歌剧演员在影域中飞速地跳跃,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滞涩,杂技演员用仅剩的最后一个球和她在大空地上周旋,双方的距离却愈渐趋近。 于黏土弹扔出的同一时刻,歌剧演员也影跃进入影域,或许就差这不过半秒的时间,不过一个身位的距离,杂技演员就能翻过这扇窗,此刻空军的电机已经来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只要他能多撑一会儿,再多撑一会儿…… 只是,那道身影有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在他翻越窗户的瞬间,刀光凌然落下。 一分四十秒,密码机破译总进度百分之两百四十,杂技演员倒地。 歌剧演员的辅助特质——失常,无声地发出危险的白光。 第83章 烈火 “隔窗刀!这次是一个隔窗震慑啊,而空军那边,因为用信号枪辅助了一波队友,导致她的密码机恐怕是要被踹没了。”解说西瓜说。 岚翻越窗户,将杂技演员从地上捡起,直到倒地,他都还在奋力地爬向离狂欢之椅更远的地方,妄图能够多拖一两面的时间。 但这一两秒并不足以改变将要抵达的未来。 地下室在大房,杂技演员被岚挂在蜡像馆之外,而距离他们最近的中场电机,此刻的进度停留在了百分之六十四。 空军已经提前拉走,此时QS战队没有任何手段能够阻止岚这一脚失常。 歌剧演员抬腿朝着电机猛地一踹,形态优雅而端庄,刚刚还在嗡鸣抖动着的电机,顷刻间平静下来,像是从未经过人手破译一般。 “这把的话因为空军的枪已经交过,而且杂技演员的道具已经交空,很难说保出他的第二波牵制,只能让佣兵过来掏出一个化险为夷,看看杂技演员能不能说牵制出超过二十秒的时间。”解说百忧解分析着场上局势。 杂技演员将所有的爆弹都投入到第一波牵制中,原本就是想遛到三台电机都破译完毕,让歌剧演员的失常闷在手里。 只是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局面,QS战队的求生者不得不思考一个道具栏固定,并不能通过摸箱子换道具来让他进行二遛的角色,该如何保他到不一定能有的开门战? 原本是有机会的,如果他们能选出一个ob位出来,用能够控制监管者行动,拖慢上椅节奏的角色在场,QS的求生者也不必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一遛的杂技演员身上。 李惟一眸色冷淡地看着佣兵卡着极限的血线,弹出一个护腕移动到坐上狂欢之椅的杂技演员身前,将队友救了下来。 如果岚打得更凶一点,或许在杂技演员下椅后,可以选择追上佣兵逼他一个护腕甚至拿他一刀,但岚没有,在自己保平就能拿下这场比赛的节奏下,她径直地选择影跃向杂技演员,保证他不会进行二遛。 杂技演员被打出红圈,而岚只是跟在他身后。 这样稳健的打法,倒是让李惟一联想到了网上的评论。 【岚皇有时候就是打得太稳了,感觉看上去都没什么意思】 【岚为什么女监管的熟练度能打得这么高,男监管就感觉一坨呢,反向歧视是吧】 【不过就输了一场AD干了一下,冷知识现在IN打了几场,岚皇就拿了几个MVP】 如果要真讨论起岚的打法和各种监管的熟练度,他们说的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有喧嚣和跛脚羊登场的bo1,岚的熟练度看上去的确并非是最高的一档,两位都是追击型屠夫,又都是男监管,这么久训练下来,岚或许正如网上所说,女监管的熟练度要高于男监管,但她并未表现出对训练和单练有着任何不适,难以归咎为她的莫须有的敷衍。 凭借着两者刚登上场,求生者还未熟悉该如何应对,加上强度摆在那里,至少在预选赛里,本不该有质疑岚的声音存在。 但这里毕竟是电竞,所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放在这更像是抵制进步的借口,除了不断变强,别无他法。 真是严苛。 李惟一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将脑中的思绪扫清,只留下备战间屏幕上仍在进行的画面。 杂技演员倒在地上,除了一遛时耗尽所有道具是有他们的战术在,他后续的命运可能就一直会在狂欢之椅附近徘徊,至少倒在一个离椅子远的地方,能多拖几秒挂上椅子的时间。 岚将他从地上牵起,挂在大门瓦片窗外的狂欢之椅上,随后没有任何犹疑地转身,朝着蜡像馆的方向不断影跃过去。 上帝视角下的观众能够看到全场监管者和求生者的动向,自然知道在蜡像馆后有一道受伤的身影正朝着挂上狂欢之椅的杂技演员而来。 但场上的监管者只能凭借自身的意识以及密码机是否在抖动来判断求生者的位置,能够做到没有丝毫滞涩地进行下一步行动,主动扩大自己的优势,也是像岚这样的顶级监管者的基本操作之一。 尽管佣兵以及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机子赶了过来,奈何唐人街这地图实在是方方正正的像是一堆长条和正方形俄罗斯方块,很难有什么刁钻的位置可以躲住,佣兵被岚排了出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离椅子近一些再吃刀进行救援。 “感同身受啊我真的,这还不一定能救下来呢。”乌拉又在代入求生者的视角,好像岚发现的不是QS战队的佣兵而是发现了他一样。 如果护腕不失误,救下来应该没问题。 李惟一的左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而微弱的声响。 不过,救援一个没有道具,几乎也代表着没有二遛的杂技演员,佣兵的这一操作更像是被发现后骑虎难下的抉择。 暗红色的流光忽闪,佣兵卡在歌剧演员出刀之后的瞬间弹了出去,这一刹那的交锋甚至都让解说看花了眼,差点以为要打断护腕救不下来。 杂技演员用佣兵的倒地换来了第三次生命,在成功进入双板区后和岚开始了博弈。 他清楚自己只有这最后的机会,不下的板子更具有威慑力,这个板区的两块板子一旦下掉,只凭监管者的踩板后摇这短暂的时间是无法转入下一处板区的。 除非能有一次砸板。 当然,岚也清楚这一点,在一块板子面前抽了足足七刀都不愿意过板,再拖下去,就要比砸到这个板的收益更低了。 过板!砸头! 李惟一眸色微亮,并非庆幸QS战队的杂技演员幸存下来,而是这足足八刀的博弈,已经拖出了比预想中要长的时间。 歌剧演员清醒得比杂技演员料想中要快,他只得进入到双板之外的另一个板子,想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次砸头。 但岚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 一次进入影域又自断影域出刀,身形如同腻滑的蛇一样滑过板子直接到达杂技演员的身后,将其击倒在地。 这三遛下的博弈让人眼前一亮,虽然佣兵因为战争后遗症的外在特质减慢了治愈速度,杂技演员也将其拖到了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在板区的博弈虽然不如ob位ob、飞轮躲刀那样真刀实枪的有观赏性,却是体现出一个人基本功的重要表现。 榜一杂技演员,终于还是体现出了这个段位应有的含金量。 岚将杂技演员挂飞时,三台电机均已点亮,最后两台分别是小房以及狮子楼外,有着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三十的进度。 颇具幽默感的是,最后点亮密码机的角色头像会出现在左侧破译进度条旁边,而三台已经亮起的密码机旁边,都是三个圆溜溜的木偶师脑袋。 不过,即便是因为失常,QS战队在面对歌剧演员也能修出这样的电机? 李惟一眉头微蹙。 左侧的各台密码机破译进度条上,显示整整七台的进度条,一些只修了百分之一、百分之四的密码机安静地躺在那里,比起对面是歌剧演员,这密码机的分布倒更像是在打时空之影一样。 “来也在这里的话,肯定要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了。”何屿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已经确认进入小组赛,距离比赛场馆几公里外的Dragons战队俱乐部内,刚冷嘲热讽地说了句“他们这修机是想玩合成吗?两段短的合成个长的?”的来也打了个喷嚏。 因为有着坚强这一外在特质,佣兵在恐惧值增加均会延迟八秒生效,直到恐惧值满才会倒地,这也是刚刚半血的佣兵能够在吃了一刀后救下人来的原因,只是八秒距离内能倒的位置实在有限,岚的歌剧演员几乎是立刻就找到在中场刚刚自起的佣兵。 逼出佣兵的一个护腕,看着佣兵翻越桥洞连接中场的瓦片窗,岚转头就向着蜡像馆外修机的空军跃去。 这台电机是较少的一台,岚也不用失常,是准备打开门战? 李惟一思索着,而在歌剧演员一次平平无奇的视角挪动下,映照出最后四台电机的位置。 小房、中场,蜡像馆之后的左右两侧。 后三台形成了一个三连。 因为关注着每个人的博弈情况,这么简单的运营思路李惟一倒是第一时间没有留意到,佣兵赶去的桥洞的方向已经没有电机,相当于做不成任何事,而木偶师修开小房后也必定会过来修最后一台电机。 没有道具的空军,连拉远这三台电机都没能做到,被歌剧演员牵着挂回了三连。 佣兵半血,空军上椅,歌剧演员手上还有失常。 这个场被控死了。 岚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QS的求生者甚至连开门战都未打到,纷纷倒在了歌剧演员的刀下。 一个三抓一个四抓,MVP再度落到岚身上,她笑着迎上后台等待着她归来的队友,火红色的头发张扬地散开,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IN战队再下一城,进入角逐败者组第一的行列。 昨天那章居然进入高审了[害怕]一想到在一堆不能说的情节里混进一个第五人格比赛就觉得好好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3章 烈火 第84章 激动 A组败者组第三轮罢,IN战队进入决赛,将在FT战队和IN战队之间决出A组的第二张门票;B组的败者组第三轮,则是由FY战队对阵YY战队,再由两支战队中的胜者对阵Fade战队拿下B组的第二张门票。 IN的比赛在B组第三轮结束后就将开始,本来有比赛的队伍就要提前到场准备,这下倒都不必回俱乐部,就待在自己队伍的备战间里等着便是了。 “哟,山与,上把的囚徒打得不错啊。” 备战间的门半开着,让有些人有了可乘之机,青龙半倚在贴着“IN战队备战间”的门上,挑起一侧的眉毛说。 下场比赛是FY战队对阵Fade战队,作为FY战队队长的青龙却在比赛开始前出现在IN备战间,或许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他们对这场比赛十拿九稳。 他倒是不像做冷欺花那样,把这里直接当做自家战队的备战间。 李惟一抬眼看了青龙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向手中正在自定义模式里的第五人格上。 不过不敲门这点也好不了多少。 坐在备战间中心的何屿笑了笑,起身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李惟一只看见稍矮的青龙像个挂在树上的树懒一样搂上何屿的肩,姿势奇怪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你们都要比赛了,还过来IN看我一眼?”何屿为了不让青龙搂得难受,微微躬身,他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向着青龙揶揄道。 青龙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姿势让两个人都很难受,于是松开手,环抱着双臂说:“来关心你一下都不行?” 他目光下移,落到何屿垂下的手上。 “手还好?我在备战间看的你们比赛,对局里你队友们都在操作,应该没注意到你几次在椅子上的时候松开手按了按,也亏得这个导播不放遛鬼选手的画面放坐椅子上的。” 此刻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事,但刚刚结束高强度的两局比赛,何屿的手依然会有扯痛的感觉传来,就像是肌肉与骨骼之间产生了摩擦,在活动手指的时候如同扯开的布一样存在着某种撕裂的感觉。 何屿眼底蕴上一层暗色,抬手张握了几下,“还好,毕竟是bo3,强度也不算特别大。” “我说你要不学学来也,休息一个赛季养养手,”青龙说,“我看他恢复得挺好,一天到晚净忙着怼人。” 休息一个赛季?不,当然不行。 第五人格里的职业选手,监管者看重天赋,求生者注重意识,竞争的激烈程度比其他电竞要小得多,其实不乏很多离开一两个赛季,最后又回到职业赛场的选手。 但对于指挥位而言,没能亲自上场应对过版本更迭后上场的新监管,就意味着少了一个赛季的经验,即便实力并未衰退,也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 来也在Dragons战队上个秋季赛,虽然并非首发,但训练上应该也没落下太多,这才在开赛时融入求生者队伍时显得毫无滞涩。 他自己的处境其实应该和来也差不多,但腱鞘炎并非是通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就能自动复原的病痛,只是缓解并非根除,但他不能赌在休息了一个赛季之后,自己的实力实力不会倒退,如果自己成为了队伍的突破点,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而且从根本原因上来说,他也不愿意离开第五人格的赛场。 何屿苦笑着摇摇头,“算了吧,我和来也的情况还不太一样,走一步看一步,能打多久算多久吧。” 青龙歪头盯着何屿,叹了口气说:“害,我也是看你打得辛苦,你的实力肯定是没问题的,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给自己点休息的时间,要是能延长一点职业寿命肯定是好事。” “青龙,要上场亮相了,你别串门了,赶紧回来!”白虎远远地喊了青龙一声,见何屿就站在青龙旁边,顺带着也问候了一句:“山队好啊!” “诶!这就过来!”青龙像是对唱山歌似的应了一声,他在离开前拍了拍何屿的肩,给他最后留下一句:“你自己把握,哥们我也想多在比赛场上看到你。” “知道了。”何屿说。 他目送着青龙跑到队友们身边,继而转身向备战间内走去。 一道身影忽而出现,两人的速度相当,差点撞在一起。 何屿反应极快地伸手扶住李惟一的肩膀,避免下巴碰上头双双受伤的局面出现。 “要出去?”何屿见李惟一也几乎同时站定,松开手,垂眸问道。 “去买瓶水。”李惟一如实回答,微微抬头看向何屿,也不在意两人的距离并非是四十五厘米外的私人距离。 备战间里其实会有工作人员放着的矿泉水和小零食,不会说让选手渴了都找不到水喝,但通常李惟一都不喜欢喝没味道的水,不是从俱乐部带着杯蜂蜜水过来就是去自动售货机那里买饮料,她说的“买瓶水”实际也是去看有没有蜂蜜水卖。 何屿侧过身给她让出条道,看她走向自动售货机一贯的位置。 她听到刚刚我和青龙的谈话了吗? 和青龙聊天时他们并未刻意放低声音,虽然是在备战间门外进行的,可李惟一的位置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如果有意听取,应该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他的手伤IN的队员们也都清楚,只是严重程度应该不甚了解,自己也不想引起他们的恐慌,从刚刚唯一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听见吧? 在后台之外,战队登场时观众们的呼声一阵阵袭来,李惟一的脚步落在地面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其眸色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自动售货机就在眼前,静默地发出荧白色的光芒,周身贴着的红色底板广告自李惟一第一次见它时就没变更过,应该能存续到它被拖上废品回收处的一天。 李惟一走到它面前,在观察商品的前一秒钟怔在原地。 自动售货机旁有个人。 那人靠坐在售货机旁的地上,因为身量纤小的原因所以从售货机的另一侧过来时完全没法注意到,他环抱着腿,面颊白嫩像是剥了壳的煮鸡蛋似的,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白绿相间的队服,李惟一认出这属于FT战队,而青涩的面容也让她对应上FT队内选手的ID—— 井,FT的金光新人屠夫。 死人了?哦不,很危险的想法,李惟一看着那人匀称起伏的胸口,立刻将其替换为“在这里睡觉?” 闭着眼的井显然不能回答她的疑问,身形有些歪向地面,似乎正随着一次次呼吸像比萨斜塔一样倾倒得越来越明显。 再过三秒应该就要倒了。 李惟一自己估测了一个时间,也不急着买售货机里的蜂蜜水,只默默盯着睡着的井。 三、二……倒了。 “咚!” 身形维持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井的右臂先一步接触到冰冷的地面,随后是一声李惟一都能听清的脑袋碰撞到地上的声响,右半边身体传来的疼痛终于让井从睡梦中清醒。 “嘶——”他扔闭着眼,伸手揉着和地面最先接触的脑袋的位置,第一时间没注意到眼前李惟一的存在。 而在他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惟一站在面前,投下一道带着几分凉意的神色,其身后的灯光为她投下一道漆黑的影子,将他笼罩在内。 “啊!” 井惊叫了一声,像个弹簧玩具似的从地面上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后揉搓着,微微低下头,并不直视着李惟一的眼睛。 “你……你好!我是FT战队的井,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睡觉的,就是在备战间里,他们一直不让我好好睡,我真的太困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 李惟一都没开口问,井就一股脑地把事情全盘托出,他嗫喏着,声音听起来相当年轻,还带着尚未脱去的稚气。 先前说他身量纤小,就连站起来也比李惟一矮上半个头,李惟一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只礼貌地回了一句:“嗯,我是IN战队的唯一,下次别坐在地上睡觉,找个椅子。” 话虽如此,刚刚李惟一却是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 井倒像不在乎这一点似的,在听到李惟一报出自己的ID时忽然抬头,声音清脆得像是星星落在初冬的湖面上一样。 “唯一!天呐,我是你的粉丝!你秋季赛的时候和做冷欺花打的那一场比赛我看的可激动了呜呜呜,后面新赛季我还和你们打过,结果没打赢你们,不知道能不能在小组赛和你对上,我真的特别期待!我可以和你加个微信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几乎要化成实体的光芒闪到李惟一的眼睛,让她感到几分无所适从。 李惟一操作着手机扫码,拉开售货机的门拿出那瓶永恒不变的蜂蜜水,“谢谢,有机会会和FT遇上的。” 秉持着同为第五人格选手的礼貌,顺便也抱着多个人单练的想法,李惟一还是和他加上了微信。 “谢谢谢谢!待会儿比赛我会全力以赴的!” 那小孩看上去激动万分,道了谢后就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走向他们备战间的方向去了。 李惟一拧开瓶盖抿了一口,眸色并未因这场变故而多什么神采。 和FT在小组赛遇上? 前提是要打得进小组赛并分到同一个组,而井似乎忽略了他们就是竞争这一门票的对手。 而且,刚刚他站起来灯光映照下,脸颊上似乎有几道红痕,看上去挺明显的,难道说…… 李惟一手中的蜂蜜水握起来冰凉了几分。 第85章 月光 李惟一回到备战间时,FY战队和YY战队已经亮相完毕进入了bp阶段。 FY战队的求生者先行上场,镜头一一扫过他们,列示出每位选手的数据图,和其他战队不太相同的是,FY战队的求生者并没有很明显的各个位置的划分,分为ob位、辅助位、救人位和牵制位。 就像青龙虽然拿的ob位多一些,但也能掏出舞女、大副这样的角色,这也就让他们的数据图看上去相当平均,雷达图比其他队伍的选手更接近一个六边形。 首局双方拿出了同样的角色喧嚣,也各自完成了三杀,比分打平,这也意味着在bo3的对局中肯定能打到第三场。 有着四大指挥位之一青龙在场的FY战队,在双男鬼双女鬼存在的深渊的呼唤Ⅳ版本下,他们更擅长的打团在前两局里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偏偏前两局很容易打出7:2这样的比分,即便第三局能打赢,也不一定能够将比分扳回来。 这一点,似乎也在FY战队和Dragons战队之间的胜负关系中体现出来。 “虽然一开始我们发挥失利输给了Dragons,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落到败者组也更容易激发出我们的潜力,如果目标是夺冠,那就得有战胜每一支队伍的决心,FY有这样的决心。” 场间的准备环节中,屏幕上播放着青龙的采访,他端坐在座位上,眉飞色舞地说着话,似乎并没有因为输给Dragons战队这一经常和FY战队放在一起比较的战队而有什么另外的情绪。 在官方镜头下面,他倒是显得挺正经的。李惟一抱着怀里的蜂蜜水,心里喃喃道。 而第二局,和YY战队的对抗中,面对已经削弱过的双女鬼,FY还是展现出了一支强队该有的风范,求生者上半局完成一个三跑,下半局星宿拿了一个三抓。 按理说,他们在第三局只需要稳着打,双方相互保平就能拿下这场对局,可偏偏FY的求生者选出前锋、囚徒、舞女和勘探员这样十分具有攻击性的双ob阵容,看样子是放飞自己了。 而YY战队的监管者为了应对FY的双ob也不敢掉以轻心,选出了克制他们阵容的蜡像师。 画面中央进行到区域选择,李惟一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他们选出这样的阵容,是完全没防备到蜡像师吗?” 她不由得想起当初和AD战队的第三局比赛,他们拿出了古董商、入殓师、杂技演员和野人这样的阵容,被对面隐藏角色池中一个出其不意的蜡像师给打了四抓。 “如果是没开二阶的蜡像,其实也不是不能打团,青龙他们应该是,”何屿顿了顿,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打嗨了。” 打嗨了? 李惟一抿了抿嘴唇,冷笑声在溢出之前被她收了回去。 虽说在蜡像师开启二阶之前,可以通过抗蜡等方式辅助队友,可一旦二阶熔蜡技能一出,别说四个人一起打团,就算是四十个人过来,蜡像师都能像对着虫群喷杀虫剂一样用热蜡喷死一大片。 地图同样是和IN对阵AD时一样的,蜡像师比较好发挥的永眠镇。 蜡像师首追囚徒,随后带着搏命的前锋卡半救下,囚徒再次倒地时,倒在了勘探员的遗产,此时密码机只剩下最后的一台半。 “FY他们又要开始打团了,我要看的就是这个!”乌拉看上去异常兴奋,救人位本该有的稳重他是一点不沾边,看见前锋和勘探员都在蜡像师旁边虎视眈眈,一副想让他们把蜡像师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虽然这个版本下能打团的机会不多,可FY战队似乎是不管对面什么屠夫,只要有机会打团他们就肯定不会放过。 李惟一仔细盯着他们的对局,蜡像师就站在打倒囚徒的位置,前锋和勘探员一左一右,如同囚徒的护法似的,很容易能想象出之后应该是血雨腥风的场景,此刻就像是风暴前最后的寂静。 但台上的FY求生者可不怎么安静。 “我擦啊,快救我快救我,趁他现在只打了四刀还没有二阶,你们两个ob位不会保不住我吧?”白虎操控的囚徒倒在地上,还有空阴阳怪气一波自己的队友,他头上的小星星一圈圈地转。 “叫声爹,帮你撞一下怎么样?”在墓地内侧板子里站着的青龙不吃白虎的这一套。 “请顿外卖,帮你扔一块磁铁怎么样?”墓地另一端的玄武笑着说。 白虎抗议道:“你们这纯粹在趁火打劫!” 囚徒就倒在板子里,蜡像师忌惮前锋就在附近,如果在牵起来的瞬间被前锋完成一个交互撞,再帮忙下了这个板子囚徒就活了,他不得不先举起自己的蜡枪对准前锋先行处理掉他。 “管我呢,勘探员赶紧去摸。”青龙见蜡像师深追过来,立刻作出指示。 勘探员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按上倒地囚徒的治愈键,在他身上虚空地做着绑绷带的动作,“老爷,我摸得舒服吗?” “舒服舒服,赏你一个金瓜子——诶唷,蜡像师回来了,走走走。”囚徒和勘探员被白虎说得像在偷情。 前锋还有球,蜡像师又想着勘探员还在附近能直接把囚徒摸起来,一时间没想好对策,给前锋喷了个八十多的蜡油又赶了回来。 玄武立刻撤手跑向板区,三块磁铁都已经蓄满,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直接扔了一块在白虎脚下,从中心向外缓缓辐射出一圈象征着磁铁的红光。 倒地的人吸收不了磁铁,一旦蜡像师想牵人,势必会吸收到这块磁铁。 蜡像师想到自己差一刀的存在感开启二阶,便也不多想,直接吸收了磁铁牵起囚徒,任凭勘探员将他吸晕在墙上。 剪切出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蜡油附着在勘探员身上,因为有些蜡衣这一外在特质,使得蜡像师能够让自己的的眩晕状态恢复速度提高百分之十,勘探员吸的这一下距离又不算太远,几乎和囚徒从气球上掉下来的后摇一同清醒过来。 玄武也没想着能控制蜡像师多长时间,只跑过来和掉下来的囚徒二人转,想要替他抗到这一刀。 只是事与愿违,这一刀还是打在了囚徒身上,与此同时,所有人耳中都听到了象征着监管者二阶开启的“噔噔”两声。 “演员啊这勘探员,赶紧拉开,你的金瓜子我要没收了。”青龙在一旁目睹了全局,丝毫没因为蜡像师开启二阶后产生惧色。 “青龙中饱私囊!”玄武的勘探员没抗刀成功,可手上还有两块磁铁。 远处亮起一道白光,是修第四台密码机的朱雀点亮了他那台,他一边喊着“你们好好玩啊我也要过来”,一边控制着舞女跑向墓地的位置。 蜡像师是铁了心要挂上这个倒地的囚徒,然后放飞……不对,囚徒是二挂啊,怎么所有人都过来了? FY打团打得像是在保护一个上挂飞,让蜡像师一时间都晃了神。 他下定决心要把眼前所有的活物全都用蜡油喷死,一个二阶技能熔蜡开启,将蜡油转换为热蜡,直冲着首个目标勘探员走了过去。 “救命啊,杀我了,火蜡好烫啊。”玄武假模假样地喊着话,手指却已经按在了飞轮上。 96、98、飞轮! 在角色状态栏右下角火红色的蜡油标志下,勘探员看准时机交出一个飞轮,直接用无敌状态抵消掉了火蜡达到一百时会造成的伤害。 另一边,在二楼修机的舞女也赶了过来,也不忙着摸囚徒,反而是将自己的三个八音盒全都下了下去,两个减速一个加速,粉蓝相间的雪花自八音盒中心绽开,为阴森的墓地添上一抹亮丽的色彩,而舞女自己则是修起了墓地外这台百分之五十的电机。 朱雀悠闲地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打团,开口道:“真可恶啊,我也想玩。” 玄武的勘探员用飞轮解了蜡,蜡像师却不依不饶地依旧用热蜡喷向他,这回没有了规避伤害的手段,勘探员只得进入半血。 只是这电机已经修到了百分之七十,蜡像师知道自己不能深追,又将热蜡切换回正常的蜡油,一个凝蜡向着墓地外的电机喷射出一个蜡块锁住,转头又走向倒在地上正在被前锋摸着的囚徒。 “他没锁住,诶——我可要继续修了,现在百分之七十。”朱雀看着那蜡块掉在离电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幸灾乐祸道。 “你行不行啊勘探员,这就被喷了个半血,我有电了,青龙你做得到吗?”白虎毫不在意勘探员除了飞轮没办法再应对蜡像师的热蜡,只一贯地冷嘲热讽上。 “那肯定啊,拜倒在你们队长大人的脚下吧。”青龙听上去很是自信。 切换热蜡尚且有二十五秒的CD,蜡块刚刚用过,而即便自己底牌切兴奋,闪现CD未还没走完,不能第一时间使用,蜡像师陷入两难,又踩着减速八音盒,向着前锋喷着蜡走过去。 但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囚徒自愈,他趁着蜡像师去管青龙这段时间从地上爬起,“啊哈,我又活了!” 前锋身上已经有百分之七十多的蜡,而囚徒有勘探员辅助有八音盒还有电,蜡像师一思量,又朝着电机那扔出一个蜡块,随即继续深追前锋。 “这回锁住了!但是已经压好了!”朱雀远远地喊了一声。 前锋的身上的蜡油到达一百点,化作一尊白色雕像定在原地,如果这时候蜡像师开启二阶热蜡,还有机会通过一次热蜡触发伤害和一刀压个起身,局势对YY来说依旧有机会。 “噔!” 而在热蜡开启的前一秒,或者说定住前锋之前,一个磁铁就已经扔在了蜡像师身上,读条结束,蜡像师被猛地吸晕在墙上,无法第一时间开启热蜡喷死前锋。 蜡像师似乎也被他们的配合打晕了,直接在眩晕结束后向着勘探员喷起了热蜡,忘记此刻身处于八音盒阵内,也忘记了电机即将解封。 热蜡在喷满勘探员之前,警报声响彻整个庄园,电机亮起的白光在墓地外撒下,像是永眠镇内不曾有过的一缕月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5章 月光 第86章 四跑 如果局势允许,其实等到有队友贴门,所有人拉开,再亮起电机是最稳妥的选择,但这是蜡像师,无论是用火蜡压起身还是蜡块封住电机,都容易产生难以挽回的后果,所以朱雀在保证队友不会被压一刀斩的情况下点亮电机已经是不可不为的抉择。 屏幕中的蜡像师看着眼前的求生者们纷纷作鸟兽散,只犹豫了不到半秒,就追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勘探员。 “他们的配合……”李惟一回忆着刚才FY战队求生者打出来的一系列操作,呢喃着开口。 衔接得很好,她想说。 一支求生者队伍,如果只依靠着指挥进行对局,是不可能做到这么灵活的,队员们需要有着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对操作的选择,才能第一时间取得更好的效果。 李惟一清楚FY自深渊一建队以来就没有更换过队员,他们之间的配合时长远超过其他战队,和几乎每个赛季都有人员更替的IN形成两个极端,长久相处下来培养出的默契也是他们能够数次打团成功的关键。 勘探员还有最后一块磁铁,将蜡像师吸晕在建筑物上,借助火蜡叠满一百点后造成伤害的受击加速,直接拉到了红蝶亭双十一的位置。 另一边,囚徒已经贴上了墓地门,只要玄武的勘探员再多撑一会儿,点开门就能完成一个三跑。 但二阶蜡像可不是说撑住就能撑住的,加上勘探员的飞轮和磁铁都已经交过,当他倒地时,大门是百分之七十的进度。 蜡像师像是不惧怕爆炸一般没给到被热蜡喷死的勘探员多余的眼神,黑红色的光芒忽地一闪,宛如火焰一般萦绕周身。 传送! 蜡像师底牌切换,直接一个传送到墓地门,他不挂勘探员也是出于不能让他们点开门才放任勘探员躺在地上,一旦他挂上勘探员,这段时间就足以让大门开启。 只是在传送过去的瞬间,蜡像师目力所及,皆是一片空荡。 “还是哥们对你好吧,还专门回来摸你。”青龙赶到倒在双十一的玄武身边开始治疗。 “我点上学校门啦,开门分是我的喽。”朱雀从中场横穿过永眠镇,已经抵达到了墓地门对面的学校门。 “蜡像师在找我呢,他绝对想不到我蹲在墓地这边。”白虎嬉皮笑脸地说。 他们早预料到勘探员撑不了多久,在勘探员的火蜡到达八十点的时候,白虎的囚徒就松开了点门的手,提前蹲伏在靠近墓地的一侧,朱雀去点学校门,青龙则卡在蜡像师耳鸣范围之外,只需蜡像师一传送,他就能第一时间过来摸起玄武。 传送到墓地门的蜡像师耳鸣没消,他忌惮着周围藏起来的人,不得不多在墓地门周围转两圈排出带来耳鸣的人。 三十六米的耳鸣范围呈圆形以监管者为中心向外展开,在求生者不移动的情况下,利用垂径定理就能大致判断出求生者所在的位置,很可能是囚徒的求生就在墓地的方向,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墓地就是地窖。 如果他放弃这边的门直接去往学校门去逮其他人,一旦时间掌控不好,让三人成功走门,墓地门的这个人很可能就能成功走成这个地窖。 蜡像师一个蜡块封住墓地门,随后朝着墓地的方向排过去。 至少不能被四跑吧,他想。 白虎也没想仅靠着躲在墓地就能浑水摸鱼地离开这片区域,他们只要保住三跑,甚至还能有机会四跑。 蜡像师终于捕捉到囚徒脚下遗留的红色足迹,像是追踪着受伤的猎物一般紧紧跟随上去,白色的蜡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黏附在囚徒身上。 “赶紧的啊你们三个,我这边要走地窖了,待会儿走不了就都怪你们。”白虎操控着囚徒翻越过墓地窗口,其天赋之一膝跳反射中的翻窗加速在三秒中提升了百分之五十的移动速度,朝着墓地外的地窖就跑了过去。 也不是他不想在墓地多迂回一会儿给到其他三个队友足够的点门和出门的时间,实在是蜡像师一旦叠满一百点蜡油,这地窖就绝无可能能跳成功。 蜡像师刚刚扔出的蜡块封住墓地门似乎成为了伏笔,此时的他就跟在囚徒身后,更是为他让出了走地窖的身位。 “欠我两声爹了囚徒!快叫!”被治疗成半血的玄武刚赶到门口,朱雀发了个百分之八十的进度出来,他们还有时间在这嘻嘻哈哈的。 “我超了快滚啊!”白虎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凄惨,好像不是要让他叫爹是要他当孙子——虽然也没太大差别吧。 “我们还要五、四……” 青龙倒数着他们三人走门的时间,玄武已经挤在了大门中心。 虽然地图不同,但每扇大门的形制都是一样的,在进度达到百分之百时,是从中心向外缓缓打开,之前也有很多对局里,屠夫传送下来利用模型占位卡住中心的位置,随后从门口捞人的情况出现。 三, 囚徒身上的蜡油达到六十点,已经跑到了墓地窗口和墓地地窖中心的位置。 二, “墓地地窖的板子我帮你下过了,不用谢!”玄武喊了一声,而青龙的倒数还在继续。 因为墓地长窗无法上蜡,蜡像师只得翻窗过去后再次举起喷枪。 一! 玄武、青龙和朱雀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出门,原本的求生者状态栏变为逃生成功的标志,而这种情况区别于狂欢之椅上淘汰选手还需要一段放飞动画的时间,开启地窖时会有延迟,在其他人通过逃生门逃脱时,地窖时瞬间开启。 “呼——” 靠近地窖的时能听到空气流通的风声,几乎能闻到其下带着潮湿昏暗的气息,囚徒呈直线跑过去,只期盼着能够在蜡油叠满之前能够按下跳跃的按键。 94、96、98……宛若死神的数字一般,蜡油不断上涨,分明求生者身上看不到任何蜡油附着的痕迹,可在能够预见的未来中,当蜡油达到100点时,整个人都会像在掉进制作蜡烛的一整片蜡油里后被捞起来定在原地。 只要再接近一点! 白虎眼中只有那道在地面上凸起的紫红色地窖,连其他三人少有的静默都没注意到。 100! 白虎在心里暗骂出声,他的一只脚几乎都放在了地窖上,但蜡油上满的速度比他预想得要更快,直接将他定在了原地。 没机会了吗? 蜡像师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墓地的这块板子被下了下来,也就意味着有模型阻挡,如果蜡像师不从另外一边将囚徒打远,也完全有机会能通过蜡像师的擦刀时间爬进地窖。 白虎移动着时间,紧盯着那道高高举起的蜡枪,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尖锐的阴影。 一刀落下,而囚徒还好好的定在原地。 空刀了! 白虎的眼神倏地亮起,而耳机之外的观众也同样惊呼出声。 三秒的禁锢时间一过,囚徒重新恢复成可行动的状态,蜡像师失去了这次机会,必将永远地失去,囚徒一个强流电,这下换做是蜡像师被电流控制在原地一秒,随即看着囚徒跳入地窖,离开了永眠镇。 四跑!深渊的呼唤Ⅳ第二个四跑! 镜头转到给FY的求生者时,他们蹦跳着,欢呼着,一个叠一个地压在白虎身上,脸上的笑容灿烂明亮,一点没有从深渊一就打到现在的老牌战队的矜持。 这画面太过暧昧,导播也被吓得赶紧切走,镜头落在解说上时,他们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边FY是完成了一个四跑啊,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个秋季赛的第一个四跑也是他们完成的,能够在蜡像师手下成功地跳成这个地窖实属不易,在墓地打团的那段配合也看得是赏心悦目啊!”解说逐流笑着说。 解说兮子附和道:“FY的求生者是完成了一个四跑,即使下半轮YY也能够四跑成功星宿,比分也是拉不回来的了,只是净胜多少的结果,可以提前庆祝FY的胜利……” “牛不牛逼,说话!” “你可别吹了吧,我都在观战视角看到了是蜡像师头晕居然空了一刀,把蜡像师手机给我你都走不了这个地窖。” “就是就是,还得多亏我和青龙在墓地保得好。” “还多亏我点门点得快!” 李惟一虽然坐在IN的备战间里,但FY的备战间是在他们隔壁,从舞台上下来时还要经过IN,远远地就还能听到FY的求生者们下来时讨论起白虎跳成功的这个地窖。 完成了一个四跑啊。李惟一眸色微敛,视线游离地投向备战间之外的地方。 都说三跑是求生者厉害,四跑则是离不开求生者和监管者的共同努力,在有着一刀斩情况下的屠夫,如果没能成功留下一个,那就只能找找自己的原因。 即便是强如巅峰时期的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也曾被人四跑过,而喧嚣、跛脚羊的四跑,又会在何时出现呢? 李惟一摩挲着手机,从指腹传来温热的意味。 要不从周五改成周四休息一天[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6章 四跑 第87章 结果 其实她应该能够想到的, “空军那台机多少了?”何屿的调酒师就倒在地上,血已经流了接近一半,井安稳地站在他身前操纵着操作台,已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六十,修不开。”李惟一沉沉地说了一句,已经是半血的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从亮起的标志灯下全身而退。 甚至在开始前,那种没来由的心慌, 两个已经被划成叉号的队友在何屿倒地的时刻变得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何屿和李惟一做无谓的挣扎。 或许在赛后会彼此聚在一起感慨这场比赛的失利,但仍处在对局中的他们,不该在队友依然存活的情况下说起比赛之外的事情。 将过去草蛇灰线般的线索联系起来, 深渊的呼唤Ⅳ预选赛A组的最后一场比赛,将决出最后的胜者,划上一道圆满或是残缺的句号。 就必定能够得出的结果。 “我还有自起,他一定得挂我的,木偶师直接点门走。” 跛脚羊一个迷失之笼将何屿的祭司罩在笼中,眼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手起刀落,将祭司击倒在地。 祭司的外在特质神佑,使得她被治疗所需要的时间减少百分之三十,而大副强上挂的地方就距离不远,跛脚羊如果不挂上她直接传送,满血的木偶师很有可能能撑到祭司自起,随后将大幅救下。 果不其然,跛脚羊牵起了倒地的祭司,而此时木偶师的月亮门已经点到了百分之八十。 传送! 挂上的瞬间,井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一个传送指向了月亮门,在他眼中,求生者早已没有绕路到大门釜底抽薪的余裕。 跛脚羊自一片黑红色的气焰中走出,而此时大门刚刚开启。 迷失之笼钉下!一个!再一个! 木偶师以四分之一血的代价化身成为“路易”,再此状态下能够直接承受监管者1.5倍普通攻击的伤害,即便跛脚羊携带了挽留,能够造成2倍普通攻击的伤害,木偶师也不过是会变成半血。 跛脚羊只能一次次定下迷失之笼,让木偶师必须通过拆笼才能离开这片区域,到最先撑不住的,是跛脚羊每次钉下迷失之笼所需要消耗的怨力值。 木偶师连拆了三个笼子,最终在半血下顶着路易逃出生天。 跑一,可惜了,没能平局。 FT战队求生者的实力似乎因为长久地隐藏在他们监管者奈亚不尽人意的发挥下而显得没那么突出,而FT的新监管井的出现,让他们得以正常的发挥,不必在监管版本刻意争分而输掉比赛。 上半轮IN的监管者岚率先登场,拿出跛脚羊,最后因为传送失误遗憾平局。 是的,遗憾,在如今版本下的bo1,一旦监管者无法三抓四抓,就会带给求生者莫大的压力,几乎也代表着bo1失利。 IN的求生者拼尽全力打出跑一个的局面,使比分来到3:5,没将分差拉得太大,已经是够知足的了。 李惟一松开耳旁的两副耳机,跟随着队友的背影走下舞台。 “唯一姐!” 走下后台,李惟一在听到这个称谓的瞬间就如同石膏一般静止在原地,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谁发出的声音。 井三步并两步地着跑到李惟一身旁,一双浑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像是一弯落在潭水中的明月。 “你的古董商打得太漂亮了!一开始的三连棍直接把我的笼子给废掉了!” 因为你的笼子把板子和交□□全都封住了,我除了回头卡视野打你棍子没有别的办法。 “还能看抬刀交飞轮!” 看不了,尽管跛脚羊的出刀前摇是0.38,但他的出刀是从下面往上挥出,很难看清出刀动作,飞轮预判只是凑巧。 “甚至还二遛了我好久!” 也就十来秒罢了,还是因为你想去贪大副的双倒结果失败了,给了我身位进一个比较好遛鬼的点位。 井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称赞倾倒出来,李惟一甚至没有插嘴的空间,只能默默在心里一一反驳。 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异常,李惟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几乎要被那光芒逼得后退,最后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打的也很不错。” 这话不是奉承,而是事实,除了那波让自己的古董商二遛了一小会儿,井几乎没有任何失误,无论是从操作还是意识上来看,他都有成为一代屠皇的潜力,单就从这个预选赛的发挥来看,数据也一定是位处前列的监管者。 “太好了!”井听到这话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声音清脆欣喜,像是熟透的果实落在地上,“第二局我会拿出点真东西的!” 真东西? IN战队与FT战队的对决是预选赛A组中的最后一场,如果是为了稳妥地拿下这张门票,不必再去复活赛打几轮比赛徒增变数,将自己的底牌藏到现在也无可厚非。 下半场是轮到FT战队选图,再加上井的这句话,李惟一心中生出些许不安,但面前的小孩儿半点没有隐藏自己内心想法的意思,只笑着看向她,李惟一也回以一个浅淡的笑容,说: “加油。” 在确认选边前,李惟一将这段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雀巢——当然是省去了那段夸赞的版本——后者沉思片刻,决定依然维持此前的战术,让求生者先行登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只需要尽力发挥就好。”雀巢声音沉稳,他抬着手中略显厚重的,写满了bp方案的笔记本站在IN战队求生者的身后,像是矗立着一座山脉。 地图,永眠镇。 这个地图的话,难道是破轮? 破轮在永眠镇、唐人街的发挥都相当不错,可在第二局,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都在可选范围内,况且FT的比分略占优势,他们真的会选择其他的监管者?亦或是只是迷惑IN的烟雾弹? 李惟一坐在比赛台上,余光不时掠过对面的井。 井的双手已经离开了手机,双手合十地面向自己的教练,因为离得太远听不清声音,只能看到他是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 FT的教练似乎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轻敲在井的头上,随后又妥协似的摆摆手。 井立刻欣喜地双手举过头,像是中彩票了一般,在bp开始的前一刻双手回到了手机上。 求生者方,ban掉喧嚣,跛脚羊进入全局。 监管者方,ban掉祭司、先知。 祭司? 李惟一眉头微皱,这祭司的ban选出乎她的意料。 虽说在永眠镇、唐人街这样比较方方正正的地图里,祭司的发挥空间很大,但依照着刚刚她猜测是破轮这样的角色来看,祭司甚至是会被破轮克制,FT在第一手进行ban选,是因为还想按平常的思路,打歌剧演员或是时空之影吗? 求生者方,古董商、大副、木偶师进入全局,选择调酒师、空军。 调酒师作为一个回复状态的角色,比起防备井的歌剧演员,是把时空之影放在了更高的优先级;而空军则因为强度颇高,在整个预选赛中出场次数都排得到前列。 监管者方,ban掉勘探员、舞女。 看到舞女的瞬间,李惟一甚至怀疑了一秒他的底牌是不是雕刻家。 只似乎有点太过寻常,且雕刻家实在太不稳定,即便是曾经的雕刻家绝活岚,也已经很久都没有拿出过。 求生者方,选择火灾调查员。 监管者方,ban掉前锋。 此举一出,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我擦谁会在第二局拿出前锋这种角色啊,你不ban他们都不会拿!” “这是个什么ban位,这阵容感觉IN拿个佣兵直接完美了。” “FT的教练你当的明白吗?连ban人都不会ban吗?是不是让井点错人了?” 前锋虽然在这个版本小幅度加强了一波,在修机速度上有所提升,但也远不到能够在前两局,队伍内缺少救人位时顶替过佣兵、大副、守墓人甚至飞行家的强度。 就像观众们所说,即使不ban前锋,IN战队也绝想不到要拿,这么做,无疑相当于送给IN战队一个ban位。 “我真的是……这是什么ban位啊!”雀巢也深陷苦恼之中,镜片后的眼睛透出些迷惑的神色,只是作为IN的教练,他不能表现出更多质疑,随即扬手一挥说:“算了算了,你们就按正常打歌剧艾维的天赋带,好好打就行。” 求生者方,选择佣兵。 “这个地图的话,其实对双方来说都是比较能接受的,都有发挥的空间,求生者方的阵容相当均衡,有ob有奶妈有救人,非常全面啊。”解说三时七从震惊中回神,解说起求生者的阵容。 “FT这边的ban选还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说不定是他们队内隐藏了什么战术,从这个阵容上来看,有调酒师在可以恢复状态,时空之影不太好控场,井应该还是偏向歌剧演员的。”解说箱子捏了一把汗,从词库里找出“惊喜”一词来形容FT的bp。 只是他没想到,观众也没想到,这份惊喜应该用来形容接下来出现的画面更为贴切。 监管者方,选择角色,疯眼。 第88章 控制 比先前更大的呼声响彻场馆的每一处角落,自深渊的呼唤Ⅳ开赛,甚至是这几年的第五人格比赛以来,从未在IVL登场过的角色——疯眼,而今终于登场了比赛台。 观众们的热情早在第一二局一成不变的四位大人中消耗殆尽,疯眼的出现,如同往松枝中扔出一块烧红的碳,顷刻间火星四射,焰火升腾。 “势如破竹,战至巅峰!” “FT!FT!FT!” “井加油啊!” 这位年轻的屠皇——井,带给FT战队宛如新生一般的动力,能够拿出所有人料想之外的角色,也为这比赛也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疯眼!天呐,FT的监管者居然选出了疯眼这一角色,真是超乎意料的惊喜,此前我甚至还想过井的这个ban位是否有迷惑对方的考虑,真是让我们惊喜连连啊!”解说箱子的声调拔高好几个度,几乎要连人带话筒从解说席上跳起来。 解说三时七也是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开口:“井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而且永眠镇这个地图真的非常适合疯眼发挥,一旦求生者方没能考虑好下一步的选择,很有可能就会是一场慢性死亡。” 监管者疯眼,一位可在场景内操作控制台,调用全场任意监控器,在监控器视野范围内触摸滑屏可立即在地表升起机关墙改变地形的角色。 在第五人格官方给出的角色难度参考中,疯眼无疑是所有监管者中难度最高的角色,无论是熟悉每个监控器所监控的范围,还是把握划出机关墙的时机速度,都对玩家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所以尽管他上限很高,可相对的,其操作难度和其他角色比起来,也是呈几何倍数地增长。 井敢于在决定小组赛门票的关键局势中拿出疯眼,想必是有这个自信能够打赢IN。 “我擦老头啊!这都多少年没在比赛上见到这个角色了,这小子居然会玩?”看到疯眼的图示出现在手机屏幕的另一端时,乌拉不禁惊呼出声。 因着疯眼难度颇高,训练成本太高又并不十分稳定,几乎没有选手会主动去练习,能够在赛场上见到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 “别说脏话。”神佑冷不丁地提醒了乌拉一声,略微放大的瞳孔也彰显着他的惊讶。 “别怕,我们在四排的时候不也打过疯眼,及时拆点,把节奏放慢下来。”何屿眸光低垂,注视着疯眼的图示,声音平和,好像任何情况都不足以令他自乱阵脚。 李惟一的余光轻轻扫了一眼何屿,随即松开握住比赛机的手,略微张合几下,指尖有些发冷,但并不影响她的操作。 这就是井所说的“真东西”,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为了让自己的队伍不必进入复活赛而直接选择暴露底牌,IN战队也算是为其他可能对上FT战队的队伍摸清底细而来的功劳一件。 李惟一轻呼出一口气,指尖落在屏幕上,眸色平静而冷冽。 “即将进入比赛画面,本场比赛是由IN战队的求生者面对FT战队的监管者,由解说箱子、三时七为您带来COA实时赛况解说!” 比赛开始。 永眠镇地图上,在各处分布着疯眼的控制台,还未开启一阶技能——便携控制台的疯眼,需要通过使用地图上的控制台调用全场的监控器。 在疯眼的视角下,所有求生者都如同平摊在一整片地图上,如同造物主俯瞰着丘窝中的蚂蚁,将他们的操作和动向尽收眼底。 疯眼机械制的手指在控制器上滑动,而在井的视野里,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选中的监视器,就已经在其监视范围内于地表升起了机关墙。 “喀拉喀拉喀拉!” 独栋、红蝶河双十一和中场三板处,三道机关墙从地下破土而出,截断了出生在红蝶河的火灾调查员能够转往的所有区域。 求生者即使可以通过翻墙硬是转出这片区域,也会在翻墙时承受相当于一次普通攻击的伤害,你的血条只够翻两次,而疯眼机关墙的能量,却是随着时间变化而不断增长的。翻墙逃脱在大多数情况下,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边去独栋的路已经让疯眼封住了,双十一也不让火灾调查员转,进独栋之前就要短板博弈了!” 疯眼这角色鲜少出现在比赛中,但解说们却是不得不对每个角色的技能特性都要有所掌握,为了能够给观众更好的视听体验——当然也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他们介绍起局势来并没有丝毫滞涩。 火灾调查员进入到独栋外的单板和疯眼博弈,板子直接下掉,这块板是一块长板,还算是比较好博弈的板子。 去往独栋的路被封上,而火灾调查员虽然没有携带双弹,但依旧能在翻过板子后借助气囊弹出一段距离,转入到红蝶河双十一的位置。 “这边疯眼是携带了追猎啊,看来是偏向追击流派的老头,可以看到这个移动速度非常快。” 追击流、放血流、划墙流……疯眼的玩法实在太多,每一种流派都有其可玩的空间,井的这种携带追猎死追一个人的打法,看来是偏向追击流的疯眼。 仅凭着疯眼的移动速度,解说和场上的选手们就都能判断出他携带的其中一个天赋——追猎,在持续追击一个求生者,且过程中没有交互、攻击或者被击晕,监管者将会获得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 疯眼紧跟在火灾调查员身后,为了保证追猎的加成甚至没有选择打掉火灾调查员的球。 在进入到红蝶河双十一之前,火灾调查员就已经能够察觉到,原本贯穿通过的双十一的对面,此刻已经被冰冷尖锐的高墙所封闭,一旦进入,就会出现瓮中捉鳖似的场景。 疯眼的对局就没办法用公式化的转点思路进行,必须根据机关墙的位置做出实时更改。 见双十一转点不成,火灾调查员立即转向双十一旁的双板处。 进入双板,火灾调查员和疯眼分列两端,前者相当谨慎地在确保不会被疯眼抽到打中的情况下掉板子,而疯眼也几乎毫不犹豫地踩掉。 三踩板。 火灾调查员在转点时将目光移向后方,留意着监管者的踩板速度,加快了百分之四十踩板速度的天赋破坏欲,几乎是把追击拉到了极致。 他转不进中场的三板,也只能在红蝶河双十一与监管者周旋,好在这里的机关墙因为持续时间结束已经降下,还能给他一些喘息的时间。 双十一的板子再下,但凡再晚一秒,疯眼的刀就将落在板后的火灾调查员身上。 双十一其实就是竖着的三道墙体以等差的距离矗立于此,形似两个11,中间的墙体开出一道窗,两端分布着一块或者两块板子的点位。 疯眼此时又忍住了踩板的冲动,在双十一另一端架住火灾调查员的位置。 “好在这边的机关墙是已经消失了,现在就是求生者和监管者基本功之间的博弈,但是火灾调查员这边得小心了,因为——” 闪现! 自脚底升腾起的金色气体,犹如盛夏跃入一片萤火虫的领地,疯眼向前瞬时移动一段距离,高举着的刀狠狠落下,却并未和他预想的一样,打出一个恐惧震慑。 火灾调查员已经为这闪现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疯眼向自己逼近时没有急着翻板,而是在板前吃了一刀,随即踉跄着身形向中场三板转去。 噔噔! 尽管不是恐惧震慑,但噔噔的两声却是象征着疯眼携带的张狂在一刀的给出后已经累积了足够的存在感,开启一阶。 实体能力——便携控制器开启,疯眼可以使用便携控制器直接调用监控器进行操作。 在求生视角下,如果出于监视器范围被疯眼观测到,四周会出现一个黄色的,类似镜头一样的标识,火灾调查员显然是注到进入三板后亮起的的标志,旋即再次转向独栋外的单板。 但疯眼也立刻反应,一道机关墙直接封住了火灾调查员可以进行交互的单板,逼迫他再次转回中场。 形似数字“5”的中场三板,被一道机关墙拦腰折断,而在火灾调查员进入到机关墙和原本建筑物的罅隙间时,又有一道机关墙拔地而起。 这样的操作速度,即便是上帝视角下的观众和解说都难以看清,更遑论场上的选手。 四方空间里三处被封,留给他的最后一条路却是通向监管者身边,火灾调查员无路可退,只能举着球走来看能不能将监管者弹开创造出一线生机。 火灾调查员举着气囊,仿佛英勇就义般走向疯眼。 出刀!气囊生成! 火灾调查员扔球的时机掌握得正正好好,在疯眼的刀落下的瞬间利用气囊挡开,而自己一个弹球再次向着双十一拉去。 如果疯眼反应能够再慢一点,甚至并非第一时间点开属于双十一附近的监视器,火灾调查员都能够借助这次弹球冲出包围圈。 但是,太快了,井的疯眼熟练度已至臻境,火灾调查员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路再次被机关墙堵上,而这次,已经没有气囊给他操作的空间了。 电机总量百分之二百五十,火灾调查员倒地。 第89章 封闭 不够,这个遛鬼时间远远不够。 看似是两台半的电机,但面对疯眼这一可以远程操控监视器纵览全局干扰机子的监管者,对首追的人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但这里又是永眠镇,实在是疯眼极为强势的地图,众人都明白,在高熟练度下的疯眼手中并不能太过苛责两台半倒地的神佑。 “看他挂哪里,佣兵准备秒救,尽量给火灾二遛,还有气囊吗?”何屿控制着调酒师在墓地修机,视角移动向火灾调查员倒地的位置。 井能选出疯眼这一角色,并且展示出如此高的熟练度,也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神佑的遛鬼能力他是清楚的,自上个赛季起就相当稳定,这个疯眼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恐怕也影响到了神佑的遛鬼思路。 但从更宏观的角度出发,IVL能有颇具实力的新人出现,为联赛注入活力也不失一件好事,FT因为有了强力屠夫的加入,现在已经是朝非昔比,如果能够在这次深渊取得不错的成绩,那这IVL的排名应该就得重新洗牌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在对局之外的一小段感慨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何屿迅速回归到这场比赛的指挥中。 疯眼的控制台不仅他自己能用,求生者也可以通过一小段的读条时间来使用控制台,在不影响遛鬼的地方划出机关墙消耗能量,墓地周围的能量已经被他清空,至少在修机这一点上疯眼对他是造不成什么威胁。 “我手上没球了,外面一个可能会被打。”神佑的声音依旧平稳,听起来没因为自己的倒地或是监管者出乎意料地选择疯眼而感到不安。 火灾调查员一共就两个气囊,在神佑一遛时已经全部放了出去,监管者便可以通过蓄力攻击将气囊清除,火灾调查员没了气囊,也就是一个白板角色。 疯眼将火灾调查员挂在中场三板的狂欢之椅上,他的控场不仅围绕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也包括外围去干扰其他几人的密码机。 “外面的密码机也不太好修……佣兵直接是来到了椅子面前想要秒救!不给你外面控场的机会!”一道银蓝色的流光如同流星般划过所有人的视线,解说三时七的声音骤然拔高。 绿色的身影倏忽间来到火灾调查员身边,在永眠镇店面撒洒下的昏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不管是理解这番操作还是没有意料到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IN战队求生者执行能力实在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心想,当然,在面对FY战队或是Dragons战队的求生者队伍时的他们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佣兵弹护腕到火灾调查员身边,后者的血条才堪堪走过一点,就像沙漏刚刚反转过来一样,佣兵没给疯眼任何博弈的时间,直接上手将队友扯了下来。 几乎就在他救下火灾调查员的瞬间,一道斜着的机关墙在原本狂欢之椅的位置生成,但凡再晚半秒钟,这道机关墙都有可能将佣兵封在机关墙和建筑物之间,别说救援了,连自己都有可能搭进去。 这就是何屿为何指挥秒救的原因。 面对其他的屠夫,求生者坐上椅子,血条还未超过一半时,都能算作给外围的密码机多拖一些进度的时间,通常所说的将人卡半救下,其实也利用了狂欢之椅的机制,在未超过半血时救援,下一次上椅,还是从半血的位置开始上涨。 但疯眼不一样,如果狂欢之椅的位置附近能量很多,他就能一遍一遍通过划出机关墙隔开救援的人和椅子上的人,连救援的交互键都没办法亮起,不是第一时间救援的话,很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一挂升天。 也不只是永眠镇这张地图,在其他地图也是同样,一个点位不止有一个监视器所能观测到,其他监视器也能触碰到一些边缘,即便是可以派出人将最近的控制器占用,疯眼也可以用另外的监视器将狂欢之椅封死。 佣兵虽然成功救援下队友,可那道机关墙生得刁钻,依旧让二人吃了四分之一血的伤害。 必须让火灾调查员二遛。 佣兵紧跟在火灾调查员身后,疯眼以极快的速度划出了那道机关墙以后,忽而又是一个侧刀,直接将四分之三血的火灾调查员打出了红圈。 你飞轮呢? 在场的观众都忍不住发出这声疑问,这波显然疯眼就是想打一个针对刀,面前就是板子,飞轮如果能成功进板,不就能二遛起来了吗?在右半边显示着求生者状态和天赋的一栏中,火灾调查员飞轮的按键依旧是明亮的。 是了,神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论他是笃定佣兵能够帮忙抗到这一刀还是飞轮没按出来,二十秒化险为夷持续时间结束后,再次倒地已经成为定局,他只能听从何屿的指挥倒向S板。 “那这样井又有了一波上挂节奏!疯眼的特性就是在哪里都可以人机同守,神佑没有二遛,这也就意味着外面破译密码机的压力依旧存在,二阶已经开启,接下来就是疯眼的巅峰时刻!”解说箱子已经被彻底点燃,激动得难以自持。 这二十秒化险为夷的时间并没有多拖出多少电机,再加上又是秒救,电机只堪堪能算作三台,甚至倒地时,都只能倒到假门的外侧。 但是,疯眼的闪现在一遛时已经被火灾调查员逼出,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携带兴奋。 还有机会! 疯眼在牵起火灾调查员的前一刻,镜头移转,一道姜黄色的身影矗立在他面前,手中的信号枪泛着危险的光芒。 IN_Sole的ID呈现在观众们眼前,作为队伍中的ob位,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倒地或是受伤的队友身边,毫无惧色,毫不迟疑。 疯眼如果决定牵起火灾调查员,那她就能用信号枪救下队友;如果选择处理空军,那火灾调查员就能自起。 疯眼与空军相望,似乎陷入了僵局。 似乎。 冰冷的机械手指在便携控制器上敲击,一道贯穿假门的机关墙蓦地从地面上升起,像是一把刀直接将空军和火灾调查员分割开来。 疯眼将火灾调查员从地上牵起,忽视机关墙另一端的空军,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将倒地的求生挂在了假门的狂欢之椅上。 “ob不了,假门能量太多了。”信号枪的子弹是无法穿过疯眼的机关墙的,李惟一眉头微皱,这纯粹因为角色特性而拒绝和她博弈的局面实在令人心生不满。 “能救吗?”远端的何屿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但从李惟一的描述中能够听出局面不容乐观,随即向她发出提问。 李惟一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控制台以及面前的机关墙,“如果假门的这道墙能消掉就能救,不然从中场过去就来不及了。” 话虽如此,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靠近墓地门S板的能量是已经拆过,但靠近假门的控制台没人碰过,是令人胆寒的满能量。 如果从中场绕过去,火灾调查员的血条是指定撑不到那时候的。 那一道横劈过过假门的机关墙消失,紧接着又是同样的一道机关墙升起,李惟一的空军甚至没能多前进一步,只能远远地注视着坐在狂欢之椅上火灾调查员的背影,直到血线没过他的头顶。 “中场电机八十五,修不开,他可能要管我,我先拉开。”中场乌拉的佣兵看着一道又一道机关墙升起,只得松开修机的手提前拉开,避免被封在中场的窄道中。 中场附近的控制台太多,即便是他已经清空过多次,疯眼也总能找到其他剩余或者重新生出的能量将其封住,中场的窄道也不算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封在其中。 墓地的机子也在被干扰,疯眼不一定是要将人封在机关墙内,用更少的能量在电机上划出一个小三角封住,同样也能阻止求生者修机。 而假门的空军进退两难,靠近假门就会被封,那你拆电消耗能量吧,我不靠近假门怎么拆电? 但疯眼不可能时时监控着空军的动向只能说找准一个疯眼管控别的电机的时机,及时将电拆除,开修假门,也就是这局中的最后一台电机。 “就看井能不能衔接第二波节奏,先控墓地的密码机,再去站住中场的密码机,已经八十五了,求生者肯定是舍不得放弃这台密码机的!” 他们的确是很难割舍这么一台接近修满的电机,但此刻因为其危险性,只能将它的优先级向后捎捎。 “红蝶亭管我!”黄色的,象征着疯眼用监视器监视这片区域的信号在佣兵周围亮起,此时他必得注意任何地方可能升起机关墙,避免被关进去。 “喀拉!” 倾斜着的一道机关墙在他前进的方向上升起,随即又是一道衔接上上一道的机关墙,距离最终完成三角形封闭图形只差其一,乌拉当机立断,护腕开启,在闭合之前立刻弹了出去。 疯眼一边控制着假门和墓地的监视器,一边逐步逼近佣兵。 “没封住!”见自己逃出封闭的机关墙,乌拉兴奋地喊了一声。 “别离疯眼太近,他闪现好了!” 听到何屿提醒的瞬间,紫红色的心脏已经跳动得剧烈,疯眼枯槁的身形在佣兵身前,仅相距一个闪现的距离。 第90章 专注 闪现! 疯眼直接利用技能横跨过与佣兵相隔的长板,在金色的光芒忽闪之后,四分之一血的佣兵被一刀打中,在有坚强这一特质的情况下,其血线匀速且缓慢地上涨。 “闪现命中佣兵!反正这个闪现拿在手里不用白不用,不如进入冷却时间,这边IN战队求生者的道具是在被不断消耗的,即便有调酒师,他们也不敢贸然找队友喝酒。” 调酒师的外在特质——多夫林酒,她随身携带酒桶,可以调制烈性多夫林酒。烈性多夫林酒可以在调酒师或队友受伤时饮用,饮用后将进入微醺状态降低恐惧值。 奶妈角色在面对控场屠夫时可以帮助队友快速回复状态,只要你的拿刀效率低于回血效率,对于求生者来说就是可以接受的。 但疯眼这样可以改变一定地形的角色,IN战队也不敢贸然汇合,此时已经是减员的局面,他们必须慎之又慎,不给到屠夫任何机会。 只是四分之三的血的佣兵深陷追击节奏,哪怕疯眼现在变成一个纯走地屠夫,他压迫着佣兵的走位走向并不好博弈的点位,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他击倒。 监管者的红光愈来愈近,在地面上映照出佣兵受伤的残影。 不行,得交护腕了。 乌拉判断出自己在走近下一个点位前就会被疯眼追上然后吃刀,他视角转向前方,暗黄色的光芒从电车前部倾斜着投下,照亮了小镇一隅,电车正好停在他侧面,乌拉心中微动,一个螺旋形护腕在电车面前划出一个半圆,随即点击交互键直接上车。 永眠镇的电车除了能将站在轨道上的求生和监管不分阵营,相当公正地统统撞晕,也容许双方上车乘坐到下一个站点,部分监管者的技能能将坐在电车上的求生者打下来,例如红夫人的水镜,记录员的记录刀等等,当然,也包括疯眼的机关墙。 说不定老头没能划成功,让我坐车走了,还能多拖一点时间,乌拉心想。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但他也承认,他抱了极大的侥幸心理。 “这边佣兵一个护腕上车,但是疯眼是能够用机关墙把你划下来的啊,就看井的疯眼熟练度如何,能不能……已经划下来了!”解说三时七的声调因着井的操作陡然提高。 一道从地面下拱出的机关墙毫不在意上方是柔软的泥土还是正在行驶的电车,执拗地生成,刺穿电车的底部,将原本就还剩四分之一血的佣兵扎了下来。 佣兵倒地,此时密码机刚巧四台,这已经是IN求生者费尽心机抢到了两台大遗产的结果。 在挂上佣兵之前,疯眼甚至还有提前查看空军和调酒师位置的余裕,在确定她们不能贴过来秒救的前提下直接向着远处将佣兵牵了了过去。 空军从墓地的方向赶来,在偌大的空地之上显得尤为渺小。 疯眼的指尖不断在便携式控制器上滑动,墓地的控制台即使之前已经被空军消耗过一次能量,此时的能量值却再度上涨到一半的位置。 一道机关墙横跨中场和墓地,如银河隔开牛郎织女一般隔开空军与挂在墓地门双十一外的佣兵,这里没有鹊桥,空军也断不可能翻墙过来救援佣兵。 接下来就是疯眼的守椅时间,佣兵的淘汰进度在不断上涨,而一墙之隔的空军却无能为力。 只能赌一波了。 李惟一心下一横,转头就朝着中场二楼和另一边建筑之间的窄道跑了过去,这个仅可以容纳两个角色并排行走的通道,只需要寥寥数点能量就能封个完全。 耳边何屿的声音在说疯眼正管控着这边的电机,如果能顺利地走过来救援下佣兵,那就还有机会。 两栋建筑物在窄道中投下硕大的阴影,李惟一控制着空间在其中行走,像是在泥沼中,不知何时就会被将要生出的机关墙刺穿肺腑。 疯眼控制着远端电机的这一时刻机会极其渺茫,再早一秒钟,或许空军就将被再度封起,可正是李惟一毫无犹疑地选择从窄道穿行过来,才恰好在疯眼因为在挂了一道墙,确信空军不敢从窄道过来的这一疏忽,才让空军成功地来到佣兵面前。 虽然,佣兵依然过了半血。 在疯眼从监视器中移开目光时,一道雪亮的光芒刺痛他的双眼,令他目不能视,眩晕在原地。 佣兵和空军趁机与他拉开距离,佣兵向着调酒师刚刚消耗过一波能量的假门跑去,而空军去帮助调酒师消耗能量,也就是拆电帮助其修机。 佣兵没有道具,疯眼也没有能量,堪称是公平对决。 但一处点位终究是会被消耗资源被破除,疯眼也并不惧怕一个没道具的空军过来打团,不过是死一个或者死两个的区别,佣兵撑到空军和调酒师将电机修开,是这局最后的机会。 “这边疯眼的追猎再度触发,移动速度真的太快了,闪现!佣兵还是倒地了!” 最后一台电机百分之五十,场上只剩下调酒师和空军二人。 乌拉倒地前的最后一句话:“我要倒了”之后,IN的麦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整个世界几乎就只剩下电机响动的声音。 其他角色在只剩下两个求生者的情况下,或许还能期待监管者下一个追击的目标能遛到电机点开,警报响起,但像是疯眼、艾维这样的角色,能够在追击的过程中同时控场,对于求生者来说,不过是慢性死亡。 各个控制台的能量如同潮水般上涨,几乎没有求生者可以立足的空间,四抓已成定局 上一把的比分是五比三,这局四抓,也就意味着岚同样得还一个四抓,否则大分二比零,将由FT战队拿下比赛,成为第三支进入小组赛的队伍。 何屿控制着调酒师不断躲避着机关墙,心中不知什么时候思量起下半场的情况。 FT战队的求生者第一局发挥相当亮眼,可能也是因为新监管井跛脚羊的熟练度高,他们在训练时也有了一定的应对策略,按这个方向思考,他们面对第二局的歌剧演员与时空之影,可能也不会给到太大机会,岚…… “假门的控制台我已经控过了,能修一会儿S板的电机,墓地外电机有多少?” 李惟一的声音清冽而平静,如同初春冲破冰封河水的第一缕清流,何屿猛然从思考中回神,视角不自觉地看向远端影影绰绰却依旧存在着的身影。 这句话本该是作为指挥的他提出,但相比是刚刚的沉默让李惟一意识到他的所思所想,才开口提醒他,不止在询问电机情况,也是在说, 这局还没有结束。 “电机五十,尽量不要到假门和S板之外的地方,能量都是满的,我给这边电机压力,他应该会过来抓我。” 何屿沉声,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场对局之中。 “电机还差一台整啊,疯眼将调酒师逼到独栋的位置,外面S板虽然还有一台电机,但你总要去拆控制台吧,能量总归是在不断上涨的。” 解说箱子的声音开始逐渐平静下来,捎带着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也渐次弱下。 在确认调酒师走上二楼的瞬间,疯眼在楼下瞬间划出两道机关墙,将二楼残墙和独栋内板子的区域用机关墙封闭起来,跟随着调酒师的声音进入他的追击节奏。 调酒师从二楼跳下,进入唯一一块可以和监管者博弈的板子。 抽刀,过板,砸头! 哪怕是这片刻眩晕的时间,对IN来说都弥足珍贵,空军在S板遥望着独栋的方向,知道那边正进行着激烈的博弈。 黄色的、被注视着的标记再度亮起,李惟一松开手,划墙与被划墙的人,同样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博弈。 何屿凭借着一瓶可以在两秒钟提升百分之五十速度的多夫林底酒和两瓶烈性多夫林,竟然硬生生地将S板的电机拖到了百分之六十,终于还是倒在了疯眼的刀下。 “空军那台机多少了?”何屿问。 “六十,修不开。” “现在就是一个四抓局了,只要把调酒师的自愈逼出来,空军那边总归给到你机会,井的疯眼在这场比赛之后,应该会对其他队伍也产生震慑作用,一旦选到合适的地图,恐怕又会拿出来技惊四座。”解说三时七感慨道。 解说箱子附和着说:“井真的是一个相当有天赋的监管者啊,一点看不出是刚登赛场的新手,IN战队的求生者在所有战队的排名也位处前列,能在bo2出其不意地拿出一个熟练度这么高的疯眼,着实让大家惊艳万分。” 李惟一控制着的空军依旧在躲避着疯眼的机关墙,从开局直到现在,她所受的伤仅仅只有为了抢电机而被划到的一格四分之一血的伤害。 而在解说席上,两位解说已经认定了局面不会再反转,而开始对井表示赞叹。 在几轮夸赞之后,所有人却惊奇地发现,半血的空军依旧没有倒地。 “你能自起吗?” 听到李惟一的提问,何屿有些讶异地望向右上角维持了很久状态未掉的半血空军,在惟一面对井的划墙中或许有运气,但一定有博弈的成分,即使S板的能量不多,能撑这么久,其专注力也同样可怖,他紧接着回应道:“起不来,我被封住了。” 耳机中沉默了片刻,而后她说:“地窖就在假门。” 她还想撑到自己流血流干去走这个地窖。 第91章 曙光 “空军在S板还能撑!我感觉像在看水果忍者的游戏,疯眼在上帝视角划拉机关墙,就是唯一这个水果走位非常漂亮一直在躲刀,我说井要不就直接走过去击倒空军吧。” 解说三时七已经有些头脑不清地把两人比作水果和忍者,最后倒是提出了破局之法。 空军远隔着几乎一整个地图的距离和疯眼进行博弈,何屿的调酒师就躺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地被封在机关墙之内,井明明可以过去击倒空军,却像是认定了一般,固执地想用机关墙戳死空军,想来他也是觉得这局比赛已成定局,才不顾最优解而只是遵循内心想法在打比赛。 我求你过去把空军打死吧! 观众们一开始的兴奋劲已经过去,此时看着井一心想把空军划死却又划不死,纷纷都急迫了起来。 求生者被击倒在地上,流血流死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局势当然容许井在这五分钟的时间内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但前提是他必须得保住这个四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S板的能量增加又减少,调酒师的血已经流过了四分钟,在井终于操控着疯眼前往永眠镇的另一端时,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管你了。”何屿控制的调酒师自愈进度已经压好,只是如果在机关墙包围中交出这个自愈也免不了再次被击倒的命运,他也就一直躺在地上。 “嗯。”李惟一应了一声。 现在外围所有控制台的能量都是全满的存在,她在S板和假门两个区域迂回,也就只消耗了这附近的几台控制台的能量。 李惟一抬眼凝视着右上角的状态栏,调酒师血红色的状态栏中央,雪白色的小人抱头蹲在地上,而缓慢上涨的血线已经到达的小人的头部的位置。 还有机会。 她眸色微沉,在面对将要到来的疯眼时,看不出丝毫惧色。 “疯眼终于是决定到S板处理空军了,但是也要注意一下调酒师流血的速度,如果不能在一分钟内处理掉这个空军的话,地窖可就是在假门啊!”解说箱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特意从上帝视角观察到了地窖的所在。 疯眼从中场横穿过来,先前在S板划出的机关墙此刻已经尽数消解,他也清楚空军无法离开这片区域,目标毫无偏移,一步步接近李惟一。 站在她是四分之一血的状态,只要疯眼让她吃了一刀,再利用机关墙将她划死,如果担心的话,再将她挂上后去找快要流血流死的调酒师,这局就将落锤定音。 李惟一死死盯着逐渐逼近自己的疯眼,冷静地思考着局势。 S板双板区域是她所能使用的唯一资源,否则即便是拉点到假门,拉点到双十一,迎接她的都会是满能量的控制台。 “这边疯眼已经看到了空军,空军也知道其他地方都是满能量没办法转过去,看来是打算和疯眼在这个双板绕起来了,就看她能不能撑到调酒师流血流死了。”解说箱子依旧在意着那道在假门打通逃生空间的地窖。 李惟一控制着空军,视角跟随疯眼身上。 在观众看来只是在双板处和疯眼绕模型,可在对战双方眼中,每一次在板子附近的略作停留、假意抽刀都蕴含了无数的博弈。 “双方的博弈都相当谨慎,IN的求生者们韧性相当充足,他们现在应该感到非常紧张啊,就看疯眼能不能稳住优势,稳稳地拿下这个四抓。”解说三时七说。 此时急迫的应该是井,李惟一心想。 她即便是在如此紧张的博弈中,也分出了片刻精神注意着右上角调酒师的状态,流血的速度即使缓慢,也一直是在上涨的过程中,疯眼如果不回去管控调酒师,那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在疯眼和空军二人转的过程中,井还不时停下脚步操控着便携控制台确定调酒师的位置,他看着调酒师爬到控制台附近,确保二人的位置信息一直在自己掌控之中。 这片刻的停顿,也算是给李惟一留下了一些喘息的空间。 “他的闪现应该又转好了。” “我知道。” 与和何屿所说的一致,本局的第三个闪现CD再度转好,疯眼高高举起手中的权杖,金色的气体逸散,他放弃和李惟一博弈眼前的板子,直接横越到空军身后,将权杖挥下。 “哐!” 权杖击打在建筑物上其实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可偏偏所有人都能听到疯眼的弹刀声。 空军居然预见到疯眼将要使用的这一次闪现,在进入到板区博弈的瞬间,一刻都没有在板子之后停留,转而扭身跑向刚刚疯眼还未进行闪现前的位置。 闪现空了! 如果疯眼没有按下这个闪现,这个操作无疑是将自己送到了监管脸上,可偏偏井选择了闪现,二人位置调转,依旧将要进行板区博弈。 井看着板子之后的空军,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假装进板实则抽刀,整整六刀挥下,空军没有一次被骗到,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板后,一双纽扣眼看不出神色变化。 过板!砸头! 分明是空军处于劣势博弈,疯眼却是先一步在操作上出了差错,他没想过板,但在后撤步抽刀的一瞬间被空军抓到机会,一块板子盖在头上让他头晕目眩。 空军还能撑! “天呐!没有任何道具的空军居然在S板这个必死的点位撑了这么久,虽然这块板子下了,但旁边还有一块板子,井的疯眼似乎是有些迟疑了,这边的能量应该差不多涨得足够了,你没必要再和空军进行博弈了啊!” 解说三时七像是也被这块板子砸了个清醒,激动地开口。 与此同时,调酒师几乎是卡着最后一丝的流血进度重新站了起来,那条血线距离漫过顶部只有极其接近的一段距离,随即立刻摸上控制台。 某种隐秘的期待如同藤蔓般在观众们心中滋生,在局势完全向一边倾倒时,人们总会生出想要见到弱势者的反击,尽管那并非自己所支持的,却是自己想要看见的。 空军站在一块S板双板中的另一块板子之后,大有“在和我博弈啊”的态势,而井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空军近在眼前,他却迅速调转视角前往独栋的方向。 必须得回去把调酒师挂上椅子再拖出六十秒的时间,一旦调酒师流血流死,地窖就在眼前,S板和假门的能量都已经被消耗过,他不能让空军成功走成这个地窖。 “噔!” 疯眼携带着的底牌这一天赋,能够更换一次辅助技能,切换的声效响起,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闪现这一技能。 “他可能要移形回去把你捡起来了!”红光骤然停止接近,李惟一看着疯眼朝着独栋的方向走去,高声提醒道。 “他闪现刚交。”何屿声音平静,并不因为局势的紧张而影响他半分。 李惟一微愣,局势瞬息万变,仿佛刚刚她极为惊艳的预判闪现也并未存在过,但至少给了他们唯一的好消息,也就是疯眼此时并没有技能,以及其背后代表的,井选择回去管已经修上电机的调酒师,这一出了错误的决断,赐给了IN战队一线生机。 “往地窖去吧。”在从远端看到疯眼身影的一刻,何屿稀松平常地说,即使电机已经修到百分之八十,也不意味着他们必须打这个开门战。 “已经到了。” 在这场比赛开始前,他们甚至从未做过井回会打疯眼的准备,可到了这局比赛白热化的阶段,何屿却和李惟一的意识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在疯眼行走到中场的位置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出的差错。 永眠镇店铺外,昏黄的灯笼倾斜着落下光芒,影子摇曳,像是在黑暗的国度一同行走的,疯眼的身影。 他忘记了,或许说从未面临过这样的情形,疯眼的机关墙不止他可以用来杀伤求生者,求生者自己划出的机关墙也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一旦调酒师死去,那就意味着场上只剩下唯一的一名求生,地窖并不在意其他三人是如何离开的这个庄园,只会为最后一人开启逃生的大门。 他此时无比渴切地想让调酒师活下来,如同犯了错的孩子渴望得到母亲的宽恕一般,挣扎着对站在地窖上的空军划出几道无关紧要的机关墙。 何屿控制着调酒师碰上控制台,只留给远端的井一道孤绝的背影。 这是你自己给出的机会,井,那后果也必将自己承受。 何屿站在控制台前,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划出两道机关墙。 另一边,空军毅然决然地翻过横亘在自己与地窖面前的机关墙,随即进入倒地状态。 挡住我的,我会尽我所能去翻越,远离我的,我会倾尽一切去接近,将我的血流干,将我的身体戳穿,用我的死换来你的生,而后,我们会迎来胜利的曙光。 这一局有点艺术加工的成分在[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1章 曙光 第92章 众星 “空军成功地跳成了这个地窖!IN战队的求生者即使在这样的局面下依然没有选择放弃,在所有通向四抓的道路上硬生生凿出了逃脱一人的可能性!” 解说箱子的声音高昂而抑扬顿挫,应和着观众席上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喔——” “IN牛逼!”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在何屿操控着调酒师将自己划死在独栋,流尽最后一滴血后,右上角的状态栏化作一个叉号,地窖之门洞开,风声呼啸,空军从窖口一跃而下。 李惟一摘下耳机,看着面前手机屏幕上的“逃脱”二字,轻呼出一口气。 他们本没有这个机会的。 在当时只剩下她和调酒师的情况下,疯眼即使为了抓自己空了一个闪现,只要利用机关墙封住她的走位将空军击倒,即便是顾虑着调酒师可以选择能否将自己划死,那把空军挂上椅子再去管调酒师,她和何屿也无能为力。 只是井在后期或许是因为空闪,思路混乱了一瞬间,被他们抓住了这渺茫的机会,才在疯眼手中成功跑出一个。 耳边观众们的呼声听起来欣喜而激动,像是他们并不是造成了跑一而是四跑一样,李惟一嘴角带上一抹无奈的笑意,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到身旁的何屿上。 “真是舍己为人啊。”她笑着说。 何屿微愣,随即意识到李惟一是在说局中划死调酒师让空军走地窖的这一操作,眉眼柔软地弯了下去,轻声道:“我很乐意。” “呼——我擦你们也太厉害了,刚刚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害怕打扰到你们的思路,但凡井没空那个闪,我都觉得不至于能让他昏头走了这个地窖,太关键了唯一!”乌拉的目光也投向李惟一和何屿,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神佑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们直接赚到了两分,很不错了。” 在第五人格对局中,四抓与否决定得分高低,四抓是让监管者方得到五分,而被跑了一个之后就只能得到三分,对于一些依靠小分判定胜负的对局而言,能有两分的优势也是至关重要的。 三人的目光一同落向最左侧的何屿,就像是众星逐月一般追随着IN的队长。 尽管他们并没有完成多跑,但在必四抓的局面中成功跑出一个求生者,也算是倾尽了全力。 几句话过后,他们在观众们的呼声中走下比赛台。 井几乎和他们同时起身,李惟一余光瞟过他时,小孩儿的眉头紧紧皱着,紧握着拳头,姿势僵硬地走向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李惟一眸色平静地想。 比赛局势瞬息万变,其实相比起有没有什么惊艳的操作,更多的是需要你稳定的发挥和思路,一旦自己给出机会,就不能责怪对方抓住并成功翻盘。 她本来还想说一句太年轻了,一转念自己不过也刚进入第五人格职业比赛,只比他多打了一个季后赛,想来是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又悻悻地放开这个念头。 “唯一!” 一下场,一阵馥郁的花草香气就扑向李惟一,像是一整个人躺倒在春日的丛中,她扶着岚的手臂,一些发丝落到她脸颊上,蹭得有些发痒。 李惟一已经习惯每次在岚出现在后台候场时会扑过来把她整一个抱住,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那种情况下都走了一个,我要好好夸夸你俩了。”岚眼眸微弯,火红色的长卷发勾住李惟一束起来的低马尾。 “所以你也要过来抱抱我?”何屿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能对着岚调侃两句。 岚毫不在意地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去你的吧,走地窖给我们拿了两分回来的可是唯一呢。” “哇塞,区别对待啊岚姐。”乌拉也加入了进来,半遮着嘴笑道。 “我都不想说你,第二个死的人闭嘴,”岚一个手刀劈在乌拉头上,后者夸张化地捂住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岚用了十足的劲,“是没打过老头吗还坐车,一个机关墙就把你划死了。” 乌拉偷偷笑了两声,知道自己上车被划死的一幕在观众看起来应该挺好笑的。 第一个死的神佑识相地没有说话。 “不过下半场岚还是尽量三抓或者四抓,把比分给扳回来,第一局5:3,虽然分差不大,但我们还是处于劣势。”几人的气氛一点不像是被三抓的样子,倒是一旁的雀巢挥了挥手中厚重的笔记本,严肃下来说。 众人神色微凝,雀巢的话给他们都提了个醒,这局的比赛关乎能否拿到第三张进入小组赛的门票,复活赛的单败淘汰赛制不确定性太强,或许这也是FT战队愿意在这场比赛就暴露疯眼这一角色熟练度的原因。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另一边,FT战队备战间。 “对不起……我后面处理得太差了,明明能稳定四抓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就去管调酒师了,让唯一姐跑了那个地窖,真的对不起……” 井低着头,眼底似乎亮晶晶的,他双手揪着衣服,相当诚恳地对着FT的队员们道歉。 先不说他“唯一姐”这个称谓让其他人表情都变得相当微妙,FT的队员们也没有想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井一上来就道歉,万一被别人看见,还以为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小孩儿呢。 “哎呀没事没事,是IN那边太可恶了,居然想到划死自己给队友走了这个地窖。” “三抓已经很厉害啦,你看你这个疯眼熟练度这么高肯定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我们现在还是优势呢,你别太放在心上。” FT的队员们都一一凑上来安慰他,虽然在看见空军跳下地窖时的确有一瞬间的惋惜,但这又不是跳地窖的四跑,而是完成了三抓,说不定拿出的不是疯眼,而是歌剧演员或者时空之影,反而还拿不到这三分,况且……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奈亚坐在备战间的角落,也没有上来安慰井的意思,从他在与UNI战队的对局中失利,让对方成为第一个晋级小组赛的对局过后,就变得相当沉默,无论是第一局的保平还是三抓,他看起来都相当平静。 况且,如果是奈亚上的话,我们可能都撑不到bo3。 他们当然不可能当着奈亚的面说出这句话,在安慰井时,也带上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井在队友们的安慰下回复了一点状态,抹抹眼睛,接着就坐回到备战间中心,位于自己的位置上。 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FT的求生者们都纷纷离开备战间,布灵走在最后,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备战间里的井和奈亚,随即跟上其他队员们前进的步伐。 备战间里的人走了大半,一下子安静不少,只有面前屏幕上解说的声音喋喋不休。 “……可能看样子岚还是奔着艾维去打,现在FT选出先知调酒野人和古董,感觉是歌剧和艾维都防到了,岚现在还是处于一个摇摆的状态……” “我觉得还是会打艾维,有先知古董在,歌剧演员谁都不好抓。”井伤心过了,恢复得也很快,一双眼睛盯着屏幕,俨然是进入到了比赛时候的状态,他自言自语似的开口,也没想着能听到谁的回应。 “岚的艾维熟练度挺高的。” 身后突然传来奈亚的声音,井抿了抿嘴,随即把座位往后调了调,方便和奈亚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眼神有些畏缩地看向奈亚,后者平静的面容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是呀,她的歌剧演员和艾维我觉得都是顶尖的水平。”井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奈亚,只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 秋季赛结束后,他收到了FT战队俱乐部的邀请,试训顺利通过,第一天来到FT战队时,就给他办了一个欢迎会。 和FT的成员们吃饭、唱歌、玩游戏,大家的氛围很好,井挺开心的,只是他也不得不注意到总是待在角落,沉默得像是身外人一样的奈亚。 井关注着比赛,知道奈亚这几个赛季的发挥都不尽如人意,自己的到来,或许还会加速奈亚的职业生涯,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和奈亚沟通,但总是以“嗯”“好”“是啊”作为回应,他意识到奈亚不太愿意和自己聊天,也就渐渐地不怎么和他说话了。 此时奈亚主动开口,井心中其实有几分欣喜,他愿意和所有人打好关系,只要他们愿意。 “奈亚前……” “这个深渊结束我就要退役了。” 井的话语被奈亚突兀地打断,却是告诉了他一件不太令人惊讶却依旧有冲击力的事,井默默地闭上嘴,有些不安甚至是愧疚地低下头。 奈亚继续说:“我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发挥都不算很好,或许其他人记住我的也只有那些三跑四跑的局。” “我也知道自己水平不足,你的到来给了FT很大的鼓励,我很欣慰,也许我不配说欣慰这个词吧,总之,我要走了,之前没怎么和你说话,是我有些嫉妒,又想着不配和你们说话,这一点我道歉。” “好好在FT打比赛吧,作为一个真正像样的主屠,带领他们走向小组赛、淘汰赛,走向冠军。” 信息太多,井一时接收不过来,他抬头愣怔着看向奈亚,后者这么久以来的平静终于在此刻露出了一点情绪,井却只看到他一双带着几分忧愁的眸子,相当温和地看着自己。 在其他队员和教练都在场上,备战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情况下,在自己用疯眼完成对于IN战队的多抓后,奈亚终于对井敞开了心扉。 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井觉得。 他相信奈亚一定在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很多努力,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在第五人格的赛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刚进入职业的井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电竞的残酷,即使这份残酷是因他而生,未来自己也可能调换到相反的位置。 屏幕上岚已经确认选择了时空之影,他知道这段对话只能持续到教练回到备战间的前一刻。 至少,要给奈亚一个承诺。 于是他说: “我会努力的,让FT拿到一个冠军。” 第93章 博弈 “这边比赛来到下半场,FT的求生者如果能够在这局保平,就能够以两局2:0的比分战胜IN战队,而IN这边至少需要三抓甚至四抓才能将比分扳回来,可谓是相当严峻的形势啊!”解说三时七分析道。 岚坐在比赛台上,背靠着电竞椅,火红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像是睡倒在一片鲜艳的花丛中。 “对面这个阵容打歌剧还是艾维都行,重要的是得抓得快,他们应该是飞行家和野人带搏命,但我觉得可以赌一手FT的反心理,去先把园丁杀了。” “嗯……” 对方的阵容是囚徒、野人、飞行家和园丁,雀巢站在岚身后,针对阵容为她提出建议。 “这局能不能多抓就看抓人的速度快不快,如果……岚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雀巢只听到岚几声像是心不在焉的应答,一时间微微愠怒道。 岚偏头,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我好好听着呢,不过雀巢,你看对面都选出一个老头来打我们了,要不我也掏出个雕刻家吓他们一跳?” 雀巢微眯起眼睛,上下端详了岚一眼,像是用眼神在问:“这么关键的比赛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 岚轻笑了一声,指尖在选角界面里的雕刻家上轻轻一点。 手持雕刻刀,身量纤细的少女端坐在轮椅上,双眸漆黑地凝视着前方。 全场哗然,几乎所有人都为此倒吸一口凉气。 “我……”那个词汇刚要说出口,解说箱子就想象到自己的余额哗地一下减少的画面,又迅速咽了回去,转了口风说道:“雕刻家!天呐岚的雕刻家可是许久未见了,难道说他们都打算在第二局拿出自己的绝活来一次大比拼吗?” 还未等三时七跟上箱子的话,画面上的雕刻家化作残影,转而出现一名身量高挑的监管者——歌剧演员。 角色并未确认,却会在选择的那一刻在屏幕上,在监管者一方前面的比赛台上呈现出角色的3D影像。 全场的凉气又一口吸了回来。 “呃,没确认没确认,只是放出来吓唬大家一下,岚还是在bo2选出了我们更为熟悉的歌剧演员,要更稳定也更强势一些。”解说箱子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说。 岚挺满意自己造成的,全场的这种大起大落的反应,笑着确认了歌剧演员的选择,只留下雀巢一脸无奈的神色。 进入区域选择,呈现在岚面前的是一个倒L形选点,也就是四个人分别占住学校门、中场、墓地二楼以及墓地地窖点的位置。 和平常训练时一样,岚将自己的出生点选在了红蝶亭,也就是中场上方的位置。 雀巢沉声道:“园丁应该在学校门,被首追的话,野人和飞行家救两波,这两人都不好打拦截,外围有囚徒补电机,你首先要保证自己的追击时间,绝对不能让园丁二遛。” 在比赛开始前,双方都必须对这局可能发生的情况作出预测并作出合理的操作,无论是监管者方还是求生者,都应该在一定程度上做好准备,该往哪里遛,该如何逼迫走位,在脑中演练一遍,形成完整的思路。 在普通排位中,监管者还能利用信息差找到优势,但面对职业四黑,每一步都得确保行进在正确的道路上。 “知道了。”岚收起了笑颜,正色道。 比赛开始。 地面上物体周围生成淡蓝色的影域,像是覆盖上一层轻雪,岚操控着歌剧演员使用暗影之跃进入影域,切换为潜行状态,向着中场的位置影跃过去。 在确认区域选择时已经看清,园丁的确是出生在学校门的位置,那应该会往假门拉……嗯? 穿着着绿色工作围裙的园丁在岚即将进入中场的前一刻出现在她视野的边缘,决绝的身影直直地冲向独栋的位置。 在独栋遛鬼不干扰电机?园丁带的是遛鬼天赋,独栋有地下室,借助这个盾园丁应该会转出去。 岚脑中骤然多出一大串信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紧紧跟随着园丁的步伐上到二楼。 园丁翻窗,歌剧演员则从二楼的缺口处跳下。 二人相距不远,但如果岚径直追上去的话,园丁可以利用自己开局五十秒内存在的一个盾转入必踩板的区域。 岚向前影跃,留下一道漆黑的残影,随即从另一个方向反绕园丁。 这园丁的基本功确实不错,在看到岚转换方向的一刻也同时调转方向,直接前往独栋内靠近红蝶亭的必踩板。 影之回溯! 反绕不成,岚当机立断回溯到刚刚预留的残影处,园丁也知道这刀是必定被拿下了,前进路线丝毫没有弯折,目标就是面前的板子。 “岚拿下第一刀!身位拉得很近,园丁的盾破得还是有点快了,我是觉得园丁可以在二楼多博弈一会儿,利用这个五十秒的盾延缓吃刀时间。”解说三时七提出了另一个思路。 我这叫谨慎,叫稳妥! 如果园丁能听到解说的声音,她应该会这样去反驳。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在二楼想和监管者博弈窗口的求生,结果被对面抓住机会飞过去直接就是一个震慑,电机一台不到倒的地,对了,那局的监管者好像就是岚。 岚没时间想这么多,在擦刀的时间看着园丁下板蹭出板弹,根据其移动速度判断出她携带的天赋是膝跳反射,只是还得防备她会一同带上飞轮效应去争一个遛鬼上限。 她再次进入潜行状态,园丁这两秒钟的加速也不足以支撑她直接转到中场,独栋的另一块必踩板还在,她依旧选择在独栋进行牵制。 板前留下残影,岚以相当流畅的影跃跳到板子的另一端,显然是不想踩板给园丁转入下一个区域的机会。 回溯CD再度转好,园丁在歌剧演员身位逼迫下翻板到另一侧,随即直接在原地站盾。 在这种情况下,拿刀就是必然的结果,只要在求生者翻板之后回溯到前面留下的残影处,在没有其他道具的情况下,歌剧就是稳拿一刀。 园丁也料想到了这一点,利用其外在特质守护,可以在原地站定2秒进行回想,重新获得6秒,名为回忆的盾,即使被监管者打断,也能继承上一次的回想进度。 但歌剧演员的影之回溯后摇可是小于两秒的时间,一个回溯精准地到达园丁身后,再次拿下一刀。 这个拿刀效率还不错,红蝶亭飞行家,中场野人和墓地囚徒,园丁往假门冲的话,是来不及去到假门必踩板的。 在擦刀的间隙,岚环视一圈地图,确认电机抖动和每个人应该在的位置,无数训练的时刻堆砌出的经验,让她确保园丁在受击加速后可能会抵达的位置。 在假门必踩板双板区,她会极限进不去那块板子。 进入潜行状态,岚的每次影跃都走的是最短距离,在园丁进入到歌剧演员的攻击范围内时,她恰好距离必踩板一步之遥。 守护! 莹白色如同蛋壳一般的盾将园丁笼罩在内,是刚刚岚在独栋打断的那次继承了站盾时间,这次的盾几乎就是瞬间生成。 必踩板下掉,但板弹仍旧处于CD中,岚在这块区域左右横跳卡住园丁的位置,而在她盾消失后的又一次翻板时—— 金光闪现。 “噔!” 岚的闪现CD刚好十秒,场上电机接近两台,园丁倒地。 这个击倒节奏还行。岚就近将园丁挂上,随即毫不犹豫往中场影跃而去。 果不其然,中场的确站着的是一个野人,呃,准确来说,应该是坐着,他一声口哨吹响,坐在了自己的野□□身上,即使歌剧演员在影域中有百分之八的移速加成,也没办法追上骑上猪的野人。 一次次的骗刀,岚也是奈何不了他,只能就近先把假门的板子先给踩了。 岚眼睁睁地看着野人将园丁稳妥地卡半救下,也没搏到一个震慑,看他套上一个化险为夷后扬长而去。 打歌剧果然还是最烦野人。 岚心中暗骂一声,只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好点位给园丁二遛,后者也知道自己遛不起来,索性任凭歌剧演员打出红圈,用工具箱破坏掉假门角落的椅子。 她的外在特质——安全感,破坏狂欢之椅时会留下不可修复的损坏,使该狂欢之椅的起飞速度减缓百分之十,也算是为了队友的电机作出微薄的贡献。 倒地之前,园丁续上盾,如果这个秒盾能够保出她的三遛时间,甚至有拖够电机的可能性。 歌剧演员在永眠镇的打法已经是相对固定了,要么去独栋要么去墓地,干扰不到求生的电机,但也可能出一次失误倒进地下室。 歌剧演员闪现击倒园丁的这个节奏对监管者来说是相对有利的,而在园丁即将挂飞的的此刻,最后两台密码机刚刚到达百分之二三十的破译进度。 飞行家利用自己能够喷射前进的飞行器一拖再拖,以一个完美的身位将园丁从椅子上救下。 过板!秒盾! 园丁进入双板区,而岚丝毫不惧过板被砸头的风险,冲入影域再出刀冲出,以极快的速度直接过板,却是一刀打在了园丁的盾上。 虽然有盾帮她承受了这一刀,但相应的,园丁也没有受伤加速,只堪堪转入到假门的板区,在歌剧演员跟上将板踩掉后,再次回到双板处。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化险为夷的二十秒钟时间仍在继续,刚刚她是直接过板,这次应该会忌惮我知道她会过板然后被我砸头,估计会在板前抽刀,如果能博弈到这块板子…… 再次过板! 岚一刀将园丁打出红圈。 不是你一点不和我博弈吗? 满含着惊讶与困惑的声音的园丁还是在化险为夷的时间内倒在地上。 密码机破译进度百分之四百,飞行家、野人半血,园丁挂飞。 第94章 多梦 底牌切换,传送! 黑红色的光芒如同余烬一般从自歌剧演员脚下升腾,而与此同时,中场二楼的电机旁也亮起同样的火焰。 “唰——” 位置倏忽间移转,歌剧演员在中场二楼现身,而刚刚在此修机的囚徒,在声效响起的瞬间就从窗口翻身而下,只留给歌剧演员一道赤红色的脚印。 电机七十的进度,囚徒应该已经稳定进入到墓地了。 岚目光落在电机上显示着的已经过半的破译进度,从脚印的消失速度判断出囚徒的位置。 墓地的板区较多,刚刚园丁的牵制又完全没使用到这边的资源,直接追上,囚徒可能还有飞轮,完全是放给自己抓的。这台机和野人的机子进度应该相差无几,不能给他们补到电机的机会,看来得迂回一下了。 岚操控着歌剧演员蓦地转身,朝着与囚徒相反的方向而去。 “现在传送交了,飞行家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修一会儿,等待队友报点,中场的这台密码机已经有了百分之六十的破译进度,岚也是知道的,想要围绕中场的这台密码机去寻找机会。” 解说箱子看着岚头也不回地向着假门跳跃过去,一副像是要拿半血的飞行家开刀的样子。 “回来抓我!你们修,我没大心脏的!”FT战队的耳麦中,飞行家还未看到人,紫红色的心跳却已经亮起,瞬息之间,几乎要跳脱身体之外。 岚的歌剧演员自假门传送到中场二楼,却又利用自己极高的移速影跃回来,直冲向飞行家的位置。 飞行家也不敢挑战岚的歌剧演员,在与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直接交出了飞行器,喷气背包在背后喷出具有推力的气体,让二者的距离进一步拉远。 “不,她应该判断不出你是没有大心脏的。”从墓地窗口翻出,跑向中场二楼的囚徒神色一凝,却是留了一个心眼。 影之回溯! 潜行状态下的歌剧演员一个扭身,立刻回到了最早生成的,还未消失的残影处,岚的这一时间卡得相当精巧,在逼出飞行家的飞行器之后,一个回溯回到了中场二楼下的残影处。 呵,没上当啊。 岚视角移转,只见囚徒并未从墓地出来后立刻上楼,而是在二楼外靠近双板的位置停顿了片刻,显然是防备到她可能会回溯回来抓他个措手不及。 二人的位置虽说并不太近,但也到了歌剧可以进行追击的程度,暗影之跃不断跃出,在歌剧演员身后带出一片冰蓝色的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囚徒而去。 双板未下,囚徒在跑动时略微停顿,岚神色微动,又一次影跃过去时,将自己的位置控制在了板子之外。 强电流! 囚徒周身闪烁起暗紫色的光芒,期间电流交织,像是围绕着一片乌雨云一般,所释放出的强电流将歌剧演员控制在原地,但仅一秒的时间也不足以支撑囚徒到达下一片板区。 “哦!这边囚徒想要进行一个电砸,也就是让歌剧演员被眩晕在板子中间后再进行盖板砸头,可惜是被岚防备到了,这刀应该是要被拿下了。”解说三时七看出囚徒的操作,为观众解释道。 应该的前提是不能失误。 岚在本局的第一次失误,双板处的影域连接得密集却也让人有些分辨不清,岚一个暗影之跃,却是进入到了相同的影域,暗影之跃进入CD,只能从潜行状态退出,看着囚徒进入到墓地门双十一的板区。 一块板子被下,岚通过走位压迫住囚徒的身位,从另一端突进,在囚徒翻板时影之回溯,即使有着膝跳反射中的翻板加速,囚徒也没能跑出歌剧演员的攻击范围,被她拿下一刀。 此时,野人的电机已经点亮,他们放弃了中场二楼百分之六十的电机,选择在外面重启,在囚徒被打到半状态时,两人合修,破译进度刚好到达百分之七十。 进入S板这一死亡点位,两块板子下的下,踩的踩,现在强电流处于CD,没有任何道具的囚徒面对二阶歌剧演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撑不到机子压好。 囚徒倒地。 最后一台电机应该已经压好,能拖出传送CD,他们大概率是会派野人亮大心脏过来救援,最好是在狂欢之椅附近将两个人都击倒,挂上囚徒再传送,还是说…… “嗡——” 警报声穿彻整个庄园。 该死,他们就是奔着跑一个去的。左上角耳鸣亮起,岚将囚徒挂上狂欢之椅,眉头微皱地想着。 她对于电机破译进度的把控的确是一个顶级屠皇该有的水准,同样的,她也能猜得到大半求生者的打法,队内有一个四大指挥之一的何屿在,她实在是太熟悉对局中可能会出现的操作。 FT战队选择直接点亮电机,再派出野人卡住她的耳鸣,全权当做是敢死队,送给歌剧演员抓,只为了另一边飞行家能够点开大门跑一个,她的传送憋在手里用不出来,除非能瞬间秒杀野人再去传送飞行家。 这是他们的阳谋。 FT的野人没给到她这个机会,在歌剧演员影跃向自己时直接向着墓地门旁的大空地而去,即便有着影袭能够创造出一片独立影域追上野人,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管到飞行家那个门。 “三抓!岚这边击倒野人,而飞行家已经将门点开,这把完成了一个三抓,第二局IN与FT比分打平!” 可惜了。 岚摘下耳机,在椅子上端坐片刻,她看着对面FT战队的求生者同样是一脸平静,心知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随后在工作人员提醒可以会备战间后,起身离开了比赛台。 IN和FT的对局进入到第三场,岚在第二局下半场完成的三抓,让观众们不禁想象要是上一把永眠镇疯眼,井能够四抓IN求生,FT战队就将2:0带走IN,这对于一个在季后赛常年一轮游的队伍而言,能击败秋季赛亚军,几乎能算做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但比赛上的事谁也说不清,那万一是岚四抓回来,不也同样扳平大分甚至赚回优势吗? 观众席上,带着草帽cos成园丁的观众朝她身旁穿着白裙子的朋友问道:“诶,所以现在比分是什么情况?谁主场谁客场来着?” 白裙子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是IN的主场,所以第二局FT才能选出永眠镇啊,现在还是FT有优势,IN要在第三局翻一个5:3的分数,如果人队三跑加屠夫平局,就进入加时赛了。” 草帽撇撇嘴,“FT明明两局就能拿下的,这下子夜长梦多了。” 白裙子还看着手机,目光忽地一停,侧过手机递给身旁的白帽子看,“诶,你看瓜格新发的这条帖子……” 第三局,轮到IN选出地图红教堂,FT选择让求生者先行上场,岚一手猫女速抓古董商,紧接着佣兵双倒,二次救援的哭泣小丑再次双倒,最终完成一个三抓。 只需要IN战队的求生者完成一个平局,他们就能将大分小分全部扳平,将比赛拖入加时赛。 井的四位大人熟练度再高,也毕竟是一个新人,在全局禁选屠夫的赛制下,岚的角色池足以支撑她到加时赛,到那时,就是IN战队的优势。 FT战队的求生者们从比赛台上走了下来,脸色不算十分好看,虽说这个深渊是监管者版本,不能依靠求生者拿分,但已经到了第三局,四位大人进入ban位,他们也只是堪堪拿到一分,一旦被IN抓到机会翻盘,对他们的打击也会不小。 IN战队的求生者在后台等待上场,在FT战队的求生者经过他们时,还都是挤出几分微笑,李惟一站在何屿身后,虽然看不见何屿的表情,但也大致猜得出FT的求生者更多的是在向何屿礼貌示意。 他们之中,那名ID是布灵的女孩子,则将目光多落在了李惟一身上。 那鼓励性的神色一闪而过,李惟一来不及回应,布灵就走离了她的视线。 登台前还要一段时间,因登上舞台需要走上一段台阶,李惟一的视线平行过去正好是何屿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贴着的淡蓝色弹力绷带却让人觉得有些不好隐喻,倒不是为了掩藏什么,是真的在第二局上半场结束后,何屿的拇指根部传来抽痛的感觉。 李惟一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手松开又再度握紧,伸出手,很轻地半拢住,用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问:“很难受吗?” 在接触的瞬间,李惟一就感受到比自己惯常冰凉的温度略高,一段温热的感觉从何屿手掌传来,他的小指轻弯,勾住李惟一的小指,如同彼此取暖的小兽般勾着对方的尾巴一般。 何屿微侧过脸,舞台上明亮的灯光落在他眼睛里,清澈得像是玻璃珠似的,他轻声开口:“没事,还能撑得住。” 李惟一没作声,她的手其实也并非是健康状态,知道腱鞘炎的疼痛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也知道何屿断不可能放弃这场比赛,即便是疼,他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换做是她也一样。 李惟一轻叹一口气,眸色微阖,再睁开时眼神如三尺之冰般坚硬而冰冷。 第95章 暂停 IN战队对阵FT战队第三局下半轮比赛即将开始,李惟一在座位上坐定,熟练地戴好耳机,在指尖抹上些许手粉。 身后的雀巢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耳机,弯腰凑到何屿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只轻轻摇了摇头,李惟一看得清雀巢镜片后有些担忧的神色,只一言不发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进入bp环节,跛脚羊和疯眼进入全局禁选,IN方ban除了喧嚣和歌剧演员,而FT则选择禁用先知、火灾调查员、飞行家和心理学家。 “FT的这个ban位应该是明牌艾维了,他们也不想平局,打算在这局定胜负,你们的首要目的是保平,其次才是争多跑,想好自己该干什么,好好打。”雀巢重又戴好耳机,他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声音沉稳道。 火灾调查员和心理学家,一个可以通过放气囊让艾维没法寄生,一个是血厚能够拖慢艾维的节奏且不便控场,大有一副奔着时空之影来的ban选。 监管者方头像迟迟未亮,李惟一凝视着自己选出的勘探员这一角色,回想着之前看过的FT监管者井几场比赛的发挥。 他的双男鬼双女鬼熟练度无可指摘,在出场的几局比赛里都拿下多抓,尽管两次打的都是民间队,还未经受过真正的职业强队的检验,但从操作和思路上看,都不逊色于其他的职业屠夫。 FT战队第一局的两分小分优势,延续到第三局,他们要是想稳妥着来,下半场打平拖入加时赛再分胜负,也能选择除了时空之影外更好保平的监管者。 红教堂这张地图选出来是为了让岚更好发挥,岚的使徒也的确完成了他们的期许,除非FT的井同样能拿出极高熟练度的猫女——当然,在经历此前AD战队的bp失误后,雀巢也留了个心眼选出相对克制她的勘探员以防万一。 不过,井有着能够在第二局选出疯眼的勇气,恐怕也不甘于在第三局只做到保平。李惟一心想。 井,在对抗民间队时大杀四方的四位大人,在面对IN时,是否依旧强势呢? FT战队监管者井,确认选择时空之影。 “IN求生者的这个阵容就是去防备着时空之影打的,就是在个人的牵制和配合上看他们会如何操作了,而FT这边,井的时空之影熟练度也是相当高,看哪一方会被先一步撕开口子吧。”解说三时七说。 屏幕上,呈正方形三乘三分为九个区域选择,调酒师、邮差和勘探员占住中间一列,佣兵在邮差之下的红毯位置,而时空之影选择在调酒师上方的小推,看样子是对调酒师有想法。 背景音中的鼓点声强劲,敲打在每位观众的耳中,决定能否拿下第三张进入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门票的对决—— 比赛开始。 “伊斯人在往我这边来,我拉往四号。”出生在中推的神佑控制着调酒师,距离艾维最近,在进入游戏后片刻内,心跳虽未响起,屏幕周围却出现了一圈黑边。 “小门没机,我修一板一窗。”“我修红毯。”李惟一和乌拉一前一后地报告自己修机的位置。 何屿操控着邮差,送给调酒师一封加速信,“本体在中场,应该是追我,小房地下室。” 作为一个辅助角色,邮差随身携带信件,通过送信犬向指定收信人送出信件。收信人在收信后将会获得信件附带的增益效果,且因为其外在特质感同身受的存在,当收信人成功收到信件后,邮差也会获得相同的信件增益效果。 急切的信件,也就是加速信,可让收信人的移动速度提升百分之十,持续十五秒的时间。 井操控着时空之影本体占住中场,同时伊斯人在外围以逆时针的行动路线分别干扰了四号调酒师和红毯佣兵的电机,虽说在闪现好之前艾维很难平地击杀掉邮差,可也得给他们一些追击上的压力,防止身位拉得太开。 两块陶片生成,伊斯人收回再放出,向着何屿的邮差缓步走——哦,伊斯人没脚,应该是飘——了过去。 本体和伊斯人同时向中场教堂后的邮差压迫过去,被精神寄宿的邮差绕场半周回到中场门口,计算着艾维出现时机,一条送信犬在艾维抵达门口时被扔出。 邮差的外在特质——送信犬,除了未邮差送信外,还可使用扑闹,邮差点击后送信大将朝当前屏幕面向进行冲刺和扑闹,长按蓄力后可向指定方向进行冲刺和扑闹;监管者被送信犬扑闹时将被纠缠一秒,之后减速百分之三十五,持续2.5秒。 在某些情况下,有着送信犬的邮差还能作为ob位帮助队友。 何屿是预测出艾维的行进速度,井却在门口稍微停顿了片刻,看着眼前的送信犬扑出又返回,却是没能将他咬住。 “好预判啊!井一扭身与邮差的狗擦肩而过,送信犬有十六秒的CD,凭借着这次预判成功,时空之影马上就能追上山与的邮差了!”解说箱子见井的走位眼前一亮道。 见送信犬没能咬中,何屿即刻问了一句:“闪现几秒?” “五、四、三……”李惟一的勘探员带着飞轮,闻言迅速向何屿报出闪现CD即将转好的秒数。 比赛里没办法点开设置看投降时间判断技能转好的时间,只能是通过看飞轮,飞轮CD好十秒,监管者携带的闪现CD就刚好转好。 不够。 送信犬没能咬中,原本能转去的中场墓地窗就有些极限了,何屿立刻判断出邮差和艾维二者的距离不足以支撑他到墓地窗,无论是快要转好的闪现还是可以通过异族本相吓断他的翻窗动作,都会让他在抵达窗口时吃上这一刀。 “闪现马上转好,邮差这边被一个异族本相吓断翻窗动作,拿到第一刀!”解说箱子激动道。 解说三时七接着分析,“那一波异族本相是打断你翻的动作,接着就是顾虑闪现CD已经转好担心闪现打一个恐惧震慑,所以山与也只能硬吃这一刀。” 即使时空之影开始没给到求生者追击压力,这个吃刀速度也是相对有些快了,也或许是井卡准了闪现时间再进行追击,以六十二的侵蚀进度吃下这一刀,邮差的后续遛鬼可谓是困难重重。 “我去墓地遛。”顶着一个异族本相就能让他倒地的侵蚀度,何屿的声音听起来倒没多大变化,先前其他人报出的修机位置他也了然于心,尽量不干扰到他们的修机。 井的时空之影紧随其后进入墓地,伊斯人也同样调来墓地,准备终结邮差。 “唰唰——” 六十二点侵蚀度纹丝未动。 本体和伊斯人两段异族本相,竟然被邮差通过视角转换统统躲开,没能让他的侵蚀度上涨半点。 “还能吃一个陶片。”何屿冷静道。 虽说两次异族本相都被他躲开,可六十二的侵蚀度也很难消下去,下一次寄生CD转好,在墓地留下一个侵蚀陶片之后估计就没办法吃出技能,只能倒地。 而事实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在头上象征着寄生CD转好的淡蓝色图形完全消失的瞬间,侵蚀陶片在他脚下生成。 飞轮! 在侵蚀陶片的覆盖范围之中,侵蚀度到达97、98点时就能利用飞轮的无敌时间抵消掉控制,但何屿的飞轮却是冲出了侵蚀陶片的范围,在到达99点侵蚀度时,伊斯人在面前释放异族本相,还是到达了100点,不受控制地向着艾维本体走去。 邮差倒地,电机进度两台半,对于时空之影来说是一个不错的节奏。 “咔!” 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在落地时被艾维本体吸引过去,其身后出现一道发出微弱光芒的红圈。 是勘探员的陨石磁铁。 “我能拖一会儿。”李惟一镇定地开口。 勘探员与艾维之间连接的牵引线在移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如同二人之间的命运之线展露出来,横跨倒地邮差的生与死。 “她还有闪现,别受伤。”何屿适时地提醒道,并不阻止李惟一的这番操作。 “知道。”李惟一应了一声,在艾维接近她时精巧地切换着磁极保持牵引线不断,同时保证自己并不处于艾维闪现攻击的距离之内。 但勘探员多少需要注意自身与监管者的位置与距离,也就免不得要注视着艾维,侵蚀度不断增长,在达到60的侵蚀度,也就是一次异族本相能把他吼过来之前,勘探员也只得离开。 “拖不了了,我修中场。” “可以了,佣兵准备修开过来救人,待会直接去中场补机。” 二人的交流听起来平静,像是丝毫没意识到刚刚这波操作具有多大的风险,一旦勘探员走位失误给到机会,甚至有可能会做到闪现过去拿到刀,接着磁铁吸引解除擦刀后摇,勘探员直接倒地的情况。 李惟一的勘探员修开自己的电机过来拖出的时间不算多,却也让调酒师和佣兵的电机即将破译完成,除了邮差没能吃出闪现,也算是给求生者方挽回了一点节奏。 邮差被挂到墓地的椅子,佣兵红毯的电机修开,刚好可以过来卡半将邮差救下。 只是井的时空之影带的是张狂,在打到佣兵的瞬间,“噔噔”两声代表着艾维开启二阶的声音便在IN求生者耳中訇然作响。 二阶的侵蚀传送,邮差的侵蚀度上涨到百分之七十。 中场电机进度百分之五十九,李惟一松开修机的手,根据侵蚀度上涨的速度判断出邮差应该下一个异族本相就要倒地,问道:“在哪?我过来ob。” “……在小门。” 何屿语前几不可闻的停顿被李惟一敏锐地捕捉到,她眸色微沉,只操控着勘探员径直赶向邮差所在的位置。 堆砌出的灰蓝色墙体掩映中,李惟一看到了邮差草绿色的身影,漆黑同样笼罩了李惟一的屏幕四周,邮差应该是又躲掉一个异族本相才能撑到自己过来。 电机进度还不够,自己最好能逼出艾维的闪现,在…… 在李惟一抵达能够扔出磁铁的范围之前,邮差却像是断触了一般停在原地,这片刻几乎只是瞬息,却已经超过了断触所应该反应过来的时间。 李惟一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便是一声急迫的—— “暂停!” 第96章 极限 “嗯……这边应该是网络出现了一点波动,比赛进入暂停,现在邮差是倒地了,密码机才差不多四台,这边IN的求生者如果想要平局或者多跑的话,可能就要勘探员出来保一下了……” 屏幕上显示着进入暂停的字样,随后画面一转,将镜头给到了解说席。 第五人格的比赛允许暂停,观众们也都是见怪不怪,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网络波动出现了卡顿而进入暂停,几分钟之内就能继续比赛,当然也有半个多小时的暂停神话,天知道官方是不是忘记交网费了,于是被观众们齐声喊着“退钱”。 不过,台上的人是知道这次暂停并非是因为卡顿。 疼,钻心的疼。 拇指下方如同一张纸被揉皱、撕裂开一般的疼痛,辐射到一整只手,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到每一根经络,如同蛛网一般疼痛连接着疼痛。 偏偏在这最后一局比赛里症状加重。 何屿的右手僵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微微颤抖着,他眉头皱起,额前渗出些微的冷汗。 “……怎么回事?”“山与的手不舒服。”“根据规定,并非由于网络波动而是选手个人原因出现的暂停,不得超过十分钟,否则以最大比分判负……” 李惟一叫出的暂停,工作人员自然先和她确认情况,剧烈的疼痛似乎还能影响到他的感官,两人的声音在何屿听来有些模糊不清。 他略微偏头看向李惟一,在与工作人员交谈过后,后者将目光投向自己。 她一双清冷透亮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紧张与担忧,倒是很少见到李惟一这样的神色。 何屿轻叹一声,唇角挤出一点苦涩的笑意。 疼吗? 嗯,挺疼的。 为了维护比赛的公平性,暂停的时间里,求生者一方是不允许相互交谈的,哪怕是与比赛无关的交流也不被同意,否则就会被以5:0的比分判负。 何屿只是看着李惟一,便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问题,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乌拉和神佑也一个个地伸出脖子看向何屿,像是一群小学生够出头看着自己的老师一样,眼神中满是担忧。 唉,这双手啊。 他四年前进入的职业,打第五人格的时间却不止四年,从第五人格职业化以来没有缺席过任何一场比赛,一直都是以IN战队求生者的核心坐在比赛台上。 腱鞘炎是在2026年趋于严重,那时神佑和晴日刚刚加入IN,神佑在那时候的发挥不算好,却是相当勤奋的一位选手,作为队长,他也免不得要和他多练习和示范。 理疗、封闭、手术,其实都只能作为缓解疼痛的手段,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作为职业选手的他不得不长时间使用手机。 每个职业选手都存在的疾病,像是比他进入职业进得晚的来也,都因为伤痛在秋季赛休一个赛季,只为了能延长自己的职业寿命。 何屿每次看到李惟一他们没命似的加练,感慨勤奋之余,也总会忍不住担心他们是否罹患腱鞘炎的疼痛。 24年他们刚拿了深渊一冠军前后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也都是单练到两三点,直到腱鞘炎发作,能够维持每天的训练也已经是勉勉强强。 还能撑多久呢?何屿不禁在想。 秋季赛冠军,深渊的呼唤冠军,只需要一个夏季赛冠军就能完成的大满贯,连四冠王雨季也没能得到的殊荣,自己还能打到那个时候吗? 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停止行动,当然,这也意味着放弃了这场比赛,他们以5:0的分数判负,于是FT拿到门票,IN进入复活赛,而如果照这样发展,复活赛同样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 他必须得坚持。 何屿凝眸闭气,咬着牙将僵直的手缓慢地握起,他几乎能听到肌腱与腱鞘摩擦发出的响声。 这个动作相当简单,但在何屿看来,却像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完成。 “时间快到了,请问能继续比赛吗?”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和李惟一的交谈过后,他便面向何屿询问道,他不在意这份疼痛的强烈程度,只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何屿深呼吸一口气,控制着手指放在比赛机屏幕上,轻声道: “……继续吧。” 屏幕上的暂停倒计时出现:3、2、1,比赛继续。 “没事吧?”“还能撑住吗?”乌拉和神佑一进比赛,就不安地向着何屿提问道。 比起这场比赛的胜负,他们更关心队长的情况。 何屿的邮差被时空之影打倒在地,一整个倒在一板一窗后的树干旁,如果观众们能观察得仔细一些,或许能够发觉刚刚邮差异常的停顿,但比赛场上瞬息万变,很快就进入到了下一波节奏。 “能打完这场比赛。”何屿对自己的伤病避而不谈,连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都被掩饰得很好。 “不能拖到加时赛了,这局必须得三跑,”李惟一的声音镇定而平静,如同镇纸一般抚平所有的褶皱,她眸色漆黑,操控着勘探员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我来拖。” “勘探员再次过来ob!一块磁铁扔在时空之影身上,他带着的天赋是双套飞轮,ob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鲜少见到有选手能够过来ob时空之影的人,解说箱子的声音也是异常地激动。 赤红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落地时被吸附到时空之影身上。 井似乎是笃定自己能博弈成功,竟直接将躺在地上的邮差牵了起来,与勘探员之间连接着的莹亮的黄蓝色牵引线发出嘶嘶的声响,下方“即将吸引”的进度条飞快地上涨。 在即将抵达进度条末尾时,时空之影将邮差扔下。 与此同时,勘探员一个磁极切换,直接打断了即将吸引的磁铁进度,磁铁依旧附着在时空之影身上,这块磁铁还在发挥作用。 这也就是勘探员玩家所谓的,控磁。 对于高熟练度的勘探员而言,把握好自己与屠夫之间的距离,熟稔磁铁即将吸引进度条的增长速度并在合适的时机切换磁极,以期达到ob效果的最大化是他们最高的追求。 比起单纯的扔出一块磁铁吸引一次,通过控磁,能够在ob时使一块磁铁打出更多磁铁的效果。 “放了一下,勘探员这边骗了时空之影一手没有直接吸引过去,这个控磁相当成功!”解说三时七惊叹道。 放下邮差的时空之影向着高墙之后的勘探员走去,为了保证自己不在她闪现范围之内,李惟一控制着磁铁将其弹开。 如果这时候时空之影选择直接放弃地上的邮差直接去杀勘探员,那就正中IN下怀,有着双套飞轮和两块磁铁的勘探员完全有撑到机子压好的可能性,而地上已经挂过一次的邮差也能在自起后消失在时空之影的视野里。 “能ob到我机子开就有机会。”在小推修机的神佑说道。 现在他的电机进度百分之六十,一旦修开接上中场佣兵的电机,就能解放佣兵,和勘探员一起配合着救援,为了电机速度达到最快,他们甚至没有给半血佣兵喝酒的余裕。 “能拖。”李惟一应道。 一块磁铁再次扔出,下方即将吸引的进度条在这一次却是直接抵达了尽头,二人的博弈又是让李惟一占了上风,牵着人的时空之影被巨大的吸引力吸晕到墙上,连带着邮差也从她手上掉落。 勘探员从墙后跑出,与邮差站到一起,这段距离不足以支撑邮差进入下一个点位,只能让勘探员替他抗刀。 时空之影一刀挥出,将邮差击倒在地。 见抗刀不成,在时空之影擦刀间隙,李惟一控制着勘探员再次远离,同时又是一块磁铁扔到时空之影身上。 勘探员的最后一块磁铁。 李惟一隔着小门一板两窗的窗口冷冷注视着另一侧的时空之影,如同笃定自己能够拖出时间一般立在原地,声音同牵引线一同嗡鸣,“除非他在我身上交出这个闪现。” 屏幕下的即将吸引进度条在涨满之前被再一次切换磁极抵消,井放下邮差的动作被洞悉,终于,他一个闪现穿墙而过,直直地打在了勘探员身上,同时磁铁吸引,将擦刀后摇抵消。 “勘探员去中场,佣兵过来救,调酒师去贴大门。”何屿在暂停之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指挥。 他知道李惟一所说的不能拖到加时赛是因为顾虑他手伤的原因,如果想赢,他们只能在这局完成三跑,面对有闪现的时空之影,李惟一操控的勘探员已经做到了她的极限。 “嗯。”李惟一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却只是遵从着何屿的指挥向着中场跑去。 “中场百分之九十。”乌拉报告着自己松手前最后的机子进度,随即向着被挂在小门的邮差赶来。 在勘探员摸上机子破译到百分之九十九时,佣兵也抵达了邮差身侧,时空之影让伊斯人在中场给勘探员留下一个侵蚀陶片之后将其召回,将一切赌在了这次守椅上。 “这边只要能救下来,密码机就能压好达成一个四人开门战,这里淘汰进度非常极限!佣兵还在卡血线,时空之影异族本相吓断,不能再松手了不然就要飞天了——” 恐惧震慑! 第97章 震慑 恐惧震慑发生的这一瞬间,在IN的耳麦里其实相当寂静,李惟一甚至能隐约听到观众席上传来的惊呼声。 半血的佣兵因为有着坚强这一特性,在恐惧值增加时均会延迟八秒生效,直到恐惧值满才会倒地,所以和满血的求生者去救人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这恐惧震慑相当于加了一格血的伤害,半血佣兵也只得直接倒地。 恐惧震慑或许是井在这种时刻能打出的对自己最有利的操作,可惜,在邮差上挂前,实在是被勘探员拖到了太多时间,但凡少个七八秒,中场的电机都不一定能够压好,而携带了大心脏的佣兵即便是吃了震慑,也有挽回的余地。 李惟一控制着勘探员在第一时间摸上机子。 “嗡——” 随着一道白光在密码机上倾泻,警报声响彻整个庄园。 携带了回光返照这一天赋的佣兵重新回归到半血的状态,趁着时空之影还在擦刀的时间将邮差从狂欢之椅上救了下来。 “邮差还是被救了下来!这边邮差下椅子之后直接放出送信犬咬住时空之影,成功翻过一板两窗的板子!”解说箱子激动道。 送信犬咬中时空之影的一秒控制时间,加上减速百分之三十五,持续2.5秒,让邮差有足够的身位翻越过板子,进入到小门内侧的双板区域,不至于下椅秒死。 另一边,调酒师已经贴上了大门,时空之影若想将伊斯人调去大门,那眼前的邮差就势必处理不了,何屿能在这里拖多长的时间,决定了大门能点到多少进度。 “本体和伊斯人都在我这,我能拖个十秒钟左右。”何屿给出大致的时间,像是已经预测到时空之影接下来的行动。 井果然是想先一步处理掉眼前的邮差,伊斯人在艾维头上释放出透明且虚幻的触手,三只眼睛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一个精神寄宿落到邮差头上,在他脚下生成一个侵蚀陶片,随即利用二阶实体能力侵蚀传送,直接将邮差的侵蚀度叠加到一百点。 而何屿控制着邮差以相当极限的距离进入到小门内侧双板区后的一块板子之后,在侵蚀度满的瞬间将板子下了下来。 不受控制的状态出现,而时空之影必须要踩掉这块板子才能成功拿到这一刀,她狠狠地将板子踢碎,2.5秒的控制时间几乎与踩板时间重合,时空之影一刀挥出—— 飞轮! 邮差身后出现一道残影,其飞轮再次规避掉一刀的伤害,然而这飞轮向前移动的这段距离却无法支撑他达到下一块板区,只能作为拖时间的手段,堪堪拖出一两秒,延缓自己死亡时刻的到来。 时空之影一刀挥空,紧接着又追上邮差,将其击倒在地。 二阶侵蚀传送落地,逼迫时空之影踩板来抵消掉被控制的时间,再用飞轮规避掉一刀的伤害,从何屿说出“能拖个十秒钟左右”开始,时间恰好走过十秒。 “他挂我就一定来不及,大门进度多少了?” 何屿已经用尽所有的手段为队友拖出时间,正常求生者点开大门需要十八秒,如果时空之影要先挂上邮差,伊斯人是一定来不及从大门赶去小门的。 “大门六十。”神佑应声道。 井也清楚时间的紧迫,任由邮差倒在地上,而本体面朝中场,利用之前给勘探员留下的一块侵蚀陶片传送过去。 本体控制着方向向着红毯大门的方向走去,伊斯人下身,以更快移速前去拦截IN战队的其他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伊斯人抵达大门给调酒师寄生上一个侵蚀陶片,而冰冷的大门也从中间缓缓向两侧开启。 空间传送,却并非侵蚀传送。 时空之影手上的二阶已经在刚刚击倒邮差时使用过,此刻除非是调酒师直接吃下两次异族本相,才能送门口将其捞回来。 当然,神佑不会傻到站在门里不走吃你两次吓,行进的轨迹呈现出一条直线,随即离开了庄园。 “门口有一个陶片,我必须得走了。”神佑操控着的调酒师结束了这场对局,只能从队友的视角继续观看比赛。 “我自起六十了,其他人都拉开,他没闪现没二阶的,别给机会。”何屿指挥道。 勘探员和佣兵离大门不远,在因为伊斯人来到大门时,屏幕周围围上了一层黑边,都第一时间向两侧拉开。 “强行先附身,这边落地是没有二阶的,调酒师直接顶着陶片出门,伊斯人暂时停到了大门,可那边邮差已经快要自起了!这局队伍IN来说很有机会!”解说三时七说。 时空之影的开门战正是凭借着二阶侵蚀传送和闪现击杀人,可此时两者都处于冷却,而手上唯一有的人,只有躺在小门角落已经快要自起的邮差。 井像是听到了解说的声音一样,将伊斯人停在门口,而后一个空间传送移动到小门侵蚀陶片的位置。 他想着的是先挂上邮差,从另外两人侵蚀度是否上涨判断他们有没有出门,再利用二阶侵蚀传送落地杀人。 在之后复盘时,他一定能够想到这是典型的排位思维,通过抓住求生者之间的信息差打出效果,但在面对职业四黑时,是断不会给到你这样的机会的。 何屿的邮差再度黑边,还在自愈的他立刻指挥道:“他要挂我,等牵起来的瞬间直接出门,他二阶还好不了。” 解说三时七接着分析道:“求生者这边也很聪明,确定你牵人没办法附身之后再出门,但我在想他会不会骗一下呢,看到勘探员身上侵蚀度涨就把邮差放下,接着附身勘探员再传送捞人。” 他不敢,因为来不及。 没有二阶侵蚀传送,等到将邮差放下再进行选中求生,寄生,传送,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下来,勘探员都能成功出门,更不必论勘探员身上还有磁铁,佣兵还留有护腕。 甚至牵人动作还在前摇,勘探员和佣兵侵蚀度就已上涨,随即在右侧状态栏显示出的,是三张已逃脱的图样。 三跑翻盘! IN战队与FT战队,第一局3:5,小分落后两分,第二局井拿出疯眼一角色惊艳全场,却与下半场岚的歌剧演员堪堪打平,而后在第三局,IN以6:2的比分完成小分的超越,实现翻盘。 深渊的呼唤Ⅳ预选赛第三张直达小组赛的门票,在调酒师、勘探员和佣兵出门的瞬间决定了它的归属。 “恭喜IN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成为预选赛A组第二支晋级小组赛的队伍!” 来不及为了他们在比分上反败为胜,晋级小组赛而感到欣喜,李惟一在确定出门,三跑结算后,蓦地摘下耳机,转身面向何屿。 他的手依旧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白皙而修长,此刻却像是任何行动都会牵扯到名为疼痛的神经,其手腕抵靠在桌面上,即便如此,也仍在轻微地颤抖着。 比她想象得要严重。 李惟一眉头轻蹙,伸出双手极为轻柔地包裹住何屿的手,在她同样有时候单练到深夜时,手部会疼痛的区域轻轻按压、揉捏。 “你不该硬撑的。” 她压低了声音说,听起来像是从最幽深的湖底传来的回音。 她并非是刻意这场比赛开始前何屿和青龙的谈话,只是她的座位离门口近,又刚好想出去买瓶蜂蜜水。 “手还好?我在备战间看的你们比赛,对局里你队友们都在操作,应该没注意到你几次在椅子上的时候松开手按了按。” “我说你要不学学来也,休息一个赛季养养手。” “算了吧,我和来也的情况还不太一样,走一步看一步,能打多久算多久吧。” 他们的交谈李惟一听在耳里,这些天的训练下来,她也感受得到雀巢刻意让何屿少用到手,他有手伤这一点人人皆知,只是李惟一未曾料想到会达到影响比赛的如此程度。 电竞选手是最依靠双手的工作,却偏偏也是手伤最多的职业。 感觉到酸痛的何屿抿唇,只颔首低眉,目光柔和地看向李惟一。 她垂下的鬓发些微遮住她的眉眼,只看得到一抹清澈的眼底。 何屿轻声道:“其实打电竞或多或少都有腱鞘炎,相比别的电竞选手更新迭代,第五人格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他这话在李惟一听来,是在感慨自己在第五人格职业待了这么多年,依旧活跃在首发,为此感到庆幸。 李惟一毫不领何屿的情,声调带上些许冰冷的意味:“那是他用少得可怜的奖金换来的,别的电竞一场比赛就是第五人格的一辈子。” 何屿苦笑一声说:“你这话可别当着欧哥的面说啊。” 坐得稍远一些的乌拉和神佑也在结算完成后起身围了上来,像是几颗紧紧抱住的石榴籽一样将何屿包裹在内。 “山与你没事儿吧,我都快吓死了,那个震慑我都以为完了,要不要咱们去医院一趟?”“疼吗,要不我现在就打车?” 何屿被人围起来,倒是第一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人,“你们几个……还在比赛台上呢,先下去吧。” 第98章 后浪 话是这么说了,可下台时,李惟一、乌拉和神佑也都是紧紧围绕在何屿身边,像是在护送某种珍贵的古代文物一样。 古代文物无奈地笑着,被包围着走回到备战间。 “回来啦,刚刚的暂停是怎么回事?是卡了还是……” 岚一整个躺在电竞椅上,火红色的头发铺陈开来,一双眼睛微笑着看过来,话音却在看到众人围绕着何屿的瞬间停滞。 她忽地起身,神色变得严肃而认真,关切的目光落在何屿的手上,开口问道:“手伤发作了?所以刚刚的暂停也是因为这个?” 雀巢和林总见状也凑了过来,何屿的这双手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音量微低道:“就是正常的腱鞘炎发作,林总帮我挂个康复科明天的号,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林总应了一声,随即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唉,本来还想着这场比赛赢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顿饭,我都馋小龙虾馋好久了,一直想着没赢比赛没理由吃,这下好了,山与手受伤,我都没心情吃了。”乌拉抓了抓头,似乎能看到他头顶冒出的一团黑线。 何屿笑了笑,视线在备战间的屏幕上一扫而过,“除了我的伤,其他的的确值得庆祝一番啊,等晚上一起出去。” 岚想说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的话还没出口,手刀还未落在乌拉的头上时,就被何屿截住了话头,鼓着气收回了手。 深渊的呼唤预选赛共十六支队伍分成的A、B两组,分别竞争出两张进入小组赛的门票,随后在淘汰了四支队伍之后,余下的八支队伍进入到预选赛的复活赛。 IN战队拿下了A组的第二个晋级资格,也就意味着FT将会进入到复活赛。 A、B两个小组的3-4名将被放在指定位置,两组的第5-6名将被放在各自的池子进行抽签。抽签后,两个队伍进行单败淘汰赛,败者将告别本次深渊的呼唤Ⅳ。获胜的四个队伍将进行双败淘汰赛,争夺最后三个晋级名额。 也就是说,进入到复活赛的队伍在第一轮是没有任何容错的,赢了的进入下一轮,输了的直接淘汰,无缘深渊的呼唤接下来的比赛。 IN战队能够在预选赛就拿到晋级的资格,着实让战队成员和粉丝们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免于参加复活赛的他们,也有了接近四个星期的休息和准备时间。 他们必须拿到这个休息时间,至少何屿需要。 李惟一就站在何屿身侧,默不作声地盯着何屿的手,想象出在她同样会感受到的腱鞘炎发作时的疼痛呈几倍式增长,以至于到了无法操作手机的程度。 似乎是注意到李惟一有些低落的情绪,何屿微躬下身,目光虽然落在岚和乌拉的吵闹上,声音却是只让李惟一能够听清:“没事的,别太担心,去医院接受理疗后就会缓解很多的。” 缓解,李惟一捕捉到这个词语,缓解而并非治愈,他们是电竞选手,做不到医生所说的远离病痛造成的原因,这份疼痛只会长久地、无可挽回地持续下去。 在一些大型的电竞比赛项目里,俱乐部基本都会配备给选手康复师这样的职位,确保每位选手能够在训练或是比赛结束后能得到充分的调理和休养。 可第五人格的体量还远远未到能有着如此完善的资源配置的程度,甚至每支队伍所应该有的领队、教练都都不一定能够集齐。 他们就这样顶着病痛,日复一日地训练、比赛,随后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后,消失于茫茫人海。 “我也要去。”李惟一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 李惟一抬起头,一双眼睛清亮透彻,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医院的康复科理疗,我也要去。” 遥远未知,终将泯灭于人潮的结局到来之前,她所要做的,便是拼尽全力,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轻,不让任何人遗忘,即便将自己完全燃烧成为灰烬,也应留下最后的火光。 何屿微微怔住,在他瞳孔中倒映出明亮的光彩,随即应了一声说:“好。” “咚咚咚!” 众人还围绕在何屿身边,身后备战间的门却被他人敲响。 青柠站在门口,似乎是没意料到备战间是这副场景,稍微愣神片刻,又温声开口道:“打扰了,赛后采访我们想邀请选手山与和唯一,可以准备上场了。” 李惟一和何屿对视了一眼,同时答道:“知道了。” 他们跟随着青柠的背影离开备战间,而在相隔舞台的另一端的FT战队备战间,FT战队的选手们也刚好走了出来。 能能、布灵、奥利奥、不曾、井,以及奈亚。 李惟一记得清他们每个人的ID,也看得出此刻他们脸上的不甘与遗憾。 如果是以曾经堪堪进入季后赛,随后一轮游的比赛成绩相比,FT战队能够在十六进四的比赛里走到最后一步,与IN战队的对局中一开始就占得优势,只是没能成功,结果虽与过程并不相称,却已经能算作是莫大的进步。 走在中间的井也远远地看到了即将上台作为胜者接受赛后采访的李惟一,眼神先是赞赏和兴奋,而后又隐没下去,撇过头,露出些微恓惶和惋惜的神色。 他是一位优秀的监管者,李惟一看着他,心中不禁思索。 从预选赛开场豪取十二杀的表现,到今天能够拿出冷门幻神角色疯眼,逼得IN求生者无限接近于四杀,井的表现已经超过这个职业联赛里大半的监管者。 作为一个绝对的金光新人,他所欠缺的,不过是需要时间累积的赛场经验,此刻的他还稍显青涩,还会因为一场比赛的失利而心生怀疑,而当他成长起来之后,便会成为大多数人眼中难缠的对手。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李惟一蓦地开口说道。 何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同样注意到了那位新生监管者,继而笑着说:“这话应该我来说吧,后浪小姐。” “前浪先生手伤成这幅样子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李惟一眯着眼瞟了他一眼,又正色道:“FT的井的发挥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们进小组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惟一隐去了井说是她的粉丝的小插曲。 何屿闷声笑了笑,“复活赛里大多数都是民间队,只要挺过第一轮,接下来就会好发挥很多。” “FT、PUR、YY,复活赛也就只有三支职业队而已,只要他们不抽到一起,一切都好办。”李惟一说。 话虽如此,李惟一却还是想象着几支职业队复活赛抽签抽到一起时的境况,倒不是为了看热闹——真的不是吗?她也想看到更激烈、更精彩的比赛。 “你就这么把下一场比赛的胜负盖棺定论了?我都不敢说FY能够稳赢Fade那支战队。”何屿说。 “中肯在你心里排位这么高?”李惟一问道。 何屿垂眸,轻声笑道:“比赛上的事情,谁说的清呢。” “好了,山与、唯一,我们可以上台了。” 站在李惟一和何屿身前的青柠在耳机中得到讯息,转头对着他们说了一句,接着快步上前,两人结束了赛后采访前小小的对话,紧随其后登上了舞台。 “Hello大家好,欢迎来到赛后采访,我是主持人青柠,首先要恭喜IN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我们请到山与和唯一来到赛后采访,先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青柠声音甜美,脸上也带着甜美的笑容,整个人像是从蜜罐子里捞出来的一样。 哦,等等,有谁提到蜂蜜了吗? “大家好,我是IN战队的山与。”“我是唯一。” “今天IN的士气也是非常足啊,从一开始的比分稍微落后给FT,到第二局比分打平,再到最后三跑实现翻盘,想问问两位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有没有特别跌宕起伏?”青柠问道。 何屿声音平和地说:“其实还好,我们一直认为FT是一支强劲的对手,尤其在这个深渊,他们发挥得相当出色,我们认真对待,最后也是有幸赢下了这场比赛。” 如果是其他选手说出这段话,观众们都会觉得是在说场面话,但何屿说的话,就很可能是真的,他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地位都不算低,不止是因四大指挥的名号,还为了他一直在IN战队兢兢业业地走到了现在。 “那唯一呢?” “他们打得不错,可惜我们发挥得更好,侥幸赢了。”李惟一言简意赅。 一些观众开始有些疑虑。 “那看来大家都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特别是在第二局,真的太精彩了,FT的选手井居然能掏出疯眼这样的角色,在最后选择让山与的调酒师划死自己,唯一的空军借此逃生的决策是在什么情况下作出的呢?”青柠示意让何屿先回答。 “第二局其实是一个四杀局,只是在最后被唯一操作了一个闪现,让他的思路混乱了片刻,在想到我可以主动流血淘汰让唯一成功走成这个地窖时,疯眼恰好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李惟一接着何屿的话说:“场上我们没太多交流,疯眼想去管调酒师,我就借机跳地窖。” 观众们的疑虑更深了。 “第二局的相互三抓也是给到了IN翻盘的机会,来到第三局,上半场岚同样是一个三抓,那给到求生者的问题就是想平局加赛还是直接拿下,这就想问问是怎么想到要去ob艾维这位很难ob的监管者的的呢?” “因为开局的节奏不算好,艾维手上还有闪现,唯一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过来ob,多亏她操作得好,无论是第一波还是第二波ob都无可挑剔,我们的电机才能拖够。” “我没给到艾维闪现的机会,也就是最后一波吃了个闪,但也让我拖够了。” 观众们终于反应过来,这唯一,完全是在做小学语文题,直接缩减山与的对话来回答问题来的! “我们第三局直接将大分小分全部逆转,也是顺利地拿下这场比赛,大家都打得非常棒,山与和唯一有什么想对队友说的吗?” “乌拉听到你的话可要偷笑了,”场下的观众们听到何屿的话纷纷笑出了声,何屿的目光柔和地落到身旁的李惟一上,他接着说:“还多亏了我们这场比赛的MVP唯一ob得好,即便是艾维也能ob给我们看。” 李惟一微愣,如果不是山与所说,她还真不知道MVP给到了自己。 她看向何屿,轻笑道:“多亏队长指挥得好。” 虽然她的确是说话不多的类型,但她的回答如此简短,也有其他的原因,或者说,全部的原因。 何屿握着话筒的手在微微发抖。 第99章 霸凌 赛后采访结束,深渊的呼唤预选赛A组的比赛告一段落,下一场进行的是FY战队与Fade战队的比赛,在两者决出胜负之后,紧接着的就是预选赛复活赛的抽签仪式。 “林总,预选赛打完我们能放几天假啊?”乌拉凑到林总身前,挤眉弄眼地问道。 “和以往一样,就放三天。”林总正色道,看上去很是不留情面。 IN战队的队员们在李惟一和何屿结束了赛后采访后,一起离开了赛场,前往场馆三号门门口坐车回基地。 乌拉哀嚎一声,把旁边正在散步的园区内饲养的孔雀都吓了一跳,“我记得去年深渊我们是休息了五天啊。” “去年深渊我们在淘汰赛一轮游直接回家了,你是不是记忆错乱了,把那几天待在酒店看比赛的日子当做是放假了。”神佑幽幽地说了一句。 去年,也就是2027年深渊的呼唤Ⅲ,乌拉刚作为替代退役的IN老选手括弧的救人位成为首发,IN战队选手的更迭进入5.0版本,他们以小组赛分组第三的成绩进入到淘汰赛阶段,随后在第一轮被TH战队击败,无缘之后的比赛。 这样想来,2027年的深渊IN战队算是一轮游,紧接着的夏季赛也同样被FT击败,以季后赛第六名的成绩遗憾退出比赛。 而这一情况直到有了千仞,再到之后的唯一加入才有所改善,一举进入到秋季赛冠亚赛的争夺。 IN战队虽然一直有着四大指挥之一的何屿和被称为岚皇的岚存在,但求生者队伍频繁更迭,终究是需要磨合的,与从建队之初就一直维持原班人马的FY战队形成两种极端。 适应版本、训练配合,一支优秀的求生者队伍也不是把最强的几位选手拉到一场对局里就能成就的,彼此间的沟通、配合与信任才是成功的关键。 “这次我们在预选赛就能晋级,乌拉你就偷着乐吧,要是我们还得打复活赛,怕是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有了。”岚笑着开口。 虽然说从现在到小组赛还有接近四个星期的时间,他们也不能懈怠,欧美赛区、东南亚赛区、港澳台赛区以及与中国大陆赛区分庭抗礼的日本赛区,都有机会在小组赛见面,他们能够准备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充裕。 其他赛区还好,只是日本赛区那边,几乎没有一支队伍能说得上稳稳拿下的。 哪怕是AUA战队,也在深渊的呼唤中两次败给日本的CON战队。 前方的路,终归不是一条坦途。李惟一思索着,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 “别想太多。” 一只手轻轻搭在李惟一的肩头,隔着队服,能感受到其传来的温热的意味,李惟一抬眼望去,见何屿垂眸看着自己,他温声说道:“该遇到的总会遇到,小组赛也好,淘汰赛也好,只要专注于每一场比赛就行。” 李惟一在那双清润的眸子注视下沉默片刻,旋即嗤笑一声,“我是没立场和你说这些的,你比我更清楚IN将要对抗的这些队伍的情况,凡事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的声音平静且低沉,只任凭何屿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有时候何屿会怀疑,她是如何做到悲观地看待每一件事,却又积极地应对每一件事。 曾经为了队伍不得不坐上的替补位,现在以一种饱经赛场的选手的口吻看待接下来的比赛,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变过。 凡事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吗……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知道IN不会放弃你,但你要记住,是我放弃了你。” “我就是不爽你找了个ob位过来,一股子想把我踢开的味道,怎么,在IN没人的时候找上我结果又像个用完就扔的一次性用品一样想把我扔掉,我排位就是演了她,你还想下了我的首发不成?” 比起曾经的晴日,曾经的千仞,他们已经有了唯一作为IN战队的一员,即便在她心里或许从未将自己视作IN的一员,也已不必再奢求什么。 何屿抬头对着前面的乌拉说了一句,“乌拉,你不是想吃小龙虾吗?庆祝我们进入小组赛,今晚我请客。” “真的吗?好耶!”乌拉转头,一双眼睛里欣喜异常,而后又很快沉寂下去,试探着问道:“但是你的手……” 何屿轻轻笑了,“明天看过医生肯定会说让我少食辛辣,趁着今天还不用遵医嘱,就放宽心吧。” 他听到身旁的李惟一无奈地笑了一声,却也是默然地支持了他的想法。 因为他的手伤而有些沉郁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些许,其他几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开始争论着吃哪家,哪几种口味的小龙虾。 场馆的三号门近在眼前,绿树掩映中,还能看到不少专门过来,所谓是“接选手下班”的粉丝。 一群人围在门口的闸机之后,脸上带着或是欣喜或是期待的神色,就像是抓娃娃机里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待被抓取带回家的可爱玩偶。 官方其实对粉丝与选手的接触有一定程度上的管控,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和拥堵的情况,也对在选手离开时接送的粉丝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呀,我也好想像山与一样,一次能收到一大堆信呢。”乌拉虽然是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可语气中仍带有藏不住的艳羡。 “等你拿个FMVP,要多少信有多少信。”岚笑着对他说。 每场比赛下来会综合所有上场选手的分数成绩,选出发挥最优秀的人拿得MVP,而FMVP就是在总决赛获胜的队伍里发挥最优异的人拿到。 “咦——”乌拉佯装露出一个很嫌恶的表情,“你指望一个救人位拿FMVP,那山与他们得要打得多烂啊。” 不过,救人位本身因为救人分数低,在整个第五人格联赛里拿MVP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必论FMVP。 “山与哥,山与哥,这是我给你写的信,今天打得太漂亮了!” “今天可以合影吗?我们专程从上海飞过来的,就为了见你一面。” “岚姐!这里这里,可以给我比个心吗?” 还没出闸机口,就有源源不断的粉丝涌了过来,看样子都是算好他们结束比赛的时间,专程等在这里接送IN战队的选手。 真热闹。 今天或许是因为这场比赛关系重大,也来了不少粉丝,比起以往接送的粉丝数量多了不少。 李惟一饶有兴致地看着何屿和岚被粉丝们团团围住,唇角带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虽然数量少,她倒是也收到过一些信——至于礼物一类在俱乐部规定下是统一都不会收的——只是她本身无论是在直播还是赛场上,都一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粉丝和串子的数量两两开,也不会说有很多死忠的粉丝过来接下班。 第五人格的选手没有专程的司机,林总打的车还没到,他总要给这些接下班的粉丝一些聊天的时间。 如果李惟一的警惕心没有因为面前这些真诚明媚的粉丝们而放松下来的话,她或许能够提前注意到那个从远处飞来的空矿泉水瓶。 在那些灿烂的笑容,温润的信件,兴奋的交谈中,所隐藏着的,最黑沉黯淡的情绪。 “咚!” 即便是空的矿泉水瓶,在以很大的力度的甩出来,砸到李惟一头上的时候,也依旧能够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惟一反应不及,其他人也只是余光看到变故的发生而惊呼,注视着李惟一的手捂着头,接着缓缓放下,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这起事件始作俑者的方向。 “李惟一你是不是觉得你挺厉害?霸凌犯也能打比赛了?” 那位少女双手紧紧攥成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戾气,怒目而视,目光直直地刺向李惟一。 属于IN的应援物被她撕成碎片,飘落在她的脚边,如同残夏暴雨下花朵的残骸。 陡生的变故下,IN战队的其他人都立刻反应,挡在李惟一和那名少女之间,而保安也冲上前去,将那名少女控制住。 “你们还不知道吗?李惟一没去读大学,在高中就是因为霸凌同学才被处罚的,能拿到毕业证已经算便宜她了。” 她依然开口说着,声音格外尖锐,没有被高大保安的控制影响到一丝一毫。 “自己去瓜格看啊,当时的处罚公告就明晃晃摆在那里呢,你们一直支持的战队里可是有一个把人逼到住院的霸凌犯在,还心安理得地坐在那打比赛,享受着粉丝们的拥簇呢。” 虽然是和平常一贯的沉默,但何屿还是察觉到了李惟一的不对劲。 他一直紧紧盯着那位粉丝,以防她出现更多失格的举动,而在他的目光转移到李惟一身上,他恰好看到李惟一在听到“霸凌”一词时,那一瞬间眼神的变化。 那是个相当冰冷的眼神。 第100章 过去 “啪啪啪!” 楼道里的声控灯又不亮了,你在拍了拍手之后,看着它已经有些风化破损的外壳沉默了几秒,随后踩着黑暗一步步向上登阶。 这不能算作是很安全的环境,只需要一点歹心,几分冲动,完全能做到在黑暗的环境中,从门后伸出一只手,把少年拖进门里,就像是海中不可视之物将人拖进深渊,连一丝声响都来不及发出。 那样也无所谓吧,你不止一次地这么想过,可那些门依旧紧闭着,和应该被称作家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钥匙旋转,你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静悄悄的,它的主人此时已经不再屋内。客厅里杂物挺多,沙发前被米白色的围栏围起来的,是散落一地的各种玩具,不知被什么人在五颜六色的泡沫地垫上踩出几个明显的脚印,另一端的餐桌上,勉强剩了些饭菜,你走上去用指背摸了摸,不出意外都已经凉了。 如同做了无数次那样,你从橱柜里找出一只干净的碗,将剩余的饭菜扒拉进去放进微波炉加热,又把那些盘子碟子清洗干净放在沥水台里,接着将那些地垫上的玩具全部收拾好,用软布将那些看上去是属于男人皮鞋的脚印擦去。 这一点是不能忘记的,否则他就会一边说着为什么要穿着鞋在地垫上乱踩,一边找个趁手的东西怒气冲冲地向你走来。 “不是我踩的。”你给予他回答,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那个分明就是你的脚印。” “还敢顶嘴?”和男人声音一起出现的,是在身上增长出的淤青和疤痕。 好吧,他也只会说这句话了。 你嚼着热过一遍——或许不止一遍——之后,变得有些绵软稀烂的饭菜,口感很差,但至少填饱肚子。 从高中的晚自习结束得要比初中晚了些,他们等不及你回来做饭,你吃的就变成了他们做的或是外卖的剩菜,他们剩菜的剩菜。 视野里,本该停靠在矮柜旁的婴儿车不见了踪影。 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出去玩,旁边的人看到了,还会称赞一句,真是一个好幸福的家庭啊。 你哂笑了一声,一口一口嚼着没什么滋味的饭菜,将它们咽了下去。 其实从有记忆开始,父亲和母亲就一直是分房睡觉应该就能看出来,他们感情就从没有和睦过。 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写自己的家,在交给老师作业后被喊去办公室,一脸温和地问你:“惟一呀,老师说的作文题目是我们的家,你怎么全都是在描写家具和窗外的景色呢?” 那时的你很困惑:“那应该写什么呢?” “可以写你和爸爸妈妈一起做的有趣的事呀,比如一起去公园,一起做手工什么的?” “他们没和我做过这些,都是各过各的。”你如实地回答。 随后你沉默了,老师也沉默了。 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沉默,也为了少去老师的办公室,你开始写你和他们一起在公园喂鱼,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海洋馆动物园,尽管你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些。 孩童向来是敏锐的,他们能够感受到被呵护,被滋润着长大的感觉,也能意识到有些人的身后空无一人,他们组成一个个小团体,不是为了相拥着取暖,只是想在一个小型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最天真,最恶劣。 “李惟一,要不要和我去玩操场的双杠。”扎着马尾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你。 她平时没怎么表现出对你的恶意,于是你答应了。 接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她失手把你从双杠上推下去的情节,你们只是很平常地玩耍着,在你意识到不对劲之前,一切都还算得上有趣。 “不好意思啊李惟一,我不小心把牛奶泼到你的书包里了。” 你回到教室,他们似乎没有预料到你会这么快察觉。你看着书包里被牛奶浸湿的书,乳白色的液体从书包底部渗出,顺着椅腿流了满满一地。 那可不止是一杯牛奶的量。 为首的男孩儿轻轻笑着,表情堪称诚恳,他已经做好了在你说出“没关系,下次注意”之后应该回应的一切。 哈。 “哗啦——” 你扭开水杯,朝他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似乎因为水直接冲击到他的眼睛,他有些痛苦地捂住双眼,而你接下来迎接的,是其他同学错愕且惊慌的神色,以及那男孩父母的质问。 “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欺负同学了,看把我家孩子衣服都淋湿的,眼睛进水还得去医院看看。” “老师你可得好好管管,不然我们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个女孩子家家有没有一点素质啊,还不赶紧道歉。” 男孩儿的父母站在你身前,几乎将你整个人都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中,在大人们看不见的背后,那个男孩儿佯装哭泣的面庞上,却让你看出一抹笑意。 “我没错,你们调监控去看是不是他先把牛奶倒进我书包里的。” 自始至终,你只有这么一句话。 如同一根钉子扎在原地,一步也不后退,一步也不避让。 老师和缓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随即把大家都拉去了监控室,好巧不巧,监控室负责的老师说,班级里的监控刚好坏了,前两天刚刚报修,还处于不可使用的状态。 你无从证明清白,也就相当于你并不清白。 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清楚监控是坏的,才找人把你调开,倒牛奶在我书包里,但在那天之后,同学们与你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被扔到垃圾站的练习册,每次总会消失的笔记本,被乱涂乱画的课本。 你不止一次地将这些证据交给老师,刚开始他还愿意说帮我调监控查看,但终究还是走到了厌烦这一步,他怎么敷衍家长的,也就怎么敷衍你。 这不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好像犯罪的人多了,罪行就能够被稀释,变得无足轻重。 一直到毕业,父母都没有在除了家长会之外的地方出现过。 父母离婚后,你被判给了女方。 他们长久以来的分房走到分居,又到离婚的这一步,从日常生活中几乎感受不到有什么区别。 三个月后,一个新的男人来到我和母亲的居所,再三个月查出有孕,再之后又不知道怎么得来的消息知道那是个男孩。 他们欣喜若狂,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他们欢呼雀跃的声音,不是说你在家里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是他们在屋里庆贺,你因为没带钥匙被关在门外。 后来她把房子卖了,之后很不情愿地告诉我新家的住址,虽然是破旧了些,但胜在便宜,能作为一个真正的家存在。 真正的家?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和那个男人,以及肚子里孩子三个人的,真正的家。 离之前的学校路程变得太远,于是你转学到另一所高中。 “大家好,我是李惟一。” 你在台上坐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随即去到了属于你的位置上。 因为是新转学过来,校服还没有送到,在一整片灰蓝色的运动服中,你洗得有些泛白的外套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李惟一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 “你好啊李惟一,我们下节课是数学课,你们有没有讲到这一章了,要不要我给你我的笔记看看?” “我是这班的班长,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我好了。” 他们像一群春天的雀儿一样围了上来,在新鲜劲过了之后又作鸟兽散。 两所学校教授的速度略有差别,但赶上来并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在新校服收到之后,同学对你的兴趣也已经被消耗殆尽。 一个冷漠寡言的人。 你对与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的确没什么兴趣,相应的,他们也视你为一个透明人。 或许正因如此,你才有这样的机会目睹到那一幕。 高中体育课,因为没了像中考时必须训练那些项目的硬性要求而宽松了许多,例行的做做热身运动,慢跑两圈之后就可以进入自由活动时间。 操场离教室不远,你也就像往常那样溜回教室做自己的事情。 “不是喜欢……说话……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快要到课堂时间结束的集合时间,你算好时间向着操场走去,而在一个立着正在维修牌子的卫生间门前,你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即便模糊,你也认出是班上一位女同学的声音。 不管哪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啊,你略微在门口驻足,心里没什么所谓地想着。 随后你向前走去,却被一道清晰的声音止住了步伐。 “李惟一,你在这里啊,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你回头看去,穿着灰色学校礼服的少女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你,一双眼睛漆黑而深邃。 她就是那道声音的主人。 你迎上那道目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说了一声“没听到什么”,旋即转身向着操场走去。 集合时间快到了。 一百章啦[加油]携惟一何屿一起祝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0章 过去 第101章 受创 “xx高中关于校园霸凌行为的处分决定 经查,我校高三(8)班学生李惟一在2026年3月至6月期间,多次对同班同学实施言语侮辱、恶意孤立、肢体暴力等校园霸凌行为,导致受害者身心受创,入院治疗,这一行为严重违反我校校规校纪,造成恶劣影响。 根据《xx高中校规校纪》第四章第十三条及《未成年人学校保护规定》相关条款,经校德育处调查核实,并报校务会审议,决定给予李惟一同学以下处分: 1. 记过处分,记录于个人学籍档案; 2. 全校通报批评,以儆效尤; 3. 义务参与校园文明督导工作,为期一个月; 4.书面检讨,并在班级向同学公开道歉。 望李惟一同学深刻反省自身错误,改正行为。若再有类似情况,将从严处理,直至劝退。 同时,学校将加强对全体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坚决杜绝校园霸凌行为。请全体师生共同监督,营造和谐友善的校园环境。 特此通报。 xx高中德育处 2026年6月1日” “诶,青龙,看什么呢,赶紧准备上台亮相了。”FY的教练拍了拍青龙的肩,提醒道。 姿态很不端正地瘫在电竞椅上的青龙摆了摆手,按下手机的熄屏键,白底红字的通告化作一片漆黑,“知道了,就来就来。” 他从座位上起身,而白虎、朱雀、玄武和星宿紧随其后。 略显昏暗的后台,FY战队的选手站在舞台后的阶梯处,等待着主持人和工作人员的信号准备登台。 “青龙,你看没看IN战队那唯一的霸凌瓜啊?”白虎紧张兮兮地凑过头来,声音放低了说。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俩?”“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白虎其实低不低声都无所谓,朱雀和玄武是断不可能放着他俩说悄悄话自己不凑上来的,就像是当时在大学的时候,一有什么吃的就会像蝗虫一样所经之地留不下任何残骸。 “我超啊,别挤过来,我不想呼吸你们的二氧化碳,”青龙伸出左右手将两颗脑袋推开,接着又沉声道:“我刚刚就是在看瓜格里发出的那条处罚公告,看起来挺真的,也有公章,不像是为了故意抹黑而伪造出来的东西。” 白虎是唯一一颗没有被推开的头——但其实根本原因是因为青龙没有第三只手——他半搂着青龙的肩,带着几分疑虑地说: “那感觉还挺真的喽,之前不是有次把我押到IN那边,和山与唯一接触了一下,我就觉得唯一有点不近人情,你说IN的其他人之前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青龙重重地拍了一下白虎的肩,“你还好意思说,那次是不是你在月亮河开局给了一个大震慑?你要再不打得稳一点哥们我也会不近人情的。” 在去年秋季赛季后赛与IN战队的对局中,地图月亮河公园,唯一作为临危上阵的新人选手在第一局上半场发挥优异完成三跑,而在下半场,白虎操控的心理学家开局就送岚一个震慑,最后被无奈四抓。 “就是就是,你吃的震慑都比唯一多了。”“换作是我,一个新选手看到老选手白给都会忍不住冷笑的。”朱雀和玄武在旁边附和道。 “我说你们,还是少关注一点别的队伍的情况,在一切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都管好自己,特别吃瓜的时候看看用的是不是大号。”青龙语重心长地说,完全忽略了刚刚自己也在看那张处罚公告的事实,“学学星宿好吧?你看他一点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比起凑在一起的求生者四人,人高马大的星宿站在一旁,倒是显得十分安静,听到青龙提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憨厚地笑了两声,挠了挠头说:“我觉得,那位唯一选手不像是这样的人。” 青龙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星宿的话,“行了,人家IN可是已经进入小组赛了,我们还得赢下这场比赛,都认真点。” “……欢迎来到2028深渊的呼唤Ⅳ大陆赛区预选赛,让我们掌声有请两支战队登场,有请,FY战队!” FY战队与Fade战队作为预选赛B组中最后一场比赛,将通过这一场战队的角逐决出进入小组赛的第四张门票,其中的败者,则会进入到预选赛复活赛之中,再去与其他七支队伍一同竞争最后的三张门票。 按理说,这同样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又是大众所看好的民间队与强力的职业队之间的比赛,足以吸引大部分赛事观众的目光。 然而,IN战队的选手唯一被爆出曾参与校园霸凌这样的恶**件,却是将场下的观众们都吸引了过去。 【艾杂们还叫吗?我看IN这支战队就是风水有问题,自从之前把小迟放走给AUA了之后,招来的都是些烂人,晴日可能还好一点,一个打胎哥一个霸凌姐,全都应该被当猪宰了】 【看到你直接喊解擦姐,我心里咯噔一下,您是怎么想的呢?解擦姐也是能直呼其名的?他是t0ob位、勘探员使用者、IN人队的救星,是我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这名字太重,您承担不了在这名字后付出的一切,请您尊称她一声,霸凌姐】 【都叫上姐了,到时候又有人吻上来说我们亲亲女宝做错了什么,怎么会对女选手这么苛刻,呜呜呜其他人全部都是些顺直爹味男】 观众席上不断传出窃窃私语,比起之前每次战队登台亮相时都会发出的欢呼声,这些与周围人的低语反而要显得更加沉重,更加深刻。 青龙与自己的队友们站在台上,看着略微昏暗的观众席上,一点一点地亮着手机屏幕的光,眸色深沉。 希望真的只是谣言,或者其中另有隐情,山与,好好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吧。 接着,他们走向后台,准备迎接FY战队自己的将要参与的战役。 在IN战队回程的车上,只有车内音响里放着人声温柔哼唱着的歌曲,司机在一上车问道能不能让他放歌,得到了林总的同意后,他显然是相当欣喜,也跟着歌曲的音调一起哼唱。 此时正值晚高峰,虽然场馆和基地离得不远,但在高速路上车流涌动,他们回程所需要的时间也被无限增长。 车窗外是灰黑的天空和不尽的车流,李惟一目光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停留在与他人的对话界面处。 “你真要我这么做?” “对。” “诶……”坐在第二排座位的乌拉回头刚想说些什么,又被岚一个锐利的眼神给止住了话头,悻悻地转过头去。 车内的沉默如同粘稠幽暗的沥青,缓慢而厚重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让人难以喘息,音响里的歌声也无法厘清他们之间所存在的隔阂。 数十分钟前,一个粉丝在接他们下班时突然暴起,将水瓶砸向李惟一,她扔得精准而迅速,在砸中李惟一的头时,只能感慨还好水瓶是空的,否则,非得让李惟一头上生出一片淤青来。 他们挡在了那位粉丝和李惟一身前,却是将粉丝所说的一切都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身后护着的李惟一,被爆出曾经身为校园霸凌中的霸凌者,还逼得被霸凌者住院,面前的粉丝虽然被控制住了,可她的话却传递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那些前来接下班的粉丝虽然更多的是为了何屿和岚而来,却也是一定程度上IN战队的支持者,在队伍中的选手,特别是IN战队里新入队的李惟一被爆出这样的行为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她。 “不会吧,真的假的……” “你看第一条就是,‘xx高中关于校园霸凌行为的处罚决定’。” “这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 那些低语如同细密的针头,戳在IN战队队员们身上,造成不可见的伤口。 乌拉不敢相信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超话第五瓜格,而在热门的第一条,明晃晃地摆着一张白底红字的处罚通告,贴主的附言是:听说IN战队的唯一最近发挥的不错,那我就要来泼盆冷水了,此人在高中的时候被处分过,原因是校园霸凌,各位可要擦亮眼睛,别粉了个人面兽心的渣滓。 乌拉点开贴主的主页,只有这单独的一条帖子,应该是开了小号过来发布这通告,避免引火上身。 他不敢置信地点开通告的大图,阅读着上面的每一行字,名字、时间、学校位置都对得上,在通读一遍之后,微微张开嘴,震惊地看向李惟一,呢喃着说:“唯一……” 岚从乌拉手中把他的手机一把抓了过来,和神佑一同看完了那篇通告,接着眉头紧锁,一步步走到李惟一身前,捧起她的手,轻声问道:“唯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李惟一轻缓地扫了一眼岚,眸色平静地看着她,又缓缓沉坠下去,将手从岚手中抽了出来。 “唯——” 岚还想进一步询问李惟一这件事的真相,却是被何屿一步迈开,挡在了身前,她抬头看向这位IN的队长,眼中流露出急切和不安的情绪。 而何屿只温和地垂眸,轻轻拍了拍岚的肩,“别急,给彼此一点时间,我们先回基地,好吗?” 第102章 同党 “立正!报数!” “一、二、三、四……” 浅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身前的同学身上,像穿上一件件斑驳的金衣,随着他们报数时的转头摇动着,明亮璀璨。 “四十二。” 随着最后一个同学报出自己的数字,站在最前方的体育老师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你身旁空缺着的位置,随即向班长问道:“班长,你们班是四十三个人吧。” “是四十三。”班长应了一声。 “你,就你,第三排第二个女生,”老师伸出手指指向你,“你旁边的同学叫什么?” 你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会让你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正在接受某种不容置否的指认,在每次你做了什么或是没做什么,不符合那男人期许的事,将会迎来的狂风暴雨之前,他也像这样指着你。 “……白歆。” 短暂的沉默后,在老师由不满转为愤怒,即将再一次点到你之前,你回答了一声。 这个名字所归属的女孩在体育课的站位里就站在你身旁,少有的印象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相当平平无奇的一个高中生。 长相清秀,不算优越,成绩也不拔尖,像是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里,会被别人问道:“请问你是哪位?”的类型。 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们挑中白歆作为霸凌对象,又或者他们并不需要一个原因,只是单纯地做出了这种行为。 虽然只听到灰礼服一个人的声音,你却下意识地笃定对方不止一个人,笃定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 同学们或许要比你更清楚,但这么久没出现异样,说明他们也对此视若无睹。 当然了,有谁会想主动参与到这样的行为里,置身事外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彼时的她应该还在卫生间,因为在你回到操场准备集合后,你看到灰礼服也紧随在我身后并未姗姗来迟。 “行,没有请假。那就记她旷课,解散。”体育老师看起来并不担心班上缺少的这个同学会不会出什么事,就像他集合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确保同学的安全,只是例行的工作。 你不由得幻想名为白歆的少女从天台一跳而下,正好降落在体育老师身前,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残忍的血花,随即所有人惊慌失措,四散逃开的场景。 初夏的微风轻轻拂过树梢,摇曳作响,地上清清白白。 你回到教室的时候,坐在侧前方的白歆已经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她看上去衣着整洁,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明显受伤的痕迹。 也许是他们有意识地不在能够看见的地方出手,就像之前把你的练习册扔到垃圾棚里时从不让认识的人看见一样。 “白歆,李惟一,你们上来把这道题的过程写一下。” 正巧,那节课是数学课,老师经常点人上来回答问题。 你拿着写到了一半过程的草稿纸起身,走上讲台,拿起白板笔开始在白板上写出自己过程。 白歆就站在你身旁,她比你矮半个头,有些勉强地够到老师书写的题目下方,缓慢且认真地书写着自己的答案。 你只瞟了她一眼,便也照着草稿纸运算下去。 临到最后,你发现过程得出的结果和题目上给出的信息相悖,从头检查,却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错。 “你忘记除以二了。” 温和的声音从侧边传来,白歆刚刚写完自己的答案,用着两个人能够到的音量,悄声对你说道。 你眸光微动,在墨蓝色的笔迹中找出了自己的错误,勘误之后,顺理成章地得出了答案。 回到座位上,老师对你们的答案表示出肯定,随后就着这两道题目接着上课。 你的记忆出错了?你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白歆其实成绩相当优越? 后来在一次月考中,你在自己的成绩之外刻意留意了一下白歆的,答案是你是对的,她的总成绩排位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只是数学要格外优秀一些。 刚刚的交谈是你来到这个班级后,和白歆的第一句话,而第二句话,则是在不久之后的一次跑操之后发出。 那时正处高二,在网络上各种声音中永远处在最关键时刻的高中的第二个阶段,在每天的课程结束后,为了给高一的年级错开时间吃饭——为什么不让给高三而是让给高一,你百思不得其解——高二的都会集体去操场上跑操。 四百米的操场绕着跑三圈,运动量虽然不算大,但也足以让一部分人气喘吁吁。 跑操时每个班级需要喊出自己的口号,声音最弱的一个班级不仅要给高一的学弟学妹让出食堂,还要在操场上多站十分钟,等到他们去到食堂的时候,剩下的几乎都是些难吃的菜。 高三的怎么办?高三的还在做小卷子,会给他们炒新的菜。 你和其他人一样喊着口号,把音量控制在一个既是在发出声音,又不至于大声到会影响到嗓子的程度。 跑操的队伍和体育课时的队列是一样的,你身旁站着的就是白歆。 “呼——呼——” 如同鼓风机一样的呼声从身侧传来,她一般是不会跟着喊口号的,光是完成这三圈一千二百米的路程就感觉要了她的半条命。 身体不太好啊,你想着,但其实大多数人都差不多,因为一直都奉行的是学习至上的理念,外出运动的时间实在是屈指可数,也不能指望身体素质有多好。 “今天八班留下,其他班级老师说过话后就可以解散了。” 台上的教务主任对着话筒说,将这个信息传递到每个同学的耳中。 “我去——凭什么啊,我明明听着七班的声音更小。” “没饭吃喽没饭吃喽。” “我想吃饭,放我去吃饭,教务主任又在发癫。” 周围哀嚎遍野。 实际上留下一个班级错开吃饭高峰期的行为收效甚微,到底是真的声音小还是教务主任用随机的方式挑出一个班级,到毕业那天都不清楚,至少教务主任是在同学们眼里变得没什么公信力了。 一班、六班、七班……你在心里盘算着前几天是哪几个班级留下,余光落在白歆身上时,注意到她有些摇晃的身体。 她快要晕过去了。 这两天的天气已趋炎热,即便是落日的余晖似乎也能灼烧着每一寸空气,红色的塑胶跑道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甚至能从脚底感受到那份热量徐徐上升。 你冷淡地注视着她,从侧面看过去时,白歆的脸色惨白,睫毛轻颤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倾倒—— 她终于是支撑不住,身体不自觉地向着侧前方倒去。 跑操已经结束,众人都站得松散了不少,也正因如此,从这个身位判断,如果她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没办法用手作为缓冲——即使有也应该会蹭破一层皮——白歆应该会脸先着地,可能会摔断她的鼻梁,接着蹭歪几颗牙齿,如果还有些尖锐的东西在路上的话,眼睛也会受伤。 惊呼声会紧接着响起,老师慌张地跑过来,在看到地上出现比红色跑道更鲜红的液体出现时愣住,惊叫着让人把白歆送去医务室。 算了。 手上传来一定的重量,是柔软温热的触感,她并不比你接住那些朝你甩过来的物件要重,甚至不需要迈出一步降低重心稳住身形,你想到了那些老套的,用羽毛来形容一个人的重量的比喻。 你还是扶住了白歆。 她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倒在你手臂中时稍微支撑了一下,不至于让全部的重量都压给你。 “老师!白歆她晕过去了!” 旁边有人适时地喊出这句话,反应速度之快,你知道他可能刚刚也注意到了白歆的不对劲。 老师很快赶了过来,镜片后的视线锐利地剐了一眼倒下的白歆和扶住她的你,声音听起来相当平静,“可能是有点中暑了,谁负责把白歆送去医务室。”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老师扫视了一圈,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我带她过去”的声音,于是自然而然地,他把目光落到了你的身上。 “李惟一,你把白歆送去医务室吧。” 他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管你是不是放任他的话落在地上。 你扶住白歆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对此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将白歆的手臂挽在自己的后颈,右手穿过她的右臂之下,支撑住她身体近乎一半的重量,从班级的队列中脱离出来,身上落满同学的目光,缓步向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谢谢。” 身旁的白歆近乎呓语般低吟了一声,在夏日的风中显得相当不真切。 你没作声,毕竟你不是你一时间就想要扶住她,只是基于这样那样的理由伸出了手,情感上并不真挚,也就没有收到感谢之词的凭依,你是这么想的。 你不会注意到身后灰礼帽默默凝视着你们离去背影的目光,但当之后回想起时,你自然会察觉到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将你视为白歆的同党。 第103章 一辙 基地中的气氛相当凝重。 李惟一被爆出曾参与过校园霸凌一事,不仅围绕她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讨论,也对IN战队的舆论造成了影响。 原本何屿所说的,请大家去吃小龙虾的事情也在众人默许中被取消,回到基地,他们默然地围坐在餐桌前,面前是做饭阿姨散发着阵阵香气的饭菜。 “哎呀,小乌,今天我可是做了你喜欢吃的爆炒大虾,可新鲜啦,我买回来的时候都还在活蹦乱跳呢,还有小山,这是我家里人给我送过来的野菜,纯天然无污染……” 做饭阿姨兴高采烈地用围裙擦着手,眉眼间满是笑意,一一介绍着今天的晚餐,把他们的名字喊得亲切。 林总摆摆手,蓦地打断了她,“李姐,辛苦了,今天你就先回去吧,碗筷我们来处理。” 做饭阿姨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左右绕了一圈,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也就应了一声说:“诶,行,你们慢慢吃啊,我就先回去了。” 一声关门声过后,桌上依旧没有人拿起碗筷。 林总将做饭阿姨支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将她视作了外人,这也不奇怪,俱乐部内部的私事本不该让她理解和承受,而另一方面,在场的其他队员和赛训组,本也不必为了区区一位同事的私事而影响到比赛。 是的,同事,虽然电竞选手同时身为一个战队的成员,几乎吃住都在一起,经由一场场热血澎湃的比赛连接起彼此的情感,共同进退,可说到底,电竞选手也不过是职业的一种,他们只是共同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却并不代表他们的最终目的相同。 他们或许是朋友,但最基础的,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工作的同事。 电竞选手是吃年轻饭的职业,虽然在第五人格这个项目上,除了反应速度之外,也需要无数场比赛积累下来的经验与意识,相比起别的电竞项目,选手更新迭代的速度要缓慢得多,也就更能体会到,所谓的追求冠军,也有另一种层面的意义是为了追求更多的奖金。 只是那座金色的奖杯实在太过耀眼,让人忽略了其之后的奖金板,在那些热血、激昂的声音背后,也有着不会放在台面上展示出来的,更为现实的静默。 而IN战队的所有人都在此时选择了静默,也就意味着,他们都需要一个真相。 “铃铃铃——” 一阵不合时宜的轻快铃声从林总口袋里传来,他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人时皱了皱眉,接着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是的,我们也已经看到了……的确是不清楚之前这位选手……会问清楚的……没问题……” 因为有着隔音墙,林总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地从房间内传来,但不难猜出,应该是IN战队俱乐部背后出资的老板打来的,同样是在关注李惟一曾参与校园霸凌这件事。 几个月前千仞被爆出让未成年人怀孕并且对其实施冷暴力时,IN战队的老板也曾致电林总,要求他好好解决,而今,在李惟一身上也是如出一辙。 林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重,众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试图从那些碎片式的声音中听到老板对于此事的看法,却终究如犹未可知的真相一样听不分明。 待林总回桌前,依然没人拿起碗边的筷子。 “先吃饭吧,再不吃饭就凉了。” 最终,是何屿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和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他第一个拿起筷子,夹起一注野菜,放在嘴里缓慢地咀嚼起来。 雀巢第二个拿筷,接着是林总、神佑和乌拉,坐在李惟一身边的岚深深地望了李惟一一眼,才缓慢地将手放到了筷子上。 她的余光仍然放在李惟一身上,并非是她不信任李惟一,可白纸黑字的证据她也已经看过,如果真的是李惟一所为,她很难说之后该会如何看待李惟一。 在岚眼里,和李惟一的关系早已超越同事而成为了朋友,校园霸凌一事,他们清楚,自己没有替受害者原谅的权利,无论是佯装不知还是就此沦落为陌生人,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局。 如果我是李惟一,如果真的心怀愧疚,那她应该是吃不下这顿饭的,那张通告应该能唤起她的记忆,也能将她之后的行为视为忏悔的一部分。 但李惟一动手了,她拿起筷子的手甚至没有丝毫颤抖,苍白的手腕和手指根部上绑着的弹力绷带,如同昭示着她依然选择成为职业选手的决定。 岚皱着眉,将带壳的虾仁咀嚼得粉碎。 餐桌上只能听到众人们轻微的咀嚼、筷子与碗碟的碰撞,衣料摩挲间细碎的声响。 阿姨准备的饭菜一般是刚好够IN战队七人吃的量,而在众人结束了晚餐过后,却留有不少的剩菜,俨然是都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 “我去洗碗。”神佑站起身,低声说了一句,他的目光在李惟一身上一闪而过,接着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餐具。 岚也应了一声说我来帮忙,像是用行动来逃避现实,将头发用头绳扎起后,旋即钻进了厨房。 “唯一,来我办公室一趟,”林总眸色微沉,严肃地望向李惟一,接着又讲目光落到何屿身上,“山与,你也来吧。” 李惟一和何屿同时起身,跟在林总身后走向办公室,餐桌上只剩下了乌拉和雀巢两人。 乌拉放在餐桌上的手指不断在彼此间旋绕着,他试探性的目光从走廊移向厨房,又到了雀巢身上,随后小声道:“雀巢,其实我还没吃饱,但是大家都停下筷子了,那气氛实在不适合让我一个人接着在那里大吃特吃。” 乌拉的饭量其实相当不错,可他审时度势的能力终归还是战胜了食欲,在其他人都放下筷子后,他真没法接着动嘴。 雀巢推了推眼镜,有些鄙夷似的开口:“谁拦着你吃了,饭也好震慑也好,都随你吃。” 一听到“震慑”两个字,乌拉立刻扭头装作很忙的样子,“哈哈,我倒垃圾去了。” 刚刚在和FT战队的第三局下半场的比赛中,得亏是李惟一的勘探员拖出了时间,才能将电机修到能弥补一个救人震慑这一失误的程度,拿下了本场比赛。 如果不是爆出李惟一这件事,恐怕雀巢都会紧盯着乌拉这次失误,以此为原因让他加练。 乌拉哼着不着调的歌,出门拿起放在角落的垃圾就出了门,在暂时逃离了雀巢后,他的神色也逐渐沉静下来。 他一手拎着垃圾,一手拿出手机,麻溜地换上小号登上微博和贴吧。 仅仅几个小时,放出那张处罚通告的帖子转评赞已经过万,甚至还有了一个末位的热搜,唯一的ID和校园霸凌被放在一起,看样子还吸引了不少路人进来。 【官方还不禁赛?霸凌犯滚出电竞圈好吗?去跳楼我都怕脏了地】 【畜生东西敢不敢站出来给受害者道歉,不会要让俱乐部或者队友出来发声明吧?】 【打胎哥×霸凌姐,甜蜜□□】 那些底下的评论还有骂得更难听的,乌拉光是看着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其中虽然也有些理性的声音,却也如同一叶孤舟被淹没在这些充满恶意的评论中。 当时千仞出事的时候俱乐部和官方都处理得很快,舆论也没有进一步发酵,第五人格官方对于选手私德的判决其实相当模糊,并没有凿凿可据的规定以供参考,但李惟一如果真的做过这样的事,即便没有被禁赛,她肯定也会遭受到不少的非议。 乌拉用小号发了两条大意是等子弹再飞一会儿的评论,又将那张通告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收了回去。 他想起在预选赛对阵Fly战队生死战的对局前夕,除了手伤严重的何屿之外,其余的人在训练结束后,都在灯火通明地接着单练。 他虽然是救人位,却也得做好监管者首追闷搏命的准备,故也同样找了人练习转点博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的训练压力太大,他的手也不时传来扯痛的感觉,他记得自己只是很轻地“嘶”了一声,不着痕迹地甩了甩手,却在一局单练结束抬起头时,发现桌上已经多了一卷弹力绷带。 他与李惟一座位相邻,记得那是李惟一买回来的样式,此刻就好端端地摆在自己桌上,而当他看过去时,李惟一只是一言不发地和她的对手单练。 一些点点滴滴的细节构成了乌拉对于李惟一的印象,一个虽然看上去冷淡,但却并非冷血的同伴,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将李惟一视为了并肩战斗的队友,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掩藏了其内心真实想法,所扮演出来的一个人,却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晚间,路灯逐一亮起,投下一片片暖黄色的光芒,乌拉行走在光下,眸光坚定地看向前方。 一定要有隐情啊,唯一。 第104章 三者 虽然说是医务室,但其实里面的医生只会处理一些简单的擦伤或者应对普通感冒之类的,学生都能够自己处理的疾病。 从操场到医务室的路程不远,但你和白歆也走了不短的时间,她的身体倚靠在你身上,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洗过的味道。 学校为了方便管理,都是要求学生穿着学校的校服,运动服也好礼服也好,再加上关于头发的规定,如果站在在操场看台上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堆字母被模糊掉的键盘上的键帽。 能在跑操之后还保留着洗衣液的味道,应该是今天新换上的校服,你虽然沉默着,思绪却动得很快。 医务室终于出现在眼前,在放置着各种药品的玻璃柜子之后,穿着白衣的医生彼此间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见到你半搂着白歆走过来,慌忙止住了话头,推开柜门朝你们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她问。 “可能是中暑。”你不好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只应了大概的一声。 医生们七手八脚地将白歆扶到病床上休息,你从那些忙碌着穿梭在她身边的罅隙中默然地看着白歆。 在确认是中暑加上营养不良之后,她们将白歆的外套解开方便散热,除却了宽大的外套之后,白歆显得更加瘦削,躺在病床上,就像是在一堆骨骼外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皮肤。 你刻意留意了一下那些外套遮盖住的,不易让人察觉的手臂部位,和你不同,她身上并没有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他们是没做到让白歆受伤的地步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你觉得更偏向后者。 为了不留下实际的证据。 在卫生间这样的监控死角行动应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即便白歆有心去揭穿他们的行径,也会因为证据并不充分,反而落下诬陷同学的指责。 你回想着那天经过卫生间时听到的声音,在霸凌者这一名词之前增添上谨慎这一形容词。 “是中暑加上营养不良,你是她朋友吧,先让她在这里休息,你先去吃饭然后带份饭回来吧。”其中一个医生朝你走过来,面色和缓地说。 “知道了。”你懒得纠正你和白歆是朋友这一点,随即转身离开医务室,朝着食堂走去。 每个学生都有张饭卡,在学校里的所有花销都可以通过刷饭卡完成,你的饭卡里剩余的钱还很多,当然,这并不是来自于你的妈妈和那个男人,而是你打游戏代打代肝得来的报酬。 他们给你的钱其实并不足以支撑一个正常高中生一日三餐的费用,更别提班上还经常收取着班费和书费,你曾开口朝他们要钱,但即便是和班级所要求的一致,换来的也只会是和那些金额等同的责骂和抽打。 他们换下来的旧手机被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当时装它的盒子里,在某天整理杂物时被他们扔到了垃圾桶里,你在扔垃圾的时候捡了出来,在发现还能用时,你拥有了自己的手机。 学校并不允许带着智能机来学校,但你也不是为了带来玩,只是避免家里的人发现你私藏了这部手机。 “xxxx找代肝,包一个月日体,带价来。” 你在网络上寻找着赚钱的方法,蓦地看到了这样一条帖子。 在不影响你正常上课的前提下,这是你所能找到了最稳妥,最有效的来钱方法,但同时,你也注意到了这条帖子评论下,几百人同时争抢这一个单子的情状。 竞争相当激烈啊。 你把当时热门的几个游戏都下载了下来,凭借着优秀的反应和意识,你很快上手,在以低价拿到第一个单子有了信誉图之后,你逐渐找到了途径,在下了晚自习之后,牺牲一部分睡觉时间来换取报酬,随后积少成多,至少你不必再担心饭钱不够的问题。 “打包,一两饭,这个还有这个。”吃过饭后,你再次来到窗口对打饭阿姨说,手指指了指一荤一素和你吃的同样的两个菜,接着便拎着饭回到了医务室。 白歆看起来精神状态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看起来有些瘦弱,但面颊上不似刚刚那么惨白。 “你的饭。”你把餐盒放在她床位旁边的柜子上。 自你出现时,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你身上,随后在那份散发着饭菜香气的餐盒上停滞片刻,白歆轻轻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缓缓闭上,只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我回去了。”快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你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高二的下学期,晚自习的时间延长到了和高三同样的十点,左不过多加了四十分钟,你再晚睡个四十分钟就是了。 下晚自习走出校门不久,你才突然发觉手机忘记在了教室,于是转头回到了那个已经熄灯了的教学楼。 我记得是放在……找到了。 教室里一片黑暗,窗户开着,一些书页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黑暗中阅读,你摸索着自己课桌的抽屉,接着找到了那个屏幕满是划痕的手机。 “求求你,我真的要回家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别推——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道人影从门口摔了进来,始作俑者的手之外门内停留了片刻,在收回的瞬间,教室门被关上,像是合上了关住了幼兔牢笼的门,钥匙旋扭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教室中清晰可闻。 那道身影从地上爬起,明明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却还是无助地旋转着教室门的把手,像是在期待被锁上的门能在她的期许下打开,却终究被纹丝不动的事实击败。 “求你了,开门吧……”细弱的哭声从她口中传来,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路过,可能会成为什么学校怪谈。 当然,一般是不会有的。 教学楼在学校的最里侧,在晚自习结束后,为了防止有学生会在教室里接着学习,都会统一断电,再由班级的学生锁上门,结束晚自习之后,这里便会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坐在座位上,单手支着脸,坐姿很不端正地看着教室门那边,白歆从恳求到绝望的变化。 她无力地垂坐下去,在远处的灯光映照下,眼角滴落带着色彩的泪水。 这是第一次把她关在教室,恰好把我也锁在了里面,还是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我只是赶上了这一次? 你们是高二的最后一个班级,所在的教室也是这一个楼层最边缘的位置,相比起别的教室有两个门能够进出,只有一扇门的八班每次都是最拥堵的。 关在这里一晚上倒也没什么,家里的那几位应该没这个心思关心所谓的女儿为什么彻夜未归,他们一晚上都得为了儿子的啼哭忙碌不止。 不过白歆的话…… 你微微阖眼,目光扫过白歆头顶开着的窗户。 “家里有谁等着你?” 你骤然出声,音量虽然不大,却吓得白歆猛地向外一缩,目光缓缓地转过来,好像听到的是某种栖身于黑暗中的鬼魂的言语。 “李惟一?”她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辨别出你所在的位置和你的轮廓,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声音颤抖,还带着些许哭腔,“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捏了捏衣角,随意地从抽屉里一本书,拿出来挥了挥,“忘记拿书了,”接着重复了一遍你的问题,“家里有谁等着你?” 白歆顿了顿,低声道:“我奶奶,我一直都是和我奶奶在一起,她精神不太好,我得回去照顾她。” “她还没有吃饭,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喝水,就算这样了,她还是会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我一晚上不在,她肯定会想我去哪儿了,等我第二天回去,她都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她说着话,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颤抖和泣声。 哦,说明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们能做出这样的行径,应该也是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白歆也没什么朋友,真在这里待一晚上,除了她去主动揭发,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你是不是那第三个人犹未可知,只是一直待在这里的话,你接的单子是没法完成的。 你把手机装进背包,顺便把刚刚随意拿起来的那本书也塞了进去,起身走到白歆身后。 “所以你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她转过头,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显得莹亮,听了你的话后点了点头。 你轻笑了一声,继而转身抓住窗户,用力一蹬,将整个身体向上一送,攀上了教室了窗户。 “啊!你干什么!”白歆惊呼了一声,从地上忽地爬起,紧紧拽住你的腿。 为了防止学生自杀,教室的窗户靠近地面的一层是不能被开启的,而向上的一层高度较高,想要翻越也绝非易事。 窗外的风声清浅,划过你的发梢,你回头看向白歆,笑意更甚, “自杀啊,有人死了的话你应该就能出去了。” 惊骇之色划过她的眼眸,你趁着她这一瞬间的晃神,再度进行了一次翻越。 你整个人沐浴在夜风和月光之中,激升的肾上腺素却让你感受不到任何寒意,你想象着白歆此时一片空白的神色,畅快地笑了出来。 “咔嗒!” 片刻过后,教室门从外侧被打开了。 第105章 真相 微冷的水流落在岚的手背上,均匀而细致,因皮肤表面的张力,其上展现出一片水幕,像是透明流动的蝴蝶蝶翼。 “我们会一起拿下冠军。”“当然。” 那双眼睛即使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也尤为明亮,像是一对透光的玻璃珠儿。 那时候的她,对于获胜的执念绝对不比自己要浅。 一个才接触第五人格不久的玩家,能被山与看中,足以说明她的天赋,虽然因为临近深渊,唯一不得不做了替补。 千仞惯常是张扬自大的样子,只有山与能稍微劝得动他一点,那次山与去拍摄,他在基地里大闹了一通,其实那时候就应该是一次转折点,她想着,说不定让唯一上还更好一点。 尽管最终山与为了队伍选择磨合了更长时间的千仞,如果是想某些有自己骄傲的选手,看到自己没有上场机会,又加上是邀请自己进队的人又放弃了自己,可能直接就放弃了,可岚没有看到一次过李惟一自暴自弃,自从她来到IN,甚至都带动着乌拉每天多单练了一会儿。 他们最终是败给了AUA,但却不能否认IN拿到了这些年来最好的成绩,唯一作为替补临时上阵,即便在总决赛时发挥失误过,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虽然她平常不爱说话,看上去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可是…… “xx高中关于校园霸凌行为的处分决定。” 那张处罚通告如同一根刺一样横亘在岚心间,将她的内里戳得鲜血直流,几乎要把她整个人贯穿。 难道唯一真的是那种会在学校中霸凌别人的人? 她也经历过在学校里哭诉作业怎么这么多的时期,虽然自己班上没有校园霸凌的现象,却也对这种行为有所耳闻。 逼着别人进行危险的动作、取侮辱性的绰号、强行索要钱财……甚至一些更肮脏恶劣的行为,但光是把唯一的相貌代入到那些霸凌者的脸上,她都觉得这是对于唯一的一种侮辱。 还是说,只是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强行制止了这样的联想,毕竟她从未讨论过自己的过去,是因为真的不值一提,还是有什么不能提及的原因? 不过就是同事而已,何必对其他人这么上心呢。 即便这张处罚通告真的是事实,即便李惟一真的做过这些事,最终被第五人格赛事官方通报禁赛,IN战队不过只是失去了一个求生者选手,就像当时的千仞一样,趁着这段时间再找一个新人就好了。 IN总是在缺人找人换人,那么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IN战队的比赛能够进行下去,少了谁都一样……不,不一样。 她们是朋友吗?她们是朋友吧,朋友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信任吗?那自己现在这么功利性地只想到IN战队,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把唯一当做朋友吗? 所以在唯一第一次登场之前的担忧是假的,每次打出了漂亮的操作下台给出的拥抱是假的,就连现在这样晦涩难懂的心绪也都是假的。 说什么唯一看上去性格冷漠,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最没人情味的人吧。 啊,刚刚下意识作出的行为,其实就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吧。 在听到和看到这一消息的瞬间,那么急匆匆地看向唯一,而不是怀疑这一消息的真实性,她看过来的眼神冰冷得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其中有没有一部分是觉得身边的人竟然是对自己产生了信任的裂缝,所以才将手抽了出来。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没能忍住。 那么山与呢?山与又会怎么想唯一? 她其实意识到了山与和唯一的关系并不一般,而在他挡住自己继续询问的意图,他知道真相?还是只是因为他完全的、毫不保留地信任着唯一? 她心中居然涌起了一丝对于何屿的嫉妒。 为此宁愿相信是前者,而不是在她和山与的区别对待中,显得对待唯一不同反应的背后,那份并不纯粹的情绪。 正因如此,山与才会是IN无法舍弃的人,IN永远的灵魂人物,将自己作为队长的职责放在第一位,被记恨还是被钦羡他都无所谓。 如果真的被下达唯一禁赛的通知,此前的一切都将会消逝,是现实本就如同泡影般易碎吗? 过去不断成为过去,IN战队永远在更迭,永远在离开。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时候将这种信息爆出来? IN战队进入了预选赛,和其他十五支队伍一同争夺进入深渊小组赛的门票,甚至在一开始还输给了千仞所在的民间战队,唯一这几场的比赛表现都无可指摘,如果是单纯因为总决赛的勘探员记恨上她,也不至于会在IN并不确定进入小组赛的这场比赛期间深挖出来。 唯一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的人,发布者能找到她所在的高中,甚至翻到一两年前的处罚公告,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理? 不,现在深究这个已经没意义了,这张通告会传递到每一个关注着第五人格赛事,关注着IN战队的眼里,此时的唯一已经被送上了绞刑台,等待她的只会是无尽的声讨和谩骂。 那些想象再清晰不过,几乎要让人忍不住疼痛起来。 水流依旧冲刷着手,脑海中一个个小字,一幕幕场景从身体中脱离出来,落到水槽之中,和泡沫一起打着旋儿地被冲了下去,似乎在这一成不变的动作之中,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岚姐?” 神佑带着些忧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岚缓过神,注意到神佑负责的水槽里,碗碟都已经被清洗干净,而自己这里,几乎还是一副原封不动的模样。 见岚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他伸出手,又揽了一半的碗碟过去。 神佑偶尔会帮阿姨做些家务,理由是既能活动活动身子又能在打扫的过程中扫清心中的烦恼,岚看着神佑相当熟练地处理着剩菜,仔细地清理着碗碟,不由得缓缓平静下来。 “神佑,你对那张处罚通告是什么看法?”岚眸色低垂,低声问道。 神佑擦拭碗碟的动作停顿片刻,又接着进行,声音如往常一样微弱却清晰,“我觉得,唯一应该为此道歉。” “所以你觉得那张通告是真的?”岚问道。 “真不真的不重要,”神佑轻轻摇了摇头,“唯一现在是一个电竞选手,也算半个公众人物,被爆出这样的消息,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她只能真心实意地道歉,并且得迅速一点,一旦让事情发酵起来到了禁赛的地步,就很难挽回了。” “IN虽然一直在进行着人员更替,但这只是出于无奈,如果能维持原队,磨合起来也要更方便一点,唯一是很厉害的选手,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其实也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神佑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你们女生的心思肯定要更细腻一点,你和唯一相处的时间也比我多,我只是想看看唯一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才和你说这些话。” 神佑很少说这么多话,岚却将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她望了一眼这位除了山与和她,便是在IN战队待了最长时间的队员,眸色闪动,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换上了微笑的神情: “你说得对,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唯一还有机会,我们也是。” 上次来到这个办公室已经是去年的事了,那时候他们是在讨论签约合同和手法替补的事情,没想到再一次坐在这里,居然是为了解决她过去发生的事。 “所以你承认那张处罚公告是真的?” 林总的神色一改往常的和缓,看起来相当严肃认真,目光如同炽烈的日光一样照在李惟一身上,像是要洞穿一切不实的阴霾一样。 李惟一瞥眼看着窗外,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都没有任何分别的,翠绿得可以滴出水来的植被,蓊郁葳蕤,一半是植物,一半是天空的窗口,轻声应道:“是。” “唯一。” 那声音依旧温和平静,如同没有任何事能够动摇他一样。 李惟一心中微动,她知道如果充耳不闻,马上就会响起第二声、第三声呼唤自己的声音,直到她选择将目光移回,于是她转过头,看向那双清润的眼睛。 “是真的吗?”他问。 如果我回答是,他是否会有些微的怀疑,是否能看到这幅神色下产生了裂痕,在他对我产生的期许过后终于迎来的失望,会是怎样的场景。 李惟一几乎要嗤笑出声,却也只是带上了一丝笑意,连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都没有发觉,“当然,你们应该还能看到受害者出来发言。” 她晃了晃手机,同样是在第五瓜格的超话,又新发出了一条与此事相关的帖子。 “我是高三(8)班的,也是IN战队选手唯一校园霸凌的当事人,当年她将我堵在厕所里,在班上孤立我,对我实施精神霸凌,逼得我患上精神疾病以致住院,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在这一段文字之下,附上了一张带着名字的xx高中学生证。 第106章 恐惧 教室的窗户和走廊的窗户是连通的,向外凸出的窗沿只有不过二十厘米的距离,你翻窗出去,踩着窗沿来到走廊,接着找到了门卫拿到了备用钥匙。 “你们班怎么老是有人忘带东西,下次注意一点。”门卫大叔从墙皮已经斑驳的墙上拿下一串钥匙递过来,钥匙与钥匙之间的碰撞发出叮呤当啷的响声。 这应该和监狱狱室一样,监狱长不知道会不会把钥匙挂在腰间,在路过每一个房间时,里面的人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迎来的不知道是死刑还是释放。 你道了声谢,拿着钥匙回到班级,在用钥匙打开门后,你看见白歆依旧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整个身体似乎在微微地颤抖,脸色苍白,眸光不停地在你身上闪动着。 “你,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四楼啊。”她略微抬头看着你,声音微茫,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芦苇丛。 你们的班级位于四楼,和一班一样处于四楼尽头的位置。 从教室与走廊的窗沿连接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旦脚滑或是吹过来一阵大风,恐怕就是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做出了如此危险行为的你,此时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白歆,露出个轻快的笑容,“现在你能回家了。” 月亮攀上夜幕,透过窗棂在地上撒下细碎如银子一样的光芒,在整齐划一的、银白色的四边形中,立着两道漆黑的身影。 月光落在白歆面庞上,融合成一种润泽明亮的光彩,她眉头皱起,一双眼睛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一样蕴蓄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嘴唇抿起,数度张开又数度闭起。 你安静的看着她,脑中留给白歆的倒计时一步步归零。 终于,她开口了。 “这所高中下面其实有一所附属的初中,中考之后,原来初中的人几乎都是升到这一所高中,所以,他们即便达不到知道彼此名字的程度,也至少是认识的。 “我从别的初中来到这里,刚开始我还很疑惑明明是新分好的班级,为什么他们都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留意到我这个相当于外来者的人。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开始处处针对我,我也不记得是哪里得罪了他们,把我关在坏掉的卫生间隔间也好,把我的卷子藏起来或者撕掉也好,我真的都能忍,可是他们晚自习后把我锁在教室里,我奶奶肯定会担心……” 白歆说着,眼角逐渐盈上了泪水,她不停地用手揩拭,像是要掩藏自己在你面前暴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迎着月光站在你面前,而你的神色却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不过你倒是确认了一点,的确不止有灰礼帽一个人在对白歆进行霸凌,虽然她不说,但一直不愿意上报给老师请求其帮忙解决这件事的原因,应该也是出于这样的事件肯定会联系到双方学生的家长,白歆不愿意让奶奶卷入到这起事件中,便一直选择忍让。 从高一一直持续到现在,估计他们一直在变本加厉,班上的其他人也在视若无睹,唯恐自己成为下一只黑羊。 而你的出现便是横生的变数,作为一个相对于他们更像是外来者的转学生,或许能对白歆的现状作出些微的改变。 呵,我吗? 你笑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几乎和月光是同样的重量,在落到白歆身旁时,却如同某种足以震撼山岳般的力量般令她眼中泪水即刻止住。 “我帮不了你的,白歆。” 你看见她抬起头,接近某种恳求的眼神,喃喃道:“可是你看起来这么,这么不同,他们肯定会对你有所忌惮,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的话……” “不愿意。” 你打断了她。 云雾将月亮半遮起来,月色暗淡,窗外的风声吹打着树丛哗啦作响,如同风暴中被高高掀起来的深蓝色的海浪。 “你可能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决定对他们服软,可是最终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不管是以暴制暴,还是寻求老师的帮助,你总得牺牲些什么来改变自己身处的现状。 “我可以同意与你站在同一阵线,但不是出于同理心或者正义感,如果你期许着我能将这一切完全逆转,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从本质上来说,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霸凌者,被霸凌者和旁观者,一切都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你很少对别人说这么多的话,或许也不存在这样一个能让你对他说这么多话的人。 白歆默然地垂下头,像是松懈下了某种一直以来的坚持,你看不清她的面容与神色,只重新拢了一下背包的肩带,向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李惟一!这是不是你做的!” 你想起那一地的碎纸屑,男孩的样貌在记忆中被模糊,说出的话倒是相当清晰。 纸片的碎屑洋洋洒洒地从空中落下,在那些黑色的笔迹,红色的批注,灰色的题目之间,你的目光凌冽而冷漠。 你随意地扫了一眼,轻飘飘地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我做的吗?” 男孩愤怒地盯着你,紧咬住的后牙发出响声,“你给我等着。” 没有证据,你用同样的话回敬给了一直将你的练习册撕掉或者藏起来的始作俑者,虽然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你也只是听过便忘了。 那天晚上放学后,你被一群人生拉硬拽地来到没人会走的小巷。 彼时你三年级,而对方是六年级的学生。 现在想来,六年级的也不过都是些孩子,没在教育中学会仁义礼智信,倒是精通抱团欺凌别人。 为首的六年级学生拿着一把美工刀在你面前挥舞,一直被推来攮去的你已经记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却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男孩得意洋洋的笑容。 啊,真不爽。 “嘭!” 你一把将书包甩在周围的人脸上,应该是金属拉链和切割的书页之类东西划到了他们,只听得到惊叫的声音。 你猛地朝拿着美工刀的六年级学生冲去,他似乎也没反应过来你会突然暴起,又担心真的弄出人命,把美工刀向旁边斜了斜,在你的右臂上划出一大条鲜血淋漓的伤口,赤红色笼罩了六年级的视野,握着的美工刀被你一把夺走。 仰赖于并非娇生惯养的身体,你的力气要比同龄人大得多,将男孩推倒在地,美工刀对着他的眼睛高高举起, “你家里的人应该很在乎你,但我不同,就算是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你撕我一本书,我撕你十本,爱找高年级的撑腰,你也总会有落单的时候,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紧握着的美工刀在他耳朵旁边的地面上落下,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不断从中间崩裂,飞起的刀片划过男孩的脸和你的手臂,横生几道血色。 你扔开只剩下手柄的美工刀,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孤身离开了这条小巷。 从你手臂上流下来的血色,在地上绽放,一滴,又一滴。 你闭上眼,又再度睁开,在离开学校之后,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又一次确认了今天代打代肝的单子。 第二天,你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上课,一切如常,似乎昨晚和白歆的交谈不过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一切还得依照原样发展。 直到他们将你拖入到了那个一直处于维修中的卫生间。 灰礼服身边是一男两女三个人,其中有两人是同班级同学,另一个人应该是别班的,离他们稍远的,则是站在角落,低着头,略微有些发抖的白歆。 一把美工刀被灰礼服扔到你面前的地上,她环抱着双臂,右手饶有兴致地在发尾上打着圈儿,“今天早上来上课的时候,班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是谁帮她偷偷开了门呢?还教她学会了用刀,作为一个学生随身带着利器,这真是太危险了。” 她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背着手微微躬身,几乎是带着几分挑逗性质地凑到你面前,“她又没电话,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教室里还有人在的,惟一。” 你冷淡地俯视着她,嘴角略微上扬,“将我视为白歆的同党了?” “你是吗?”灰礼服语调温和,亲昵地问道。 “我可以是。”你同样笑着回答。 灰礼服手掌合起,轻轻拍了拍手,看起来相当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想请你俩做个选择。” 你余光中的白歆在听到你说“我可以是”时抬起头,眸光闪烁,又在灰礼服接下来的话中微微怔住,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意味。 灰礼服将地上的美工刀捡起,毫不在意将自己脆弱的背部显露在你面前,她身后的朋友们只将目光落到你身上,没给予角落的白歆一点眼神。 她拉住你的手,把美工刀放在你手里,接着轻声说:“我最近有点腻了,你们只要其中一个人愿意让对方受伤,我就放过谁,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可要好好把握哦。” 手工刀在你手中呈出冰凉的触感,而你看向了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白歆。 第107章 飞蛾 何屿拿出手机,在第五瓜格超话热门一栏最上面的两条,赫然是那张写了李惟一名字的处罚公告和所谓当事人的发言。 何屿眉头微皱。 从处罚通告这张帖子发出直到现在不超过两个小时,虽然上了个末位的热搜,可这当事人的反应也来得过于快了,如果说他不是严密监视着李惟一的行踪,又同时关注着微博,是很难做到几个小时之内就发出这条帖子。 何屿看着那条帖子附图里的学生证,一个短发的女孩直视前方,穿着校服,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上方是xx高中的全称和校徽,可能是因为摆了挺久,边缘有些旧的折痕。 他抬起头,与办公桌后的林总同时对上了眼神,后者轻轻摇头,示意何屿他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何屿将手机按熄,目光落在李惟一身上,“唯一,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重新被提起,不一定是完全冲着你来的,如果有隐情的话,你愿意和我们讲讲吗?” 他的声音温和而从容,像是笃定这背后不只是就李惟一参与校园霸凌这一件事。 李惟一眸色浅淡地看着何屿,即便是坐在灯下,光芒落进她眼中时,也像坠入了漆黑的深渊,她轻轻张口,接着又缓缓闭上,见到何屿的神色因自己的动作而产生微妙且不自知的变化,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完全了解一个人需要多久?可能整整一辈子都不能看得分明,如果从她来到IN战队俱乐部那天开始算起,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何屿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一个烂人的真心还会是纯洁无瑕,能够跳动着鲜红色的频率吗? 失望,远离,形如陌路,将过去的一切都尘封在记忆里,落上厚重的一层灰,最后连开启的钥匙都被扔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李惟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清脆且透明,像是将玻璃制品摔落在地上,化成一片片不规则的碎片,她几乎是带有某种挑衅性质的眼神看向何屿,笑着说:“为什么一定会有隐情呢?所有的事实都已经摆在你眼前了,还是说,” 她微顿,笑意凝滞在唇边,眸光尖锐地刺向何屿,“真实的我和你想象中有所差距,不愿意承认我是个烂人呢?” “李惟一!” 林总拍桌而起,瞪圆的眼睛此刻被怒火所覆盖,音量也被不自觉地放大,他直接喊出李惟一的名字,显然是动了真怒。 “现在是你被爆出以前的错事,甚至有可能,不,是已经影响到了IN战队的舆论,你还摆出这样的姿态,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我们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不代表我对你付出的是完全的信任!” 对,就是这样。 站在门外的人如今到了门内,身份的调转没能让李惟一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曾经千仞因为和未成年纠缠甚至被索要巨额赔偿,最终被第五人格官方勒令禁赛,同样是林总对他下达了退队的通知,现在换做是她自己,数小时之后,会不会也有一条“IN_Slole断开连接”的公告…… 一道身影挡在了李惟一身前,那些想象几乎在瞬间停止,像是落在了阴影中消失殆尽,李惟一的眼睛微微睁大,将颀长的身影完全纳入其中。 “林总,还是先讨论一下该怎么让损失最小化吧。”何屿温声说,以一己之力将林总对李惟一的怒火隔绝开来。 林总皱着眉,表情相当复杂地看着何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山与,你还护着她。” “是,我的私心如此。” 他沉缓而平静地说,犹如在叙述某种颠扑不破的事实,李惟一在他的背后,看不清何屿现在是什么样的神色,而在他们的对面,林总的眸色几经变化,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去,摆了摆手,示意让何屿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何屿轻轻转身,半跪在李惟一身前,将自己的姿态放置得低于她,和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只说给我听也好。” 啊,真好奇他对我的这份信任是从何而来。 李惟一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眸色微垂,如同被风吹移到月亮身旁的云雾一样轻轻落在何屿身上,缓缓开口: “当年我因为家庭变故转过一次学,新的高中里有一个女同学遭受着同班同学的霸凌,我没见她受过伤,应该只是在精神上霸凌她,她曾经找过我,想要让我帮她走出这样的关系。” 李惟一顿了顿,面前的何屿依旧安静地看着她,她接着说: “我拒绝了她,之后那些人似乎是把我看作是她的同伴,递给我一把刀,说只要主动让对方受伤,就会放过谁。” “然后你动手了?”林总听着李惟一的叙述,发出一句疑问。 李惟一抬眸剜了一眼林总,后者立刻沉寂下来,她向后倒在椅背上,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是她动手了。” 那时候的疼痛已经不会在记忆里留存下一席之地,但手臂上留下的伤口至今还能分辨出来。 她当年没有怪罪过白歆,现在开口讲述那段过往时,自然也生不出更多的情绪。 白歆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住院,她的奶奶是不是该陪在身边,这一切都无从得知,她也不想了解,在那一声“再见”过后,她就已经当做是一次永远的辞别。 “不过霸凌她的那些人反悔了,其实她应该能想到的,只不过是侥幸心理作祟,又正好我给了她这种选择,后面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地欺负她,而更多的人,也包括我,都只是作为旁观者,作为帮凶。” 李惟一故作轻巧地抬眼,看向林总,又看向何屿,“后面你们也知道了,她住院了,我因为和他们有过纠葛被视为同样的霸凌者,拿到了处分。”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暖黄色的灯光似乎要比之前变得明亮柔和些许。 李惟一看着何屿,注意到他眸中的神色几经流转,眼底带上一层浅薄的霾色。 他应该是注意到了。 虽然她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经得起推敲,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难以留下什么证据,如果他们想看的话,她倒是可以展示出当时被划开的伤口,只是这样的话,势必也会露出其他的伤痕。 那个把矿泉水瓶砸过来的粉丝还有一句,“李惟一没去读大学,在高中就是因为霸凌同学才被处罚的。”虽然是多了一项处分,但也没到上不了大学的程度,要问起来的话,其实这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以及那条仅在几个小时之间就发出的,所谓当事人发声的微博。 她早已联系不上白歆,说实在的,她们也从未留有过联系方式。 即便还有疑虑,她所说的这些也足以拼凑出大部分的真相,不,哪怕是真相,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单凭借口述是无法令局势有任何更改。 其实有着更简单的方法,只要她痛彻心扉地说自己曾经鬼迷心窍年轻气盛做错了事,现在后悔不已,愿意对被霸凌者道歉,不奢求她能原谅只要允许她做出一点弥补,随后让IN战队表明态度作出惩戒,行之有效的办法不是吗? 何屿站起身,面向李惟一和林总,三者之间构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我了解了,现在的任务是不能让舆论进一步发酵,对唯一和IN来说都相当严峻,得麻烦经理拟一篇声明,在官方给出通告前先表明我们的态度。” 他微微躬身,声音放低些对着李惟一说:“不是说要让你把这件事揽下来,只是我们需要让官方看到我们在做事。” “好在我们不必打复活赛,也多亏了唯一在最后一局的出色发挥,现在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何屿不疾不徐,声音虽然不大,却蕴含着一种能让人信服的力量,他那一双眸子,在灯光映照下,如同一对透光的宝石。 林总点点头,随即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着手拟一篇通告出来。 李惟一看着何屿,眸子中掠过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她几欲开口,又最终没有出声。 她在动摇,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就像风掠过湖边时就一定会涌起绸缎似的波纹一样,她无法控制那种情绪的诞生。 何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几乎是舍弃了一切站在自己身边。 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即便是会让人再一次受伤,即便会让飞蛾被焚烧殆尽,却依旧向着那火前行。 是她是飞蛾,还是是火,她已经分不清了。 何屿向她伸出手,骨节分明,其上淡青色的青筋游龙一般。 那只在无数场比赛里力挽狂澜,在此前队伍中遇到任何问题都会向队员们伸出援助的手,此刻就放在李惟一身前。 李惟一沉默地看向它,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过后,最终紧紧相握。 第108章 黑羊 “喀拉喀拉——” 手中的美工刀在你手中不断伸缩,灯光落在其锐利的一端,被切割得破碎。 你一步步向白歆逼近,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你的阴影中,她捂着嘴,惊恐地看着你。 想必在她眼里,能毫不在意自己生命安全,从四楼窗户外这么狭窄的窗台边缘行走的你,能做出怎样的行为都不奇怪。 你手握着美工刀,而面前的白歆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不住地颤抖着。 身旁的灰礼服和与她同流合污的人,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你甚至能感受到那样的笑意化作实体,如同利刃一般,拥挤地、尖锐地刺了过来。 下一秒,你拉起白歆的手,将美工刀放在了她的手上。 身旁的那些利刃在一瞬间凝滞了,而你对着白歆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一如当时在四楼的窗外,“选择权交给你。” 白歆微微愣住,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四周环视一圈,最后又将目光落到你身上。 其实你在这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白歆会做什么了,只是仍需要行动作为支持。 白歆眸色一凝,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双手握着那把美工刀——她自己带来的那一把——好像这是一柄需要双手才能握持住的利刃,将尖端对向了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她呢喃着,甚至无法直视你,垂下的额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无从辨别她此刻的情绪。 美工刀划破手臂时传来一阵刺痛,但却只是一瞬间,这样的刀具,能划开的伤口并不算深,比起用钝器砸在你身上时,从皮下产生的青紫色要好得多,伤口处汩汩地凝聚血珠,像是从裂缝中生出的野花,血红色顺着倾斜地划出的伤口,不断地向下流淌。 这就是白歆的选择。 你将一声极轻的叹气声掩藏在平常的呼吸声中。 如果白歆没有对着你这一道伤口,而是面向灰礼服,或者直接把美工刀扔到地上,你应该会站在她身前,迎面对上灰礼服四人。 她性格如此,她家里有人还等着她,她认为对你造成伤害会让她摆脱这一切,什么理由都好,却都指向同一个事实,她愿意让你替代她成为下一个被霸凌的对象。 你不是奢求白歆能做到什么,但那道伤口只是沉默地向你传递出疼痛的事实。 你想起母亲。 唯一能被称作家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与她还有着生理性上的血缘关系,以及的确是他们支付的这一年的高中学费,连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你都拿不准是不是在她上一任丈夫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的。 有一次回到家,因为你在吃饭前摆弄餐具时发出了声响,那个男人醉醺醺地逼近你,接着就把还盛着剩菜的碗扣在了你头上。 “他爹的没看见我在休息吗?发出这么大的噪音是不想让我睡觉了,小崽子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你对向他解释碰到餐具声响的大小没有任何兴趣,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还能找出其他的理由。 汤汤水水顺着头顶流到脖颈,浸湿了你肩头的衣服,你斜乜了一眼才刚洗过的校服,心想着又得重新换一套。 他似乎以为这一眼是在藐视他的权威,从桌上顺手捞了个摆件就直接朝你扔了过来。 “咚!” 那是一个硬的石膏娃娃,是还处于怀孕时候的母亲有天和他出去后带回来的东西,上面的颜料涂抹得并不均匀,看样子是刚开始还在认真地上色,到之后就没了耐心,只随意地将颜色涂上,因为涂色不均,眼睛也被整一个涂成暗红色,整个石膏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石膏娃娃砸在你的肩头,你没能成功躲过,只将他的目标从头转移到肩。 骨头生疼,它上面覆盖着的皮肤也难逃一劫,在之后回到杂物间拉开看时,变成一种青紫色渗着红点的模样。 那男人真是喝醉了,不然不会只扔你一个石膏娃娃就解气,说到底这个气生得也很没道理,他醉醺醺地向着旁边一倒,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墙上,伸出只手指着你旁边的空气。 吃不了饭了,你想着,而后将头上的碗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接着走回了杂物间。 比你大三岁的你尚且可以威慑他们,但大三十岁的只会被激怒,让你陷入更不利的境地。 而这一切发生时,母亲正安稳地坐在旁边看电视,因为电视剧里男女主之间的情感纠葛而擦拭着泪水。 第二天,石膏娃娃依旧好端端地摆在那个最顺手的位置。 “啊!” 白歆惊呼了一声,似乎划伤的不是你而是她一样,她没想到你不会躲开,在看到手臂上的划痕的一瞬间,美工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灰礼服凑了上来,手捂着嘴,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皱着眉头说:“哇,这伤口还挺深的,不过旁边怎么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呀,这一条划得也不轻,是以前划的?都已经痊愈了,惟一,你这是在哪里受的伤?” 你没做声,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冲在你的伤口处,血红色被淡化,顺着你的手臂流下,打着旋儿从出水口流走。 灰礼服没因为你的沉默生气,微笑着看你处理自己的伤口,白歆站在一旁,目光不断在你和灰礼服身上游移。 血液虽然还在淌出,但流出的速率已经减缓了不少,你转身看向灰礼服,轻笑了一声说:“怎么,白歆已经对我出手了,你们要转而来霸凌我了吗?” 灰礼服后退一步,与她的同伴们站在一起,和你们之间的距离如同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 她笑着与同伴们交换了一波眼神,眼睛微微睁大,瞟了一眼缩在角落的白歆,随后将目光放在你身上:“怎么会呢,惟一,我挺喜欢你的,我是个好人,谁让你受伤的,我当然会帮你还回来啦。” 呵,果然如此。 他们不过是找个理由看了场戏,根本就没有放过白歆的意思,如果当时是你让才白歆受了伤,他们也能顺着自己的话接着霸凌白歆。 右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你扫视了他们一圈,又深深地看了白歆一眼。 你转身走向卫生间门口,而灰礼服并没有阻拦。 “……惟一!” 身后传来白歆的声音,紧迫且无助,她将你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就在刚才,她手握着美术刀将你的右臂划开。 随意吧,你没什么所谓地想着。 你回到教室,自然有人注意到了你的伤口,向你询问这是怎么弄的。 你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碘伏,用棉签沾了点褐色的液体涂抹在伤口上,如果伤口有牙齿存在的话应该是一副牙酸的模样,比起划开时是更剧烈的疼痛,你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自己不小心弄的。” 灰礼服先一步回到教室,而不出意外地,白歆又旷了一节课。 升入高三,课业任务更加繁重,白歆和灰礼服之间的纠葛你只置身事外,她能够每天好端端的来到教室,比起你不知道回去是不是还要迎接更加真实的受伤,似乎你才是那个更应该被关注的对象。 即将迎来高考的前夕,十点钟到晚自习结束,你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教室,而灰礼服他们先你一步离开,在离开学校的必经之路上将你拦住。 白歆在晚自习做完卷子出门后就开始缺席,灰礼服他们似乎是知道还怎样做不会让老师注意到,挑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老师看着的晚自习。 你扫了一眼已经没人在的高一班级外的四周,注意到监控上闪烁着红光。 “有事?” 自那次卫生间中的美工刀事件后,他们从未找过你麻烦,一直到了今天,灰礼服身旁的人换了几个,却依旧有人一直跟随着她。 “是啊,”灰礼服笑了笑,“我们刚还和白歆友好交流了一下。” 那看来白歆和其他人的关系是真不好,还能在这种时候找上自己,你想着。 “我不关心,让开。” 他们当然不可能让开,将你离开的路径堵住,而他们也没想到你会突然暴起,直接将灰礼服掐倒在地。 “何必呢?李惟一,我们对你又没什么意见。”灰礼服倒在地上,恣肆地笑着。 “你们在这个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把我堵住,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吗?”你挑起一侧的眉毛说。 灰礼服放声笑了,“要么,你来代替那位小朋友,我觉得你比她有意思多了。或者你来加入我们,我非常欢迎。”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地方的?”你蓦地提出这个话题。 “正义感,或者更简单的,你看不惯我们的所作所为,于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天呐真是太伟大了惟一。”她的声音滑稽,像是在扮演马戏团中永远微笑着的小丑。 “不,刽子手,”如果真是如此,那当时在卫生间,不管白歆是不是划上了你,你都会站在她身前,而你只是离开,只是笑着说:“因为我无所谓。” 身旁柜子里放着的陶瓷装饰瓶应声而碎,捏着的碎片划破李惟一的手,血液滴落在灰礼服脸上,像是某种血肉下的种子正在钻开皮肤生长。 “黑羊、白羊,还是屠夫?”你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我可以是其中任何一种,你也好,白歆也好,冷眼旁观的我也好,懦夫们都在这样的规则下无法脱身,你们来找上我,只有一个原因——” “你们找不到她了,是吗?” 第109章 火势 “让我们恭喜FY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成功晋级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 在FY战队对阵Fade战队,为决出预选赛B组最后一张进入小组赛门票的对局中,中肯和星宿在bo12分别拿下四抓和三抓,打成平手。 而在第三局的较量中,Fade战队求生者方完成一个平局,进入下半场,青龙凭借着出色的一遛和开门战运营达成三跑,拿下本场比赛。 “FY战队的状态其实挺不错的,求生者方先不谈,星宿的发挥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舞台上因FY战队的胜利而展示出鲜艳夺目的红色背景,映照在雨季的眼中,如同染上一抹血色,她的右手支撑在桌面上,微微撑着脸颊。 她的声音和缓,像是一位叙述故事的游人,“FY战队一直为人诟病的监管者练角色速度慢,让他们在每次版本更迭的时候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低迷期, “好在求生者发挥相当稳定,尤其在之前的人类版本,能很好的将他们打团的优势发挥出来。” “唉,想当初深渊Ⅱ人类版本下的2.76的平均得分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来也蓦地出声,语调轻快,一点儿听不出他是在感慨现在稍显极端的监管者版本。 Dragons战队作为第一个出线的战队,和直接晋级小组赛的AUA战队一同,都有着一整个复活赛的休息调整时间。 没有比赛且结束了训练的时间里,雨季基本上都在和其他三人一同观看比赛。 雨季闷声笑了笑,“我可是看过预选赛数据图的,你是想让我夸你们Dragons现在平均得分1.82排名第一的求生者数据?” 雨季刻意咬重了1.82这个得分,在监管者动不动拿下2、3分的这个深渊版本,求生者的生存空间实在是岌岌可危。 “事实如此,”来也的尾音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难不成你们在训练的时候能天天多跑喧嚣和跛脚羊?” “行了,别套话了,待会儿的复活赛抽签你看吗?”雨季说。 来也散漫道:“看,不过只有两支职业队进复活赛,他们是输是赢,影响都微乎其微。” 深渊的呼唤Ⅳ预选赛进入复活赛阶段,在十六支战队通过双败淘汰赛淘汰掉四支,再有四支晋级小组赛后,剩余的八支队伍在复活赛时再度进行抽签,决出最后三支进入小组赛的名额。 目前,晋级小组赛的是A组的UNI战队和IN战队,B组的Dragons战队和FY战队; 进入到复活赛的八支队伍中有三支职业战队,FT战队、PUR战队和YY战队,以及其余五支民间战队。 预选赛看重队伍整体发挥和抽签情况,虽然说进入复活赛的不一定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却依旧表明和四支战队有所差距。 来也即便狂妄,Dragons战队也有支撑他说出“影响微乎其微”这句话的实力。 “不过,我倒是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来也笑着,在话毕后给足了停顿时间。 屏幕上进入到预选赛复活赛抽签仪式进行前的准备时间,雨季操作了几下,将直播间设置为静音。 “你是说IN唯一被爆出校园霸凌的那件事?”雨季的声音略沉,和眸色一同,宛如海上风暴来临前灰黑色的天空和海平面。 她对选手们比赛之外发生的这些事其实不甚了解,如果不是队伍里的冬山睡主动给她看了第五瓜格里发出的那条帖子,雨季还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在两年前,唯一处于高中时期的处罚通告,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同学出来的指认,还有IN战队官方发布的,说明一定会调查清楚,承担责任的通告。 她和唯一接触得不多,更多的是来自山与偶尔提及时的印象,山与还是缺席了这场比赛的ob,说明他们还是看重唯一,IN战队反应得足够及时,至少不太可能会到禁赛的地步。 “对,”来也应了一声,因为听不到直播间里的声音,雨季还能隐约听到来也那边传来的属于做冷欺花喃喃念着什么的声音,来也接着说:“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啊,IN要不是打赢了FT,恐怕复活赛人都找不齐。” 那篇爆料的帖子是在IN战队和FT战队正在进行比赛时发出的。 当时IN战队遇上疯眼,无限趋近于四杀,真要如来也所说败给FT进入复活赛,IN战队的形势的确要比现在更加严峻。 “还有,给你看看这个。” 来也说着,雨季的手机屏幕一亮,微信上一个狐狸面具头像转发来了一个b站切片视频。 标题写着“TH温情‘曾经自己也是校园霸凌受害者,希望IN能认真对待这件事’”,画面上的温情皱着眉,看上去一副相当严肃的样子。 雨季在聊天界面停顿片刻,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去,“你知道我和他很不对付的吧?” 来也笑了一声,倒有些讨饶的意思在,“知道,我只是想说,以前从没有说起过这种事的人,在唯一被爆出来之后,立刻传出来这种切片,不觉得有些刻意了吗?” 雨季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将来也发来的温情视频切片按下了删除,“你是想说火上浇油?” “趁火打劫也未尝不可,”来也说,“进入小组赛就是直接竞争对手了,要是能借此削减对方的实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雨季冷哼一声,“一贯的伎俩,还真是变都没变过。” 来也笑了,“有问题的可能不止温情说的那些话,不过复活赛抽签就要开始了,还是先来猜一猜那些战队能够成功进入小组赛吧。”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李惟一坐在电竞椅上,从拿了个快递回来一趟的她感觉脸色更苍白了些许。 她面前是围成一圈的IN战队的选手们,将刚刚讲给何屿和林总的过去又原封不动地为其他人叙述了一遍。 既然决定要在我走出办公室的一瞬间把我拉过来讲明原委,那一开始为什么不跟着山与一起进去办公室? 李惟一轻叹了一口气,靠在电竞椅上,微微地晃悠着。 岚、乌拉和神佑就坐在她面前,确认将李惟一所说的话都听进去之后,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岚的火红色长发原本有些黯淡下去,不知道是否是灯光的缘故,此刻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倒像是重新焕发了光彩似的。 她皱着眉头,眼神中带上几分担忧和疑虑,“唯一,我能看看当时那同学划出的伤口吗?” 李惟一眸色清浅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脱下外套,露出完整的右臂,她想着,山与没让我这么做。 “嘶——” 李惟一听见不止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虽然不是疤痕体质,可自己身上疤痕消失的速度的确是要比正常人慢了不少,可能只能归结为体质原因。 在李惟一略显苍白的右臂上,是不止一条刀划的伤口,除了横着的一条较浅的,是一条斜着的,几乎从肩头到手腕的伤口。 而在这两条比较明显的伤痕之外,还有一些不太规则的,同一方向的细小伤痕。 它们愈合的程度不一,却应该都是在几年内造成的,不至于是临时或是很久远的伤口。 要是他们在高中那段时间来看,应该不只是这些伤口,还有数不清的淤青淤紫存在,自己看久了倒没什么,能吓人一跳倒是真的。 从去年来到IN战队直到现在,广州和杭州的天气都还是需要穿着长袖和外套的,没机会让他们提前见到李惟一的这些伤痕。 “是,是哪一条啊……不对,我说什么呢真是,唯一,你之前……呃,算了,我还是闭嘴吧。”乌拉几度开口又几度闭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神色复杂地将自己的目光从李惟一伸出的手上移开。 神佑沉沉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这些伤痕在出现的时刻,会是怎样鲜血淋漓的场景。 “我的天……唯一,疼吗?”岚眉头紧蹙,眸色中带着深沉的恓惶与不安,她的指尖想要触碰那些残留的伤痕,又像是害怕会让李惟一感觉到另一层面上的疼痛,迟迟停留在伤痕的上方没有行动。 “唯一,把外套穿上吧,天气还冷,别着凉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从电竞椅背后传来,何屿的手指轻轻掠过李惟一的手臂,从她背后拉起她的外套。 李惟一就着何屿的动作将外套穿上,轻声应道:“早就不疼了。” 她仰头看向何屿,而后者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帮李惟一披上外套之后,何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数个软件的界面,搜索栏下方,是许多关于xx高中的历史搜索。 如果有人愿意站出来说明当年的真相,要比唯一自己来说更有信服力,至于那条出来指认她的帖子……何屿眸色微沉,重新点开了那条帖子。 各个平台的私信功能都已经打开,防止有人找到自己却联系不上的情况出现,虽然他尽己所能地去查找当时的同学,可毕竟是一所杭州的普通高中,想要找到某个班级的特定学生,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即便如此,何屿也没想过让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在IN发出的那条通告已经是作为一种缓冲,能否给李惟一一个真相,就只能靠他们的努力。 “你好,我是第五人格赛事IN战队的队长山与,我们的队员李惟一被爆出曾经参与过xx高中高三八班的校园霸凌,请问你知道相关情况吗?” 这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在大多数消息栏中变得杳无踪迹,部分也以“不清楚”“不记得了”作为回应。 这样的对话持续到深夜,何屿揉了揉眼睛,准备接着寻找了解情况的当事人时,一条私信进入了他的视线。 “你是IN战队的队长是吧?我是和李惟一一个班的xx高中8班的同学,我联系不上她,你是想了解当年的情况吗?” 何屿点进那条私信,在确认其身份和当年的情况如李惟一所说的属实之后,他看着那条指认李惟一的帖子,念出了学生卡上的名字,“当年是她被遭受霸凌吗?” 而对方却给予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何欣,何欣是谁?” 第110章 再见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和高三的不是同一栋,据老师所说是要给高三挑一栋风水最好的,你不置可否,那高一高二所欠缺的风水要怎么弥补上呢? 晚自习已经结束,除了宿舍楼,其余的楼栋里都是一片漆黑。 你一步步踏上台阶,脚步落在台阶上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夜色披在你的肩头,唯独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在你问出那句话后,身下的灰礼服陷入了少有的沉默,即便自身处于如此容易受伤的境地,她也只是撇了撇眼,用沉默代替肯定的回答。 应该是他们又把白歆关在卫生间后,她自己跑出了出来,长久以来的霸凌,即便没让白歆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但精神上也相当于在凌迟,灰礼服在害怕白歆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会把她牵扯进去,不得以找上了你。 他们还会害怕?你哂笑了一声,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么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没有选择置之不理直接离开呢? 你不知道。 周围的一切都在黑暗中如同融化的油画一般变得不甚清晰,而在即将登上的四楼窗外,倾斜地照下几段清冷的月光。 白歆就站在原先你们班级所在的四楼尽头,身旁是紧锁着的教室门,她半个身子伏在窗台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银白色的光辉在她清秀的面庞上盈盈发亮。 她似乎没注意到你,发梢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而你在月亮照不亮的阴影中,投给她静默的眼神。 你想起刚转学来的第一天,很多人围上来了解关于你的事情,在你像是公式化的几声回应之后,人群渐渐散开,而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你,而当你将目光主动放到她身上时,她就如同躲藏一般移开了目光。 班上的人很少和白歆有交流,甚至对你这个半途加入班级的转校生都要对她友善得多,每次分小组进行什么活动时,你都能注意到那张纸上孤零零存在的一个名字。 人们为了避免使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往往会进行自我保护,为了不成为那只黑羊,就漠视了白羊的遭遇,他们不一定都认为这是正确的行为,但至少,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白歆如果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造成不可逆的后果,他们兴许才会站出来,说明此前她遭遇的一切。 她就站在当时你翻越的窗户下,唯有微微起伏着的胸膛证明她并非是一座无知无觉雕塑。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连倾斜的月光移动了一段距离,将她的影子缩得越来越短,就像是从青年重回到孩提。 “我用美工刀划伤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对我失望?” 白歆蓦地开口,声音如夜风般清冽,她没有回头,却像是知道来者是你。 “的确。”你诚实地回应。 是因为对白歆有期许,才会有失望的情绪存在,她应该也曾想象过,如果当时没有将刀尖对准你,接下来的事态应该不会如此发展。 究其根本原因,这怪不了白歆,也怪不了你,有更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存在。 但,你可以不顾他们的规则,将美工刀扔到一边,但你却更想知道白歆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有着反抗他们的能力,却放任白歆去选择,你与他们,又有多大的区别? 白歆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了我,就像不知道为什么会认为你是特殊的。 “我独自一个人撑了这么久,这么久,我只是想着等到毕业就好了,我就可以远离这所有的一切,重新和其他人建立良好的关系,不必再谨小慎微地去做事。 “我真的累了,明明马上就能解脱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觉得自己走到了尽头,黎明前最黑暗,哈,那真的是黎明还是只是火柴发出的转瞬即逝的光芒,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白歆自嘲似的笑了笑,泪水从她眼中不断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她看着你,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 “那天你清洗血迹的时候,我看到你身上的伤了,我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但一定不容乐观,那些伤看起来很痛,如果你在学校里没有经历过什么的话,那就是来源于你的家庭。 “我越是想要向你描述我的痛苦,那些痛苦就显得越轻越小,我只是因为在学校里没有朋友,被人锁在过卫生间,被人孤立,就会想着怎样抽离,而或许你经历得比我更深重,我却想着要你来拯救我,就像扭到脚的人向截了肢的人要拐杖。 “我想尝试着像你那天一样站在窗台上,不是因为我想死,而是为了接近死,可我回到这里才发现,这个窗台真的好高,我无论怎么用劲,也没办法爬上去……” 白歆没头没尾地说着话,而你就站在她几米之外,和她隔着一整片冰凉的月色。 她的声音在哭声中听得越来越不清晰,最后完全被泪水取代,她一次次地尝试着攀上窗台,又一次次地跌倒在地,在最后一次尝试依旧失败后,她跌坐在地上,哭声抽噎,似乎快要喘不过气一样。 你缓缓走近她,半蹲下来,用手柔缓地抚在她背后,帮助她顺气,她整个身体似乎变得绵软无力,在你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像是毛绒娃娃一样任你摆弄。 你垂眸看了她一眼,无甚情感的眼睛映着了无神采的眼睛。 你将她背上背,以一个相当稳妥的姿势背着她下楼,踏着月光离开学校。 温热的呼吸落在你的脖颈处,似乎只有这一点能证明白歆现在依旧存活着。 “对不起……”伏在你背上的她喃喃地开口。 你相信她的这声对不起是真心的,你也从未怀疑过当时在卫生间划开你手臂的那一声对不起是谎言。 你打了张车,将白歆带到了医院,在医生为她检查的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清醒,然而她却一言不发,只凝视着虚空中并不存在的一点。 她身上没有外伤,但她的精神状态却有些堪忧,在医生询问到你和白歆的关系过后,只向你隐晦地说明她应该是患有某种精神疾病有了躯体化的症状。 她让你带她回家,她可以走路了,你便搀着她坐上了回家的车。 “小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是不是老师又罚你抄写啦?” 打开门,你见到了白歆的奶奶,她一头花白的头发,笑起来时相当和蔼,看上去并没有白歆曾经所说的那样无法自理。 “哎呀,你是小歆的朋友吗?快进来,奶奶给小歆煎了你最喜欢的荷包蛋,小朋友也进来吃一个吧。” 白歆奶奶佝偻着腰,笑盈盈地将你们迎进来,而白歆在回到家的一刻松开了你扶着她的手,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进了房间,声音微弱而温和地说:“奶奶,你又不听我的话自己开火做饭了。” 老人乐呵呵地笑着,端出两个盘子和两双筷子放在桌上,“小歆都还是小学生就知道管奶奶啦,来,快吃吧。”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白歆还是拉着你坐到了座位上,你看着盘中的荷包蛋,缓缓拿起了筷子。 很甜,应该是把白糖当做了盐,里面还有鸡蛋壳的碎屑,味道可以说是相当入不了口,你却沉默着,在老人温和的注视下吃完了一整个鸡蛋。 “你要走了吗?” 白歆也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当她看到你起身时,询问道。 “既然你安全回到家了,我也该走了,以后别做危险的事。”你应了一声,拎着包走到了门口。 你最后回过头看向白歆,她看着你,和那老人一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的声音在你听来如同从梦境中传来, “再见了,惟一。”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 而在几天后,你听闻了她住院的消息,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白歆的离开让某个同学下定了决心,你和灰礼服他们一同拿到了霸凌同学的处罚通知,原因是灰礼服受到同学检举,而他们拿出与你混迹在一起的监控以及将你那次的受伤归结给白歆反抗的证据。 你的处罚略轻,也因为临近高考,这份处罚对你来说也无足轻重。 同学们将曾经灰礼服的行为看在眼里,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他们的行为是将你拉下水,都在之后的日子里对你展露出几倍于之前的好意。 你应当在这时候就有所警醒,在学校中接收到的这些好意,令你放松了警惕,忘记一切都还有崩解的可能性。 档案袋拿到手里的那一天,如果你能留意到在开门之前就已经传来的玻璃碎裂的声音,隐约传来的酒的味道,那时候你就该转身离开,你所拥有的一切,尽管在别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的东西,或许还能留存下来。 而你只是站在门口思索了片刻,用钥匙打开了门。 第111章 无声 什么? 何屿微微愣住,再次确认了一遍那张学生证,人像上的少女梳着刚过耳的短发,平静地看向前方,右侧写着名字,的确是“何欣”二字。 他将这张帖子连同图片一起发给了那位联系上自己的同学,“你确定当时班上没有何欣这个人吗?” “没有,”他回应得很快,“当时我们班上遭受霸凌的是一个叫白歆的女孩子,读到高三的时候她就因为生病住院,再也没有来到过学校。” 他接着说:“对了,我找到高中的学生证了,也问了问我们当时的班主任,看有没有学生名单还保存着,然后这是我们当时班主任的联系电话,我和他讲了一下情况,你可以去跟他核实。” 他发来一张看上去还比较崭新的学生证,把自己的名字给模糊掉,右上角写着xx高中。 乍一看上去,和何欣的学生证并无两样,只是在背景颜色和暗纹上有所区别。 何屿眸色微沉。 如果这个主动联系上他的同学所说的情况属实,那发出这条所谓的被霸凌者何欣就是伪造了一张学生证,假冒当时的受害者发声,联系上上一条唯一的处罚通告,她霸凌同学就成为了事实,那人想要钉死唯一的罪名,甚至不惜作假证。 如果不是找到了当年的同学,恐怕还要被假冒者蒙骗过去。 不过…… 唯一在刚刚的叙述中,只用到“同学”和“她”作为指代,没能明确指明受害者的名字,当时他是想着不需要对被霸凌者造成二次伤害,重点也并不在于其真实身份,所以下意识的就将何欣和那位同学划上了等号。 可唯一应当是知道受害者的名字的,对于那条帖子的第一反应该是“这人不是那个被霸凌的同学”,为什么会帖子发出后,没做出任何反应呢? 是她也记不清被霸凌者的名字了,还是说,她根本无所谓有没有人站出来指认她? 何屿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李惟一,后者横放着手机,指尖不断在屏幕上移动点击,看样子是在打第五人格,她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自己分毫。 唯一,当年被霸凌的那位同学是叫做什么? 何屿是想这么问的,可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于是只是将目光落在李惟一身上,又轻轻移开。 手机发出有新消息传来的振动提示音,何屿看向与那位同学的聊天框,叫他新发来一条附带着图片的消息。 “还好时间过去的不久,我们班主任翻到当时的一张成绩表,你看看是不是能用上。” 那是一张26年上半学期的月考成绩表,按总分多少给学生们印出排名高低,何屿原想快速浏览一遍名字,却不想被李惟一这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语文、数学、英语……她的每科成绩都相当平均,也都是分数较高的类型,在总分上排到了班级第三的位置,这也是能让何屿第一眼就看到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分数,上个大学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按照一个学生正常的成长轨迹,唯一本应该在大学时接到IN战队的邀请,随即申请休学前来打比赛。 当初在排位中注意到她直到她来到俱乐部,都没怎么关注过她的家庭情况,她不愿提,又因为成年后有自己的行为能力,IN也不会主动去问。 恐怕这其中缘由是与她的家庭有关。 何屿闷声叹了口气,随即视线下移寻找着名单上的名字。 是的,名单上的确没有何欣这个人。 第三遍浏览结束,细密且有些模糊的字体一圈圈地在何屿眼中环绕,倒让他觉得眼睛有着刺痛,好在是确认了白歆的存在与何欣的不存在。 “同学,你介意我将模糊掉你名字的学生证和这份学生名单发布在社交平台上吗?这对缓解李惟一选手的舆论压力有很大帮助。”何屿一字一句地敲击出这段文字,态度相当诚恳。 “行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那同学回应得很快,甚至能从文字中感受到他爽朗的性格,而在这句话过后,他似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是李惟一的队长是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个问句过后,好像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问出这句话有些不太合适,又接着说: “那时候白歆受人欺负是人尽皆知的事,我当时,唉,其实也是在冷眼旁观,有一次白歆跑完操快要晕倒,我还在那里纠结要不要扶她,结果是李惟一扶住了她,操场距离医务室差不多有一千米的距离,她就一个人背着白歆走了这么远。” “虽然我现在做的这些努力不一定能够弥补,但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何屿的指尖在键盘输入的上方停留了片刻,好像将要写下的话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 别人能够向他询问惟一的近况,是否有一点说明自己已经是和她更接近的人呢?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一声完全能够解释为得到了当年真相的笑,“她现在是IN战队的主力队员,发挥得很漂亮,有机会的话,可以来看看我们第五人格的比赛。” “一定一定。” 何屿编辑好微博,另外致电给了当时惟一的班主任进行核实,虽然是夜间致电,那位老师听起来略有不满,但该回答的问题也都一一答过。 他是清楚班上的白歆在遭受校园霸凌,但为首的人只是孤立她并没有对她造成实际的受伤,李惟一是后来进入的转学生,没和他们狼狈为奸,后面白歆申请离校住院,他也没有为了自己的升学率而刁难她。 也没有? 不知为何,何屿在与那位老师确认情况时,不自觉地感到有些生气,捎带着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善,他虽然知道并非所有的老师都德才兼备,但白歆遭受这么久的霸凌也与老师的无视脱不开干系。 他在挂断电话后沉默良久,接着回到座位上后,将那条编辑好的微博发给了李惟一。 “经由校方和同届校友核实……”李惟一没开直播——当然在这种条件下没办法开——但却依旧在打排位,她呢喃着念出澄清微博中的这句话,投给何屿一个略带审视的目光,“有人来找过你了?” “一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同学,给了我当时你们班的名单和班主任电话,他没发联系上你,就找到我这里来了。”何屿将实话托出。 何屿安静地看着李惟一,似乎能感受到一点若有若无的遗憾,她沉默着将那条微博看了一遍,接着轻声说道:“从秋季赛总决赛之后我就把私信都关了,这篇通告我觉得没问题。” 遗憾,是因为白歆吗? 何屿这么猜想着,如果李惟一能够联系到当时真正遭受过校园霸凌的白歆,愿意站出来指证的话,他们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从另外的同学口中得到真相。 但既然李惟一没做出这样的表示,那也就意味着,她与白歆之间的联系早已经断开了吧。 何屿看着李惟一无声地将目光落到手机之外的空处,像在注视着某段已经被尘封的记忆,她将指尖落到屏幕上,随后接着开启一把游戏。 再将这通告发送给林总确认时,后者感慨了一句效率真高啊,接着再度编辑过后,以IN战队俱乐部的名义发送了出去。 【其实我想看到的霸凌姐的道歉是变成一个骨灰盒摆在我的面前,这种人我打开了都觉得脏了我呼吸的空气】 【IN就是晴日期间怀念小迟,千仞期间怀念晴日,唯一期间怀念千仞,一个个不比职业技术倒是在人品素养下再创新低呀,烂人help烂人】 【IN战队好像发公告了,好像另有隐情啊】 微博上第五瓜格的超话和贴吧练舞室里,从被爆出这件事以来已经新增了几万条评论,一只狗进来都得被科普一遍,而在那些不算好听的声音之中,IN战队俱乐部再次发出了一条通告—— “IN电子竞技俱乐部官方公告 近日,关于我俱乐部选手@IN_Sole涉及校园霸凌的指控引发广泛讨论。经多方查证,现确认该举报账号所发布内容存在严重不实信息,举报人并非当年事件的当事人。 具体澄清如下: 1.经联系校方及同届校友核实,举报人提供的个人经历、身份证明与真实情况不符,其自称的受害者身份无法对应任何在校记录。 2.该举报账号注册时间为舆情爆发当日(3月16日),历史动态无任何与“校园暴力”相关内容,存在蓄意捏造嫌疑。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IN俱乐部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诽谤与诬陷,已对不实信息进行证据保全,并将通过法律途径追究造谣者责任。感谢所有理性发声的粉丝,请勿传播未经核实的信息。 我们始终相信正义与真相,也呼吁大家共同维护健康的网络环境。 ——IN电子竞技俱乐部 2024年3月16日” 第112章 自由 “哐当!” 陶瓷杯在脚下碎裂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某种危险的事件将要发生的信号,无数不规则的碎片在地上四散崩裂,光洁的表面倒映出面前的场景,像是平行时空的里同样可怖的家庭。 属于同母异父的弟弟的房间关着门,应该是在睡觉,但即使是睡觉也应该会因为屋外发出的噪音而清醒过来,你能隐约听到其中传来微弱的哭声。 男人站在厨房的门口,橱柜上原本摆着的碗碟已经在他脚下化作残骸,女人端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松着千篇一律电视剧,他们分立在两端,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男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西装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呼吸粗重,面颊上呈现出不自然的酡红色。 凶狠的目光逐渐在你身上聚焦,男人一步步向你逼近。 啊,不该开门进来的。 你想着,为了避免二次激怒面前的男人,选择将目光投向侧边,你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卷红色的纸币,看上去相当眼熟。 “小崽子知道回来了?” 男人一把抓住你的衣领,狠狠地向后砸在门板上,门板发出因巨大的冲击力而颤抖的响声,后脑传来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一阵晕眩般的感觉,你将目光收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觉得可以对我不屑一顾了?你先说说那卷钱是哪里来的?我他爹可不记得给过你这么多钱,有零有整的是偷的还是卖的!” 你被揪着衣领死死按在门板上,面前的男人目眦欲裂,眼白处的血丝如同蛛网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酒饭发酵过后相当难闻的气息。 你望了一眼桌上被用皮筋捆好的红色纸币,想起那时你以防万一将代打代肝赚来的一部分钱提现出来,把它放到了一个隐蔽的柜子角落里,如果不是在杂物间里翻箱倒柜了一通,是不可能发现的。 如果真的要解释那卷钱的来历,就势必会引出哪里来的手机,是不是偷来用的,很难说事情会不会好转,不,应该说绝对不会好转。 于是你选择了沉默,而沉默也成为了导火索。 “贱人!装货!垃圾!”男人见你沉默不语,喉腔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每骂一声,就拽着你的衣领向后撞击一次,你试着让受力的范围变大一些,使得疼痛感不那么清晰。 男人在外的确是有着还不错的工作,才能让母亲能够一整天都待在家里,负责着家务。 除此以外,你最常见到的,就是母亲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的场景,而男人对你的施暴不是第一次发生,而母亲也不是第一次冷眼旁观。 她是真的漠视,还是惧怕男人的怒火会波及自己,你无从得知,如果当时她就清楚男人私下是酗酒如命,家暴成瘾的个性,还会选择与这么危险的人结婚生子吗? 不是她这个血缘上的女儿来经受这些的话,她不怕之后成为下一个施暴的对象吗? 你知道家暴很难被判罪,无论是女方还是儿女方被施暴,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接受调解,甚至到了重伤或死亡的地步,施暴者也不过是被判个几年就能出狱。 多可笑啊,套上了一个家庭的壳子,暴力行径就能被如此宽恕,那那些想要杀人的人,只需要和受害者结一个婚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你不禁冷笑了一声。 男人的眉头猛地一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你他爹在笑什么?喜欢挨打?是没被打够吗?嘴是被缝起来了吗?说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你的声音出奇地平稳,带着几分置身事外的冷漠,好像受伤的并非是自己一样,“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男人的脸像是表现主义绘画中的人脸一样扭曲着,那份怒火几乎要化作实体,你能感受到衣领被进一步拧紧,男人微弓着身,像是猛兽即将咬死猎物前的准备。 “嘭!” 你以极快的反应速度躬下身,将手臂折起护在胸腹处,最大程度地减轻男人提出这一脚受到的伤害。 你从门口一直被踢到厨房,一侧的手臂接触到地上的碗碟碎片,划出几道直挺挺的血色,即便用手臂护住柔软的部位,后背依旧狠狠撞在柜角处,一阵尖锐清晰的疼痛让你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书包被巨大的冲击力甩脱,其中的东西散落一地,你扫了一眼,手机因为被放夹层里,暂时不会被发现,但被下发到你手中的档案袋却露出了暗黄色的一角。 脚步声踏着碗碟碎片朝你逼近,他弯下身从书包中抽出了那份档案袋,不怀好意地朝你露出一个夸张而残忍的笑容,“你的档案袋是吧,我记得应该会记录着你迄今为止所有的数据,去大学报道时会用到的。” 你当即反应过来,视线直盯着那份黄底红字的档案袋,不顾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朝他猛扑过去。 “咣当!” 这一拳打在你的侧脸上,喝醉的男人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妻子带来的女儿,而像是在烧烤摊街头应对另外一群男人。 你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整个人扑倒在橱柜前,少数还保存着的碗碟在这一刻被推倒,一个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告诉你,你在学校霸凌同学受处罚的事情老子都知道了,一天天的不学好,你就是个垃圾你知道吗?” 耳边回荡着男人歇息底里的喊叫声,一股温热的感觉从你的侧脸传来,你伸出手随意地抹了一把,手掌上除了刚刚被一脚踢飞时划开的伤,还有从侧脸处抹下来的血迹。 浓重的铁锈味在鼻腔蔓延,面前的一切在你眼中变得模糊不清,唯独男人的身影清晰可辨。 “歘拉——” 纸张被撕裂的声音。 “档案袋里存放着你们的个人档案,包括录取通知书、每学期的成绩等等,就是你上了这么久学的证据,非常非常重要,等你们去大学报道的时候就一起带着去,绝对不能拆封和损坏,听懂了吗?” 老师站在讲台上,身旁放着一箱一箱的档案袋,如同排列整齐的队列静候着所属之人的领取。 他一个一个地将档案袋发放下去,而放在你手上时,它展示出一种微微的厚重感。 你知晓里面装的不过是薄薄的几张纸,却也正是这几张纸,寥寥几笔概括了你此前的人生,你稍显郑重地将它放进书包,而在数个小时后,它们成为了一堆碎片。 它们纷纷扬扬地从你面前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雪,甚至能感受到从骨子里传来轻微的寒意。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胸中的怒火烧到了极点,几乎连眼珠都要从眼眶里迸裂,你从地上爬起,右手拿起一块碎片,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尽前半生的力气,不计一切地向前冲去。 喝醉了酒的男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被你巨大冲撞力推得向后仰倒,后脑磕在茶几上,顿时陷入了昏迷。 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在你高举着碎片想要朝着男人的头颅刺下去之时,终于听到了来自你母亲的惊呼声。 “惟一!” 你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不知该怎么和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声音联系起来,本该是最熟悉的人,此刻却形同陌路,你举着碎片的手停在空中,头也不转地轻声说:“你终于舍得开口了。” 在我被揪着衣领撞在门板上时,在我被一脚踢飞时,在我重重地接了一拳时, 在我将要反击时。 “你不该生下我的。” 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从深海传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你从地上缓缓起身,将碎片朝地上一扔,沾染了你血迹的碗碟碎片落在数不清的碎片中,像是即将生出的血色的花。 口中的血腥味依旧,你朝地上躺着的男人厌恶地啐了一口,接着将地上残留的档案袋碎片收集起来,和那一卷放在桌上还算崭新的钱币一起放进书包,再从杂物间里拿出不知何时就已经准备好的蛇皮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一次都没有回头。 李惟一,那年你刚刚十八岁,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家暴过后,拖着一个蛇皮袋,带着不足一千元的现金离开了,走在街道上的你,连呼吸的空气中都饱含着自由与孤独的气息。 足够了,只要你还能站在这片大地上,一切都可以挽回,一切都还能去争取。 血液从你的手臂,你的侧脸汩汩地流淌下去,就像是将此前的一切悲哀与愤懑排出体外,此后,便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你的步伐变得稳健而从容,在月色下前行,与身旁的行人擦肩而过,他们的手中提着的袋子,龙飞凤舞地写着“第五人格”四个大字。 第113章 涉水 那条声明自己是与李惟一同班的被霸凌者的微博,在IN战队的澄清通告发布的一个小时后被删除。 原本前排都是为他申冤的评论,在删除前已经被新增的质问声所代替。 被删除的这条微博所引发的蝴蝶效应,让围观者们不由得怀疑最开始发布的李惟一参与校园霸凌通告的真实性,而后,李惟一也发布了一条有关此事的微博。 “大家好,我是IN战队的唯一。 近日网络上所发布的有关我曾参与过校园霸凌而被处罚的通告,其所言非虚,但我想为各位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在高中时期,我曾转过一次学,并认识了作为被霸凌者的同学A,由于几次出手相助,霸凌者们认定我和她站在统一战线,而在一次霸凌者给出的选择中,同学A做出了让我代替她成为被霸凌者的决定,我与同学A的情谊宣告破碎,不料他们反将一军,仍旧对同学A进行霸凌,我也与其划分界限。 但在与霸凌者和被霸凌者行走过近的这段时间成为了之后我被误传为霸凌者的伪证,当时我的处罚相较之下略轻,同学们也都知道其中缘由,也就当做一纸空话,没想到直到两年后,会有人重新搬出这一份处罚通告作为中伤我的理由,既然能够找出我的处罚通告,那也一定能看到与我同时期被严重处罚的真正的霸凌者。 我坚决反对校园霸凌,也深知被误解的痛苦,因此我比任何人都要重视诚信与公正,请让这件事在我这里终结,不要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 作为一名电竞选手,我将始终专注赛场,用实力回馈粉丝,用行动回应质疑。 [图片](xx高中关于校园霸凌行为的处分决定) [图片](同班同学的口述证明) [图片](一条满是伤痕的手臂)” 文中的言语听起来相当愤慨,而李惟一在打出这段文字的时候看起来却相当沉静。 她的指尖轻敲,一字一句呈现在屏幕上时,几乎没有任何迟滞。 “我写了一篇声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她连同这篇声明将这句话发送给了何屿,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察觉哪里不太对劲,接着又以同样的话发给了林总。 “我看着是没什么问题,顺便问一句,这是你写的?”林总回应道。 李惟一没懂他这个问题的意思,只照实回答:“是我写的。”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林总将这篇声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在自己心里暗暗称赞难得选手有舆论的时候不必自己动笔,电竞选手大多都没有进行完完整的教育,少见这样条理清晰的声明。 倒是刚刚,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不冷静了一些,感觉很对不起唯一啊,林总抹了一把脸,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 李惟一见林总没了回应,也就等待着何屿会不会给出什么意见。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李惟一在写完这篇声明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把大厅里大部分的灯都灭了,只留下头顶的一盏,除却自己的座位附近,似乎其他地方都进入了睡眠,安静恬适得很,唯有她的所在是暖黄色的永昼。 她一整个趴在桌子上,下颌压在折叠起来的手臂上,只露出一双低垂着的眼睛,看向面前竖放在键盘上的手机屏幕,就像一滩均匀摊开的,柔软的史莱姆。 手机屏幕顶端的何屿二字,在昏昏沉沉的意识中开始飘荡,化作一条条绵软的线条穿过脑海,自顾自地打结,变成一道带有花样的图案。 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将暖黄色的灯光折叠成暗黄色,像是一卷冰染染就的绸缎。 温热的意味从腰腹传来,整个后背似乎是被一片暖融融的阳光包裹住,和着耳边能够轻微感受到的呼吸声。 “怎么就你一个人还待在这,”李惟一听见何屿说,“困了的话就去睡吧。” 声音从极近的耳侧传来,几乎让她感觉心脏有些痒痒的,原本紧密运转着的如同齿轮般的脑海全都化作一片片彩色的云雾,何屿垂下来看她的眼睛像是一场柔软的梦境。 梦在一片云雾中悄悄探开。何屿浅浅地亲了一下她的发丝。 咚。 李惟一似乎听到了窗外高树的叶子落到地上的声响,可这是春天的夜晚,窗外风静云息。 “……想等你看看我写的声明有没有问题。”李惟一哑声说,她几乎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却妄想着何屿能够明白。 而他也确实明白了,何屿半跪在电竞椅上,将李惟一拢在自己怀中,却没给到她任何压迫感,带着温热意味的手擦过她的手腕,触碰过的地方几乎产生出一种灼热的感觉。 何屿就着她面前的屏幕,指尖轻滑,将她写的声明完完整整地看过一遍,随后轻声笑道:“写得挺好呀,应该不用做修改了。” 李惟一闻言,将草稿箱里的这篇微博点击了发送。 何屿靠在她肩窝的头轻轻蹭了蹭,柔软的发丝在她脸上绕啊绕,带着一股好闻的阳光洗过的气息,倒是让李惟一想起某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撒娇的场景,于是她伸手,顺着头发柔缓地抚过何屿的后脑。 面前的电脑屏幕散发着荧亮的光芒,落在李惟一眼中时,像是一片幽蓝的湖面,映照出数十分钟前,摇荡着的,破碎的画面。 “山与,你还护着她。” “是,我的私心如此。” 何屿的私心,如果今天爆出来的不是她曾经参与过校园霸凌这件事,而是IN队内其他人的事,他是不是也会站出来说一句这是他的私心? 她和他们会有分别吗? “山与,”李惟一轻轻转过头,那片湖泊化作一片漆黑的玉石,映着何屿的眼睛,她轻声问:“在我讲述那段过去之前,你有没有对我产生过怀疑?” 她知道自己既不想听到有,也不想听到没有。 那双清润的眼睛,即使相隔如此近的距离,也找不出任何杂质,李惟一几乎能透过它看到自己完整的影子,也只映得出她的影子。 “或许有吧,”何屿开口,“但我只想相信你。” 李惟一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片刻,或许是因为她整个人已经溺毙在了那双眸子里,直到片刻后才得脱身。 不该问的。 她湿漉漉的眸子略微垂了下去,像是小兽低垂下去的尾巴,她在何屿的包裹中缓缓扭过身,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抱歉,这是赔礼。” 李惟一凑过去,在何屿的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如同最纤薄的蝴蝶蝶翼掠过此处,在脑海中搅弄出一片蓬勃的风暴。 他们的发丝亲昵地交错,李惟一能够看到何屿脸颊和耳尖迅疾染上的绯红。 那双眼睛依旧清亮透彻,似乎带上了一些李惟一未曾见过的神色,像是一片湖泊下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何屿搂着李惟一的手轻轻地收紧,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温和地说:“那我想要收一点利息。” 尾音消散在彼此之间,温热的唇瓣覆上来,是略微干燥的意味。双唇相碰,是他的舌尖先试探着渡了过来,灵巧地绕着李惟一的舌尖,又不满足似的向更深的地方侵略,直到彼此交叠在一起。 李惟一攀着何屿的肩加深这个吻,如同涉水之人步步向着水深之处迈去。 盈盈的水声溢出唇舌,在何屿的舌尖触碰到上颚时,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头顶传至全身,像是激流越过嶙峋的碎石,是银白发亮的一片的碎珠。 何屿微微睁开眼,看到同样一双清冽动人的眸子,睫羽像是风拂树梢一般轻轻颤动着,带起一阵快意的涟漪。 呼吸声在极狭的空间中交融,因接吻而有些乱的频率如同小猫踩中钢琴琴键似的乱音,一阵阵扑在彼此的脸颊,李惟一的唇瓣被吮咬得微微发红,看上去晶莹剔透得很。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李惟一甚至觉得长久地没能感受到氧气的存在,视线的边缘处像是染上了一层黑边,只能清晰地看到何屿的身影。 而对方还没有罢手的意思,阳光洗过的味道依然紧紧地笼罩着自己,李惟一有些愠怒地咬上他的舌尖,力度略微发狠,以至于有一点腥甜的金属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何屿吃痛,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只轻轻地退了出来,眸色中仍残留着未尽的余韵,眼角染上绯色,微微喘息着说:“毫不留情啊,唯一。” “好了,”李惟一撇开眼说,“我要开始单练了。” 何屿闻言,在眼中迟疑的神色如飞鸟般掠过之后,他躬身伏在李惟一身上,无奈地笑出声来,“你……你真是我见过最勤奋的选手了。” 李惟一眉眼上挑,轻轻扫过何屿,似乎很是受用这个评价,“做冷欺花放了我鸽子,今天是和他推来的星宿单练,你先去睡吧。” 何屿应了一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和声道:“早点休息,这些天也辛苦了。”随即转身走向了房间。 李惟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将目光收回,落在正处于加载状态的第五人格界面上。 他太容易相信人了。 第114章 酒量 深渊的呼唤Ⅳ预选赛赛程进入到一半,共有四支队伍晋级下一轮的小组赛。 在复活赛阶段,A、B两个小组的3-4名将被放在指定位置,两组的第5-6名将被放在各自的池子进行抽签。抽签后,两个队伍进行单败淘汰赛,败者将告别本次深渊的呼唤Ⅳ。获胜的四个队伍将进行双败淘汰赛,争夺最后三个晋级名额。 在FY战队和Fade战队战毕,决出第四张进入小组赛的门票过后,即将进行的就是预选赛复活赛抽签仪式。 三支职业战队——FT战队、PUR战队、YY战队与五支民间战队——Fade战队、AD战队、QS战队、Scum战队、YH战队进入到这一阶段。 抽签仪式除了主持人和一名解说以外,依旧是由第五人格赛事裁判长欧哥来进行,他依旧穿着那身看不到一丝褶皱的西装,脸上带着春风满面的笑容。 “每次看到欧哥那表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是一个多谦逊温和的人,怎么手气可以差成这样,是用自己的气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乌拉咽下嘴中的小龙虾,看着屏幕上的面带微笑的欧哥,有些忿忿不平道。 李惟一的事件得以解决,原本所说的小龙虾饭局何屿也兑现了承诺,在第二天就拉着众人来到餐馆,昨天没来得及看的FY战队和Fade战队的比拼以及复活赛抽签仪式,乌拉就一边吃着小龙虾一边放着看。 餐桌上的小龙虾以盆为计数,鲜艳热烈的红色散发出诱人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雀巢剥着壳,碍于手上带着油光没能亲自动手,“预选赛每把我们抽在B组已经是烧高香了,就这我们都还输给一个民间队。” 和AD战队的对局至今仍历历在目,第三局在永眠镇这一地图,没能防备到其监管者会使用蜡像师这一角色,最终被四抓翻盘。 一个民间队的监管者尚且用出其不意的角色完成逆转,更不必提在职业屠夫的角色池中,或许能够藏有的底牌。 像是鹿头这样的角色,在经过微调之后早已不算冷门,小丑、孽蜥也有人拿得出手,要是论其冷门角色池广度,真还不得不提FY战队的星宿。 “昨天晚上和星宿的单练感觉怎么样?”何屿剥着壳,相当自然地把虾肉放到了李惟一的碗里,那边讨论着抽签仪式的结果,这边也有自己的话想说。 李惟一咀嚼的动作停滞片刻,脸颊边微微鼓起,接着感慨道:“感觉像打了一晚上排位,星宿奇奇怪怪的角色真的太多了,熟练度也都不低,应对起来还挺麻烦的。” “而且,星宿给我一种很……”李惟一顿了顿,眸光闪动,似乎是在搜寻一个更妥帖的形容词,“很踏实的感觉。” 昨天晚上做冷欺花给她发消息说,以为她会忙着处理其他的事来不及来单练,就被来也喊去陪练了,不过他倒是知道星宿今晚有空,就让他来代替自己,顺便还推了星宿的微信过来。 “你好,我是IN战队的唯一,今晚有空来单练吗?” “好的。” “十二点半或者一点有空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怎么给出两个选项他就选选项两个字? 李惟一一头黑线地看着星宿这个很神秘的“嗯”字,还是在十二点半的时候给他发去了自己的YY,在她进入了YY之后,星宿也第一时间加入进去。 “你好,我是唯一,你那边开着直播单练吗?”李惟一秉持着礼貌的原则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因为大多数职业选手和平台签过有关直播时长的合同,又会因为比赛耽误到直播,便有了倾尽所能各种凑时长的行为。 她在含沙射影做冷欺花。 “你好,我是星宿,没开着,嗯。”星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浑厚,却又因为音量不足显得有些微弱。 和印象中的星宿有点不一样。李惟一眸色微动,和FY战队在秋季赛季后赛对上过一次,也见过星宿本人,他看上去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九,在一众缺乏体育锻炼的电竞选手之间,像是一座矗立着的铁塔。 现在和他在YY里面交流,听上去倒没有他体型那样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你有什么想单练的求生吗?”顺利加上游戏好友后,李惟一顺带着问了一句。 单练从来都是双方互利互惠的,求生者有想要针对的监管者,屠夫也有想去练习追击的人类,既然是李惟一主动提出要来单练,她自然也要问问对方的想法。 “想试试你的ob位,”星宿一字一句地念得缓慢而清晰,“你有什么想练习的吗?” 两人一来一回的像是回合制游戏似的,但总算是进入到了单练环节。 星宿的角色池相比起其他选手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广,他的四大天王,歌剧、艾维、喧嚣和跛脚羊虽然不是第一梯度的熟练度,但他有的黄衣之主、愚人金、小提琴家,甚至噩梦又弥补了这一点。 “你一直保持着这些屠夫的熟练度吗?”在被星宿的黄衣之主架住点,一个从地下生出的碧绿触手拍死后,李惟一点击投降,又重新点开新一局单练。 第五人格一个赛季一个版本,为了追求当前版本的强势角色,求生者和监管者都得让自己的角色池符合版本。 星宿保持着这么多冷门角色的熟练度,又要练习版本角色,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FY战队有着青龙在,李惟一不信他们没提醒过星宿角色池刁钻这件事。 “嗯,我比较喜欢这些角色。”星宿的噩梦和李惟一的古董商围绕着花坛双板双人转,在身位逼近过后,被一棍机关萧狠狠打在墙上。 他是听懂了李惟一话语里隐含的深意,也给出了自己的回应,保持着这些冷门角色的熟练度不全都是为了比赛。 2026年的IVL夏季赛,FY战队正是依靠着人队优异的发挥和星宿变幻莫测的角色池夺得了冠军,相较于追求版本,星宿更像是让版本来适应他的感觉。 这些话是不能让粉丝们听到的。 李惟一脱下有些渗油进入的透明手套,何屿也适递过来一对新的。 “喔,欧哥又在发力!把FT和PUR抽在一起了!”坐在餐桌对面的乌拉惊呼一声。 复活赛里一共就只有三支职业战队,偏偏FT战队和PUR战队的实力都要略强于YY战队,现在把前两支职业战队抽到一起,YY战队的选手们昨晚在OB的时候应该都忍不住欢呼雀跃了。 最终的结果李惟一也在昨晚单练过后看到了,也亏得乌拉能忍到今天出来吃饭,攒着气氛才去看抽签仪式。 八支战队四场对局,分别是FT战队和PUR战队,AD战队和Fade战队,YY战队和Scum战队,以及QS战队和YH战队。 除了FT战队和PUR战队有比较明显的实际差距外,另外三场都有些势均力敌,能让人说出这样的形容词,作为职业战队的YY战队该敲响警钟了。 第五人格没有末位淘汰的规则,也没有次级联赛给正赛给予俱乐部生存上的压力——或许能在第五人格联赛里生存下来已经在承受压力了——这些一直在比赛中排名末端的队伍,也仅仅只是履行着自己的工作要求罢了。 李惟一拿起纸巾擦过嘴角,桌上的小龙虾外壳比起其他人分量少一些,倒是何屿旁边堆了一堆还不算矮的小龙虾壳。 七个人一共吃了十八斤小龙虾,还让雀巢喝了几瓶酒,随后果不其然,又一次喝醉了。 李惟一环抱着手臂,歪头看向那个靠在座位上眼神放空的雀巢,不知道的人还要说一句小龙虾是能吃醉人的? “上次我就想问了,雀巢酒量其实不太好吧?”李惟一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何屿。 之前刚进入IN战队时吃的接风饭,是除了林总之外每个人都喝了酒,虽说是度数是比较高,但李惟一也没见雀巢喝了多少,这次也是一样,结局都是喝到眼神放空。 结账回来何屿无奈地笑了笑,“你可别在他清醒的时候说,不过现在喝醉了,我只能偷偷和你说的确不是很好。” “山与你这偷偷很不偷偷啊,”岚窃笑一声,扬了扬手里说,“下次雀巢要训我我就给他放这段录音。” “别吧。”何屿作了个投降似的神色。 他和林总两个人一起,一人一边将雀巢扶了起来,好在后者还是有点意识的,还能调动双腿向前走去。 剩余四人就走在他们身后,乌拉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凑到了李惟一身旁说:“我和你说啊唯一,以前我们队里那个晴日才是真的一杯倒呢,比雀巢还不如。” “现在Dragons战队的晴日?” 第115章 稳定 “晴日,你看外面下雪了诶!”乌拉趴在酒店房间的窗户面前,兴奋地指向外面。 2027年的年初,正值IVL2026秋季赛季后赛,杭州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无数莹白色的雪花漫天而落,盛大却寂静,仿佛天地间只留有一片雪白。 彼时乌拉虽然还未官宣成为IN战队的一员,并未出现在深渊的大名单上,却已经是冠军队员括弧钦定的未来的IN战队救人位。 “什么?!下雪了!” 晴日从一团蛄蛹出来的被子里探出一颗头,顶着乱糟糟的奶茶色头发和还未完全清醒的五官,迷蒙着眼睛看向窗外。 “哇,真下了——”他“腾”地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就跑到了窗户面前,和乌拉两个人热腾腾地挤在一起看那落雪。 晴日转过头,笑起来时露出颗尖锐的小虎牙,“诶,乌拉,我记得你不是北京的吗?你们那下雪应该是经常的事嘛,怎么还这么激动。” “我就是单纯喜欢下雪啊,”乌拉也笑了,“而且杭州这地方雪下得很少倒是真的。” 那天是季后赛的第二天,IN战队战胜了TH战队,在下午即将迎战江涉担任着首发监管者的FT战队。 “我要下去堆雪人!”晴日兴冲冲地披上衣服,连拉链都来不及拉,一阵风似的冲向门外。 “诶,这么点雪堆不起来的……”乌拉的话都来不及在他出门之前说完,只留着一段尾音在空中飘荡。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乌拉回头看向窗外,手杵着脸看着天空中飘落的细雪,雪花缓慢地飘落,如同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估量着这雪的厚度,应该只能在绿化带上覆上一层绒毛似的白雪,那些在地上的就会变成冰水,渗透进地面下去。 “乌拉,你别回头,我给你一个惊喜。” 不一会儿,晴日就从楼下回到房间,神秘兮兮地蹑步走到乌拉身后。 在经历了很多次被人捧着一捧雪浇到衣领后,后背直接一个透心凉的乌拉猛地捂住自己的衣领之后,如临大敌地转过头去。 “当当当——当,看,奖杯!”晴日郑重地用双手捧着那座雪白的奖杯,笑意盈盈地说。 乌拉看着他手中用雪做的物件,比起奖杯看上去更接近一个厚底且加粗的高脚杯,难得他能捏出这么个形状来。 晴日清了清嗓,音调拔高了接着说:“恭喜IN战队获得2026年IVL秋季赛冠军,FMVP获得者是——晴日,啪啪啪啪啪。” “FMVP是乌拉!”乌拉笑着一把把晴日搂住,和他笑作一团。 “做你的美梦去吧,”晴日笑骂一声,一扭身挣开乌拉的手臂就朝门外走去,“等我去拿给队长看看。” “他当时这么说我还以为他要冷不丁浇雪在我衣服里呢,没想到是用雪捏了个奖杯,还说他是FMVP,虽然那奖杯挺丑得吧。”乌拉说起往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蹭了蹭鼻子。 “2026年的秋季赛……”李惟一垂眸,思考着除了冠军得主AUA战队之外,其他战队的结局。 “害,”乌拉感慨了一声,“别回忆了,那年秋季赛我们是第五名,下午就输给FT了。” 是了,那时候的FT战队还是在江涉带领下颇为强势的一支战队,也是在这一次依旧没能拿下冠军之后江涉心灰意冷,才转会到TH战队去。 同时,IN战队1.0的选手括弧退役,乌拉正式成为了IN战队的首发队员。 岚将刚刚为了方便吃小龙虾而扎起来的头发给放了下来,火红色铺展开来,整个人看上去闲散了许多,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说:“在乌拉来之前其实就已经见识过晴日的酒量了,真就一点酒精都沾不得,我都怀疑他能不能吃加过醪糟的东西。” “好几次我都记得是山与背着他回来的。”一旁的神佑想起往事,稍微露出点笑意地补充道。 “喂喂喂,晴日,你不会就喝醉了吧?”岚轻轻摇晃着晴日的肩头,震惊地问。 晴日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那一杯酒甚至都还有剩余,感觉像是酒精刚喝到胃里就像打开了喝醉开关一样直接让晴日睡了过去。 “一杯?不,半杯就这样了?雀巢这酒是几度的啊?”岚竖起一根手指,又弯了下去,微微长大嘴巴,惊讶地问道。 “二十多度啊,真不算高。”雀巢也被震惊到了,不敢相信地拎起酒瓶确认了一下这瓶酒的度数。 明晃晃的二十二度两个数字摆在他们面前。 其实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是晴日主动提议想喝一杯酒,雀巢也没想这么多,给他倒了一杯,他说自己酒量不好,没想到是这种直接连碰都碰不了的程度。 “好了,我没喝酒,我来背他吧。”何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晴日身前,制止了岚像是在逗什么小动物似的用手指比出数字让晴日说这是几的行为,接着小心翼翼地躬下身,扶起晴日的手,将他背了起来。 他们一行人走了出去,走到路边等着打到车的过来。 “队、队长?”背上的晴日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有些挣扎地想从何屿的背上下来。 “还能认出人来,还不错。”何屿轻声笑了笑,晴日算不上很重,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防后背上的人在挣扎中摔下来。 神佑在一旁帮忙扶着晴日,紧张道:“别动了晴日,待会儿摔伤你的。” 晴日似乎是听懂了神佑的话还真就乖乖地不动了,放任自流地躺在何屿背上,嗫喏着开口:“我、我酒量真的还好,你看,我都喝了一杯了,还是很清醒。” 清醒是指路都走不了要人背着吗? 其他人都笑出了声,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括弧的染上一点笑意。 “队长,下场比赛我还想打古董商。”“好。” “队长,地窖在墓地,我要去走地窖。”“嗯。” “队长,我来保你……”“行。” 即便是对醉酒的人,何屿也是每句话都给到了他回应,直到坐上回基地的车,何屿才能腾出手来擦脖颈处渗出来的薄汗。 “队长,我下把想打厂长~”“队长,我带着三个护腕来保你~”岚和乌拉掐着嗓子靠到何屿身旁,俨然都是装作喝醉了的样子。 “你们又在讲别人以前的糗事。” 他们就当是在聊天,也没怎么放低声音,聊到晴日喝醉酒糊里糊涂说话时都快活地笑出了声,走在前面的何屿听到了,无奈地说了一句。 “诶山与,你想想看啊,晴日他喝醉了都还想着打第五人格,我太佩服他了。”乌拉笑得停不下来,整个人像考拉一样扒在神佑身上。 “队长,下场比赛我还想打古董商。”岚还记得当时晴日说过的话,又笑着用她平常根本不会发出的声调重复了一遍。 直到坐上车,笑声才趋近止息。 李惟一坐在接近车窗的位置,回想着刚刚他们所说的回忆。 她在空闲时间已经把这些年以来所有的对局都看了一遍,尤其注意了IN和AUA战队的对局。 晴日是在2026年夏季赛和神佑一起加入的IN,作为ob位在比赛中发挥相当亮眼,李惟一记得有一场比赛中一遛的空军秒倒,而他作为第二个牵制的人,目压飞轮、博弈砸头,硬是将密码机牵制到了近五台,相比起来,和他同时入队的神佑表现得才更像一个新人。 但到了2027年深渊的呼唤Ⅲ开始,晴日的发挥却开始有些不尽如人意,和其他人的打法相比变得相当激进,几次强行陪跑都没能打出效果来。 而在2027年的夏季赛,这样的差异日甚一日,勉强进入季后赛后,晴日的击球手ob反而是反效果,祭司一遛三台的优势没能保持下去,最终被一个三抓结束了IN的季后赛。 这很难不怀疑是队伍内部出了问题。 可依照乌拉他们所说的,似乎晴日的转会又有别的原因在。 因为对自己有着更高的要求?如果是这样解释的话,IN和惯常意义上的强队Dragons比起来难道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李惟一的目光投向坐在她身旁的何屿,后者带了个温和的笑容看向她。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吧? 李惟一挑起一侧的眉毛。 何屿望着她,笑意弱了半分,轻声道:“以前的确发生了一点事,不过都是过去了。” “晴日。” 来也翘着腿坐在电竞椅上,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小幅度地旋转着,向后招了招手,示意晴日来到自己身边。 黑发的青年缓步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凌冽而清澈,“怎么了来也?” 来也用笔指了指屏幕,是永眠镇内空军面对疯眼的对局,“看过昨天IN和FT的对局了吗,怎么评价?” “FT的新屠夫实力是有的,可惜心态上还欠缺一点,”晴日撇了撇眼,“至于IN,和以往一样, “稳定。” 第116章 意料 深渊的呼唤Ⅳ复活赛在预选赛结束后的下一周进行,周六进行的八支队伍四场比赛将会淘汰四支战队,随后在周日的三场比赛再度淘汰一支,总计三支队伍能够通过复活进入深渊下一阶段的小组赛。 周六中午十二点,李惟一端着杯蜂蜜水准时等在了自己的直播间,标题上明晃晃地写着“锐评比赛,玻璃心勿入”。 【主播主播,你直播间串子太多了举报不过来我帮你把直播间举报了吧】 【主播你先锐评着,有人打过来粉丝先跑,主播一人成军打一万个人】 【解擦姐怎么不谢我的礼物,我要未成年退款了】 此前岚倒是邀请过她要不要一起ob比赛,不过介于她直播间的节奏,李惟一还是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时候打到别人直播间去了。 李惟一略微扫了一眼,语气怪异道:“谢谢你的免费礼物,未成年能退款但是不能讹人。” 【主播解释一下回应串子忽略粉丝的舆论好吗】 虽说是十二点开始,但其实距离比赛开打的那一刻还得要十多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李惟一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弹幕聊着天,总算是等来了双方选手准备就绪,都好端端地坐在比赛台上准备开始bp。 首场比赛是由FT战队对阵PUR战队,面对谁输谁退出深渊直接准备夏季赛的局面,恐怕这一周以来没有选手能睡一个好觉。 第一局上半场,FT战队主场选图,在PUR战队ban掉唐人街后选择了永眠镇,同时PUR战队选择让求生者方先上。 “这边ban掉了唐人街选择了永眠镇,唐人街作为歌剧演员非常强势的一张地图,PUR战队应该是考虑到FT战队的选手井熟练度相当高,在bp上很难针对。”解说白昼的声音从画面上传来。 解说兮子接着说:“是的是的,永眠镇这张地图倾向于双方都有机会,像是跛脚羊和喧嚣都有一定的发挥空间。” PUR战队的求生者分别选择了佣兵、入殓师、火灾调查员和木偶师,看上去是比较着重去防范跛脚羊和喧嚣的阵容。 【主播猜一下井会拿什么角色?】 屏幕中的井仰头看向他的教练,应该是在征求教练的意见,坐在宽大电竞椅上的他倒显得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甚至都会让人怀疑FT有没有雇佣童工。 李惟一环抱着双臂靠在电竞椅椅背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骨架支撑的玩偶,“我觉得他们的地图ban错了,应该ban永眠镇的。” “老……疯眼!” 李惟一话音未落,白昼的声音就直接穿透了直播间里所有人的耳朵。 按理说井已经在永眠镇拿过一次疯眼不该这么惊讶的,可这是第一局,跛脚羊和喧嚣都还在的情况下,选出一个高上限低下限的幻神疯眼是否有些太过冒险? PUR战队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在赌FT不敢在第一局就拿出疯眼,正好也将疯眼优势图永眠镇消耗掉,只是没成想井居然如此大胆地选择了疯眼。 井在永眠镇里的疯眼熟练度上是完全没问题的,上次打了IN一个措手不及,能跑出一个也是因为他在对局最后思路混乱了一刻,才不至于被四杀,那在其他地图呢?红教堂、唐人街,他是不是也有这么高的熟练度呢? 李惟一去看过井的直播,只是没看见他有直播回放,井基本上打的都是双男鬼和双女鬼,也实在看不出其他屠夫的熟练度。 【主播一语成谶了,还是新人好啊,终于不用数着四位大人那几块砖过日子了】 【白昼怎么搞年龄歧视啊】 【打IN的时候永眠镇不是都拿过老头了吗PUR怎么还敢放】 进入比赛,井的疯眼首追火灾调查员,在将近三台机的时候闪现击倒,将其挂在了墓地外的狂欢之椅上。 挂在这里就结束了。 李惟一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疯眼就站在火灾调查员面前,PUR的火灾调查员虽然是遛了比神佑更长的时间,但这个位置的狂欢之椅只需要很少的能量就能将其锁住,如果没有贴上来秒救的话,这个位置就是一坐飞天。 各个战队——可能除了FT之外——是几乎没有疯眼的训练资源的,即便是为了应对FT,可能也只能找来榜前的疯眼玩家略微训练一下。 对于屠夫在对局中可能会出现的小细节,例如疯眼挂在哪个椅子得立刻贴上来秒救,鹿头站在什么位置可以打出卡位钩,蜡像师应该在什么位置锁住机子等等,都只能依靠在平时排位里积累的经验。 没有,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救援。 “恭喜恭喜,这个火灾调查员可以放下手机喝点水准备下一场比赛了。”李惟一鼓鼓掌,笑着说。 弹幕上还在质疑,而屏幕中的佣兵虽然不是在火灾调查员坐上椅子的时候就站在旁边,却也是很快就赶了过来,而且狂欢之椅附近的机关墙消失得会更快。 饶是如此,机关墙的能量也是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消失一道再补上一道,佣兵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救下自己的队友。 可能佣兵都想翻墙去救他了。 当然,火灾调查员没气囊了,即便佣兵救下他,也不过是被快速续上第二波节奏的事。 就像李惟一所说的那样,火灾调查员再没有下椅的机会,一挂飞天。 【火灾调查员结束直接把佣兵好友删了然后点了个不想同队】 【主播很有研究啊,是不是被杀过太多次了】 “排位能多打就多打,除了队友,屠夫还是能给人很多惊喜的,”李惟一顿了顿,眸色流转几番,补上一句,“在自己身体允许范围内。” 场上三台密码机破译完成,最后两台机的破译速度却是大大减慢,少了一个人也就少了一部分运营空间,被划了一道四分之一血伤害的木偶师被二续节奏,佣兵虽然是救下了人却也变成了四分之三血的状态。 井的疯眼逼得PUR人队不得不多修电机,在最后一台密码机破译结束之前完成了四抓。 第一局下半场上场的FT战队求生者在喧嚣手里拿下一个平局,在bo3的赛制下,以7:2的比分进入接下来的比赛对FT战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优势。 第二局,疯眼进入全局禁选,FT选择ban掉了他的喧嚣,而井使用跛脚羊再度完成一个四抓。 PUR的监管者面临着不四抓就直接淘汰的局面从后台走上比赛场地,在官方的镜头下,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即便他完成了一个四抓,第三局也得翻一个7:2的比分,也就意味着第三局必须有一边完成四抓或四跑,而井甚至还能拿出四大天王中的其中一位。 如果真能实现,那应该被称为奇迹吧。 他呼出相当沉郁的一口气,将指尖落在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李惟一却注意到PUR监管者略微颤抖着的手,她抿了一口蜂蜜水,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如果不四抓就结束了!歌剧演员她必须去争,如果能在十秒钟之内能够击倒囚徒的话,还有机会去拦住那个门!” “板区博弈!砸板!囚徒他撑住了,那边的门已经点开,大副成功逃脱,让我们恭喜FT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PUR本来就是被虐杀的份啊,还以为FT现在是弱队?】 【不会就二比零结束了吧?我还期待着这唯一一场职业对决的比赛能不能打得精彩一点】 【直接向井投降吧PUR人队】 画面中的PUR战队监管者在台上坐了相当久的时间,等到另一边的FT战队的求生者都走下舞台后,他才用手撑着比赛台站起身,缓慢地步下舞台。 “两次四杀,他们还是没认真对待井。” 李惟一放下手中的杯子,浅金色的液体在其中摇晃片刻,最终归于平静。 继CG战队和DI战队之后,PUR战队成为深渊的呼唤Ⅳ第三支被淘汰的职业战队。 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不是最后一支出局的职业战队。 “野人这边已经没有猪了!守夜人一个吸风,能躲掉吗?没躲掉!一刀击倒,直接完成了一个四抓,绝地翻盘!” 解说白昼几乎是撕裂般地喊了出来,让人很是担心他的嗓子。 里奥的回忆依旧下着满天大雪,在那道通向逃生的绛色地窖旁,野人躺倒在地,向着地窖口无助地爬去,墨蓝色外套的守夜人将提灯抡了半个圈,将地上之人如同捡拾某种死物一样挂上了气球。 YY战队和Scum战队的比赛,以YY战队的6:3的第一局优势,第二局平局,第三局上半场平局的局面,只需要YY战队的求生者保平,甚至三抓都能接受的赢局,而Scum战队的监管者却荡涤前尘,一举拿下四抓。 第117章 激怒 第五人格的民间队战胜职业队,在这个深渊已经是第五次出现了。 从预选赛第一场IN战队败给AD战队,到之后的YY战队和CG战队双败民间,以及FT战队亲自给UNI战队送出进入小组赛的门票。 十支职业战队,六支民间战队,七个晋级名额,AUA与TH战队保送,剩余八支职业战队,竟然有整整五支战队都曾败给过民间战队,实在是匪夷所思。 除了第五人格的职业与民间的差距确实比不上其他电竞项目外,此次深渊双男鬼的登场也是给民间队一方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在bo3的赛制下,职业翻船的概率也大大提高。 只是,YY战队明明在前两个bo有着不错的优势,却没能在bo3稳住局面,遗憾退出了本次深渊。 李惟一看着画面中Scum战队的选手们欢呼着抱在一起,眸色微深。 也怨不得一些原本有实力进入职业的玩家却会选择放弃职业选手的机会转而去打单子,在深渊见到了这样的场面过后,第五人格职业这一名号,已经说不准是褒是贬了。 【投降书:本人从未发表过诋毁第五人格民间队不如职业队言论,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他们的铁粉,自打他们刚打比赛出道的时候我就在关注他们了】 【IVL这都路边几条了,抢垃圾吃都抢不过把】 【不要用你的饭碗挑战我的爱好】 弹幕上声讨YY战队的声音连绵不绝,至少对于乐子人们,YY战队的落败未必是一件坏事。 “噔!” 在等待着第三场比赛开始前,手机屏幕上亮起从微信过来的一则消息。 “明天官方要从各支战队选手去看小组赛的抽签仪式,我们队选的是山与和唯一,提前准备一下,记得要穿队服。” 林总顶着一个花开富贵的头像在IN的群里说了这么一句。 看抽签仪式?这不应该挑一些反应激烈的人过去吗?李惟一想着,在发送了一句“收到”过后,将这段想法原封不动地发了出去。 她侧目扫了坐在一旁的乌拉,他目光虽然是落在手机屏幕上,应该也是在看消息,却在李惟一发出这段话并望过来时恰好注意到,对着她一本正经地开口说:“你别看我啊,我很端庄的!” 端庄和咋咋呼呼应该不是近义词吧? 李惟一深深地望了乌拉一眼,在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到第五人格赛事的页面上。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AD战队对阵Fade战队以及YH战队迎战QS战队,都是将战局拖到了第三局,后者甚至战况一度焦灼,到了bo4加赛才分出胜负。 AD战队在之前第二次遇到IN战队时爆出千仞打人那样的恶**件,直接少了一位可以上场的求生者。 好在在第五人格赛事官方的默许下,让他们在大名单上的教练临时上场,该说不说,AD战队的教练也的确有几分实力,只是在Fade战队前职业替补屠夫中肯的攻势下没能撑住,bo3的蜡像师一个三抓结束比赛。 而YH战队和QS战队的对局,一方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过职业CG战队的YH战队,一方则是和IN对阵过,有着绝活愚人金的QS战队。 和QS战队对上时,倒是能感受到他们的愚人金的确是有熟练度的,如果不是因为强度摆在哪里他们也不一定能够轻松的赢下,而他们在对阵YH战队时,对面也是很尊重地直接在bo2就将他的愚人金给ban了,最终则是在歌剧演员手里拿下一个平局。 三局打平,对局进入白热化,第四局YH战队率先完成一个四分钟的三跑,逼得QS战队的求生不得不以四跑为目标,最终被无奈四抓。 复活赛第一天,四支战队被淘汰,明天的对局已然明朗,将由FT战队对阵Fade战队,Scum战队对战QS战队,两场比赛的败者再次进行对决,决出最后一张进入小组赛的门票。 对局进行到晚上九点,刚好是排位结束的时间,李惟一点开第五人格的自定义模式,又是和人练到了凌晨两点。 窗外已是明月高悬,唯有李惟一所处的位置还亮着这一盏灯,月色与灯光编织在一起,只有几处风声窎远而平静。 互相道了声再见后,李惟一闭了闭眼,长时间看着手机的眼睛骤然接触到昏暗的光线而有些酸涩,手掌也隐隐约约传来疼痛的感觉。 李惟一半躺在电竞椅上,抬起手放在自己眼前,灯光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勾勒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而其中的神经末梢正传递着疼痛。 这是每位职业选手都应经历的疼痛。 她轻轻揉捏了片刻,随后起身,将灯灭了,洗漱完毕之后,缓步迈向自己和岚的房间。 李惟一小心地拧动门把手,尽量不发出会惊扰到熟睡之人的声音,门缝中露出一线微弱的,橘黄色的灯光,那是岚在意识到李惟一每晚都要单练到凌晨时,给她留的一盏小夜灯。 小兔子形状的小夜灯,一整个地趴在桌子上,心脏出发出微弱且温和的光芒。 李惟一关上门,熟练地拍了拍小兔子的身子,光芒便缓慢地减弱下去,直至消失。 “唯一。” 李惟一刚想上床,岚就掀开了上铺的床帘探出一颗脑袋看向她。 这倒是让李惟一有些讶异,平常这个时间点甚至都已经能听到岚浅薄的呼吸声,“这么晚还没睡?” “我在想明天的抽签仪式呢,”岚交叉着手臂放在上铺的栏杆上,杵着头叹了声气,“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给我们来一个好签。” 失去了小夜灯的庇佑,黑暗从门缝下渗透进来,李惟一靠在门框上看着高处的岚,一双眼睛清冷透彻。 岚接着说:“上一次是没这么多民间队进入小组赛的,只是有一支民间队突围成功,然后欧哥竟然硬生生地将五支IVL战队都抽在了一组,简直是地狱绘卷。 “我们拼死拼活打了个第三名进入下一轮的淘汰赛,不知道这次欧哥会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李惟一轻笑了一声,“比赛是打出来的,又不是抽出来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要是能把每支战队都编出一个战力,直接看战力定输赢,这比赛还有什么意思。” 岚闻言微愣,接着露出点笑意,“也是,不该想这么多的,那晚安了,唯一。” 她钻了回去,李惟一道了声晚安后也上了床。 深渊一的冠军,深渊二的四强,深渊三的八强,李惟一记得起IN每一次深渊的成绩,也知晓每一次的退步,深渊的呼唤这一全球性的赛事,作为亲历者的岚,体会应该要更沉重。 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 李惟一阖眼,将这个问题隐没于黑暗中。 第二天的比赛依旧是十二点开始,只是这一次李惟一没办法看完全程,在第三场比赛开始前,她就坐上了前往场馆的车。 而何屿则是因为要拍摄些物料,先李惟一一步去到了场馆。 蓝牙耳机连接着手机里的第五人格比赛,前两场比赛分别由FT战队和Scum战队赢下,此时正值Scum战队选手的赛后采访。 “……有没有哪个特别想遇上的队伍?”主持人心水提问道。 队伍中的女生因为获胜而显得欢欣雀跃,“特别想遇上AUA战队,我们全队人都是雨季的粉丝!” 在小组赛和AUA分到一起? 李惟一闷声笑了笑,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几支队伍想和AUA分到同一组吧。 车程踩着赛后采访的末尾抵达了目的地,在那处矿泉水瓶扔到的位置,此前的痕迹都已经消失,看不见丝毫IN战队应援物的碎片,李惟一一步都未停留。 “唯一。”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清润纯正,和何屿相比起来要更软和,像是一团被捂热了的棉花。 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声音,李惟一却知道自己曾经听过,在她回头前,将外貌与记忆联系起来。 温情,TH战队的队长。 他穿着TH战队白金相间的队服,除了纹样略有不同外,和IN战队的队服几乎分不出差别,拉链拉到领口,衣领向两侧整齐地展开,他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叙旧。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是TH战队的江涉,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像是并没有注意到李惟一这个人一样。 “下午好,IN不是山与过来看抽签?”温情走到李惟一身侧,步伐虽快,却看不出任何急促的意味。 他似乎认定李惟一认识他,直接就开启了自己的话题。 “他提前到了。”李惟一也不顾及是否要因为和人同路而改变自己的行走速率,简洁明了地回答他。 温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官方选的人肯定是没错的,就是不知道观众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些人太平静了没什么节目效果,这次的抽签仪式可是少了很多老面孔啊,得亏TH成功保送,不然说不定也要输给民间队。” 李惟一眸色微动,而在温情说出这段话时,其身后的江涉依旧一言不发。 “之前有一次抽签仪式,台下的观众起了骚乱,吓了欧哥他们一跳,结果只是因为签太烂在那鸣不平,还以为混进了什么危险人物要去攻击人呢,想想都很危险,”他将手中的矿泉水瓶越过李惟一扔到垃圾桶里,笑意盈盈道,“你说是吧?” 李惟一一直向前看去的目光终于挪移了它的终点,看向这位站在她身旁的TH战队队长,声音平静且冷漠。 “我不明白,你激怒我的目的是什么?” 第118章 试探 停滞的脚步似乎意味着某种被打破的平衡,李惟一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温情,眸色冰冷,犹如幽蓝的深川之冰。 温情话里藏刀,深渊第一场比赛败给民间队的IN,此前深陷校园霸凌舆论危机,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仍有余波的自己,温情几句话将IN和她架在火上,难道就只是为了趁一时的口舌之快? 在TH战队因雨季暂离而实力下降的那段时间,温情进入了TH,随后雨季在回归的那次夏季赛被雪藏了整个赛季,直到去到AUA战队,雨季才重新拿下她的第二个冠军,再加上网络上双方粉丝势不两立的状况,温情在这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还有待商榷。 李惟一对这些陈年往事和别人的爱恨纠葛其实并不感兴趣,可既然有人对她言语相讥,那自然得要搞清楚他的目的。 温情脸上的笑意不减,一点没有被揭穿时的局促,像是更欣赏李惟一能够对他提出这个问题,“抱歉抱歉,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的还请多担待。” “担待谈不上,但是既然有人认定我曾经做过的一些事,那也该对我的秉性有几分了解,想让别人难堪,就最好不要做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李惟一的声音平静且清晰,并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如同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刀严丝合缝地切开刀口。 晚春的风似乎带着不经变化的平静,穿彻二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沉重。 温情依然笑着,眸中的温度却逐渐冷了下去,他看着李惟一,几乎要穿透那双眼睛看到她的内里。 许久,他的眼睛又染上一点笑意,温情轻快地开口,“官方规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去场馆吧。” 话毕,他也没顾李惟一是何反应,自顾自地向着原先的方向走去,江涉就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没和李惟一说过一句话。 真是让人火大。李惟一注视着他的背影,其白金色的队服上看不到一丝褶皱,而它的主人却不像这衣服一样齐整,在他一个转身消失在李惟一视野中时,李惟一才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尽管他们最终还是会去到同一个地方观看小组赛的抽签仪式,但和这人是能少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进入场馆,就有工作人员上来领路,原因是Fade战队和QS战队还正处比赛,他们今天观看抽签仪式所坐的观众席上还都是观众,得先在备战间里等上一阵。 八支战队——第九支还在台上比赛——的这么多人自然也不会都挤在一个备战间里,工作人员说明位置后,李惟一就寻见何屿所在的那一间走了进去。 “唯一,在这里。”何屿原先是和身旁的雨季说着话,见李惟一来了,眉眼柔软地弯了下来,将身后空着的电竞椅拉到了自己身旁示意李惟一坐下。 房间里是AUA战队的雨季和尘埃,Dragons的来也和做冷欺花,FY的青龙和玄武以及FT的布灵和井。 “唯一姐!”“唯一来啦。”“唯一。”一些人热热闹闹地和刚进来的唯一打招呼,不像是来看抽签仪式,倒像是来野餐似的。 李惟一一一应过,旋即坐到了何屿身旁。 备战间的屏幕里正放着Fade战队和QS战队的对局,从两个全局禁选的监管者和比分来看,应该是已经进行到了本场比赛的第三局下半场,由Fade战队的监管者面对QS战队的求生者。 “诶,小井,你觉得这个QS战队的监管会选什么?”青龙很是自来熟地将井一把搂住,指着屏幕上交给Fade监管者进行选择的画面问道。 “啊……”加了个“小”字的称呼似乎让井有些紧张,也许他本来也像是面对很多人容易紧张的类型,支支吾吾地开口,“这,这个阵容的话,我觉得,我觉得可能是蜡像师……” 青龙像是在担任幼教似的,连语调都抑扬顿挫了起来,“哦,蜡像师啊,如果是你,你会先去杀谁呢?” QS战队的求生者阵容机械师、飞行家、前锋和古董商,其实对蜡像师而言也不是可以随意发挥的阵容。 “呃……”井似乎在思考自己该不该说,又怕不说会让青龙这位前辈对自己有别的看法,一时间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布灵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青龙,怎么你也跟着来也学坏了?”坐在中心位置的雨季见到这一幕,笑着替井解了围。 一旁的来也冷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坏让青龙学去。” “我来为大家惩奸除恶!”坐在青龙身后的玄武大喝一声,直接锁喉青龙,不过也就是装装样子,那手臂也就只是虚拢着青龙,李惟一怀疑用手一拉就能松开。 被锁喉的青龙松开搂着井的手,转而专心对付身后伸出的黑手。 而Fade战队的监管者中肯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正是如井所说的蜡像师。 做冷欺花和尘埃两人坐在一起,商讨着如果是他们该如何撕开求生者的口子,李惟一隐约能听到“要我就直接带个金身一了白了,反正他们都要过来打团”“不如移形加上抗性拉满,加快前期节奏”诸如此类的声音。 “路上耽搁了吗?比平时过来的时间要久一点。” 李惟一半靠在电竞椅上,目光落到屏幕上的对局中,而何屿朝她轻轻靠过来,手臂的肌肤些微贴上,耳语道。 “路上遇到了温情,”李惟一轻呼出口气,放低声音顿了顿说,“和他说了几句话。” 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的,李惟一即便没说,何屿也清楚这一点,他眸色微沉,只用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温情本人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和,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何屿的提醒,相比她,何屿作为四大指挥之一,应该更清楚雨季和温情之间的矛盾,温情在场馆外想要激怒自己的这一行为,或许并不存在什么目的,只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而已。 李惟一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应了一声“好”。 备战间屏幕上,Fade战队监管者中肯的蜡像师对阵QS战队求生者,bp结束进入区域选择环节。 青龙挣脱了玄武的束缚,声音明亮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Fade的中肯能在这局拿下几个人头?开始下注了啊。” 台上的选手都一脸严肃地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比赛,殊不知自己成为了备战间已经确认进入小组赛的选手们赌局的一部分。 机械师、前锋和古董商从左到右占住中间一列,飞行家则位于前锋上方靠近小门的位置,是方便电机分配的选点,以及中场的前锋能够及时支援在被追击时较为薄弱的机械师。 “中肯肯定四杀啊!”做冷欺花猛地一下坐正了,像是一个回弹的菠萝味果冻似的,他晃着拳头一脸自信地说。 其余人也都来了兴致,分别给出自己的猜测。 李惟一悄声凑到何屿耳边,“前两局是什么比分?” 何屿有些不自然地将头撇过去一点,回答道:“第一局四杀打平,第二局中肯三杀QS平局,第三局上半场平局。” “好了,IN的两位,你们觉得是几杀?”青龙看向李惟一与何屿这边。 何屿笑了一声,“和你一样吧。” “好,那就是三杀,现在是四杀三票,三杀五票,三跑一票,”青龙挑眉一笑,将目光落到李惟一身上,“唯一觉得呢?” 李惟一望着屏幕上携带了一刀斩底牌移形的蜡像师,对上双搏命一飞轮一双弹的人队,轻声开口: “四杀。” 出生在大门的蜡像师直奔着蜡像馆的机械师而去,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是有着中场前锋的报点,机械师的首先选择也不是和蜡像师拉距离去到小房同时保住自己放在蜡像馆的机械娃娃,而是跑向中场的一板一窗。 “这转点……”“这转点死了。”何屿还在为这机械师的选择留有转圜的余地,来也就直接毫不留情地点了出来。 中场这片空地让蜡像师得以无所顾忌地上满机械师的蜡油,开局仅仅三十秒,电机总量不到半台,机械师蜡油达到一百点,直接被拿下一刀。 而一直在中场观察蜡像师动态的前锋,在自己的机子修到百分之十时就来到机械师身边,趁着蜡像师擦刀的后摇,拉了一半的球量将蜡像师撞晕在墙上,借此保证机械师能够转入一个好点位。 “换杀!换杀!”做冷欺花激动地喊着。 雨季若有所思地说:“他们太想打配合了,机械师甚至一开始就想着让前锋帮忙,但如果直接换杀前锋,机械师自己其实在修机上也是个累赘。” 果不其然,蜡像师在眩晕结束后找上了前锋,前锋在小房外三板迂回片刻后被拿下一刀,而在转入狮子楼和蜡像馆后,蜡像师一个蜡块封住窗户,接着又是一个移形拉近距离,前锋的球量不足以支撑他进入高墙区,一刀击倒。 对局一分十秒,电机总量一台半,机械师受伤,前锋倒地。 喂,这里有人等到看了技能才写答案啊。 大家可以猜猜都是谁投了四杀三杀和三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8章 试探 第119章 抽签 对于QS战队的求生者来说,有一个坏消息,蜡像馆有地下室的存在,然而更坏的消息是,这样的节奏完全能够支撑蜡像师将前锋挂在蜡像馆外的狂欢之椅,还能干扰到在此修机的机械师娃娃。 不得不控去小房修机的娃娃在蜡像师一个远抛的蜡块干扰下,再次失去了修机的权利。 飞行家选择压满进行救援,一来是前锋的道具所剩无几,断不可能在蜡像师手下二遛起来,二来求生者的节奏已经相当差,不可能为救援前锋而让所有人都进入残血状态。 “现在只有这个蜡像师掉线两分钟才能挽回人类的劣势。”来也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轻蔑地看向这场对局。 蜡像师即便在唐人街有着比较不错的发挥,QS战队的求生者也着实给了太多机会。 他们完全没有思考过,机械师以那样的牵制路线前进,一受伤就过来找前锋帮忙,前锋自己的生存空间就被大大压缩。前锋也并未向着远离地下室和机械师娃娃的方向牵制,两人受伤的情况下机械师本体本身就已经开始修不动机子,娃娃不得不跑图更是让修机效率雪上加霜。 飞行家压满将前锋救下,自身沾上的八十点蜡油看样子更像是在勾引蜡像师打双倒,但后者显然很是谨慎,确认自己的第一目标是将前锋击倒挂飞,看都没看飞行家一眼。 Fade战队只需要平局就能拿下本场比赛,而QS战队除非能三人三跑,才能将比赛拖入加时赛。 在蜡像师手上三人三跑?这概率和蜡像师断线的可能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蜡像师底牌切传送,直接传送到花坛机子击杀古董商,紧接着不断转换节奏,守住最后一台机,将局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四杀。 局均得分3.6分的Fade战队监管者中肯坐在台上,平静的迎来又一场胜利,他抬头看向摄像机的所在,似乎是预感到了某人的视线也注视着自己。 “我就说中肯能四杀吧,这阵容我一看直接拿蜡像师杀完了。”备战间没,做冷欺花得意洋洋地扬起头来,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Fade战队的监管者中肯曾经是Dragon战队做冷欺花的替补,在这个深渊选择自己出来历练,最终走到了小组赛这一步,恐怕是出于不甘一直屈居人后不得首发的目的,即便做冷欺花没意识到这一点,来也应该是知道的。 IVL里也有不少战队是需要一个强力的屠夫,中肯单从这次深渊的发挥来看,完全担当得上强力这一点,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首发,还是对冠军有自己的追求。 李惟一侧目看着笑容洋溢的做冷欺花,心中生出几分思索。 “恭喜刚刚猜对了的几位选手!”青龙像是综艺主持人似的带了点夸张的意味,“没赌对的记得在排位里该放地窖的放地窖,该四杀的就四杀。” 赌局的小插曲和赛后采访转瞬即逝,在观众们都离席之后,就有工作人员来到备战间告诉众人转到观众席上准备观看抽签仪式。 两个备战间的人从后台鱼贯而入,其中自然也包括TH战队的温情和江涉。 李惟一眸色微冷,目光从温情身上一划而过,像是一抹落在画板上的颜料,而她注意到,在温情和雨季距离接近的那一刻,尘埃相当自然地上前几步,用身体将两人隔开。 他左耳上的黑色耳钉微微发亮,即便在有些昏暗的后台也看得清晰。 至少证明雨季和温情的确有隔阂存在。 走到观众席,李惟一坐到靠近右侧的位置上,旁边分别落座何屿和雨季,许久未见雨季站上比赛台,刚在备战间虽然打过招呼,李惟一还是生出几分对于AUA这个深渊实力的猜测。 或许是心有所感,雨季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清朗的微笑。 AUA在雨季的带领下连拿三次IVL的冠军,至少对于小组赛而言,他们应该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以他们所在小组第一的排名出线。 李惟一点头示意,将看过去的余光也一并收回。 比赛台上,是穿着银白色的礼服的心水、西装笔挺的解说白昼以及第五人格的裁判长欧哥。 “Hello现在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欢迎回来,这里是2028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小组赛抽签仪式的现场,我是心水……” 机械摇臂上的摄影机将镜头拉进,锁定到现在舞台中央的三人之上,伴随着心水的开场白,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抽签仪式即将开始。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喚Ⅳ全球总决赛即将开战。本赛段将分为小组赛、淘汰赛两个阶段。来自六大赛区的20支队伍共同争夺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冠军的称号。 小组赛阶段将于4月11日开赛,4月20日结束。20支战队将于同一抽签池内,通过随机抽签分为4组,按照抽签顺序进入相应位置,进行分组单循环积分赛。 各组小组赛第一进入淘汰赛第二轮(8进4),小组赛第二、第三名进入淘汰赛第一轮(12进8),小组赛第四、五名淘汰,止步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20强。 本次参与抽签的二十支战队分别是: 来自中国大陆赛区的——AUA战队、TH战队、Dragons战队、FY战队、IN战队、UNI战队、FT战队、Scum战队和Fade战队。 来自日本赛区的——CON战队、Wind战队、战队、PH战队、Nokta战队和KK战队。 来自东南亚赛区的——MT战队和VER战队。 来自欧美赛区的——Amber战队和IO战队。 来自港澳台赛区的——Lagom战队。 来自韩国赛区的——lOR战队。 这六大赛区的各支战队将在小组赛齐聚一堂,共同争夺进入到淘汰赛的名额,其中耳熟能详的强队,即便是念出他们的名字,也能联想到当时他们所打出的无数精彩夺目的比赛场景。 每支队伍都可能是挡在IN面前的阻碍,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奇迹的缔造者。 李惟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眸光坚定而平静。 “……接下来就有请裁判长欧哥来为我们抽取今天的第一支队伍!” 灰色的小球在透明的玻璃罩中被搅动,如同一团行进中的阴云,欧哥依旧面带着他招牌似的笑容,好似这决定许多队伍命运的行为能为他带来极大的快感。 纸张露出一个黄色的边缘,象征着中国大陆赛区战队的颜色。 李惟一甚至能感受到周围瞬间绷紧的气氛,如同一根被拉紧的弦。 第一支签,AUA战队。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坐在中央的雨季身上,包括那台专门关注选手的摄影机,也第一时间聚焦于她,汇聚目光之人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眸子中波澜未惊。 每组中前几张被抽出的队伍其实决定不了各组中晋级的难度,只不过提前知道自己的组别,总不必将心悬到最后一刻。 A组的AUA战队已经确定,而B、C、D组分别抽出的,则是Amber战队、IOR战队、Lagom战队。 并非是对除大陆赛区和日本赛区之外的四个赛区有什么歧视的心理,但从实力上讲,东南亚赛区、欧美赛区、港澳台赛区和韩国赛区的确是要稍逊一筹。 第二轮抽取,A、B、C、D组分别是FT战队、UNI战队、IO战队和PH战队。 第三轮抽取,则是Fade战队、FY战队、KK战队和MT战队。 A组已经三支IVL战队了,而且Dragons战队和CON战队都还没有出来,目前为止的组别强度,A组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李惟一看着舞台屏幕上显示出的各个组别,A组清一色的黄色,看上去分外严峻。 “全都去A,全都去A,全都去A……” 当然,要忽略身后传来的青龙和玄武喋喋不休的声音。 欧哥丝毫不顾及台下人是什么反应,在心水和白昼解说时,还饶有兴趣地整理着自己的西装。 第四轮第一支签,黄色,依旧是黄色。 Scum战队出现时,李惟一甚至能听到身前井和布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即便是两支职业战队和两支民间队,IVL的强度也已经不容小觑,更别提现在最可怕的日本赛区CON战队还未出现。 紧接着出现的是,Dragons战队、VER战队和Wind战队。 现在还剩下的,是中国大陆赛区的IN战队和TH战队,日本赛区的CON战队和Nokta战队。 四个灰色小球安静地躺在玻璃器皿之中。 除了Nokta在日本赛区不算非常强势,其他三支几乎已经是各个赛区强度第一梯队的队伍,无论谁去到A组,都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那接下来有请欧哥来为我们抽取A组的最后一支签!” 李惟一的手不自觉握紧,看向欧哥手中握住的灰球。 前两天眼睛不太舒服,今天更两章[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9章 抽签 第120章 萤火 小球被轻巧地剥开外壳,露出其中被卷成一团的纸张,欧哥似乎也意识到这A组最后一支签意味着什么,刻意让展开的动作缓慢下来。 是抽中Nokta战队,让A组的形式不那么紧张,还是选中剩余的三支战队,让A组完完全全地沦为地狱分组? 其实在欧哥拿出那个小球时,A组的命运就已经确定了,只是在未曾展开之前,A组的形势就犹如薛定谔的猫一样不知生死。 除却处在BCD组已经抽出来的几支战队选手,剩余众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欧哥手中握着的纸张。 “A组最后一支队伍即将揭晓,到底会是谁呢!”心水还在不断增添气氛,拿着纸张的欧哥在众人的紧张转化为愤怒前,终于徐徐地展开了命运给予的回答。 边缘的颜色是——红、红色! 是象征着日本赛区战队的颜色,李惟一紧蹙的眉头和不自觉握起的拳头缓缓松开,挺直的脊梁在放松下去时甚至能感受到几分酸痛。 而后,她唇角又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嘲弄的笑意。 既然目标是冠军,又为什么要在地狱分组没能选中IN战队时感到庆幸呢?无论是五支IVL战队也好,IJL冠亚军也好,不都应该一视同仁,以当上小组赛分组第一的心态去战胜他们吗? 李惟一的笑容是在嘲弄自己这样松一口气的行为,而很快又被她隐藏在一副平静的外表下。 IN战队和TH战队是稍微松下一口气了,但A组还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抽中强队的概率从百分之七十五下降为百分之五十,就像在抽卡时歪与不歪的几率。 李惟一睨了一眼斜前方坐着的井,小孩儿的手紧紧握着,几乎要将指甲嵌进肉里,身子前倾,好像距离的接近可以让他更快地明晰FT战队的命运。 “呜啊……” 雪白色的战队名称出现的一瞬间,李惟一就听到井像是哭出来一样的声音。 是Nokta战队。 井用手袖擦了擦眼眶,李惟一能看清上面有两道洇湿的泪痕,随即井和身旁的布灵两个人抱在一起,仿佛绝处逢生的幸存者们。 Nokta虽然在日本赛区不算是第一梯队的强度,可相比起其他赛区,也是个强队了,A组只是在一众不好打的队伍挑了个稍微次一点的,整体的强度依旧不容乐观。 “怎么说?山与,还剩下B、C、D三个组。”李惟一目光未从比赛台上的几人身上移开,只轻声开口,询问身旁之人的意见。 何屿眸色一凝,沉声道:“只从强度上看的话,B组现在有三支IVL战队,是强度最高的,而D组有着IJL夏秋季赛亚军Wind战队,强度次之,C组是最弱的。 “总决赛有同组规避的机制,我们最好的选择,是去B组。” 小组赛下一个阶段的淘汰赛,抽签仪式其中一条规则是:在抽签将采用同组规避原则,同组战队不会被分配到同一个四分之一半区。 也就是说,每个组别的前三名在淘汰赛的前两轮对决中都不会再碰上。 所以在讨论哪一个分组最合适时,一般不是去挑选整体强度最弱的一个,而是三支强队,两支弱队的组合。这样既能保证在小组赛成功出线,也能在之后的淘汰赛时利用同组规避原则避开两支强队,尽量避免在前两轮对局中就遗憾折戟。 如果能拿到小组第一,淘汰赛更是不用打第一轮比赛,直接保送八强。 就是不知道何屿是把哪几支战队当做是强队了。 而另一边,IN战队俱乐部内,连麦观看小组赛抽签仪式的IN战队众人里,雀巢也对着乌拉说出了类似的话。 “……所以说,我们最好是去B组,如果不行的话,就去C组争一个小组第一。”雀巢说。 乌拉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哦——你这么一说确实啊,那感觉还是B组比较好。” 【主播你是云玩家吗?怎么连淘汰赛同组规避都不记得了】 【该磕头求一个B组了,好运能不能眷顾一次我们IN】 【要不是B组里有一个Dragons在,我真觉得我们能拿个小组第一呢】 乌拉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纷纷开始为IN战队的签运作法,连乌拉本人也开始双手合十默念着B组B组的。 “其实我觉得啊,哪个组都行,只要自己实力足够,强弱战队的对局不过是先后的差别。”岚有些散漫地开口,顺手从桌上拿了个果脯嚼着。 “岚姐,你别说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乌拉抬头看向侧边的岚,从她桌上偷了个果脯过来。 在“啪”的一声打手声中,还是神佑先一步注意到,下张代表着B组最后一支战队的签已经被欧哥抓了起来,灰色的小球在灯光照射下映出金属一般的光泽。 “要来了。”神佑凝视着那个小球,声音是轻缓得有些黯然的低。 “现在,我们将要迎来的是B组的最后一支签!” 纸张的边缘透露出如枯萎大地一般的黄色。 IN战队,或是TH战队。 既然IN战队的选手都想要自己在B组,那实力相近的TH战队选手,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上一次深渊的呼唤Ⅲ,IN战队就是在淘汰赛第一轮碰见TH战队,最后遗憾落败无缘八强,此次深渊,又是在相似的境况下,争夺进入一个有利分组的名额。 李惟一看不到后方温情的神色,但在战队排名面前,想必他的面容也是同样的严峻。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那一张小小的纸张,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象因着这些灼热的目光,会不会将其点燃而后烧为一小捧灰烬。 欧哥的手指捻着纸张的边缘缓缓展开,一个圆弧的图样先出现在眼前,而后,是标明出来的战队名称—— IN战队!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都是为IN这一次的好签而发出或是感慨或是兴奋的声音,李惟一略微侧目看向何屿,和他同样看向自己的目光撞上,随即相视一笑。 这样,有着秋季赛亚军IN战队加入的B组,也成为了狼环虎饲之地,甚至不比A组的难度低上多少。 Dragons、FY、UNI和Amber战队,如果想要出线,则至少要赢下两场比赛,如果奔着小组第一去,则至少要三场以上。 在一部分人眼里,在抽签结果出来的一瞬间,就已经为每支战队定下了生死。 如同在C组必定会夺得第一名的TH战队,如同在D组位列第一的CON战队。 D组三支IJL的内斗,恐怕最终的结果也和他们本赛区的排名一样,分别是冠亚季的CON战队、Wind战队和PH战队,除非是极大的爆冷,另外两支战队的命运已经微末如萤火。 现在,所有战队分组都已经明晰。 A组——四支IVL战队,一支IJl战队,分别是:AUA战队、Fade战队、FT战队、Nokta战队和Scum战队。 B组——四支IVL战队,一支欧美赛区战队,分别是:Amber战队、Dragons战队、FY战队、IN战队和UNI战队。 C组——一支IVL战队、一支日本战队、一支欧美赛区战队、一支东南亚赛区战队、一支韩国战队,分别是:IO战队、IOR战队、KK战队、TH战队和VER战队。 D组——三支IJL战队、一支东南亚赛区战队、一支港澳台赛区战队,分别是:CON战队、Lagom战队、MT战队、PH战队和Wind战队。 在心水的总结词中,各个来观赛的选手们一一退场,来也、雨季和尘埃走在一起,似乎是在商讨着每个分组的晋级形势;青龙和玄武已经为自己的金苹果蓄势待发;布灵、做冷欺花和井在讨论强度不一的求生者和监管者,各支队伍的选手们也都并肩和彼此走在一起。 场馆外的天色已暗,徐徐的晚风带着夜色的凉意吹拂过来,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遥远而模糊的汽笛声,城市的夜幕中望不见几颗星星,只有面前一簇簇的各色队服以及他们手中的一方莹亮之地。 李惟一和何屿走在队伍的末尾,若不是刚还在灯火通明的场馆中看了一场抽签仪式,说他们是刚出来散步的人也可信。 “打到车了,十分钟到,”何屿按灭手机,眸色和缓地看向李惟一,“这次深渊我们的运气不错,要好好加油。” 李惟一应了一声,垂下的手抬起半分,牵住了何屿的手。 那动作很轻,几乎像是一绺垂柳划过湖面,漾起一圈一圈蔓延开来的涟漪,微凉的温度从接触的地方传来,像是握住了一阵晚风,何屿本能地感觉到, 她开心了。 李惟一直视着前方,眼睛在略显昏暗的场馆外显得格外明亮,“当然。” 指尖起火了已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0章 萤火 第121章 幕前 2028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即将拉开序幕。 作为第五人格等级最高,含金量最高的赛事活动,深渊的呼唤Ⅳ总奖池400万人民币,分为小组赛和淘汰赛两个阶段。 小组赛阶段落地广州网易总部,全球预选赛晋级的20支队伍被分到四个小组,将要在此进行为期十天的组内单循环bo3积分赛制。 小组内积分排名前三晋级,后两名将被淘汰,而小组第一的队伍,则直接晋级淘汰赛八强。 小组赛各个小组抽签结果已定,在抽签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官方则公布了4月11日至20日具体的赛程信息。 【主播你看到赛程了吗?我们打Dragons和FY都是客场啊】 【C组这一溜的弱队,TH在那里简直像是老鹰捉小鸡】 【主播这两天是放假吗?放假还这么准时排位勇气可嘉】 李惟一坐在电脑桌前,刚一开播,弹幕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赛程安排。 不过就是组内单循环,一支队伍和其他四支在十天内打四场比赛,对于选手来说赛程也不算十分紧迫,但对观众而言,不啻于一场为期十天的观赛狂欢。 他们选手也没比观众们早知道多久这个赛程安排,还是李惟一一觉睡醒查看手机时,雀巢把结果发在了队群里。 “赛程安排出来了,预选赛结束放两天假,然后就开始约训练赛准备小组赛。” 后面跟着的一张图片,写明了IN战队这十天的赛程。 “Day 2:FY vs IN 16:00 Day 5:IN vs UNI 14:00 Day 7: Dragons vs IN 18:00 Day 10:IN vs Amber 16:00” “哦耶!没有十二点开始的比赛,可以多睡儿懒觉了!” 关于赛程安排,乌拉的第一想法如此这般。 每天的比赛预想是两小时打完一场,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到晚上八点——当然,大部分情况下都会超时——十二点钟开始打的第一场比赛,双方选手基本都要提前两小时抵达场馆,先进行化妆和准备工作,对于作息几乎能算是昼夜颠倒的电竞选手而言,早起简直相当于一场酷刑。 在被雀巢在队群里言语教育一通之后,乌拉也不敢明着高兴,只在心里暗自窃喜。 时间也差不多该起床了,李惟一回复了一个“收到”之后就从床上爬起,洗漱过后来到了外面的大厅。。 抽签仪式结束后第二天的放假时间,大厅里除了有李惟一,也就还有没比她晚起多久的神佑和厨房里正忙活着午餐的阿姨在,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窄窄的一束,像是笔尖落在空中浅金色的一横。 神佑听见身后有动静,下意识的转过身看了一眼,见到是熟悉的李惟一,露出点恬淡的笑容,“早。” “早。”李惟一应了一声,随即坐在电脑桌前准备开始今天的排位。 弹幕上讨论得激烈,李惟一不时看过去时,话题都绕不开小组赛各支战队可能出现的对局和排名。 她手上操作着空军遛鬼,同时轻飘飘地开口,“客场也不一定是坏事,尽力而为就好。” 话虽如此,B组的晋级形势却容不得他们放松地去打。 这个深渊,有着来也回归的Dragons几乎以横扫之势拿到晋级小组赛的名额,在博主欧利蒂丝数据库统计的表格里,他们的求生者和监管者都稳居预选赛前三的位置。 FY战队作为IVL的老牌强队,实力也不遑多让,能够在这个版本的深渊下打出四跑,本身也是他们实力的证明。 被称为最强民间队的UNI战队则是几乎全员退役职业选手的队伍,在预选赛A组连胜三局,击败FT战队进入的小组赛,也不能将他们完全像民间队一样去对待。 至于欧美赛区的Amber战队,李惟一了解的不算多,只知道他们是欧美赛区上一次比赛的冠军队伍,她在昨天晚上找到了他们比赛的视频,也只能下载好等今天排位外的时间看看他们的深浅。 小组赛里赢下两场不一定能够稳进,至少是要奔着胜场数三场去。如果是Amber和UNI战队是必须拿下的,他们还要在Dragons和FY战队身上再下一城。 李惟一的呼吸稍微沉重了几分,操作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流畅。 【诶唷撞车了,这不是神佑的单子号吗】 【IN人队被砍了半截版】 【神佑都换上火灾调查员了主播你还不拿ob位?】 ID为猫猫圈的火灾调查员头上冒出一个表情,李惟一点进去一看,是园丁伸出手乖巧地说Hi的表情,其发出这表情的本人就坐在她身后,李惟一微微笑了一声,回了一个小丑比ok的动作,接着将准备界面角色选择里的空军换成了古董商。 进入排位,在火灾调查员的头像下冒出“监管者在我附近”的信息时,李惟一因为拿不准排位队友的实力而悬着的心稍稍落下,至少神佑的遛鬼她是不用担心的。 一直到自己古董商的电机修开,火灾调查员虽然两个气囊都已经被打掉,但依旧没有倒地,还是处于半血状态。 “我需要帮助,快来!”“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李惟一操控着古董商甩起机关萧的转势加速赶了过去,而火灾调查员也正好已经遛到了极限的时间。 拉距离,帮忙卡位,倒地ob,古董商和火灾调查员硬是撑到了剩余两台机都修开,最后也是顺利地献祭另一位一整局都在修机的队友,而后双双跑出了庄园。 又是一个哭泣小丑抱着玫瑰花发出爱心的表情,却不是由神佑发出,而是刚才那位对局中被他们三跑的监管者,还没等李惟一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他接着说了一句:“唯一加油,IN深渊四拿冠军。” 李惟一并不认识这个人,甚至此前因为各种舆论加身,在游戏里遭受的各种恶意的行径也不在少数,此时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她说加油,她只沉寂了片刻,随后回复了一个“好”。 【监管被三跑秒变粉丝,以此掩饰自己被暴揍的事实】 【主播怎么不哭两声,我要看你泪流满面地说谢谢你我太感动了】 【IN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打出小组赛吧】 李惟一稍微换了个坐正了的姿势,很轻地笑了一声,“怎么,你觉得在IN被抽选出来那一刻,B组其他战队的反应难道是感到松了一口气吗?” 她略微仰头,眸子上方露出一点雪色,“等着看吧,两周后的小组赛。” 与此同时,广州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宣传片拍摄现场。 黑发的青年高高在上地坐在一堆堆积起来的物件之上,眸色冷淡地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下方的摄像头。 “ok!非常好老师,微微给一点仰头的动作,okok,可以了!”工作人员像是许久没能在拍摄电竞选手时得到有这么好过的一条,听起来兴奋异常。 在那声“可以了”出来之后,黑发的青年一改冷峻的模样,反而是有些怯生生地颤抖了一下,一双杏眼登时看起来湿漉漉的,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小心地从搭建出来的物件上走了下来,却还是不注意被凸出来的一个角抵住而丧失了脚下的平衡。 “砰!” 还没等他的惊呼声出口,手臂就被人牢牢地抓住,帮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黑发青年轻轻抬头,在看到那人的样貌时,眼睛忽而莹亮,声音清亮亮道:“山队。” 何屿朝他微微一笑,扶着他的手臂走了下来,“你到得挺早啊,小迟。” 在告知过小迟脚下的这堆物件有安全隐患和是否还要接着使用的问题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他们在工作人员一阵后怕的道歉声中,走到了休息的地方。 “左右醒得早,我就提前过来了,正好工作人员们也搭好了景,就先给我拍了。”小迟的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声音很轻地回应何屿刚刚的话题。 “我说怎么到的时候都拍好了,”何屿温和的笑意中似乎还带着某种怀念的意味,“小组赛的抽签结果也出来了,AUA这次签运还不错。” 小迟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嗯,还好,IN的也不错。” 何屿拍了拍他的肩,“有计划的话记得和我们约训练赛啊。”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哪位选手出现在了这里。 何屿回眸看了过去,心中却已经有了决断,除了AUA的雨季会有这样的情况,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 灰色的碎发在灯光下轻轻晃动,像是一场阴雨天的穹顶,青年的视线越过一阵喧嚣,似乎没有任何声音能进入他眼中。 而在那视线落到何屿身上时,却如同电影聚焦在关键人物上的那一刻,随即径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小迟见状起身,似乎是要挡在何屿身前,却被何屿拦住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灰发青年冷冷地开口,中文说得相当流利,“我记得你,深渊一的IN。” 何屿微微一笑,将手伸出,“你好,克洛诺斯,我是IN的队长山与。” 第122章 控场 在倒计时结束的前一秒,世界陷入某种直达永恒般的沉寂,在睁开眼时,只能望见一片黑暗。 滴水声从耳侧传来,带着粘稠而鲜艳的意味,似乎是以匍匐前进的虫子的视角,跟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的脚步声向前方走去。 “轰隆!” 惊雷和天光划破长空,那一瞬的光亮定格,刺目而宏大,映照出面前拔地而起的建筑,仿佛已经失去了人类行动的痕迹,藤蔓自下而上地将其缠绕,而黑发的青年端坐其上,冷冷地注视着此间人世。 AUA_Late的称谓悬浮在他身侧,犹如天穹降下的又一道电光。 随着其视线下移,缓缓扫过地面上的八道人影,八支战队的代表人物依次显露。 又是一声惊雷,雨幕自天而降,在他们身下汇聚,如同一弯游蛇扭动着走到另外一人的脚下。 他向前缓慢地行走,只手撑着一把银灰色的伞,和CON_Cronus的称谓一同出现的,是他不带任何感情,直视向前方的眼眸。 涉水声仍未停止,在他身后,是四把象征着各自队伍代表颜色的伞。 视线上移,五把伞的伞面汇聚于一人眼中,在一栋废弃大楼之内,还有六双同样目光灼灼的双眼。 一滴雨穿过那些目光,越过颜色各异的伞面,一瞬间万籁俱寂,只留下这一滴雨落在地面上清脆的一声。 一切归零。 灯光自场馆的穹顶而落,由后往前,照耀过人满为患的观众席,最终汇聚在舞台中央,如同点燃篝火的火星,舞台的全貌在渐次亮起的灯光中得以被窥见全貌。 碧绿虬曲的藤蔓破开舞台,缠绕在比赛台上,背景板上布满爬山藤一般的植物,盛开着近乎妖冶的血红色花朵,而在植物还未延伸到的中心,身着雪亮长裙的心水从一片漆黑中款款走出。 “欢迎大家来到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小组赛的比赛现场,我是主持人心水。 “经历数月鏖战,二十支战队在各自的赛区脱颖而出,汇聚于中国广州天穹之下,此刻暗流涌动,蓄势待发,为这一场不可退让的胜利,为这一次不可移目的冠军!” 她眸色明亮,音色纯正,看上去自成一派气场,在用中文介绍过后,又分别以日文和英文重复了一遍。 二十支战队悉数亮相,作为各自赛区压轴出场的AUA战队和CON战队,在其登场之时,台下的呼声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当光怪陆离的符文终于凝聚出自己的形态,当二十支入梦的战队终于跨越重重阻碍来到彼此身旁,如梦似幻,韶华将至,六个赛区的交汇,将要以自己的指尖构筑出缪斯的古老预言,揭开属于至高荣耀的篇章!” “轰!轰!轰!” 气柱烟雾机由外向内喷洒出雪白的气体,如同一场庆典开始前最盛大的开幕。 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小组赛,于此展开。 “Hello各位正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第一天的比赛现场,我是解说白昼……” 踏着身后传来的解说的声音,没有比赛,只是在第一天和其他战队一同亮个相的IN战队选手们离开了场馆。 李惟一带上一侧耳朵的蓝牙耳机,手机里同步放着场馆内正在进行的比赛,跟随在IN众人身后。 今天的比赛除了C组的那一场都是重量级,AUA对阵FT,Dragons对阵Amber,CON对阵Lagom。 虽然说后面两场估计是实力悬殊,前者都能够轻松拿下的对局,但能窥见一点他们的实力,对IN来说也是有益的。 不过这第一场AUA和FT的话…… “在看比赛?”何屿其实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见李惟一落在他们后面,便刻意放缓了脚步,让自己和她并列前行,在意识到她带着耳机的时候,温声问道。 “在听比赛,”李惟一从口袋里的耳机盒轻巧地取出另一只递给何屿,又在他身旁绕了一圈,让没带耳机的一侧更接近何屿,“现在还在赛前准备的阶段。” 何屿接过耳机带上,“FT在有了井加入后,面对AUA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AUA在这么几个月的修养下来,不知道实力有没有精进。” 何屿说话总是惯常给双方都留下退路,李惟一手放在兜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别的我不好说,我觉得今天这两支队伍里有一支要翻个大的。” 不行,抓不到人上椅。 对局时间已经进行到九分钟,放到加时赛都足够双方打两局的时间,可在疯眼的对局里,此时不过才刚让比赛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 井操控着疯眼站在红蝶河的位置,不断使用着便携控制器去确认AUA求生者每个人的位置。 他清楚电机自从一分钟前就没有动过,而受伤的人都已经经过咒术师的手治愈过,在其外在特质咒力庇佑的作用下,成功治愈咒术师或被咒术师治愈的求生者可获得该咒术师的庇佑,监管者伤害被庇佑的求生者后同样会为咒术师叠加咒像守护效果。 咒术师的外在特质猿猴咒像,可以消耗1层或3层手持物层数造成不同时间的麻痹效果,也就是俗称的小猴和大猴。可以说,无论是面对跛脚羊还是疯眼这样能造成四分之一血伤害的监管者,咒术师都有着不错的发挥。 几分钟前,在面对教练的询问时,自己那么自信地选择拿出疯眼,结果却是在一开始就给自己战队的人类上被多跑的压力吗? 冷静下来,井,还有机会。 现在AUA战队的求生者们一直在围绕着墓地附近来打,虽然头顶上还是四台密码机未破译,但实际上三台都已经是大遗产。 一直都有人在控制墓地里和墓地外的控制台,这也就意味着,其他地方的能量几乎都是满的,他们不可能不去修除墓地以外的电机,只要能在抓人上椅的同时控制住这些地方,未尝不能扭转劣势。 井深呼吸一口气,手上的操作未停。 冬山睡的咒术师在假门附近的电机露了头,而假门的几台控制台都还有着足够的能量。 好机会。 “喀拉喀拉。” 三道机关墙顷刻间从地上生出,构成一个三角形,将咒术师禁锢其中,虽然在永眠镇轨道上的机关墙会消失得比较快,但那边的能量也足以撑到疯眼赶到。 咒术师即便能够以消耗半血的代价翻墙出去,但难保疯眼不会瞬间反应过来再度将三角形合上,也就只能在机关墙内坐以待毙。 井操控着疯眼一步步接近假门,期间为以防万一还在轨道上多划了几道,确保机关墙的消失于生成之间没有间隙。 身着宝石绿衣裙的咒术师只能朝尽可能远离疯眼的地方进行躲避,而井在翻越机关墙之后,还在身后补上了一道。 咒术师现在还能用自己的三层猴和一个飞轮创造出一个微茫的机会,撑到靠近学校门的一侧机关墙降下,进入板区。 疯眼已经到达她的身前,在那副权杖落下来的瞬间,咒术师周身紫光闪现。 但是,在紫光出现的同时,咒术师的状态也同样变成了半血。 取擦了! 场上的五个人当然是知道咒术师是为了延缓吃刀时间,争取撑到机关墙消失而做出的利益最大化操作,但这也毫无疑问的,是错估了疯眼的出刀速度而出现的巨大失误。 疯眼如同瓮中捉鳖一般,在机关墙消失的前一刻连拿两刀,将咒术师击倒在地。 密码机三台半,一挂,二阶疯眼。 井却也不该急着将咒术师挂上椅子,枯槁的指尖落在手腕上的便携式控制台上,想在外围再寻找一些优势。 雨季的佣兵已经提前贴了过来,随时准备队友上椅后直接秒救。 井看准时机,在独栋的木偶师操控控制台时再度划出一个封闭三角形的机关墙,而后者立刻反应,一个飞轮在机关墙升起前冲出了包围圈。 咒术师的自起已经压满,而她身上还带着四层猴。 井迟迟不挂上咒术师,自然也是知道求生者一方会秒救,不将有大猴的咒术师放出去,他也只能任由咒术师躺在地上,一起牵制在旁边准备秒救的佣兵,这样,外围就只有两个人修机,哪怕是单论控制电机的难度,对井来说难度也是大大降低。 他总能找到机会的。 但AUA的求生者们显然不这么想,在半血的勘探员再度被机关墙扎中一下的同时,咒术师的猿猴咒像也涨到了五个,井依旧在操纵控制台,咒术师借此机会交出自愈,一个三层猴交了出去,直接省去了救援的工作,进入到假门两窗一板的位置。 观众们在台下惊呼,为井失去一次收益机会而哀叹,不过对于井来说,交出自愈的这种行为,或许不比上椅创造的机会要差,一旦咒术师被划倒,就必须有人过来摸她,那同样是在牵制两个人。 现在,场上唯有一个木偶师是满状态,其余的佣兵、勘探员和咒术师,分别是四分之一血、四分之三血和半血。 井眸色微沉,这个场他还能控。 第123章 不意 墓地半场的电机已经被AUA人队破译完毕,他们必须要顶着高能量控制台的压力去破译假门和独栋半场的电机。 从独栋到假门这这两台电机在井的控场下都很难去进行破译。 四分之三血的勘探员本就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在井几道机关墙封住去路后,又是一道机关墙在脚下生成,在空中滚了几个圈,躺倒在地。 “井顺利划倒了小迟!四分之三血的状态还是太危险了,这边半场的能量都是满的,而井依然选择站在假门附近,这是打算要打放血流了吗?”解说白昼激动道。 疯眼的其中一个流派放血流,其根本打法就是不挂人,尽可能地去消耗求生者的自起,直到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最终通过流血流死获得胜利。 在当时对阵IN战队时,何屿和李惟一就是反过来利用了求生者流血自杀,为队伍创造了一线生机。 只是,现在的电机总量已经接近四台半,在井将小迟的勘探员划倒并锁在红蝶河电机旁时,独栋的电机已经被木偶师给偷偷修开。 好快的反应速度。 井微微皱眉,AUA人队并不仅仅是依靠着雨季的指挥才能达到如今的水平,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该做的事情有着清晰的认知,否则单凭一个雨季,在场上是做不到抓住每一个机会的。 在他选择不挂上咒术师的那一刻,就确认了接下来的打法,其实对他而言,的确是有些骑虎难下。 密码机还剩半台,AUA人队已经在外面准备多修,局势不容得他再更换打法。 咒术师站在假门附近给到这台三十多的遗产压力,木偶师在靠近墓地门的二楼一边防备着被划到一边多修,佣兵在墓地拆电,时刻准备去往红蝶河将倒地的勘探员从禁锢中救出来。 靠近墓地门的二楼的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AUA战队的求生者应该也能够想到这一点。 此时井就该怀念打时空之影的时候,可以用伊斯人看到电机此时是多少进度,但现在身为疯眼的他不能赌二楼的电机究竟修了多少,只能放掉假门的这台电机,走去二楼占住此刻已经到达百分之八十破译进度的电机。 而他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小迟的勘探员看准他没在操控控制台,机关墙有一瞬间空洞的时刻交出自愈,从地上爬起,直冲向墓地外佣兵已经拆过电的位置。 咒术师和勘探员交过自起,场上八十多的密码机被占住,而假门的电机在疯眼走离时立刻开修,有着在开局210秒后全体获得的破译加速加持下,此刻也已到达了破译进度百分之六十。 不行,这修机速度也太快了。 能从监视器上看到假门是咒术师立刻摸上的机子,从假门到墓地二楼的这段距离,足够她修出百分之三十,而勘探员和佣兵在墓地外摸血,一旦让他们补好状态,两台十五秒内就能修开的机子是绝对控不住的。 井控制着疯眼从二楼的缺口处跳下,直冲着补状态的勘探员和佣兵而去。 墓地外那台椅子一挂飞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手上还有闪现,挂飞一个再守大门,直接准备开门战。 井眸色一凝,看着眼前的勘探员和佣兵一同跑向墓地里侧。 “唰!” 一块磁铁在空中划出半弧形的曲线,落在疯眼身上,勘探员还没来得及摸满,现在还是半血的状态。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在进入一个闪现可以击倒的范围内—— 闪现!飞轮!陨石磁铁! 金光伴随着残影,在使用闪现想要击倒勘探员时,后者预判了他的这一操作,一个飞轮规避伤害,随即磁铁读条结束,将其弹晕在墙体上。 被操作了。 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井再度划上手腕上的便携式控制台,但墓地里的能量也算不上多,想必是佣兵提前拆过电。 而他第一时间却没能找到勘探员,即便是反应过来应该是从监视器照射范围之外的另一端绕走了,电机的破译速度也容不得井再做选择,只能追着佣兵试图将其划倒在地。 佣兵走过来,佣兵走过去,不断利用假走位骗到井疯眼的机关墙,半血的佣兵翻过窗逃脱包围圈后,两道机关墙将他划成半血。 也就是在此时,警报声嗡鸣,大门通电。 现在场上是不知何时摸了半个球且有化险为夷的佣兵,三层猴咒术,两个磁铁的勘探员且满血的木偶师,而井的疯眼必须一边控制门口的控制台和门,一边从墓地朝着远端的门赶过去。 四个人同时朝着学校门跑去,井的疯眼成功划到佣兵,也的确是给到了他们不得不开机的决定,也就是说他们还来不及做好完全的准备用掉学校门附近的能量。 几道机关墙“喀拉喀拉”地从地下升起,妄图控制住身在其中的木偶师,可他一个飞轮直接冲了出来,但却趁着封住门的这段时间,井立刻朝着学校门一端赶了过去。 门口的机关墙同样会消失得很快,井几乎是以直线的距离走去。 中场的木偶师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井心中划过一道疑波,他们难道是打算散开放弃这道门? “哗!” 在疯眼必经之地,独栋外的单板处,咒术师猛然窜出一个头,紫色犹如鬼魅般的气息蔓延开来,心脏发出令人不安的尖啸。 这是长达四秒控制的大猴,也是他们决定强打这个门的选择。 井连忙使用便携式控制台,可学校门附近象征着能量所剩无几的泛红控制台,没有一刀斩的他面对着一扇缓缓打开的大门,就像是无数双凝视着他失败的眼睛。 原先在中场的木偶师也赶了回来,四个人直冲着逃脱的大门外跑去。 长达十七分钟的对局,终于以AUA战队的四跑落下帷幕。 在如今这个屠夫版本下的前两场,监管者不说是多抓了,连平局都算是给求生者上到了压力。 井这一手疯眼在面对IN和PUR时都取得了不错的发挥,这也让人对他不拿双男鬼和双女鬼的选择挑不出毛病来。 可终究角色的强度摆在那里,如果有一个监管者能保证自己每次都多抓,联赛的监管者们不都得人手一个? 那四个监管者占据的bo12选择,也正是因为他们上限高,下限也高,只要你有操作有意识,也至少是一个平局,不会像老幻神疯眼这样,一着不慎落得个四跑的结局。 在接下来的对局中,FT战队的求生者面对到AUA监管者尘埃的跛脚羊,开局三个笼子打倒小说家,挂进地下室,高低差拿刀加上笼子封路,佣兵救援失败也同样成为地下室贵宾。 尘埃直接在三台密码机未破译,对局仅四分钟时豪取四抓。 AUA久未登场比赛,一上场直接在bo1拿下10:0的可怕分数,而对手还是因为井的加入而成为一匹黑马的FT战队,让人不得不感慨这就是IVL拿了三个冠军的队伍。 而FT在bo2上半场率先完成一个三跑,给足了AUA压力,没想到压力却进一步被转化为了斗志,下半场的AUA人队也同样还回来了一个三跑,比分上依旧是AUA战队优势。 到了第三局,AUA人队在上半轮完成三跑,逼得FT不得不兵行险着拿出全员没有回光返照这样的天赋选择去争一个四跑,最终无奈平局。 在监管者版本下,AUA战队的求生者三局比赛下居然拿到3.67的恐怖分数,实在是令人胆寒。 “……雨季是怎么看待FT战队的监管者在永眠镇出其不意地拿出疯眼这样的角色呢?”赛后采访中,心水看向雨季,这位本届深渊的呼唤小组赛第一位MVP选手,对她发出了不算温和的提问。 “既然能在永眠镇这张地图几次拿出疯眼,就算不上是出其不意,如果我们还要为此感到惊讶和慌乱,也就愧对这些天的训练了。”雨季展颜一笑,从容不迫地回答。 【雨神这个得意哟,总算是看到井的疯眼翻车了一回,我都还一直在想就IVL里就没人注意应对一下永眠镇的井吗】 【主播可以把你的摄像头往右移移吗我们要看岚姐】 【疯眼看了连夜向喧嚣学习不擦刀,向跛脚羊学习位移……】 李惟一坐在电脑桌前,趁着要训练开始的最后一点时间争分夺秒地观看比赛。 “哎呀,这个比分,小井的疯眼被四跑了,这应该是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四跑吧?”岚懒得开电脑看直播,就着李惟一的电脑靠在她身上看这场比赛。 李惟一稍微动了动肩让岚靠得更舒服一点,指尖轻敲着扶手道:“AUA的人队没给到他机会,打得很好,而且第一场看下来,尘埃的跛脚羊熟练度也相当不错。” “小井一上来打这个深渊小组赛就给他们分到了A组,雨季他们可把这个小孩儿给虐惨喽,太同情了。”岚笑得开朗,倒是一点儿看不出她对同为监管者的井有一点儿同情。 李惟一轻轻瞥了她一眼,“那天IN对上井的疯眼,逼出他的底牌,IN应该才是该被同情的吧。” “好了,都把直播关了准备训练了。”雀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弹幕里一片哀嚎的声音中,李惟一关闭了直播。 第124章 审视 在IN战队紧锣密鼓的训练时,场馆里的比赛仍旧在继续。 第二场由Dragons战队对阵Amber战队,做冷欺花率先在bo1前半场登场,竟然不选择拿出跛脚羊或是喧嚣,而是选择了自己同样强势的角色时空之影。 面对既没有火灾调查员也没有回血角色的阵容,这个bp对Dragons来说的确是有利的选择。 Amber战队作为欧美赛区的冠军队伍,比较出名的是他们的队长,在四位求生者里担任ob位的Xori克索里,尤其一手古董商打得出神入化,曾经在欧美赛区赛事冠亚赛中,将上挂飞保活,逼得屠夫换追,成功跳地窖完成四跑夺得冠军。 即便是面对着艾维这样很难进行ob的角色,克索里拿出古董商一角色也丝毫不惧。 做冷欺花开局选择直接追击木偶师,在现今这个版本更多是强调一遛,尽量避免去干扰电机的情况下,欧美赛区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打法,木偶师一受伤,古董商就放下了手中的机子赶了过去。 此时做冷欺花的伊斯人已经调动去干扰机子,只打算用一个闪现终结木偶师。 只有本体在进行追击的艾维也的确是为古董商的ob降低了难度,后者也清楚做冷欺花的打法,也不追求止戈时间,只是不断将艾维击退,不给到做冷欺花闪现击倒的距离。 但在ob的过程中,古董商不可避免的也增加了自身的侵蚀度,做冷欺花将伊斯人收回,直接放弃四分之三血的木偶师转而开始追击古董商。 “诶,瓜哥,我看着这欧美赛区的Amber战队在他们赛区也是这样的打法。 “无论他们哪个人被追,克索里选手都会赶过来ob,要么逼迫屠夫换追,要么双人遛鬼,你说这样的打法是有利还是有弊呢?” 解说三时七看来也是做了不少的功课,专门去看了欧美赛区Amber战队的比赛,此刻便在解说席上侃侃而谈,向身旁的解说西瓜问起了问题。 西瓜也同样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之一应该是非常相信选手克索里的实力,况且只拿了一刀存在感的监管者当然是要比二阶的更好ob,可一旦ob失败,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我觉得可以给这种打法起名为捡了芝麻丢了问号式打法。” Amber这被冠上捡了芝麻丢了问号式的打法在面对做冷欺花的时空之影时或许真是发挥了奇效,而克索里的遛鬼技术的确过硬,连续两次躲掉时空之影的异族本相,一直到电机总量达到三台半,才堪堪击倒古董商。 但一场比赛不会因为开局的得利或者失利就定下结论,做冷欺花在守椅时打出A晕A,佣兵勉强是将古董商救了下来,自己却被打了个双倒。 随后做冷欺花果断放掉古董商,利用二阶和木偶师的走位失误直接将其侵蚀度叠到一百,将其击倒在地,紧接着不断转换节奏,逼迫他们不得不为了补状态和救人一直疲于奔命,电机在四台半的进度时停滞许久。 最终是三人开门战击倒三人,做冷欺花将古董商在门口牵起挂上狂欢之椅,完成四杀。 Amber战队的监管者Bran布兰在下半场登场,在自家求生者被四抓的情况下,倒是一点儿看不出他神色的异常。 面对每位选手都会拍摄到的镜头,他相当流畅而自然地寻找各种角度拍摄出帅气的模样,而他欧美人的骨相立体,五官棱角分明,又有着一头明媚夺目的金色卷发,称得上是丰神俊朗。 在屏幕前观看比赛的观众们看到镜头里的这一幕,在各类平台里搜索他信息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但这毕竟是电竞比赛,颜值只是加分项,重要的还是得看他的技术如何。 bo1下半场,布兰拿出跛脚羊这一角色,开局一分钟瞬间秒杀一人,实在是令人大吃一惊,让某些因为他外貌而出现花瓶这一概念的第一印象霎时间被打破。 然而Dragons战队立刻调整战术,及时止损,毕竟他们上半场是拿下了四抓,这局只需要他们跑出一个就能拿下大比分,况且杀的这人还是入殓师,光是他利用灵柩自救一次再被卡着卖掉,即使一遛并不成功,电机也能够来到三台。 而后的晴日成为第二个被追击的目标,硬是凭借自己的走位和道具废掉跛脚羊两个笼子,给到Dragons求生者一方足够的运营空间。 而在救人和开门战时,他们也秉持着绝不多贪的原则,一人点门一人送死,成功完成跑一个的目标。 bo1达成6:3的领先优势,而在接下来的bo2中,Dragons战队也无愧于其他人对于他们本次深渊的评价——“Dragons战队的全盛状态”,监管者和求生者分别是三抓和三跑,以2:0的大比分拿下本场比赛。 不少人都开始遗憾欧哥这次怎么没把Dragons和AUA战队抽到一起,没法看到这两支顶尖战队的对决实在是非常遗憾,而后又有双方的粉丝站出来说真是一点儿不管这两支队伍的死活也不顾IVL的死活。 【AB组的IVL和D组的IJL春季赛还不够你们看吗,这个分组我觉得欧哥已经用尽他的全部气运了】 【Dragons真有能夺冠的感觉】 【别奶了,上次秋季赛也这么说,年年最强年年吹风】 那边还在热火朝天地吵着分组,看上去都没几个人关注C组的比赛。 欧美赛区的IO战队和韩国赛区的IOR战队,虽然队名上只差一个字母,但他们的寓意却并不相同,一个是珍珠一个是光芒,听上去是挺光明灿烂的,但两支队伍打起来却让人直呼我的眼睛,好像那光刺的是观众的眼睛似的。 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模型卡脚;一个气囊将队友的路堵住;出刀反应慢半拍结果让本该震慑的一次翻板空刀了,在看过前两场比赛的观众眼里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好在IOR战队的技术更胜一筹——当然也可能是IO战队送得更多——最终还是以2:0的比分拿下了该场比赛。 “我受不了了,这比赛看得我晕过去了。” 今天的比赛除了第一场都是两局结束,等到第四场开始时,IN战队的训练才刚结束,乌拉第一时间看了第三场惊世骇俗的一场对局,然后一个人捂着胸口倒在了电竞椅上。 端着个小兔子形状马克杯的岚路过他旁边,斜乜了乌拉一眼,哂笑着说:“你可别了吧,你又不是没打出来过,什么以为扯下来结果直接跑了啊,什么替人抗钩子结果自己躲开了啊,什么……” “诶诶诶,岚姐岚姐,那时候的事儿您就行行好别提了。”乌拉一蹬腿站起来拉住岚的衣袖,陪笑道。 两人身侧的神佑已经点开了自己的直播和第五人格,看样子是已经准备好一边打排位一边看比赛。 而同样呈现出比赛开始前画面的,还有神佑身后的李惟一和何屿的电脑。 何屿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轻笑了出来,“看过了,他们应该是没怎么上过这么大型的比赛有点紧张。” 坐在他身旁的李惟一耳机里漏进几声何屿的话,闷声笑了笑,抿了一口手中的蜂蜜水。 【很多人问我CON和Lagom哪个强,我只能说三七开吧,CON三分钟把七个Lagom选手吊起来打】 【现在Lagom战队的选手赶紧和CON的人凑起来麦麸还来得及】 【:几年后当他们想起来这场比赛,还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这真是毕生难忘的一场比赛】 比赛还没开始,李惟一直播间里的弹幕就开始串了起来,画面中央正好是CON战队全员亮相的过场。 监管者克洛诺斯,求生者琉生、悠、凑音、桃花色,除却克诺诺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头灰发之外,更能让人注意到的,是他们身上穿着的队服。 以红黑为底色的队服上,几乎是密密麻麻的贴满了赞助商的广告,就像是几座行走的广告牌。 IJL连续两年拿下全球赛的冠军,他们那边的广告赞助商相比起IVL,出手可是要大方得多了。 李惟一想起之前秋季赛舞台背后的广告牌,清一色的赞助商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少个广告投入进来,结果定睛一看,其实就是将仅有的两三个品牌名字复制粘贴了几轮。 要不说人家能拿冠军呢,她在心里揶揄地想着。 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不止是李惟一,其他人也都只是抱着审视的态度来观看这场比赛,还有闲心去思考一些别的事情,而能够让他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重新整理对于CON这支战队的看法,却只需要短短几刻的时间。 第125章 注视 港澳台赛区Lagom战队队长Cave卡瓦,在比赛开始前的备战间里,只看见自己的队友们都兴致缺缺地刷着手机,一点儿没有即将迎战可能是被称为冠军最有力争夺者的CON战队的紧张感。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CON战队作为连续拿了两届深渊冠军,垄断IJL数届冠军的队伍,对于他们港澳台赛区而言,实在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当时在抽签的时候,Lagom战队是第一支被抽出到D组的队伍,原本有两支日本战队和一支东南亚战队,也算得上是一支好签,总比去到A组或者B组要好。 可当CON战队一出现在这里,难度瞬间飙升,卡瓦在看到C组将TH战队抽走后,直接两眼一闭,再从指缝中睁开眼睛,妄想这只是自己可怕的幻想。 但事实正因为其不可更替,不可回转而成为了事实,他们所在D组,将要面对的是IJL秋季赛的冠亚季军,队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妈妈呀怎么把CON抽给我们了,原本看到AUA和IN都不在我还庆幸了一瞬间。” “D组的难度一下子上升了,这下子很难打了。” “我吐了,什么烂签。” “如果我们是在C组,那还有机会出线,现在全完了。” 卡瓦的指尖在键盘上停留片刻,在轻叹了一声过后,打字道:“没办法了,现在抽都抽出来了,我们只能背水一战,目标只是第三名,只要能拿下两局,就有机会出线小组赛。” 他作为队长,当然还是要尽量给队员们传递一些正能量,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还有什么资格站上深渊的舞台。 “是背水沝淼?一战吧。”队友看玩笑似的说,而后接连是其他人的笑声,他这句话也总算是缓和了一些队友们的情绪。 那么此刻也是同样,他应当要肩负起队长的职责。 卡瓦站起身,因这突然的动作,队友们都转头看了过来,而卡瓦环视他们一圈,声音坚定地开口: “这场比赛我们要面对的是CON战队,这是一支强队没错,可我们也是从八支港澳台赛区的队伍里夺得第一名进入的小组赛。 “赛场上的形势变化万千,即便我们赢不下CON,也必须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的实力,胜利不是唯一的目的,我们要从一场场对战中进步,蜕变,要打,那就要打得漂亮,打出我们的风采!” 说得真好,卡瓦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夸赞,他握起拳头,奋力地在前方一挥,随即手掌朝下地向前伸出,目光落到身前每一位队友身上。 “队长说得好。”“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要打一场漂亮的比赛!” 队友们都一一起身,原先黯淡的眸子里此刻闪烁起明亮的光芒,他们一同伸出手,覆盖在卡瓦的手背上,随后共同喊出他们的口号—— “恒常胜利,恒久辉煌!” 如果口号能成为一支队伍的代名词,那他们本不应倒在任何一场比赛中。 “下个喷我就死了。” 园丁顶着九十八的侵蚀度吃了一刀,原本她应该在自身被上到陶片时就做好防范,但偏偏小说家平地吃了一刀。 为了掩护队友,她不惜自己吃侵蚀度修机,而也正因此给到了克洛诺斯的时空之影机会,让他立刻放弃眼前的小说家转而传送去追击园丁。 “寄生我,小说家去修小门的机子,我准备去救人。” 卡瓦的守墓人在中场被寄生了一个陶片,而时空之影借这个陶片拉近与园丁的距离,他将伊斯人调派到已经走到一板一窗的园丁身前,一个异族本相,侵蚀度叠满,园丁手捂着脸,不受控制地朝时空之影走来,随后被一刀击倒。 “挂哪儿?”卡瓦问道。 “小门。” 小门修机的小说家被逼走,而在小推修机的木偶师也报出伊斯人过来给到他寄生陶片的消息。 园丁上椅时的电机总量勉强算作是三台,却还都是大遗产没能修开,救下人后时空之影就是二阶,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有二阶侵蚀传送和闪现在手的艾维。 卡瓦控制着守墓人利用铲子钻入地底,眸中的神色算不上好看。 克洛诺斯也没选择将守墓人从地下打出来,只是保持着自己和守墓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避免他一个震颤将他击退。 卡瓦在园丁血线达到四分之一时出土,既然克洛诺斯防备着守墓人的技能,他就必须给自己留下充足的博弈空间。 蹲起,上手,松手。 卡瓦操控着守墓人和克洛诺斯进行博弈,视线紧紧盯着身后的时空之影,在边缘漆黑的视角下,眼前的艾维仿佛是一场噩梦的化身。 时空之影的异族本相在卡瓦耳边发出尖啸,又不断利用动作假意抬手,在血线即将到达极限位置时,时空之影的刀从空中落下。 “当当!” 象征着二阶开启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机里回荡,卡瓦居然是顶住了这波巨大的压力,吃了一刀后将园丁从椅子上救了下来。 呼—— 卡瓦这才意识到在刚刚的博弈中,自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紫红色的心脏不仅在守墓人胸中跳动,也连同他胸口的心跳声也一起在蓬勃地跳动着。 克洛诺斯守椅的压迫感太强了,卡瓦只觉得要是自己疏忽了一瞬,他都能抓住机会打出一个过半秒救或者救不下来的局面。 真难打啊。 他们在bo1的时候是打的喧嚣,上了几次椅子救了几次人就被打出了几次双倒,没有人能够安稳地从喧嚣的手下活着离开。 克洛诺斯的操作在观众看来或许不是非常具有攻击性,比起像AUA尘埃那样杀人接着杀人的强势,克洛诺斯给人最大的感觉则是稳定,如同一只编织好蛛网的蜘蛛,当你还在不断反抗时,其实就已经落入了他的陷阱,只能等待着死神一步步逼近。 bo1Lagom和CON的比分是8:1,bo2上半场是平局,这几乎意味着如果他们不能在bo2利用大分扳回来,第三局就得有一方打出四抓或者四跑,拿出五分来翻第一局的比分。 扳回比分?不,他们现在想着的应该是怎么样才能不被2:0。 卡瓦的眉头皱起,连带着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下椅子的园丁被侵蚀传送落地带走,木偶师二次救援,随后再次被击倒。 克洛诺斯手里依然留存着闪现,仿佛是一柄悬在Lagom战队求生者头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克洛诺斯控制着伊斯人留下侵蚀陶片的情况下,小门密码机被占住,墓地密码机被占住,木偶师即便交出一个弹射,也不得不被追上来的时空之影一个闪现击倒。 少一个人运营艾维的局本就困难重重,更别提此时两台遗产都在时空之影的控制之下,小说家不得不从小门去到四号开启新机,而守墓人过来救援的局势。 克洛诺斯的二阶技能侵蚀传送,几乎每一波都是在CD刚好的时候就能找到机会使用,不断削减求生者状态的他如同蜘蛛收紧自己的蛛网。 被二次挂上椅子的木偶师,倒地的守墓人,最后还剩百分之四十进度破译完成的密码机,在小说家一个震慑没能救下人来的失误之下,作为队长的卡瓦,无奈地发起了投降。 银灰色的光芒自他身后亮起,如同一场将要倾倒的云幕,遮盖了天际所能传递的任何颜色。 卡瓦只轻轻瞟了一眼就移回了目光,在一声叹息过后离开了比赛的舞台。 离全部比赛流程结束只剩下一个胜者方MVP公示以及赛后采访,被CON战队2:0的Lagom战队成员倒是可以先一步离开赛场。 “卡瓦,别板着一张脸啦,本来也没想过要打赢他们的,况且你这两局发挥得都还不错,不是应该高兴嘛。”回备战间的路上,队友伸手搂住卡瓦,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还挺想得开的。 板着一张脸?我吗? 卡瓦先是疑惑了一瞬,而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的确是紧绷了不止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用手肘轻轻一捅队友的胸口,“得了吧,你就装出这么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被震慑的时候我可是听见你说脏话了。” 队友哑然一笑,“震慑也真没办法,没博弈过他,人类也好屠夫也好,都打不过啊……” 他们正说着,另一边的克洛诺斯也从舞台上走了下来。 卡瓦和队友都很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只盯着灰发的青年以相同的备战间方向朝他们这边走来。 卡瓦轻轻松开队友搭在他肩上的手,快步走了过去,向克洛诺斯伸出手,说了一句:“Good game。” 对方脚步微顿,却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卡瓦,俯视而冷淡的目光不知为何让后者有些生气,克洛诺斯垂下的手没有动作,冷声道:“不算是一场好比赛。” 那声音犹如冰棱,在落下的瞬间将一切摔得粉碎,他落下这么一句,随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你大爷的什么态……”队友眉头皱起,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纵身就要朝克洛诺斯冲去。 卡瓦一手平举将队友挡住,摇了摇头,他回望向那道身影,眸色沉重而愠怒。 克洛诺斯,CON,我要看着你们能走到哪一步。 第126章 饭钱 在备战间等待着IN战队和FY战队的对局开始前,李惟一翻看着手机,重新查看了一遍此时各支战队的排名和得分情况。 昨天的四场比赛,除了第一场AUA战队对阵FT战队打了三局,其余都是两局结束,而四支获胜队伍都拿到了两个净胜,位列第一,分别是A组的AUA战队,B组的Dragons战队,C组的IOR战队以及D组的CON战队。 IN与FY战队的小组赛第二天的第三场,第一场的MT战队对阵PH战队已经落下帷幕,由MT战队拿下两个净胜作为结束。 PH战队虽然是IJL秋季赛季军获得者,可在深渊开始前,他们颇为强势的监管者因学业问题宣布退役,新加入PH战队的监管者缺乏大赛经验,角色池也捉襟见肘,在面对上东南亚赛区的MT战队时屡次失误,最终被其两局带走。 而此时正在进行的第二场比赛,是由FT战队对阵日本的Nokta战队,对局进行到第三局,FT战队以第一局7:2的比分优势领先,第二局平局,在第三局的他们只需要稳扎稳打,便能够拿下Nokta战队。 李惟一细数这几场比赛,才意识到整整五局比赛下来,所有战队都拿到了两个净胜,如果FT能打赢Nokta,以大比分2:0带走对手,那就是六局十二个净胜。 或许是对战战队实力上有所差距,但也从另一个层面上反映出版本的不平衡,一旦一支队伍在bo1劣势,就很难在之后的对局中扳回来。 这几乎是变相地告诉选手们,在bo1拿到优势至关重要。 李惟一合上手机,看向备战间屏幕上Nokta战队监管者的鹿头对抗FT战队的求生者,他们的一遛相当出色,在上椅时最后两台机都已经开修,而在稳定的救人过后,鹿头将要面对的则是四人开门战。 “哎哟,差点给他钩回来了,还好有飞轮啊。”伴随着乌拉的一声惊呼,鹿头甩出去的钩子没能钩中任何一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FT的三个求生者跑出大门。 bo3上半场井是用守夜人完成了一个平局,而FT求生者的三跑,为他们的净胜数再添上一笔。 由FT战队拿下的第二场比赛结束,便是IN战队和FY战队的较量,在预选赛并未有一面之缘的两支战队,或许能够为观众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至少他们是真期待FY战队的监管者星宿在第三局会拿出怎样的角色。 “怎么说?有没有针对我们星宿做什么加练啊?” 在后台等待上场亮相之前,青龙噔噔噔地扫过来,挤眉弄眼地朝着何屿问道。 “是啊,我们把榜上有的黄衣、小提琴、愚人金、噩梦、厂长、小丑都找了过来紧急加练了很长时间呢。”何屿笑着,跟报菜名似的把星宿之前曾经拿出来过的角色都数了一遍。 从分组情况出来大约是两周的时间,如果真按照何屿所说找了这些绝活屠夫来训练其实也不无可能,但青龙倒是更愿意相信何屿只不过是在满嘴跑火车,给他们放烟雾弹,他“切”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说:“哥们可不信你。” 何屿只微微笑着,也不为刚刚的话补充或是辩解。 “……欢迎来到2028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大陆赛区预选赛的比赛现场,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两队登场!” 主持人青柠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而工作人员也提醒青龙赶紧归位,后者在离开前朝着IN战队这边挥了挥手接着第一个跳上了舞台。 灰黑色的话筒安静地立在深渊的呼唤logo下方,等待着赛前狠话环节的开始。 “IN战队加油撑到bo3吧!”青龙一把握住话筒,手指指向前方,声音洪亮地开口。 在观众作出反应之前,一挥手招呼着身后FY战队的队员们走上舞台集体亮相,白紫相间队服站成一列,像是一道日暮时分地平线附近的云霞。 观众席上的观众是听得清清楚楚,在一众自我介绍和说明天气的赛前狠话中,能有带着火药味的喊话实属难得,一个个都呼喊着起哄,而台下的IN战队成员自然也是听到了青龙的话,都忍不住带上点笑意。 IN的轮班制喊话这一次是轮到了李惟一,她上台握住话筒,平静地开口:“手下败将就该学习一下谨言慎行。” 此话一出,观众席上更是一派欢腾的景象,不少人直接拿出手机开始和朋友分享这一次的赛前狠话,试图让现场之外的人第一时间知道双方擦出的浓烈的火药味。 上一次IN战队和FY战队对上还是在秋季赛季后赛,一部分记性好的观众还对那场比赛有些印象,那是李惟一第一次站上第五人格的舞台,也是第一次赛前喊话直接就引爆全场,而后以小分优势打赢FY战队进入的半决赛。 此次和FY战队的对决,IN自然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面对身为挑战者的FY,在比赛开始前,双方就为观看这一场比赛的观众们埋下了精彩的伏笔。 本场比赛作为FY战队的主场,bo1由FY战队选择地图,IN战队选边,在IN战队的求生者登上舞台后,星宿也紧随其后坐上了监管者一方的位置。 岚和FY战队的求生者们在下半场才需上场,便也一同走回备战间。 “喊话喊得挺狠啊青龙,是有备而来?”岚双手放在衣兜里,看上去相当放松地询问道。 青龙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你们的唯一才是啊,这就把我们架了起来,这下子我们更不能输了,话说,好久没见到你的雕刻家了,什么时候给我们露一手?” “得了吧,还想骗我底牌?”岚的笑容洋溢开来,像是一圈绽放开的涟漪,“你们还是先撑到bo3。” 在说出撑到bo3这话的时候,IN战队和FY战队应该只是对打到bo3有一定的猜想,毕竟赛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是两局结束比赛还是会进行到加赛。 但这一次他们是一语成谶,双方的较量的确是进行到了第三场才要分出胜负。 bo1上半场,IN战队求生者面对上FY监管者星宿的跛脚羊,以李惟一使用古董商,开局废掉两个笼子,三台机破译完成坐上椅子为起点,之后被挂入地下室打出多抓面,星宿的跛脚羊又在开门战时秒杀乌拉的守墓人,最终完成三抓。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乌拉在走下舞台时对着众人道了声歉,尤其是面对着一遛三台跛脚羊的古董商操控者李惟一,他深知牵制跛脚羊的不容易,也清楚的确是自己在开门战给到了机会。 李惟一轻轻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也倒进了地下室,如果每局失误都要道歉的话,我可道不过来。” 她虽然是在说自己也会失误,但也在向乌拉说明这算不上是需要谁来道歉的场合。 “下半场给你们来个四抓,乌少就请我吃顿饭行吧?”岚是看得开,一个三抓看上去没给到她什么压力,倒是惦记起了一顿饭钱。 乌拉大手一挥,“行啊,加油四抓啊岚姐。” 数分钟后回到备战间的岚,带着一脸可惜的神情。 “怎么了,在想青龙怎么跳成功的那个地窖?”待在备战间的雀巢看她这幅样子,疑惑地问。 拿下平局的岚痛心疾首地回答道:“在想我失去的那顿饭,我失去的顶配小龙虾意面,红丝绒蛋糕,芝士炸猪排……” “诶诶诶,我是说请你吃一顿饭不是包了你所有伙食啊!”乌拉一脸惊恐。 bo1暂时失利,IN战队的气氛却因为这一场对话没凝滞下去,带着5:3的小分劣势进入第二局。 bo2上半场,依然由岚上场,或许是真的感念自己失去的一顿饭,以相当流畅的运营和极具压迫感的追击,在永眠镇使用歌剧演员完成了四抓; 下半场,星宿拿出时空之影首追李惟一的小说家,却依然没能讨到半分好处,在小说家坐上椅子时,又是三台密码机点亮的声音响彻庄园。 这一局的IN在开门战时没给到星宿机会,一直拖出他的挽留时间,最终是乌拉和神佑逃出了庄园。 “乌少你是要算上把的平局还是这把的四抓?”岚语气温和,但表情却几乎称得上是威胁。 乌拉讪讪地笑着,“算这局,岚姐想吃什么点什么。” FY战队对阵IN战队,第一局5:3,第二局2:7,小分是IN战队3分领先,大分和FY战队持平只要IN打出一个平局就能夺得本场比赛的胜利,一定要防备对面多抓或是多跑的局面。 另一边的FY战队,虽然是比分落后,却也没见他们有多紧张,青龙的脚在地上一挪,带动着身下的椅子朝着星宿移了过去,像是在玩旱地冰壶似的,“星宿,抓了两局唯一了,感觉怎么样?” 坐在角落的星宿占据了一大片空间,却显得安静异常,如同一座山岳的阴影,在听到青龙的提问时,他圈起来的手指有些犹疑地动了动,一字一句地说:“很厉害,很难找到她身上的机会。” “这样啊。”青龙若有所思地躺在电竞椅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只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意。 第127章 目压 “欢迎各位回到COAⅣ小组赛的比赛现场,我是解说三时七。” “我是解说百忧解,那刚刚在bo3的第二局,IN战队是完成了一个7:2,将大分和小分全都扳了回来, “进入第三局,对于FY来说,只要能够拿下这场大场,就依然能够获得胜利,看他们是选择让求生者三跑还是鼓励监管者星宿完成多抓了。” “而IN战队则是需要稳住比分,平局就能拿下,哦,我们看到这边FY战队是在被扳掉红教堂之后选择了里奥的回忆这张地图,稍微是偏向求生者的一张地图, “但一些监管者在这里也能有不错的发挥,IN战队则是派出了监管者岚先行上场,看起来双方都是有自己的考量……” 解说席上的三时七和百忧解在介绍着当前的形势,而台上的队员们则是在数分钟前就已经确定了战略方针。 “我们现在是小分优势,尽量双方都能打出一个平局,FY他们在红教堂能打的配合太多了,胜率也高,到时候被扳掉的话,很大概率是会选出里奥的回忆这张地图……” 雀巢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李惟一瞄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圆圈、线条、箭头各种花里胡哨图案。 “总之就奔着猫女去bp吧。”岚相当舒适地躺在电竞椅上,手指在发丝上不断打着旋儿。 何屿望向她,声音平和道:“FY现在比分落后,可能会打的比较激进,注意防范他们的打团,闻着来就好。” 岚嫣然一笑,摆摆手说:“我会奔着平局去打的,倒是你们,小心在星宿身上翻车哦。” 门口传来工作人员提醒上场的敲门声,火红色的流光穿过备战间坐着的一众IN队员向着舞台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 备战间的屏幕上,青龙他们和岚均已登场,随后则是进入了bp环节。 调酒师、古董商、前锋,在雀巢将祭司、勘探员、入殓师ban了过后的最后一手,禁用了在这个版本强度颇高的火灾调查员,FY战队的最后一名角色选择,竟然是咒术师这一角色。 “他们这阵容……”李惟一喃喃道。 FY战队不可能想不到岚会打猫女这一角色,应该在雀巢禁用了勘探员这一克制猫女的求生者之后就应该有所察觉。 可他们依旧像是不管不顾地选出足足有三个ob位的阵容,猫女本就对ob位有所克制,但FY看样子是铁了心告诉所有人——我们要来打团了。 何屿露出点温和的笑意,“也就是FY能拿出这样的阵容了。” FY战队的四位求生者其实没有非常明确的位置划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上那么几个角色,很难让人不怀疑每次出可以登场的新角色时,他们会抽签决定谁去练。 如果是IN的话,或许可以拿出双ob的阵容,但三ob实在是过于大胆,对于追求稳定性的何屿来说,拿出来的情况微乎其微。 从比赛场上握手回来的雀巢也发出了类似的感慨:“三个ob位啊,真亏他们想得到,真看不起岚的猫女?” 李惟一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携带着闪现技能的使徒,而对面,是带上整整三个化险为夷的求生者。 比赛开始。 出生在大门的猫女径直朝着古董商的方向走去,开局放出一只猫随后猫步拉近距离,而古董商那边同样是甩起转势,利用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尽可能远离岚的使徒。 古董商进入两板一窗的位置,同时使徒的猫也扑咬在她身上,脚下是一圈如同涟漪般的紫色警醒半径与麻痹区域。 猫步!扫势! 使徒瘦长的身影在地上猛地一蹬,几乎能跨越整个两板一窗的范围,而古董商也知道这一点,在转身的瞬间向着使徒越过来的方向就是一道姿态凌厉的扫势。 观众们惊呼一声,似乎将会见到的是使徒踩中麻痹区域让古董商陷入晕眩的同时被古董商击中进入不可出刀的止戈时间,双方齐齐立定站好的和谐局面。 然而,没中,古董商的扫势打空了。 使徒向前跃去的身形在空中扭转了半分,在古董商扫出的机关萧攻击范围之外,擦着麻痹区域的边缘,让古董商晕眩在原地。 这其中固然有古董商扫势让使徒陷入止戈这一操作所要求的时机掌控的难度在,但也有岚防备到了这一点,在使用猫步时并未径直向前跃去而是调整了方向。 这样细微的操作对于一个顶级的使徒玩家几乎能算是手到擒来,而备战间里的何屿在看到玄武失误的同一时间,不自觉地看向了身旁的李惟一。 李惟一感受到他的目光,只轻轻摇了摇头,“时机是对的,但其实只要使徒有所防范,能打出止戈的机会就很小了。” 他们平常也都训练过类似的情形,用古董商打使徒,用舞女打渔女等等,不可能每次bp都能压制对方,他们的训练也必须考虑到被克制的情况。 李惟一也拿出过古董商不少次,在面对大多数监管都能有不错发挥的同时,面对使徒却是相当乏力,除非是带上双弹,或许还能通过拉距离换得一线生机。 而FY战队的玄武带上的却是搏命和飞轮,李惟一想不出他要怎么活到岚的第三只猫。 受伤的古董商转入到大门三板废墟的位置,至少在使徒放出爱猫的技能扑袭CD时间之内,FY战队的求生者是不会给到她拿刀的机会的。 那逐渐减少的数字仿若是古董商生命的倒计时,在归零的瞬间,黑猫从使徒手臂处跃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去,在与古董商平行是分裂,精准地将其咬中。 踩板后再猫步跳跃过去,便是稳定拿刀击倒的节奏,李惟一却在使徒放出黑猫时,将目光落到了屏幕左侧展示出的修机进度条上。 要过来了。 解说百忧解分析着场上的局势,“这边古董商是很难牵制动了,在大门废墟的板子下了被踩之后,使徒一个猫步就能跳到古董商脸上,周围也没有非常合适去打棍子的建筑,难道FY真想让一个古董商去牵制使徒三台密码机吗?” 不,当然不。 “嘭!” 在使徒踩第二块板子的后摇结束时,一道金色流光在其身后旋扭成一道螺旋,狠狠撞在使徒身上。 刚才停滞的百分之三十的电机进度,其缘由就是前锋赶来支援古董商,借此一撞,古董商也能顺利从大门废墟再度转回两板一窗。 前锋是帮忙撞了一波,但使徒手上的技能猫步仍在,横跃数十米的距离,几乎是瞬间就赶到了古董商的身后,在即将进入麻痹区域之前,使徒蓄力举起手中的刀,而古董商一个云门,直接跃过了两板一窗的窗户到达另一边。 闪现! 两者之间相隔的墙体和距离被一道逸散的金色气体补足,古董商终究是没能活到第四只猫。 但闪现已经交出,这也意味着前锋有了一定的发挥空间,并不是金身的使徒也必定需要等到下一只猫,才能处理掉身后尾随而来的前锋。 金色头盔,蓝色披风的前锋此刻就站在两板一窗的一块墙体之后,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倒地的队友和正在擦刀中的使徒。 技能还在CD,岚也没想直接将地上的古董商牵起来,控制着使徒朝前锋压迫过去。 两者的距离不断逼近,使徒抬起十字架,而前锋交出自己飞轮进入到板区,一只猫朝着前锋的方向放出,却在分裂时距离前锋离了一点点距离。 这毫厘的差距,让岚不得不将猫指引到古董商脚边,而在她转身的同时,前锋再度拉球,几乎用了三分之一球量的前锋在猫女抬刀时一个回旋避开刀气,撞在猫女身上,而后吃下两只回程的猫,主动蹭上麻痹区域进入眩晕。 好操作。 李惟一放在扶手的手指在刚刚的一系列操作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而到前锋一个螺旋球撞晕监管吃下眩晕之后,才再度恢复有韵律的敲击。 “青龙再拉球,撞晕了!还把猫全吃了!这边调酒师也是翻窗过来想把古董商摸起来,还能继续操作吗?”解说三时七见调酒师也从大房赶来打团,激动地开口。 调酒师是放下了百分之九十的遗产来和前锋一起打团,在前锋此前的这些令人惊叹的操作之后,古董商发出的自愈进度却仅仅百分之六十,即便是三分之一球量的眩晕,也不可能将古董商摸起来。 不过……李惟一的眸色略微沉了下去。 如果这调酒师能在目压使徒出刀,再来一个出刀后摇的时间,应该就能把古董商摸起来。 他们敢不敢赌? 三个人都在两板一窗的位置,外围的咒术师刚才修开一台电机正在赶赴下一台,此时电机总量加起来勉强两台半,一旦目压出刀失败,面对的则是两人倒地,只有一人修机的境况。 在无数人目光之下,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思考时间里,调酒师毅然决然地伸出手按住了古董商。 第128章 打团 他们还真敢这么操作。 前锋用了三分之一的球量将岚的使徒撞晕在墙上,而在她面前的,是将两只猫吃了并主动蹭上使徒进入眩晕的前锋,躺在地上的古董商,以及从大房赶来治愈古董商的调酒师。 外围只有一个咒术师还在修机,他们电机是不够的。 岚心里盘算着,在使徒眩晕结束后走向倒地的古董商,而因为有着队友将她按在地上治愈,本该在监管者屏幕中亮起的牵人键也不复存在。 打的这么拼? 岚眸中掠过极轻快的笑意,操控使徒朝着调酒师就是一刀落下去。 抬手的动作被调酒师洞悉,这可能会打出恐惧震慑的一刀,在调酒师极快的反应速度下落了空,只将她打成半血。 观众们的惊呼声和着那落下的一刀一起发出,使徒的0.57秒的出刀前摇虽说在一众监管者中排名靠后,可这毕竟是在如此激烈的比赛场上,反应稍微慢半拍,一个震慑就能将局势完全逆转,而FY的求生者却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将古董商保活。 借助使徒这一次的出刀前后摇,加上调酒师和前锋双人治愈,古董商竟然真的重新站了起来。 “天呐,FY战队的求生者冒着被震慑的风险来打团,居然真的把古董商摸了起来,不得不说真是太敢打了。”解说三时七惊叹道。 这还没完,半血的古董商还接过了调酒师的一瓶酒,烈性多夫林使其进入微醺状态,一旦使徒无法在十九秒之内将古董商击倒,那换来的就是一个满血的古董商。 吃了一刀还给了酒的调酒师功成身退,赶赴向自己未修开的那台机,而前锋依旧在旁策应,只盯着使徒的动向。 十九秒的倒计时从古董商喝上酒的那一刻就开始计数,只要他们能撑过使徒的下一只猫,机会就无限大。 两板一窗的第二块板子被下掉,此时扑袭还正处于CD的使徒只能跟在古董商身后,而后者甩起转势,加速向前跑去。 前锋就在自己身后,岚是清楚这一点的,她甚至能够想象到他们的耳麦里是如何交流下一步的打法。 古董商向着大房外的板区牵制,前锋则要伺机将使徒的猫撞掉。 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岚则是同样。 扑袭CD结束,岚控制着使徒从侧方放出一只猫,就在古董商和猫几乎平行的那一刻,前锋拉球的声音也如期而至。 果然。 原本视野朝向前方的使徒却是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在前锋拉球跑来的一瞬间向着远离建筑物的方向轻盈的一扭身,纵使前锋能够反应过来换一个方向拉球,也会给他带来一个致命的问题——球量不够。 前锋毕竟不能离使徒太近,而刚刚第一、二次拉球,已经消耗了他一半多的球量,对于前锋球量的把控,最清楚的是他本人,而第二清楚的,则是面对他的监管者。 在第一时间确定前锋没办法撞晕自己时,岚的视线再度落到远方的古董商身上,爱猫分裂,指引,最终还是咬中了她。 猫步! 跨越了半个板区的快速移动技能,使徒一脚踩上了麻痹区域,古董商被晕眩在原地,烈性多夫林的微醺进度只堪堪来到一半的位置,前锋的橄榄球还在CD,也不是使徒空一刀就能让她回满的事。 一刀落下,古董商再度倒地。 将古董商挂上椅子,前锋和调酒师双人过来救援,又调了一瓶烈性多夫林在手的调酒师却是没想让自己恢复满血,依旧是以半血的状态在修机。 下椅的古董商吃了一只猫,也没想着继续遛鬼,只朝着远离两板一窗电机的方向跑去,随后被使徒一个猫步赶上,被打出了红圈。 小木屋和大房的电机修开,外围是前锋的遗产,现在还没动,两板一窗是要给调酒师让出来修,咒术师可能要过来了。 岚眸底掠过一抹暗色,在短短几秒钟的擦刀时间就对局势有了一定的判断。 二十秒的化险为夷时间一过,好在是使徒踩晕过古董商,她只能倒到大房旁边的位置,还是能让岚将她挂到两板一窗。 调酒师舍己为人,两瓶烈性多夫林自己一口都没喝上,古董商喝了一瓶,又给了前锋一瓶,回血尚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正如岚所预料的,咒术师从地图的另一端赶了过来。 在古董商所坐的狂欢之椅脚下放出爱猫,其中分裂出去的一只咬中了前锋。 FY求生者的考量是前锋帮忙吃一只猫,减少咒术师的救援压力,可岚也想着借此机会逼出前锋最后一点球,她一个猫步就朝着前锋跃了出去,后者也是反应极快地拉球远离,避免自己吃到这一刀。 二阶早在打中化险为夷的古董商时就已经开启,两段猫步给足了使徒拉扯的空间,见前锋没给到自己机会,又是一个猫步跃向救下人的咒术师和古董商的方向。 咒术师、前锋、古董商以及调酒师全在这个半场,如果前二人一心想要保住这个古董商的话,调酒师只能一个人修开三台电机。 在整体呈蓝黑色色调的地图里,远端三个色彩各异的求生者显得尤为显眼,如同一串冰雪中留下的足迹。 “现在三个人都过来陪跑,密码机只会更少,但这也算是FY战队惯常使用的战术之一了,先前调酒师和前锋的配合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们只需要尽己所能地去帮助古董商卡位、抗刀,未必没有机会撑够。”解说百忧解分析道。 头顶上的密码机虽然显示的是3条密码尚未破译,可电机总量却已经到了三台,调酒师并没有修机减速,算上跑图的时间,如果他们能撑两分钟以上,这个上挂飞的古董商也许真能来到开门战。 三个人从大房的必踩板进去,古董商先行,前锋和咒术师断后,又是一只猫放出,照出三人雪白色的影子。 两个人陪跑,要想让猫咬中谁可就不是技术高就能做到的了,三个人控制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在猫分裂过后,咬中的则是前锋。 必踩板一下,将使徒和古董商隔开,使徒踩中前锋脚下的麻痹区域,趁两人眩晕的时候踩板。 前锋和咒术师还想利用自己的身体模型将使徒卡在门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晕眩的他们自然是没办法移动,只能任由使徒一个猫步跳跃过去。 “诶——”解说三时七的声音不自然地拉长,“没卡住!这边使徒一个猫步跳了过去,诶!云门!” 也不知道他是以谁的视角在解说这场比赛,总之“诶”的声音在解说席和观众席上此起彼伏。 咒术师和前锋没能卡住位置,让使徒和古董商的距离进一步拉近,好在是古董商还有机关萧,一个云门越过窗口,方向调转,朝着必踩板附近的前锋和咒术师赶了过去。 又是一次卡门,前锋和咒术师直接在门口蹲住,形成两堵人墙,将卡位失败的可能性再一次降低,使徒被拦在门外,不得不出刀打在了前锋身上。 前锋吃了一刀,位置却是稍微偏移,让使徒借助犄角旮旯的缝隙打了进来,古董商就在大房楼梯上往二楼窗口的方向跑去,岚在楼梯一半的位置放出猫,前锋和咒术师见堵门不成,又一起紧随使徒之后赶到古董商身边。 三个人聚在一起,按理说对监管者而言就像是自助餐一样,可上挂飞的古董商魅力之大,自然是不能放过。 爱猫在半空中虽然没能扑咬但任何一个人,但指引的技能一放,却是将三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但即便是晕住了,也不代表岚的使徒一定能打到想打的那个人,古董商站在靠近栏杆的一侧,而前锋和咒术师呈现出一个三角形将古董商护在身后,岚已经控制着自己的刀气从侧方打出,却还是打在了咒术师身上。 眩晕时间结束,在使徒正处于擦刀后摇的时间里,三人一起跑向二楼窗口的位置。 二楼窗口一翻,他们甚至可以用抢窗来拖延时间,古董商也能顺利进入下一个板区,而此时调酒师已经修开一台电机,在只剩余一台半密码机的情况下,留给岚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减少。 FY战队的求生者即便是面对二阶猫女,都已经拖出了三四只猫的时间,如果换做是别的角色,恐怕这个团还要打得更得心应手。 喜欢打使徒的团还真是少见。 岚饶有兴致地想着,一点儿不为现在紧张的局势感到焦躁,FY这样热衷多人打团的打法,和山与他们训练时,十局里也只有一局能打成这样。 前锋、咒术师和古董商三个人就这样踩着彼此的脚步向二楼窗口跑去,使徒一侧是昏黄色的光线,而冰蓝色的灯光落在二楼窗口的位置,好像他们奔向的是通向逃生的大门一般。 现在咒术师和前锋都是半血,也就无所谓通过不断翻窗让监管者的互动键亮不起来,让监管者不得不给他们打出一个恐惧震慑,只要能够为古董商拖出时间,他们还能自愈起来再度赶去保人。 用他们的命换古董商的命,这是个有利的买卖。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换成功。 岚能在这样的局势下心如止水,无非是因为她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胸有成竹,在求生者一方还思考着可能会换挂的情况时,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边是想让古董商翻过窗去,然后咒术师和前锋就能够抢窗逼迫监管者,为古董商争取更多的时间,古董商能翻过去吗?”解说三时七和台下的观众们激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FY战队求生者的打团已经相当成功。 而在古董商翻越窗户的瞬间,被使徒一刀击倒在地。 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一阵金色的气体在使徒脚下升腾,屏幕右下角的闪现技能图标上,沉默地进行着又一个150秒的CD。 第129章 注定 “敢翻窗就闪现!古董商先翻窗,由前锋和咒术师殿后的这个决定,只要监管者一个闪现就能破解,FY战队的求生者们打了这么久的团恐怕也没想到这一点,上挂飞的古董商还是被击倒了。” 在比赛开始前,对岚的使徒带上闪现这一技能有所不解的观众们在这一刻问题也得到了解答,带金身固然能防备到几个ob位,但前提也得是你能够击倒人。 岚的两次闪现两次击倒古董商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现在,她所要考虑的,则是如何在三个猴的咒术师手下两人成功挂上。 爱猫从她手臂上跃下,向着窗口另一侧的咒术师和前锋奔去,分裂出的两只猫分别咬上两个人,随后再次点击扑袭技能,爱猫全身毛发竖起。 技能恫吓,使范围内的求生者在十秒钟内无法破译、治疗和使用手持物,并使爱猫回归阴影,技能进入冷却。 飞轮! 咒术师和前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双双使用飞轮,两道残影移过,都利用飞轮时的无敌时间规避掉恫吓不能使用技能的这一特性。 如果这是在开门战,密码机已经压好的情况下,岚或许还真对这窗口另一侧的两个人没什么办法。 可现在头顶上还有两条密码未破译,你们能用飞轮躲掉我的猫,难道我就等不了十秒钟之后的第二只猫吗? 飞轮120秒的CD,足够我放出十二只猫了。 岚静默地透过大房二楼窗口的缺口看着仍在行动着的两人,如同真正的监管者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古董商倒在和前锋、咒术师相异的另一侧,仅隔着一面灰蓝色的墙体,却仿佛是远隔天边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断不可能翻窗过来治愈古董商,否则一个能够行动的使徒能获得的,就不止是一个倒地的古董商。 十秒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只猫的CD已经转好,随着一声猫叫扑咬上了前锋和咒术师,原本恫吓的范围就和稍大的警醒半径一致。 在大房二楼窗口这窄窄的区域内,前锋和咒术师已是避无可避。 在又一次恫吓中,他们终于失去了反制的手段,眼睁睁看着古董商被牵起,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上挂飞的古董商多活了一百多秒的时间,最终还是回归了飞天的命运。 此时场外的密码机第四台已有百分之八十的进度,如果不是成功在大房二楼击倒了古董商,或许FY战队求生者打团成功的功绩上又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楼的咒术师和前锋会在恫吓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治愈,这一点岚是清楚的,而外围是一个半血只有加速酒正在圣诞门修机的调酒师,岚稍一抉择,向着调酒师的方向侧方出猫,一个猫步紧随其后就跃了出去。 尽管在追击的过程中被砸了一板,但半血的调酒师牵制二阶有两次猫步的使徒还是太过艰难,在前锋和咒术师补好状态摸上最后两台机时,也终于倒在了地上。 咒术师顶着四层猿猴咒像前来救援,吃了一刀成功救援,半血的咒术师保护半血的调酒师,在使徒一个猫步跃至身前的瞬间,三层大猴四秒眩晕直接让使徒定在原地。 咒术师的猿猴咒像是要在周围有监管者时才能亮起使用键,可想而知在岚的使徒使用猫步时,咒术师恐怕都要将大猴的按键给按出火花来了。 FY战队面临古董商被淘汰的局势,先前是三个人打团,此时又变成了咒术师和调酒师打团。 人数虽然少了可打团的心却没变过,留前锋一个有着修机减速的人在外修机,在调酒师被打倒之后换位救援,又在开门战时骗出使徒的底牌传送,还是让他们跑出两个人。 “怎么说,哥们最后那一波反心理把你的传送骗出来的运营是不是很有实力?” FY战队的求生者和IN的监管者一同下台,在回备战间的路上,青龙咧出一副笑容,得意洋洋的凑到岚的身边,像是要从对手口中得到认可才最让人心满意足似的。 岚最后先是击倒了调酒师将其挂飞,而后直接传送到远门,没想到FY战队是阴了她一手。 调酒师倒地的位置离椅子离得远,如果岚直接传送应该是能刚好拦住还没有到门的前锋,而FY笃定岚为了争多抓会直接传送,选择卡住耳鸣距离去点另一扇门,而咒术师直接赶去地窖的位置。 他们赌了一波,也赌赢了。在开局快速击倒古董商,三个人打团的情况下还是让他们逃脱了两个人,FY自然是能在岚面前得意。 “呵,你也就只能在我面前笑一笑了,要是山与站在这里,可能就会直接和你说:‘你们平局的话可是IN的优势’。” 岚冷哼一声,故意将声音压低装作是何屿的语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青龙。 岚作为监管者会因为这场原本优势倾斜的局打成平局而感到可惜,但作为IN战队的监管者来说,他们现在是有小分优势,她的平局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 她扬了扬头,向着站在青龙他们四人身后,即将准备上场的星宿高声道:“你说是吧,星宿,青龙他们是不是给你上压力了?” 阴影中的星宿依然身形高大,整个人却能完美地融入黑暗中,在岚发出问题时,只低声笑了笑,声音温吞且平缓,“还,还好。” “诶,你就说我们平没平局嘛。”青龙自知理亏,也不和岚深谈是优势还是劣势,两眼一闭就拿这一个平局说事。 “青龙,你算错分了吧,平局可是我们的优势。” 星宿既然来准备上场了,那IN战队这边的求生者也不会继续待在备战间里,见岚和青龙一行人站在这里聊天,何屿也笑了笑加入进来。 青龙听到这话,表情复杂地看向何屿,玄武、白虎和朱雀憋不住笑出声来,一点儿没给自家队长面子,而何屿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一副清澈的眼神。 玄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勾住青龙的肩膀就说:“青龙别装了,哥几个都知道你是在掩饰心中的不安。” “你爹的刚刚是谁一直在保你啊,下次你自己去遛猫女去,滚滚滚。” 青龙一脸嫌弃地把玄武推开,眼神倒是又朝向IN战队这边,“唯一,做好第三局继续被追的准备啊,我倒要看看你会什么时候出现失误。” 这话其实是带上了一□□味。 李惟一是从几周之前校园霸凌的舆论中走出来,如果因此会影响到她和第五人格这些说是对手其实更像是同事的选手们的关系,她也毫不意外,而此时青龙主动找她搭话,倒是令她有些惊讶。 李惟一就在何屿身后,她面前青龙也只是转个视线就能看到,在视线交汇之时,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在如无风之湖的眸子之下,似乎闪动着更为鲜明的情绪。 她轻声一笑,“好啊,我当然是愿意被首追的。” 李惟一说得轻松,但在第五人格的比赛里,被首追的往往也是最容易被观众注意的,亮点会被看到,相对应的,失误也会被放大。 不少选手已经熟谙怎样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打法,于是选择不去承担对局里的压力,遛鬼也好,救人也好,能够主动站出来的选手,可能要比观众想象得少得多。 听到李惟一的回答,青龙眼里倏忽一亮,随后笑着用手肘拱了拱玄武,“赶紧学学人家,别一天到晚地想着打团。” 玄武原本没什么反应,一听这话就一脸的问号,“不是,我那种情况能一样吗……” 还没等他说完话,就被青龙连拉带拽地扯向备战间,一点儿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FY战队的一行人走了,只留下一个星宿等着上台,岚临了要走,还蹭了蹭李惟一,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句“加油”之后才走回了备战间。 “FY战队的监管者和IN战队的求生者可以上场了。”工作人员提醒道。 李惟一揉揉耳朵,跟在何屿身后走上比赛台。 “哎呀,其实我最怕打星宿了。”测试过耳机音量大小过后,乌拉才感慨着说了一句。 “咚!” 一声闷响在他们耳机里传了个遍,只见雀巢合起那本厚实的笔记本,用书脊敲了一下乌拉的头,冷冷哼了一声。 “你别只哼一声啊……”乌拉捂着头,试探性地往后看了一眼,见那本书又举了起来,连忙像是被柠檬酸皱了一样捂住刚刚被打的地方。 耳机里传来很浅的两声笑,原本似乎是紧绷着的气氛一下子和缓下来,李惟一轻轻瞥了乌拉一眼,和躲在手臂下那双明亮的眼睛轻轻对上,在如同飞鸟掠水一般的交汇后,又不着痕迹地移了开来。 星宿的bp不算好做,是因为他会的偏门角色太多,但上半场岚的平局已经为他们铺好了道路,在一众监管者的选择中,其实已经注定。 “这边IN的求生者阵容已经确定,而FY战队星宿的选择是—— “雕刻家!” 诶呀才发现已经四十万字了可喜可贺,整本书可能是五十五万字左右,我想要一点评论可以吗[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9章 注定 第130章 首追 在IN战队求生者屏幕右侧,一位少女模样的监管者坐在轮椅上,眸色黑沉,手里握着的一把刻刀,正泛着冰冷的寒光。 雕刻家,早在深渊一就登场的角色,许多观众应该都还记得深渊一总决赛上,岚使用这一角色完成四抓为队伍创造了翻盘的可能。 作为一个上限高的多刀角色,总是承担着需要多抓局面下的压力,许久未能在比赛上露面的她,想不到在职业选手中,是会由星宿先拿出来。 “雕刻家!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找到星宿的角色池里也有着这一角色的存在,在队伍面临多抓压力的时候,终归还是拿出了自己底牌吗?” “还记得上次是在预选赛里看到雕刻家大杀四方,不知道IN战队的求生者有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他们队里可是有一个绝活雕刻在,这个阵容面对雕刻家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解说席和观众席正为星宿这一出乎意料的选择而激动着,台上星宿的对手,IN战队这边看上去倒是平静得很。 果然选择了雕刻家。 李惟一端坐在电竞椅上,手持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前锋这一角色。 FY战队现在面临着平局就输,必须多抓的局面,这为IN的bp难度降低了不少。 星宿虽然会的偏门角色很多,但要说上限高,拿出来有机会多抓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雕刻家就是其中之一。 比起在比赛上的出场率,在排位里雕刻家倒是不算少见。 在第五人格上一次更新过后,不知是不是换了新引擎的原因,雕刻家的技能似乎变得更难躲开,在排位的绝活玩家手里,胜率并不比那四位大人要低。 李惟一第一次和星宿单练时,还是因为做冷欺花放了她鸽子,此前并无交集的两人,单练起来倒是和谐得很。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还是星宿先问道:“你想练什么角色啊?” “既然是你的话,我想练练那些偏门角色。”李惟一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能有一个会这么多冷门角色的选手陪自己单练,当然是要把握住机会,练习除了四位大人以外的角色。 黄衣之主、小提琴家、爱哭鬼……何屿在赛前和青龙说话时念出来的那些角色其实李惟一都有单练过,而面前的雕刻家,也并非她第一次遇到。 “比赛里可就用不了夜魔了。”李惟一操控着古董商拉点,远远地就看到一道奇诡迤逦的白紫色身影。 夜魔作为雕刻家的限定金皮肤,外观美丽手感轻盈,但因为技能模型的改变而无法登上比赛台,也就只能在排位里见到。 “嗯……因为我比较喜欢。”星宿乐呵呵地笑着说。 在使用这些偏门角色和李惟一单练时,星宿换上的监管皮肤也都是偏向紫色系,后来李惟一才反应过来,那是FY战队的代表色。 “好了,雕刻家是在我们预料中的,我们稳平局争多跑,好好打。” 雀巢合起笔记本,最后给选手们留下这句话,而后转身就走离了选手身后,去和对方的教练握手致意。 “雕刻家也在星宿的角色池内,认真对待。”何屿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而后是两声清晰可辨的“明白”。 比赛开始。 从小房到大房,选点上分别是调酒师、飞行家和作曲家,前锋位于油罐,构成一个倒T字选点,而雕刻家选在左上角的小门废墟处,一进入比赛,就径直朝着中场的飞行家而去。 “朝中场抓我来了,我要去大房。”乌拉的飞行家才进入游戏不久,紫红色的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星宿的雕刻家移动着轮椅,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 一组智慧之形,也就是横夹凭空生成,雪白的雕像在飞行家的必经之路上朝他夹去,却是被飞行家向后一扭身躲了过去。 雕刻家的外在特质千钧之形,技能生成的雕像可以强行推动求生者,将求生者挤压至障碍物上时,会对其造成相当于普通攻击一半的伤害。 雕像成对出现,升起后向对方高速移动,撞到障碍物会直线折返,最多碰撞3次后损坏。 雕像分为智慧之形与俊敏之形,分别是横、竖的一组雕像,如同国际象棋中只可横走或是竖走的车,只能凭借雕刻家面向方向的不同和捏住技能的远近调整生成的位置。 在确认雕刻家的追击目标之后,调酒师、前锋和作曲家第一时间开修脸上的机子。 不首追我了吗?李惟一心中甚至忽闪过一瞬间的遗憾。 飞行家走上大房外侧的楼梯,而雕刻家紧随其后,在即将到达二楼窗口的楼梯口时,乌拉一个悬停加上喷射器,直接越过楼梯的扶手,飞向了大房三板外的位置。 换做是一个普通人从这么高的高度落下,不说骨折那也一定会受伤,但这是第五人格,都能徒手捏雕像了还怕高空坠物吗? “交了个大喷,他抓不了我了,大房小心。”考虑到这是比赛,乌拉硬生生把一句“呜呼”咽了下去,向队友报出消息。 除非是有技能能够越过二楼的栏杆,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飞行家在自己眼前拉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而坐在轮椅上还没带闪现的雕刻家自然是拿他没什么办法,转而翻越过大房二楼的窗户,从内侧的楼梯缺口落了下去。 “还追你,从大房三板门那里出去了。”神佑的作曲家防了一手雕刻家的换追,站在大房必踩板之后,给乌拉报告着雕刻家的位置。 “okok,我绕去两板一窗那边不进大房了。” 乌拉从大房后侧的位置绕向右边半场的板区,在有着队友为其报点的条件下,雕刻家即便是想反绕,神佑也能像一个摄像头一样洞悉她的位置。 雕刻家在前期追大房位置可以飞天这一类的求生者是会被拉点拉得很远,但星宿应该是出于想要闷掉这个阵容中最可能携带化险为夷的飞行家,并且也交出了对他威胁最大的大喷,他完全有继续追击飞行家的理由。 在进入到雕刻家技能攻击范围之内时,李惟一的前锋修机破译进度刚到百分之二十。 又是一个喷气背包躲开雕刻家的竖夹以及出刀,不但没有受伤还拉远了距离,而在下一次吃刀后,还能利用受伤加速拖出下一个喷气背包的CD。 “大房地下室,往小房带,把飞行器交了,前锋去给飞行家摸个道具。” 何屿的调酒师出生在小房,提前看过地下室的位置,此时正在大门三板的位置修机,小房与小门废墟那半场此刻没有人在,即便是飞行家倒地了也干扰不到机子。 李惟一松开修机的手,朝最近的红色箱子跑去,而乌拉的飞行家交出最后一个喷气背包,成功进入到小房的位置。 一次抽刀,两次抽刀。 乌拉就站在小房的板子之后,看见雕刻家投出的刻刀一次次在眼中闪现。 第三次抽刀! 雕刻家直接越过板子,乌拉反应不及,虽然是砸到了雕刻家但自己也吃到刀倒地。 “我直接跟了。”李惟一给乌拉报出摸出的道具和将要放到的位置之后,操控着前锋就就来到了飞行家和雕刻家身边。 “他闪现还没交!”乌拉喊道。 李惟一将摸出来的道具放到小木屋板子一端的门口,冷静道:“我逼出金身然后撞救。” 雕刻家在面对有前锋的阵容,又并非首追前锋,显然是不担心前锋过来ob,此时乌拉没有在遛鬼时逼出闪现,即便星宿带着的是金身,李惟一也必须去操作。 星宿的雕刻家左上角耳鸣早已亮起,却仍旧肆无忌惮地将地上的飞行家牵起,这也变相说明了他所携带的技能。 李惟一迅疾点击橄榄球,在小门门口划出一道九十度的流光,与此同时,金色的线勾勒出雕刻家的轮廓。 “噔!” 金身一出,给予监管者五秒钟的免疫控制的时间,随后一刀打在前锋身上。 这声音也传到了另外两名队友的耳中,何屿开口道:“前锋撞救然后来喝酒,雕刻家是带了张狂的,有带封窗吗?” 刚刚在飞行家吃到第一刀时,两声“当当”的音效就证明了星宿带着的一个大天赋张狂,如果能确认他有没有带封窗,就能推断出他的天赋选择。 乌拉回忆了片刻,“没看到过他翻窗。” 雕刻家唯一一次翻窗时在大房二楼,那时乌拉的飞行家已经借由悬停和飞行器飞了下去,作曲家又在一楼,自然是没办法看到的。 雕刻家的金身交过,接下来的前锋的撞救就是必然的结果,在他将飞行家挂上椅子时,半血的前锋拉出半个球,如同一只游隼般划过雕刻家眼前,随即被撞晕在狂欢之椅之前。 前锋的撞救虽说是稳定且不会掉状态,但代价却是浪费了求生者坐椅子的时间。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求生者画家的外在特质感性直观,可以无视狂欢之椅一半进度的影响,前锋的撞救,是直接在队友上椅的瞬间就把人救了下来。 “我喝完酒回来ob。”李惟一操控着前锋向调酒师的方向赶去,如果飞行家能撑到她回来,这次撞救就不算亏。 耗费了半个橄榄球球量的撞救,让下椅子的飞行家顺利拿到了前锋搬运过来的道具,雕刻家近在咫尺,而距离下一个窗户的交□□,还差半个身位的距离。 雕刻家出刀,魔术棒! 第131章 拉球 刻刀落在魔术棒留下的残影中,飞行家的身影化作透明,一时间只能看到他脚下的红色脚印。 雕刻家再次出刀,却是被脚印迷惑了一瞬,没能预料到飞行家的位置,让乌拉成功地翻过了这个窗口。 “诶,没有打窗口的方向!那就给到飞行家牵制的空间了,前锋虽然是没带化险为夷,但却打出了化险为夷的效果,现在一夹开启了二阶,横夹躲掉,再一出刀,隔窗刀打中了!” 星宿控制着雕刻家从小木屋一侧进入,逼迫到飞行家的位置,一个竖夹夹中飞行家。 虽然接下来的横夹被躲掉,却是成功地开启了二阶并且压迫了走位,隔窗刀将飞行家再次击倒。 “我来跟,飞行家就待在原地自愈。”李惟一操控着前锋就站在小木屋外的位置,直勾勾地盯着雕刻家翻窗出来。 此刻雕刻家的兴奋CD没好,而前锋经由一瓶烈性多夫林酒已经回满了状态,雕刻家是断然不敢直接将飞行家牵起来的。 “中场、大门和两板一窗最后三台电机,前锋受伤了就走,还有多少球?”何屿问。 “还有三分之一的球。”李惟一应道。 调酒师和作曲家都分别修上了自己的第二台电机,场上除了前锋的那台遗产需要补,剩余两台都正在破译。 只要前锋能够在雕刻家技能真空期内拖出时间,就能让任意一个修开电机的队友过来进行第二次救援。 雕刻家都不用注意左上角的耳鸣了,前锋就在离自己仅仅几米远的模型之后。 智慧之形,俊敏之形,生成! 雕刻家手中的刻刀一甩,四具灰白色的雕像立即生成。 分别是天使与恶魔模样的雕像在碰撞的瞬间合成一具速度更快的雕像,向着前锋冲撞过去。 雕刻家开启二阶之后的实体能力——崇高之形。 两种不同的雕像相撞将合体为崇高之形,短暂延迟后向36米内最近的求生者发起冲锋,撞到目标或是障碍物即会碎裂,对小范围内所有求生者造成相当于普通攻击一半的伤害。 飞轮! 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雕像挤压冲撞之中,李惟一迅疾地寻找到时机,在崇高之形来到自己身侧时按出飞轮,两组雕像攻击之下毫发无伤,向着前方的板区赶去。 又是一组前后排布的俊敏之形,直接拦在了前锋的必经之路上,饶是李惟一反应过来朝着垂直于它的方向跑动,但还是被推动着向雕刻家的方向移动了一段距离。 一夹加一刀抽中,前锋踉跄着身形,状态变成半血。 “前锋去修机,我这台九十,作曲家那台多少了?” 在大门修机的何屿看到右上角的前锋变成鹅黄色的四分之三血状态,估算了最后三台电机的破译进度,向队员们确认。 神佑回应:“八十。” 不太够,但前锋不能倒地,中场是最后一台电机,雕刻家可以通过投象形坟场干扰修机。 雕刻家的实体能力之一象形坟场,在十二秒间可以以造物视角俯视象形坟场在其内部进行雕像塑造。 如果进行到必须要大心脏救人的地步,最后一台电机可能还会差上一点,最好是要两个人去救人,确保万无一失…… “我还能跟。” 李惟一平静中渗出几分寒意的声音传达到何屿耳中时,他稍微愣住片刻,原先的布置因为这一句话而推翻。 他们并不是劣势的一方,只要能够平局就能拿下这场比赛,是没必要打得如此激进,纵使小组赛中净胜的重要性颇高,但更应该强调的,是你得拿下这场胜场。 何屿远在大门看不到星宿和李惟一这边的情形,却能想象出前锋依旧在雕刻家附近ob的场景。 唯一是下了一布险棋,她将自己摆在这么危险的位置上,一旦ob失败,后面的盘算很可能就都要落空。 而往远了说,在这里失误的唯一,前两局的优秀发挥就会被直接抹灭,只停留在这第三局失误的这一幕场景。 何屿的眉头微微皱起,在自己的命令再一次下达出去之前,他看到右上角飞行家的图标变为被牵起状态的一瞬,又变成半血的状态。 ob成功了。 在何屿陷入思考的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雕刻家见前锋已经是被打成四分之三血的状态,轮椅调转朝着倒地的飞行家而去。 在她又一次回头确认前锋的位置时,却发现他仍然跟在自己身后,仿佛他现在是用完整的状态来ob自己。 李惟一目光灼灼地看着星宿的雕刻家,将专注度拉到最高。 她要ob下飞行家,她要赢。 智慧之形和俊敏之形两组一横一竖的雕像再度生成,在摩擦着地面前行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雕像相撞合成,在崇高之形的掩映下,雕刻家将地上的飞行家牵起。 拉球! 李惟一几次刁钻的走位骗过能捕捉位置的雕像,几乎与她是擦身而过。 她直接点击橄榄球朝着雕刻家冲撞过去,后者甚至没能预想到前锋盯着四分之三的残血状态,能够接连躲过一横一竖一爆的雕像,拉球将飞行家救下,连视角都没有转向前锋这边。 “躲掉雕像一个拉球!撞下来了!我们甚至没能看清前锋那边的操作,雕刻家也是完全没能想到,前锋的这波操作实在是拖出了很多时间啊。”解说百忧解惊叹道。 场上的飞行家是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被救下时立刻去翻小木屋的窗,而场下的观众还停留在一瞬的操作中惊呼着。 “我去修机了。”李惟一声音平淡,似乎刚刚的操作并不比破译密码机困难多少。 但即便是成功了,何屿的眉头却依旧没能松开,只是在自己电机修开时,说着自己去救人让作曲家过来和前锋一起修机。 “投坟场干扰我,电机七十。”在李惟一修机的脚下,一柄刻刀插进地面,在偌大的一个圆形区域之内传出猎猎风响。 “……那前锋过来和我一起救,作曲家修中场的机子。” 四分之三血的前锋,只需要一夹或者一炸就会倒地,在象形坟场的干扰下,本就有着修机减速的前锋待在中场也不一定能修开,不如让他辅助救人,吸引雕像合成方向也是有用的。 不过百分之七十的电机进度,有点极限。何屿看着飞行家上涨的血条,而估算下来的结果不容乐观。 调酒师和前锋一起压了上来,雕刻家此时手里足足有三组一横一竖六个雕像。 “喀拉喀拉喀拉!” 智慧之形、俊敏之形、崇高之形在小木屋后侧的狂欢椅子附近轮番轰炸,如果不是前锋在一侧吸引了部分雕像,调酒师救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行,等不到作曲家压好机子了。 飞行家的血线已经趋于满溢,在一组雕像碰撞回返的过程中,调酒师直接伸手上去将飞行家救了下来。 雕刻家出刀,针对刀打中了飞行家! 李惟一和何屿的瞬间反应无需多言,调酒师和前锋几乎同时按住了倒地的飞行家,雕刻家生成智慧之形想要推开二人,又是立刻松手躲开后再次摸上。 俊敏之形再次生成,雕像无情地将二人再次推开,而在雕刻家牵起飞行家的同时,金身再度亮起。 “啧。”李惟一不满道,尽管只剩下一个球皮,但在雕刻家金身亮起前,她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橄榄球上。 在飞行家上挂时,最后一台电机终于点亮。 而在雕刻家眼中并未亮起红光时,李惟一心中的可惜更是浓重了几分。 雕刻家也不顾就在小木屋站住,一副想要为队友牵制开门时间的前锋,径直朝着调酒师和作曲家赶去的小门走去。 “没挽留,去小门了,我点大门。”李惟一报告着雕刻家的位置。 “投坟场给我,我去小门废墟。”神佑的作曲家躲过几个雕像,朝着小门废墟的方向跑去。 何屿蓦地问了一句,“两板一窗和小门废墟有地窖吗?” “两板一窗没有,”神佑回答道,而在进入小门废墟后,又补充道:“这里也没有。” “地窖在三板,我偷门。”何屿沉声道。 雕刻家没带挽留,在“噔”的一声声响过后底牌切换了技能,只是在刚才就已经交出过金身,为了能够第一时间使用技能,却是切换成了插眼,想要在小门废墟终结作曲家。 星宿再投出象形坟场,照到了小门点门的调酒师身上,这一操作也的确是给到了他压力,直接调转枪口指向了调酒师。 上当了。 “作曲家去走大门,我去地窖。” 立刻下达了指令的何屿身后就是雕刻家,在一刀变成半血时,或许星宿也才意识到。 调酒师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点上小门,无疑是因为他没有携带挽留,但作曲家已经被放走,他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继续追击眼前的调酒师。 调酒师喝上一口烈性多夫林,又借助窗弹直接拉向了三板的位置,作曲家还未赶到大门,他必须在这里再撑十数秒的时间。 神佑的倒数声就在耳边,雕刻家一组雕像合成,而何屿直接飞轮规避下板。 微醺状态顺利结束,调酒师恢复到满血的状态,雕刻家竟也不在乎可能会出现的砸板,一个过板刀直接打在调酒师身上,后者借由受击加速,直接冲向了地窖的位置。 一块板子拍下,将雕刻家和调酒师分隔在地窖的两端,而地窖“吱呀”一声开启,智慧之形与俊敏之形皆在CD的雕刻家,注视着调酒师纵身一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第132章 灿烂 赢了。 IN战队在bo1劣势的情况下连续扳回两局,以大分2:1夺得了胜利,并且还收获了一个净胜。 按理说,何屿应该是为此感到高兴的,队伍实现逆风翻盘,身旁的乌拉和神佑看上去都兴奋异常,只是离他最近的李惟一,仍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回忆起来,她所表现出的最大的情绪波动时,是在秋季赛总决赛的那天,唯一的勘探员失误取擦错失冠军。 他看过去时,只见她仰头看着纷纷而落的金雨,嘴唇翕动,伸手想要抓住缥缈却又并不存在的希望一般。 在这场比赛里她没有失误,何屿却蓦地想到了当初的总决赛,她说着我得去,就如同今天所回应的我还能跟。 但是这不一样,这不一样吗? 何屿眸色微深,看向身旁正在解下耳机放好手机的李惟一。 青年的额旁垂下几缕发丝,面颊略显苍白,甚至在灯光之下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她眸色低垂,漆黑的瞳孔里不见喜怒。 她的冷静、沉着,似乎并非是她这个年纪的人所应当具备的,何屿的确欣赏她这一点品质。 可仔细想来,哪怕是被爆出校园霸凌一事之后,惟一对此也不愿多置一词,她所有的心力,全都围绕在第五人格之上,单练、训练、看比赛和打比赛,好像她生活中所有的构成就只有这一样东西。 那么在她加入到IN之前,在她接触到第五人格之前,她又是依仗着什么在生存? 何屿不是在好奇,他是在担心。 一个人要在这世上生存,总要有东西在支撑着他,情感也好,信仰也好,总归有让你不断向前的东西拉扯着你。 但惟一不同,她的生命里似乎只剩下了第五人格,像是行走在独独一根铁索上。 何屿不敢说自己在她生命里占了多大的一块区域,甚至在了解她的过去时都只是通过一次舆论危机。 她是接受了自己没错,但接受了多深,多大程度,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她就像是一阵风,握不紧抓不牢,也不知能够在这里停留多久。 在这场比赛之前,何屿不是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但他更多的是觉得唯一需要被捂热的时间,他也愿意等她主动谈及更深层次的问题,但危机感来得迅猛,几乎让他在瞬间感到恐惧。 她将一切都押注在第五人格上,又对自己足够狠心,终归会因此受伤,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何屿的心情分外沉重,那份胜利的喜悦被一种更深的忧虑完全覆盖。他看着李惟一收拾东西的动作,精准、高效,却毫无温度,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逆转与她无关。 那根名为“第五人格”的铁索,在她脚下延伸,绷得笔直,脆弱得令人心惊。 “山与?” 从她口中喊出自己的ID,听上去依旧是那么理智且从容,却让何屿蓦地感到震颤。 他抬头看向李惟一,见她神色中带上几分疑惑,让何屿意识到,她是不可能从刚才的操作中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在她看来,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比赛。 他怎么到了今天才察觉?何屿心中涌起自责的情绪。 不能等了,必须得和她谈谈。 何屿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眸色坚决而沉重。 这场逆风翻盘的比赛称得上是精彩,在赛后采访时将何屿和岚喊了上去,虽然何屿心中装着其他更重要的事,但还是好好应对了青柠的每一次提问。 回程的路上,何屿就坐在李惟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岚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了他——他的余光落在李惟一身上,能看到她带着蓝牙耳机。 不出意外地,里面正在播放的应该是今天的第四场KK战队和TH战队的比赛。 他眉头微蹙,只沉默着看向前方。 第四场比赛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由TH战队2:0拿下KK战队。 第二日的比赛结束,IN战队所在B组,排名由先到后分别是Dragons战队、IN战队、FY战队、Amber战队和UNI战队。 晚间是照常训练到十二点,IN战队要到比赛日第五天才有和UNI的第三场比赛,而训练结束后,李惟一就如往常一样坐在自己座位上,等待着和别人单练。 何屿虽然没有单练,却也打开了电脑,开始回放他错过的比赛。 “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在IN战队对阵FY战队的比赛放到第三遍时,何屿耳边传来了李惟一的声音。 此时已是深夜,晚春的风裹挟着不易察觉的清冷,从窗户的缝隙中渗透进来,灯光垂直地落下来,在她额前的碎发留下一小片阴影。 李惟一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例行公事般的意味。她没有看向何屿,目光依然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上面是刚刚的,和某位监管者单练结束后所停留的界面。 何屿深呼吸一口气,侧过身正面朝向李惟一,也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 是因为今天第三局比赛里,她选择了风险更大的一种打法。 在这份如深海一般的沉默中,李惟一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 是因为违抗了何屿的指令?还是让他觉得自己的选择超过了一支队伍所能承担的后果? 她不清楚,但如果何屿要因此对她产生不满,李惟一觉得也是可以接受的。 就像那次秋季赛和FY星宿的小提琴打完之后那样,只是在她内心深处,是不愿意从何屿的口中听到这些的。 这样的沉默不会持续下去,她抬眼看向何屿,而那双眼睛里,是出乎她意外的温和。 在李惟一印象中,何屿很少会待到这么晚,可现在的他看上去神色如常,一点儿不像熬了夜的样子。 “是,”何屿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唯一。” 李惟一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示意他继续,身体姿态却没有任何放松。 何屿斟酌着词句,缓缓道:“关于今天的比赛以及你在比赛里的状态。”他顿了顿,观察着李惟一的反应。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陈述。 何屿的声音沉下几分,却依旧温和。 “今天的第三局比赛,你在受伤之后决定继续ob的决策,我并不是说我的每一次指挥都是正确的,可你在选择这样打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会是怎样的结果?” “但我赢了。” 李惟一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何屿,让人想起严冬时间凝结在屋檐上的冰柱,锐利且透彻。 “过程怎样都无所谓,我只要结果。” “对队伍来说,我们的确是赢了。”何屿径直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但对你自己呢?唯一,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那种程度的专注和投入,每一次都像是在……燃烧自己。” 他已经无法再用更委婉的词来形容了。 恐惧、担忧、悲伤,什么都好,何屿实在是没办法不将唯一放在心上。 这其中或许有过去影子的原因,但他坚信唯一所要面临的问题更加严峻,如同沉疴。 “燃烧?”李惟一勾起一个浅薄的弧度,“这不就是电竞比赛想要看到的吗?如果你担心的是风险,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担心的不是风险!”何屿的声音猛地提高,又似乎是颇为艰难地压抑了下去。 “我担心的是你,唯一,我担心的是你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你的世界,不能只有‘第五人格’和‘赢’这一条路。” 李惟一忽地渗透出几分笑意,眼尾迤逦地上扬,指尖捻着衣角摩挲,“我的退路不是还有你吗?” 何屿微怔,原本眼中所翻涌着的复杂情感此刻更让李惟一读出酸楚的意味。 他伸手轻轻握住李惟一的手腕,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愿意用上多余的力,随后一字一句地说: “唯一,你知道你在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捏衣角吗。” 被看出来了啊。 李惟一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相比起之前还算是在自我嘲讽似的森然冷意,此刻的她更接近于一种将世界与自我隔绝开来的冷漠。 她任由何屿握着自己的手腕,温热的意味却只在接触的一小片肌肤上留存。 何屿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惟一,声音坚决,“如果你要说这一切与我无关,那我只能说,我是你的队长。 “看着你把自己的一切都凝聚到只剩下胜负,看着你赢了比赛却毫无波澜,看着你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永不停歇地运转…… “你觉得我能无动于衷吗?你觉得这与我无关吗?” “我只恨自己现在才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如果……如果有一天,这根弦断了呢?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或者你觉得,只要不断赢下去,就永远不会断?” “如果断了,那也很好。” 在何屿一长串的劝解中,李惟一终于开口,她原本丑陋、肮脏、不可示于人前的一面此刻揭开一个口子,黑沉的东西从中不断涌出,她露出一个微笑,灿烂得快要把自己刺瞎。 惟一:你给我演示一下毫无温度地收拾东西是怎么个收拾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2章 灿烂 第133章 钦羡 讶异的情绪在何屿眼中浮现,在那双微微放大的瞳孔中央,李惟一看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何模样。 那不会是一张能称得上和善的面容。 他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说,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为我是个好人? 李惟一承认那天晚上何屿的泪水的确打动过她,但并不足以成为她痛改前非的导火索。 原生家庭和校园霸凌对她的影响已经是深入骨髓,如果有人愿意把她的骨头敲碎,应该还能看到在苍白坚硬的外壳之下,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骨髓。 什么都好,什么都无所谓。 她在第五人格上面表现出的热情和坚决,说不定只是她的又一种伪装,就像有些人用尽全力去融入一个圈子,但其实那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只是他需要一种爱好或是一个能被别人当作是把柄的东西。 说真的,她真的是喜欢第五人格这个游戏并且为了当一个优秀的电竞选手才将所有时间都倾注到上面的吗? 李惟一清楚自己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她想象过,如果当时没有接受山与的邀请,只是在那间逼仄的出租屋里当一个第五人格主播,打打单子帮忙代练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的李惟一将会在某一个清晨再也苏醒不过来,直到尸体散发出恶心的气味才会被人发觉。 换做是现在这个当上了第五人格职业选手的她,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对什么倾注进去心力,而恰好选择了第五人格罢了。 这就能算作是燃烧吗?不过是从清醒到昏睡之间都围绕着第五人格,一个为了维持自己是一个电竞选手所应该做的那样。 她对竞争其实没多大兴趣,只是她不愿意输,不愿意在事后回想时要出现“当时我应该能做得更好”这样的想法。 李惟一直视着面前何屿的眼睛,形状漂亮而眼尾微微下垂,在很多时间里都是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在李惟一的回忆里,却对这双眼睛落泪时的情形记忆犹新。 你是为了谁流泪呢?何屿,是为我,还是为你心中那个趋近于完美的人? 如果我并非在那次总决赛后决定进入第五人格,如果我不是一个能够成为首发的电竞选手,那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否都只会化作泡影? 一侧是冷漠,一侧是恐惧的情绪几乎要把李惟一从正中心撕裂,像是被一柄齐人高的铡刀给一刀两断,而在这两种感知之外,她却能看到一双冷冷俯视着这一切的眼睛。 她自己的眼睛。 李惟一看到何屿的嘴唇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些什么,但她什么都听不清,如同整个世界被覆盖上一张透明的纸,所有感官都只能隐隐约约透露出事物的一点影子。 而后,一股暖意从四肢百骸传来,何屿半跪在地上,将她整个人都抱进自己怀里。 啊,真暖和,像是一具已经化作白骨的坟茔上落满了午后的阳光。 她伸出手,很轻地放在何屿的脊背上。 这天晚上的交谈不足以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但,就让他们拥抱一会儿吧。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进行到第三天,首场比赛是由东南亚赛区的VER战队对阵欧美赛区IO战队。 其实除了中国大陆赛区和日本赛区,如果硬要给剩下的四个赛区技术水平排个高低的话,可能东南亚赛区的选手们会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毕竟从重视程度和职业化水平来看,东南亚赛赛区可能会存在一点地理上的优势。 不过这微乎其微的优势不总是能发挥它的作用,在这第一场比赛中,是IO战队带着1:1的大分比分和三分的小分优势进入到了第三局。 “IO战队的这个求生,以前好像是我们这个赛区的吧?”雨季盯着那张不算陌生的中国人面容,问道。 “他就是我们这边的啊,”青龙念出哪个人的ID,声音连珠炮似的。 “我记得应该是PUR战队的人,他们上个秋季赛差点进入季后赛,还在最后一场打赢了IN,后面就退役说是要去国外,没想到在欧美赛区那边也当上了职业选手。” “不是差一点,是差了两个胜场,他们打不打赢IN都和他们进不进得了季后赛没关系。”来也秋季赛没登场,比分倒是记得挺清楚。 当事人的何屿只是笑了笑,“IO战队的求生者配合还算不错,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功劳。” 难得青山来雨四大指挥能在这一场比赛凑齐,那些指挥粉虽然开心,却也在遗憾怎么是在这场没多少人关注的队伍,没多少人在意的C组的比赛里让四人有看同一场比赛的机会。 可能下一场比赛是由日本赛区秋季赛的冠亚对决所形成的落差,这场VER战队和IO战队的对决,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能出小组赛都算不错了。 不过比起IVL和IJL,其他赛区的队伍花样倒是不少,甚至还能在第三局拿出病患和玩具商这样的双飞阵容,一副笃定了对面没有红蝶和孽蜥的样子。 而对面真的掏出了一个红蝶,弹幕上给IO求生者一方刷的小丑图标没过去多久,就被一个各种断飞各种放生蝴蝶操作的毛毛虫红蝶惊掉了下巴。 青山来雨四个人所在的频道里安静得可怕,连青龙都罕见地闭上了嘴,直到求生者三跑了红蝶,对局进行到下半场才重新活跃起来。 VER战队求生者面对到IO战队监管者的梦之女巫,就在四个人分析全都残血的情况下怎么去拖开最后一台电机和救援椅子上的队友时,IO战队的监管者更是上演了惊天操作—— 切闪打椅子,让一个半血的野人救下人同时另一边的机子还被人偷开,直接让这四个人和在场的观众都干沉默了。 “他们的风格……还挺激进的。”何屿挑了个和平一些的字眼来形容他们的打法。 “他们这叫赌博,”来也懒懒道,语调里带着点沙哑的意味,“就和你们昨天打的那样,不知道的以为是青龙在场上呢。” 青龙:“我觉得你说的不是好话。” 何屿自然是知道来也所说的是李惟一继续ob的那一次决定,却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是啊,但总归是打赢了。” 来也闷声笑了笑,听不出他关于此事是何态度。 “我得走了,第三场是我们和Scum战队打,拜拜。”雨季留下这么一句话,雷厉风行地退出了频道,把青龙还想对她说的话撂在了半空。 “我还想和雨季说昨天看到Scum战队的监管者爆典,说IVL的队伍……” “行了,”来也打断了青龙的话,“雨季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下了去训练。” 青龙还想说什么,何屿又紧接着来上一句明天是Dragons和FY战队的比赛,成功让青龙有了紧迫感,在频道里只剩他一人的情况下看完了VER和IO战队的比赛。 梦之女巫被三跑,大分2:1,IO战队获胜。 在何屿也离开直播间前去训练时,CON战队与Wind战队展开了较量。 IJL里针锋相对的两支战队,没想到到了COA里还能被分到同一组,这倒是让原本IJL的粉丝们看了个过瘾。 日本赛区除了CON战队,大部分战队都实行的是双屠轮换,Wind战队的先手屠夫,看上去是个相当文静的女生。 据了解这支战队的粉丝所说,是在深渊比赛开始前才从民间转入的Wind战队。 而她一上来竟然在对决CON战队的前两局拿下一次三抓和一次四抓,观众们看她下场的背影似乎都伟岸了起来。 但CON战队能拿得IJL数个冠军,自然是有他们的底蕴在,CON战队监管者克洛诺斯,同样还给Wind战队四抓和三抓。 CON战队在IJL的地位之不可撼动,Wind战队也并非对他们王座的第一个挑战者。 不仅仅是国内的战队对CON有如同钦羡和畏惧一般情愫,和他对抗得更多的IJL各支战队恐怕还要更强烈一些。 前两局战平,第三局上半场由克洛诺斯先行出阵,在唐人街内拿出小丑一角色,首追古董商,不仅躲过了她的棍子,连飞轮都被他博弈了出来。 如果仔细去分析,就能发现克洛诺斯每次的操作都相当极限。 观众几乎都看到锯子已经碰到了求生者,但还是在他一次视角的转移中错过身去。 克洛诺斯完成三抓,下半场换做是Wind战队的后手屠夫登场,拿出破轮,看样子是孤注一掷想要逆转比分。 然而CON战队的四个求生者直接带上了四个飞轮,从天赋上就压了Wind战队一头,以三跑的姿态拿下本场比赛。 AUA战队的备战间中,冬山睡和阿库玛在感慨CON战队的强势,小迟沉静地坐在一边,而雨季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想什么?”身旁的尘埃低沉着声音问。 雨季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嘴角扯出点笑意说:“在想,如果能和CON分到一组就好了。” 惟一:感觉尸体暖暖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3章 钦羡 第134章 目标 AUA战队和Scum战队的这场比赛,原本只是一场职业与民间之间的较量,但奈何有人管不住嘴,Scum战队里的选手三撇在这场比赛开始前不久被人挖出曾经看比赛时一些不妥当的言论。 “AUA能拿冠军不是每次都是狗运吗?一到总决赛对面就像失了智一样,直接白送一个冠军给他们。” “不然呢?怎么解释在自己赛区耀武扬威的,一遇到CON战队就屁滚尿流,要不去查查他们的国籍是不是有问题啊。” “雨季一个救人位也被你们吹得神乎其神了,玩的都是最容易浑水摸鱼的角色,菜比一个,嘿,结果连雨神都叫上了。” 这些话是在他身为主播ob比赛时出现的,还有一些更难以入耳的评价。 此前Scum战队不过是一支民间战队,即便是进入了小组赛阶段,可这一届的深渊也同时有另外两支民间队晋级,分担下来的关注度也少了不少。 三撇在自己直播间里说出这些话时,估计也依仗着直播间里没多少观众,却不想这一字一句都被人记录了下来,在对决AUA战队前夕被爆出。 不提爆出这些话的人是什么心思,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即便晒干了也会留下一圈水渍。 “他爹的是谁不想让我好过,这时候爆出来是安的什么心?”三撇在备战间里看着瓜格放出的那几段视频下面的评论,气急败坏地说。 “肯定是为了搞你啊,”他的队友安抚道,“马上就要比赛了,别因为这些事影响状态,如果我们能打赢AUA,这些人自然会闭嘴的。” 三撇愤愤道:“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才涨了几百个粉丝,IVL这些队伍也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让AUA拿了这么多冠军,也不觉得丢脸。” 他的队友原本是以为过去这么久,三撇应该已经对AUA有所改观,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有失偏颇。 没想到是在怪那个放出这些话的人,不该在这时候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对这位队友开口。 “Scum战队的队员准备登场亮相了。”门口的工作人员敲了敲他们备战间的门,提醒道。 三撇将手里的矿泉水一口喝干,紧接着将它捏扁,隔着老远的距离投进垃圾桶,矿泉水瓶在触底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咣当”声,三撇跟着自己的队友们走出了房间。 象征着AUA战队的一众蓝黑色外套已经等在了后台准备上场,为首的雨季目视着前方,黑色长发如绸缎一般垂下。 在听到Scum战队这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时,她转过头来,而Scum战队的其他队员也都迎着她的目光走近,略带敬意地叫出“雨季”“雨神”,雨季微笑着点头示意。 三撇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在雨季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他将手插在兜里,大摇大摆地站在队伍最后一个的位置。 一群装货。 三撇嘁了一声,斜乜着眼看向最前头已经转过头去的雨季,心中对雨季,甚至对自己队友的不满都变得尤为强烈。 作为一个求生者玩家,他一向是对求生者排行榜里那些排名比自己还低的职业玩家没什么好脸色的。 偏偏经常能遇到的监管者和那些职业求生交情都还不错,明明是四杀的局还非要把那些什么事都没干的人放走,让他们多拿结算分。 凭什么不四杀,这公平吗? 三杀四杀也不过是多扣一两分的事,但三撇每次看到那些监管站到板子里给砸头的600分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辛辛苦苦打了一整局被挂上飞天,还要看那些什么事都没做的人刷分,恩爱和谐给谁看呢? 这是个竞技游戏,该输该赢都是用实力说话,什么时候还要谈上交情了。 三撇心中是一万个不明白,但和其他人讲起来时,他们都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还说能少扣一点分是一点分,搞得他才像那个不明事理的人一样。 三撇焦躁地用脚点着地,听着舞台上传来主持人说“首先有请AUA战队登台喊话”,雨季走上舞台后不温不火地说了句比赛加油,接着余的AUA战队的选手们就在她之后走上舞台。 而当三撇下意识地看过去时,却见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斜看向自己。 尘埃,这位曾经拿过三次FMVP的监管者选手,在线下看来,其气场实在是令人有些胆寒。 尤其是他以高处的一双眼睛看过来时,就像从天而落的冷雨一般,刺得人骨头生疼。 等三撇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那一闪而逝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尘埃转过了身,跟在冬山睡之后走上了舞台。 他爹的。 三撇抹了把脸,没有把刚刚看到的告诉自己的队友,只眸底深沉地走上舞台进行Scum战队的亮相。 进入第一局比赛上半场,Scum战队的求生者面对AUA战队的监管者,地图里奥的回忆。 求生者先知、哭泣小丑、木偶师和大副的阵容,Scum战队的教练还在他们身后说明着需要注意的点,三撇却是没什么心思听,只摆弄着手机的比赛机,还得嫌弃这比赛机屏幕手感怪怪的。 他抬眼将视线落在另一侧的尘埃身上,后者手持着比赛机,略微侧过身和教练交谈着什么。 喧嚣还是跛脚羊? 三撇想象着尘埃使用这两个角色其中之一进入比赛,以及的木偶师会如何操作,而在下一秒,尘埃的选择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监管者方确定角色,歌剧演员。 在深渊四的这个版本下,bo12基本上都是喧嚣、跛脚羊、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这四位大人的舞台。 但如果真要说追求四杀,还是双男鬼的上限更高一些,尘埃在bo1拿出歌剧演员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是真就阵容合适还是出于bp的抉择,只能看他局内是打算如何操作。 这个阵容,他应该是要奔着先知去了。 三撇也算是个在榜人皇,估测出这个阵容里最薄弱的一环,就笃定尘埃会从先知入手,他只可惜自己不是一遛的人,不然这个双弹还白带了。 进入比赛,他自信地询问道:“先知是不是来追你了?” “没啊,我没心跳。” 先知的回应和自己的心跳声几乎同时响起,三撇心中漏掉一拍,很快又扬起嘴角,操纵着木偶师进入到两板一窗的位置已经是准备开始牵制。 黑蓝色的身影从大门的位置影跃过来,刚下了一块板子,歌剧演员就来到了木偶师身前,毫不迟疑地将板子踩掉。 好快。 三撇心中惊了一瞬,在和自家监管者训练时,至少要走到下一块板子附近时歌剧演员才赶得到第一块板子的位置。 但比赛中容不得他停留在这一刻,尘埃一个反绕加回溯骗出了三撇的路易。 “路易”——木偶师释放后上升四分之一的恐惧值,同时变为路易,成为路易期间,可以抵消相当于1.5倍普通攻击的恐惧值。 而三撇盯着歌剧演员的出刀,在她举起刀来的一瞬间按出了失惧,虽然不能移动但也不会受到伤害和控制。 这抬刀看得真帅吧。 三撇沉浸在自己操作成功的喜悦之中,也不在意在板前被歌剧演员勾到一刀,趁着她擦刀的这段期间转去下一个板子。 而在转入板区这段路途中,三撇是直接利用求生者模型的阻挡断掉了尘埃的暗影之跃,直接让他进入了十秒的技能真空期。 这FMVP也不过如此,再度变成路易的木偶师在三撇的操作下在集装箱双板的位置和尘埃绕了起来,两块板子没有博弈地下了踩了,又是变成路易后吃了一刀。 三撇的操作是没问题的,但没有和歌剧演员博弈多出来的时间,他的遛鬼上限已经在尘埃如此之快的拿刀效率下不知不觉地降低了。 当他察觉到这一点时,是看到另外几名队友分别发出五十多和六十多的密码机进度,而自己已经转不进去下一个点位。 “看我!” 这声对着先知的呼喊,是三撇还想借助先知的役鸟进入到下一个板区。 而尘埃的一阶已经开启,他相当熟练的捏技能藏红光,在先知反应过来给鸟之前,一个闪现将三撇的木偶师击倒在地。 电机一台半,在闪现刚好的时候,三撇的木偶师倒地。 这个闪现来得过于果断,三撇知道这鸟不好交也就没说什么,而大副顶着鸟将木偶师救下来,显然也是没有让他二遛的意思。 第二次救援,大副摇出了怀表,虽然说打出怀表状态下的大副需要一些运气和预判,三撇却蓦地感觉到尘埃只是心不在此,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尘埃只想杀了他一样。 不是,你总不能一直针对我吧?三撇心想。 但他错了,此后的三遛,和下一局的比赛里,尘埃的第一目标都是他。 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作为正文的一部分交上来了,希望这本书里不止是讲述惟一和何屿的故事[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4章 目标 第135章 路易 大副无伤救下了木偶师,此前大副的第一次救援已经用过了化险为夷,三撇第一时间按出路易,而尘埃的刀也恰好打在了木偶师身上,让大副完成了一次无伤救。 但木偶师按出路易状态,除了自身有百分之八的速度加成,监管者打在路易身上时是触发不了受击加速的,三撇只能控制着四分之三血的木偶师转入大门三板的其中一块。 板区的底部环绕着一圈黑色的影子,里奥的回忆里下的白雪落到其中也会消失不见,尘埃和三撇分处于板子的两端,都清楚胜负的差距过于就系于这一块板子之间。 尘埃不断跳入影域又通过抽刀出来,假意进板子的动作重复了数遍,三撇心如擂鼓,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黑蓝色的身影。 第三刀,第四刀……要过板吗? 作为同在一组的对手,三撇虽然对这些智者选手嗤之以鼻,但好歹也是看过几场他们的比赛。 尘埃以追击型的监管者著称,各种微操也都打得十分流畅,很多职业选手也都栽在他头上,但三撇觉得,都是他们博弈不够过关,一块板子明明能玩很久,偏偏对方抽了一刀就把板子下了,实在是浪费——他似乎很自然地忽略了刚刚在双板自己直接没有和尘埃进行博弈就下板的这一操作。 就好比现在,如果能博弈成功砸一个头,自己就能顺利转入下一块板子,再多活十秒甚至更长的时间。 “第四台五十进度,还差……” 队友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地响,三撇什么都没听清,倒是越想越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一次机会,说不定还能上第五人格的Top集锦。 现在就是比拼我们双方的耐心,你总归会忍不住过板的吧?三撇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倏忽间放松下来,看着面前不断抽刀的尘埃,就像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操作者一样。 第六刀,第七刀,就是现在! 三撇像是感知到尘埃抽刀频率有所变化,拿定主意在歌剧演员第八次跳入影域抽刀时将会过板,指尖重重地点在板子的交互键上。 “哐!” 板子下下来了,然而四分之三血的木偶师倒在了板子之后,另一边的歌剧演员潇洒地挽了个刀花,冷冷地注视着倒地的木偶师。 三撇骂了句国粹,在惋惜自己没能博弈成功和痛诉尘埃第八刀依旧没有过板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看着尘埃将自己牵起挂上椅子,又扫了一眼头顶上写着剩余密码机尚未破译的台数,心中顿感不安。 密码机除了哭泣小丑正在破译的那台百分之六十的遗产,居然还有整整一台密码机需要破译。 “怎么还差这么多机子?!”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应该两台都是大遗产了,甚至刚刚在和尘埃博弈时队友和他交谈着说的话都没有听清。 队友第一时间也是感觉有点无语,第一时间也懒得回他,还是其中一个脾气好点的和他解释了大副基本上没修机都是为了不被排出来逼救提前蹲好。 都不想说他闪现刚好就死了,电机根本不可能够。 “我拖了得有挺久的吧,最后一台机还没接上?”三撇问道。 不是,给你留面子了你还上赶着来找骂吗? 另外三位队友被这一句话搞得怒上心头,本来局势对他们而言就不算好,难道还得为这一个已经飞天的人解释现在的状况吗? 另一边的尘埃直接就是一个传送逮住正在修机的哭泣小丑,两个火箭用完之后被击倒,但好歹是带走了遗产,尘埃挂上哭泣小丑后直接不守了,直奔最后一台电机而去。 “不守不守,往小门跳过去了,先知先躲起来。”哭泣小丑指挥道。 三撇闷哼了一声,看样子是对这种不去遛鬼而是选择躲开监管者的策略不太满意。 先知第一时间就听从队友的话松开修机的手躲在了小门一板一窗的位置,奈何尘埃实在是嗅觉灵敏,躲藏的战术基本上没奏效,先知只能原地开遛。 在先知转入双板的区域前,尘埃直接是拿到了一刀,而在下一个板子处,尘埃一个过板刀却是被狠狠地砸了一个头。 凭什么在这里就被砸了啊? 三撇是将自己的视角停在了先知身上,这一次干净利落的砸板也被他收入眼帘。 换个角度来想,在他飞天之后,要是队友有什么特别秀的操作,他倒还不是很乐意见到。 先知最终没能撑到最后一台机修开,但他也没带上回光返照的天赋,即便是撑到了也没用。 三个人的开门战,尘埃瞬间击杀先知将其挂飞,在击倒了大副之后传送拦住哭泣小丑,最终是完成了一个四抓。 “雨季。” AUA备战间里,负责为监管者bp的教练皱着眉头喊了雨季一声。 后者十指交叉,半躺在电竞椅上,听到这一声呼唤,却是笑了笑对教练说:“我知道,尘埃有分寸的,赛后再说吧。” 下半场求生者上场,面对上Scum战队监管者的喧嚣,以一个稳定的平局结束了bo1的较量。 7:2的比分,基本上意味着如果第二局Scum没能拿到一个大分,胜利就会无限向着AUA倾斜。 而AUA的人队在第二局上半场被三抓,似乎是给到了Scum战队一些翻盘的希望。 三撇拿出画家一角色进入到第二局下半场面对到尘埃的跛脚羊,开局仅仅四十秒,他电机都才修了百分之四十,他队友的机械师连同半个娃娃就直接倒在了跛脚羊的刀下。 机械师的外在特质机械操纵,使她随身携带机械玩偶,玩偶与常人无异,但在遭到伤害后就会损坏,可以说是机械师最重要的道具。 在一救掏出化险为夷后,机械师的娃娃抗刀失败,反而将本体打出红圈,紧接着两个气球刀打死娃娃,再度被挂上椅子。 遛得真烂。 三撇自己小门的电机被干扰,这人还不得不去救,他一个飞轮规避掉一刀,拆掉笼子来到机械师的椅子前面,又在救下来之后抗到一刀,已经准备着画出一副画来帮助机械师转点。 而尘埃的跛脚羊一个笼子罩住的居然不是机械师,而是三撇的画家。 他在震惊之余,又不忘想到机械师现在已经没了娃娃,再加上两层胆怯叠加了两次修机减速百分之三十的负面效果,尘埃选择把机械师放出去转而来追自己也有一定的道理。 可跛脚羊刀刀凌厉,实在是让三撇没法不多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尘埃,一副就是等着画家过来准备拿他出刀的样子。 就单单针对我是吧? 半血的守墓人和机械师补血,教授赶来救援,一时间电机停滞在三台机的位置。 而教授的盾对于跛脚羊又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尘埃打出针对刀,期间还去外面踹了一台机子,原本电机总量就不够,这下更是岌岌可危。 画家第二次下椅,这一次却是让教授扛到一刀,迷失之笼在跛脚羊一挥手下从空中钉下,在一个圆柱形的空间内,远处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迷失之笼内,仅剩跛脚羊和画家两人,那双枯黄色的横瞳沉默地注视着他,让人想起某些恶魔的传说,手中握着的短柄铁钩在一次次挥出时发出破空般的声响。 三撇暗骂一声,画家的画已经被他用完,他现在唯一还能操作尘埃的,就只剩下一个飞轮。 拆笼,钻笼,就在三撇以为自己能够凭借走位废掉这一次迷失之笼的瞬间,跛脚羊穿过牢笼边缘如鬼魅一般闪现到另一侧的画家的身后。 三撇几乎是下意识地按出了飞轮的按键,残影在画家身上一闪而逝,险而又险地擦着跛脚羊挥出的刀锋而过。 象征着笼子持续时间即将结束的逐渐变快的针表声蓦地结束,还得等三撇为自己这一波操作感到庆幸,跛脚羊再次钉下一个迷失之笼。 他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无论见到什么样的操作都无法动摇他将会进行的一切,羊足朝着地下猛地一蹬,巨大的身躯展现出于其不符的敏捷,一个跃笼穿过笼子直接来到画家身后。 歘! 短柄铁钩狠狠地落在了画家身上,三撇的画家踉跄着倒在地上,随后被捡起挂上狂欢之椅。 我靠了。 两把对局都是第一个飞天,偏偏他从尘埃的行为里看得出他的确有这样做的理由,但就是憋屈,他打得憋屈。 三撇紧紧皱着眉头,不断从鼻孔往外呼气,拳头死死地握紧,在比赛台上猛地一砸,原本桌面上还残存着的一些手粉飞扬起来,如同他此刻并不安定的心绪。 最后的结果是不出意料的四杀,他们身后映着象征着AUA战队代表色的蓝色光芒,默然地离开了这个属于胜者的舞台。 “你们不觉得尘埃一直在针对……” “差不多得了!” 三撇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被另外一个队友近乎怒吼一般的话语所打断,后者的眼神直直地刺向三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愤愤地转过身去,走向了备战间。 其他几位队友紧随其后,看样子对三撇也没什么好话要说,独留三撇一个人站在原地。 三撇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指尖因为过度用力发出“咔吧”的声响,而在他余光所不可见的地方,尘埃在阴影中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只修长匀称的手从备战间门口伸出来,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后者顺从地被拉着转身,走进了备战间。 卡文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5章 路易 第136章 金光 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第三天的第三场比赛AUA战队对阵Scum战队,AUA以2:0的大比分优势胜出,而今天的第四场比赛,是在UNI战队和Amber战队之间展开较量。 这欧美赛区的Amber战队分组运气实在算不上好。 组内三支IVL职业战队,再加上一支在中国大陆赛区预选赛第一支出线的民间战队,按照小组赛前三才能晋级的规则,他们想要出线实在是难如登天。 但凡把他们放到C组甚至D组,或许都还有些希望,不过他们也只能在对欧哥的签运抱怨抱怨,比赛还是要认真打的。 Amber战队依旧维持着他们不管谁被追,队长克索里玩的ob位都会不远万里地赶来帮忙的战术。 为此他们甚至将ob位安排在中场的位置,而这里一贯都是为了方便救人而由救人位占住的区域。 这一招在面对Dragons战队的做冷欺花时没起到多大作用,反而是被他抓到机会从他队友上开刀两局拿下比赛。 此前还有些评论说做冷欺花只会看ID打比赛,意思是柿子就跳软的捏,对此做冷欺花只在直播时愤愤地解释说:“我这叫智取!谁会放着能A晕A的机会不打,非得让人无伤救下来。” 而在Amber战队对上被称为深渊四最强民间队的UNI战队时,似乎真是体现出他们选择这种打法的原因。 克索里掏出击球手跟跑跛脚羊,费了笼子不说,还几次通过自己的操作没让监管者拿到刀,观众们每次看着击球手一板球把跛脚羊击飞顺便把板球捡了,心中的监管者人格似乎都苏醒了几分。 UNI战队虽说几乎都是退役职业选手,但他们的屠夫却是个实打实的新人,赛场经验还是少了些,拿着跛脚羊这样的超模屠夫被求生者暴打还真是少见。 一局战罢,Amber战队以6:3的比分优势进入到第二局,UNI求生者率先完成平局,监管者随后三抓,将比分小扳回来一点。 而在对局进入到第三局,在求生者平局之后,Amber战队的监管者布兰,竟然拿出一手杰克在永眠镇完成四抓。 心水在进行赛后采访时问到他,怎么会想到在自己队伍优势的情况下掏出杰克这一角色,会不会有点风险这一有点尖锐的问题。 布兰摆摆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清澈无比,用标准的英式发音回答道:“我和杰克都是英国人,作为我最喜欢的监管者,和他并肩作战的感觉非常美妙。” 这还上升到国家了——一部分对着古董商和宿伞之魂玩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梗的玩家应该深刻反思一下。 第三天的比赛落下帷幕,而第四天的比赛上来就是一次重磅对决,Dragons战队对阵FY战队,不少观众都满怀期待着双方的比拼。 同样是作为在IVL里拿到过一次冠军的两支队伍,求生者中又有着被称为四大指挥的来也和青龙在,两支队伍之间关系不错,却也经常拿来被比较。 今天我赢了你,明天你打赢我,总是闹得轰轰烈烈又轻轻放下,比起吵架似乎用互相当串子来形容更贴切一点。 说起来两队关系还不错的原因,可能更多的还要归结为有着三冠在手的AUA战队。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AUA战队连拿三个冠军之后,粉丝的确是IVL里数量最多的,但相应的黑粉数量也不少。 各家粉丝吵来吵去,共同对抗AUA战队倒是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来也,这场谁赢了谁请整个队伍吃次饭好吧?”比赛开始前,青龙直接在赛前喊话来也。 原本打算上去耀武扬威一番的做冷欺花被来也按了下去,后者上场只笑着说了一句:“你们等着吃饭就好。” 第一局比赛,双方分别拿出喧嚣和跛脚羊,打成平局。 第二局比赛,拿出时空之影和歌剧演员,平局三跑,比分5:3。 第三局比赛,使用使徒和雕刻家,三抓平局,比分5:3。 最终还是Dragons战队略胜一筹,三局上下半场比赛没有一次是重复的监管者,简直像两个对照组似的,虽说小分上只差了4分,但大分却是实打实的2:0打赢了FY战队。 两支同样是打了两场比赛的队伍,其排名情况却大相径庭。 Dragons战队现在手握两个胜场四个净胜高居B组首位; 而IN战队和Amber战队以一场胜场分列第二、第三的位置; FY战队是零个胜场,局均得分4分,UNI战队的局均得分3.33分,两者分别是第四、第五的位置。 虽说这比赛才进行到第四天,但排名情况如此,竞争形式严峻,如果FY战队想要出线的话,已经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容错。 还想出线? FY战队的粉丝们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听到类似这样的话的境地,在和Dragons战队对局最后一场的战报下面足足刷了两三千条评论。 【喂喂喂,屠夫和人类有一个是睡醒了的吗?你们不想进淘汰赛就提前告诉粉丝一声,深渊二十强的位置是什么香饽饽吗?】 【没事的,不用为我们秋季赛第四名感到难过了,因为我们深渊连十二强都没有了】 【你们打得这是什么,打错了,这是屎吗?】 评论区和转发区里鸡飞狗跳走两步就会踩到屎,李惟一在边打排位边过完Dragons和FY的这场比赛过后,问的何屿第一局话却是—— “所以有没有请吃饭?” 青龙开播打排位打开直播的时候看到何屿发过来的微信,紧接着就是来也发过来的外卖优惠券,一时间整个人都无语住了,道歉暂停,先把这两个人解决了。 第一场比赛场上场下都打得激烈,倒是显得剩下三场比赛有些平淡。 IOR战队在此前和IO战队的对抗中用非常规的发挥让人印象深刻,却没想到这一场他们和KK战队的比赛,发挥却出乎意料地稳定了起来。 不管是求生者在监管者四杀了以后决定跑一个的止损打法,还是监管者敢打敢拼去为了净胜分争三杀,都让人感慨怎么短短两天像是换了一个战队来打的样子。 不过这两支战队一支是韩国赛区,一支是日本赛区的末流战队,实在是没有太多人盯着他们,以至于有些想和其他人讨论IOR这焕然一新的姿态的观众都没地儿说。 Lagom战队在第一场就和CON战队展开过较量,虽说是2:0碾压,但也展现出了他们的韧性。 而在和MT战队的这场比赛里,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上一场比赛的影响,除了队员卡瓦的发挥有亮点,其余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误,同样是被2:0带走。 FT战队与Fade战队的第四场比赛,第五人格官方赛事还一副不怕引火烧身的模样,用中肯和井作为宣传封面。 一个是早早踏入职业赛场却因为版本更替而迟迟没有上场机会以至于来到民间队打拼的中肯; 一个是在民间早有名气一进入职业就大放异彩的井,两者的命运不同,却同样进入到小组赛进行较量,实在是令人感慨。 中肯和井也无愧于外界对他们的评价,分别在bo12拿下两次四抓。 “今天这两位监管者有如杀神一般啊,两局比赛里硬是一个人都没有跑出去。 “该说不说是监管者版本,我们这些求生者玩家看了真是瑟瑟发抖。”巅七人类的解说箱子字里话间都是在怀念深渊二的人类版本。 “其实也就是这四位监管者强度略高了一点,可求生者不也有手法救人和荣誉共鸣,而且双方不也都是有着全局bp嘛,也算是强度抑制了。 “你看到了比赛的第三局,不还是求生者争胜的局。”巅七屠夫的解说兮子阴恻恻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真只是“略”高吗? 观众们又看了一眼刚刚5:5的两次比分,从没这么清晰地分辨出过这两位解说的所属阵营。 比赛进入到第三局,Fade战队发挥得相当漂亮,三跑井的蜡像师,而中肯在面对三位ob位的FT战队人队时拿出使徒,最后成功保平,为队伍夺得了胜利。 “恭喜Fade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 IN战队俱乐部大厅中,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冒着绿光。 哦,这不是说他们心情跌倒了谷底,是五个人屏幕上都放着FT战队和Fade战队的这场比赛,胜利的Fade战队的代表色同样也是绿色而已。 比赛结束也恰好排位结束,众人聚在一起准备吃了饭后开始训练。 乌拉咽下口中的饭说:“井这小子不错啊,能四抓也保得了平,虽然是输了,但FT战队真是开出了一个金光屠夫。” “乌拉你就别小子了,你比他大不了多少。”岚笑着说。 神佑在一旁安静地喝着白菜汤,好像在品茗似的。 李惟一那碗盛着白菜汤的碗被她推开老远,几乎都到了何屿那边去,她嚼着饭菜,手机里还放着比赛的回放。 雀巢和林总在讨论这两天换季天气不太好,似乎餐桌上的一切都是和谐平稳的样子。 只何屿不时地将目光落到李惟一身上,一双温润的眸子深处蕴着几分不安。 第137章 备选 “Noka战队的监管者顺利三杀,让我们恭喜Nokta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备战间的屏幕上,正直播着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第五天第一场Nokta战队和Scum战队的赛果。 虽然并非和IN战队属于同一组别,但为了学习进步,对于选手来说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 李惟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查看着IN这轮将要对抗的对手UNI战队他们在上一场的发挥。 在其他人说说笑笑的时候,从门外响起来的,细微的,朝着IN备战间走来的脚步声却让她警觉地抬起头。 脚步声沉重、稳定,能分辨出是属于一个男人的,门口先是出现黑黄相间的队服,而后才能看到男人的全貌。 “咚咚咚!” 他指背在门口轻敲,竖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IN的备战间。 李惟一平静地看着他,一时间感觉有几分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看到过他。 至少和千仞不愉快的经历让她不得不对这位外来者产生警惕的心理,而在下一秒,这份警惕心就被瞬间化解了。 “我擦括弧!你怎么来了?”乌拉听起来兴奋异常,直接从座位上弹射起飞,一个箭步就来到了那男人身前。 哦,括弧。 记忆中2024IVL秋季赛和2025深渊的呼唤Ⅰ的冠军得主,曾经是IN战队的救人位,在2026年秋季赛结束后退役,而后乌拉从替补晋升为首发选手。 李惟一此前看过那段时间的比赛,不过对于扫过他们面容的镜头都是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乌拉喊出这一声,她还不一定能够将每个人的脸都对上。 “括弧?”何屿语中的惊喜大于疑惑,他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而岚、神佑等人也纷纷起身,将括弧迎了进来。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惟一以外,都和括弧并肩作战过或长或短的时间,对于何屿来说,他的离开更是象征着IN远古冠军队伍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们围成一个圈,而圆心是这位久别重逢的曾经的队友,李惟一默然地站在圈外,眸色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怎么你是穿着民间队的队服来的,我记得在大名单上没看到过你啊?”何屿上下扫视了括弧一眼,问道。 括弧似乎是不常笑的,此时见到老友也只能从微弯的眼角看出几分笑意,嗓音低沉道:“不是选手,是UNI的线上教练,这次和你们对上,来现场看比赛。” 岚笑了笑说:“怎么?不敢当选手怕别我暴打?” “不敢。”括弧顺从地回答。 乌拉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和小鸟似的,一个问句接着一个问句,而括弧像是有什么特异能力似的竟然将他的每句话都听了进去然后给予简短的回答。 李惟一不清楚乌拉是不是由括弧举荐加入IN,但既然他们同属救人位,乌拉又在IN放过一段时间替补,想来两人关系好则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当线上教练这一点没和IN的起来人说起来过,应该也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何屿蓦地侧过身,几乎没怎么回头,像是早就注意到李惟一站在圈外,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进入。 他俯身轻轻握住李惟一的手腕,像是牵气球一样将李惟一柔缓地带到了自己身侧。 他眉眼温和地看了李惟一一眼,紧接着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合拢掌心向上,指尖朝向李惟一,笑着对括弧说: “介绍一下,这是去年秋季赛加入IN战队的选手唯一。” 括弧挑起一侧的眉毛,上下打量了李惟一一眼,而后朝她伸出手,郑重其事地开口: “你好,我是IN战队的退役选手括弧,现在担任UNI战队的线上教练。” “你好,”李惟一微顿,她能感受到括弧的目光里并未带上任何贬义的意味,只是单纯作为一个老选手看待新人的审视,“我看过你以前的比赛,很稳定。” 这话不是在奉承,李惟一也懒得阿谀一个和她不会有太多交涉的人,不过是实话实说。 从2024年秋季赛一直到退役,括弧作为救人位发挥都相当稳定,虽然说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发挥,但能一直维持这样高水平的竞技状态,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了。 她伸出手握上括弧的手,他的手掌大且温暖,手指根部有几处老茧,只轻轻地回握了一瞬,紧接着就撤开了手。 括弧似乎是有点惊讶一个新人会关注到已经退役很久的选手,眸光中流露出几分欣赏,“谢谢,你打得也很漂亮。” 他重新与何屿四目相对,沉声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周围的气氛凝滞了不少,捎带着乌拉因见到故友而欣喜的神色都被冲淡,李惟一眸色微冷,倒是从中读出了另外的信息。 至少是从2026年秋季赛,何屿的手就开始有病痛的困扰,一直持续到现在,甚至在IN预选赛的最后一场都不得不因此暂停了比赛。 李惟一沉沉地呼出气,听着何屿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说:“还能撑,我也算是老选手了,都会有些腱鞘炎的。” 括弧没作声,不知他读出几分何屿神色中的掩饰,只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撇开眼睛开口道:“这次UNI战队的阵容不错,求生者都是退役的老选手,你们好好做准备,别掉以轻心。” 何屿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括弧的肩,“不会的,比赛加油。” 括弧同样应了一声比赛加油,又在最后留给乌拉一句“你也是,别掉链子”后朝众人点点头。 他的目光在掠过李惟一时,似乎又对她颔首示意了一下,转身迈着和来时一样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备战间。 李惟一凝视着备战间门口片刻,又缓缓移回了目光。 “接下来让我们把目光放到IN战队与UNI战队第一局比赛上半场的bp画面。 “那既然是bo1,肯定各支战队的监管者都是奔着四抓去的,最好是要ban掉一些下限高的角色。”解说逐流分析道。 解说西瓜接着说: “UNI战队和IN战队同样是打了一场比赛,但两者此刻分别是居于组内第二和第五的位置。 “UNI战队此前在预选赛时候的发挥相当亮眼,作为第一支出线小组赛的队伍,他们现在也是迫切需要一场胜利。” 比赛进入到第一局,IN主场选图,在UNI战队ban掉湖景村这场地图之后选择了里奥的回忆,UNI战队选择让监管者先上,便是对上了IN战队的求生者。 里奥的回忆这张地图,对于求生者和监管者都能有一定的发挥。 在出现了移形这个技能之后,监管者追击大房求生的效率也大大提高,在四大天王所在的对局里,里奥的回忆几乎要成为仅次于永眠镇的热门地图。 UNI在这张地图的胜率颇高,也能看出他们想要拿下这场比赛的决心。 监管者方,禁选机械师,大副。 站在IN战队求生者身后的雀巢眼神微微一亮,“哟,还真给括弧蒙对了?知道我们想试试机械师?” IN战队此前的比赛里机械师的出场次数其实屈指可数,但在这个版本面对有着双男鬼的bo1,强调抢电机的局势下,机械师的优先级并不算低,虽然也有机械师被连娃带人秒了的局,但毕竟也是少数。 这场比赛之前他们在训练时练过不少,倒是没想到UNI战队会决定将他们的机械师ban掉。 “那就先拿救人位吧。”何屿神色如常地说。 求生者方,选择守墓人,古董商。 此前站在强度制高点的三兜帽之一的佣兵在现今的bo1里很多情况下是不如守墓人的,单纯拉距离的护腕无论是面对跛脚羊还是喧嚣这样有位移的角色,都实在是有些吃力。 “IN这边也是直接拿出守墓人和古董商,也是一个非常昂贵的选择啊。” 解说西瓜说,“你再厉害的监管者你总要普通攻击吧,无论是四大天王里的哪一位都没有其他拿刀的手段,一个止戈直接教你做人。” 监管者方,禁选飞行家。 求生者方,选择木偶师。 在UNI战队的监管者最后一手禁选先知时,IN这边的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诶呀,果然还是我们雀巢教练技高一筹,没让对面猜出我们想玩的角色。”乌拉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些许,转过头去笑着对雀巢说,“而且也不算备选,对吧?” “别放轻松,”雀巢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眼神却平和了不少,“bp只是一个层面,还是要看你们场上的发挥……” “知道啦知道啦。”乌拉像是听到了什么老生常谈的话,急忙打断了雀巢。 求生者方,选择冒险家;监管者方,选择喧嚣。 双方天赋确定,区域选择确定。 比赛开始。 第138章 停留 墨蓝色的天空下是一片凄冷的世界,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雪,枯槁破旧的建筑物之间,只有喧嚣行于其中,一头灿金色的头发耀眼夺目,如同烈日的化身。 UNI的监管者因果出生在小门的位置,一上来就直奔小木屋的古董商而去。 他并非不知道这个阵容的破局点在于修机快速的冒险家,但碍于里奥的回忆这张地图的确是冒险家的优势地图,他实在不想堵上找一个躲起来的冒险家找到三台机的风险。 即便李惟一的ob这几场比赛发挥都相当不错,因果也只能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冒险家的外在特质——随身携带格列佛游记,阅读游记后沉浸其中,化身为小人国居民,身体缩小且不会被监管者“雷达”感知。 缩小之后的冒险家甚至比不上喧嚣手里的水晶球那么大,整个人往草丛里一钻,即便那草丛只是几张贴图的模样,不仔细盯着也都是看不见的。 曾经有监管者在军工厂这一同样是冒险家优势的地图里找冒险家,电机都打开三台了连一刀都没拿到,像那些因躲藏不及而被找到,直接秒杀的冒险家这种情况还是太少太少。 真不想抓这人,绕绕小木屋打打棍子,干扰不到任何电机,外面三个人爽修。 因果操控着喧嚣,路径笔直而看不出任何犹疑,心中却是悲观地为自己写上了结局。 李惟一的古董商甚至还修出了一台百分之五的遗产之后才开始和喧嚣拉距离,看样子是对牵制喧嚣颇有心得,连距离都提前没拉。 喧嚣左上角耳鸣出现,进入小木屋后看到残存在前门门口暗红色的脚印。 是在绕小木屋。 小木屋门口更前方没有脚印,古董商是消失在了左边。 因果判断出这一点,果断地左手抬起捏住技能,让红光不至于比自己的身体更先出现,朝小木屋后门绕向古董商所在的一边。 果不其然,一袭鸦色衣裙的古董商甩着转势出现在小木屋外侧中心的位置,显然是被绕到了一点距离。 这其实也怪不了古董商,如果监管者有意藏红光,是不会透出小木屋的墙体让求生者察觉。 只是说因果判断出李惟一打算绕木屋一波捏技能才拉近的身位,否则她要是就留脚印向前走的话,反而会和喧嚣拉开很长的一段距离。 喧嚣一个双重惊喜释放出自己的一个分身放在古董商脚下,面容模糊的分身跟随着本体的攻击动作一同攻击,狠狠打在古董商身上。 古董商在意识到被绕到身距的第一时间就转向朝身后跑去,只是那分身正好位于自己的必经之路上,不可避免地吃到了黏土舞台的一个黑球。 黏土舞台百分之十五的减速效果让古董商和喧嚣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在被骗到身距的前提下,古董商唯一能转入的位置只有小木屋的窗口。 双重惊喜再次被放到古董商脚下,再一个干冰舞台的白球被上到惊吓标记。 就在这个窗口,双方同时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喧嚣就在古董商身后,他脚下的舞台此时正面是干冰舞台。 只要使用一次绕场谢幕就能将舞台顺时针旋转一百二十度将焰火舞台转到身前,利用其舞台内不能使用技能的特性顺便上到红球的惊吓标记拿到古董商一刀。 但古董商可不是一个白板角色,只要在绕场谢幕之前利用扫势或者戳刺打中喧嚣,这一刀就拿不到,还能进入五秒钟的止戈时间。 李惟一的指尖在方向轮盘上轻轻一划,正跑向窗口的古董商忽地一回头,与此同时,喧嚣也转身向后退了一步。 云门! 观众预想之中的棍气并没有到来,古董商蹬地翻身跃起,稳稳地落在小木屋的窗口之外。 好细节。 此时李惟一和因果想到的,却是同样的一句话。 刚刚古董商那一个微小的假动作,只不过是在原地转了个身,看样子是主动拉近了与喧嚣的距离,可一旦喧嚣没有防备到她可能会扫势或者戳刺打到墙体上,五秒钟内就拿不到刀。 相应的,古董商如果在这时候出棍了,已经后退离开到古董商刀气范围之外的喧嚣,就能利用她的出棍僵直顺利将她打成半血。 古董商云门出去,因果却是没让喧嚣跟着翻窗,只控制着他向小木屋后门走去,将古董商的位置压在小木屋窗口的位置。 此时双重惊喜进入十二秒的CD,而喧嚣距离古董商还有一段距离,能暂时让李惟一松一口气。 倒是解说席上的西瓜和逐流两人,还在感慨刚刚古董商和喧嚣的操作。 “天呐,这波双方之间的交锋真的太细节了,古董商假装要打棍子实则云门,而喧嚣一个后撤步想躲棍却是被古董商摆了一道。” “这古董商的云门要是再慢一点,喧嚣的焰火舞台就转过来封住她的技能了,真是千钧一发。” 因果的喧嚣不断在小木屋内外来回走压住古董商的位置让她没办法转走,余光落到自己屏幕右下角双重惊喜的位置。 我在等CD,你在等什么? 古董商来回地翻着窗,显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求生者也不是第一天遇到喧嚣了,甚至要比一些喧嚣的初学者还要清楚他的技能和CD,至少在这十二秒的时间里,不近身的喧嚣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于是在观众这边,原本一直翻着窗的古董商突然开始选择绕小木屋时还疑惑了一瞬,还觉得刚好和喧嚣翻到同一侧,这不是拉近身距了吗? 而后在喧嚣一个双重惊喜放到古董商脚下时才猛然惊觉,接着翻窗的代价很有可能是一个震慑直接带走。 因果这双重惊喜位置放得刁钻,又是在无视野的情况下预判到古董商的位置。 三个惊吓标记累积成功,在古董商头像左下角的红白黑三球极其迅速地扭成一团,恐惧爆发过后,古董商瞬间变成半血。 喔,狗运狗运。 因果心里默念着,没把刚刚那个放得很准的双重惊喜放在心上。 噔噔! 一声象征着监管者开启一阶的声音响起,这也代表着求生者能够判断出喧嚣是携带了张狂,才能够在只拿了一刀的情况下积累出足够的存在感。 开启一阶后的喧嚣多了空中飞人的技能,其追击能力再上一层楼。 古董商触发受击加速,但依然没有拉走小木屋的位置,一个是因为周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点位; 另一个则是小木屋的板子还没用上又还有视野遮挡,且不是地下室,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喧嚣会不会带上禁闭空间封住窗户。 不过真会有能直接用技能跳过窗户的喧嚣带这个天赋吗? 李惟一心中划过一道浅淡的思绪,将小木屋的板子下了下来,蹭出板弹与喧嚣拉开距离。 这场比赛她带的是膝跳反射和化险为夷。 正常情况下,作为ob位的古董商如果要牵制的话带上一个飞轮就足够了,但bo1面对着喧嚣和跛脚羊,遛是很难遛够的,求生者只能用多个化险为夷拖时间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古董商再次从前门绕向窗口的位置,只是这次喧嚣紧随其后,一个空中飞人,极其轻巧地跃过窗口落到地上,面前的古董商已经完完全全地站在了黏土舞台之内。 “歘歘歘!” 还没等因果在古董商脚下放出一个和本体舞台重合的双重惊喜,青碧色的棍气便如约而至,扫势戳刺再加扫势! 三道凌厉棍气几乎划破了空气,将喧嚣狠狠打在墙体上,如若是真实的世界,那棍气应该能在人身上留下不浅的淤青。 整整十六秒的止戈时间,古董商也终于能从小木屋转了出去。 喧嚣跟着古董商翻窗,利用自己移速比古董商快的优势不断调整着位置,让她始终保持在黏土舞台的区域内。 李惟一的古董商进入到圣诞门双板的位置,她手里还剩下一棍,却是没打算交了,就站在板后和喧嚣博弈。 止戈时间结束的瞬间,一个双重惊喜落在古董商身上,李惟一却是动也没动,任凭喧嚣一直重复地给她上到红球。 喧嚣手中破碎的水晶球几次伸到板子之后,几乎都要落到古董商眼前,而李惟一岿然不动。 现在喧嚣还没有交出他的技能,既然不是插眼的话,那很大概率就是失常,只要她能再拖到守墓人的电机修开,局势就会向IN完全倾斜。 喧嚣空中飞人跃过板区,对着跑向刚刚喧嚣所在位置的古董商就是一刀,双方易位,一个白球再次上到。 板子不得不下,李惟一再度一个假走位骗出喧嚣的双重惊喜,但再下一个双重惊喜却是避无可避。 焰火舞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三球旋扭,恐惧爆发,古董商倒地。 “电机能修开吗?” 李惟一看着因果的喧嚣竟然选择先让古董商躺在地上,一个空中飞人就朝守墓人所修机的位置赶了过去,心中顿感不安。 “很极限。”IN战队这边也知道李惟一是向乌拉发问,而后者紧张地给出回答。 此时在比赛直播画面的屏幕左侧,守墓人的这一台电机正从百分之九十五缓慢上涨,喧嚣已经近在眼前,乌拉却没有更多手段能够让这一台机子亮得更快一些。 96、97、98……喧嚣到达身前! 李惟一能够牵制喧嚣到对局时间一分四十五秒的时间,已经能够算作是非常优秀的牵制,但有着跑图时间和修机减速的守墓人能否能修开这一台电机,或许就只差这么一秒钟。 99——失常! 乌拉甚至都已经抱着吃一刀也要把这台机点开的心理继续修着机,而喧嚣还真就不打他,一脚下去,仿佛听到了救人位心碎的声音。 原本发出激烈声响的密码机在失常过后变得平静,仿佛修机之人的手只很短暂地在它身上停留过。 第139章 倒远 “被踹了。”李惟一和乌拉同时说。 一秒,就差这一秒。 百分之九十九的电机进度在这一脚失常踹下来之后回退到百分之三十九,象征着守墓人如果还想再修开这台电机,又得再花上四十多秒的时间。 如果我在跑图的时候再跑快一点,任何多余的路途都不走,是不是能省出这一秒的时间修开这台电机?或者自己用铲子的震颤技能把喧嚣震开,会不会有机会修开? 乌拉愤愤地想着,他的守墓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喧嚣将自己的电机踹没。 一台修开的电机不仅节省了跑图和补机子的时间,还可以浪费掉屠夫的技能,这对他们这场对局的胜负至关重要。 而对操控着喧嚣的因果来说,虽说踹出这脚为他挽回了一些局势,但李惟一的一遛已经是非常出色,有着修机减速的守墓人都差一点修开,更别提外围两个能正常修机角色,说不定最后两台电机都已经碰上了。 还得是那个双重惊喜把古董商击杀了,不然这失常带了也是白带。 唯一。 因果心中默念着李惟一的ID,在转头看向倒地的古董商不断向着远离狂欢之椅的方向爬去时,涌起一阵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所会生出的钦佩。 她在秋季赛季后赛临危上阵,虽说最后一场总决赛有点失误,但总体上的表现都超过了一个新登场的选手能发挥的极致。 到了深渊,她的表现更是相当亮眼,即便是面对超模屠夫也能牵制出足够久的时间。 真是人各有命啊。 因果没打算过加入职业,能打进深渊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实力能走到哪一步。 在他眼里,职业选手面临的压力和他们的报酬实在是不成正比,如果不是有一腔热血,只是想赚钱的话,来第五人格打单子的赚钱效率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在看到职业选手有此等发挥,她的队友们也都为着晋级拼尽全力时,因果还是不由得感到了几分羡慕。 或许平行时空的他,这份情感会超过理智,促使他成为一名职业选手,只不过对当下的自己来说,羡慕也只是羡慕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古董商从地上牵起,挂在了守墓人密码机旁边的椅子上。 “失常还是用出来了!喧嚣这一脚失常,密码机直接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不知道守墓人心中是不是五味杂陈。” “不过还好,现在的守墓人就在古董商椅子附近,喧嚣也不好打拦截打出一个双倒,对喧嚣来说其实不是特别有利。” 解说逐流和西瓜分析着局势。 对于喧嚣来说,其实他超模的点不止在于他没有擦刀的追击强势,也在于他很容易打出拦截和双倒。 倒地的人不仅会因为不想消耗自己而需要调动队友过来治愈,还会浪费掉很多修机时间。 如果打不出拦截或是双倒,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追击速度比较快的追击屠夫而已。 “守墓人卡半救,尽量不要双倒,救完接着修你那台机,古董商倒去大房二楼。” 在李惟一和乌拉报出机子被踹的消息过后,何屿依旧冷静得可怕,指挥着队伍下一步的决策。 乌拉此时已经利用铲子钻入地下进入了遁地潜行的状态,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加之集装箱电机的两块板子已经提前下好,他可以在两块板子底下来回穿梭,喧嚣要是真想处理他,也必须先把板子踩了。 钻入土中的守墓人在行进时翻拱起的泥土犹如一条褐色的长蛇。 因果的喧嚣知道守墓人肯定是要拖出一个铲子的持续时间之后过来救人,也不愿意浪费双重惊喜,在古董商的血条快要来到一半的时候,才勉强上到了一个白球。 震颤! 守墓人深钻入地下,随即猛地向着椅子面前的地块冲撞出去,喧嚣相当细节地往后撤步,躲开了这一下有可能会将他推远的攻击,双重惊喜落在狂欢之椅面前,妄图打出一个恐惧震慑。 钻出地表的乌拉同样意识到这一点,并未第一时间上手扯开捆绑古董商的粗绳,而是在喧嚣协同分身打出普攻时跑到已经被上过白球的干冰舞台,趁着喧嚣的攻击后摇才将狂欢之椅上的古董商顺利救下。 因果断不会放守墓人全身而退,再一个双重惊喜,红黑两个舞台重叠,在守墓人身上打出恐惧爆发的效果,守墓人和古董商分别跑向不同的方向,防止喧嚣一石二鸟。 李惟一知道大房是地下室,在下椅时被上到一个黑球的也没打算遛,依照着何屿的指挥径直从外楼梯向大房二楼的位置跑去。 红圈被打出,虽说喧嚣用黏土舞台减速加上自身的卡位让李惟一没办法倒到二楼最里面,却也足够让她拖出一些上挂时间。 在一些遛鬼过程中,求生者不仅要思考怎样合理利用资源,还应该计算到自己倒地的位置。 尤其是在开门战的时候,比起在高风险的情况下和监管者博弈随后一秒上挂,不如放弃遛鬼直接远离狂欢之椅,为了挂人甚至能多拖出十多秒的时间。 此时小房挖宝的冒险家已经有了百分之八十的书页,两台电机修开,大房和集装箱两台电机遗产,其实能算作只剩余百分之一百的电机尚未破译。 “木偶师救,守墓人修到五十就停,剩下的我来修,去补大房木偶师的电机。”何屿指挥道。 冒险家的外在特质探险幻想,不仅给予他能够缩小的功能,更赋予了他一个专属的功能。 其游记中记载了宝藏的位置,缩小状态下开启寻宝,在宝藏点挖宝可以按时间获得密码书页,使用密码书页可以极速破译密码机。 一个场景最多刷出三个藏宝点,每个藏宝点的密码书页总共可破译50%进度的密码机,在第1/2/3个藏宝点挖取密码书页的总时间为27/24/20秒。 也就是说,原本正常情况下需要破译八十一秒的电机,在挖出两个密码书页之后,只需要在破译时点击使用,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就可以破译完成。 古董商被挂上椅子,而因为冒险家挖宝和守墓人跑图,场上所有电机都停滞的情况让因果不由得被迷惑了片刻,一时没有判断出前来救人的木偶师的方向,让神佑从大房外楼梯顺利地来到了古董商的椅子面前。 因果反应不及,在按出双重惊喜之前,神佑化身路易一点不和他博弈,第一次上手就直接将古董商从椅子上救了下来。 成为路易期间,可以抵消的相当于1.5倍普通攻击的恐惧值,让神佑即使在吃了喧嚣放出双重惊喜的一刀时也毫发无损,只消耗了四分之一的血量就完成了救援。 “古董商倒去小门地窖点,挂远……” “我能遛。” 何屿还未说完的话被李惟一打断,她声音平静且锐利,像是一句话中不由分说落下的句号。 李惟一凭借着自己的走位扭开喧嚣的第二个双重惊喜,这十二秒的技能空窗期看起来真的存在让她三遛的空间。 “……挂远,别遛。”何屿的声音沉了下来,他在对局中的声音一向沉静,此时却更添上几分严肃的意味,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对队员下达指挥,尤其是面对李惟一时。 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短短几秒钟内,李惟一捏着最后一次能使用的棍子余量,眸色渐沉,终于是放弃使用扫视和戳刺打在喧嚣身上为自己创造遛鬼的机会。 在喧嚣的双重惊喜CD结束后,加上其绕场谢幕旋转舞台,让古董商落在双色的区域内被打出红圈。 最后的棍子,最后的云门,让她多走了两三个身位,在二十秒的化险为夷时间过后,古董商倒在了小门地窖点板子的位置。 最后两台电机只剩下百分之七十的进度,留给因果抉择的,只能是二选其一去控住最后一台。 尚未抖动的集装箱电机,还是抖动强烈的大房电机? 如果让因果再有一些思虑的时间,或许他能意识到为什么那台守墓人最初的密码机没有抖动,但在挂上古董商之后,他判断那台抖动的电机在自己赶到前就能开启,于是直直地就向集装箱电机走去。 距离拉近,因果的喧嚣已经能够看到近在眼前的那台密码机,当然,他也能看到电机旁冒险家摸上去的手。 密码书页,使用。 原本还算平静的密码机在一瞬之间点亮,白光洒落,甚至让因果感受到一瞬的苍白无力,而在他调转方向前往大房时,他所走的这段距离也同样让木偶师有修开最后一台密码机的时间。 警报声轰鸣。 修机修得真快啊,被摆了一道,没把握住机会。因果瘪瘪嘴,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转头杀向两板一窗位置的冒险家,想要将他压在这个位置,另一边门已经点上,十八秒的开门时间,没有挽留的喧嚣,满血的冒险家,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两板一窗有地窖。 此时的因果无比希望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屠夫,只需要两刀就能将面前的冒险家击倒,而不是至少要打六刀上六个球,只能看着冒险家跳入地窖。 三跑! bo1的三跑,这几乎能够奠定IN胜利的基调,下半场岚的四杀更是让人心潮澎湃,带着8:1的比分进入接下来的比赛,而在两个小时之后的赛后采访比赛台上站着的,却是属于UNI的战队队员。 其实我觉得IN战队成员都很好的一点是,如果有失误,他们第一时间是想着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9章 倒远 第140章 贪婪 “Hello大家好,欢迎来到赛后采访,我是解说心水,首先要恭喜UNI战队拿下了本场比赛的胜利,我们请到了因果和括弧来到赛后采访,先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舞台上的心水笑容清浅,一袭雪白的礼服煞是好看,她身旁的因果和括弧穿着黑黄色相间的队服,依次给观众们打了招呼。 “今天UNI的发挥真的相当有韧性,在bo1里8:1劣势的情况下,通过两局5:3的比分将大局逆转,作为教练的括弧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心水问。 括弧眸色平淡,看不出他对于UNI逆风翻盘这件事的情感偏向,沉稳地开口: “IN战队是一位强劲的对手,我们针对他们每一位队员都做了充分的准备,能在劣势的比分下稳住心态反败为胜,也是多亏了队员们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 “嗯,UNI战队的队员们看来都对这场比赛相当重视,”心水点了点头,“那我们来到对局中的表现,在比赛进行到第二局时,因果选择用歌剧演员应对对方很稳定的阵容,是怎么做到在前来ob的击球手面前临危不乱的呢?” 因果的眼神垂向身前的地面,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呃,就是不断逼迫她的位置让她不得不交球交技能吧,她打得有点激进了,不然也不会两个人都倒地。” “当然这也要多亏了因果机会把握的很好。那来到第三局,开局直奔勘探员去的红蝶在六十秒内的时间就将人击倒,那时候有没有觉得胜券在握了?”心水接着问。 “哈哈哈,”因果尬笑了两声,“还行吧,毕竟勘探员开局只有一块磁铁,她也只是博弈失误了一下,不巧被我抓到机会了……” “……唯一?” 从耳机外传来的岚的声音盖过了电脑屏幕上正回放着的赛后采访,李惟一转头,眼前的一切被火红色如舞台帷幕般的长发所遮盖,岚微弯着身,有些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 “先吃饭吧,待会儿还得训练呢。”岚看向李惟一的眼神里带上几分担忧,声音轻缓道。 在IN战队与UNI战队的比赛结束后,他们刚回到基地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复盘。 第一局的8:1,求生者和监管者都发挥得相当不错,很快便结束了,而复盘的重点,是放在了第二局和第三局的求生者身上,而对李惟一的发挥尤甚。 “这,就这里,飞行家就倒在你旁边,你是能帮忙ob一下,但为什么要把球捏得这么死? “稍微拖一点时间都是赚的,歌剧进入影域里速度会变快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要贪他影跃出来打不到你吗?” 雀巢指着屏幕上那个硬是不出球,直接吃了歌剧演员一刀的击球手,白板笔在屏幕上敲得咚咚作响。 数小时前的李惟一,在赛场上所判断出歌剧演员即便用影跃拉近距离,这一刀也是吃不到的,而她的判断出现了些微的差错,导致击球手受伤。 地上的飞行家自愈进度百分之八十,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最后的结果,则是飞行家和击球手双双倒地,求生者的节奏一下子跌入谷底。 李惟一看了一眼屏幕,又将目光放到了皱着眉头的雀巢身上,如实回答道:“是我判断失误了,我觉得那一刀他打不到的。” “你不是失误,你是打得太贪了!”雀巢的声音猛地拔高,白板笔重重地落在白板上,一个蓝色的圆从中心溅射开来,像是朝着蓝色墨水瓶开了一枪。 雀巢接着说:“你但凡早一点出球——我知道的,你有这样的反应力——你都不会受伤,在麦里难道神佑没给你报他的自愈进度?” 他甩了一个眼神给到神佑,后者很轻地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你多贪的这点时间,整个局势就立刻不一样了,后面他一阶技能好了,你更难去操作,倒地也是必然的事,你这让其他队员怎么打?!” 雀巢狂风骤雨般的话语让岚听得蹙起眉头,她怀着几分求助似的眼神看向何屿,想要他想往常一样和缓当前的气氛。 李惟一和雀巢在复盘时出现争论其实不在少数,大多数情况下双方都是有理有据地交谈,偶尔过火了一些,何屿也会习惯性地从中调和。 岚知道雀巢其实挺欣赏唯一的,也不止一次地在其他人面前夸赞过她,说唯一勤奋努力又有天赋,但有些时候又有点太固执了。 这一次被UNI战队逆风翻盘,其实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回程的汽车上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开口,除了乌拉似乎是开了小号在手机上和他人据理力争。 她也做好了复盘的时候被雀巢痛骂一顿的准备,也担心唯一会成为雀巢主要的关注对象。 只是以往都会说些缓和的话的何屿,在这一次的岚望过去时,却看见他皱着眉头,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是发生什么了吗? 岚意识到何屿和李惟一之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何屿不会是这个反应,只是她虽然清楚二人之间关系不一般,却也没打算多加干涉。 她在后面两局的比赛也算不上好,实在没理由做劝阻的那个人。 没了何屿,雀巢这一次对李惟一的复盘持续了很长时间,换做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可能都要在这样的攻势下流泪了,而李惟一只默然地听着雀巢的话,一双眸子清冽且平静。 复盘结束,紧接着的就是排位时间。 【被民间队翻盘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们非要输给这四支战队里唯二的民间队吗?】 【唯一是当成平常训练来打了吗?你能不能主动和我们讲讲她平时的发挥】 果不其然,弹幕上关于这一场被翻盘的比赛讨论的性质极其高昂,她这里都这样了,更别提唯一那边,恐怕还要比这里恶劣十倍。 岚知道自己现在脸色不算好看,也就没开摄像头,只在自己的房管把一些恶意发言的人禁言过后沉声道: “只是这一场比赛失误了而已,UNI战队即便是一支民间队,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没有人能说自己一定能拿下哪一支战队。” 岚说完这段话,下意识地瞟向和她隔了一个位置的李惟一。 李惟一靠在电竞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团史莱姆似的缩在里面,手肘支撑在腹部两侧,指尖在屏幕上操作着。 【因果是你唯一最严厉的父亲吗?第一局让让你呀】 【彩笔闹麻了,被UNI抓住一把炼化】 【贪狗,发挥好一点就开始原形毕露】 她偶尔抬头扫过去时,弹幕上是房管来不及抓完的诸如此类的言论。 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再次突破新高,李惟一有时在想,人总是喜欢落井下石的,否则也不会出现每次打输了过后直播间会出现的盛况。 也算是帮其他人吸引火力,李惟一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个圈,短暂地露出一点眼白。 她手上操作者击球手修机,分出一点思绪去思考刚刚雀巢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确是打得贪了,错判歌剧演员影跃出来的距离,但是,一旦她能够将板球顺利地挥出,她就能以毫发无损的姿态拖出飞行家的自愈时间,飞行家没能遛出的平局三跑节奏,就由她来创造。 她是ob位,是有着能够创造奇迹的资本的,那些不论是溢美之词还是贬低的话,都只是为了能看到她有所发挥。 如果要赢的话,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自己身上,如果将一切押注在未来,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平局不行就三跑,三跑不行就四跑,只要能胜利,只要能胜利…… 恐惧震慑! 屏幕上出现四个鲜红的大字,修机的击球手在宿伞吸魂极为精准的传伞过后一刀打出了恐惧震慑,满血状态直接倒地。 “啧。”李惟一缓过神,挣脱键的按钮以极快的频率被按动着。 晚间的排位,排位后的训练,训练后的单练,李惟一熬走了身旁的每一位队友和每一个单练对象,在一场又一场的单练里,挂在大厅墙壁上的时钟走到了四点,只剩下她头顶唯一的一束光。 她仍旧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有人加入单练的招募。 耳侧传来房门开启的响声,李惟一没有转头,却能从脚步声来分辨出来人是谁。 “你不劝劝我?”脚步声在她身旁停歇,余光中她见到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毯子。 “我想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拦你,只能尽量让你少受些伤。”何屿垂眸看着她,轻声道。 他松开毯子,双手握住毯子的两个角,俯身将它盖在李惟一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将毯子边缘折进去。 在盖好毯子过后,何屿又端起李惟一桌子上的杯子走进厨房,灯亮了片刻,再出来时,便多了一杯散发着热气的蜂蜜水。 在李惟一眉间浅浅地落下一吻后,他转身离开了大厅。 自始至终,李惟一都没有和何屿对视过,而在他离开后,她将目光落向何屿来时的方向,沉默许久。 天依旧暗着。 昨天头疼了一天只能咕咕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0章 贪婪 第141章 指数 四月十七日,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第七天。 鸽灰色的云层像是把世界都包裹在她的羽翼下,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冷意。 在前往场馆的路上,连饲养的几只孔雀都不见了踪影。 IN战队与Dragons战队的对决是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赛,压轴出场的两支队伍蓄势待发,势必要为了晋级拼尽全力。 同样是打了两场比赛,Dragons战队两场2:0拿下,此时高居排名第一的位置;而IN战队一输一赢,还在与其他两支队伍争夺晋级名额。 “Dragons从预选赛到现在可是连胜五场了,而且几乎都是2:0拿下的,这状态真的好得离谱。” 观众席上,短发女生一边举着“潜龙在渊,腾必九天”的Dragons口号的写字板,一边凑过去和身旁穿着与IN战队同款队服的好友说道。 她们坐在观众席正中央靠上方的位置,几乎能够纵览整个舞台。 同款队服暗骂一声,“我真的服了,要不是上一把IN打UNI被人家逆风翻盘,我看得脑瓜子疼,我也能跟你说IN状态也挺不错的。” 短发笑了笑,用手肘拱了拱对方说: “笑死了,前天你一连给我发了二十多条消息我还以为自己被网暴了,只能说人家民间队争气,之前你不是还说IN战队这次有机会拿冠军,这下好了,幻想被打破了吧?” “唉,”同款队服叹了声气,“谁知道呢,上场比赛之前我是真觉得他们有机会,这次的人队是自从状态好的晴日还在之后发挥最好的了,要是真能夺冠,我立刻给FMVP上一年的舰长。” “等会儿说等会儿说,他们准备上台喊话了。” 同款队服摆摆手,将目光落到舞台的中心。 Dragons上台喊话的人不出意料的是做冷欺花。 话筒的高度刚到他的胸口,显然是低了一点,做冷欺花却也不在意,俯身凑上去,颔首看向观众时,一双眼睛清亮亮的,他声音明亮道: “欢迎各位观众来到Dragons战队六连胜的比赛现场!” “喔——”短发兴奋地喊了一声,将手中的写字板高高举起。 作为做冷欺花的粉丝,她会来到线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能亲眼见到他比赛,而且线下的气氛实在是很具有感染力,要是每场比赛都能看到自己的主队获胜,那更是能维持一周的好心情。 而直到现在,Dragons战队都没让她失望过。 做冷欺花喊话结束,朝后面招了招手,Dragons战队的其他成员便依次登台亮相,来也、晴日、哈喽以及九辞,他们身着红白相间的队服,看起来更像是代表中国队出征的队伍一般。 “外面有请IN战队登台喊话!” Dragons战队的队员们走下舞台,主持人青柠用清甜的声音走着流程。 “很遗憾,你们的连胜今天就结束了。”乌拉走上舞台,故作冷淡地开口说。 同款队服平常看乌拉不正经的时候多了,现在他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认真的感觉。 “诶,要不要赌今天谁赢谁请喝奶茶?”短发朝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行啊,”同款队服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一点没担心自己会成为请客的那个人,“那就不得不点一杯霸王桶了。” 观众席上的嬉笑声不断,而比赛场上两支战队亮相结束,作为Dragons战队的主场,他们选择了军工厂这张地图,而IN战队选边,决定让求生者一方先行登场。 “Dragons战队这边居然是选择了一张小图啊,作为一张求生者修机速度能够排在前列的地图,对于监管者的追击速度就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解说箱子虽然有点惊讶,但分析起来还是头头是道。 解说兮子紧随其后道:“这张地图的确很少在第一局就拿出来,可能是Dragons觉得IN监管者岚跛脚羊和喧嚣熟练度都不错,想从修机速度上下手笔。” 进入bp环节,求生者方选择空军、木偶师、飞行家以及守墓人,对抗监管者方喧嚣。 比赛开始。 出生在大门废墟的做冷欺花控制着喧嚣朝中场走去,一副想要从中场守墓人身上开刀的样子,而乌拉也没第一时间碰机子,转身就朝远离喧嚣的方向拉点。 耳鸣亮起,做冷欺花却是在经过罐子椅旁的单板时立刻调转方向,向着空军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边做冷欺花是给到IN的求生者一个走位上的假信号,先让他们第一时间以为是追击守墓人,而他的目标却是没能朝远处拉点进入大房的空军。”解说箱子立刻看出做冷欺花的意图。 同款队服听着解说分析,和很多次看比赛一样,她是不太能够看出这些微操和博弈在对局中起到什么作用的。 段位只有四五阶的她只能分辨一些基础的操作,至于为什么有些时候明明局势大好却突然崩盘,有些时候又能死里逃生,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会贸然发表自己的看法。 只是做冷欺花最终选择的追击目标,是唯一操控着的空军,这让同款队服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一点。 虽然说和UNI的那场对局里,唯一在后两局给了波大的,但她也不是第一天看比赛,不会说从一局比赛的失误——好吧,是两局——就给一个人定下生死状。 从这个深渊的总体发挥上来看,唯一都算是发挥最好的那一批选手,只是最近打得不太好,不知道这一场比赛能不能调整过来。 加油啊,唯一。 同款队服目光灼灼地盯着比赛场上实时播放的对局画面,双手不自觉地捏住,大腿裤子上方的布料被手指卷成漩涡状。 空军的确是被喧嚣骗到了一些身位,在翻窗时就进入到了喧嚣双重惊喜所能释放的最远距离之内。 这也情有可原,如果做冷欺花真打算去追击守墓人,在队友上椅之后修机速度会大幅减慢的空军必须尽快修上自己的电机。 一个红球的惊吓标记被上到,空军翻过窗,将大房的必踩板下掉,利用自己的双弹和喧嚣绕起了大房。 做冷欺花放下一个窥视者,降低求生者移动速度和交互速度,同时能够显示出影响范围的求生者位置。这对于一些只在一个点位内和你绕的遛鬼方法可谓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 只是除了这大房以及队友们修机的位置,李惟一也实在转不出去,也只能顶着减速继续牵制喧嚣。 又是一个双重惊喜上到黑球,李惟一在大房绕了半圈,在转回到第一次翻窗的位置时,她确定自己不在窥视者的影响范围内而且视野中并没有喧嚣的身影。 然而,她翻窗落地的瞬间,一个双重惊喜落在她脚下,正好让空军站在干冰舞台的范围内。 盲视野技能放置! 观众席上涌起一阵呼声 ,在他们所看到的喧嚣的视角下,空军的位置是完全被大房的墙壁所阻挡着的。 以至于空军从满血到半血的变化,他们都并非第一时间意识到,还是那个黄色的半状态图标过于醒目,才让他们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场上的局势容不得李惟一有惊讶的余裕,她翻窗来到大房外,而携带了张狂,在这一刀过后开启一阶的喧嚣此时已经有了空中飞人这个技能,他如履平地般跃过窗口,飞快地拉近和空军的距离。 “嘭!” 空军的信号枪交出,赤红色的烟雾在喧嚣身上弥漫开来,在这五秒钟的控制作用下,空军能够顺利转入到大房外三板的位置。 对于喧嚣来说,其实接到这枪对他的节奏来说也无伤大雅。 他离空军还有一段距离,双重惊喜也正处于CD,在这之前他没有什么拿刀的手段,而空军则是处于再不开枪就有可能会被躲枪的尴尬境地,这枪不能说非常有用,但也为她争取到了更多时间。 双重惊喜CD转好,喧嚣将空军架在了大房外三板的位置,没有飞轮没有道具的空军已经没有什么操作的空间,在对局时间进入到一分二十秒时倒地。 还行还行,喧嚣带的是插眼,没有失常的话电机会很快,只要救人不出差错就好。 同款队服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呼吸有几分急促,几乎能够听到她胸腔里“咚咚”跳跃的声音。 乌拉的守墓人卡了一波血线,借助铲子顺利地来到空军面前,用半个状态的代价将空军救了下来,虽说空军被打出红圈时,喧嚣开出二阶,但场上的电机也来到了三台,第四、五台都已经摸上。 应该能跑一个吧? 有着上帝视角却没有足够意识支撑的同款队服只能大概这么想着,估测出一个可能的结局。 当然,如果此时把所有观众都拉来投票的话,选择喧嚣能够四杀的人也不会有多少,而在短短三十秒后,四杀的可能性开始呈指数型上涨。 二分三十秒,前来救援的飞行家被拦截,悬停被喧嚣摇滚舞台的沉默效果吞掉,在来到空军椅子之前倒地。 三分十秒,空军飞天,救援飞行家的木偶师再次被拦截,路易同样被摇滚舞台沉默直接被打成半血,摇出的路易在队友上椅的范围之内只有四秒的持续时间,他还未摸到椅子,就被喧嚣打倒在地。 场上剩余未破译密码机三台,只剩下的半血守墓人,在有着能够用双重惊喜面向方向定位求生者位置的喧嚣面前,即便是电竞精神,也不可能说让他成功走地窖。 同款队服的身体因惊讶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短发轻轻地伸出手盖在她的手上,共同看着这场比赛的结果。 四杀。 第142章 泪痕 “哗啦啦——” 水流从水龙头里涌出,在落到何屿手上是激荡起一阵透明的碎光,冰凉而流淌着的水顺着他的手掌蜿蜒而下,在微弱的颤抖中离开他的视线。 第一局的上半场,他们进入5:0的巨大劣势。 其实在四大天王存在着的bo12,被拿下三抓四抓也是各支队伍的常态,从这个深渊开赛前,众人理应都习惯了这样的比分。 然而,上一把的四抓完全是因为求生者方的失误,一遛两台半的唯一已经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救的乌拉没有双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接下来两波救援,完全被做冷欺花预判到位置,直接将人拦在了狂欢之椅前。 从神佑没能救下来那一刻开始,局势就急转直下,他木偶师的失误更是添上了一把火,堪堪将地窖修了出来。 到最后却是我们先出了差错吗? 我们?哪个我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把惟一摘了出去吗? 还是说,其实在他何屿的内心深处,是他始终没有接纳惟一,是作为队长的他失职了吗? 就像当初的晴日一样。 何屿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水龙头里未流干的水汇聚成水珠,摇摇坠坠地落下,整个世界在这小小的一滴水珠里倒转,映照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色,随后在池中摔得粉碎。 “队长队长,我刚刚那波二连棍把渔女打在墙上帅不帅?” 训练室里,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自定义的晴日猛地摘下耳机,咧嘴笑着看向何屿。青年意气风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眼睛亮得惊人,像是一轮永不熄灭的太阳。 那是刚加入IN战队不久的晴日,打法华丽、激进,敢打敢拼,是天生的赛场焦点。他的操作充满想象力,往往能在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为队伍带来不可思议的胜利。 何屿笑着拍了拍晴日的肩:“打得挺不错的,不过你要注意一下,刚才的渔女身上还带着闪现,虽然是成功将人救下来了,可没了棍子的古董商很难保住上挂飞,你还需要更稳定更细致的操作。” 晴日点点头,嘴唇却不太自觉地撇了撇,“知道啦知道啦,我下次会注意的。” 在小迟转会AUA,萨罗退役的情况下,晴日的出现无疑成为了递给IN战队的一剂强心针,即便那时候神佑的发挥不尽如人意,也往往能在晴日的操作下挽回局面。 晴日和神佑都是何屿从深渊之后的青训营里挑出来的队员,只是当时关于二人的风评却是云泥之别。 作为青训营成绩排行第一的晴日,在最后几天和职业屠夫较量时,展现出了惊为天人的操作,甚至在面对深渊二之后全盛状态下的歌剧演员都能有漂亮的发挥。 他是通过Dragons战队的推荐位进入的青训,可在最后有多支战队选择招募他时,拥有反选权利的晴日却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IN。 “为什么想到要来我们IN呢?”事后的某天,何屿向他问出过这个问题。 晴日笑得肆意,“我是看看你们深渊一夺冠入坑的第五人格,IN当然是我的首选啦,现在你们缺人当首发,我肯定义不容辞!” 现在想来,他的话中不止包括对夺冠队伍美好的想象,也表明了他对自己职业生涯的追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对晴日同样,而何屿亦然。 随着联赛竞争加剧,强队环伺,尤其是监管者中“时空之影”,这一极其强调队伍配合和执行能力的出现,求生者的容错率被无限压缩。 IN战队开始经历连败。何屿作为队长,身上的压力日益沉重。俱乐部、粉丝、舆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原本的打法已经不适应当前这个版本,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晴日。 为了队伍,他不得不做出改变。 “晴日,你的打法需要调整。”何屿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我们需要更稳定的运营,减少不必要的冒险。” 2027年夏季赛开赛之前,岚的时空之影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在面对到自家求生者时展现出极强的压迫感,又是一把四杀过后,所有人都清楚这局失败的关键是在于晴日过于自信的ob。 原本时空之影的特性就对ob位有所限制,在晴日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救下那个上挂飞时,更是被岚抓住机会一举拿下。 晴日半靠在电竞椅上,不断按压着自己的关节,也不对何屿的话作出什么表示。 “晴日。”何屿又唤了他一声,带上几分身为队长的严厉。 晴日的动作骤然凝固,眼睛却亮得如同一团火焰,仿佛是他的内里在熊熊燃烧一样,他猛地站起,径直地看向何屿: “但当初不就是看上了我这种敢打敢拼的冲劲吗?为什么到现在又要告诉我,这个版本下我成了拖累? “为什么不能再试试别的方法,难道时空之影的监管者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将所有ob扼杀掉吗,看到这个监管直接就被吓得什么都拿了,就只能等着她失误? “你都不愿意尝试一下就觉得我这样打不行,就直接想着最稳妥、最稳定的去保住队伍的下限。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难道我这里就听不到类似的言论吗?我都愿意忍下来去钻研,为什么现在却是你先放弃了我?” 晴日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如果不是凭借着一股气,恐怕他在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大厅里死寂一片,其他队员噤若寒蝉。晴日眼中那团曾经照亮整个训练室的火焰,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眼中的火焰逐渐平息,随后踏着沉闷的脚步声离开了训练的大厅。 那次争吵只是一个开始。而裂痕一旦产生,便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晴日尝试过配合,但每一次被要求“稳一点”、“别冒险”、“等队友”,这一句句话,便如同一层层沉重的枷锁一般套在他身上。 他引以为傲的灵性和操作在束缚中变得僵硬、犹豫。赛场上的他即便是在面对时空之影以外的监管者,也变得失误频出。 粉丝的质疑、舆论的唱衰、内心的煎熬,让他日渐沉默。 而何屿,只能硬着心肠,将队伍的成绩放在首位,不断强调着纪律与配合,将晴日身上那些“不稳定”的特质一点点剥离。 2027年夏季赛季后赛第一场,IN战队对阵FT战队。在第三局决胜局里,前来ob使徒的击球手出现失误,板球非但没能击晕监管,反而拉近了使徒和上挂飞的祭司之间的距离,白白浪费了祭司一遛三台的节奏。最终无奈三抓,IN战队季后赛一轮游。 那是IN战队成绩最差的一次,也是IN_Sunny在IN战队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陪同着IN走到这个夏季赛的最后一步,但还是选择了离开。 何屿还记得那个清晨,大厅里空荡荡的。晴日拖着行李箱,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队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Dragons的来也已经对我发出了邀请,祝IN,带着你想要的‘稳定’,走到最后。” 那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剩下无尽的淡漠。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曾经并肩作战的世界。 何屿唯一庆幸的点是,他和晴日最后留下的记忆是这一幕,而非前一天晚上在训练时爆发的争吵。 他也希望,在晴日进入Dragons战队之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他手里与另一支战队队长的聊天框里,沉默地停着一段对话。 “哦?舍得放人了?你是知道我们战队的ob位下赛季就退役了?” “如果你需要推荐信这样形式主义的东西,我是愿意写给你的。” “呵,还是想想你们IN下赛季的战队首发是谁吧。” 何屿猛地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写满疲惫的脸。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为了“团队”和“责任”放弃队员个人打法风格的队长。如今,面对唯一,这个同样拥有自己独特风格和棱角的新人,他下意识地摘出去的心态,不正是在重蹈覆辙吗? 他害怕唯一成为下一个不稳定因素?害怕他她的激进会破坏队伍的稳定?所以潜意识里就已经划清界限,将她排除在“我们”之外?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放弃? 残缺的水珠们顺着洗手池的边缘交融,汇聚,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中心坠落,如同一道道泪痕。 何屿深呼吸一口气,镜子中的双眼变得清澈而透明。 他得回去,哪怕不是作为IN战队的队长,而是何屿本人,都不能对将要发生的一切置身事外,而应和所有的队员们一起面对,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是IN的一部分。 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惟一:你能用行李箱提东西你就知足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2章 泪痕 第143章 扑咬 IN战队对阵Dragons战队,第一局上半场5:0。 下半场由Dragons人队对抗IN战队监管者岚,跛脚羊登场,开局秒杀魔术师,却在二续飞行家节奏时出现失误,最终完成三杀。 第二局上半场,岚再度上场,使用监管者歌剧演员打出双倒,无奈对方修机速度飞快,在挂飞一人过后,下一人倒地之前机子恰好破译完成。 在左侧显示的破译进度条上,是整整齐齐的百分之五百破译进度,三人开门战再次夺得三抓。 “Dragons的修机速度怎么这么快啊,我挂飞一个人的时候才不到四台,等我把第二个人击倒了,电机居然直接够了?” 回到备战间的岚赌气似的环抱着双臂,眼中比起不解,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没能完成四抓的遗憾。 “他们补机子的时候走的是最短路线,修机快的冒险家去修少的那台,野人修多的,两台进度最终会同时趋于破译完成,才能在第二个人倒地时亮机。” 何屿坐在电竞椅上,因为刚去洗手间抹了把脸,一双眼睛清亮透明,看到岚这副样子,虽然知道她应该能大致猜出Dragons他们怎么分配的机子,却还是主动开口为她解释。 Dragons战队的修机向来是第五人格职业战队中独一档的快速。 不仅在于他们每个人自身实力过硬,都不和监管者提前拉点而是直接原地开修,也有来也调配各个求生,什么时候该过河修机,什么时候先破三连等等的优秀策略在。 岚听完何屿的话微微颔首,觑了一眼刚要张嘴还没说话的雀巢,双手合十举过肩膀说: “好啦,我知道是我后期打得太自信觉得电机不够,我会好好反思的。” 雀巢欣慰地闭上了嘴。 工作人员过来敲了敲门,提醒下一场IN战队的求生者可以上场了。 岚露出个微笑,目送着自家求生者们一一起身走向备战间外,而她最后停留在李惟一背影上的目光,却带上了几分忧愁的神色。 她看出来李惟一的状态不太对劲。 前天晚上她和李惟一房间里的小夜灯一晚没熄,到第二天岚问起李惟一这件事时,她也只是说忘记关了,而在昨天晚上,小夜灯虽然灭了,岚却没有半分有人回到房间的印象。 应该不至于吧。 岚故作轻松地想着,脑海里却浮现出李惟一略显苍白的皮肤,以及双眼下一抹若有若无的青黑。 加上在训练时候何屿的反常态度,很难不让岚怀疑是其中出现了什么差池,这两天的训练强度大,她本想和李惟一单独聊聊,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再等,那就得等到小组赛过后了。 岚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备战间中播放着比赛台上现场直播的屏幕。 李惟一坐在比赛台上,仔细地戴好两副耳机,倒出些手粉,在指尖捻了捻,随后开始习惯性地滑动屏幕。 第一把比分6:3,第二把上半场比分3:1,分差虽然不算大,却是交给求生者必须至少三处一个的任务,如果想赢的话,最好是能平局以上,将大分拉回来。 这张地图是唐人街,歌剧演员极为强势的地图之一,做冷欺花的歌剧虽然不算顶尖,但如果在这张地图拿出来,保不齐也能拿到多抓。 而同时必须也防备到他的时空之影,虽然在深渊版本下有所削弱,但也不能说选出完全被他针对到的阵容…… “……唯一,唯一?” 李惟一纷繁杂乱的心绪被一声呼唤拉回现实,她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何屿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却相当克制地看向她。 “你别想太多,认真打就好了。” 李惟一手上的动作片刻,只沉默地看着何屿,随后撇开头,并未给予他任何回应。 求生者方前三手,古董商、哭泣小丑和心理学家,在做冷欺花ban掉飞行家过后,进入到IN战队最后一首角色的选择。 “山与,最后一手病患和机械师,你决定吧。”雀巢站在四个人身后,来回翻着笔记本说。 他虽然作为教练,对bp阵容研究颇多,但上场打比赛的终归是台上坐着的这四位,何屿作为队长,偶尔还是需要和他商量这局的打法。 “我们得平局,既然他不ban,那我们就拿机械师。”何屿沉声道。 这版本下的机械师,并不要求机械师本人需要遛鬼遛多长的时间,而在于将机械玩偶成功放出去修机。 一些机械师玩家会使用的放娃抗刀流风险实在太高,至少在IVL赛区之内,也只有少数时候能发挥出奇效。 求生者方最后一位角色选定,机械师。 “哦,IN战队这边最后一手角色选择的是机械师啊,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过山与的机械师了。”解说箱子说。 “IN这个机械师选出来就有一点诱饵的味道了, “一旦说监管者处理这个机械师处理得慢了,那外面的机子就会掉下很多,后面的局势对监管者来说就很有可能控不住了,那就要看看做冷欺花会是什么选择。” 解说兮子接着将气氛炒到**,“他的选择是—— “梦之女巫!” 通体乌黑,人首蛇身的梦之女巫伊德海拉本体以及她的信徒出现在监管者所选角色的位置上。 梦之女巫? 全场哗然,在这张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都能有比较不错发挥的地图,面对这个有心理学家能够回血的阵容,选择出梦之女巫这个角色吗? 观众们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比赛台右侧监管者方的位置,只见做冷欺花笑意吟吟地握着手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众人虽然质疑,可比赛尚未开始,做冷欺花梦之女巫又的确是联赛顶尖女巫,就只能将那些疑惑不安的情绪先按下不表,待有了结果再好好审判做冷欺花的这一选择。 比赛开始。 “不抓我,本体应该是往中场方向去了。” 出生在大门的心理学家神佑这局其实并未携带着飞轮,而是一手化险为夷的天赋。 如果女巫真的要找他开刀的话,其实对IN来说不算有利,而左上角的女巫标记只短暂地亮起了一瞬间又很快消失,得以让神佑判断出梦之女巫本体的走向。 “花坛桥洞和大房是三连,我直接修了。”“我修花坛。”李惟一的古董商占住了桥洞的一台机,而乌拉的哭泣小丑修上了花坛旁的机子。 作为最容易出现三连机,也就是三台机子离得会很近的一张地图,面对梦之女巫这样的控场型屠夫,开局先破掉三连甚至比直接开修面前的机子更为重要。 “可以,”何屿应了一声,与此同时他屏幕左上方也适时亮起女巫处在求生者20米范围之内会出现的一个提示,“抓我,娃娃下在中场,我拉到小房了。” “已被女巫寄生”的白色小字在何屿屏幕上方出现,而他视野中却并未出现自己寄生信徒的身影。 寄生超脱。 也就是寄生失去控制,梦之女巫会将求生者的寄生信徒放置在可控范围内的最远距离,随后主动控制信徒走出可控范围内。 此时的寄生信徒会因为失去控制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宿主的方向走去。 即便梦之女巫没有用自带的原生信徒拿到刀,这个以极快速度追上宿主的寄生信徒也能有拿刀机会。 原生信徒从狮子楼外向着处于小房外一板一窗的机械师赶来,而此时寄生信徒在何屿眼中也被确定了位置。 在梦之女巫控制寄生信徒拉脱的片刻,原生也来到了机械师面前,何屿没打算冒着风险和原生博弈这块板子,直接下掉板子,朝着狮子楼背后的一板一窗跑去。 做冷欺花也不和他啰嗦,携带了巡视者这一技能的梦之女巫切换到原生信徒。 一只提溜着两颗黑色眼珠子的灰色怪物小狗一落地,用几根蜘蛛似的腿飞速地朝着机械师跑去,在靠近的瞬间一口咬住她的大腿。 寄生已经来到了机械师面前,而何屿视若无睹地与她擦身而过,他清楚梦之女巫不会舍得用寄生拿下这一刀,一定会尽可能拿原生出刀不掉寄生。 果不其然,身旁的寄生迟迟未亮起红光,做冷欺花是操控着原生朝机械师赶来。 巡视者第一次扑咬作废,第二次扑咬被何屿的飞轮化解,而第三次,机械师已经走到了一板一窗的板子面前,准备用下半破掉此次巡视者的控制。 然而,原生走来的速度却要比何屿预想中来得快,巡视者倒数第五秒,即将发力扑咬的瞬间,信徒手中血红色的巨大镰刀已然举起。 一刀,没中! 做冷欺花失误了。 在那镰刀挥下过后,何屿的机械师才算准时机下掉板子,成功破掉了这一只巡视者。 对于监管者来说,不会有像求生者一样能够通过图标精确判断还在什么时候破狗的图标,只能依照自己的经验和读秒能力来选择出刀时机,只是这一次原生能拿到的机会没把握住,恐怕就不得不用寄生拿刀了。 做冷欺花迅速调整原生的位置,压迫机械式的走位不让她转去杂货店背后,机械师走位被限制,不得不吃了寄生一刀。 虚空中再次窜出一只巡视者,何屿想也不用想这是女巫的本体狗,只是这一次没法用飞轮赶距离破狗,又被咬中的狗抵消了吃刀加速的时间,原生信徒就跟在机械师身后,将她一刀打倒在地。 外围电机两台半,机械师倒地。 第144章 血红 在将自己的机械玩偶放出去后,身为白板的机械师面对相对克制她的梦之女巫,能吃掉两条狗和一个寄生,已经算作是比较优秀的发挥。 在数个版本之前的第五人格,机械师就如同现在在bo1地位的T0强度角色,几乎每支队伍都人手一个机械师,作为队伍中主要担任辅助位置的何屿能一直维持机械式的熟练度,为队伍减轻了许多bp上的压力。 “哭泣小丑救,现在放在狮子楼门口的是我的寄生。” 此前碍于追击上的压力,娃娃一直停在中场没机会去修机,在何屿的机械师倒地后,才终于有时间去控制自己的机械玩偶,他操控着娃娃赶去中场修机。 机械师的寄生先前因为打到了宿主而消失,梦之女巫的寄生CD转好,再次为机械师补上一个寄生信徒。 李惟一的古董商电机已经修开,正在赶往最后一台电机的路途上。 除了宿主本人看到的寄生信徒会是淡红色的以外,其他求生看到的信徒之间其实并无差别。 身穿jk服饰的信徒拖拽着镰刀,假装和古董商在板前博弈了片刻,李惟一心下漠然,要是真能被拿到这刀她也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我看到了,他在中场逼我一下,椅子旁边只有一个原生。” 古董商被驱赶着,而另一边,从花坛电机赶来的哭泣小丑刚走到泰来福,也就是小门靠近小房的建筑旁,远远地就看见原生信徒拦了出来。 这个位置吃一刀其实也能救,然而李惟一的古董商却突然拔高了声调说了一声:“寄生信徒拉回了,很快就到椅子面前!” 乌拉不敢再省道路,侧身掏出一个火箭,对着面前的原生信徒就射了过去。 哭泣小丑随身携带着3个火箭,其外在特质之一爆炸,使得未载人的火箭在碰撞后会爆炸,附近6米内的求生者将获得持续2.5秒的助推,移动速度提高百分之三十; 附近6米内的监管者将获得持续2.5秒的震撼,移动速度降低百分之五十; 当监管者处于爆炸中心附近3米内时,震撼改为对监管者造成2.5秒的眩晕。 一旦让哭泣小丑的火箭成功命中原生信徒,梦之女巫,最多只能在机械师所坐的狂欢之椅下拿到一刀,甚至可能有让机械师二遛的可能性。 然而做冷欺花却是预判到了哭泣小丑将会如何操作,朝着火箭射来的方向呈垂直方向移动,飞驰的火箭与原生信徒擦身而过,在其身后落下轰鸣的响声和观众的惊呼。 躲开了! 这也就意味着原生信徒没有进入晕眩状态,她直接拦在哭泣小丑将要救援机械师的必经之路上,镰刀猛地挥出,拿下他一格状态。 “原生躲开了哭泣小丑的火箭!这边哭泣小丑的位置比较远,势必要在来到椅子面前拿下一刀了,而另一边机械师,机械师的信徒已经回来了!” 在原生信徒擦刀的过程中,做冷欺花的视角向着狂欢之椅的方向移动过去。 右侧是哭泣小丑得到了受伤加速后跑走的背影,中央是捆绑着机械师的狂欢之椅,而左侧,机械师的信徒因为超距被拉回,此时就与他们近在咫尺。 “哈!” 微弱尖寒的喊声之下,是更加冰冷的血色巨镰,寄生信徒将其抡出一个半圆,狠狠砍向面前二人。 信徒进入擦刀,机械师被打出化险为夷的红圈状态。 就差一点点。 除了Dragons战队一方,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凡哭泣小丑吃刀的位置再远一些,或者原生信徒更早的出刀,这一刀下去,恐怕打到的就不是刚被救下来的机械师,而是还处于救援这个交互动作下的哭泣小丑。 而拥有一个会血线过半的机械师和倒地的哭泣小丑这样局面的梦之女巫,不说平局了,连跑一个都是奢求。 而此时是寄生信徒打中了宿主机械师,便也随着这一刀消亡。 做冷欺花虽然遗憾没能在狂欢之椅前就打出结束这一局的操作,却也很快调整过来,将原生信徒控制着朝中场方向走去,同时再给机械师补上一个寄生。 在机械师处于被牵起来的状态中时不能控制机械玩偶,做冷欺花则借此机会处理掉娃娃,同时站在了中场。 此时,心理学家修开的自己的电机,正破译着哭泣小丑留下来的遗产机,古董商在蜡像馆背后修到了百分之三十的进度,而中场娃娃修出的那台百分之二十五的电机却是被原生信徒占住。 “挂小门,古董商救,椅子面前这个是我的寄生。” 何屿沉声道,另一边的神佑马上修开哭泣小丑的机子,向何屿询问道中场这台机子要是不要。 虽说现在外围的电机已经有三台半,场上只有两个信徒,但自己已经二挂,是必定能在电机全部修开之前挂飞的,而在古董商救援之后,场上便是三个残血,对于梦之女巫来说不算是劣势。 他们需要一个平局。 “修,古董商给点压力,别让他有时间管中场的电机。”何屿思忖过后,给出了指令。 “我过来了。” 古董商提前松开电机从小房绕过来,在狂欢之椅前停着的信徒面前红光乍现,瘦小的身躯拖着和她体型并不相符的巨大镰刀向古董商走来。 同时在李惟一屏幕上方,“已被女巫寄生”的这一句白色小字出现而又很快隐没下去。 “砰!” 古董商一棍挥出,落在信徒身上时发出一声嗡鸣,一记扫势将信徒敲晕再建筑物上。 只是狂欢之椅上的人也是人,同样能触发古董商的藏拙效果,原本的五秒止戈时间只剩两秒,堪堪支撑古董商走到狂欢之椅面前。 吃下一刀被打成残血,古董商扯开绳子,将机械师从狂欢之椅上救下。 “往前走,我帮你打。”李惟一冷静道。 身后不可见的虚空中,又是一只巡视者被放出,它越过面前的古董商,一口咬中了跑向桥洞连接中场一板一窗处的机械师。 是本体狗,恐怕做冷欺花是想用寄生信徒底牌切闪现终结机械师。 李惟一和何屿已经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做冷欺花的原生信徒已经在这段博弈的时间里自动回到了本体附近,中场和狮子楼最后两台机的破译进度开始同时增长。 机械师的寄生信徒紧紧跟随在机械师身后,马上就是巡视者第一次扑咬的时间,机械师站在板子之后准备下板卡掉这一次扑咬,而做冷欺花如同开局追击机械师一般控制着寄生信徒举起镰刀。 “空!” 机关萧挥出的声音如同劈竹一般,清脆且毫无犹疑,在信徒的镰刀落下前先一步打在她身上。 机械师有着羸弱这一减慢百分之十五交互速度的特性,如若不是古董商在场,这一刀他不会挥空。 做冷欺花轻哼一声,看向身旁那个鸦色的身影时多了几分欣赏和埋怨交织在一起的异样情绪,他操控着寄生信徒绕过板子,而机械师站在窗前,似乎是要通过翻窗卡掉第二口狗。 底牌切闪!机械玩偶!侧刀! 电光火石间,做冷欺花按下底牌切换成闪现,机械师的寄生信徒一个闪现将机械师与信徒之间不足的距离补齐。 而何屿提前预判到这一点,直接将机械玩偶放出,其生成逻辑是在机械师身后,一旦信徒直接出刀,就会打在机械玩偶身上。 然而做冷欺花同样预测到何屿会如何操作,在闪现的第一时间并未出刀,而是通过一次极其微小的位置调整,朝着机械师打出一刀侧刀,刀气越过机械玩偶,在机械师翻窗的瞬间,将其击倒在地。 恐怕只有少部分观众能够看出他们这次思维与操作的交锋,一切只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却能看出双方的意识都已是第五人格里最顶尖的一批。 “够了,古董商保自己。” 在机械式倒地时,何屿很轻地叹了一声,随后控制着机械玩偶翻越窗口开始治愈自己,梦之女巫的原生已经赶了过来,他也没想能磨好,只是让监管不得不再在机械式身上耗费一次擦刀时间。 但是,古董商依旧站在他的面前,没有半分想要离开的意思。 他听见那道永远沉静,永远冷淡的声音向着乌拉和神佑问道:“最后两台电机多少了?” 她还要拖? 是的,她要追求一个更危险却又更完美的结局。 李惟一冰冷地注视着自己的屏幕,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幕刺穿,耳侧隐隐传来神佑和乌拉的回答,却像是隔着一层浓厚的雾气听不分明,她所能感知到的,只有自己一人。 还有别的声音,是谁的声音?她不知道。 她做得到,她想要做到,她需要做到。 做冷欺花似乎也没想到古董商还停留在机械师身侧,在他牵起机械师时,被一记戳刺将机械师打了下来。 他不是估算不出此时的电机总量,却也不敢笃定如果任凭古董商操作下去,这电机会不会真有可能能够,原生信徒再次将机械师击倒,随即径直朝着古董商走去。 这是有闪现的,几乎在李惟一这意识出现的瞬间,原生信徒举起了镰刀,而与古董商相隔的这段距离,正好可以被一个闪现弥补。 闪现!飞轮! 原生信徒脚下的金色气体逸散,却没如愿以偿地将古董商击倒,观众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局里惊呼过多少次,但在李惟一预判闪现之时,依旧毫不吝啬地给出自己的反应。 原生信徒接着追击,在中场两板一窗的位置,古董商一个云门越过瓦片窗,冷漠地看着原生信徒接下来的动向。 如果他继续赶我的话,说不定机械师能自起起来,电机,电机应该快亮了,只要自己能够再拖…… 还未等李惟一继续思考下去,原生信徒面前的红光骤然消失,突如其来的死寂令李惟一微顿,似乎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被自己遗忘了。 鲜红色的光芒勾勒出她的身躯,李惟一猛地转头,一柄血红色的镰刀霎时间充斥了她整个视野,几乎要戳穿她的眼球。 哇,突然涨了好几个收藏,好开心[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4章 血红 第145章 倒地 如果那是一柄真实的巨镰,在其落下的瞬间应该能够听到迅疾而凄惨的破空声,落在身体上时,会毫无阻碍地劈开血肉和骨骼,徒留下被分割成两半的尸体。 那道淡红色的透明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古董商的身后,在李惟一将全部精力用于防备眼前原生信徒的闪现之时,她的寄生已经如附骨之疽一般栖身于她身后的阴影之中。 李惟一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眼前是已经倒在地上的古董商,耳边传来的声音虽然清晰,却不知怎的像是一对无意义的字符组合在一起,让人无法理解。 她应该要注意到的。 在她预判闪现之前,在她帮助机械师破狗之前,在她救援何屿之前,头顶就已经出现的一行小字——已被女巫寄生。 机械师的信徒在她使用闪现击倒机械师时显示,面前只有一个原生信徒。 想来做冷欺花是趁着机械师的寄生信徒消失的时候就趁机控制着古董商的信徒拉脱,在李惟一专注面前的操作时,用从小门附近赶来的寄生信徒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梦之女巫,却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一个信徒身上,这本就是大忌,那位看不见其本体的古神,如果只能操控一个信徒的话,也算不得一位始终站在强度前列的控场型监管者。 这本来就是博弈的一部分。 是她输了。 是她输了。 是她输了。 李惟一不住地大口喘气,握着比赛机的手微弱地颤抖着。 一次与监管者的博弈失误而已,这是任何职业选手都可能,不,是一定会出现的情况,她本不该对此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她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职业选手的生涯本就是由无数次成功和失败堆砌而成,这句话在脑海中空洞地回荡,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反而沉甸甸地坠下去,带起冰冷的淤泥。 但在那冰冷的淤泥之下,更黑暗、更粘稠的东西翻涌了上来。 在那些已经成为回忆的夜晚,她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些比赛中的失误,那些失误过后铺天盖地而来的指责和谩骂。 在秋季赛总决赛过后,李惟一的私信就已经关了,但能让她看到的地方不止私信,总能有一些腌臜的言论进入她的视线。 【母狗就别叫唤了,来拉低职业选手的水准吗】 【谁知道她是怎么当上的职业选手,不会都来过一轮了吧】 【一颗定时炸弹罢了,IN就等着她在决赛拉一坨大的】 爆出她曾参与过校园霸凌的那几天,李惟一收到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包裹。 她不常买东西,那个包裹上保留的信息看上去也并不正常,她拿出手机拨打过去,回应她的却是空号。李惟一回头看了一眼基地,略微思索片刻,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包裹的一角。 恶臭的气味立刻从包裹中涌出,像是腐烂的血肉混合着发酵过后的酸臭,直冲入李惟一的鼻腔。 在那个缺口之中,露出死老鼠的半个头,它的一只眼睛似乎被捣碎了,看上去像是红黑色的豆花,另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甚至给人一种它死不瞑目的错觉。 她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将撕开的一个角合上,走出一段距离将这不知何人寄来的包裹扔到了垃圾箱里,又在门口蹲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回到基地里。 那个包裹不过是他们恶意的具象化,和那些网络上言论并无二致,李惟一躺在床上,脑中的思绪纷乱,她看着那个桌上的小兔子夜灯,直到窗外亮起微弱的晨光。 既然如此,不如就多单练一会儿。 和做冷欺花、星宿、小鹤等等屠夫约的时间越来越长,连做冷欺花都察觉到不对劲,向她询问道:“你这是要励志成为单练时间最长的职业选手吗?” “不行?” “哎呀没说不行,但是我两点钟就必须睡觉啦,你这么刻苦地单练肯定会有回报的,到时候可要多多提起我经常和你单练的效果哦。” 会有回报?是了,只要她能做到比所有人都强,能够赢下每一局比赛,那些言论自然便会烟消云散。 她所认为的,那些漂浮在湖面之上所谓的不在意,不在乎,在沉到幽暗的湖底时,已经变成了她的一种执念。 她终归还是一个人,而一个人不可能脱离外界存在,在只身穿过那些恶意之时,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她要赢。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着,如同一次次穿过云雾的鸟群,只是永不停歇地前进。 李惟一其实已经有所感知到自己的状态并不正常,包括何屿也意识到了。 啊,何屿。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拥抱,温热的气息从二人接触的位置传来,如同春日在他身上留下的折痕,他的双臂紧紧搂住她,像是担心她会坠入到一片不知名的湖泊之中。 李惟一有些恍惚,仿佛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种幻想,而此刻被拥抱着的她才是真实的。 要是能在这时候死去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不必考虑其他的的事,不必为了那些执念消耗自己,也不必继续活下去了。 那是她最后一晚一夜无梦的好眠。 “……古董商,古董商?惟一!” 一道温和却有力的声音拨开层层叠叠的迷雾,不由分说地闯进她的脑海。 李惟一的身体猛地一一震,回过神来时,眼前只是下意识地点击着挣扎动作的手指以及展示出正被信徒牵起气球走向狂欢之椅的比赛机屏幕。 机械师已经被挂飞,但身为其操作者的何屿仍能通过尚且存活着的队员们的视角来指挥战局。 他不知喊了李惟一多久,直到李惟一回神过后,依然不断地呼喊着她。 “嗯,嗯。” 李惟一应了一声,却发觉嗓子是出乎意料地喑哑,连声音都传递不出去,又奋力地重复了一遍。 “中场电机八十,哭泣小丑那台倒是能修开,可能要被逼救守电机了。”中场修机的神佑报出这条不算对他们有利的消息,看着女巫的原生信徒拖着镰刀向自己走来。 “救了之后先拉开,他肯定要守中场的这台电机的,哭泣小丑修完去小房新开姿态。”何屿皱着眉,对神佑和乌拉发出指挥。 李惟一虽然已经回应了他一声,但何屿却仍是放不下心来,向李惟一补充了一句最简单的指示:“惟一下来往大房去,边遛边驱。” 女巫给狂欢之椅上的古董商再补上一个信徒,两个信徒包夹,逼得神佑的心理学家不得不在古董商上椅仅仅片刻就将她救了下来。 李惟一同样在回了一声后陷入沉默,只听从何屿的话径直地跑向大房的位置。 但想要通过宿主拉远使得寄生脱离控制仍然需要一段时间,心理学家再度进入原生和古董商寄生信徒的包围圈,再度被拿下一刀。 此时场上两个信徒,第三个信徒寄生CD很快便要转好,古董商、心理学家和哭泣小丑三人残血,中场八十的遗产被守住。 做冷欺花看到小房的电机抖动片刻却又倏忽停下,立刻意识到心理学家和哭泣小丑应该是在补状态或是去回合的路上,迅速调动中场的原生信徒走向狮子楼的方向。 “不行,补不好。”将哭泣小丑摸到百分之八十的治愈进度时,原生信徒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神佑只得松开手,和乌拉的哭泣小丑向不同的方向离开。 而另一边李惟一正被自己的寄生信徒驱赶着,一路从大房追到了桥洞的位置。 “惟一,你的寄生有闪。”何屿提醒了一句。 李惟一几乎已经是凭借着下意识在操作,甚至在遛鬼的同时都回应不了何屿的话,在她操控着古董商翻过窗口后,寄生信徒直接闪现过来,却并非第一时间就出刀,将她的飞轮骗出后,再一刀将她了结。 古董商的寄生信徒消失,而后又是一个心理学家的寄生信徒出现,原生追击哭泣小丑,心理学家的寄生追击心理学家。 做冷欺花不断切换视角控制不同的信徒追击两个人,IN或许能磨开这两台电机,但他的闪现也同时正在转CD,不健康状态的三个人不过是刀俎下的鱼肉。 心理学家吃寄生倒地,而古董商自愈起来赶赴中场,又是一个古董商的寄生信徒如同被召唤出的魔鬼一般从地上爬起。 死循环。 他们始终处在梦之女巫的掌控之下,唯有无力感一步步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 但比赛仍未结束。 在古董商再次被击倒时,乌拉的哭泣小丑偷摸着从小房溜到了中场,做冷欺花的女巫本体也是才在追击古董商的寄生消失后意识到这一点,操控着还在小房的原生信徒朝中场赶来。 95、96、97—— 哭泣小丑的火箭炸晕了信徒,能来得及吗?! 不,不够。 哭泣小丑在98破译进度时松开了手,原生信徒还有闪现,他不能直接死在电机面前。 在他跑向大房的过程中,做冷欺花果断地按出闪现,将哭泣小丑击倒在地。 与此同时,自愈起来的心理学家已经摸到了电机,电机破译进度99! 做冷欺花瞬间将寄生的动作取消,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的哭泣小丑牵了起来。 电机点亮,警报声嗡鸣,然而场上的形势依旧无限趋近于女巫。 再给心理学家补上一个寄生,原生去管控因回光返照从地上爬起来的古董商,两个人都没有自愈,而心理学家的寄生信徒还有闪现,和刚刚控制电机是同样的思路。 古董商走不了,带着仅仅一个棍子和一个飞轮来到了哭泣小丑上挂的椅子面前,大房外停着的两台古着感的汽车成为她最后能牵制监管者的倚仗。 一刀,飞轮规避,再一刀,一棍祭出。 然而因为椅子上的队友还在身边,两秒钟的止戈时间甚至不足以支撑她来到哭泣小丑面前。 古董商倒地。 被自己信徒驱赶着的心理学家,看见身后的信徒金光一闪。 心理学家倒地。 四杀。 第146章 阴沉 结束了。 在所有人都能望见的比赛屏幕上,出现一行苍白凌厉的小字——投降成功,即将返回庄园。 “做冷欺花在两局比赛里豪取八抓,为我们展现出来他令人惊叹的实力,无论是喧嚣还是梦之女巫都处于联赛顶尖的水平,让我们恭喜Dragons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 解说箱子激动地呼喊着,并非是因为他站在Dragons战队的一方,而是做冷欺花的确是贡献出了两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Dragons战队在来也回归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的人队身上,也有不少人拿出来也回归前后Dragons战队实力强弱与否的对比,做冷欺花在他们眼中的作用便也削弱了不少。 IN战队的人队一直是位于联赛前列的人队,却依旧没能接住做冷欺花的攻势,此次与IN战队的较量。他不仅以两局四抓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为自己战队能够稳居小组第一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舞台中央出现一片白雾,四个狂欢之椅依次浮现,分别捆绑住上一局比赛里的四位求生,机械师、哭泣小丑、心理学家以及古董商,梦之女巫的身影在他们背后出现,她伸出手,优雅地向外一挥,四个狂欢之椅旋即旋转着飞上天空。 在监管者的四抓动画进行中时,观众席上的半数观众都是一片欢腾,他们高举着自己给Dragons战队应援的写字板,呼喊着“潜龙在渊,腾必九天”的口号。 那么IN战队粉丝呢? 在感受着身旁Dragons战队粉丝的喜悦之时,他们心中的哀愁却变得更加深重。 Dragons战队自从开赛以来便气势如虹,可IN战队也一直都展现出他们比赛时的韧性,也不乏逆风翻盘的剧本,在前天的比赛出乎意料地输给了UNI战队之后,不说粉丝,应该他们选手本人都憋着一口气。 可到了今天,居然连续两局四抓,连bo3都没有撑到,直接2:0结束了这场受人关注的比赛。 有些人能来到广州看他们打比赛并不容易,为的就是能给他们加油鼓励,看到他们打出精彩的比赛,他们不是不能接受IN战队败给Dragons战队,但也不该输得这么难看。 “你大爷的IN战队退钱!” 其中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怒上心头,在IN战队选手将要离开比赛台前,对着他们狠狠地喊了一句。 男生的声音很大,是一定能够传到比赛台上的。 观众们将目光落到IN战队求生者的背影上,暗自期许后者会为了这句话给出一点反应,好让他们知道IN战队的选手们也会为自己不尽如人意的表现感到那么一丝的愧疚。 但他们没有。 神佑、乌拉、唯一和山与,他们只是像曾经打过的每一场比赛一样,沉默地离开了这片舞台。 回程的路上,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虽说不能让一场比赛的失利影响但自己的状态,但在竞争激烈的小组赛中,一场比赛失败,甚至是一局比赛失败,都对他们的排名和晋级形式影响颇深。 现在IN战队三场比赛战罢,却是两负一胜的战绩,即便是下一场比赛赢了,也很大概率要看其他队伍的脸色。 观众们清楚这一点,选手们更是清楚。 下一场比赛赢了?不,这能是一个应被确认的命题,IN战队已经没有后路了,他们下一场比赛是必须、一定要赢,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惟一的状态不太对劲。 或许有刚刚开始看比赛的观众,从预选赛直到小组赛都关注着IN战队的比赛,李惟一总体下来的发挥已经是联赛顶级职业选手的水准,却在近两局的比赛中显得有些有失水准。 而他们只要再继续深入了解一点,就会发现李惟一是在秋季赛,甚至可以说是临危上阵才成为的IN战队首发选手,或许这两局的发挥,才应该是一位新人选手应有的水平? 但李惟一从不这么认为。 如果用只是一个新人来为自己开脱,用入行未深而对自己放低了要求,她也不会为了第五人格来消耗自己,也断然不会出现如今所谓的“状态下滑”了。 她安静地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头微微偏过去,目光落在窗外却并无焦点,阴沉的天空和灰暗的车流同时映在她的眼中,如同一块被铅笔抹灰的色块。 何屿坐在她身侧,眸中凝着化不开的愁色,他的余光轻轻拂过李惟一,左手悄悄探过去,在两人的身体和座位形成的阴影中,很轻地握住了李惟一的手。 李惟一的手向来没什么温度,因着略显苍白的肤色,一条条淡青色的、蜿蜒其上的血管便显得尤为明显,像是蛇行在雪地上的青蛇。 何屿的手指试图包裹住李惟一的指尖,再缓缓滑入她的掌心,微微活动着,想要凭借自己的温度为她传递一些热量。 只是,李惟一没有任何反应。 她沉默地被握住手,就像沉默地接受了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她都一并接收,映在她眼中的,窗外流动着的灰黑色的场景,或许是此刻的她唯一显得像是一个活物之处。 甚至她如果抽去手也好,至少证明她还能凭借自己的意念去做出决定。 何屿的心愈加沉重,他作为与李惟一关系密切的人,也身为她的队长,却并未对她所处的情景有任何的改观。 是他做错了吗?他是不是应该还要再做些什么,让李惟一免于陷入如今的情况? 在她决意要一直单练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摆出强硬的态度,让她不能这么消耗自己的身体,让她回去休息呢? 不,不行。 他不敢说清楚李惟一的秉性,可如果再来一次,他仍旧只会为她盖上一层薄毯,再倒一杯蜂蜜水给她。 此刻的失败是无可避免的,不论是Dragons战队也好,是UNI战队也罢,这是李惟一一定要经历的失败,也是他们必须要打破的隔阂。 他是清楚这一点,不愿让李惟一一个人面对,但直到现在,他仍旧在找寻让她能够接受自己的方法。 何屿握着李惟一的手,像是在捂热一块不愿融化的冰。 在车程结束时,何屿在松开李惟一手的瞬间,甚至能够感知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热量在她手上只停留了须臾,随即烟消云散。 此时是晚间八点,他们一个个下车,路灯洒落在他们身上,留出几道昏黄边缘勾勒出的黑影,一些趋光的飞虫撞击着灯罩,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基地的灯亮着,是做饭阿姨在厨房里忙碌。IN战队虽然是输了比赛,可七点到九点的排位时间不会因此更改。 在他们吃饭并对今天的比赛进行复盘之前,还有时间留给他们打排位,或者说,留给他们打开直播接收来自观众们的疑惑和悲愤。 何屿换下了队服后来到大厅,乌拉和神佑都已经打开了第五人格和直播,李惟一半靠在电竞椅上,何屿却是留意到岚不在自己座位上。 这份疑虑没有持续多久,他刚坐到座位上,岚就从走廊里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了句雀巢在他办公室里等你。 何屿应声站起,目光在整个人静止了一般的李惟一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走向了雀巢的办公室。 何屿带上门,不用雀巢提醒,他就坐到了雀巢对面的座位上。雀巢揉捏着自己的眉头,见何屿来了,才抬起眼睛看向他。 “这场比赛输了,尤其是还少了两个净胜,对我们的境况很不利,这点你是知道的吧?”雀巢单刀直入地开口。 “是,现在FY、UNI和Amber和我们一样是一胜,而且后两个净胜也相同,都在竞争出线名额。”何屿身为队长,对排名情况相当清楚。 雀巢叹了声气,“唯一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啊。” 何屿心中微动,“你已经和她聊过了吗?” “还没,”雀巢回答道,“我先和你通个气,待会儿复盘我不会说什么好话,我知道你不愿意说重话,这个坏人让我来做。” 他接着说:“对唯一来说压力是肯定有的,她被寄予厚望,队伍又在出线边缘挣扎,每一分都关键。你作为队长,能感受到她的异样吗?” “她没具体说过什么,”何屿如实相告,他想起那天晚上得不出结果的拥抱,眸色微垂,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但她越想打好,就越打不好。” 雀巢的眉峰凌厉得几乎能划伤人似的,“我明白了,山与。但我们没剩多少时间了,两天后和Amber的比赛我们必须得要拿下,这是最基础的,和其他几个战队竞争出线名额的前提,否则不只是唯一,IN战队也会陷入巨大的舆论风波。” 何屿走出办公室的门,雀巢的话还在他脑海中回荡,身为队长,他知道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而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心中更是漏掉了几拍。 岚、乌拉和神佑三个人站着聚在一起,手上拿着的手机在他们脸上投射出荧光,他们眉头皱着,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担忧。 何屿微顿,立刻转头望去。 李惟一不在座位上。 第147章 遮蔽 李惟一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 此时已是初夏时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将要降雨前的温热与潮湿,仿佛是在一团暖云中行走,四周没有风,唯有漫长的黑暗与间断着亮起的路灯。 其实不用等到晚间训练时候的复盘,李惟一自己就能意识到今天的比赛败给Dragons战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失误。 第一局是因为遛的不够久,堪堪两台半就倒地;第二局的破局点则是在机械师倒地之后自己完全沉浸在必须ob下来的执念之中,被做冷欺花的寄生信徒击倒。 这是小组赛,十天之内的四场比赛,每一场比赛对于IN战队来说都至关重要,经不起她一次又一次的失误。 如果不是因为IN战队没有替补的话,恐怕她已经坐在了饮水机旁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场景,是在与FY战队对战时的第三局比赛,在何屿说出受伤了就不要跟的指挥下,她却依然待在已经受伤的飞行家附近。 那是他们处于必须平局的境况下。 何屿的指挥向来是用最低的风险换取最大的收益,在自己的前锋已经受伤的情况下,去找调酒师喝酒,随后让调酒师进行救援,他来修机,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而前锋一旦ob失败,就是双人倒地的结局,无疑是给了雕刻家多抓的可能。 她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却依然违抗了何屿的指挥。 是她在一意孤行。 她想拼,想要证明自己,即便是在那样的压力之下,凭借着自己的微操躲过一个个雕像,将牵上气球的飞行家救了下来,何屿应当是在这时候意识到了什么。 即便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获胜,对IN来说也不算一个完全的好消息。 如同天平一般,他们在FY战队身上获得的胜利,也会在UNI战队和Dragons战队身上还回来。 脱离了IN战队,或者说从未融入的她,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本就是他可以预见的结局,可当这所有的一切在面前徐徐展开时,为什么又要感到那么一瞬的痛苦和悲伤呢? 李惟一脚下的步伐变得愈来愈沉重,如同自己身后的影子变成一片泥沼,从中伸出漆黑黏腻的触手将她扯住,越是迈步就越是难以挣脱。 一点冰凉的意味突然在她手上绽开,如同一个湿润的逗号。 而后,更多未尽的话语从天而降。 下雨了。 李惟一想起之前她还住在杭州的时候,夏日的天气复杂多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 那时她还小,背着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楼外的瓢泼大雨,似乎下一辈子也停不下来。 周围的同学或是带着伞或是等着家长来接送他们,但李惟一知道,父母的电话是无论如何都打不通的。 于是她决定等雨小一点,自己顺着楼宇的屋檐走回家,她小心谨慎地从一个屋檐下跑到另一个屋檐下,将书包护在身前。 可当她回到家时,依旧整个身体都被淋湿了。 既然如此,何必这么谨小慎微呢? 她不会再因为没有伞而担忧雨天了。 雨水落地的声响充斥了李惟一的整个脑海,在宏大却又微小的雨幕之中,连回忆都被冲刷成片段。 “担心你啊。” 那是一双在黑暗中依旧莹亮的眼睛,最为寂静的夜晚却萌生出最为真挚的情感。 “心情不好就得喝点甜的,我请客好吧,你点完就传给旁边的人。” 即便自己也同样因为与冠军擦身而过,却用着自己的方式来维护这个团体。 “但我觉得,我应该来告诉你这些。” 时至今日,或许他的内心深处仍旧对李惟一怀有羡慕,但他始终是将IN战队成员的身份放在最高的位置。 很多很多的回忆从记忆的浪潮中翻覆上来,猛地拍击在海岸,几乎让她感到无力承受,李惟一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紧紧按住那颗蓬勃跳动着的心脏,指尖甚至快要刺入胸腔,变得鲜血淋漓。 “我到底……到底该怎么对待你呢……”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那一夜,何屿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李惟一甚至还能回忆起那种冰冷的质感。 她对何屿,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切的情感吗? 雨水浸透她的全身,缓慢而冰凉,像是要冲刷尽她所有的过往,又像是某种由内而外的灼伤。 “惟一。” 一声呼唤从李惟一身后传来,仿若空谷回音,甚至要让李惟一怀疑那其实自己心中幻想出来的声音。 她缓慢地回头,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何屿举着伞,没有一滴雨落在他身上。 李惟一在雨幕中,迷茫而混乱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变得锐利,像是要将整个人化作利刃,划开她与这世间的所有联系。 何屿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无论如何,是她自己选择在雨中淋湿。 我一直都在雨中。 不要妄想能够遮蔽我的雨。 无数的雨幕分割出无数画面,而李惟一和何屿分立在画面两端,其间是近乎灰白色的雨,如同老旧放映机一般看不分明。 李惟一,和一件玻璃制品没有区别,在雨的浇筑下生出裂隙,却还要挺直地站着。 何屿隔着雨幕看向李惟一,像是透过一层模糊的脑雾回忆起她。 一年前的夏季赛,IN以第六名的成绩进入季后赛随后首轮败北,晴天转会,队伍重组,他自己也深陷指挥不力的舆论风波。 和千仞的初期磨合并不算顺利,他有天赋有能力只是太过浮躁,甚至最后一局因为自己操作失误只能一坐飞天后,直接退出了队伍频道,剩下三个人在寥寥几句话中全都迷失庄园。 何屿摩挲着屏幕,界面一直停留在结算页面,他认识这上面的每一个ID,却又忽地觉得陌生,在思绪蔓延开来之前,他随手点开了一局屠夫排位,三阶段位的对局对他而言只是一场轻松的四杀,却没想到这一局将会改变什么。 他使用的是梦之女巫,将第一个追击的目标锁定在了古董商身上。 原本在三阶监管者的对局里,会破狗的人都寥寥无几,然而这位古董商,却凭借着飞轮和云门,吃下他两条狗都尚未倒地,一直到电机开启了四台才勉强倒地。 在他认为这古董商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陪玩代打时,赛后却有人问起古董商的身份。 “哇塞古董商太厉害了吧,是陪玩吗?” “是主播,刚玩第五人格,欢迎来B站搜索唯一。” 是个主播吗?之前从没接触过第五人格? 何屿承认他的确对这位玩家产生了好奇,一部分是因为她展现出的天赋,另一部分是千仞带给他的不安。 他用小号去到直播平台搜索了这一名字,映入眼帘的是她直播间的标题——第五新人从一阶到巅峰七阶。 那是他第一次了解到李惟一,此后便再移不开眼。 何屿目睹着李惟一以百分之八十以上胜率,仅仅用四个星期,从三阶一路攀升至七阶。 从当时遇到何屿的那一次,她操作的强悍就已可见一斑,而在不断的累积和进步之下,更是凸显出她在第五人格上的天赋。 他从未后悔过对她提出加入IN战队的邀请。 只是令何屿意外的是,他与李惟一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IN战队的基地门口,而是2027年夏季赛季后赛的比赛现场。 那个明明是来观看比赛却对自己毫无印象的青年。 场馆外的雨声喧嚣而平静,她望向自己时,一双眼睛如同清澈透亮的玻璃珠。 那双眼睛曾无数次看向过他,在第一次问路时,在成为了IN战队队员的基地门口,在仿佛是隔着一整个世界的此刻。 她站在那里,比这场雨更加沉默,像是一张空白的答卷。如果雨水真的能够浸湿什么,她的体内已经生满苔色。 对于某些人来说,安慰是没有用的,她只会机械式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随后从内部开始崩溃,她难得展现出的脆弱时刻,在雨中也变得模糊不清。 已经淋湿的人并不需要一把伞。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在李惟一的注视中,他将伞收起,雨水平等地落在他的发间,他的肩头,直到将他全部淋湿。 何屿一步步靠近,李惟一一层层褪下。 在何屿终于站到李惟一身前时,她原本清亮的眸中已经满是悲恸,几近泫然欲泣。 “惟一。”他轻声唤道,声音温柔而沉静。 李惟一的身体颤抖了一瞬。 “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你的身后是我,是IN战队的大家,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荣辱与共。” “别再伤害自己了,”何屿微垂着身子,眉头轻皱,神色温柔,他伸手轻缓地拨开他脸颊上的发丝,随即捧住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会有人心疼的。” 李惟一任凭他抱住自己,声音微颤,“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放下了伞?” “因为你在雨里。” 轰—— 心中的某座高高垒起的高墙,在此刻轰然倒塌,在一片尘土飞扬之中,她看见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那里,他们对自己发出呼唤,声音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和雨水融为一体,她明净的眼眸被泪水蕴得模糊,随后是来自何屿的一个温热的拥抱。 许久,何屿才听到怀中之人露出几声明快的笑容,如同雨水落在绿叶上的脆响,后者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拉起他的手,笑着在滂沱大雨中跳起舞步。 于是何屿也笑了,一同跟随着她的脚步。 旋转,迈步,旋转, 如同长夜里的一对琴键。 第148章 分数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来到十二点整,李惟一坐在自己的座位前,准时打开了直播,主界面上第五人格赛事开赛倒计时归零,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音乐,画面来到小组赛的比赛现场。 深渊的呼唤小组赛第七天第一场比赛,由UNI战队对阵Dragons战队。 【主播今天怎么不开摄像头?】 【能不能解释一下昨天自己跑出去结果IN所有人都不得不去找你的举动?】 【哥们说你破防你就真破防了?有点责任心吗还要让其他队员担心你】 李惟一今早醒得晚了些,她难得睡了一场好觉,醒来的时候却感觉不怎么提得起劲来,在床上缓了半天才缓慢地爬起来。 此刻的她瘫坐在电竞椅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电竞椅支撑,她眸色微垂,将弹幕上的发言都尽数看过一遍。 她声音放低些许,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今天状态不好,摄像头就不开了。昨天打完比赛确实受到了影响和刺激,也是想着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没有刻意要让队友们担心的意思。 “后面回来了,已经和他们道过歉了,也给关心我的粉丝们说声对不起,不止是昨天的意外事件,也是为我这几场比赛发挥出来的状态都辜负了你们的期许,我深感抱歉。” 她没有为自己开脱和逃避已经发生的事情的意思,她打开了摄像头,照出自己的全身,朝着镜头站起来身来。 和昨天回来时对着IN战队其他队员做的那样,深深地鞠了一躬。 “抱歉,输了比赛各位心里都不好受,还要因为我一时任性跑出去让你们担心,是我做错了。” 李惟一浑身被雨水浇透,在她躬身时,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汇聚到一起,随后滴落,在地面上摔出一个清脆的水花。 大厅窗外的雨声仍未停歇,伴随着偶尔响动的雷声,似乎只有待在屋内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众人收到了何屿说人已经找到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到了基地,虽然何屿出去时带了伞,但回来却看见两人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岚也不顾李惟一身上全湿了,上去就将她一把抱住,“我还担心你去外面会出什么事,雨下得那么大你又没带伞,把我们都急坏了。” 岚的发丝碰到李惟一的脖颈,稍微有些发痒,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裹挟着雨水的味道,李惟一甚至能听到岚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回来就好,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战队的,总要齐心协力地面对未来。”林总满眼柔和地看向李惟一,只是在李惟一看来,他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哎呀真让我担心坏了,刚才听岚一说你就留了一句‘我出去走走’就不见了,我真是下意识就感觉不对劲,怕你一下子想不开,赶紧把他们都拉起来出去找你,好在你没事,不然我们比赛只能让雀巢上去凑个人数……” 乌拉的话还没说话,瞬间吃痛地“嘶——”了一声。 神佑掐了一下乌拉的手臂,“你说什么呢,求生者就是我们四个打,你还想让雀巢一个教练准备热身?” 雀巢在乌拉头上弹了个脑瓜崩,一脸嫌弃道:“我可不上去给你们擦屁股。” 一左一右,乌拉也是不知道该护住哪里,整个人扭曲成一段贪吃蛇的模样。 他们打闹着,却无一不表现出对李惟一的在意,后者的视线下移,注意到他们的裤脚,因为在雨中奔波,颜色都不免深了一块。 李惟一心里莫名有些发酸,眉宇间露出些许柔和,眼睑微垂,伸手向岚回抱过去。 她的余光落在同样淋湿了全身的何屿身上,何屿微微笑着,能看出有欣慰的神色传递出来。 所以,是她在墙后待了太久的时间。 那座高墙存在的时间太长、太高,是她亲手一块砖一块砖地高高垒起,将所有的情感都堵绝在墙外,固步自封,裹足不前。 她原以为这是让她免于受到伤害的最好方法,同时却也将其他人对她的善意拒之门外。 指尖触及岚被雨水浸湿却依旧温热的衣料,那点温度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向上,轻轻叩击着她的心门。 岚的心跳声清晰有力地传递过来,像是在固执地宣告着什么。 乌拉的痛呼、神佑的嗔怪、雀巢的嫌弃,还有林总那带着疲惫却无比包容的眼神,以及何屿浑身湿透却依然温和的注视…… 这些声音,这些画面,这些浸透了雨水和担忧的细节,此刻汇聚成一股难以抗拒的暖流,不由分说地进入她的心脏,与他们同频共振。 “对不起。”李惟一又重复了一遍,她埋在岚的发间,声音有些发哽,闷闷的,却比刚才的道歉多了几分真实的重量。 岚搂着她的手变得更紧了些,似乎想通过力度的深浅传达自己情感的真挚与否,李惟一伸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作为安抚。 再松开时,岚身前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一片,她转头看了一眼何屿,又回过头看向李惟一,伸手将她面颊旁的发丝捋开, “先不说这些的,你和山与淋成这个样子,赶紧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这又是在换季,别到时候发烧就麻烦了。” 何屿闻言这才动了动,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从头淋到脚,他抹了把脸,向着其他人点点头示意,又递给李惟一一个温和的眼神,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问及为何何屿带着伞,二人却依旧淋湿了的细节。 只是在二人回到大厅后,都在他们的桌面上摆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丝可乐。 李惟一鞠了躬,随即将摄像头给关了,望着那杯和昨晚并无二致的姜丝可乐沉思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端起来呷了一口,又撇撇嘴把它放了下来。 感觉不如蜂蜜水。 李惟一还在思索着怎么偷一点蜂蜜水喝,旁边的乌拉已经灌了一大口姜丝可乐下去。 她愣怔片刻,又端自己那杯起来喝了两口。 目光回到直播的主界面上,刚刚她鞠躬的真诚似乎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此时弹幕上已经进行到讨论B组出线情况的桥段。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才能晋级啊】 【还说呢,要不是那把UNI给他们翻盘了,一下子就把B组的形势弄得扑朔迷离,IN你们一计害三贤啊】 【除了Dragons以外一溜的一胜,一超多弱是吧,都给我看笑了】 昨天晚上他们到底还是训练了,雀巢也没有因为李惟一突然跑出去这件事放过她,逮着她那一局梦之女巫的发挥好好地痛批了她一顿。 而后雀巢的神色冷峻下来,向他们说明了因为连续输给UNI和Dragons,他们所要面对的严峻形势。 截止到昨天,也就是小组赛的第七天比赛,各个组别都已经完成了七场比赛。 B组里剩下还未进行的三场比赛,分别是UNI对阵Dragons,UNI对阵FY,IN对阵Amber。 目前Dragons战队三场比赛全胜,且有六个净胜,除非UNI战队能在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里全胜,才有可能以胜负关系夺得第一的位置。 这是唯一能够威胁到Dragons排名第一宝座的可能性。 只是Dragons战队如今气势如虹,对UNI来说这要求实在太高,如此算下来,其实已经能够提前确认Dragons战队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提前晋级深渊的呼唤Ⅳ八强。 而剩余的四支战队,每支战队都拥有一个胜场,而根据胜负关系、净胜以及平均得分,从高到低的排名依次是UNI战队、Amber战队、IN战队和FY战队。 “IN战队和FY战队明明在预选赛时候发挥得还不错,但在小组赛却频频失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留给他们的容错已经没剩几场了,他们真得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别到最后进不去小组赛就难办了。” 白昼在ob比赛时见到有人提及B组,便随便聊了一下。 他既是解说,但同样也作为第五人格里的头部主播,对两支IVL职业战队还是有些许偏心,是真切地为他们感到担忧。 不过虽然此时IN战队和FY战队位列第四、五的位置,要说晋级的话其实也仍有很大的希望。 对于FY战队来说,他们必须赢下接下来与UNI战队的对决,否则无论是以胜场还是净胜,前三的位置都岌岌可危。 而IN战队也是同样,与Amber战队的比赛是两支战队的生死对局。 今日UNI战队和Dragons战队的比赛,对于两支战队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UNI战队赢下Dragons,那他们就能来到两胜,和IN战队比较胜负关系时,是会落在IN战队上面的位置,而FY战队还要看接下来他们与UNI的对阵情况。 但不论如何,对于两支战队来说,既然Dragons战队已经确定晋级,那这场再给他们拿下一个胜场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要让UNI战队拿下这场比赛,为UNI的晋级形势添上有利的一笔。 现在Dragons战队的胜负,足以影响到剩下四支战队的存活与否。 Amber、FY和IN战队的所有选手和粉丝,全都原地化作Dragons战队十年老粉,衷心希望他们能够拿下,甚至是以2:0的比分赢下这场比赛。 曾经吵得不可开交的几支战队粉丝此时因为各自的利益站到同一阵线,不知道他们应该作何反应。 “欢迎来到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总决赛小组赛的比赛现场,本场比赛是由UNI战队对阵Dragons战队,让我们拭目以待!” 惟一:蜂蜜水全肯定 哇塞一百收藏了好开心[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8章 分数 第149章 控场 “喂,能听到吗?”李惟一将岚发过来的YY号输入进去,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问道。 这场UNI和Dragons的比赛属实有种生死决战的味道——当然,Dragons的这局比赛其实对自己没多大关系,他代表的是其他三支队伍的生——之前都会一边打排位一边看比赛的李惟一,是选择了接受岚的邀请,和他们连麦将这场比赛看完。 “哎呀,欢迎欢迎,真是稀客啊唯一。”乌拉拍了拍手,用故作夸张的语调说。 明明他的座位就在李惟一旁边,一转头比吃饭时离得都近。 岚笑了笑说:“你可别了吧,都是一个队的搞得像几辈子没见面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俩第一天认识呢。” 倒是神佑低声回了句:“能听到。” 这短短三个字仿佛是蕴藏了某种雷电法则,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电流音,刺得耳朵生疼,原本神佑有着细弱的声音直接变成了超级低音炮加耳机漏电,只需要听一个字就能把电都充满了。 “我去,”乌拉那边看来也是同样的电流声,“神佑你的麦是怎么了?” “我的麦很炸吗?”神佑顶着很炸的麦问。 “停停停,你先别说话了,我记得我之前的那个还在,等我给你拿过来换一下。” 乌拉执行力飞快,去自己房间里找出来一套设备给神佑换上,这下声音终于正常了,岚和李惟一总算能把神佑的麦调到合适的大小。 小变故过后,第五人格赛事的直播画面已经来到了双方队员bp结束后的区域选择界面。 第一局Dragons求生者跑一而做冷欺花四抓,第二局上半场完成平局,只要做冷欺花能够多抓,他们就能拿下这场比赛。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UNI居然在对方喧嚣进全局的情况下,选择ban掉了做冷欺花的时空之影,将跛脚羊放了出来。 “他们居然放做冷欺花的跛脚羊吗?”神佑惊讶道。 “小组赛做冷没拿出过跛脚羊,bo1都是喧嚣。”李惟一对对局情况如数家珍,立刻猜测出UNI是想打做冷欺花跛脚羊熟练度不够。 “求求了求求了,做冷你的跛脚羊一定要超级厉害啊。”乌拉双手合十,俨然是开始做法了。 地图湖景村,UNI战队的四位求生者:火灾调查员、入殓师、大副和心理学家,迎战Dragons战队做冷欺花的跛脚羊。 比赛开始。 出生在海边的跛脚羊直奔选在小屋的火灾调查员而去,这局做冷欺花携带的是窥视者的技能,再加上迷失之笼的特性,求生者是注定没办法和跛脚羊在一个点位绕起来的。 火灾调查员将木屋的板子一下,同时自己也被跛脚羊的窥视者插了出来,做冷欺花眼中映照出火灾调查员的身形,将板子一踩,回头就是一个迷失之笼钉下。 跛脚羊的外在特质——迷失之笼,跛脚羊能够利用机关与幻觉制造出让人难以逃脱的牢笼,牢笼的边缘有实体碰撞,所有角色都无法首接进出牢笼。 当角色靠近牢笼边缘时,将会被转移至牢笼中心对称的一侧边缘位置。求生者在每个笼子内转移有1.8秒冷却时间,监管者转移冷却时间则为0.8秒。 火灾调查员和跛脚羊一起同处于迷失之笼中,像是处在了一个圆形的玻璃壁之内,外面的一切都变得看不分明。 但火灾调查员也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在跛脚羊想要通过走迷失之笼的南侧来到北侧的小木屋里面时,火灾调查员直接在小木屋原本板子所在的位置放下一个气囊堵住跛脚羊的路,随即一个弹射将自己弹了出去。 在跛脚羊必须绕路或者再次钻笼过来的这片刻时间,火灾调查员直接来到笼子边缘按下拆笼键。 但做冷欺花不可能被一波操作就让火灾调查员成功把自己的笼子拆掉,一个钻笼来到火灾调查员身侧,一刀朝他落下。 乌拉几乎都要欢呼出声了,结果刚“呜”了一声又没了声响。 这火灾调查员居然看准了时机,在跛脚羊出刀的瞬间从笼子边缘钻了过去,成功利用迷失之笼的特性错开了这一刀。 迷失之笼持续时间结束,而跛脚羊的另一外在特质桎梏之身,使他在笼外的攻击只能造成正常攻击一半的伤害,不得不跟在火灾调查员身后再钉下一个迷失之笼拿下半血的伤害。 迷失之笼是需要通过消耗怨力才能生成,而跛脚羊前期怨力增长速度又相对缓慢,如果不能在三个笼子之内将人击倒,对跛脚羊来说,局势就算不上好。 还有一个笼子的机会。 火灾调查员吃下半格血的伤害,将原本小木屋的气囊收回,又放出另一个气囊供自己一个弹射转点,来到了小船双板的位置。 做冷欺花控制着跛脚羊紧随其后,插下一个窥视者减慢求生者的走路速度和交互速度,迷失之笼再次钉下。 一个合笼从笼子的一端穿越到另一端,火灾调查员近在眼前,一刀打—— 没打中! 火灾调查员居然能有如此的反应速度和预判能力,预判到跛脚羊合笼过来的位置和出刀时机,在他和跛脚羊之间放置出一个气囊,将跛脚羊的刀气完全吸收,自己则顺利翻板过去规避了这一刀的伤害。 “天呐!这个气囊放置的时机简直是千钧一发,刚好将自己和跛脚羊隔开,这一刀还真被他操作掉了!”解说逐流惊叹道。 解说当然是中立的,在任何一方打出精彩操作时都会不吝赞叹,只是对于正在连麦的几个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不行了,神佑你能遛成这样吗?”乌拉的声音听起来都苍凉了许多,开始从神佑身上找回一点安全感。 “你忘记上次我拿飞行家连人都没救下来吗?” 神佑没把乌拉当人,也没放过自己。 上场和Dragons战队的第一局喧嚣,李惟一的空军二挂飞天,飞行家更是一挂坐到底,除了岚,几乎都被雀巢骂了一通。 “不想救我就直说。”李惟一说。 “想逼我四抓就直说。”岚也补上了一句。 火灾调查员借助气囊躲过了这一刀,在翻板过去后又和跛脚羊周旋了一番,最后又是一个弹射废掉了跛脚羊的这个笼子,做冷欺花无奈只能平地拿了他一个四分之一血。 三个笼子下来,火灾调查员还有四分之一格血。 做冷欺花一时没了怨力,只能跟在将气囊收起来后的火灾调查员身后,这空窗期又给他多拖出五六秒的时间。 火灾调查员收了球没跑出多远,他也知道跛脚羊一个笼子就能把自己罩住。 他还想要故技重施,却因为做冷欺花开出一阶——跃笼,能够快速向后跳跃一段距离,期间如果穿越牢笼边缘,则可以刷新该次跳跃的持续时间,任凭火灾调查员反应再快,他放球和弹射也需要时间。 做冷欺花跃笼加上迷失之笼,终于是击倒了火灾调查员。 此刻电机总量已经接近三台,一个火灾调查员多次操作他废掉了两个笼子,让做冷欺花的节奏陷入劣势。 不过,如果是做冷欺花的话,眼前的局势应该还不足以让他感到紧张,李惟一想着。 做冷欺花本就是以控场著称,开局稍微陷入一点劣势对他来说或许无伤大雅,而重要的是后期求生者会如何应对他的控场。 跛脚羊利用迷失之笼的特性可以快速赶路,如果他们最后剩的密码机离得不远,是完全有可能被跛脚羊翻盘的。 “所以你的控场打得不错,也是拜你们人队修机快所赐?” 某天晚上单练时,做冷欺花向李惟一吐槽他们人队修机修得太快,他想控场都没机会。 控场屠夫最常见的策略是守住最后一台电机,保证自己手里有人,逼迫求生者开新机,以此不断消耗求生者的的状态,让他们疲于奔命。 但如果机子一开始就是足够的,那控场也就无从谈起。 “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啦,”做冷欺花回应道,他操控着喧嚣将李惟一的古董商打倒在地,笑着说:“所以可要小心你们的机子调度,不要被我抓到机会了。” 大船和大门的电机同时点亮,剩余三条密码尚未破译。 跛脚羊拖着沉重的步伐,将倒地的火灾调查员牵起,挂在小船附近的狂欢之椅上。 做冷欺花环顾四周,确认最后三台电机的位置,分别是大副的小船,入殓师的小船角落,以及海屋的心理学家。 放下一个窥视者,将火灾调查员的气囊蓄力刀打掉,接下来就是去拦截前来救援的大副。 但大副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早,跛脚羊头上冒出一两个小问号,表明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大副的道具海神怀表,可以对27米范围内的监管者进行催眠,受到催眠效巢影响的监管者将产生幻觉,在接下来的10秒内仅能着到1秒前的大副幻象。 同时大副在此状态下将获得10%的速度提升,几乎能够将队友的血条卡得死死的并且稳定救下人。 但如果他被提前拦截到,还是有一定风险,火灾调查员遛鬼时间已经足够,他没必要为这十几秒的时间反而让自己救不下人来给出更多的节奏。 大副以四分之一血的代价将火灾调查员救了下来,换来的是后者刚下椅就吃了笼中刀,被打出化险为夷的红圈。 第二次救援,大副再次,火灾调查员纵使有一个飞轮的容错,也没能废掉二阶跛脚羊的笼子,不过是多活了三四秒的时间。 总电机破译进度已经来到了百分之四百多,观众们看着屏幕左侧三条黄色的进度条全都正在增长,如同某种可怖的倒计时一般。 做冷欺花心中已有决断,放任火灾调查员倒在地上,一个迷失之笼钉下,合笼钻去大副所修电机的位置。 “哐!” 跛脚羊一脚下去,百分之八十八的电机进度降至三十五,喧闹的电机重新归于平静。 失常。 第150章 逆转 两个笼子不仅罩住了跛脚羊和密码机,还包括刚刚想要接着破译电机的大副,跛脚羊身后传来大副拆笼的声响,做冷欺花眼疾手快,再一个跃笼过去,一刀将大副打倒。 局势在顷刻间逆转,此时求生者满打满算还差一整台电机,而上挂飞的火灾调查员和没了道具的大副双双倒在地上。 【踹个电机再杀你顺手的事】 【彩笔】 【谁敢忤逆我们的做羊羊冷羊羊欺羊羊花羊羊】 弹幕显然是对一个普普通通被遛穿随后平平无奇地被平局的对局没什么兴趣,此刻做冷欺花为自己创造出控场多抓的可能性,也让观众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 “漂亮啊做冷!” 被调动起情绪的当然也包括乌拉在内。 “我说他在机子面前叽里咕噜地干什么呢,这个失常好啊,有机会去控场了,把火灾调查员一挂再把大副一挂,先杀入殓再杀心理!” 乌拉激动得已经规划好做冷欺花接下来的步骤,恨不得跛脚羊此刻怨力瞬间涨满,化作战神把求生者杀个片甲不留。 “做冷欺花这波处理得很好啊,挂飞火灾调查员后可以将大副挂在机子旁边,实现人机同守。”解说逐流道。 解说三时七附和着说:“虽然说前期被火灾调查员牵制了一番,但跛脚羊的中期和后期还不好说,实在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赛场上的做冷欺花自然是听不到乌拉的这番发言也没有上帝视角,在他挂上火灾调查员后,倒是修开了角落电机的入殓师鬼鬼祟祟地在小船双十一的位置露出半截身形,看样子是想来治愈大副。 迷失之笼! 巨大的圆柱形牢笼在“喀拉”一声中被钉下,将跛脚羊和入殓师同时罩入其中。 入殓师应该也没想到做冷欺花的笼子能放得这么精准,不过是露出了一点身影就刚好处在笼子的范围之内,钻了两次笼子也无济于事,被做冷欺花拿下一刀。 “不过,入殓师有灵柩啊,我觉得不如先把大副给挂上。”同为监管者的岚对于做冷欺花先处理入殓师的决定隐含了些许否定,只将目光落在右上角大副发出来的自愈进度上。 治疗进度百分之七十六。 入殓师的外在特质入殓,默认给自己施加附容返生效果,倒地或上椅时可自救。 入殓师随身携带化妆箱,使用后召唤出一具装着替身人形的灵枢,同时自身立刻获得附容返生效果。倒地或上椅时可通过替身人形于灵枢中返生并获得7秒的无敌效果及15秒的化险为夷效果。 也就是说,入殓师可以在自己倒地或者上椅时自救,无需消耗队友状态的自救成为了许多需要求生者方保平的对局里的首要选择。 做冷欺花想要将入殓师在这里击杀,应该也是想为开门战做铺垫,将他的灵柩,也就是棺材提前消耗掉。 “场上还有心理学家,下个笼子杀不掉入殓师的话,心理就要传血给大副了。”李惟一沉声道。 心理学家的外在特质移情,其随身携带指令口哨,比赛中吹响口哨对指定队友发出指令,进行催眠治疗。治疗过程中队发对心理学家产生移情,恐惧值下降,心理学家恐惧值上升。 一旦下个笼子失误,那大副就能顺利回复到满血状态。 恐怕做冷欺花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甚至不惜消耗更多的怨力放下连续两个笼子。 在笼子边缘的入殓师钻笼过去,做冷欺花紧接着一个跃笼,然而料想中跟随入殓师一同钻过去的画面并未出现,做冷欺花的跛脚羊却是停在了笼子边缘。 是失误了? 观众们首先想到的是跃笼的方向没把握好,撞在了建筑物上,于是没能跟钻过去。 “不是失误,是黑笼了。”岚语气凝重道。 只见在跛脚羊停住的笼子边缘,冰蓝色的迷失之笼上覆盖上一层紫黑色的雾气,如同出错的程序一般阻止跛脚羊穿越过去。 黑笼,顾名思义是笼子边缘变黑无法穿越过去,很多情况下是因为监管者的模型大于求生者的模型,在迷失之笼黑笼中心对称一侧的位置和建筑物模型之间无法容纳监管者的模型,导致的无法穿越。 如果另一侧直接是在无法进入的建筑物内部,那么同理求生者也会因为黑笼无法钻入。 做冷欺花也是反应极快,见这部分迷失之笼黑笼了,立刻朝旁边的区域钻了过去。 一刀挥出没能击中,再想要跟钻时,又被两个迷失之笼里的另一个挡住了前进的脚步,而入殓师刚好在两者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过去。 迷失之笼持续时间结束,做冷欺花的跛脚羊只能再拿入殓师一刀四分之一血的伤害,而右上角原本倒地的大副,在跛脚羊处理入殓师的这段时间已然将状态回满。 赛场的天平再次向UNI求生者一方倾倒。 “乌拉全责。”李惟一没什么情绪道。 “别啊,”乌拉欲哭无泪,“我可是先说的要把大副挂上再来追入殓师的,谁承想三个笼子都没把入殓师杀掉。” 入殓师现在虽然是四分之三血,但做冷欺花已经不能再深追一个有棺材的入殓师了,他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大副可能去向的位置走去。 然而大副也深知自己没有道具,一旦让监管者知晓位置就必死无疑,他可不想赌做冷欺花会失误白白废掉迷失之笼,第一时间蹲下身,将自己的身形藏匿在建筑物之后。 迷失之笼! 身后是冰蓝色的迷失之笼内壁,大副心中一跳,还在想难不成已经被发现了,身体止不住一颤,而预想中如鬼魅一般的跛脚羊却没有出现,而操控入殓师的队友开口报出是想从他身上找到节奏。 这迷失之笼的范围极大,做冷欺花钻过去时,入殓师已经从三窗之一翻了过去,见找不到机会,他没有丝毫犹疑,一个迷失之笼再次钉下,利用空间转移的特性直接来到了海屋的位置。 做冷欺花转换节奏之快,加之有跃笼弥补的距离,心理学家来不及反应,被跛脚羊砍成半血,再一个笼子罩住,两刀连拿,心理学家在倏忽间从满血变成倒地状态。 入殓师心中不禁后怕,如果刚刚不是做冷欺花失误了,身为白板的他和心理学家只会是一个结果,断不可能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最后的四十点怨力,做冷欺花钉下迷失之笼,一端是心理学家和跛脚羊,中心对侧直指向小船附近的狂欢之椅。 刚才做冷欺花已经看过,海屋的电机被心理学家修掉了百分之五十,而人类一定会围绕小船和海屋的这两台电机打出开门战,比的就是是他们修得快还是他杀得快。 同样是人机同守,但大副、入殓师全都在小船附近,此时还要加上挂上椅子的心理学家,等于是他两三个人都控制在了这片区域。 一脚失常,小船的五十多的电机再次回到百分之二十,还真是越修越少了。 入殓师四分之三血,心理学家上椅,大副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够救援的人,在做冷欺花使用失常的同时将心理学家救了下来,做冷欺花此时暂时没有怨力,大副也同样没有道具,在平地让他拿下四分之一血。 跛脚羊开启二阶之后怨力增长速度再一步加快,一个笼子将想要远离小船的心理学家罩住,再次击倒。 角落和大门没有电机,意味着如果入殓师想要去修那台海屋的遗产,几乎得要跨越整个地图的距离。 但心理学家的血条和大副的状态真的能撑到那时候吗? 他们只能打这台小船的电机,也就意味着三个人都被做冷欺花控制在了这一片区域。 心理学家已然被挂飞,而从自己灵柩中走出的入殓师借助自己的小搏命将椅子上的大副救下。 “喀拉!” 迷失之笼同时困住入殓师和大副,他们耳边回响着指针移动的声响,在求生者听来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入殓师看着大副倒在自己面前,而跛脚羊枯黄色的横瞳,随着他身躯的转动缓缓朝他注视过来。 四抓。 Dragons战队不负众望,再次以2:0的比分拿下与UNI战队的对局! 呼—— 李惟一呼出一口气,心跳声听得分明,不知何时攥住的衣角在此刻松开时,指节都有些酸楚。 几乎在他们投降的瞬间,乌拉直接从座椅上弹射起步,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岚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做冷欺花是天,必须主动频繁地找做冷欺花聊天什么什么的;神佑虽然没说话,但也能听到他长舒了一声。 伴随着Dragons战队拿下本场比赛,他们以全胜的姿态位居B组第一名,成功晋级至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八强。 而剩下的四支战队,IN战队与Amber战队,UNI战队与FY战队,将要进行的,则是他们的生死决战。 小彩蛋: 心水采访问到来也有没有什么想对观众说的话,来也:“感谢粉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当然,应该有不少人得感谢我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0章 逆转 第151章 状态 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第十日,四月二十日下午两点,广州网易总部场馆化妆间。 解说白昼早早地来到化妆间做准备工作,趁着化妆师整理他头发的时候,他顺手点开了这几日的赛程。 小组赛进行到第十天,各支战队的排名和晋级情况都已经基本确定。 A组中AUA战队以三胜的优势排名第一,紧随其后的是FT战队、Fade战队、Nokta战队以及Scum战队。 此时比赛场上正在进行的是AUA与Nokta战队的比赛,白昼还能听见两位同事在解说席上抑扬顿挫的解说声。 听西瓜说他这两天排班紧凑了些,嗓子都已经不太舒服了,白昼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小袋药,倒是从家里带来了点老家那边治嗓子的老方子,也不知道对西瓜有没有用,待会儿记得要给他。 这场比赛的胜负对AUA以第一名出席还是有一定威胁性,一旦他们输给了Nokta战队,那么同为三个胜场的两支队伍,比较起胜负关系后,Nokta将直接成为A组第一晋级八强。 而一旦Nokta败给AUA,甚至是2:0输掉本场比赛,他们就会因为-1的净胜落后于FT和Fade战队,惨遭淘汰。 这样云泥之别的结果无疑给到Nokta战队极大的压力,他们在自己的日本赛区不算是顶尖强队,可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拿下了两个胜场,直接晋级八强的机会,他们是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不过,看这场上的情况,恐怕Nokta战队应对上AUA战队还是太吃力了。 白昼的手机后台里播放着AUA和Nokta的比赛,首局尘埃完成了四抓,而Nokta的监管者一遛却是被小迟直接遛穿,此时已经开始准备要打四人开门战了。 “哟,白老师来这么早啊。”门口传来一道温柔清朗的女声。 白昼转头看过去,兮子穿了一身青绿色的礼服走进来,看起来很是靓丽。 “你也早,”白昼笑了笑,“裙子很漂亮啊,很衬你的簪子。” “谢谢。”兮子也笑了,很自然地接过了白昼的赞美,她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发簪,灿金色的一个在灯光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白老师在看赛程吗?”她拉开凳子坐下,小心地没让凳子脚在地上发出声音,“感觉这次深渊小组赛每个组别的强弱都挺明显的,我刚看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深渊八强都会是全胜。” 白昼重新将目光落回到手机屏幕上,附和道:“是啊,也是欧哥这次签抽得还行,除了C组其实该进的都能进。” TH战队作为C组里唯一一支IVL战队,即便组别里的队伍都不算十分强势,他们也没有掉以轻心,如果今天与IO战队的对决能够获胜,或者如果是只丢一个净胜的输,便同样是小组第一晋级淘汰赛。 而D组被观众们戏称为IJL春季赛也不无道理,甚至他们的排名情况都和IJL差不多,秋季赛的冠亚季军分别是第一二三名,可见IJL的含金量还是在的。 “那A组和C组可能要哭了,”兮子莞尔一笑,“这次的民间队也挺强势的,Fade和UNI里我觉得有挺多好苗子的,不知道有没有战队看中他们。” 兮子在做解说之前,曾经担任的是教练一职,对于新生代的求生者和监管者自然是要敏感一些。 “有些队我觉得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比如IN或者TH,没替补总归还是有隐患。”白昼说。 作为IVL的解说,他还是对中国大陆赛区的队伍有点私心。 IVL的AUA和Dragons这个深渊状态很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总决赛,IN、FT、FY和TH虽然有起伏,但实体也是不错的,总的来说,白昼还是希望这几支战队能争气,也算不拂了IVL这个赛区的面子。 除了这场比赛,他和兮子要解说的B组这场IN与Amber战队的对决,同样是两支战队的生死局,赢了,晋级淘汰赛,输了,以深渊二十强的名额退出本届深渊。 昨天的FY战队与UNI战队是以FY2:0UNI结束,FY战队以两胜的战果成功拿到了晋级名额,就看今天这场谁赢谁输能成功晋级了。 虽然作为解说要中立,白昼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两个小人在打架。 但还是希望他们能打得精彩一点。 白昼先一步完成了妆造,和兮子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解说休息室。伴随着比赛场上“恭喜AUA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的声音过后不久,箱子和捏着嗓子咳嗽着的西瓜走进了休息室。 “也是顺利地两局结束比赛下班了啊。”白昼朝他俩笑着说。 “咳咳咳……”西瓜没忍住又咳了两声,他身旁的箱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前者露出一点苦涩的笑意:“真要感谢这两支队伍结束得快,不然感觉我真要撑不住了。” 西瓜的身形本就瘦削,再加上这一咳嗽佝偻着,更显得他虚弱了几分。 白昼把那袋药递给了西瓜,补充道:“我老家那边治咳嗽用的,用法我都写上去了,你拿回家试试。” 西瓜也没推辞,向着白昼好好道了声谢,临了要走了,还祝白昼也能两局比赛早点下班。 “那你是想祝谁两局拿下比赛呢?”白昼笑着问。 西瓜的眼睛笑着眯了起来,“当然是在他们自己赛区都拿过冠军的那支队伍啦。” 白昼笑而不语,而后是工作人员提醒白昼和兮子可以准备上台开始解说IN和Amber战队的比赛,紧随着西瓜和箱子的离场,接下来便是他和兮子的工作时间。 “欢迎各位回到深渊的呼唤Ⅳ总决赛小组赛第七天的比赛现场,我是解说白昼。” “我是解说兮子,那么马上进行的是今天第二场比赛bo3的第一场对局,由IN战队对阵Amber战队……” 本场比赛作为IN的主场,IN战队是选择了里奥的回忆这张地图,而Amber战队是让自家的监管者先行上场。 前几天IN求生者的状态算不上好,可能Amber战队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想让监管者率先突破IN的求生者,再由Amber的人队进行兜底。 介绍过求生者方和监管者方的数据面板以及bp环节过后,IN战队与Amber战队的比拼正式拉开帷幕。 求生者方古董商、守墓人、木偶师以及幸运儿,对阵监管者方的跛脚羊。 比赛开始。 跛脚羊几乎横跨半个地图,选择了木偶师作为他的首要追击目标。 对于平常伤害只能造成四分之一血伤害的跛脚羊来说,追击木偶师,不过就是一个笼子换一个路易,除非是木偶师失误否则便是稳定吃你三个笼子。 但某些情况下木偶师会携带化险为夷,选择首追木偶师,也有废掉求生者化险为夷的考虑在。 神佑的木偶师也在比赛场出现多次了,发挥相当稳定,也正如解说和观众们所想,在第四个笼子罩住二人时,跛脚羊才总算是将木偶师击倒。 “然后注意一下跛脚羊这手携带的技能是失常,但周围的密码机并没有给到他失常的机会啊。” 白昼看着面前屏幕上所展示出的跛脚羊视角下的画面,四台有破译进度的密码机都离着跛脚羊有一段距离,一看就知道是他们队内可以安排队友在哪里遛鬼,有防备到Amber监管者的失常。 山与的指挥还是可以相信的,白昼心想。 “这边通缉到了古董商啊,看样子是想配合一下守墓人过来救援?哦,守墓人离得还挺远的,是想安排古董商救人吗?” 旁边兮子的声音响起,白昼的心不禁沉下几分。 唯一前几场比赛都有些不在状态,如果这场比赛依旧是同样的发挥,恐怕IN就真要面临不小的舆论危机了。 “跛脚羊也是想到或许古董商是饵,注意力全在防备守墓人了,让古董商顺利来到了狂欢之椅面前,古董商一个扫——呃,云门?” 白昼解说着比赛场上的形势,他都准备好说出古董商扫视发出止戈成功救援的词儿了,没想到唯一却是一个潇洒的云门跳到了跛脚羊面前,狼狈地吃了一刀。 不说无伤救援了,还白白浪费掉一截机关萧的耐久。 在救下人后又是两棍在跛脚羊面前扫出青碧色的棍气,两棍却都没有打出止戈的效果来。 还是没有调整过状态来吗? 白昼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作为解说不能有更多的情感偏向,只是忠实地为观众们解说着下面的对局。 最后的戳刺和飞轮倒是都有用,还是将木偶师成功保了出去自己上椅。 幸运儿开枪一救,大副摇表二救,最后的电机因为中间跛脚羊出去踢了一脚,就差百分之十五的进度能够开机,三人开门战平局。 对IN来说,算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不过…… 白昼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刚刚IN战队求生者下场的时候,唯一的身形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是在身后的山与伸手支撑下,才得以平缓地走下比赛台。 第152章 分摊 “我早和你说过了,咱们队里就是少两个替补,求生者一个监管者一个,你看现在好了吧,还只能让唯一坚持着打下去。” 林总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对着雀巢说,但备战间不算大,他的话仍旧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雀巢刚在场上给岚bp完回来,此刻他皱着眉,目光不时落在李惟一身上,无不担忧地说:“你现在说这些都是后话了,没人想看到这一幕,我难不成脱下西装上去打吗?唯一肯定也不同意啊。” “现在就期待着岚能多抓吧,不然唯一还得再撑半个多小时。”神佑的视线不断在备战间屏幕和李惟一身上来回转,而另一旁的乌拉已经双手合十喃喃念着多抓开始作法——等会儿你这是在祈祷还是超度? 位于话题中心的李惟一有些无力地躺靠在电竞椅上,喉咙疼得像是用刀片在刮。 刚刚在场上进行队内交流时,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咽一口水,不仅是口干舌燥,还连带着头脑发晕,如果不是李惟一勉力支撑着,可能场上的古董商就要呆愣在原地不动了。 昨晚辗转反侧的难眠兴许就是她发烧的前兆,尽管李惟一已经提前吃过药,病魔还是气势汹汹地找上了她。 今天的比赛是两点钟开始,几乎就意味着他们起床不久就必须赶赴赛场,实在没有给她临时调整或者治疗的时间。 何屿撕开一个退烧贴,敷在李惟一发烫的额头上,他用手背贴了贴李惟一的脸颊,眉头紧蹙,他半蹲着身,让李惟一不必抬头就能看见自己,声音轻缓温和道: “如果岚下半场能多抓,我们bo1就拿下了,我们只要尽力再在场上打十分钟,能坚持吗?” 李惟一垂眸看着他,因为发烧,似乎整个眼眶也都是温热的,让人有一种在流血的错觉,她闭了闭眼,随即简短地应了一声:“能坚持。” 还不如流血呢,李惟一心想,流血也只是单纯的疼痛,影响不了她的操作和意识,可发烧却让她近乎脱力,能在比赛时维持清醒已经是用尽全力去集中自己涣散的意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三天前淋的那场雨。 这么说应该也不太准确,她不是第一次淋了个通透,但此前的所有淋雨,都和这次有所差别。 或许是终于想通了一些事,终于选择了放过自己,积压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是释然?是告别?还是一种迟来的自我赦免?她说不清,只感到一种近乎虚脱的轻松。 然而,紧随轻松而来的,便是这毫不留情的寒症反扑。身体在用最激烈的方式提醒她,那些被强行压抑、最终借由冷雨释放的情绪,并非没有代价。 现在,这代价沉重地压在了整个团队身上。 偏偏是他们要打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比赛的时候。 李惟一艰难地掀起眼皮,备战间明亮的灯光在她模糊的视野里晕开成一片刺眼的光斑。 她能感受到何屿握住了她搭在扶手上冰凉的手指,他的手心干燥温暖,传递过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漂亮啊岚姐!一个震慑救不下来了!”乌拉紧盯着备战间的屏幕,猛地喊出了一声,甚至还能听到因为这一精彩的博弈成功而从观众席上传来的呼声。 岚也清楚他们最好是不要再陆续拖下去,延长的时间不过是徒增变数,他们不能赌李惟一能一直坚持到那个时候,所以每次操作都必须追求完美。 李惟一抬眼望去,本就因为是生死战而焦灼不已的气氛,因为自己的身体不适,更增添了一分紧张和担忧。 众人的目光一刻不离开备战间的屏幕,如同他们才是比赛场上的选手,生怕错过一秒,把握不住稳定局势的时机。 他们不能倒在这里,不能因为自己倒在这里。 李惟一强撑着坐起来,额头退烧贴的微凉气息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多少还是有些让她清明起来的作用。 她看着岚将二救的飞行家打倒在地,让木偶师挂飞,紧接着毫不犹疑地挂上飞行家并传送守机,那最后一台机其实只剩百分之十的破译进度,如果不是IN战队不容得她稳妥着打,或许守椅省传送才是最优解。 但岚清楚地知道,她必须要争,要把握住一切多抓的机会,将自己的操作拉到极致,瞬间秒杀火灾调查员,再利用迷失之笼赶回去,让求生者们疲于奔命。 她从未像今天一样打得如此激进,而她分毫不差的操作为此奠定了胜利的基础,最终在三人开门战完成四抓。 李惟一不知何时握起了拳,她的掌心已经渗出些许汗意,在屏幕上出现投降成功的字样时拳头才缓缓放开。 “岚姐厉害!”乌拉激动地挥了挥拳,“这下我们就是7:2了,大优势!” 众人的欢呼声中潜藏着难以令人察觉的忧虑,他们不时地回望向恹恹萎靡的李惟一,忧虑就会变得格外明显。 工作人员向他们传达第二场由Amber战队选边,是选择让IN战队的求生者上场。 在何屿一声“知道了”过后,他再回头看向李惟一时,后者已经自己撑着从电竞椅上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何屿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她一个细微却坚决的动作挡开。 李惟一没看任何人,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直直地投向通往比赛席的方向 “走吧。”她开口,声音依旧嘶哑难辨,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平静。 何屿微愣,随即在备战间里环视一圈,唯一、神佑、乌拉、雀巢和林总,都回以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身为IN战队队长的他,旋即带领着队伍,迈步走向那承载了无数人荣耀与落幕的比赛台。 “比赛进入到bo2,IN战队一方的求生者阵容已经确定,分别是守墓人、古董商、飞行家以及许久未见的昆虫学者,不知道Amber战队的监管者布兰会如何应对呢?” 李惟一握持着比赛机,耳边能隐约听到一些解说的声音。 她在自己的屏幕上显示着古董商一角色,地图是唐人街,歌剧演员的绝对优势地图,然而布兰此前拿出过的高熟练度杰克,他们也不得不在阵容上进行防备。 歌剧演员、时空之影,还是杰克? 李惟一视野边缘有些模糊晃动,世界像是隔着一层摇颤的毛玻璃。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而在她的眼神再一次聚焦时,屏幕右侧监管者的位置,显示出一个高挑瘦削,却又鲜少得见的身影。 “隐士!Amber战队的布兰选手再次变阵,居然拿出了隐士这一角色!” 隐士,作为一个控场型的监管者,可以利用自己的技能削减整体求生者的状态,在排位中利用求生者们的信息差打出不错的成绩,此前也是如做冷欺花一类的监管者在追求多抓时会拿出的角色。 不过在比赛中,求生者方信息差大大减少,更要求各个队员之间的执行力和基本功,对隐士熟练度的要求也大幅度提高,如果布兰真有这个自信能在唐人街四抓IN的话,他选择拿出隐士也无可厚非。 李惟一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闪烁着幽光的屏幕上。 比赛开始。 “哧啦——” 属于隐士独有的连电的声音回响在每位求生者的耳朵里。 在隐士的自由选择中,场上的五台电机被一条紫色的电流线连接在一起。 隐士的外在特质恩典——隐士的权杖拥有漆黑之眼的力量。每次普攻可造成1.2倍伤害,如果将求生者的血条看作是1,那么隐士一刀能造成的伤害就是0.6。 且权杖可以释放电流、生成磁场,对求生者施加恩典,使之携带拥有恩典力量的红色正电荷或蓝色负电荷。 恩典之下的施予,未携带电荷的求生者会被权杖生成的磁场施加电荷、赋予相应的极性。 隐士可以连接场上密码机和逃生门,破译被隐士连接的密码机和逃生门的求生者也会被赋予正电荷。 当接触到极性相反的电荷时,求生者会被眩晕两秒,这也是隐士的主要拿刀手段。 开局没有一个人碰上电机,为的就是不因为摸上连电的电机而被施加到正电荷,也就是上到红电,让隐士白白省下一次上电机会,待到有人进入到被追击节奏时,外围确保自己不会被追击的求生者才能开始修机。 “在桥洞追我,你们可以开始修了。” 直到开局的三十秒过去,何屿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时,余下的三人才开始摸上电机。 在右方显示的状态栏上,除却正在被追击的昆虫学者,守墓人、古董商和飞行家的头像左下角,均出现了一个红色带有倒计时的标志。 这象征着他们因为正在破译已经连电的密码机而被上到了正电荷,而红色标志的右下角倒计时,则是他们可以主动切换极性的时间。 被隐士第一个追击的人在和队友有着相同极性时可以让队友帮忙分摊伤害,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吃两刀以上的伤害,同时,他也必须在一遛时遛出足够的时间,避免求生者整体状态被削减太多。 追我,那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何屿操控着昆虫学者牵制隐士,心中掠过一丝隐秘的庆幸。 第153章 压迫 “IN战队这边开局全都防备到了,没给到布兰任何追击的机会,在确认到昆虫学者被第一个追击时,其他三名求生者才卡了一个安全的身位修机,这把隐士的节奏应该会起得很慢了。”解说白昼为观众们分析着局势。 解说兮子也附和道:“隐士前期没开出一阶二阶的时候就是需要让他尽量晚一点上电,拖慢他的节奏创造出修出密码机的时间,所以是尽量和他拉距离为主。” 何屿也深知这一点。 虽然在比赛上,隐士的出场频率算不上高,但在平时的排位里可是见过不少。 从排位中持续积累出的经验,最终能够转化为不断提高的意识。 包括像是李惟一每晚持续到深夜的单练,都是在用时间补足作为新人选手缺乏的履历。 何屿挥动捕虫网,让虫群萦绕在自身周围,与他一同行动。 灰黑色的虫群聚集在一起,如同一片托举着昆虫学者的乌云,在她身旁和脚下嗡嗡作响。 借助这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何屿也不和隐士博弈,单纯地和他绕着花坛让这一栋建筑。 看上去似乎只是和隐士拉距离,看不出任何博弈,但面对前期的隐士,这恰恰就是最具有含金量的意识的体现。 从开始确认追击到进入隐士可以放电的距离,就已经度过了二十秒的时间。 昆虫学者和隐士以逆时针的方向绕着花坛旁的建筑行进,在一圈半过后,隐士才终于有了能上到电的机会。 隐士抬起手中漆黑的权杖,再其虬曲的顶端汇聚出苍蓝色的电流,生成负极性的电磁能量团。 从花坛内部那一个瓦片窗的缝隙,他对准正在移动的昆虫学者就是一次奇迹的释放。 “嗡!” 电磁能量团朝前方猛地射出,然而原本如果是继续利用虫群拉点的昆虫学者向侧方移动几步,就能顺利让隐士上到电。 而何屿却是提前预见到布兰的操作,操控着昆虫学者一个后撤步,错开电磁能量团因碰撞到建筑物而落在地上的一个圆形电流磁场,是半点没有沾染上电荷。 “一个电都上得非常艰难啊,而且还被扭掉了,山与今天的状态非常好啊!”解说白昼赞叹道。 虽说是扭掉了这一次的奇迹,但和隐士之间的身距已经拉得不算远,隐士正步步紧逼,想接着和他绕建筑物行不通。 何屿当机立断地前往花坛的双板区,一个板子在下下来的瞬间,刚好传来隐士挥舞权杖的破空之声。 他距离判断错误了。 何屿心中倒不是侥幸,刚刚的距离即便他再下得慢一些也不可能打到。 布兰这隐士都还没走到板前,加之隐士0.4秒,在所有监管者中排不到前列的出刀前摇,对于身为职业选手的求生者来说,板区博弈还算是他们的优势。 隐士踩板,何屿再次骑上虫群,朝着小门的位置牵制过去。 只是这一段距离实在是空旷,隐士不失误的话,求生者没有丝毫能够通过走位扭掉奇迹的可能。 “飞行家切电,他这局可能带的是闪现或者移形。”何屿的视角看向身后,一道苍蓝色的流光如同鹰隼一般朝他直直地冲过来。 蓝色的负电荷标识出现在昆虫学者身上。 “我有飞轮,现在闪现和移形的CD都好了,别吃震慑。”正在蜡像馆修机的神佑看了眼自己飞轮的冷却时间,向何屿提醒道。 隐士的外在特质之一分享,会让场上携带相同极性电荷的求生者会分摊隐士的攻击伤害。该效果触发后,求生者身上的极性会被消除。 守墓人、古董商和飞行家因为触碰到连电的电机,身上携带了红色的正电荷。 依照何屿所说的,让飞行家切电,那么昆虫学者和飞行家就都是同样的极性,隐士一刀0.6的伤害受到两个人分摊,两人便会同时受到0.3的伤害。 何屿操控着昆虫学者转入桥洞和中场连接处的一板一窗,一个板子下掉形成封闭板区。 布兰也知道自己下一个电必须拿到,也不选择踩板而是将昆虫学者架在这个位置,他举手中的权杖,直指向面前的昆虫学者。 与此同时,何屿高声道:“飞行家按住飞轮,我报倒计时!” 在那赤红色的电磁能量团落到昆虫学者身上之时,何屿口中的倒计时开始计数。 “三、二、一——” 昆虫学者因为接触到极性相反的电磁能量团而被眩晕在原地,隐士绕过下好的板子,从一板一窗的另一侧接近昆虫学者,在他数到一的时候,隐士粗粝的权杖已然高高举起。 “飞轮!” 权杖沉重地落下,右上角求生者状态栏上,飞行家的头像从中心向外扩散出一圈白色的涟漪,布兰预想中两人受到0.3伤害的情形并未出现,飞行家居然是用飞轮规避掉了这一次的分摊伤害! 这配合……布兰见状,心中沉下几分。 利用飞轮规避掉分摊伤害的操作并非是天方夜谭,但在比赛中也鲜少得见。 这必须要求吃实体刀的一方对吃刀时机有精准的把握,而飞轮的一方反应必须及时,无论是快了还是慢了,这一操作都无法成功。 虽说隐士也可以通过蓄力刀一类的操作让他们无法把握正确的吃刀时机从而避免出现这样的操作,但布兰却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IN如同上一场古董商不尽如人意的发挥是他们的常态,完全没考虑到他们能操作成功的可能性。 “隐士架住了昆虫学者的位置,一个电定住拿了一刀,而飞行家是直接一个飞轮进入无敌状态,相当于隐士这一刀只拿了0.3的伤害啊!” 解说也在惊讶于IN求生者能够打出这样的操作,忍不住情绪激动道。 飞行家身上的极性消除,再次摸上密码机上到红色的正电荷。 此时昆虫学者还剩0.7的血量,如果隐士选择给她上红电,那么外围就有三个人分摊昆虫学者的伤害,那就是一个人0.15的伤害,昆虫学者剩下0.55的血量。 接着持续上红电的话,昆虫学者更是要足足吃到第六刀才会倒地,那恐怕昆虫学者倒地的时候,机子都已经压好了。 所以隐士断不会如此选择,但即便是他上到蓝电,外围守墓人和古董商也可以通过切换极性为昆虫学者抗刀,每人分摊到0.2的伤害,昆虫学者剩下0.35的血量。 接下来无论监管者是上蓝电还是红电,即便另外三个人的切电都处于CD,也可以通过分摊伤害的机制再为昆虫学者抗下一刀。 这样操作对于求生者收益最大化的结果是,一旦隐士无法平地拿到,昆虫学者最少都能吃四刀倒地。 布兰的隐士携带了张狂为他提供了足够的存在感,在昆虫学者吃到第一刀后开启一阶,获得外在特质寄托—— 隐士将意念寄托于权杖顶端的电磁球上,电磁球将短暂升至空中,隐士获得空中视野。寄托状态时,电磁球可向镜头方向发射电磁能量团。 当意念附着于悬浮的电磁球时,隐士可向镜头方向发射电磁球,落地后隐士本身会瞬间移动至该点,并释放一次磁场,也就是他的一阶技能再临。 隐士双手握持住权杖,视角向高处抬起,而何屿也听到隐士即将再临的声音,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再临! 蓝色的磁场擦着昆虫学者的衣角而过,只再临在她身后的位置,何屿立刻走进前方小门的单板区,在下板僵直的瞬间被隐士一个奇迹上到蓝电。 守墓人和古董商迅速切换成蓝电,一百秒的切换极性倒计时同时开始倒数。 单板被踩,昆虫学者转点到中场的一板一窗,隐士权杖的顶端汇聚处红色电磁能量团,目标直指向她。 飞轮! 何屿一个飞轮按下,昆虫学者进入的无敌时间与相反极性电磁触碰时产生的眩晕相抵消,再次转入下一个板区。 是了,昆虫学者也有飞轮,而刚刚被隐士架在桥洞外一板一窗时,即便是用飞轮抵消眩晕时间,也不一定能转出那个位置,什么时候该用飞轮,何屿心中还是有考量的。 只不过飞轮虽然能抵消掉控制状态,但如果身上没有带电,飞轮无法消除第一次上电时带的极性,也只有在能够被晕眩的情况下可以利用飞轮规避。 昆虫学者围绕着中央的大树和监管接着绕行,隐士奇迹CD转好,而在这一刀落到昆虫学者身上时,右上角那致命的涟漪再次出现。 求生者中的古董商,同样利用飞轮消解掉了这一次0.2的状态削减。 哦,所以你们上一局是卖破绽给我啊。 布兰瘪瘪嘴,他的侥幸心理终于让自己付出了代价,开始反思刚刚那一刀应该用蓄力刀才对。 移形交出,奇迹再临,在时间来到两分四十五秒时,昆虫学家终于倒地。 此时外围电机总量三台半,古董商和守墓人同处于0.45的血量。 即便昆虫学者已经遛出将近一百秒的时间,但因为隐士连接电机让电机间分摊破译进度而减慢总体修机时间,对IN来说,他们与隐士仍旧处于均势的状态。 他们必须撑住接下来二阶隐士所带来的压迫。 感觉只有在写小说的时候才来得及算清楚隐士的电量分摊……第五人格我申请点一下状态栏就能看到血量多少的优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3章 压迫 第154章 果决 二阶隐士的奇迹和再临使用次数上限都增加到两次,在他不失误的情况下,拿刀效率就会大大提高,如果求生者不能依靠自己的道具或者预判躲过电磁能量团的话,不过就如同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守墓人摸个红电来救,地下室在哪里?”被牵起来坐上小房外狂欢之椅的何屿问道。 现在守墓人是0.45的血条,而隐士一刀在没人分摊的情况下能够造成0.6的伤害,如果不主动摸电,隐士就能直接将守墓人击倒在地。 “……在蜡像馆,你往大房倒吧。”李惟一似乎是忍住了一声很轻的咳嗽,在修机的同时扫了一眼蜡像馆内部那延伸下去的地下室回应道。 乌拉也知道这一点,从离他最近的电机上让自己被上到正电荷,此时古董商和飞行家身上也带着红电,一刀分摊下来,他就是0.65的血条。 何屿心中快速思索了一番,肯定地说:“等救下来之后隐士可能要上蓝电,古董商帮我扛死,然后飞行家保状态救人。” 此时场上状态最为健康的是没有受过分摊伤害的飞行家,在决定帮助守墓人抗伤害救援后只会吃到0.2的伤害,加之转换极性的CD已经转好,能保证下一次成功救援。 其实面对隐士和约瑟夫的指挥思路是比较接近的,都是要保证场上能有可以救援的人,其他人的状态可以作为被消耗的道具而存在。 像隐士抗刀把求生者打倒在地,也完全可以通过自愈或是被治愈接着拖慢监管者的节奏。 何屿固然是考虑到古董商面对二阶隐士前来ob的效果不佳,但他也承认自己的决策是想让李惟一尽可能少操作,减少她的消耗。 昆虫学者被挂上的位置就在守墓人的电机旁边,但作为被隐士连电连起来的机子,有机会通过别的电机传输点亮。 乌拉稍微迂回一段距离,从和小房连接的建筑泰来福一边赶了过来。 隐士提前洞悉了他的想法,在泰来福内部就看到了守墓人的位置,乌拉来不及下铲,而布兰的隐士已经举起他的权杖。 “嗡!嗡!” 一个奇迹没能定住那就再来一个奇迹。 苍蓝色的电磁能量团落在守墓人身上,在他脚下出现一个圆形的磁场,相反极性电荷的碰撞令守墓人不得不晕眩在原地,被隐士结结实实地拿下一刀。 受伤带来的受击加速使他猛地冲了出去,如果换做是其他屠夫,在外围拿了一刀之后也需要赶路回狂欢之椅面前的时间,但隐士不同,在他擦刀结束的瞬间,也是他再临到达的时刻。 再临! 守墓人扯上困住昆虫学者的粗绳,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如期而至,蓝色的磁场在他脚下成形。 但好在泰来福内部到狂欢之椅之间有建筑物阻挡,即使挡不住隐士的再临,也能避免他在空中使用奇迹上给他一个红电和一个蓝点将守墓人眩晕。 蓝色磁场之上,身穿长袍的隐士手持着权杖倏忽间闪现,他的再临后摇足以让守墓人将人救下再下铲。 隐士紧随在昆虫学者身后,他相当笃定自己能够拿到这一刀,甚至连电都没有给昆虫学者上到,权杖带着凌厉的气势挥下,迎接他的却是一声“刺啦”的声响。 遁土抗刀! 隐士预想中□□的闷响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地下遁铲激起的尘土飞扬。 “守墓人成功抗到了这一刀!利用下铲之后无视监管者模型的特性一直保持在昆虫学者和隐士之间,成功吸收掉了这一次伤害!” 解说的声音和观众的呼声一同出现。 “漂亮,我去大房了。”何屿赞叹一句,控制着昆虫学者朝大房跑去。 原本何屿还担心从小房到大房,仅仅扛一刀走不了这么远的距离,但就是因为乌拉这一操作,帮助昆虫学者有了转移成功的可能性。 守墓人的下铲不仅能消除掉原本被上到的电磁,当监管者攻击到遁地后的守墓人还会以消耗耐久的条件让监管者进入擦刀动作。 乌拉也来不及欣喜,比赛中的节奏局势瞬息万变,没有留给他们欢呼雀跃的时间。 抗刀成功后的守墓人马不停蹄地破译起自己的那电机,只是将视角转向追击的双方。 昆虫学者唤起虫群萦绕周身,蓝色的电磁能量团径直落到她身上,蓝色标识出现,而右上角古董商状态栏的左下角电光一闪,从红色的正电荷转为蓝色的负电荷。 赤红色的电磁能量团在隐士的权杖顶端汇聚,伴随着一声低喝脱手而出,将昆虫学者定住。 “铛!” 昆虫学者吃下0.3的伤害,成功转到大房的位置。 而另一边的古董商,在帮助救援的守墓人吃下0.2的伤害后,血条仅仅剩余0.35,又是帮昆虫学者分摊伤害。 此时她的状态栏仅仅剩余0.5,如同一轮即将圆满的月亮,肉眼看上去距离倒地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但她终归还是活着,0.05的状态和0.95的状态除了血量不同并不会带给她任何的减益效果,古董商依然能够强撑着将自己的第二台电机修开。 而在昆虫学者再次被上到红电时,守墓人和飞行家毫不留情地切换成蓝电,独留古董商一个人左下角的红色标识熠熠发光。 好吧,这下是无论如何都抗不了了。 在昆虫学者倒地的同时,古董商也趴在了地上。 他们不是不能像刚才一样使用飞轮规避掉这一刀的伤害,只是对于昆虫学者来说,躲过这一次奇迹还有两次再临。 她极大可能撑不到电机修开,不如上一次椅子让队员救援一次,120秒冷却的飞轮或许在之后的开门战会有更大的用处; 而古董商也是同样,她的倒地不会有修不完机子的困扰,而且也已经和守墓人汇合,待到自愈差不多了,让守墓人摸起来便是。 昆虫学者的血条缓慢地上涨,而飞行家将自己的机子修开后,直接一个悬停加飞行器跨越半个建筑物的距离来到大房外楼梯下方的狂欢之椅附近。 然而,跟随着飞行家走上大房二楼的隐士却没急着跳下去,反而是站在二楼的缺口处,权杖顶端捏出红色的电磁能量团。 观众们还在思索这么做的原因,在场的何屿和神佑却是陡然间明白隐士的想法。 他想打无后摇的落地刀。 昆虫学者所坐的狂欢之椅就位于二楼缺口处斜下方,他只需要在飞行家救援的时候点按奇迹,将其定在自己落地的刀气范围内,就能顺利打出落地刀。 在赶来昆虫学者上挂位置的路途中,飞行家已被隐士上到一个蓝电,即便是这一刀有守墓人帮忙分摊,飞行家不会倒地,这无后摇刀之后的第二刀便断不可能给他机会。 飞行家没有退路。 只见飞行家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狂欢之椅的救援按键。 如同孤注一掷一般,飞行家仿佛要顶着隐士的威胁强行救人。 二楼的隐士眼神一凛,权杖顶端的赤红电光瞬间凝聚成型,伴随着他手腕下压的动作,其瞄准的正是救援动作中的飞行家。 就是现在! 就在电磁能量团脱手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飞行家动了,他前倾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猛地回弹,那看似坚决的救援动作在最后零点几秒被强行中断。 飞行家极速后退,在磁场形成于脚下时,保证自己的位置不在隐士的落地刀范围之内。 再放!再松! 两次博弈全都成功。 隐士的奇迹技能进入CD,他自知不能在飞行家身上讨到好处,猝然改变思路从二楼跳下。 在昆虫学者的血条将要抵达顶点的时候,他双手高举起权杖意图一个再临定住飞行家让他无法救援。 然而飞行家没给到任何机会,在这时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果决,在隐士落地之后,毫不在意他接下来的操作,立刻上手救援昆虫学者。 隐士落地之时,昆虫学者已然被套上了化险为夷。 被蹭到再临红电的昆虫学者吃下一刀,但外围的古董商同样是红电,一刀仍旧不会倒地。 隐士立刻调转方向朝飞行家射出赤红色的电磁能量团,但守墓人此前是0.65的血条,此时再分摊0.3的伤害,同样是丝血未倒。 最后一台电机百分之九十八的破译进度! “现在飞行家身上没有电,而奇迹和再临都只能堪堪转好一次的使用机会,飞行家手里还有两个飞行器,另一边密码机已经快压好了,布兰还能在这短短几秒内击倒飞行家吗?” 解说白昼跟随着场上选手的操作将气氛带至**。 布兰甚至来不及打开地图确认现在的电机进度,他只知道应该已经接近压好,自己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 滋啦作响的移形之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 第155章 倾倒 隐士进入拱门时,身躯化作一道蓝白色的电流,横越两个拱门之间的一切,利用移形在瞬间抵达了另一扇移形之门所在的位置。 他的面前是求生者这局所要破译的最后一台电机,即便是布兰移形来到了电机旁,古董商和守墓人也没有松开破译密码机的手。 他们敢不放开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台电机即将破译完成。 布兰心知肚明,但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即将进行开门战前将自己的移形交出,本就是在赌这最后一台电机无法破译完成,此刻二人没送开的手更是让他的心沉下几分。 但现在所有人都是一刀倒地的状态,而古董商和守墓人选择强开的决定背后,是两人都携带着红电,只要还来得及让他打出一刀…… 不,来不及了。 “嗡——” 雪白的光芒从破译完成的密码机顶端投射下来,如同聚光灯集中在最为关键的剧情中,警报声的嗡鸣响起,穿彻整个庄园。 除了飞行家仍旧维持着0.7的血条,另外三名求生者的回光返照天赋令他们的血量全都回复了0.5,骤然健康起来的血量足以令所有监管者心生梗塞。 乌拉的守墓人直接遁铲,身上的红电消失,与甩起转势的古董商一同向两侧分散开来。 一个是遁土之后就没法上电的守墓人,一个是身上带电的古董商,布兰甚至不需要思考就决定了他要追击的对象。 他举起权杖,苍蓝色的电磁能量团在权杖顶端汇聚,目标直指向古董商。 李惟一咬了一口舌尖,迫使自己的精神状态集中在这一刻。 她眼眶灼烫,整个大脑和眼球似乎都浸泡在沸水中,周遭的一切像是被水洇染开来,拖出长长的颜色,只有紧盯着的屏幕能看得分明。 李惟一能感受到何屿刻意让她减少操作的想法,但她毕竟是构成求生者队伍里不可缺少的四分之一,需要她操作的时候,是断不可能用病情作为借口,将压力推给别人的。 隐士是交出了他的移形,但强行开机的决策也让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贴门点门。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在开门战追击的人必须拖出足够的时间,否则一杀一挂,有着再临的隐士就还有拉扯的空间。 “嗖!” 苍蓝色的电磁能量团向着隐士预判古董商的位置飞去,然而古董商却是将身形向后一扭,竟然借助回光返照和转势的加速硬生生凭借走位扭掉了这一个奇迹。 隐士近在咫尺,李惟一的手指已经条件反射般在屏幕上划出指令。 古董商猛地向前一冲,伴随着状态栏上一圈圈散开的涟漪,飞轮避开隐士的一刀,随即立刻转身,手中长箫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紧接着再一个向前突刺过去。 扫势!戳刺!二连止戈! 青碧色的棍气猛甩在隐士身上,隐士吃痛地捂起手,十秒钟的止戈时间足以让古董商转入下一块板区。 隐士这十秒钟拿不到刀,旋即点开地图连上发现门,萦绕着紫色电流的大门电闸上,只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碰了上去。 “摸到门了!古董商能撑多久是多久,可以给你扛一刀,尽量远离大小门。” 何屿高喊道,操控着昆虫学者点上了小门,因为电闸被隐士连上了电,昆虫学者头像的左下角,出现了和古董商一致的红色标识。 飞行家还在赶往大门的路上,他们必须要考虑到如果古董商没撑住,被挂上之后隐士直接再临到小门去守住一个门的可能性。 更何况隐士可以连门,原本只需要十八秒开启的门此刻增加到三十六秒,而古董商面对的是二阶隐士,随时都有可能倒地。 古董商没出声,能够和隐士进行着博弈并且听进去何屿的指挥已经让李惟一耗尽了所有心力,实在腾不出精力来回应他。 原本她前往的板区是小门最里面的一板一窗,在听到何屿的声音后立刻转头奔向蜡像馆电机处的单板,木板一下,将古董商和隐士分隔在板区两端。 十秒钟的止戈时间即将结束,隐士的权杖顶端苍蓝色的电磁能量团突现,而在古董商甩起游龙般的棍气时,隐士小心地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还挺谨慎。 李惟一手上转势未停,知道隐士是在担心自己在被定住之前打出棍子,随后又是五秒钟的止戈时间。 这也是监管者意识的一部分体现,在求生者能够预判监管者操作的同时,监管者也可以针对求生者作出应对。 蜡像馆背后的这块单板区实在过于狭窄,苍蓝色的电磁能量团几乎将古董商所有的行进路线锁死,李惟一避无可避,被相反的极性晕眩在地。 一刀落下! 0.4到0.9的血条变化,古董商在经受携带了挽留的隐士一刀之下仍未倒地,在她受击的同时,远处正在点门的昆虫学者的状态也骤然缩减,和古董商同样变为0.9的血条。 “古董商凭借着自己的操作和队友的分摊伤害已经拖出了很多时间,外围的大门已经分别破译了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三十,而现在隐士没有技能,还需要时间来终结面前的古董商!” 解说白昼紧盯着面前屏幕上的古董商和隐士,难掩激动道。 如果IN战队的求生者能够在第二局的前半场完成三抓,那么有着顶级练度双女鬼的岚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就只看古董商还能再撑多久。 李惟一借助着受击加速冲入狮子楼背后的一板一窗,一个赤红色的电磁能量团几乎是擦着她的发鬓而过,狠狠撞在在她身后窗口的边缘,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惟一猛然间听到隐士再临的声音,急促地调整自己位置,让隐士无法预判她的走位。 再临! 隐士将意念附着于电磁能量球,在赤红色的磁场生成时,他也将近于其中心的位置,但古董商却极限地避开了磁场所在的位置,身体距离磁场仅有肉眼不能分辨的距离。 李惟一的冷汗顺着她滚烫的额角滑落,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 躲开这关键一击的古董商没有丝毫停顿,借着隐士再临后摇的短暂间隙,她手中长箫如毒龙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抡隐士面门。 这一击又快又狠,隐士显然没料到古董商在躲过再临后还敢如此激进地反打,仓促间只来得及后撤几步,但青碧色的棍气末端还是扫中了他的肩臂。 “漂亮!这一棍又打中了,还能再拖出其他队员的点门时间!”解说兮子激动道。 又是五秒的止戈,周围唯一能让古董商转入的位置只有狮子楼的窗口,而隐士手上的奇迹CD在李惟一的计算中应该又快转好,交□□吃电吃刀是必然的结局。 李惟一手上仅剩的操作空间只有一个云门,同样是能位移一段距离,云门可比不上飞轮的无敌时间,单单只能作为赶距离的手段。 并且,飞行家此时身上带的是红电,切电还在CD,如果隐士再给她上到红电,那么两人的血量是不足以吃下这一刀的。 再临!云门! 赤红色的电磁能量团近乎无视了古董商腾身而起的这段高度,在她身上附着上红色的正电荷。 隐士并未翻窗也并未再临,这足以说明他的技能都处于CD,只能通过走位将古董商压迫在狮子楼的窗口处。 好啊,那就随你压迫。 耳麦中,是队友传来两侧大门均已点开的消息。 她已经不必再撑更长的时间了。 从隐士移形直到击倒古董商,隐士足足用了四十秒的时间,但凡李惟一在这个过程中失误一次,他都有可能有机会再去管住另外两扇门。 可偏偏李惟一撑住了,面对二阶隐士的压迫,她将每一波操作都拉到极致。 还处于对局中的布兰在之后回想起唯一这名选手,知道她带病上场时,心中涌起的除了羡慕,还有钦佩的情绪。 古董商倒在地上,而屏幕的右上角,是三道求生者成功逃脱的标识。 “布兰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而唯一选手更胜一筹,古董商和隐士为我们贡献出了极为精彩的操作与博弈。 “IN战队与Amber战队比赛的第二场对局上半场完成三跑,那么接下来,Amber战队的求生者必须在岚手下四跑才能挽回局面!” 解说兮子激动地宣布上半轮的比赛结果,而观众席上也传来阵阵欢呼。 三跑了。 李惟一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投降成功的那一刻松懈下来,从太阳穴传来的刺痛和后背的冷湿,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的状态甚至让她有种快要晕眩过去的错觉。 在结束了对局,摘下耳机,跟随着队友起身时,她眼前是一阵阵晕染开来的漆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倾倒…… 但预想中冰冷的疼痛并未抵达,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坚实而熟悉的力量从侧面稳稳地托住了她。 是何屿。 他没有说话,也可能是李惟一没能听清,唯有坚实有力的支撑感从他手上传来,沉默却安全地离开了赛场。 第156章 晋级 岚坐在比赛台上,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面前的比赛机,屏幕上是第五人格的主界面,亟待比赛开始。 刚刚的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复现,IN求生者们从比赛台回到备战间,李惟一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何屿身上,她坐到椅子上时,如同被剔除了骨头似的,软软地瘫了下去。 “唯一,你不能再打了。”岚看着李惟一这幅样子,心里感觉到有几分酸涩。 在何屿给李惟一贴上退烧贴之前,她用手背摸了摸李惟一的额头,接近滚烫的触感已经不能称作是低烧,再拖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李惟一却还笑得出来,只轻声道:“要是仅凭一次发烧就撑不下去的话,那也活该我受伤,你只管认真打好接下来的比赛,对我来说不过是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的区别。” “可是……” “没事的,岚。” 岚还想说什么,却被何屿开口给打断了,何屿给李惟一贴上退烧贴,侧身看向岚,递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相信惟一,你接下来的任务是最好能完成一个平局,快上场吧。” 岚缓缓闭上眼,再度睁开时,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比赛开始前的bp界面上。 bo1是7:2的比分,而第二局上半场他们又打出了一个三跑,只需要她淘汰两个人,IN就能以2:0的比分拿下这场比赛。 除此之外,多拿的这两个净胜还能够超越此时位列B组排名第二名,净胜数为负一的FY战队,以小组第二的成绩进入深渊的呼唤淘汰赛的阶段。 不过是一个平局而已,对她而言连挑战都算不上。 “现在进入比赛画面,本场对局由Amber的求生者对阵IN的监管者,由解说白昼,解说兮子为您带来COA实时赛况解说!” 比赛开始。 蜡像馆的先知,小门的咒术师,中场的飞行家和桥洞的记者。 自己锁的是先知的机子,以让他们开局跑图少修机子的考虑来说,追击目标其实只有那一个人,并且从Amber战队的打法上来说,这也是最佳的选择。 岚心中已经锁定了她的首个追击目标,操控着喧嚣移动过去。 Amber战队竟然在bo2选择ban掉的不是喧嚣而是时空之影,已经足以显示出他们想要多跑的决心。 看来是给到他们压力了。 在看到他们这一手bp的选择时,岚忍不住弯起几分嘴角的弧度。 Amber战队的队长克索里尤其热爱ob队友,在面对时空之影这样的监管者时作用就大大减小,何况时空之影容易滚起求生者失误的雪球,一旦哪方面出了差错,他们就避免不了被多抓的结局。 岚的双女鬼练度都是顶尖,或许Amber是想从她双男鬼熟练度略低的情况下入手,去追求多跑。 他们还想赢。 看看你一遛的实力吧,克索里。既然你想帮助你的队友,就先从我手里活下去。 咒术师的身影出现在岚的视角里,岚一个双重惊喜放置在咒术师的行进路线上,属于焰火舞台的红色惊吓标记上身,咒术师翻窗,交□□的双重惊喜再中一个黑球。 跟随翻窗过后,一个插眼将咒术师的位置夹住,克索里也感觉到岚携带的技能,只从狮子楼窗口绕了一圈,随后转点到小房的位置。 下板,双重惊喜再放,白球命中!惊吓标记累计完成,恐惧爆发! 开局四十秒,岚的喧嚣三个双重惊喜一个未空,直接拿下咒术师一刀。 “喧嚣还有一个双重惊喜可以架住咒术师的点位,而咒术师一个反走,双重惊喜位置预判错误让咒术师躲开了这一刀,板弹拉到了小房背后的一板一窗,但同时喧嚣的张狂也即将响起!” 解说白昼的语速飞快,跟随着画面中不断变化的局势情绪激昂地解说着。 空了一次双重惊喜并未给到岚任何压力,她紧跟在咒术师身后,不急不慢地踩掉一板一窗的板子。 想通过和喧嚣拉开距离遛鬼的话,咒术师的猴头积攒速度就会减慢,岚当然也不急于这一时,马上,她的张狂就要响起来了。 “铛铛!” 象征着监管者开启一阶的声音响起,Amber求生者也能借此判断出岚所携带的天赋,而面前正处于转点间大空地的克索里,心中更是沉下几分。 原本距离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喧嚣如同恐怖片里忽闪过来的鬼影一样向前突进了一段距离,直接将他笼罩在了喧嚣脚下舞台的区域之内。 猿猴咒像! 咒术师随身携带咒像,可消耗1层咒像守护效果,利用咒像诅咒5.1米内最近的监管者,使其麻痹1秒。 喧嚣近在眼前,克索里直接按出一层猿猴咒像让喧嚣停滞一秒,黑紫色的特效从喧嚣身上漾出一圈涟漪,后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片刻。 一秒钟的时间虽然足以让克索里翻越过狮子楼背后一板一窗的窗口,但喧嚣也能从麻痹中清醒,一个双重惊喜放置在咒术师即将落脚的位置,自身再猛地朝她挥出手中的破碎水晶球。 又是一红一黑两个双重惊喜被上到,很难说刚刚的猿猴咒像是否真的起到了什么作用。 还差一个干冰舞台的白色惊吓标记,咒术师将木板下掉形成一个点位,令岚不得不从另一端绕过来。 岚按住双重惊喜,喧嚣抬手将分身放置在板子背后,而克索里却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震慑一样,竟然选择直接按下翻板的互动键。 “咻——” 一声嘹亮的啼鸣过后,咒术师状态栏上的绿圈一闪即逝,属于先知役鸟为队友抵挡的这一次伤害,不论如何都没法让咒术师在这一波对弈中倒地。 役鸟——先知可以指使役鸟根据味道寻找到队友,即获得视野,同时可以在关键时刻让役鸟为队友提供守护,抵挡监管者大部分攻击,役鸟守护会持续一段时间; 当役鸟守护成功为队友抵挡监管者攻击时,监管者此次攻击的恢复速度提升百分之三十。 但喧嚣分身没有取消,翻板钩的咒术师依然是在双重惊喜的覆盖范围之内。 一个黑色的惊吓标记被上到,空中飞人补足喧嚣与咒术师之间的身距,绕场谢幕加上双重惊喜,咒术师被击倒在地。 电机总量接近三台,虽说有着先知役鸟的支援,但也足以能一窥克索里的实力,并且还有个信息他们需要知道,咒术师倒在的位置,是足以挂进地下室的。 蜡像馆中延伸下去的地下室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如果克索里不是被首个追击,恐怕他会拼尽全力阻止岚将队友挂进地下室的举动,但现在他倒在地上,只能任由岚将他牵去地下室。 飞行家倒是成功救援下来了咒术师,可自己也避免不了被击倒的命运,咒术师利用自己的三层猴多拖了三四秒钟的时间,随后被岚一个远程的双重惊喜击倒在地。 三分钟,电机三台半,先知吃下一刀救下咒术师,咒术师猴头麻痹监管者,岚就利用空中飞人拉近与她的距离,在下椅的十五秒钟内击倒并挂飞咒术师,同时通缉到半血的先知。 三分二十六秒,电机四台,先知倒地,将先知挂到飞行家的遗产,在记者赶来之前将已经没有自起的飞行家击倒。 四分十五秒,过半的先知被记者的救援幻影救下,但记者也被喧嚣击倒,记者被挂上,开始追击逃逸的先知。 五分钟,先知被击倒。 岚的操作无可挑剔,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场四抓,或许了解岚的一些观众还能够看出,她在这一场的发挥里打得尤其流畅,几乎没给到求生者们任何反击的空间。 先前还对Amber战队或许能从岚手中三跑甚至四跑,将对局拖入到第三局有着期待的观众,也不由得惊叹于岚今天的状态,或者说,IN今天的状态。 求生者方第一局虽有失误,但第二局的发挥每个人都有亮眼之处,而监管者更不必说,两局四抓已然彰显出岚过人的实力。 “让我们恭喜IN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以B组小组第二的成绩成功晋级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成为十二强的队伍之一!” 解说的庆贺在耳边响起,岚没有在比赛场上作片刻停留,在确认可以下场之后,直接冲向了备战间。 李惟一依旧是半躺在椅子上,其余的IN众人则是站了起来,不同的姿势,眼中的欣喜却是相同的。 “唯一!我们晋级了!”如同这是一场极为艰难的反败为胜的对局一般,岚兴奋地扑到李惟一怀里,也小心地没让后者有被压迫的感觉。 李惟一嘴角勾出点弧度,“看到了,打得很好。” 身下的人依旧是滚烫的,即便是盖着外套岚也能感受到李惟一的衬衣被冷汗濡湿,她回头看向何屿,后者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没从李惟一身上放开,“已经叫了车去医院,现在……” “咚咚咚!” 敲门声止住了何屿的声音,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身着一身雪白礼服的心水带着礼貌性的笑容看过来,咬字清晰地开口: “麻烦待会儿由山与和唯一接受赛后采访。” 第157章 输液 “不好意思心水,我们唯一现在还在发烧,必须马上去医院,赛后采访你换个人吧。”林总向前迈出两步,向心水说明情况。 心水闻言,目光如探照灯一般扫了一眼躺在电竞椅上,看上去分外虚弱的李惟一,随后她依旧是笑着,话语却让人听出了几分冷意: “比赛都能打完,赛后采访再坚持一下也没事吧?你看那些粉丝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多看选手两眼,你就不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心水此话一出,备战间里的气氛如同沉入泥沼般变得厚重。 作为主持人,心水当然也是看完了比赛全程,如果能在他们上下场时留意片刻队员的行动,当然是能知道李惟一的状态并不正常。 或者她只关注到比赛进行中时的情况,完全没注意到场下的变化。 但现在既然已经向她说明了李惟一的情况,也不过是花些时间换个人接手采访的事,她却仍旧这么咄咄逼人甚至搬出对粉丝的辜负来说事的话,其背后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你是不会写手卡还是听不懂话?要不待会儿去医院也把你一块捎去?”雀巢看见心水这副态度有点按捺不住,紧皱着眉头对着她高声喊道。 心水见状,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丝毫没有惧色,将目光停留在李惟一身上,笑着说:“话不能这么说,你……” 一道,不,不止一道身影齐齐站在李惟一面前,将心水与李惟一阻隔开来,如同一面白金色的高墙。 “我替唯一上,两场四抓的话你应该也有问题要问吧?” “我也想上赛后采访,难得救人位有高光时刻总得让被采访的对象雨露均沾啊。” 岚和乌拉一前一后地开口,算是给到了心水退路,换句话来说,这也是给她的最后通牒,意指要么就接受他们的提议,要么这赛后采访就别上了。 心水环视一圈,她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权衡。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她像是放弃了无谓的角力,妥协般地摆了摆手,重新挂上那副仿佛刚才的逼迫从未发生过的职业笑容,“好的好的,算我过线了,关心则乱嘛。岚和乌拉想上采访,当然没问题!别这么剑拔弩张的。” 她轻描淡写地将刚才的施压归结为“关心则乱”,试图粉饰太平。 剑拔弩张? 李惟一都不用在通过温度计了解此时自己的状态,光是一阵阵热浪和寒流的涌动就能辨别出她的体温可能又上升了一些,她的头脑昏昏沉沉,连抬起头这个动作都像是有千钧之重。 她没听得太清周围的人的声音,只最后这一个“剑拔弩张”听了进去,勉强抬眼看去时,只有身前穿着白金色队服的队友们,像是护着孤雏一般,用自己的躯体将所有能令她感到不快的东西挡在外面。 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瞬间冲垮了身体的不适,几乎要涌上李惟一的眼眶,她闭了闭眼,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费力地扯了扯嘴角。 心水略微欠身,示意认可了IN战队这边让岚和乌拉接受采访的提议,随后转身先一步离开了备战间。 人已经离开,何屿的心情却仍然沉重,他回头看向李惟一,眸底是化不开的担忧,随即又看向身旁的队友,“除了赛后采访,接下来还是淘汰赛的抽签仪式,我能不能……” 今天已经是深渊的呼唤Ⅳ小组赛最后一天,当第四场比赛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淘汰赛阶段的抽签仪式。 这将决定每支战队的分布区域和接下来的竞争对手,如果能分到一支好签,保底八强四强也不无可能。 抽签仪式虽说是让每支战队挑出几人来作出现场反应,但最好还是有本支战队的代表人物在场,而对于IN来说,何屿无疑是首选。 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李惟一,连赛后采访也任由岚和乌拉主动开口。 这可以说是他的私心在某一瞬间超越了其他思绪,但身为IN战队的队长,何屿必须要考虑到其他情况。 “当然能啦。” 何屿猛地抬眸,只望见岚明亮的双眼。 岚拍了拍何屿的肩,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作为这支战队里待的最久的队员之一,她已经听出了何屿的弦外之音,“本来最好的是队长要在场,但既然有特殊情况,就由我来当IN战队的代表吧。” “别担心啦山与,这里有我们。”“好好照顾唯一。”“山与,车已经到了。” 队友们的声音依次响起,何屿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些许,他的目光从队员们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电竞椅上的李惟一身上。 青年苍白的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沉重,虽然是睁着眼睛,眸中却看不到聚焦,像是覆上了一层雾气。 何屿不再多言,俯身靠近李惟一,动作极尽轻柔,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惟一,撑住,我们这就去医院。” 他伸出手臂,小心地穿过她的肩膀和臂下,将李惟一半个身体的重量支撑起来。 也许是熟悉的体温和气息靠近,李惟一沉重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只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朝着何屿的方向偏了偏头。 “嗯。”她很轻地应了一声。 在跟随着母亲搬家,住进杂物间之前,李惟一一直是睡在一张行军床上,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那个老式挂钟的钟摆摇晃的“嘀嗒”声。 兴许是处于换季的时节,她的衣衫有些过于单薄,夜里便发起了高烧,那挂钟的声音如同死神来临前的脚步声,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断传入李惟一的脑海。 她只能在薄被上再盖上自己的外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一整夜的高烧还没有烧尽李惟一所有理智,从药柜里翻出一些或许并不对症,也不知道过没过期的药吞了下去,随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有时会回想起那一天晚上,如果她没能找对药,会不会永远地睡下去,在钟摆的摆动声中,陷入黑沉的世界。 漆黑的世界微微咧开一条缝,冷白色的光芒从中心向两侧缓慢地展开,随后聚焦起来时的映出高处方方正正的天花板的形状。 李惟一能闻到一股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成形,生出一种这是在医院的印象。 她微微颔首,看见雪白微硬的被子将自己盖住,先前冷湿和滚烫的感觉被此刻的温热所替代,再一侧头,一个看上去分外柔软的发顶静静地趴在自己的右手手臂旁。 何屿。 尽管没多少次能从这个角度看过他,李惟一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他的身份。 他应该是坐在凳子上,以不算舒适的姿势躬着身伏在李惟一的床边,从皱着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来看,他睡得并不安稳,好像只要稍微有点响动就能让他惊醒一般。 病房里很安静,因为没有连接外部的窗口和始终亮着的房间灯光让人无从得知时间的流逝,却也让李惟一感到一种不必顾及其他的安心。 李惟一的目光长久地停在何屿的发顶,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不听话地翘着,显出几分与平日的稳重不同的稚气。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均匀但略显急促的呼吸,很轻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蝴蝶翅翼的拂动。 李惟一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如同抚摸某种易碎易逝之物一般,指尖划过何屿的脸颊,将几缕遮住他眉眼的发丝捋开。 几乎是瞬间发生,何屿蓦地睁开眼,身体却如同下意识被命令一般只允许能轻缓地起身而不干扰到病床上的人。 那双总是温和平静的眼眸,此刻满是茫然与担忧,像是确认眼前清醒过来的人并非幻影,他的目光将李惟一轻轻描摹了一遍,轻声开口时,带着几分沙哑: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李惟一想开口,喉咙却觉得一阵干涩发紧,只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气音,她试着动了动身体,换来的却是四肢百骸传来的酸软和沉重。 平放的左手手背传来一种被牵扯的感觉,而后是掌心的温热与沿着血管蔓延的冰冷的信息传递到李惟一的脑海。 “别动,”何屿的声音略微绷紧了些,他紧张地站起身,轻轻扶住李惟一的肩膀,“你烧得很厉害,才刚退下来没多久。” 见李惟一的目光在她的左手上停顿片刻,何屿立刻调转方向来到病床的另一侧,小心地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李惟一正在输液的左手和其下方的热水袋。 他的手指碰了碰热水袋,安抚性地露出一点笑意,“输液久了怕你手冷,有点不太暖和了,我再去给你换一个。” “别走。” 第158章 锚点 李惟一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病后虚弱的感觉,打着点滴的左手抬起来抓住何屿的衣角时,因为用力导致的针尖抵触到血管而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或许是因为才从那样的记忆中苏醒过来,李惟一只觉得这病房安静得很,好像只要何屿一离开,这一切就会变成一场难以捉摸的幻境,待到真正清醒的那一刻到来,钟摆声依旧会持续地,永恒地响动下去。 她抓住何屿的衣角,如同抓住的是她在这现实的锚点。 如果向着六个月之前的李惟一提及如今的一幕,那么她一定会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她会接受着来自他人的善意,选择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于人前,相信并坚信, 他会回应她的,一如既往。 那场大雨的余威不仅作用在身体上,而对于李惟一心理上的冲击尤甚。 她不会知道当她和何屿分立在雨幕的两端时,眼神冰冷得如同极北之地的冰川,不知何时就会在隆隆声中倾倒于海平面上。 而何屿正是顶着那样的目光,选择放下手中的伞,与她同淋一场雨。 李惟一看见何屿因为这一声呼唤而停滞在她面前,如同机械玩偶似的转过头时,眼中的怔忡和担忧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后是缓慢升腾起来的欣喜,甚至让他的笑带上了一点讶异。 李惟一心中很轻地触动了一下,就像有小鸟落在的枝头微微弯下去的弧度。 这样其实也很好。 她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那些沉积在心门上的枯枝落叶被一阵风轻缓地扫开,变得光洁而明亮。 明明是在病房的床上,李惟一却像是第一次呼吸到清醒的空气,带着阳光洗净的气息,穿彻她的整个身体。 何屿几乎是立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将李惟一的左手放回到被子里,伸手替李惟一掖了掖被角,眉眼低垂道: “好,我不走,待会儿我拜托护士帮你换热水袋,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李惟一轻轻点了点头。 何屿旋即起身,拿起柜子上的保温杯,往瓶盖了倒出散发着热气和清甜味道的水,吹吹气降了些温度后,递到了李惟一的手上。 甜润温热的液体入喉,几乎能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腹部,如同一条流淌开的长河。 李惟一分辨出这是俱乐部里那罐蜂蜜的味道,还带着一股很淡的茶香,应该是何屿经常用他这个保温杯喝茶,捎带着杯体也带上了茶叶的气息。 见李惟一盯着杯盖沉思,何屿补充着开口:“岚他们来过一趟了,我让他们从俱乐部里带着一杯热的蜂蜜水过来,看过你没大碍,我就他们先回去,我留在这里守着。” 李惟一不禁想象出IN战队的所有人围在自己床边,自己躺在中间,一睁眼是一圈人头的场景。 太奇怪了。 李惟一立刻停止了想象,生出一点还好是在何屿在的时候醒过来的庆幸。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惟一将杯盖递回去,多少清醒了些。 何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凌晨四点? “所以淘汰赛的抽签仪式已经结束了?”李惟一恍如从梦中惊醒——其实也确实是才从梦里醒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结束了,最后一场比赛是TH2:0打赢了IO,后面紧接着就是抽签仪式。”何屿说。 七个小时前,广州网易总部比赛场馆。 “怎么样了山与?” “已经被安排睡在病房里了,医生说是因为淋了雨感冒发烧,是换季加上积劳成疾,其他没大碍,正打着吊针,应该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我在旁边陪护。” “唯一醒过来之后给我发条消息,我们这边的抽签仪式也快开始了。”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岚心中稍安,呼出口气后,靠在小组赛现场的观众席座位上,指尖落到相册上,点开最近的一张照片。 画面上,是几张外国人的面孔和IN战队余下众人一起照的合影,金发蓝瞳的布兰和火红色头发的岚看上去分外惹眼,虽然因为唯一的病情,IN众人脸上的笑意带上几分愁色,但总体看下来,还是一张非常和谐的合照。 送走李惟一和何屿,岚和乌拉顺利登上比赛台接受采访,刚一下台,就见Amber战队的成员们围在备战间的门口。 岚正疑虑着,里面的神佑见到岚和乌拉倒是一副终于得救了一般神色。 布兰转身看见岚,欣喜地迎了过来,叽里咕噜地快速说出一段英文,朝她伸出手,岚还在猜测这是什么意思,布兰身后的翻译才总算理清了布兰想说的话,告诉岚说Amber战队的成员觉得IN战队很厉害,问问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合个影。 金发碧眼的布兰满眼期待地看着岚,后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IVL里另一个金色头发的人,而站在布兰身后,他们的战队队长的克索里也不管管,就任由一个一米九高的人这么弯腰看着她。 “没问题,就在这里合影吗?”岚展颜一笑道。 Amber众人身后的翻译将岚的话传递给他们后,布兰,不对,他身后的克索里更是表现得十分开心,直接就和队员们击起掌来。 好吧,原来他们的队长才是自由任性的那一个。 岚望着他们笑了笑,Amber战队的队员们其实本应该为输掉这场比赛而感到惋惜,尤其是在面对打败他们的对手时,即便是生出恨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们没有,或者说即使有,也被很好地掩藏在了外表之下,不吝啬于展现他们的善意。 真难得。 “不过,你们战队的Shy和Sole怎么不在?”击掌过后,克索里通过翻译向岚询问道。 岚眸色略沉,但仍旧礼貌地笑着说:“Sole是带病上场打的比赛,比赛结束后就由Shy带她去往医院了。” 听完岚的回答,Amber战队的众人都流露出钦佩的神色,连合影时的笑容都带上了几分敬意。 “咔嚓!” 因为备战间外光线不算充足而开启闪光灯之后的照片有些过曝,现在看来,仿佛是Amber战队内心诚挚的满溢。 岚将这张照片发到了战队群里,随即合上手机,将目光重新落到即将开始的淘汰赛抽签仪式上。 比赛台上,是和小组赛抽签仪式一样的心水白昼以及欧哥的组合,仿佛这十天的厮杀并未存在,不过是又一场仪式的开始。 只有此刻仍旧坐在观众席上的队伍知道,他们倾尽全力所追求的,不过是成为舞台上得以被选择的一颗小球。 雪亮的聚光灯中央,放置着三个玻璃罩,其中聚在一起的灰色小球,就代表着各支战队。 心水与白昼缓缓开口,介绍着本次深渊的呼唤淘汰赛阶段的规则。 从五月一号至五月四号将迎来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四全球总决赛淘汰赛阶段,该阶段由十二支战队组成。 十二支晋级战队将按照组内的排名,被分到三个种子池进行抽签,分别是第一名的一号种子池,第二名的二号种子池和第三名的三号种子池。 小组第一种子池的队伍将进入八进四阶段,小组第二、三种子池的队伍将进入十二进八阶段。 抽签将采用同组规避原则,同组战队不会被分配到同一个四分之一半区,也就是说,在前两场比赛里不会遇到在小组赛里的对手。 八进四、十二进八阶段采用BO3赛制,半决赛、季军赛、决赛阶段采用BO5赛制。 小组赛排名第二的战队在十二进八阶段有优先选图权,小组赛排名第一的战队在八进四阶段有优先选图权,而半决赛、季军赛、决赛阶段的优先选图权将会以抽签或其他形式决定。 小组赛四个组别,各组排名第一的分别是AUA战队、Dragons战队、TH战队以及CON战队。 令人惊讶的是,四支战队除了净胜数有所差别,居然都是以四场比赛全胜的姿态进入淘汰赛。 要知道欧哥所抽出的签并不全是一边倒的强度差别,A组里新生的黑马FT战队,B组里秋季赛亚军的IN战队,还有被称为IJL春季赛的D组,能做到这样的比分,无疑彰显了四支战队的强悍。 在岚所在观众席的前列,AUA战队、Dragons战队和FY战队的几人坐在一起,失去了山与的青山来雨四大指挥显得有点针锋相对。 从耳边不时漏过来交谈声可以听出,他们的目标一致指向了在岚身后坐着的CON战队。 他们还真不怕克洛诺斯听了去。 她依稀记得CON的监管者克洛诺斯是懂中文的。 不过作为IVL十支战队中的翘楚,他们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小岚,你们想打谁啊?”身旁的FT战队的布灵凑过头来,温声问道。 “我们?”岚笑着回答,“当然是那些击败过我们的队伍了。” 第159章 王座 岚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但布灵清楚她这位好友的个性,那份笑意中并不包含着任何玩笑的成分。 “即便是遇不到UNI和Dragons他们,我也会衷心希望他们可以晋级,我们再好好比试一场。”岚的眸子明亮且清透,映在布灵眼中时,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 那火焰甚至让布灵有一种自己同样被烧热了一样的错觉,心中激荡起蓬勃的浪潮。 IN战队在整个小组赛的发挥似乎和他们在秋季赛季后赛里有所差距,尤其是面对到UNI和Dragons战队时,求生者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 但在今天面对到Amber战队时,又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强悍,应该有不少观众都会想象,如果他们是以今天的状态去面对到UNI和Dragons,也许结果就不止是以小组第二的成绩出线了。 我们上次输给了IN,如果淘汰赛里是我们和IN分到一组,我们打岚,井打IN的山与他们,会有几成胜算呢? 布灵望着展露着笑意的岚,不禁开始想象这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的一幕。 FT战队是和IN战队一样的两个胜场,凭借着一个净胜的数量高于其他同样是两个胜场的Fade战队和Nokta战队,以A组小组第二的成绩出线。 在井来到FT之前,布灵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战队能够打进深渊的小组赛甚至还晋级十二强。 FT战队久未到达的高度,如今有了能够触碰到的可能性,而自己身为FT战队的一员,不可能不为现状而感到欣喜。 小组第二,仅次于AUA战队,那支几乎以统治地位立于IVL战队顶端的战队,此刻就在他们伸手可及的位置。 他们应当有这个自信。 布灵朝着岚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FT也会很希望再遇到IN的。” 岚闻言微微愣住,随后化作更深的笑意,伸手握住了布灵的手,“好啊,我们等着。” 就在此时,舞台上光芒更甚,聚光灯的光芒从中心向外四溢,伴随着灯光开启的声音,将整个舞台由内向外依次照亮,摇臂移动,聚焦于立于舞台之上的主持人与裁判长。 “那么现在,深渊的呼唤Ⅳ总决赛淘汰赛的抽签仪式,现在开始!让我们有请A组积分第一的AUA战队教练上台抽签!” 心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庄严而不容置疑的仪式感,揭开了抽签仪式的帷幕。 AUA两位教练其中之一的一位从候场区走出,他一身西装笔挺而没有一丝褶皱,缓步迈上舞台,伸手进属于一号种子池的玻璃罩中,旋转几圈,随后郑重其事地取出四个小球之一的一个,牢牢地握在手心。 紧接着,Dragons战队、TH战队、CON战队的教练依次登场,分别取出一个小球,在台上立成一列,只待开启小球的那一刻到来。 他们或是沉稳或是面带微笑,将自己队伍的命运握在掌心,沉稳与锐利,精密与压迫,四支王者之师的气焰如同化作了实质,在舞台上空碰撞。 “害,你们也不再多努力努力,不然我就能上场抽签,以我的实力,必给IN来一个绝世好签。” 雀巢的声音从侧边响起,一副很是羡慕的样子,岚只递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乌拉已经忍不住开口: “得了吧,就你那个买刮刮乐都赔钱的手气,我怕我们第一场打AUA第二场打CON去了。” 一旁的神佑张开嘴又闭上,应该是考虑到这不是该纠正IN第一场十二进八是碰不到AUA战队这个事实的场合。 “最紧张的时刻就要到了,命运即将揭晓,我们接下来有请四位教练一起为我们展开抽签结果。” 白昼作出“有请”的手势,而在这个动作之后,台上的四位教练一同分开小球,将其中的纸片徐徐展开,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2314。 每一个数字代表每一个区域,分别是四个区域四支战队,呈现在屏幕前观众的视角下时,从左上、左下到右上、右下,就是各组小组第一的战队所在的位置。 TH战队、AUA战队、Dragons战队和CON战队四支战队所在区域依次确认,留给接下来八支战队的挑战,就是在打赢自己的对手之后,面对到更为强劲的四支顶级强队之一。 舞台上的教练们完成了任务,回席观礼。 “我们能看到还是有教练带着笑容的,”心水较为轻松地开口,缓和着抽签仪式紧张的氛围,“是不是代表他们胸有成竹呢?” 白昼笑着回应,“毕竟他们将整体的基调定了下来,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心情肯定会更加轻松一下,而接下来,才是真正关乎各支队伍命运的时刻!” 顺着白昼的视线看去,裁判长欧哥已经站在了二号种子池面前,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一般,不少观看抽签仪式的观众或许还会被这副样貌所迷惑,忘了他一次次抽出令人大呼诡异的抽签结果的事实。 二号种子池,也就是各组积分排名第二的战队所处的位置,分别是A组的FT战队、B组的IN战队、C组的IOR战队以及D组的Wind战队。 欧哥将手伸进二号种子池的瞬间,岚立刻感受到周围细碎的声音忽地消失,如同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猛地终止,而激起涟漪的石块从未存在一般。 要来了,决定各支十二进八队伍对手的结果即将揭晓。 岚的目光紧紧盯着欧哥手中拿起的灰球,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台上那只经受着无数人目光注视的手,竟也不会被灼热的目光所炽痛,游刃有余地拨弄着四颗小球,而后终于选定,将其拿了起来。 “第一个抽出的二号种子池队伍是——” 心水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场馆,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观众紧绷的神经上,欧哥从容不迫地分开灰球,取出里面折叠整齐的纸片。 “哗啦!” 纸张被展开的细微声响被无限放大。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摄像机将欧哥手中的纸片拉近,属于队伍的名称清晰地映在每个人眼中。 “IN战队!” 心水的声音带着宣告的力度响起。 岚在呼出一口气时,才惊觉自己刚刚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IN战队落在了左上的区域,也就是TH战队所在的位置,在四支一号种子池的队伍中,这无疑是相对较弱的一支。 TH战队在C组的对局中不逢敌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实力是与其他三支一号种子池的队伍一样位于强度至高的地位。 他们的队长温情以军训一般的严苛手段指挥着求生者队伍,一度是IVL求生者战绩前列的队伍。 但TH的监管者江涉,从去年夏季赛之后状态一落千丈,资质最老的屠皇也没躲过岁月的侵蚀,在面对强队和弱队时展现出截然不同,如同分水岭一般的实力。 TH被分到C组之后,也有不少人戏称给到了江涉虐菜的机会。 自从秋季赛过后,接近三个月没有碰过面TH战队,不知在淘汰赛阶段,会发挥如何。 岚思索着,却也很快收回了这个想法,她轻轻摇摇头,眸色微凝。 TH战队再怎样,IN战队也得先战胜十二进八的对手才能遇见,此时她如果好高骛远,必定会影响到接下来面对第一位淘汰赛对手时的发挥。 紧接着的十二进八的第二支队伍,在显露出“FT”的字样时,令岚的神经绷紧了一瞬,紧接着又在心水所说的同组规避原则下放松下来。 FT战队与AUA战队属于小组赛的同个组别,同组规避规则生效,FT将从左下区域推至右上,也就是Dragons战队所在的位置。 “看来我们只能在总决赛上见面了。”布灵冁然一笑。 总决赛是在左右两个区域决出最终的胜者,来争夺总冠军,这也就意味着分处于左右两侧的队伍,只可能在总决赛上相遇。 FT与IN再次对上,只会是在总决赛的舞台。 岚握着布灵手紧了紧,“我们在总决赛见。” 剩下的Wind战队和IOR战队,分别落在左下区域和右下区域,其八进四的对手分别是AUA战队与CON战队。 抽签仪式进行到此刻,其实所有的对局都已接近明了。 左上区域的TH战队和IN战队呀在小组赛中分出B组和C组,也就意味着IN战队在淘汰赛第一轮面对的对手,只可能是A组或者C组的第三名,也就是Fade战队或MT战队。 其他三个区域也是同样。 当欧哥从三号种子池中抽出Fade战队时,周围开始响起了声声絮语,他们已经开始讨论起自己战队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对手。 十二进八的对局,分别是IN战队对战Fade战队,Wind战队对战KK战队,FT战队对阵MT战队,以及FY战队对阵IOR战队。 现在,所有人要面对的,都是通往王座的必经之路。而王座之上,CON战队的阴影已然清晰可见。 第160章 早点 打了一夜的针水,又让医生开了些药之后,李惟一的烧成功退了下来,守了李惟一一整夜的何屿确认前者已无大碍之后,才在回到俱乐部后去房间补觉。 【主播昨天晚上没开播看抽签是打赢了比赛给我们甩脸色看吗?】 【一个淘汰赛晋级还搞这么惊险,你们要是输给Amber了我当晚就吊死在你们俱乐部门口】 【淘汰赛可是给我们抽了个好签啊,能不能努努力就在今天】 李惟一昨天晚上从打完比赛到在医院清醒,模模糊糊睡了十多个小时,回来之后就到了十点钟,左右闲来无事,就打开了直播ob一下接下来他们淘汰赛的对手Fade战队在小组赛的比赛。 “那你是没机会吊死了,有特殊癖好的没必要给自己找借口。”李惟一哂笑一声道。 看来比赛时候的摄像机是没拍到她连路都走不稳的场景,看着弹幕的发言,李惟一心想。 这样最好,省得她还要解释一番。 有几场比赛是在打排位时看过,但重温一遍也不失什么大事。 Fade战队的四场比赛,分别以2:1和2:0打赢了FT和Scum战队,又以相反的比分输给了Nokta和AUA战队。 虽说这个深渊下是监管者版本,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自家的监管者能不能在bo12四杀压制住对面,但Fade战队很明显的就是在依靠中肯的发挥。 无论是赢的局还是输的局,求生者的发挥都只能说是保住了下限,一旦中肯的状态有所起伏,那比赛结果也会随之飘忽不定。 以追击型监管著称的中肯,几乎让人看出了几分AUA尘埃的影子,从官方公布的局均六十秒的击倒用时来看无疑位于所有监管者数据前列,但局均得分却要稍差,落实到对局中时,则能看出他后期的运营思路不太成熟。 当然,这是以职业屠夫的水准来要求中肯。 中肯曾经作为Dragons战队的替补,虽说Dragons的人队强度足够,但恐怕能分给中肯的训练资源是在少数。 监管者在面对职业四黑和排位对局时思路必须要有很大的调整,这也是比赛上鲜少出现约瑟夫这样依靠求生者信息差才能有更好发挥的监管者。 喧嚣、跛脚羊、歌剧演员、鹿头、使徒和蜡像师,这些中肯在小组赛对局中使用过的屠夫,都展现出了还不错的熟练度。 他们必须要谨慎。 深渊的呼唤淘汰赛不像是夏秋季赛季后赛,胜者组的四支战队有一次可以失败的容错,这条通往深渊的冠军的道路上不允许有半点闪失,一旦输了一场,就直接无缘接下来的比赛。 李惟一审慎地观看着Fade战队的对局,连乌拉风风火火地从宿舍冲向门外都没有发觉。 “叮咚——” 倒是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的按门铃的声音,让唯一一个在大厅的李惟一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你好,是山先生吗?”美团小哥看见来开门的是个女生,有些疑惑地发问。 李惟一微愣,随即报出了山与的电话号码后四位,确认无误后,将这一个印着粥铺LOGO的袋子拎了进来。 她将这袋外卖放在了何屿的桌子上,自己则戴上耳机,接着看比赛。 过了半刻,直播间摄像头照出的李惟一忽地起身,从靠近何屿位置的方向将外卖拎到了自己桌子上。 【不是,主播怎么偷别人的外卖吃啊】 【山队起来一看天都塌了】 【主播你没必要穷到这个地步吧,是不是为了激起我们的怜悯心来骗氪的手段】 李惟一懒得理这些弹幕,打开外卖的包装,如她料想的一般,在盒子上面贴着一个写着字的便利贴—— “惟一的早点。” 李惟一这才发觉从医院回来到现在,除了蜂蜜水之外没吃过东西,胃里空了半天,现下闻着粥和蒸饺的味道,迟来的饥饿感和胃部轻微的不适才猛地涌了上来。 李惟一捏着手中的便利贴站了很久,直到电脑屏幕上跳出检测到离开屏幕的弹窗跳出来时才重新有了行动。 还带着热气的盒子里是蜂蜜南瓜小米粥,中间撒上了几颗鲜红透亮的枸杞,还有一个排列得整整齐齐,看着很是乖巧的几对蒸饺,薄薄的面皮渗出几分内馅的颜色,好像要呼之欲出一般。 李惟一坐下来,拿起筷子和勺子,很轻很慢地开始将它们送入口中,神态庄重,珍重得不像是在吃食物一般。 两盒吃食下肚,温热熨帖的感觉从胃部传递至四肢百骸,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她重新坐在电脑前,在微信上给何屿发了一句“早点很好吃”,接着刚才的比赛看下去。 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在排位时间快要到的时候,其他人也来到了自己的电脑面前打开直播和排位,唯独李惟一旁边的乌拉座位依旧空着。 她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座位,又落到身旁这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起来打排位的何屿身上。 何屿眼下带着几分青黑,但在回应弹幕上的问好时,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 “唯一偷了我的外卖?”何屿念出弹幕发的话,几分笑意攀上他的眉梢。 李惟一正专注地看着Fade战队监管者中肯使用歌剧演员的一局关键对局,何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她戴着耳机的耳朵里。 她指尖微顿,视线并未从屏幕上移开,只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回应:“嗯,吃了,山先生点的。”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何屿的笑意更甚,“那就是山先生故意让她偷的,我起不来这么早吃早点。” 李惟一心中生出几分奇妙的感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昨天怎么没看抽签吗?” 这个问题出现时,何屿略微偏过头,和同样侧目看过来的李惟一眼神相汇,而后者很轻地摇了摇头,何屿意会,“昨天俱乐部有点事需要处理,没能和大家一起看抽签仪式的确有点遗憾。” 弹幕还在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但何屿和李惟一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李惟一也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屏幕,Fade战队最后一场小组赛的复盘录像接近尾声,定格在“投降成功,正在返回庄园”的画面上,她若有所思地垂眸,随手点开排位队列。 大厅里只剩下队员们偶尔回应弹幕的声音,小组赛后给队员们放的两天假权当作不存在似的,在排位时间开始后,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他们的排位。 “咦,乌拉还没来打排位?” 排位时间过半,岚见旁边的座位还空着,拉开一侧的耳机朝着李惟一问道。 李惟一回想起几个小时前似乎的确有这么一道影子窜了过去,于是说:“好像排位之前就出去了。” 岚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和李惟一说:“哦,那我知道了,乌拉他……” 没等岚把话说完,俱乐部门口就传来喧哗的人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传来不止一道的脚步声。 乌拉第一个出现在玄关尽头,笑着开口:“大家都起来了吧?我老爸老妈过来看我了!” 跟随着他声音出现的,是两道走进来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将一种与电竞基地截然不同的精英气息带了进来。 两位步入中年的人看上去却没几分老态,身姿挺得笔直,穿着考究而修身,一看就知道是量身剪裁的服饰,他们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明明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从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负面的意味。 “叔叔阿姨好!一年没见,叔叔阿姨还是这么有气质。”岚反应最快——当然也是因为只有她这个监管者的排位不是秒开——第一个站起身笑着和乌拉的父母的打招呼,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 “诶呀,小岚,又变漂亮了。”乌拉的妈妈笑慈祥,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她鬓边的头发。 何屿和神佑也很快结束了自己的这一局排位,向乌拉的父母迎了上去。 “今年我儿子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小山,劳烦你多照顾了。”“小佑,看上去还是这么稳重啊,小薄你可要多学学……”“都跟你们说了,在这里叫我乌拉,乌拉好吗?” 李惟一这局比赛还没结束时,这些声音透过耳机传到她耳中。 一定要在名字前加一个“小”字吗? “还有这位是……” 终于,李惟一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落向了自己这边,而这局对局刚刚结束,她如临大敌一般站了起来,微微颔首道:“叔叔阿姨好。” “哦,这就是小唯吧,听小……乌拉说起过你,说你比赛打得好,今天一看,人长得也很漂亮。”乌拉的爸爸笑着说,厚实的手掌落在李惟一肩头上时,能感受到某种力量的传递。 “谢谢您……” 李惟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合,还是乌拉推搡着两位说去会客厅他们好好聊天,临走前朝着李惟一挤眉弄眼地问: “诶,唯一,你怎么看上去有点惊讶,临走前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要去接我爸妈吗?” ……我能说我注意到你走了已经算不错了吗。 第161章 迟滞 乌拉带着他的父母去了大厅另一端的会客厅,兴许是聊到什么开心的事,他们的笑声充溢了整个会客厅,传递到大厅时还有富裕。 “乌拉的爸妈每年都会飞来广州过来看看儿子,虽然说也有出来旅游的可能,但每次都带着北京的特产,在这里待一个上午就走。” 李惟一虽然没表现出异样,但何屿还是从微信里给她发出这段话。 “乌拉家里很有钱?” 李惟一问出了她更好奇的一点。 “你也看出来了?乌拉只和我们提过一次,总之确实家境不错,岚有时候叫乌少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打第五人格电竞的选手里家境殷实的不算少数,但明晃晃的摆在李惟一面前的这位队友乌拉还是第一次让她有了实际的感受。 像是乌拉这样的家庭,应该是全心全意地支持着儿子的爱好。 是的,爱好,不必称为谋生的手段。第五人格电竞的体量比起其他电竞项目还是小得太多,除了像雨季尘埃那几位头部选手,其他人的收入还远远达不到高层。 不过说起家庭,何屿好像也从没提到过自己家的情况。 何屿说话时其实带着一点广东的口音,加之他本人也是温柔的类型,在交谈时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 李惟一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心思却没再放到第五人格身上,在确认阶段连准备都没有按下,还白白多扣了几分信用分。 下一场倒是准备了,李惟一确认了扳选和角色之后,分屏到微信界面,在和何屿的聊天框里停留片刻,随即又关闭了分屏界面。 “想问我的家庭情况?” 弹窗又出现了,是何屿发来的消息。 李惟一向上滑了一下屏幕,确认自己没有将问题发出去。 不过何屿既然主动提及,李惟一也不会避讳,“嗯,我是想问你这个。” “我大学开始接触的第五人格,大四加入的职业,也就是IN战队。” 何屿的消息一条条浮现,语速不快,像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份坦诚。 “家里人一向是希望我能生活得平安快乐,之前是有担心过我能不能养活自己,毕竟打职业这条路,看起来没那么‘稳当’。” 李惟一想象着那个场景,一个家庭的父母面对儿子选择一条非传统道路时,不由得产生的忧虑。 “但我给他们寄了我拿到冠军的奖金之后,”何屿的下一条消息带着点小小的、可以感知的轻松,“他们对于我打职业也是支持的态度。其实要求不高,看我过得开心,能自己立住脚,他们就放心了。” 屏幕上,李惟一正操控着角色和监管者博弈,但她的注意力全在聊天框上。 何屿的家庭,听起来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殷实。 父母所求的,仅仅是孩子的平安快乐和自食其力,这样朴实无华的支持,在竞争激烈、前途未卜的电竞圈里,显得格外珍贵。 “挺好的。”李惟一的角色被挂上椅子,分屏里回应了何屿一句。 但是,比起想象出乌拉那样的富裕,更让李惟一感到有几分距离感的,是何屿这样平淡却温暖的家庭。 她并非是羡慕,只是对从高中毕业后就孤身离开的李惟一来说,听到何屿这样的回复,由衷的,为他感到幸福。 “平安快乐就很好。”她补充了一句,这是真心话。 另一边,乌拉和自己爸妈在会客室聊得不亦乐乎。 “去年的秋季赛我和你妈的公司里刚好有事务要处理,没能去成你们的比赛现场,白白让助理抢了票,居然还打到了亚军,看样子你们的状态很不错啊。”乌爸的声音沉稳,话语间却流露出对乌拉的欣赏。 乌拉摆摆手,“诶呀,那你们可错过了我们精彩绝伦的发挥呢,还好山与在常规赛结束后招了唯一过来,居然我们连队友都凑不齐。” “没错过,”乌妈掩着嘴笑了笑,“你们季后赛的比赛我和你爸都看过了,我觉得唯一打得比你精彩多了,在那些大怪物面前打得有来有回的。” “她是ob位!我一个救人位怎么能比,我拿着我的怀表我的护腕去砸死他们吗?”乌拉不服道。 “啊,你这些道具是可以用来打那些怪物的吗?”乌妈疑惑。 “……”乌拉无语了。 自他进入第五人格职业过后,他爸妈其实每一场他的比赛都没落下过,但看了这么久了,也只是勉强知道了这是个不对称的竞技的游戏,从最开始把监管者叫作鬼到现在变成怪物的称呼,他们一次都没叫对过监管者这个名字。 他们一次次地问,乌拉也就一次次地和他们解释。 他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妈妈,又只得好好的和她解释说:“打不了,我玩的那些角色的道具都是用来救人的,你是把天赋点都用到赚钱上了吗?” “诶,你对你妈妈什么眼神,”乌拉的爸爸小怒了一下,“你小心这次——你们这回的比赛是叫深渊的呼唤是吧,我和你妈就不来看你了。” “不要啊不要啊,我当然是需要你们的精神支持,鼎力相助的嘛。”乌拉能屈能伸,立刻揽住了乌爸的肩膀,跟好哥们似的凑了上去。 “我和你妈妈之前不是商量过,想资助一下你们俱乐部嘛,给你们换换房子换换设备什么的,这才是真正的鼎力相助……” 此话一出,IN俱乐部似乎瞬间变得更加宽敞和明亮,队员们面前的设备焕然一新,连空调里吹出来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清香。 “别啊别啊,我们在这待的挺好的,多温馨多具有生活气息,你们一资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其他人了。” 哦,IN他们又回到了布局有些紧凑的俱乐部,身下的电竞椅嘎吱作响,一转身就能聚在一起展开复盘。 “诶,知道你要拒绝,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谁叫你们这么艰苦还要坚持打游戏。” 真开玩笑还是假开玩笑乌拉自有定夺。难道在外人眼里我们打第五人格的都是在贫民窟里艰难求生吗? 乌拉想起以前场馆里因为停电被观众们喊退票,一暂停暂停两个小时,还有一群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电竞包厢里训练…… 算了,怪不得他们这么想。 “不过啊,我看着小山倒是比以前更清爽,不是说容貌上,是我觉得气质更好了,是因为你们队伍的成绩变好了吗?”乌妈问。 乌拉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故作神秘地说:“是有这样的原因啦,可能另外一个方面更关键一点,不过现在我还不确定,总之,我们IN正在越变越好呢。” “一败涂地。” 当这四个灰白色的字出现在直播间屏幕上时,江涉沉默了很久。 刚刚的小说家是IN战队的唯一在打,他认得出这个ID,自己打的使徒和小说家对上时,完全就是在考验谁的操作能更甚一筹,用技术压制住对方。 而唯一不仅一遛三台,还在开门战时面对二阶猫女丝毫不怯,拖出了足够的时间,最终成功跳下了地窖。 四跑。 这样的结果对于职业级别的监管者来说已经是很少见的结果,不说比赛,在巅峰七阶的排位里,求生者并不开放四黑的情况下,几乎可以证明他这把的失误多不胜数。 【没事的主播,只是唐人街这张地图猫女不太好发挥而已】 【这个小说家太可恶了,好几波节奏都是他断的】 【打过就忘啦,下一把下一把】 没有一条弹幕对他的四跑发表出负面言论,只是在从各个角度安慰他,阐述这不过是一场排位,证明不了什么。 不过是一场排位。 江涉的眉头不自觉紧蹙起来,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败涂地”之后积分结算扣四分的界面上。 一场排位如此,那么如果是赛季初的职业四黑呢,如果是比赛场上呢?如果我是在决定队伍生死的情况下被四跑,这些话还能对我说吗? 2027年夏季赛季后赛的最后一场,AUA战队在军工厂面对上他的使徒,同样是小迟的ob位,甚至还是使徒克制的古董商,他依旧遛出了足以支撑求生者三跑的容错。 如果他不是被三跑,甚至只需要平局,那么即使下半轮人队被四杀,冠军也依旧是他们的。 自夏季赛过后,他不是没感觉到自己状态的下滑,但是,每次比赛,每次,就是差一点点。 差一点平局,差一点多抓,错觉出现得多了,连现实都能被迷惑。 他的这些粉丝有许多都是从第五人格职业化之初就开始看他的直播,他们心中那个无往而不利监管者江涉存在得太长太久,而现在,为了追逐那个粉丝们心中的幻影,此时的江涉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缠绕着绷带的双手在桌上握成拳,那些安慰的话语反而让他感受到无比的压力。 “噔。” 一声清脆的,与桌面相接触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江涉忽地抬头,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放下他的保温杯,散发着徐徐热气的水撒了一些在那只手上,反而更显得晶莹剔透。 “刚观战了一把你的使徒,其实思路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第一波在选择将小说家挂到中场我觉得有待考量,其实只需要将原地挂了,守墓人跑图过来,你就有拦截的机会。” 温柔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江涉看到温情脸上带着如同暌违已久的春风一般的笑容,为他指出了对局中的问题。 “别担心,你会调整过来的,我们都会等你。” 江涉看向身旁的温情,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深深地点了个头,接着打开了排位。 温情眼中是江涉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待到转身时,已经分辨不出是冷漠还是温柔。 “……队长,你手被烫到了吗?”一侧排位中的看见温情走过,怯怯地问。 温情垂眸看了一眼刚刚端水过去,有点红印子的手,只轻轻扫了一眼那位队员,笑意有点迟滞般缓缓渗透出来,“没事,接着打你的排位吧。” 小彩蛋:乌拉自己的号上只有守墓人是全皮肤的,会在守墓人生日那天买蛋糕庆祝,每有488的的线索就拿去抽池子,会为了喜欢的皮肤一直攒灯泡,但几乎每次都吃保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1章 迟滞 第162章 拍摄 李惟一坐在车里靠车窗的位置,因为一大早起来而显得有些没什么精神,眼皮耷拉着,好像下一秒钟就要睡过去一样。 昨天把乌拉的父母送走之后,紧接着林总就出来告诉李惟一第五人格官方选定了她去参加深渊的呼唤淘汰赛赛前宣传片的拍摄。 本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战队的代表人物,比如山与和岚将这些拍摄事务全权包揽的,尤其岚还格外热衷这种事。 但官方可能也考虑到选手所附带的流量,而李惟一刚巧台上台下都热度颇高,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把抓住李惟一的流量就顷刻炼化。 虽然之前也有过拍几张照片、录几段对话之类的任务,但这次的拍摄任务看来是正规的宣传片拍摄——不是说之前的不正规——场地、摄影组、服饰妆造一应俱全,还将中国大陆赛区队伍和其他赛区队伍分开拍摄,看起来官方是下了血本。 早早地要求选手来到场地,李惟一不得不设了闹钟,早上七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听见铃声响的那一刻,李惟一看着头顶的床板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象了一遍。 比如什么突然天降暴雨无法拍摄,摄影组的摄像机刚出门就被摔坏,导演出门堵车堵了两个小时所以拍摄延后等等。 李惟一迫切地需要一声消息提示音让她不用这么早起,但直到她真正爬起来,消息提示音都没响起来过。 这下不得不起了——本来这些事也很难发生的好吧? 总之,李惟一还是按时抵达了拍摄场地。 此次拍摄是难得的外景拍摄,一些韦斯安德森式的彩色建筑比屋连甍,在会被拍摄到的角落上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各支战队的队标,门牌上,提示板上,玻璃窗中的物件上,成为少数与第五人格有关的东西存在着。 把这些队标一换保证没有人能看出这是在拍电竞赛事的宣传片。 李惟一暗暗想着,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了化妆间。 加上李惟一,此次拍摄的选手就已到齐,七支中国大陆赛区战队的七位代表选手此刻聚集在一起,为第五人格的商业化作出贡献。 “唯一?这次是你来拍摄啊。” 李惟一走进化妆间,而雨季也刚好要出去,她脸上施了一层薄粉,眼尾稍微带上了一点眼线,看上去要比平时的她更具有攻击性,但说话时声音依旧是沉静缓和的。 “嗯。”李惟一应了一声,眼神却不自觉飘向了雨季旁边站着的,只笑吟吟地看过来的来也。 两目相对,又如同相交的两条直线一触即分。 他们是来得较早的一批,可以提前出去拍摄,而现在同样还处于化妆阶段的还有其他四支战队的成员,分别是Fade战队的中肯,FT战队的井,FY战队的白虎和TH战队的江涉。 难得不是在赛场上见到他们,白虎正在和中肯说些什么,笑容咧得很开,后者看上去比平时的凌厉放松不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白虎。 江涉坐在化妆间的角落刷着手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倒是井,在看到李惟一进来的时候眼神倏忽亮了起来,但碍于正在化妆,只得克制住自己的行动。 李惟一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开始为李惟一上妆。粉底刷在脸上轻轻扫过,稍微驱散了一些困意。 “看这边。”化妆师轻声提醒,李惟一配合地微微侧头。 镜子里映出她逐渐变得精致的脸庞,眼妆加深了轮廓,让她耷拉的眼皮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或许是外景拍摄的原因,李惟一能感受到脸上的妆容比平时打比赛时上的妆要浓一些,连发型都经由过化妆师调整了一下。 妆造部分结束,李惟一走出化妆间,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清醒了几分。 拍摄场地已经布置妥当,导演正拿着对讲机指挥着灯光组调整角度。那些色彩明快的建筑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鲜亮,连各队队标都熠熠生辉。 “唯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惟一循声望去,雨季正从一处彩色墙旁朝她走过来。 雨季已经拍摄完了一组单人镜头,她旁边站着来也,他穿着同款但不同色的外套,似乎刚结束和导演的交流,目光也正投向李惟一这边。 “感觉怎么样?”雨季走近,笑着问:“看你好像还没睡醒。” 李惟一老实承认:“困,太早了,我不理解他们要求一群电竞选手早起的意义,为了拍摄出最糟糕的状态以此警醒所有想当职业选手的人?” 她顿了顿,看向同样跟过来的来也,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早。” “早。”来也点点头,嘴角带着他惯常的笑意。 “唯一老师,准备一下,下一个镜头是你的单人部分,在这个位置。”一个场务小跑过来,指着旁边一个布置了IN战队队标的彩色门廊。 “好。” 李惟一点头应下,走到指定的位置,按照旁边摄影指导的提示调整站姿和角度。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下来,落在李惟一眼中时,照得她的眼睛有种琥珀般的色彩。 “好,看镜头,表情可以再……嗯,想象一下赛场上的感觉?”导演在监视器后喊话。 啊,我宁愿去打十场训练赛。 李惟一这么想着,只把拍摄当做又一种任务,勉强挤出一个表情。 “好,这个感觉不错,保持住!”导演的声音透出几分满意。 其实说是拍摄,但也不可能以明星的水准要求整日坐在电脑桌前的电竞选手有什么镜头感,左不过是选手走过来选手走过去,然后再对着镜头摆点僵硬得不行的姿势,可能对一些摄影师来说感觉不如去抓拍街上的路人。 拍完两组单人镜头,导演示意大家休息一下,准备拍选手们的互动群像。工作人员适时递上瓶装水和热咖啡。 李惟一只扫了一眼散发着苦涩气息的咖啡,想都没想地拿起了旁边的瓶装水。 “唯一姐!”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带着雀跃响起。 李惟一回头,看到井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腾着翅膀朝她跑来。 “你拍完了?”李惟一放下水,寒暄着开口。 “嗯!刚拍完我的部分,导演说我和AUA的小迟一样特别有拍摄的天赋,”井眼睛亮晶晶的,微微仰着头时,显得圆润而剔透,他语速飞快,“等下群拍的时候我们能站一起吗?” 感觉像什么小动物的眼神。 李惟一对他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看导演安排站位吧。” “我去跟导演说说!”井说着就要转身去找导演。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似乎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晃,沉重的摄像机眼看就要脱手砸下。 “嘭!” 只见离得最近的来也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摄影师失去平衡的身体,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托了一下摄像机底座,避免了机器摔落和人员受伤。 “小心。”来也说。 “没、没事,太谢谢了!”摄影师惊魂未定,站稳后连声道谢。 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停在原地,“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李惟一看着来也松开手,确认摄影师和机器都安然无恙。 “走路小心点。”来也语气平和地对井说了一句,目光扫过地上可能绊脚的电线。 “知道了。”井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但还是不忘回头对李惟一说:“唯一姐,我去找导演问问站位!” 李惟一看着井小心地走向导演所在的位置,接着又看向来也。 她还有印象来也是因为手伤暂休了一个赛季。 那边的来也正相当自然地弯腰帮摄影师整理了一下松动的三脚架固定扣。 “真羡慕他这么有活力。”雨季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身边响起。 李惟一无奈地笑了,“还是小孩子。” 之后他们才知道,其实李惟一只比井大了半岁。 “他的技术可不小孩儿。”来也的声音也插了进来,他处理完那边的事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雨季在一旁温和地提议:“最近训练赛排得不多。找个时间,我们约几场训练赛?” 小组赛期间和IN战队的训练赛比起深渊开赛前和预选赛时少了一些,想也不用想其他战队是不是看出IN战队状态不好所以将和IN约训练赛的想法搁置。 不过和AUA约训练赛时,他们倒一次都没有拒绝,甚至有一天晚上一直打到了凌晨两点才结束。 “我没意见,”李惟一自然是乐得和他们打训练赛,“问过山与和雀巢就好。” “哦?”一旁的来也眉尾上扬,“只约IN?我们Dragons也很缺训练赛对手啊,雨季。” 雨季闻言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不敢拂了你的意,既然你开口了,那就一起约好了。” “各位选手请注意!准备集合了!我们拍接下来的群像镜头!”导演拿着扩音器喊道,及时打断了他们之间有点微妙的氛围。 人群开始向场地中央聚集。 井果然又挤了过来,笑着说,“唯一姐,我跟导演说了,等下我们尽量站一起,走吧!” 李惟一脚步还有些虚浮,和青春活力的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来也身边时,他似乎又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李惟一还是听到了。 她懒得说什么,只听导演告知几位选手等会儿一起向前面走,在标好的位置停下,随即目光上移看着镜头保持五秒钟就好。 确认无误后,导演声音洪亮道: “好!所有人注意站位!我们开始了!” 第163章 失当 几个人的站位并非完全随意,导演组显然对选手间的化学反应和镜头构图有着考量。 雨季和来也作为AUA和Dragons两支顶尖强队的核心,又是本次深渊的呼唤强有力的冠军争夺者,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稍微靠中心的位置。 向两侧展开的,分别是一左一右的江涉和白虎,分别是抽签结果中左右两侧位置的TH和FY战队。 中肯应该原本是安排在IN战队的李惟一身旁,作为淘汰赛第一场对局就要面对上的对手,在拍摄时的距离也自然地拉近。 只似乎是井真的打动了导演,于是中肯和井的位置互换,去到了来也的那一侧。 而井几乎是贴着李惟一站在了她的左侧,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该说是年龄小适应能力强吗?李惟一是一点儿看不出同样是早起的井有半分倦态。 “所有人听口令!”导演助理拿着喇叭指挥,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自然一点,走到地上的红色标记线就停下,抬头看前方那个最高的摄像机,保持五秒,眼神要有力量,想象你们是在走向深渊的战场!准备,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李惟一和其他人一起迈开了脚步。 他们脚下的彩色地砖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鲜艳,但艳丽的色彩并不代表它们脆弱,每一步落上去时,都会给予坚实的支撑。 周围建筑上各战队的队标——IN、AUA、Dragons、Fade、FT、FY、TH——在所有人视线的余光和摄影机的镜头中掠过,构成一种奇异的、带着电子竞技烙印的梦幻街景。 一步,两步……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面前的摄影组也跟随着众人前进的步伐而后退,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 “停!”导演的声音及时响起。 七个人的动作瞬间定格在红色标记线后,如同七尊风格迥异的雕像,虽然是形容,但李惟一能感觉到每个人的身体都无声地传递出僵硬的感觉,比起拍摄更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清晨的阳光正好越过旁边一栋粉蓝色建筑的屋顶,斜斜地倾泻下来,为他们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轮廓。 “抬头!看镜头!”指令再次下达。 李惟一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投向那台高处的摄像机镜头。那一瞬间的强光让她微微眯了下眼,眼眸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澄澈。 五秒钟,在平时训练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此刻在强光照射和无数目光的聚焦下,却显得格外漫长。 斜射下来的阳光开始对眼球发起攻击,刺痛感不断传来,李惟一甚至想象出之后这个宣传片播出时,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眼前的摄影机屏幕,自己非常不识时务地眨了眨眼。 “好!Cut!”在她即将闭眼时,导演终于喊出了那个解脱的指令。 “呼……”几乎是同时,李惟一听到了身边好几声细微的、如释重负的吐气声,包括她自己。 “辛苦各位老师,这组过了,效果不错。”导演在监视器后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对讲机,“休息十分钟,准备分组进行对手戏的拍摄。” 人群瞬间松散开来。 井立刻转向李惟一,脸上还带着拍摄时的兴奋红晕:“唯一姐,刚才感觉怎么样?我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体拍摄诶!” 其实之前应该有过每支战队比赛时都要播放的一组亮相的短片,但李惟一张了张口,又轻轻闭上。 FT战队队长据李惟一所知其实是在战队中担任牵制位的能能,但他的作风是一贯的低调。 在井加入FT战队之前,拍摄任务或是别的什么都是由队内唯一的女生,也是FT战队的热门选手布灵来完成,现在有了井的加入,更是在战队进行推举时将井放在了自己前面。 井在赛场上的发挥如此惊艳,对他来说,这样的活动只会越来越多。 她露出一点笑意,垂眸看向这位新生代的顶尖屠皇,“好好加油,以后会有更多机会参加这样的拍摄。” 井刚想回应,导演的声音再次通过响起,“各位老师请注意,下一组,唯一老师和中肯老师,雨季老师和来也老师,请到这边准备对手戏拍摄,其他人原地休息。” 原本正和井说着话的李惟一,以及站在不远处的中肯,动作都是一顿。 这是他们深渊的呼唤淘汰赛第一场就要正面交锋的对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分开。 中肯将手中的矿泉水放下,迈开步子走了过来。李惟一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对井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导演指定的位置。 令李惟一意外的是,那些彩色建筑内部装潢也趋近完善,看上去很适合拍照打卡,她和中肯坐在一处放置着国际棋盘的圆桌两侧,隔着外面的玻璃,还能看见另一端同样在拍摄的雨季和来也。 “两位老师,”分组导演走过来,拿着分镜脚本比划着。 “这场戏很简单,核心就是‘宿敌相遇’的感觉。你们从两边慢慢走近,在中间位置停下然后坐下,我们会拍摄两遍,分别给到两位老师各自的镜头。 “中肯老师,你可以加一句挑衅意味的台词,比如‘赛场上见真章’之类的,然后拿起这个棋子放到这里,”分组导演确认了一下分镜脚本上的内容。 “李老师你这边就一个‘我等着’之类的回应就行,也是同样的把这个棋子放到这里,明白了吗?” 宿敌? 李惟一眸色微动,他们和Fade战队还远远称不上这样的关系,这次还是和Fade的首次对战,比起宿敌,或许用民间队和职业队之间的较量才更贴切一点。 毕竟IN可是深渊四第一支败给民间队的战队。 双方确认完毕。 “好,场记准备!”导演退回到监视器后。 打板声清脆地响起:“对手戏第一场,Action!” 镜头开始推近。 李惟一和中肯按照指令,从预设的两端,一步一步向中心点靠近。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彼此沉稳的脚步声,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较量感。 两人在导演指定的中心点几乎同时停下脚步,二人目光交汇,摄像机捕捉着他们之间无声碰撞的视线火花,近乎于一种顶尖选手之间才产生的令人心悸的磁场。 导演在监视器后屏住呼吸,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按照脚本,此刻中肯应该说出台词了。 然而,或许是李惟一那份过于沉静的姿态刺中了什么,又或许是Fade战队近期训练中遭遇的挫折带来的压力在此刻被点燃,中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脱口而出的却并非导演预设的那句话。 “Fade会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 他顿了一下,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和Dragons做个了断。” 这句话如同蝴蝶振翅,在遥远的彼岸激起一阵旋风。 李惟一的眼神瞬间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短暂的讶异之后,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 Dragons战队位于Fade战队和IN战队另一端的右侧,Fade想要在总决赛遇到Dragons,将其他几支战队置于何处? 李惟一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和Dragons对上时的结果如何了吗?” 深渊的呼唤Ⅳ预选赛,Dragons击败了Fade成功跻身晋级行列。 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李惟一惯常是冷淡的,说出的话绝不会留给谁情面,一针见血,在刺入中肯心中时,甚至不会让她的眼神有任何变化。 但中肯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那针尖的锐利与刺痛,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肯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倏忽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然后左手如闪电般伸出,一把牢牢攥住了李惟一的手腕! 桌上的国际象棋因为瞬间的碰撞而摇晃着坠落下去,砸在地面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中肯的力道很大,灼热的温度和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抖透过双方接触着的皮肤传来。 “我说到做到!”中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眼神里燃烧着近乎偏执的战意。 李惟一抬眸轻轻扫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目光又以相当缓慢的速度移动到中肯身上,如同一条蜿蜒的细蛇顺着手臂攀上中肯的眼睛。 “放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右臂肌肉立刻绷紧,顺着中肯掌心的方向发力,猛地挣脱开来。 中肯似乎没预料到李惟一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五指瞬间失力,整条手臂因失去了用力的指向而向后一折。 李惟一动作流畅地后退了半步,手臂自然地垂下,苍白的皮肤上清晰地浮现出几道红色的指痕,神色比往常更冷了几分。 整个拍摄现场,陷入了一片冰封般的死寂。 导演张着嘴,拿着对讲机的手僵在半空,摄像师忘了关机,助理们目瞪口呆。 中肯也彻底僵住了,保持着左手被震开的姿势,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又抬眼看向神色森然的李惟一。 他的怒火被浇灭,只剩下错愕和后知后觉的懊悔,中肯似乎直到此刻才完全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失当和冒犯。 组别导演最先从震惊中回神,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对着喇叭喊道:“Cut……Cut!停!” 小彩蛋: 拍摄当天现场助理的微信对话节选: “我真的不行了我和你们说,就今天拍摄的时候,有个选手不知道被刺激到了哪根神经,一把抓住对面一个选手的手说什么一定会打败对面的话,结果被人家一把甩开,我看他眼神都清澈了。” “我以为一把抓住对面的手表白了,没意思。” “那很中二了,他手机里下的是起点小说吧?” 这两天处理事情没来得及写,倒是有两篇番外写好了,等完结后发[撒花]今天开始恢复更新,还是和之前一样周四休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3章 失当 第164章 平静 分组导演的喊停声如同电视剧中戛然而止的剧情出现时放送的片尾曲。 现场的空气依旧凝固着,只有摄像机还在尽职地发出细微的运行声。 中肯维持着手臂被震开时的姿势,目光从自己的手掌移动到李惟一的手,那几条红痕有如道路上错位的线条一般显眼。 “唯、唯一老师你手没事吧?”分组导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慌。 他清楚地知道电竞选手的手是何等的重要性,不说是平时的疗养了,就被一个成年男性紧紧禁锢住手,那滋味想来也不好受。 如果李惟一真的因此受伤,恐怕他也会因此受到责罚,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监视器后冲出来,后面跟着同样脸色煞白的总导演。 “我的天,怎么回事?!” 总导演厉声问道,他跑过来,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李惟一垂在身侧的手臂和那几道红痕,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 他指着李惟一的手腕,话都说不利索了,“这算拍摄事故了!” 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如梦初醒,场记手忙脚乱地记录着,助理们下意识地想上前又不敢,只能紧张地围成一个半圆,目光在两位当事人和导演之间逡巡。 分组导演已经挤到了中肯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中肯老师,冷静冷静,情绪有点过了,这确实不合适。” 中肯的目光艰难地从那刺眼的红痕上移开,最终落回到李惟一本人身上。 李惟一自始至终没有去看任何人,她的目光是平静的冷淡,不带任何额外的情绪。 那平静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中肯甚至希望李惟一能够表现得更愤懑,更激动一些,但是没有,他只是被那目光钉在原地,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Dragons队长来也的身影。 从他刚以替补的身份进入到Dragons直到他加入Fade去磨炼自己,他的训练资源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人队在和做冷欺花训练许久过后,也会为了找手感和他打上两局。 他和做冷欺花的对局数量应该是5:1左右,但胜率却是做冷欺花要更高一些。 在一次训练中,他连续两局犯了相同的错误,因为误判了人队的修机速度而选择直接传送,结果被运营三跑。 “行了,让做冷来练练bo3的角色。”来也操控着杂技演员逃离出庄园之后,平静地开口。 “我不是应该还有两局吗?”中肯余怒未消,将自己的失误归结为意外,他看向来也,却因为面对的是Dragons战队的灵魂人物而仍带着几分怯色。 来也抬眸,那份平静有些许耐人寻味,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浅薄的笑容,很轻地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让做冷来。” 那样的平静,如出一辙。 “对不起,” 中肯垂眸,如同当时面对来也一般,声音干涩沙哑,“是我冲动了,真的非常抱歉……” 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地板上,那里散落着几枚被撞落的国际象棋棋子,代表着“马”的棋子侧翻在地上,雕刻出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中肯。 分组导演在一旁帮腔,满脸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对着李惟一的方向:“是是是,唯一老师,中肯老师一下子没收住,情绪上来了,绝对没有恶意,你手没事吧?” 李惟一依旧沉默,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导演重重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看向李惟一,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 “李老师,你看这事闹的……真是对不住,你怎么样,手腕要紧吗,疼不疼?医护组!医护组人呢?快过来看看!” 他焦急地朝人群外挥手。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紧张、担忧、探究和残余的震惊,都聚焦在李惟一身上。 她终于有了动作。 李惟一的目光扫过导演焦急的脸,掠过中肯低垂的头,最后落在自己垂在身侧、带着清晰红印的手腕上。 她的视线在那红痕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她抬起那只手,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只是理清一片翻起来衣角,顺势将手腕那片刺目的痕迹半掩在了深色的衣料下。 她没有回应导演关于伤势的询问,也没有再看中肯一眼。 她的视线平静地越过眼前纷乱的人群,投向远处,似乎在看着玻璃墙另一侧刚刚结束拍摄、正带着些许好奇朝这边张望的来也。 李惟一不了解中肯和Dragons战队成员们是什么关系,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中肯只是暂时从Dragons战队脱离,深渊结束,他还是会回到这里。 他出身于Dragons战队,却会因为自己说出的事实而被激怒,如果这样判断的话,他或许只是迫切地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 然后,她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神色各异的导演组和中肯身上。 “你只需要认清事实。” 她轻飘飘地开口,像是一片落下的雪花,却在任何人想要接住它时化作一汪冰冷而看不出棱角的尸体。 李惟一蹲下身,开始一个个捡起落在地上的国际象棋棋子,中肯愣了片刻,随即也向着棋子们蹲下。 棋子被一个个归位,短暂的插曲也走来了终结,医务组赶来确认李惟一的手腕并无大碍,他们根据先前的剧本还是完成了这一次的拍摄。 回程的集合点安排在一个距离摄影的地点不远的小型农场边缘。 草地、木栅栏和低矮的农舍,阳光为他们涂抹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属于乡野的独特气息,还能看见人工豢养的牛羊在安静地踱步。 对长期和电子产品打交道的电竞选手来说,这里开阔的空间和自然的气息让人下意识地想要深呼吸。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话题自然绕不开刚才的意外。 中肯独自一人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背对着人群,望着栅栏里几只悠闲踱步的羊驼,背影显得有些僵硬和落寞。 李惟一没有加入任何人的谈话圈。她靠在一段粗糙的木栅栏旁,在确认打到的车正在来的路上之后,只将目光平静地放在那些动物身上。 那几道红痕在她手腕上依旧显眼,但更显得她皮肤有几分苍白,阳光披在她的肩头,每一根发丝都染成了金色。 农场的猫咪似乎格外喜欢她。一只橘白相间的胖猫最先凑过来,在她脚边蹭了蹭,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李惟一似乎有些意外,她低头看了看它,随即缓缓蹲下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伸出手指,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橘猫的下巴。 橘猫立刻仰起头,呼噜声更响了,甚至主动把脑袋往她手心拱。 要是何屿在就好了。她突然想到,他喜欢这些小动物。 李惟一专注地看着猫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放松的肩线和指尖的温柔,实在是让人心生宁静。连远处几个注意到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放轻了说话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农场小路缓缓驶来,停在了集合点旁。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通往主路的小径上,出现了来也和江涉的身影。他们似乎刚结束另一个场景的拍摄,正并肩朝这边走来。 来也的目光远远地就锁定了靠在栅栏旁的李惟一,自然也看到了她身边那只亲昵的猫咪,以及她手腕上那难以忽视的印记。 他的眼神沉静无波,看不出情绪,脚步却自然地朝这个方向偏移。 李惟一听到了停车的声音,也或许是感受到了来也的目光,她最后轻轻挠了挠橘猫的下巴,然后站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仿佛刚才与猫咪的温情互动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境。 “唯一,你打的车到了?”来也走到近前,目光扫过李惟一的手腕,停留了半秒后又移开,没有多问。 江涉刚刚是在和来也说着话,此时也不好主动离开,沉默地将目光投向远方。 “嗯,那我先走了。”李惟一应了一声,准备走向那辆刚到的车。 “等等,”来也却开口叫住了她,语气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眼尾上扬流露出一点带着笑意的弧度,“我的车估计还要等,江涉也挤一挤,我们一起走吧。” 他说着,已经拉开了轿车的门,目光看向李惟一,也示意江涉跟上。 江涉愣了一下,眉头微皱,显然是对来也突然提出的这个邀请有些困惑,只向李惟一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惟一对此无所谓,有人来分摊打车的钱也是好事,随即道了声好,迈步坐上了车。 她在位置上坐好,依旧是靠窗的位置,那一片被阳光染成金绿色的农场草地,如同油画一般被框在车窗之中。 司机发动了引擎,车辆平稳地驶离农场,将那金绿色的农场、木栅栏、亲人的小猫,以及那个站在远处的落寞身影,都渐渐抛在了身后。 第165章 直至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响,李惟一和江涉坐在车窗两端,来也则在居中的位置。 “手没事?” 来也忽地开口,在李惟一目光移动过来时,平静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 “没事。” 李惟一没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只意识到来也应该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中肯这次深渊的表现不错,已经有几家俱乐部对他发出邀请,如果工资待遇合适的话,他应该是不会以替补的身份回到Dragons了。”来也语调平淡,坐在后座中间位置的他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李惟一轻笑一声,目光同样没有移开侧门的车窗外,“这说明你教得好?” “我没兴趣给谁当爸爸妈妈。”来也道。 李惟一斜睨了一眼来也,没有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她不知道中肯与Dragons战队队员们是什么关系,只是他毕竟在这支战队待了不短的时间,哪怕称不上朋友,也毕竟是共同工作了很久的同事,还是会有一些情谊在的。 如果他真的选择转会,她相信像做冷欺花那样的人,是会真心为中肯能够当上首发而感到开心的。 不过中肯面对做冷欺花会是什么反应,这就无从得知了。 即便她和中肯一样放过一段时间的替补,但短短几场比赛下来她成功跻身首发,没能完完整整地感受到饮水机旁是怎样的心理活动,能说是和中肯感同身受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但这一切的基础,是建立在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做冷欺花和中肯的实力差距,Dragons战队想要像日本赛区一样实行的双屠制度,更多的是建立在一人先手和一人后手,在角色池上有所互补。 原本加入了监管者全局禁选的此次深渊就是中肯和做冷欺花能够一起上场的最好机会,但Dragons依旧遵从了中肯的意愿,让他加入了民间队,他们是不清楚这一点吗?还是说…… 他们已经为中肯下达了判决。 李惟一没有接着想下去,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红痕比她想象的要留存更久的时间。 沉默缓慢地洇湿整个车厢,他们三人都不算是健谈的类型,做不到和做冷欺花青龙他们那样不管有没有人理都说得下去。 和Dragons好歹还有青山来雨那层关系在,和江涉就是完完全全对人不熟悉的对手。 车程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李惟一虽然在过程中稍微闭了一会儿眼,但却始终是清醒着的。 Dragons战队的俱乐部在小区门口,来也应了一声便提前下了车,只剩下李惟一和江涉分别坐在后座的两端。 车辆继续行驶,TH战队的俱乐部也近在眼前,江涉给司机提醒两句,临了要下车时,声音却沉了下去。 “你这一路走得太顺利了,唯一。” 那声音如同一根细针,精准而狠厉地扎入李惟一的太阳穴,她瞳孔微缩,眸光渐次变得冷淡,缓缓看向另一侧的江涉。 江涉没有回头,侧过身用手抓握住车门把手,只留给李惟一一个背影。 “你自然是体会不了中肯的心情,用那样的话去刺激一个人,难保有一天你不会陷入和中肯一样的命运。”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 “你天赋高,运气好,从替补到首发,一路顺风顺水,没在饮水机旁真正熬过漫长无望的日日夜夜。 “你没办法体会看着一个位置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隔着一层壁垒的绝望。所以,你可以用‘实力差距’这样轻飘飘的理由去衡量,去刺激别人。” 他微微侧过头,下颌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李惟一只能看到他小半张脸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中肯的选择,离开Dragons去民间队打深渊,你以为真是Dragons的仁慈?还是他单纯想证明自己?或许两者都有。 “但他一定是意识到了某件事,意识到自己在Dragons的身份,那就是他永远只能是做冷欺花的备选。” 江涉终于完全转过头,他的目光落在李惟一眼中,如同一滴墨汁落入清水,那眼神复杂,李惟一能看出他的挣扎,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风水轮流转,唯一。电竞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比你想的更快。今天你是高高在上的首发,是无可争议的核心。但明天呢? “下一个天才出现,或者你状态下滑,亦或是战队需要新的战术核心时……被放弃的人,未必不会是你。到那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地说出那样的话吗?”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别把路走绝了。对中肯,也对你自己。” “难得能听你说这么多话,那在深渊小组赛抽签仪式的路上遇到时,你是因为什么才在我和温情起冲突时选择一言不发?” 江涉听到她哂笑一声,在谈及“温情”二字时,握着把手的手不自觉的缩紧,带着几分讶异看向这位被他称作“顺风顺水”的职业选手。 李惟一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她的脸上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显得神色如同清涧中经受了流水数十载冲刷的溪石一般坚硬而冷峻。 “江涉,你弄错了一件事。我一路走来,并非全凭运气。我能坐在IN战队的首发核心位上,是因为我值得,因为我用行动证明了我能扛起这份责任,并且正在扛着它。” 她的语气里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至于未来?”李惟一微微扬起下巴,看向前方道路尽头隐约可见的IN俱乐部,“我知道没有人能永远站在巅峰,我会被替代是必然的结局。” “但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什么时候该让位。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我的能力、反应和判断,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留在那个首发的位置上的那一刻到来时,我会自己走下赛场。在那之前……” 她停顿了一下,不容置疑地开口:“我会倾尽所能。”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要比刚刚清澈得多,犹如通过了一整个隧道之后忽地变得通透的道路。 江涉背对着她,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回头。 随即,他不再停留,果断地推开车门,身影消失在李惟一眼前,车门“嘭”地一声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引擎声依旧嗡鸣,车内只剩李惟一一人。 江涉的提醒并非全无意义,它像一阵冷风,吹散了可能存在的些许尘埃,但李惟一说出口的话并非虚言。 她会拿住配得上首发之位的发挥,不止是这次深渊,还有今后的每一场比赛。 她走下车,看向面前的IN战队俱乐部,站定片刻,随即毫无犹豫地走入其中。 “我这边可能需要十八秒,木偶师那边可以撑住吗?” “不行,撑不住了,被他博弈到了啊,看来只能死在门口了。” 右上角的队友状态栏上,四分之一血的木偶师在面对一刀斩歌剧时已经失去了所有可以操作的可能,白色的小人变成倒地状态的瞬间,魔术师正在点门的门闸上亮起黑红色的特效。 又一个传送被拖好,求生者一方最终还是没能从歌剧演员手中逃出一个人。 “啊,诺斯真的很厉害,完全没办法运营呢。”桃花色放下手机,将下巴搁在叠起来的手臂上,整个人软趴趴的,像是一滩化成液体的小猫。 悠叹了口气,斜乜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凑音,“说真的,凑音你的木偶师是不是死的有一点快了?” 凑音嘿嘿一笑,“当然没有啦,我已经用尽全力去牵制了。” 他随即将身体的倚靠在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打开回放的琉生身上,后者翻了个白眼,一只手按住凑音的肩膀,推开这位没个正形的队友。 小组赛结束后的第二天,CON战队已经结束了他们为期一天的假期,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训练,在教练给出哪一方能够四抓或者四跑才能休息的命令过后,这是他们一早上训练中的第一次中场休息。 克洛诺斯一言不发地摘下耳机,重新激活面前息屏的电脑,接着观看那场未尽的比赛。 凑音又凑了过来,像是身体里没有骨头支撑似的靠在了克洛诺斯身上,“诺斯又在看比赛吗?在考察我们之后的对手?” 克洛诺斯没有给予他一个眼神,却也没有推开凑音,只是退出了全屏好让凑音看到这场比赛的标题。 “AUA vs IN?”凑音虽然看不懂中文,但队名却是能认出的,他立刻就联想起这场比赛的归属,“是IVL的秋季赛总决赛啊,诺斯觉得AUA是位强劲的对手吗?” “不,”克洛诺斯直截了当地回应,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我是在为IN战队观看这场比赛。” 小彩蛋: 江涉:这么高起点的一个人没办法和我们感同身受 李惟一:他说我一路顺风顺水? 司机:我还忙着接下一单,别写作文了能不能赶紧下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5章 直至 第166章 希望 “Hello!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中午好啊,我是青柠,几周不见大家有没有开始想念观看第五人格比赛的日子呢?” 青柠穿着一身青绿色的修身短裙,在已经趋近炎热的五月一号的杭州,一眼看过去时像是喝了一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一样清爽。 在她身后,是排出长长的,如同游龙一般的队伍,闸机口的工作人员们手握着无数条手环,正严阵以待可以确认观众身份随即放行的时间到来。 闸机口上方,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总决赛进入到淘汰赛阶段,全球各个赛区共计十二支战队经历预选赛与小组赛的厮杀,成功晋级全球十二强。 此刻,这十二支代表着不同赛区荣耀与梦想的队伍,已齐聚这座江南古都,准备在接下来更为严酷的淘汰赛中,为仅有的通往冠军之巅的门票而战。 从广州小组赛的激烈角逐,到杭州淘汰赛的生死较量,这是一千二百公里的跨越,更是从区域强者迈向世界之巅的终极一跃。 “哦!我们能看到闸机口已经开始放行了,大家脸上都是满满当当的笑容呢,真让人期待从今天开始一直持续四天的比赛将会多么精彩!” 青柠笑容灿烂地侧过身,让镜头能够更好地捕捉到她身后已经开始缓慢行动,有序通过闸机口的人潮。 场馆外围,设置了领取观赛用具和CDK和完成小游戏即可领取周边的展台,以及正式开始营业的第五人格Coser。 人群如同潮水,又像是潮水裹挟着的贝壳一般开始涌入,分散,原本寂静肃穆的杭州电竞中心有了点缀,霎时变得充满活力起来。 摄影机镜头跟随着青柠一起行动,停留在站定的青柠以及她身侧的幸运观众身上。 青柠笑着开口,“欢迎粉丝朋友来到我们深渊四的线下,一起来和我们的镜头打个招呼吧!” cos成第五人格游戏角色心理学家名为长夜皮肤的女孩子赧然一笑,朝着镜头挥了挥手,“HelloHello。” 在聊了一些什么时候到的杭州,有没有品尝过杭州的美食过后,青柠旋即将话题切入到了观众朋友们更关心的话题上。 “那么,这次过来看比赛,有没有支持的那支战队,想要看他们夺得冠军呢?” 黑裙女孩眼神忽地变得明亮起来,似乎内心的渴望发出光芒,透过眼眸传递出来。 “我是为了看CON战队比赛来到杭州的,因为一直没机去日本看他们比赛,他们战队的克洛诺斯我真的特别喜欢,希望CON这次也能拿到深渊冠军!” 另一边,杭州电竞中心内部,为各支战队选手们设置的备战间内,灰发的克洛诺斯靠在电竞椅上。 他两腿交叠,双手握持着手机,瞳孔中倒映出屏幕上的第五人格游戏画面,尖头的邦邦一刀打出恐惧震慑,在将人牵起来之前对面就选择了投降。 悠和琉生正对着某场比赛里监管者的经验发挥讨论着什么,还能听见琉生不时传来的冷笑。 “我觉得这里我们可以注意一下。”“哼,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否则刚才在守椅时怎么没发出那样的操作。” 一旁的桃花色甚至带上了他粉色的小毯子,整个身体蜷缩在毯子之下,闭着眼像是将一切抛在脑后地睡过去了。 他头上微卷的头发正被凑音揉着,双方看起来都挺满不在乎的,后者有些无聊,不,那应该称作时即将登场亮相而不知道该干什么,指尖落在屏幕上不断上滑,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是没注意看着。 凑音长舒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落下一句“我出去逛一圈,马上就会回来”,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实际上也真没人理他——十指交叉置于脑后,哼着小曲就走了出去。 他刚一走出备战间,手肘似乎就碰到了一个人。 摄像机跟随着青柠移动,在将展台的小游戏介绍了一轮过后,青柠拉住刚刚在桌上足球以3:0打败对手的一个男生,将他纳入了镜头。 “刚刚看你在桌上足球打得很是火热呢,手感这么好零封对手,是以前玩过吗?”青柠问。 那个男生一把抓住另一个想要逃离镜头的同伴,似乎是极其用力地按住了同伴的肩头,灿烂地笑着回应, “那可不,我家里也有个差不多的桌上足球,经常跟这小子——诶,你别想跑,”男生狠狠拽了同伴一把,“跟这小子玩练出来的。” 他用手肘捅了捅同伴,低声说:“好不容易接受一次采访,你也说两句啊。” 蓝黑短袖的同伴觑了他一眼,“都说了让你别穿他们夏季赛这套,看着像个初中生穿着校服。” “你们穿的这是AUA战队的队服吗?”青柠笑着问。 “对啊对啊,”穿着蓝白相间的AUA战队队服的男生看上去就是在等青柠提出这个问题,很是兴奋地回应,“我从入坑IVL就一直在看AUA战队,他们这次绝对会拿冠军,我说的!” 凑音转过头,是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战队选手,他抬起来的手肘碰到了那人的肩膀。 AUA战队的Late。 凑音挑起一侧的眉毛,说了一句抱歉,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懂,俄而朝着他原本行走的方向离开了小迟的视线。 小迟看着凑音的背影,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AUA战队的备战间。 冬山睡和阿库玛正在对着这次官方给每个备战间准备的小零食指指点点; 尘埃坐在角落戴着耳机,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一只耳机分给雨季戴上,后者见到小迟回来,笑着说:“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就要登台亮相了。” “嗯,”小迟应了一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刚遇到了CON战队的选手。” 雨季笑容依旧,将耳机交还到尘埃手里,“我们即便要遇到CON也是在总决赛了,在那之前,我们得将全部心力都放在下一场的对手身上。” 小迟看着雨季,用力地点了点头。 “诶唷!” 另一边冬山睡和阿库玛似乎是一下子没站稳,两个人双双砸到在用来分隔备战间隔板上,发出的巨响甚至让人担心那隔板会不会顺着他们摔倒的方向倒下去。 雨季几步赶上去将两个人拉起来,眉头皱着问:“没事吧?伤到了没有?” 冬山睡揉了揉刚刚撞到的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阿库玛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个稍显尴尬的笑容,“没事没事,就是不知道旁边备战间的战队会不会被吓一跳。” “旁边是谁来着?”冬山睡问。 “IN战队。” “IN战队,我最喜欢的战队是IN战队。”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红色裙子的女孩子笑着说。 镜头落在青柠和红裙女孩身上时,在双方衣裙的衬托下,让一整个镜头都变得亮眼许多。 青柠展颜一笑,“你这次从武汉赶过来就是为了看IN战队比赛的吧?我看你拿了手幅,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呢?” 红裙女孩笑着,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她将手中的手幅展开,金色的底板上,是一位选手坐在比赛台前手握着比赛里的侧影。 她的脖颈微微后仰,束起来的黑发垂下,和肩胛构成一片三角形的区域,侧脸的轮廓流畅,而那注视着手中之物的眼眸更显出几分清冷的意味。 “这个是IN战队的唯一选手,从她还没有进入职业联赛我就开始关注她了,然后这个旁边的是她使用过的角色,击球手、古董商、勘探员等等,我想看到唯一选手拿FMVP!” “嘭!” 巨大的碰撞声响从身后传来,传递到李惟一坐着的电竞椅上时甚至被震颤了一下,李惟一摘下耳机,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 “嗯?隔壁干什么呢搞出这么大声响。”乌拉显然也被吓到了,腾的一声站起来,伸手按上了分隔备战间的墙壁。 神佑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同样抬起头看过去。 岚嘴里含着颗糖,没什么所谓地说:“估计是摔倒了吧,”她看着乌拉和神佑紧张兮兮的,不由得被逗笑,“放宽心,不会倒下来的。” 乌拉试着敲了敲隔板,打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不多时,对面也传来几声敲响,像是打出摩斯电码回应乌拉似的。 乌拉眼睛一下子亮了,和对面不知道敲响的谁敲过来敲过去玩得不亦乐乎。 何屿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在这里对暗号吗?小心AUA他们找上门来。” 乌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很听话地没再继续敲击,对面见没有回应,也就此罢手。 门口的敲击却在这时传来,工作人员敲门提醒了一句:“IN战队准备一下,马上就准备上台亮相了。” 李惟一闻言摘下耳机,抬眸时与何屿的眼神对上,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167章 冷淡 一片漆黑的世界,如同鸿蒙之初,天地未分的时刻,看不分明的眼前,只有心跳声依旧如此剧烈。 舞台正上方三面环绕的大屏上,一个“12”的数字猛地突显,将人们的窃窃私语停滞在此刻。 那红色光芒围绕的数字旋扭换化,变成一个符号,一个象征着Fade战队的图标,其代表人物中肯立于图标前方,双拳紧握,目光坚定。 “11”——IN战队的图标涌现,如同一柄利剑刺穿幕布,揭开真实世界的一角,何屿穿着白金相间的队服,向着前方伸手,宛若邀约。 观众们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倒计时,在其归零的瞬间,便是这场长达数月的交锋即将迎来最终阶段的开始。 他们高呼,数字向着如同奇点一般存在的0不断接近,每一个数字喊出,就是象征着一支战队的出现。 深渊的呼唤Ⅳ八强战队——IN战队、Fade战队、Wind战队、KK战队、FT战队、MT战队、FY战队、IOR战队,四强战队——TH战队、Dragons战队、AUA战队,以及,CON战队。 数字归零。 “欢迎来到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全球总决赛开幕式的现场!” 心水的声音自带一种恢宏般的气势,每个字都如同青铜编钟一样的脆响,敲击着在场观众的耳膜。 中文、日文与英文的流畅交替之中,正中央的舞台上,矗立起一座赤红色的高塔,十二道不同方向的流光不断汇聚其中,逐渐构成了代表着第五人格的缪斯印记。 在那些流光的尽头,属于各支战队的图标也依次显形,宛若薪柴一般燃烧着,甚至能够感受到其中热流的奔涌。 “我们自漆黑的世界睁眼,望见十二支淬炼出鞘的利刃,当五月的广州战火重燃,我们是否能有幸见证新王的诞生。 “十二支战队为了谱写一桩卓绝的史诗汇聚于此,争夺那无上的荣耀!” 刹那间,赤红色的高塔仿佛被这终极的光辉点燃,塔身符文流转,仿佛能够听到它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塔身崩裂、凝聚、蜕变,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麇集于舞台正中心的一点,那一金黄璀璨的一座冠军奖杯!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战队登场!” 终于,又一次来到杭州,又一次站在了这个舞台上。 李惟一看着站在IN战队前方的Fade战队队员们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一个个,一步步迈上舞台,伴随着他们的出场,观众席的呼声霎时间变得强烈而激动,为登场的战队致以最高的敬意。 “紧张吗?”何屿略微侧过头,眼眸即使在这样的激动人心的情景下也能显出几分温和。 李惟一淡然一笑,“还好,比起紧张更多的应该是感慨。” 五个月之前,她以替补的身份站在IN战队最末尾的位置,在备战间中观看了两场比赛,见证着IN走到前四名的位置。 而后,便是临危上阵,真正坐上位于所有人目光焦点的舞台中心上时,说是情绪没有任何波动那肯定是假的。 她手握着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观众席上的点点星光,那是他们为自己战队加油助威时所携带的灯牌,映在小小的一方屏幕上散发着盈盈光亮。 此刻,她又将站在同样的一片舞台,以IN战队首发队员的身份,为战队的荣耀与其他战队殊死拼搏。 李惟一目光投向前方,舞台的灯光倾斜着映在她眼中,如同一柄锐利粲然的长剑。 “欢迎,来自中国大陆赛区的IN战队!” 心水的声音从舞台上响起,工作人员立刻示意何屿可以登上舞台。 李惟一紧随在何屿身后,舞台的全貌如同拉开的帷幕一般渐次在她眼中展露出全貌。 所有的灯光都化作灿金色,如同整个世界都沐浴在初升的骄阳之中,脚下之路铺成金黄色的一道,入口的灯光汇聚于他们身上,摄影机从远方逐渐拉近,将每个人灼热的目光都铭刻于镜头之中。 IN战队所有队员,在队长何屿的带领下迈上台阶,围绕在中央的冠军奖杯周围,在李惟一正对着的观众席之下,“追日逐月,未来无限”的口号正熠熠生辉。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山与!山与!山与!” “IN加油!IN加油!IN加油!” 劲爆激烈的音乐声未曾停歇,李惟一却能清晰地听到每位观众的呼喊,几乎能与她的心跳同频共振。 他们是构成观众席上灯流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自己却有幸能成为他们心中难以被磨灭的印象之一。 相信站上这个舞台上的选手们也是同样,每一位观众令人血脉偾张的应援,对他们而言也是此生难以忘却的记忆。 “欢迎,来自日本赛区的Wind战队!” IN之后,是下一支战队登台亮相。十二支战队依次上场,将会在今后四天,展开对于第五人格最高荣耀的激烈拼搏。 “此刻,奏响最高荣誉争夺之战的钟声已然被敲响,庄园古堡的回廊间,十二幅写满了追求与梦想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在此,我宣布2028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总决赛,正式开战!” 激昂的音乐声在一次次鼓点中走向**,舞台正上方的荧幕上,是本次深渊的呼唤冠军奖杯的写照。 古神的触手从海平面升起,举起一本藏匿了无数荣耀与辉煌的古书,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如同从火中淬炼出的,破开黑暗的第一缕晨光。 画面一转,是一道行于彩色建筑之中的背影,她于曦光中前行,在推开其中一道大门时,中肯在棋盘旁缓缓抬起头。 后者拿起其中一个棋子,冷冷地看向李惟一,在落棋的瞬间开口道:“这次,我们赛场上见真章。” 李惟一平淡地入座,捻起一个棋子,“我们在此静候。” 落子之时,全场静默。 从舞台正中央,灯光悉数亮起,一半是鲜艳热切的红色,一半是浮光跃动的金色,两种颜色将舞台划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区域,也指代着双方将要进行的一场精彩卓绝的对抗。 “欢迎来到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总决赛淘汰赛的比赛现场,我是主持人心水,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两支战队登场,首先有请IN战队!” 聚光灯落在入口处,李惟一站上舞台,握住前方话筒,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拼尽全力来面对我们吧。” 观众席上的呼声轰然响起。 Fade战队能够一路从预选赛打到淘汰赛,哪怕是在小组赛里面对的也不是什么弱队,以仅次于AUA战队和FT战队的成绩步入十二强,中肯和Fade战队求生者们也吸纳了不少粉丝。 IN战队在小组赛时状态有所起伏,虽然在最后一场展现出了回暖的状态,但毕竟也是第一支输给民间队的职业战队,和Fade战队进行对决,也不能说是十拿九稳。 平常你吃了没我吃了啥今天天气不错的赛前喊话听多了,不少观众甚至还有点期待李惟一能够上场喊话,也自然会给她说的话发出更大的呼声。 这其中有多少是盼着事情能闹大的愿望先暂且不提,至少李惟一的喊话是达到了赛事组设立赛前喊话这一环节的初衷。 IN战队的成员们依次上场,在舞台中央站成一排,随着面前的镜头移动为观众们介绍着每一位队员的ID。 “欢迎山与,唯一,岚,乌拉,神佑,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下面有请Fade战队!” 位于舞台红色区域一端的入口,中肯步上舞台,对着话筒沉声道:“我们会全力以赴。” 这一喊话倒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温不火,有观众会觉得和平常的气势凌人的中肯有些不符。 但这也正常,了解比赛的人也都知道中肯出身于Dragons战队,他对于Dragons的执念自然要比其他战队来得更深更重。 只是,Fade战队真的还能够在深渊这个赛场上见到Dragons战队吗? 在这个疑问提出之前,Fade首先要面对的是他们十二强进八强的对手IN战队。 IN战队主场,选择了军工厂这一地图,而Fade战队选边,选择让中肯先行上场。 双方队员入座,李惟一戴上耳机,将目光与注意力集中于手中的比赛机屏幕。 监管者方ban除机械师、冒险家,两个在比赛里强度较高的修机位被ban,看来中肯是了解军工厂这张小地图对于顶尖配合的求生者来说,修机速度是极其恐怖的。 求生者方选择大副,飞行家。 监管者方ban除先知。 Fade战队是不想让IN战队拿到能拖慢一挂节奏的角色,而摆在IN战队面前还有另一个选择。 “怎么说唯一,敢拿吗?”雀巢的目光径直落到李惟一身上,虽说是疑问句,却像是早已知道了答案。 李惟一抬头,轻轻扫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中肯,声音如同稀释了的茶汤一样冷淡, “拿。” 求生者方,选择古董商。 第168章 分配 求生者方,大副、入殓师、古董商和飞行家,面对监管者方喧嚣。 比赛开始。 出生于沙包的喧嚣,两侧分别分布的是沙包废墟的古董商以及大房的入殓师,飞行家和大副排成一列,呈现出一个倒T字形的选点。 进入比赛画面,尽管有着相较于古董商更难牵制的入殓师出生在喧嚣旁边,李惟一却本能地觉得中肯会将自己视为第一手追击的目标。 她说不上来原因,只是在比赛开始前扫过中肯的那一眼时,她看到中肯正整理着耳机,垂下的眸子中的执着几乎化作了实质,沉沉地附着在中肯面前。 选择李惟一作为首追目标,其原因究竟是想先将难处理的处理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除了中肯无人得知。 李惟一控制着的古董商心跳声愈加猛烈,即便是她开局向着沙包废墟拉点了一段距离,喧嚣也凭借他极快的移速来到了古董商附近。 “行踪被发现”的小字出现在李惟一屏幕上方,捎带着前进的脚步都犹如陷入泥沼一般迟滞了不少。 “沙包废墟抓我,插眼。”李惟一向队友报出信息。 插眼吗? 李惟一眸色一凝,看来中肯是想速杀古董商,加快他的上椅节奏,这一个插眼封住了近三个交□□,得尽快拉远这片区域。 两个双重惊喜上到了两个惊吓标记,中肯也知道李惟一会往外拉走远离这个窥视者,利用自己的走位压住李惟一的身位。 他的分身捏的这么死,倒是让李惟一有些惊讶。 她不是没有通过走位和藏视野来骗出中肯的分身,一旦他没有这么沉着冷静,这两个分身都有机会被李惟一扭掉。 但中肯没有,他确认着古董商的位置,将两个分身放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令李惟一避无可避。 喧嚣紧随在古董商身后,甚至还有意防备到古董商可能会挥出的扫势,在古董商进入舞台范围和板区的瞬间,只差最后一个没有附着的干冰舞台的白色惊吓标记。 一刀挥出! 然而,李惟一利用转势走进板区这一微小的速度和时间差距,保证了她能够完完全全站在板后,在博弈板子的时刻,也稳住心态没有将板子下下来。 一刀落在空处,板子才作为隔绝双方位置的道具被下掉。 “喧嚣想抽刀没有抽到啊,双方的博弈都相当稳定啊,很沉得住气这一刀没中那就只能等下一个双重惊喜了。”三时七解说道。 其实他还想要针对刚刚这一简单却非常关键的博弈再深谈一会儿。 观众们也许看不出来,但身位有着巅峰七阶段位要求的解说应该不会不知道。 一旦刚刚古董商在这个板区博弈失败被拿到一刀,携带着提供给监管者一千点存在感的张狂天赋,喧嚣会直接开启一阶解锁空中飞人的技能。 沙包废墟本就因为喧嚣携带了窥视者而让遛鬼变得艰难起来,再加上空中飞人,恐怕古董商两台机不到就会倒地。 不过既然李惟一博弈成功了,三时七再想拿着刚刚那一处的知识点发表一通长篇大论也没办法,只得将注意力放到接下来的对局中。 真可惜,三时七明白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在作祟。 对局中,中肯的喧嚣踩完板子,跟随在已经拉到沙包废墟最深处的古董商身后。 双重惊喜! 在分身协同本体一起挥出破碎的水晶球时,李惟一一个转身,卡住喧嚣的片刻视野,挥出一道青碧色的棍气。 如同翠竹破裂的声响,这一抡势却刚好擦着喧嚣的边缘,击打在了灰黄色的墙壁上,再一个白色惊吓标记被上,恐惧爆发让古董商沦为半血状态。 哦? 李惟一眉尾一挑,中肯居然预判到她会预判双重惊喜的放置和出棍,在他攻击时不是向前控制身距而是向后躲棍,否则李惟一古董商五秒钟的止戈下去,喧嚣又还没有分身,足够支撑她到下一个交□□。 是她想的理所当然了。 能够带领着人队打到深渊十二强的监管者,怎么可能是一个任人摆布的面团子。 古董商再次交出两棍,利用喧嚣的出刀僵直,这两棍却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喧嚣身上。 这个点位不算好,李惟一必须转入到下一个交□□。 “当当!” 与此同时,象征着喧嚣开启一阶的声响如洪钟的钟声般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古董商转入沙包废墟的窗口,止戈时间将近,一个双重惊喜放置在她即将翻越的窗口处,同时喧嚣本体在另一侧挥出刀气,两个舞台同时判定成功,红黑两个惊吓标记再度上身。 “这波其实惊吓标记还是上得比较快的。”解说西瓜不太看好接下来古董商的牵制能力。 解说三时七附和道:“而且中肯经常是一下就上到两个惊吓标记,大大缩减了古董商的牵制空间,这边再补上一个窥视者,一个双重惊喜放置,古董商能不能躲掉!” 飞轮! 能躲掉,但躲掉的意义不算大。李惟一心中一沉,红黑二色的惊吓标记仍旧存在于她状态栏的左下角。 中肯没在放置这个双重惊喜的第一时间出刀,但李惟一不能赌他不出刀的这个选择,否则便是直接吃球倒地的结局。 她这个飞轮飞出来,虽说没能消掉身上的球,但至少也能多拖几秒钟的时间。 一个空中飞人跃过沙包外的集装箱直接来到古董商面前,红色的焰火舞台烫住,技能被沉默,再一个双重惊喜的分身放置在古董商脚下。 古董商倒地,电机总量两台半。 但这两台半其实存在四舍五入的情况,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百分之二百二十的电机总量。 作为这个阵容中最难突破的古董商,这个牵制的时间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怎么说,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FY战队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可以不用一直在场馆等到比赛开始,开幕式结束,回到酒店的青龙马不停蹄地开始直播观看今天的第一场比赛,进入YY语音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赛况。 “两台半不到击倒的古董商,看起来是偏向跑一个的局。”雨季闻声对青龙回应道。 来也很轻地笑了一声,“这轮双方的互拼操作可是唯一落了下风,几波博弈失误聚沙成塔,不过如果是你上去打的话可能会倒得更快呢。” AUA和Dragons身为八强战队,他们的比赛是要到明天才开始。 “我去了你什么意思?哥们我可没有要和唯一比操作的意思。” 青龙知道来也是在开玩笑,但这份玩笑中却也包含了一定的事实,FY战队求生者在配合默契,团队协作上无人出其右,但每个人的操作都并非联赛中最顶尖的一批。 来也的言下之意倒像是已经认可了唯一的实力,这才是挺少见的一幕。 来也没正面回答青龙的问题,只将目光落到了进行的对局画面上,“虽然一遛是倒得快了一点,不过人还没飞,对于双方来说都还是有机会的。” 古董商此刻手上的棍子耐久还能支撑她挥出两棍,如果救人能给到她好的身位不是没有遛起来的可能性。 “飞行家救,救完直接在沙包新起,最后两台电机小树林和沙包,古董商倒去大房。”何屿的指挥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我要遛吗?”李惟一问。 “不遛,”何屿斩钉截铁地回答,“倒去大房,大副准备二救,救完人去修飞行家中场的遗产。” 他们这局有两个人带上了化险为夷,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二十秒的搏命拖出修机时间。 如果李惟一能撑到三台电机点亮那自然是最好,但没做到也有补救办法,那就是用最快的修机速度来弥补这一点。 入殓师带头亮机,飞行家的机子不是让他自己去补而是新开,借助飞行家修机速度较快的机制,几乎能和入殓师同时修开最后两台机。 而套上化险为夷的救援,一定能够让大副的机子点亮,飞行家第一台留给救援之后的大副修,也是考虑到他有修机减速的影响。 这样的电机安排是综合了所有人的修机速度,保证最后三台电机都能同步迈进,不会出现谁还需要跑图谁没事干了的情况。 当然,被追击的人仍然需要她能拖多久拖多久,尽量不要让监管者有控场的机会。 飞行家放下手中的机子落在厂房地窖点的位置,刚好没有被中肯的插眼照到。 在古董商血线上涨到三分之一时,一个悬停加飞行器,直接跃过了喧嚣的头顶——这下子喧嚣长不高了——降落到古董商的狂欢之椅面前将人救下。 这样的救援方法是让中肯没了脾气,飞在空中的飞行家或许只有蜘蛛吐丝和鹿头钩子有机会被判定到组织到他,喧嚣还是太弱势,舞台都只能打到地面上的人。 如果李惟一能听到中肯的心声肯定会冷笑一声,然后调出小组赛IN对阵Dragons战队的比赛录像,让他看着被喧嚣拦截的满血飞行家直接倒在狂欢之椅面前的画面然后再说一遍喧嚣太弱势这种狗屁发言。 但飞行家也不是无伤将人扯下来的,还是被喧嚣打成了半血,李惟一则是深刻贯彻了何屿的指挥,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大房的位置。 打出红圈,喧嚣开启二阶,在李惟一再次倒地时,大副的机子也已经点亮。 “古董商还有多少棍子?”前来救援的乌拉问。 “两棍,给我个好身位我要进大房。”李惟一说。 但中肯在将古董商挂上椅子的这段时间也并非什么事都不做,没在追击过程中的监管者,最重要的就是获取场上的信息,确认每个人的位置。 如果不让入殓师返生,那留有棍子的古董商求生者不可能会放弃,而大副的电机刚刚点亮,想也不用想会是谁过来救援。 自中场就能看到大副的身影,中肯毫无顾忌地拦了出去。 大副的海神怀表摇动,27米范围内的监管者进入催眠状态,但即便如此,从中场到厂房狂欢之椅也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在观众们的视角下,中肯每次挥动手中的水晶球,像是知道大副会如何走位,惊吓标记不断叠加,在大副离古董商还有一段距离时—— 恐惧爆发! 大副的身影直接显露出来,而此时喧嚣的手中,还有一个足以致命的双重惊喜。 第169章 拖延 大副借助受击加速直接冲到了古董商所坐的狂欢之椅面前,而喧嚣有着没有擦刀的特性几乎是紧随大副其后。 喧嚣二阶开启的技能——欢乐时光进阶,使得求生者受到惊吓标记的伤害后将再次获得最后被施加的惊吓标记。 此时大副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惊吓标记,在狂欢之椅面前,一个双重惊喜如同招魂幡一般钉于大副脚下。 喧嚣其本体和分身的黑红二色舞台融合在一起,像是一种干涸血液的颜色。 只需要在舞台重叠的部分打出一刀,就能让面前的大副倒在地上。 “这边第三颗惊吓标记被上到,大副直接被打了出来,这下是有点压力了啊!喧嚣手上还有一个双重惊喜,大副这边如果救不下来的话这局可能要奔着四抓去了!”解说三时七激动道。 观众席上的呼声在中肯打出摇表状态下的大副时达到顶点,又在瞬息间静默下来,屏息凝视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决定整局胜负关键的操作。 他们都清楚,一旦大副倒在古董商面前,另外两人是无论如何都赶不过来补救古董商的。 倒地的大副会被秒续二手节奏,电机总量还差一台半,飞行家半血,局势会瞬间向着监管者方无限倾倒。 IN战队难道还没能调整过来? 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这个疑问,这可是两支队伍的生死之战,如果bo1上半局被对面拿下一个四抓,还是在军工厂这样偏向求生者的地图,那给到岚的压力可就大太多了。 “能救吗?”远在小树林修机的何屿沉声问道。 他们自然是没办法看到地图另一端的大副和喧嚣是何种情况,只能从队员的回答和右上角的状态栏上获悉一二。 大副身上上到三个惊吓标记的时间几乎和喧嚣的出刀速度持平,古董商还未被救下,大副状态栏上却已经出现了象征着失乐园触发的白圈。 如果大副倒地的话,可能会被挂到飞行家的位置,我这台电机百分之四十,飞行家可能要抗压…… “能救。” 还没等何屿接着思考乌拉没能救下来之后的指挥策略,乌拉坚定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来。 观众们所能看到的喧嚣视角下,只见大副直接上手又立刻松开。 在喧嚣挥出水晶球的瞬间将自己的身位控制在双重惊喜的干冰舞台区域下,同时远离了喧嚣的本体脚下的烟火舞台。 喧嚣即便没有擦刀,但出刀后摇是确实存在的,比不得像渔女和歌剧演员那样一刀挥空再出一刀时还能打出震慑的极短的后摇时间。 喧嚣这一刀没能击倒大副,也就给到了他成功将古董商救援下来的机会。 乌拉躲过这一波攻击,立刻回身扯向狂欢之椅上的古董商,假动作,后撤步,回身掏,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早就预判到了中肯的行动一般。 “好救。”李惟一在下椅的瞬间给到乌拉一句肯定,旋即向着大房冲去。 不过即便大副顺利将古董商救了下来,他因救援身上也带上了黑白两球,中肯断不可能放弃双倒的机会,一个空中飞人跃过厂房地窖旁的建筑,直接打出了大副的红圈。 “唉还是双倒了。”乌拉还没来得及为成功救援下来感到欣喜,紧接着就是一个延缓二十秒死刑的红圈出现。 何屿按下破译时出现的qte,在比赛上的完美破译虽然并不会增加修机进度,却是习惯成自然地按了下去, “那大副倒去小木屋待会儿直接新起,中场那台机我和飞行家拉扯,古董商要遛了,拖出大副的自起时间。” 二十秒的化险为夷持续时间,三十秒的倒地自愈时间,也就意味着半血的古董商在面对二阶喧嚣时,要足足拖出五十秒的时间。 求生者万一和监管者对上眼,别说五十秒了,可能五秒钟就直接死了。 但如果他们想平,甚至是赢的话,这就是交给古董商不得不成的任务,何屿的声音虽然平静,但下达的却是一个死命令。 “明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和怨怼,李惟一回应给何屿,回应给队友的,只是无比坚韧挺拔的两个字。 古董商顺利翻进大房的窗口,这对于其他监管来说可能算很难处理求生者的点位,对于喧嚣来说不过是衣角微脏,一个空中飞人如履平地般越过窗口,仿佛这只不过是齐脚踝高的一个小坎儿。 “呯!” 一声清脆无比的甩棍声音响起,在喧嚣的摇滚舞台生效前的瞬间,李惟一挥出一棍,将喧嚣击晕在墙壁上。 喧嚣略微弓着身捂着手,陷入五秒钟的止戈时间。 这是第一个五秒,而之后还有九段这样的时间等着她牵制。 大房的板子一下,喧嚣再度一个空中飞人越过板子,上一次是坎儿,这一次应该是小土堆,其速度之快,可比守夜人的风行状态好用多了。 古董商弓步回身,手臂几乎与机关萧呈一条直线,带着凌厉的气势戳刺出去,喧嚣再被封禁五秒钟无法出刀,而古董商的棍子也在这时候耗尽,唯余两袖清风。 成功进入到大房后三板的位置,双板处的一块板子被下,喧嚣从侧方绕到古董商所在的一侧,手上的双重惊喜还在,旋即按出封锁住长板的另一块。 但李惟一也同时预料到这一点,只给了中肯一个假意去长板的走位,实则立刻回头来到三板中短板的位置,站在板后和中肯展开博弈。 即便现在古董商没了道具,身上还有一颗白球,中肯也不敢大意,李惟一已经拖出了化险为夷时间,右上角的大副已经进入倒地状态,而面前古董商来到这块短板和喧嚣博弈的场景,却让中肯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过类似的情景? 他心中分出一小块位置维持着这个疑问,而手上操作未停,不断寻找着古董商的破绽。 这块小短板不过是由几个木桶和电缆圈构成,短窄的长度对于监管者来说无疑是优势博弈,只是现在他的双重惊喜处于CD之中,只剩下一个空中飞人。 中肯插下一个窥视者,控制着喧嚣在板子的另一端抽刀,但即便他利用微操向前再后退抽刀想要骗出李惟一放下这块板,古董商也在板后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空中飞人! 中肯清楚地感觉到时间流逝,如同暴雨即将来临时越来越阴沉的天色。 局势的天平正因为古董商多拖出的时间而逐渐向IN那边倾斜,按下这个空中飞人选择不和古董商博弈时,甚至都能听到指尖击打在屏幕上的声音。 空中飞人的完成不过瞬息之间,而李惟一却瞬间反应并控制着古董商来到原先喧嚣所在的一侧,位置调转,在喧嚣再度挥出刀时,身位的偏移没能逃过李惟一的眼睛。 砸板! 我来帮你回忆吧中肯。 上一次我用园丁在这块短板牵制时,是IN战队落入预选赛败者组的生死之战,同样的短板,不过是和那位喧嚣同样的结局。 想和我博弈的话,我奉陪到底。 李惟一趁着喧嚣的时间,控制着古董商跑向已经下过一块板的长板区,她自知有着插眼的减速跑不进还没使用过的大房旁的板区,便直接站在了长板的另一端。 一直观察着古董商走位的中肯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看到她没有贸然转入下一块板区时微微皱着眉头。 双重惊喜! 分身落在古董商脚下,红色的惊吓标记上身,中肯控制着喧嚣从较短的一端压迫住古董商的走位,让她不得不在已经下过的板子和喧嚣博弈。 啊,他还是沉得住气的。 即便被李惟一操作了一次,中肯这些细微的操作却仍旧无可指摘,他现在的心情暂且不论,这些操作却的确是让李惟一有些刮目相看了。 李惟一操控着古董商翻板,虽然不至于一次就让喧嚣博弈成功,可这毕竟是“我能失误无数次但你只能失误一次”的类型,在一次翻板落地时,黑色的黏土舞台将她覆盖在内。 出刀!飞轮! 古董商身后拖曳出一片残影,猛地前冲的姿态如同百米冲刺前的最后一刻,在三种颜色惊吓标记旋扭爆发的瞬间伤害抵消。 “古董商又是一个飞轮直接将身上的球消除了,现在她身上只有一个黑球,她还在撑!”解说西瓜的音调随着这一次的飞轮成功而陡然拔高,和着观众们惊呼声穿彻整个场馆。 从二分三十五秒到三分三十秒,古董商拖出了五十五秒的时间,在她倒地之时,大副已经摸上了小木屋的电机。 与此同时,入殓师和飞行家的两台电机同时点亮,屏幕上方是一条密码尚未破译。 中场的密码机交由入殓师和飞行家拉扯,大副在外新起,而在入殓师倒地时,电机成功压好。 入殓师返生,飞行家点门,还留有一块海神怀表的大副在场上游走拉扯,最终自己留在了庄园。 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第一场,IN战队对阵Fade战队,bo1上半场,IN战队平局。 最近更新时间可能不会很稳定但我会尽力写的[摊手]然后是五十五万字结束不了了要奔着六十多万字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9章 拖延 第170章 认可 在将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喧嚣将地上的大副牵起向着狂欢之椅走去,屏幕上方出现“投降成功,正在返回庄园”的一行字时,半数观众都在为IN战队的保平而欢呼,而另一部分,则将重心落到相对另一端的中肯身上。 在摄影机那个小小的拍摄画面中,中肯紧紧地握住拳头,向着桌面砸了一下。 明明这个开局是要奔着三抓四抓去的,如果不是古董商的这波接近一分钟的三遛,IN也拖不到第三、四台机打开。 最后一台只剩百分之二十就破译完成,只要他杀得慢一点,这台机随时都能修开,但偏偏其他人也没给到他机会,甚至稳重得是抱着跑一个的目标去运营。 bo1在有双男鬼的情况下平局,这对整体局势来说都算是监管者的失误了。 中肯望着面前的屏幕沉默片刻,直到身旁的裁判提醒他可以下场时才起身走下舞台。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IN加油!IN加油!IN加油!” 那些观众席上的呼声如同木刺一般扎入中肯的耳中,好像在这场对局之中,作为IN战队对手的Fade战队并不需要姓名一样。 他们纵声呼喊着IN战队的口号,虽说是为自己的战队加油助威,却让中肯生出一种隐秘的愤懑与艳羡。 如果是为我们,为我呼喊的就好了。 中肯是知道Fade战队的口号是什么的,可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潜龙在渊,腾必九天”这一句。 他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动到在观众席下方挂着的每支战队的led灯牌,其中Dragons的名字鲜红夺目,如同划开黑暗的伤口,汩汩流淌出的血液。 血液,鲜红的血液,在中肯眼中蔓延开来,将回忆染成一片红色。 “啊!” 做冷欺花惊叫了一声,将坐在大厅里所有Dragons战队队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是怎么搞的?我去给你拿医疗箱还是说直接去医院啊。” “没事吧,疼吗?” “我看是这个桌子的这个金属滑轨把你划开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在角落里的中肯抬眼,只能看见晴日、哈喽和九辞将做冷欺花围了起来,吵吵嚷嚷地说些什么,透过几个人之间的缝隙,中肯的瞳孔随着那一抹红色而微微睁大。 一道略显狰狞的血红色伤口倾斜在做冷欺花的掌心,血珠圆润而晶莹,汇聚,坠落,在砸到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做冷欺花的手受伤了。 彼时预选赛前半阶段结束,Dragons战队拿到了小组赛的晋级名额,其他的战队正着手开始打复活赛,因此先晋级的队伍有了调整的时间。 中肯虽然暂时加入了Fade战队,但吃穿住行还是在Dragons战队俱乐部这边,只是在他们训练和自己战队训练时回避一下。 两个星期,如果在这两个星期里做冷欺花的伤口好不了,没办法登场比赛的话,那我…… 中肯只顾想象,全然忘记了只有开赛时报上大名单里的人才能参与替补,而在他暂时加入Fade战队之后,他的名字便也只存在于Fade战队的大名单上。 “诶呀,没事没事,就稍微划破了一点,哈喽你能帮我把医疗箱拿过来吗?我记得里面有碘伏和棉签呢。” 做冷欺花只是刚开始那一声叫的惨烈,等所有人围到他身边后又装作个没事人一样。 还没等中肯的想象继续下去,做冷欺花就笑着挥了挥手,先前的血珠也缩小许多,像是刚从木干上新生出来的小菇一样。 中肯将头撇了回来,因这十几二十秒的插曲,他好不容易排到的车也付诸东流,但令他气愤的不是错过的这一次排位,而是刚刚他生出的,能成功代替做冷欺花的这种欲念。 直到此刻,他带领着Fade战队走到十二强,这样的想法也未曾停歇。 中肯缓步走下舞台,Fade战队等待上场的求生者队员们纷纷拍过他的肩头,安慰着他是IN战队那边没给到破绽,让他对这个平局不要太放在心上,中肯一一应过,随后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备战间。 bo1下半场由Fade战队的求生者面对IN战队的监管者岚。 中肯对同为监管者的岚的印象,除了她很强,拿过一次深渊冠军,所有女性监管者的练度都是顶尖的之外,还剩下的,便是她喜欢去夜市和酒吧。 在给所有监管者拉的群里,经常能看见她在休赛期或是打完比赛的周一约人去逛夜市。 和做冷欺花一样的来者不拒。 曾经中肯对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应该把更多时间投入到单练和训练中,却不得不在一场场比赛的证明下,肯定岚位于联赛顶尖监管者的实力。 IN战队的求生者一直处于磨合的过程中,能让他们挺进季后赛的倚仗之一,就是这位被称为“岚皇”的监管者。 埃神冷帝岚皇…… 中肯默念着观众们给予他们的称呼,心中思绪万千。 在他目光中央的屏幕上,岚选择用跛脚羊来面对Fade战队求生者杂技演员、咒术师、木偶师和守墓人的阵容。 同样的窥视者天赋,同样追击到遛鬼能力很强的杂技演员,但不同的角色,不同的击倒时间。 开局时间才走到一分钟,岚只用了两个笼子就将杂技演员击倒在地。 现版本双男鬼跛脚羊和喧嚣,其实很难从强度上分出高下,但要是对比两者的训练难度,那无疑是跛脚羊更难一些。 对笼子放置的选择,八字笼怎么绕,出刀骗刀的时机,能让跛脚羊有快速击杀和控场能力有如此强度的前提,是使用者本人对他有足够程度的了解。 中肯呼出一口气,伴随着岚的跛脚羊瞬间将杂技演员的这一操作出现,他的精神开始不由得集中在了她的操作上。 守墓人救援,杂技演员被打出红圈,木偶师二救被打成四分之三血,而杂技演员也没能三遛成功,只得倒在一个距离椅子较远的位置。 挂飞杂技演员,电机三台半,而分别负责一救二救的守墓人和木偶师此时都是残血状态。 在观众视角下岚径直朝着木偶师的方向而去,恐怕只有监管者玩家才能看出她这如同开了上帝视角的行为是多少场经验的累积。 木偶师从远端的建筑中露出片刻的衣角,还在抱有岚没能看到的侥幸,殊不知她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迷失之笼。 “咔嗒!” 笼子毫无犹疑地钉下,直接将木偶师和跛脚羊笼罩其中,木偶师还未来得及扭头,黑红色的火钳已然擦着他的身躯狠狠砍落。 “看到了,看到脚印了!岚直接钉下一个迷失之笼,一刀将木偶师击倒,这个二手节奏续得非常快啊!” 解说惊叹的声音透过备战间的墙壁传来,中肯不自觉地坐直,交叉的十指陷入手掌。 修开大门电机的咒术师直接被岚的跛脚羊锁定了位置,甚至没能救到木偶师就倒在了地上。 底牌切换,传送! 黑红色的焰火在守墓人最后一台百分之七十的电机上亮起,即便有一个铲子,他也没拖到咒术师自起。 四抓。 所有的操作没有丝毫凝滞,五分钟完成的四抓,如同一柄有着清晰刻度的刻刀在他面前划出了一道界限。 与顶尖监管者的界限。 bo1的劣势,如果在bo2不能还给对面一个四抓的话,就已经给这场比赛的胜负下达了判决。 “下场是IN战队选边,他们是让岚接着上。”教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只得到中肯低低应了的一声。 教练见中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话都没出口,拿着bp的本子走出了备战间。 舞台上的Fade战队求生者形式主义地下了一下场马上又准备接着上场,虽然因为被四抓而有些沮丧,可在教练眼里,他们眼中的执念甚至不足中肯的十分之一。 他其实也只是一个第五人格的巅峰七阶守门员,只是人际关系比较好才拉动了Fade战队几个求生者凑齐,中肯是最后一个加入的,当时也是中肯主动联系的他。 “你们战队是不是缺一个屠夫?” 加上好友后的第一句话,中肯就对自己这么说。 他正思考着再从哪里拉一个监管者过来,中肯的主动联系更是意外之喜。 此后的训练中,中肯虽然有些沉默寡言,却在该提出建议时毫不吝啬,他毕竟出身于Dragons战队这只职业强队,可以说他们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都是多亏了中肯的存在。 其实他觉得,中肯的实力其实已经完全能称作为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甚至不啻于那几位顶尖监管。 他只是太需要认可了,不是像他们这样人的认可,而是…… Fade战队的教练望向那个Dragons战队灯牌,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求生者们说: “我们今天能走到十二强的位置,每个人都功不可没,现在是需要让我们为中肯分担压力的时候。 “至少不能让别人想起我们时,只剩下‘他们人队在打岚时一个人都跑不出去’的印象,也是时候让我们给中肯兜一次底。 “这把,以三跑为目标!” p.监管者们的群名字叫做txz基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0章 认可 第171章 寡言 “对不起……” Fade战队名义上的队长站在求生者队伍的最前方,领着身后的队员,向着备战间里即将上场的中肯微微躬下身,几个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备战间的屏幕上,显示出刚才bo2上半场的赛果,Fade战队的求生者面对IN战队监管者岚,比分0:5。 中肯站起身,没有坐着接受他们的歉意,只是沉默地垂眸,沉默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确是想要替中肯分担比赛上的压力,也有想要证明Fade战队走到今天不止是靠一个监管者的努力得来的。 但实力的差距真实而无可动摇,不会因为气势宏大与否而产生倒转,如同烧红的铁球注定会在巨大的冰柱下冷却,即便能沸腾片刻,也终究会归于平静。 岚的双女鬼是毋庸置疑的顶尖,歌剧演员和时空之影分别被克制的求生者重合度又不算高,他们能防得了一个,就防备不了另一个,结果是被时空之影在湖景村完成四抓。 十二强进八强和八强进四强都是bo3赛制,也就是说,如果bo2下半场的中肯不能完成四抓的话,Fade战队就将止步于此。 如果IN战队是和打UNI和Dragons那时候一样的状态,TH战队相比起AUA、Dragons和CON又是较弱的一支,或许他们不止是能打到八强——他们不是没有这样想象过——但现实是,他们面对的是,仅次于AUA战队的秋季赛亚军得主IN战队。 无论中肯打成什么样子都好,这极有可能是他们在深渊的最后一场比赛,即便中肯当作是表演赛打,他们也绝无怨言。 “我会尽力的。” Fade战队队长猛地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中肯的侧影,后者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后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舞台。 “欢迎各位回到COA的比赛现场,现在即将要进行的是IN战队对阵Fade战队bo2的下半场。 “IN战队的监管者岚是在上半场完成了一个四抓啊,那给到Fade战队监管者就是必须四抓的局面,四抓,比赛继续,四抓以外,就止步于此。” 解说的声音在场馆内部回荡,只有几个音节能传递到戴上了耳机的中肯耳中。 IN战队ban掉了跛脚羊,喧嚣进入全局禁选,选出守墓人、古董商、飞行家和幸运儿的阵容来面对中肯的监管者。 这个阵容相比起防备中肯的时空之影,更多的还是针对到了他的歌剧演员。 IN战队的教练也不是吃干饭的,知道中肯是将歌剧演员放在更高的优先级位置,此前中肯少数几次拿出的时空之影,效果都不算好。 “虽然他们拿的是比较克制歌剧演员的阵容,但说不定会在天赋上防备你的时空之影,怎么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Fade战队的教练为中肯简易地分析着局势,对于中肯来说,他的作用更多的是bp环节结束后的握手,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中肯手上。 中肯盯着屏幕上选择角色的界面,将监管者角色书的书页翻动到第二页,凝视着其中一位监管者的头像。 “那就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吧。”他说。 “倒计时还在不断进行中,我们都能感受到双方bp环节之间产生碰撞的旋风席卷整个场馆,不知道中肯到底会选择哪一位四字强力单刀监管呢?” “那你一定说的是红之夫人,守夜之人和记录之员吧!” 解说三时七和西瓜还在开玩笑调和着气氛,而下一秒出现在荧幕右侧的监管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破轮!Fade战队的监管者中肯居然选择了破轮这一角色!” 舞台上,只见威尔三兄弟高高低低地重叠在一起,在绛色破损的布块中露出灰白色的三颗头颅,他们手中握着的死亡轮外部还带着尖刺,泛着砭骨的寒光。 破轮,这一角色曾经在IVL历史上一度具有统治地位,凭借其极强的赶路能力和开启二阶后的戏谑悲观,一刀毙命的特性,着实让求生者们难以应对。 而在求生者方“飞轮效应”更新后,求生者凭借飞轮躲刺躲悲观,破轮也从顶尖强度的监管者泯然众人,如今还能在IVL上看到的破轮,除了民间队里的绝活玩家,也就只有做冷欺花一个人。 虽然因为飞轮的出现大大削弱了破轮的强度,但中肯选择拿出他的原因,毫无疑问是破轮极高的争上线能力。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指明,Fade战队还没有放弃, 他们要赢。 比赛开始。 出生在中场的破轮立刻启动轮刑,三兄弟紧紧抱在一起成为一个车轮的形态,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喀拉声,轮上的尖刺统统暴露出来。 破轮的外在特质——轮刑,三兄弟可以“组装”成车轮形态。 车轮形态下将随移动获得巨大加速度,当速度高于一定值时还可以碾碎木板,转向灵活性下降;该形态下无法进行普通攻击和通常交互,也不会受到强制控制效果。 中肯冲向出生在小船的幸运儿,不知道破轮是什么天赋的情况下,肯定是借由破轮不好上刺的长窗进行牵制最为稳妥。 破轮极速地滚动,几乎是紧擦着幸运儿的背影而过,却没能在他翻窗的瞬间给他上到一根刺,中肯丝毫没有迟疑,直接转换为人形态翻过窗户。 窗口处如同被感染了一般,自下由上蔓延形成一片挡住窗口的木板。 天赋封窗,也就是禁闭空间,当监管者跨过窗户时,可以封住窗户20秒,期间求生者不能再翻越这个窗户,监管者可再次跨过被封住的窗户解除封禁。 在中肯化成人形的时刻,何屿也不过多逗留,立刻奔向了小船三窗中靠近小船呢窗口,中肯能不做丝毫尝试地变成人形,无疑是因为他有所仰仗。 何屿只在跑动时向后确认了一眼,就看到三窗之一的窗口被一片木板所封禁。 “封窗,有可能会带张狂。”何屿沉声报出信息,而人形态的破轮紧随幸运儿其后,翻过另一个窗口将其再度封上。 这个身位没办法转入下一个交□□,但如果破轮的熟练度不够,哪怕是平地也很难上到尖刺。 何屿再度转回刚刚第一个被封住的窗口,二十秒的解禁时间,也是中肯破轮能否速杀幸运儿的最后期限。 两个窗口被封,破轮化成车轮形态,车轮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一个猛地加速直冲到幸运儿附近,何屿借助长窗尽头的箱子贴膜躲过。 中肯调整破轮的左右方向键,车轮的朝向不断随着幸运儿的走位变更,而后再度冲上! 第一根刺! 幸运儿状态栏的左下角,一根尖刺狠狠戳了进去,几乎是能上刺的最短间隔,第二根尖刺也猛地扎入。 穿刺——车轮形态下,被三兄弟碾中的求生者将累加穿刺,穿刺最多累加3层。 同一名求生者每须象加穿刺有5秒间隔,被人形态攻击命中后,每层穿刺将立刻转化为相当于普通攻击一半的恐惧值。 也就是说,一旦被上到两根刺及以上,破轮一刀就足以毙命。 这熟练度…… 何屿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毕竟是从破轮最强盛年代下生存下来的老选手,但中肯的破轮的确是给到了充足的压迫感,从熟练度上来说几乎完全不输给做冷欺花。 手中许愿出来的半个橄榄球是不能省了,在中肯变成人形态的瞬间一道流光似的冲到了双十一的位置。 中肯也没想直接就能击倒何屿,两个夹子未中,一个闪现过去击倒了幸运儿。 “闪现,封窗的,不知道有没有张狂,守墓人来救。”何屿说。 “来了。”乌拉应了一声。 何屿再提醒道,“他熟练度很高,小心。” “不是,我在地里他总不可能把我滚出来吧?”乌拉笑着说了一句。 潜行遁地状态下的守墓人是没办法上刺的。 何屿忘了,他不说话了。 但中肯没忘,他变成人形态将来救援的守墓人从地里打了出来,又被他抗到一刀,只是没了道具的幸运儿还是被打出红圈倒在了玉米地的风车旁边。 还有耳鸣,古董商应该就在附近。 中肯警惕地朝四周看去,没有第一时间牵起倒地的幸运儿。 在他视野的末尾,一抹鸦色一闪而过。 李惟一就站在风车的背后,亟待他牵起幸运儿之后一棍子甩出将幸运儿救下。 中肯呼出一口气,拎着死亡轮就朝古董商走去。 这附近没有什么好牵制的点位,离得最近的只有木屋的窗口,古董商一个云门翻越进木屋窗口,与转身的破轮几乎同时,再度翻出想要借着ob地上的幸运儿。 这位置……中肯估算了一下古董商与倒地的幸运儿之间的距离,如果他能一个夹子夹中古董商让她减速,他就能顺利牵起幸运儿。 不过前提是要扔中。 中肯手中捏起一个夹子,古董商立刻开始模糊自己的前进意图,中肯在想什么,她自然也清楚。 中肯沉凝着眼前的古董商。 她会躲的,她一定会躲。 “咔嗒!” 如同倒置的抓娃娃夹一样,夹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转身的古董商身上。 减速状态触发,延缓了速度的古董商即便向着倒地的幸运儿拼尽全力地赶去,也无法阻止破轮牵起幸运儿的这一事实。 破轮的实体能力——寡言,破轮人形态下,可以向指定位置掷出钉板,也就是夹子。 踩中钉板的求生者会在2秒间减少60%移速,如果身上带有穿刺则会直接被禁锢2秒。 第172章 酸涩 破轮成功牵起地上的幸运儿,转身就朝着远离古董商的玉米地内侧的椅子牵了过去。 古董商没拖出多少时间,现在电机应该差不多三台,往回挂保证稳定放飞一个人,接下来只要好好打针对,四抓不是没有机会。 中肯凝视着面前的屏幕,细微的汗液不断从掌心渗出。 “这边是通缉到了古董商,天赋效果让破轮锁定了她的位置,现在电机还差整整一台半,想要拖够的话只能看古董商接下来ob的效果如何了!” 解说三时七扫了一眼屏幕左侧显示出的修机总进度,三台已亮,第四台百分之五十,而第五台连个影都没见到。 幸运儿的血条已经上升到四分之三的位置,暗红色如同粘稠的血液一般浸到他的脖子,即将没过其头顶。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古董商与破轮身上,他们深知这一局的关键就潜藏于接下来二人操作的交锋之中。 玉米地的两块板子和木屋之间的大空地,古董商面对到开出穿刺之轮的破轮简直是避无可避,一根尖刺插身而入。 如果古董商只是单纯为了牵制破轮的话,她有很多点位都能去进行转点。 但现在她是担任着必须救下和ob幸运儿的使命在,义无反顾地走进双板和风车之间极为狭窄也就极为方便破轮上刺的窄道之间,紧接着另一根刺狠狠戳入她的身体。 而就算上两根刺,三根刺,一百根刺都好,他终归是要变成人形才能打出伤害,脱离了不受控制的车轮形态之外,古董商的棍子可就有发挥的空间了。 “砰!砰!砰!” 戳刺扫势和抡式,三棍齐出!其甩动时的破空之声几乎能感受到机关萧落在身上时会是多深的一道红痕。 因为队友在附近而对古董商形成的藏锋效果,让这止戈时间缩减为短短数秒,即便这三棍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破轮身上,待到古董商将幸运儿救下,破轮左上角的止戈时间倒计时也所剩无几。 一个夹子扔出,落在古董商行进方向相反的左侧面,破轮再不断扭身骗出古董商的飞轮,一刀将其击倒。 虽说古董商是被通缉到,救援压力增大,但IN战队这边想赢的可能性,在古董商倒地时就已经消失殆尽。 解决掉隐患最大的古董商,中肯立刻变成轮形态向着幸运儿逃跑的方向冲去。 仅仅距离好牵制破轮,至少还能逼迫他再变一次人的小木屋一步之遥,破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就忽而突现。 他轮子的朝向直至小木屋的木板门,如果幸运儿打算直接冲进小木屋的话,这一根刺就没办法躲开,何屿无奈,只得调转方向转而到小木屋外的单板牵制。 破轮滚动的声音近在咫尺,凭借着单板旁圆锥形的草垛,幸运儿竟然凭借其优秀的走位躲过一圈又一圈的碾压。 “古董商也是没办法ob了,即便这个飞轮成功也还有一个夹子再等着她……” “这边幸运儿的走位非常优秀!一直没给他上到刺啊,还没有上到——躲掉了!这边破轮只能等开启穿刺之轮才能扎到幸运儿了!” 解说三时七还在为古董商的倒地找补,另一边的西瓜就已经惊呼出声。 伴随着左下角IN_Shy选手牵制监管100s的提示出现,破轮穿刺之轮的CD也已经转好。 威尔三兄弟中的二哥将尖钉向两侧推出,扩大的穿刺命中范围几乎是没有开启之前的两倍不止。 尖刺命中,幸运儿的步伐踉跄片刻,随即等在了单板的板子之后。 在破轮从轮形态切换为人形态的瞬间,以破轮为圆心向外展开十米的一阵紫黑色的领域,大量尖钉被掷出,即便是站在板子之后,幸孕儿也难逃一劫。 破轮的外在特质戏谑,嘲弄着混乱和不安的人们,在从轮形态切换到人形态时,会为十米内的求生者施加一层穿刺。 没有飞轮的幸运儿自知命运,只将面前的板子下下来作为最后阻挡破轮的屏障。 破轮手持武器的一端伸出手如同捏了一个响指一般,悲观触发,将情绪蔓延向其他人,控制尖钉引发12米内所有求生者身上穿刺的伤害效果。 拥有两层穿刺的幸运儿无奈倒地,再度被破轮牵起挂上狂欢之椅。 电机四台,幸运儿挂飞。 但是不够,还不够,中肯心想。 他知道现在最后一台密码机在大船已经启修,这波被幸运儿拖到了足够的时间,而有着飞轮的古董商在天赋点上自然也点了前置加快自愈的天赋。 在他挂上幸运儿时,古董商已经自摸起来甚至她还想要再跟上幸运儿ob只是因为距离不足而落了空。 现在她就在小木屋内,但不能管这看似肆无忌惮的古董商,她只是一个诱饵,IN战队求生者真正的目的是要拖开大船的电机。 中肯的目光一刻都没有在古董商身上停留,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大船解决掉佣兵。 短短十秒钟,变成轮形态的破轮直接从小木屋赶到了大船二楼的电机,这极快的赶路能力,也是让许多人将破轮划分为控场型屠夫的主要原因。 佣兵得到队友的报点已然在窗口等候,与此同时古董商在小木屋新起。 中肯在电机旁停留了一瞬,确认是百分之四十左右的电机,从缺口处跟随着佣兵一齐跳下大船二楼。 尖锐的滚轮几次擦着佣兵的衣角而过,喀拉喀拉的转向声不绝于耳,换做是个基本功不好的救人位恐怕连十秒钟都撑不到,偏偏乌拉硬是凭借着自己的走位躲过了中肯一次又一次的冲撞。 “还没上到!其实已经很接近了,每一次都只是差一点点,经历了幸运儿这么好的走位没想到守墓人这边也难以突破啊!转向再来!滚到了!”解说西瓜语速飞快道。 戏谑加悲观将人带走,没时间找左上角亮起耳鸣的人的位置,中肯迅疾变成轮形态,朝着新开一台机的古董商的位置冲去。 守墓人倒在地上,卡着的飞行家需要去摸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治疗人的这段时间之内将古董商击倒,打出控场的机会。 一个尖刺没能上到,中肯直接切出人形态利用闪现将人击倒,而另一边守墓人已经将人摸起来,再度卡到了中场附近。 变轮赶路,变人杀人,变轮赶路。 如同变成了滚动巨石的西西弗斯一般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操作,中肯在又一次将古董商击倒后,心中蓦然生出的疑虑逐渐放大到了让他不容忽视的地步。 大船和小木屋的机子都在以缓慢的速度爬升,而有了破译加速后的修机进度,比起放血放死一个求生者来得快太多。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中肯瞳孔骤缩,他已经没机会去管中场那个一直卡着的飞行家或是把人挂上椅子,否则某一端的机子肯定能修够,他已是骑虎难下。 想要四杀的唯一机会,就是有一波能够赶在他们摸好状态之前回到倒地的人身边。 但是来不及了,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大船电机已经来到百分之八十,他最后一个夹子扔中飞行家将他击倒挂上,随后赶去大船二楼之时,电机直接点亮。 古董商点小门,守墓人省出的第二个铲子在此时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况且中肯没带一刀斩,守墓人直接拖出了有着点门减速的古董商点开小门的时间。 戏谑加悲观带走守墓人,与此同时,古董商走出门外。 “让我们恭喜IN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还是没能做到啊。 中肯缓慢地摘下耳机,面前分明写着胜利的屏幕,却告诉他失败的这一事实。 在周围巨大的欢呼声中,他的身影在舞台上显得微小而落寞。 中肯抬头环视了一圈闪烁着特效的舞台,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再坐在这里打比赛了。 在裁判的提醒中他才终于起身,朝着他来时的入口走去。 “Fade加油!中肯加油!” 一声来自观众席上的遥远而湮没在为IN欢庆声中的呼唤,竟然真切地传递到了中肯的耳中。 他驻足,随后抬头望去,那一片黑沉的观众席上没亮着属于任何一支战队的光芒,甚至连呼喊声的主人也遍寻不得。 不知怎的,那呼喊声断断续续却源源不断地响起,如同不论如何都坚定地奔赴向海滩的潮水,在中肯心中拍落。 中肯眼中感到一股莫名的酸涩,瘪了瘪嘴唇,使劲将泪水忍了回去。 他朝着呼喊声来源的地方挥了挥手,随后朝着舞台之下的漆黑之地走去。 “我说来也,你看到中肯这样的发挥真的没起一点想接着搞双屠的想法吗?要是你开口的话,我觉得中肯肯定会同意的。” 青山来雨的YY里,青龙看着中肯的破轮两台半不到就将何屿的幸运儿击倒,旋即向来也问道。 耳机的另一端只传来一声很低的笑声,来也语气散漫道:“事实恰好相反,他不走我也会让他走的,你知道有几家俱乐部来找我们商讨中肯的合同问题了吗?” 那边青龙还在等来也回答,雨季忍不住笑着说:“这样的事情来也肯定不会说啊,你就别等了。” “靠。”青龙骂了一句。 来也望着面前熟练度颇高的破轮,一双冷然的眸子微微闪动着。 第173章 线团 深渊的呼唤Ⅳ总决赛淘汰赛的第一场比赛,由IN战队2:0Fade战队作结。 这场原本在开赛前就以IN战队压倒性的支持率的比赛,最终还是没有遂了那些想着能不能爆个冷门的观众的愿。 “看得出来,今天IN战队的状态很好啊,求生者和监管者双向奔赴,为我们贡献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唯一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接下来的比赛对手说的呢?” 青柠期待地看向李惟一,后者轻轻一笑道: “我们会保持今天的状态,对每一场比赛都抱着必胜的决心。” 今天的2:0露出了IN战队的獠牙,青柠和观众们还在等着身为IN战队话题中心的李惟一能说出一些更具有火药味的回答,就像她每次赛前喊话那样。 有些人的手都已经停留在了新发微博的界面。 然后,舞台中心的李惟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结束了回答。 青柠也没想到李惟一的发言结束得这么快,一时间没有接上话,整个场馆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不行了,你们知道那一瞬间有多好笑,我就站在舞台上,感觉空气都凝结起来了,青柠愣了能有个三秒钟吧,我都差点憋不住笑出声了。” 比赛结束去往网咖电竞包厢的路上,乌拉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你别说我们在备战间里都直接笑得不行,怕隔壁Fade战队的过来打着我们才没笑得太大声。”岚一拍乌拉的肩头,火红色的头发伴随着笑声一耸一耸的。 李惟一环抱着双臂看向车窗外,因打赢了比赛整个汽车内部都洋溢着的快活气氛也稍微浸入到了她体内,冷淡的语气也缓和不少,“我能不知道他们想听到我说什么?” 大放厥词,目空一切,因为赢下比赛而得意洋洋,忘了本分的样子,随后在下面的比赛被别人一脚踩死,再被人拉出之前的言论来审判一番,这就是观众们最期待看到的一幕。 李惟一倒也不是怕这些,只是队员的一部分声音总会被投射到整个战队上。 赛前喊话也就算了,这是作为战队代表人物上台接受采访,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现在少出现一些有争论的话也是好事,”一旁的何屿也附和道,目光在李惟一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开,“我们不用分心去面对舆论,将所有心力都放在接下来的比赛上。” 前排的雀巢用手拍了拍bp的笔记本,发出几声厚重的声音,“山与说的对,你们别太得意忘形了,还有,这个已经准备闭眼睡觉了的,” bp本子的书脊落到神佑的头上,本来只是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的神佑捂着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过去。 雀巢接着说:“明天你们的对手可是C组第一的TH,温情和江涉还不能让你们提起精神?好好准备,我们的目标可不是止步于八强。” 有关赛后采访的插曲只持续了片刻,在一场胜利过后,亟待着IN战队重整思绪的,是第二天的八强进四强的比赛。 他们没能有休息的时间——当然,也最好不要有,总不可能让他们去羡慕已经落败可以回家的Fade战队吧——赢下比赛的喜悦能否一直延续下去,还要取决于他们接下来的发挥。 深渊十二强进八强,也就意味今天的四场比赛里将会有四支战队面临淘汰的命运,Fade战队不过是比他们先行一步。 第二场Wind战队面对KK战队,同为日本赛区的两支战队,在IJL秋季赛季后赛的排名分别是第二名与第五名。 但如果一场比赛的胜负只是依靠此前获得的成绩来判定的话,那比赛也就没有观看的意义了,反正IVL直接颁给AUA,深渊和IJL颁给CON不就好了? KK战队在这场比赛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在自己战队的求生者被三抓四抓过后,他们的监管者也同时四抓三抓了回来。 而在对局进行到第三局监管者被三跑过后,求生者也还了个三跑,将比赛拖入加赛。 在万众瞩目之下,KK战队背水一战,直接拿出盲女、机械师、作曲家和囚徒这样的平修阵容,在短短三分三十二秒连破译加速才刚刚出来的时候就完成了一个三跑。 平修才是版本答案吧?这可比什么ob什么牵制好用多了。 看到KK战队三分半结束一局的观众们心中同时出现了这个想法。 平修队在骰子队面前的身影突然伟岸了起来。 这个三跑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即便Wind战队也拿出相同的阵容,也很难说和KK战队拼出更短的时间。 现在摆在Wind战队面前的,是必须完成的四跑。 然而,在开局一分钟就被蜘蛛击倒在地的火灾调查员霎时间断送了他们想要四跑的念头。 这么短的击倒用时,加上蜘蛛可以攒蛛丝吐丝茧刑的特性,如果后面KK战队的监管者没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到机会的话,他们能完成平局都不错了。 Wind战队倾尽所有队员之力想要从蜘蛛手下保出火灾调查员,抗刀,倒地,自愈起来接着抗刀,在倒了一地求生者时,蜘蛛将火灾调查员成功茧刑。 IJL的秋季赛亚军Wind战队,在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阶段一轮游,堪堪成为深渊十二强的队伍。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真的能够打败Wind战队,我们,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战胜过他们了。 “这次是大家共同的努力,感谢所有人的付出和大家的鼓励……我们会在这个深渊走得更远的!” 赛后采访的过程中,KK战队的监管者,也是他们的队长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一段话。 【不是吧,这就要哭了?有没有看IJL的人说说这两队有什么纠葛】 在KK战队几乎要泪洒现场时,第五人格贴吧练舞室里自然也有人问出了这么一句。 【KK战队的这个监管者以前是Wind战队的主屠,后面降成了替补,他是自己交钱赎出来去到的KK战队,因为一直打不赢Wind战队被很多人嘲来着,这次也算证明了自己】 这个回答出现倒是让人能够理解了一些,这又不得不让人想起了命运有些相似的中肯。 KK战队的监管者是做到了,而中肯却像是对照组一样,在与IN战队的比赛中遗憾落幕。 【我听说已经有战队去联系中肯了,就是不知道Dragons愿不愿意放人】 有人拿着这句话去在Dragons战队的主屠做冷欺花的直播间发弹幕时,做冷欺花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粲然笑道: “我也不清楚呀,但我觉得队长和经理他们肯定会尊重中肯的意见的,你们可不要小瞧中肯,他真的超级厉害的!” 不是,我们不要看这个,我们要看你在听到中肯时愣神,然后表情复杂,阴沉着声音看待这位可能对你的地位造成威胁的监管者。 期待着一场腥风血雨的观众们被做冷欺花的笑容照耀得无所遁形。 而另一个也是从主屠沦为替补的FT战队,却是让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新生屠皇的实力。 FT战队面对MT这支东南亚赛区第一的队伍,他们的人队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井直接豪取八杀为队伍打好了坚实的地基,即便只从对方监管者手下跑出两人,胜利也依旧归到了FT手下。 现在还能记得FT奈亚这位选手,恐怕除了他为数不多的粉丝,也只有备战间的选手和第五人格官方的大名单了。 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第一天的最后一场比赛,由FY战队对上IOR战队,这一场比赛可让求生者玩家们大饱眼福。 第一局,星宿被三跑,FY人队劣势,打团。 第二局,星宿四抓,FY人队优势,打团。 第三局,星宿平局,FY人队需要平局,还是打团。 到第三局的时候,IOR的监管者看着FY战队的三个人跑过来愣是跑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欲哭无泪。 求求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过来了,你是监管我是监管啊? 最终,FY人队以三跑作为结束,成功晋级深渊八强。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分别是IN、KK、FT、FY战队挺进八强,这不知道又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凌晨一点,IN战队结束了晚间的训练回到酒店,岚点了点宵夜就回房间洗澡去了,拜托李惟一取一下,后者觉得上楼下楼太麻烦也就坐在了酒店大厅里等着外卖送来。 李惟一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过今天的赛果之后就将手机放下,目光投向大厅的落地窗外。 窗外已被夜色笼罩,只有对面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这和上一次秋季赛时的酒店是同一个,李惟一也说不清是季节还是心境的变化,只觉得心中平静了不少。 如果不是比赛,这酒店住着的确不错,李惟一心想。 一辆黑色商务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难得的动态事物让李惟一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穿着队服的一群人,和IN同样是白金色的队服,只是花纹上略有差异。 温情、几何、眠眠、君子竹、江涉以及TH战队的教练和经理。 大厅里本就安静,在TH战队没有交谈只有脚步声的情况更是显得气氛凝重。 求生者们紧紧跟随在步伐极快的温情背后,丝毫不顾身后的江涉被甩了一大截距离。 像是一堆繁杂的线团身后只跟着一个小点。 李惟一想起IN战队一群人走在一起时,乌拉和何屿不时就会落后几步去照顾到最后一个人,然后一个等一个把整体速度都推慢不少,本来李惟一是习惯走在众人身后,走着走着倒去到最前面去了。 或许是留意到了李惟一的目光,江涉的脚步微顿,眼神扫过一眼李惟一后又很快躲开,自己加快脚步很快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李惟一沉凝他们的背影片刻,又将目光缓缓收回。 第174章 风铃 “咚咚咚!” 激烈的敲门声响起,布灵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声音的来源,转了个身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刚刚梦到什么了? 梦到他们FT战队一起登上了舞台,说是已经到了总决赛,然后AUA战队全体都找不到人所以冠军直接判给了FT,让井和自家人队打一场表演赛……表演赛,比赛要开始了?! 布灵猛地睁开眼睛,从枕头下面胡乱摸索了一通,找到一个正不断冒出你有新消息的手机定睛一看—— 上午十一点钟。 一个巨大的感叹号猛地砸中布灵,门外的呼喊也一同传递到布灵耳边。 “布灵!布灵快起床了!我们得提前去场馆做准备的,喂喂喂,能听到吗?” 能能难得有这么紧迫的时刻——其实真要让能能说的话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叫布灵起床了——他连声音听起来都比平常大了不少。 布灵的气血直冲到脸颊,伴随着因赧然和紧迫而微微泛红,高声应道:“听到了!我五分钟就出来。” 门外的能能听到回应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脚步声挪得离门远了一些,“祖宗你终于醒了,车马上就要到了,你快点啊。” 布灵从床上起身,沙发上搭着昨天晚上就以防万一整理放好的白绿相间的队服,拿起来一套,将拉链整齐地拉到最顶端,进卫生间洗漱一番后挎上背包,再顺手将手机带上。 手指按亮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 【队长】:“6个未接来电” 【小井】:“灵姐你没回我消息,我就给你买和我一样的粥啦” 【小岚】:“我赌你明早上还要睡过头,我说你就不能多设几个闹钟吗” 【rxz基地】:“256条未读消息” 布灵苦笑了一声,随即合上手机推门出去。 能能还等在门外,见布灵出来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因为布灵多睡的这一会儿而生出什么怨言,“起来就好,走吧,他们就在楼下等着呢。” 门在布灵身后关上,她和能能几乎是冲向电梯间。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走了大半,但两人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却在耳边咚咚作响。 电梯口上的显示屏上是数字加上一个下行键。 “还好,电梯刚下去,马上就能上来。” 能能按了下行键,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唠叨,“我说你啊,每次比赛都来这么一次真的很吓人。” 布灵揉了揉还有点发涩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抱歉。”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能能刚想抬脚进去,却又顿住片刻。布灵正低头翻着手机给井回消息,差点一头撞上能能的后背。 “怎么了?”布灵疑惑地抬头。 目光越过能能的肩膀,电梯厢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不大的空间里,赫然站着两个穿着红白相间队服的身影。 是Dragons战队。 这也不意外,他们作为八进四的对手,等待入场的时间也是相同的,能在一个电梯遇到也是可能的事。 只是一直作为顶尖强队的Dragons战队和FT战队仅有的来往就是在训练赛时期,如果说关系好的话,可能青山来雨哪几支战队关系还要更密切一些。 在FT战队成员眼里,Dragons战队的选手还是带上了一些压迫感的。 不过这压迫感应该没包含到做冷欺花。 做冷欺花顶着一头蓬松到有些杂乱的金发,灿烂地笑着说:“呀,能能布灵,早上好啊,哦应该是中午好了,吃过早点了吗?我和你们说酒店的那个榨菜味道可正了……” 话还没说完,他身旁的人就轻轻拍了拍做冷欺花的肩头示意他止住话头。 布灵咽了口口水。 来也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意味地开口:“怎么愣住了?再不进来电梯就要关门了。” 能能反应过来,露出个面对同事的普通笑容,“真巧啊,中午好。”随即拉着布灵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四人封闭在这个狭小的金属空间里。轻微的失重感传来,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向下跳动。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只有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 已经快半年没有和Dragons在正式的比赛上面对过,此次淘汰赛又是谁输谁回家的紧张局面,布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只紧贴着电梯墙站着,手指有点局促地揉搓着衣角。 “队长,IN战队和TH战队bo1已经开始了,是温情他们先上。” 在布灵有些如芒在背的局面下,还是被来也拍过手的做冷欺花先一步开口。 他的声音也没做掩饰,布灵侧目看过去,做冷欺花正拿着手机侧过去给来也看着屏幕。 IN战队和TH战队啊,那是小岚他们要和江涉决一胜负了。 布灵眸色微敛。 其实比起看到IN战队和TH战队两支战队必定会有一支战败,布灵倒宁愿是FT和他们这两支战队去争一个胜负。 不是说她想挑一个强度不算高的队伍——而且在她眼里其实两支战队都很强——是她觉得,如果输了的话,也能因为对方能够继续走下去而感到开心。 小岚自不必说,她们从深渊一开始就成为了朋友。 而江涉…… 电梯的嗡鸣声和电脑主机运转的声音逐渐重合,暖黄色的灯光投射下来,却显得有些腻味和凝重,连挂在窗口的风铃也发不出声音。 江涉身下是他漆黑的阴影,他几乎呈现出了90度的角度,久久未曾抬起。 布灵还记得那时她的电脑屏幕上还重放着AUA战队最终夺冠的瞬间,金雨纷纷而落中,队长能能开口问道: “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江涉缓缓直起身,灯光似乎照不进他漆黑的眼睛,又像是在逃避着众人的眼神,只低着头,双手攥紧,声音沉缓道: “真的很抱歉,没办法和大家继续走下去了,和TH战队的条件已经谈好了,合同也已经看过了,明天我就着手把东西搬走,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大厅里陷入了寂静。 布灵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到奈亚身上,平常话不多的他此刻只是怔怔地盯着面前的FT战队主屠。 或者说,前主屠。 奈亚不是没上场打过比赛,原本是想作为分担角色池的监管者存在,但几次上场表现都不太如意,渐渐地,所有场次还是归给了江涉。 现在夏季赛即将开赛,江涉突然告知他的离去,至少此前布灵只是从日常言行中感到不太对劲,想必管理层和队长也落了个措手不及,再去找新的屠夫恐怕有些困难,主屠的重任是不得不落在奈亚身上了。 “江涉。” 队长能能的声音不高,还有些沙哑,但布灵却感觉到在他一贯习惯退居幕后的习惯之外,隐隐透露出一丝压抑的愤怒。 “你知道两个星期后就是深渊三吧?马上就要报上大名单的节骨眼,你这时候告诉我们你要走?” 江涉的身体在听到“深渊”时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喉咙滚动,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我……” “你看着我说话!” 能能的怒吼穿彻整个大厅,他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快得让布灵和旁边的队友都来不及反应。 能能一把揪住了江涉的衣领,巨大的拉扯让江涉不得不踉跄着被拽得抬起了头。 暖黄的灯光终于晃进了江涉的眼睛,但那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某种隐喻的执着。 他甚至没有挣扎,只是被迫仰着头,全数承受着队长近在咫尺的怒火。 布灵惊得捂住了嘴,奈亚也猛地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却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说话啊!哑巴了?你有胆子签合同,没胆子面对我们吗?!你看着我们每个人的眼睛,看着奈亚的眼睛,再原原本本地给我说一遍!” 能能嘶吼着,另一只手猛地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队长!” 布灵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声音带着哭腔。 “别!别动手!” 其他几个队员也如梦初醒,赶紧围上来,想试图拉开能能和江涉。 但在他们碰到能能和江涉之前,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江涉的回答。 “我想要一个冠军。”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能能,包括奈亚,也包括布灵。 江涉和她几次比较深刻的聊天里,不止一次地提到过无数粉丝们想要江涉拿到一个冠军的愿景,以及江涉几次倒在冠军之前,那种深刻的无力与愤怒。 这一次秋季赛,在面临打到bo5,在求生者必须完成一个平局才能以大分优势获胜的情况下,被对面掏出的爱哭鬼拿下四杀。 布灵不是不能理解当时那种心情,或许在备战间眼睁睁看着一次夺得冠军的希望再次离他远去,化作别人成功路上的尘埃时还要更加强烈。 TH战队有着温情,跻身强人队行列,江涉如果加入无疑是如虎添翼,为了冠军,他应该是这么觉得的。 那他们呢,那TH呢?他们想要拿到冠军的心情难道比不上TH诚挚吗? 布灵在理解背后,酸楚却不由分说地涌了上来。 短暂的对峙和沉寂过后,能能松开了江涉的衣领,沉默着回到座位上,端正地戴好耳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口吻: “那我祝你拿到一个冠军。” 窗外,那串一直沉默的风铃,不知何时被一阵微弱的气流拂过,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第175章 压弯 “温情他们打岚倒能称得上是势均力敌,不过江涉面对到IN人队,可能吃点苦头了。” 来也只斜睨过去扫了一眼,声音同样没有遮拦,清晰地印在了布灵脑中。 她从回忆中清醒,听到他们随意地评价到自己曾经的队友,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气愤,眉头略微蹙起。 “看来你是比较看好IN战队吗?比赛上还是状态比较重要吧?” 布灵蓦地抬头,看见能能的目光浅浅地落在来也身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自从江涉转会之后,其实队长已经很少提及他了,因为离开时不太愉快,即便是平常比赛时遇到,也更像是陌生人一样。 “昨天输给了TH会不会有点想念江涉?” 秋季赛常规赛,FT战队遇到TH战队,奈亚不敌对面人队的攻势遗憾落败,回到俱乐部打开电脑ob比赛时,布灵听到能能念出这一段弹幕。 “没什么好想念的,硬要说的话就只是希望奈亚能成长得快一点。” 能能轻飘飘地开口,就像是提及一个毫无交情的选手。 如果有新入坑赛事的观众,恐怕还会因为江涉曾经居然是FT战队的而感到惊讶,毕竟不论是采访还是第五小记拍摄的场间照片,都都看不出两者有什么交集。 此时能能说出有点偏向于江涉的话,倒是让布灵感到有点惊讶。 来也闻言嗤笑一声,眼里闪过促狭的光芒,“啊,你原来不愿意我这么说江涉?” 他的尾音带着点戏谑,在电梯里打了个旋儿。 那种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又出现了。 布灵的目光不断在能能和来也身上移转,她对来也的印象仅限于是一位不太好相与的强队队长,又是即将面对的比赛对手,她拿不准来也会不会再说出什么刺激队长的话。 来也应该是不清楚当初江涉为什么会转会的,布灵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如同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中FT战队成员心中的腐肉。 能能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大的波澜,只是目光平静地迎上去,那眼神如同深潭。他沉默的时间只有几秒,却让布灵感觉像是被拉长了很久很久。 “你想多了。”能能声音不好,眼神却没有丝毫退避。 来也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在他即将开口而布灵也打算出声转移这个话题时, “叮——” 电梯再一次停下,却并非是他们想要到达的一楼,显示屏上显示着2楼,门外却空无一人,想来是有人觉得等电梯等得太久,按了下行键又转头走楼梯去了。 电梯门再次关闭,来也像是没事人一样开始和做冷欺花谈及一些别的话题。 电梯到达一楼再次打开,布灵跟随能能出门时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直到看见大厅里等着的战队其他人才稍微放松了心情。 “能哥、灵……呃。” 井一见到能能和布灵,和一只扑腾的翅膀的小鸟儿似的笑着扑了过来,然后在见到紧随他们其后的来也和做冷欺花,翅膀立刻不扑腾了,两只小爪子紧张兮兮地抓住救命稻草。 来也望着井这泾渭分明的不同反应,笑意更浓,微微垂下身凑过去,“我很可怕?” 他刻意模仿着井一刚才叫“能哥”时那种亲昵的调子,尾音调子拖得长长的。 井的脸“唰”地红了,求助似的看向布灵和能能,嘴唇嗫喏着,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厅里其他等待的FT队员也注意到了这边微妙的气氛,纷纷投来目光,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就在布灵想着怎么开口解围时,能能动了。 他向前迈了半步,身体微侧,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井挡在了自己身后。这个动作幅度不大,却清晰地将井和来也隔开。 “他胆子小,别吓他。”能能平淡道。 来也玩味地笑了笑,随即收回了目光,直起身朝另一端等着的红白队服走去,“好了,那我们走了。” 布灵这才注意到来也身后的做冷欺花一直憋着笑,不得不用手捂住,在他们走到布灵已经听不到的距离时,做冷欺花笑着凑上去说: “队长,我也叫你来也哥怎么样?” 来也划着手机,头都没动一下,“你就别叫了。” 这边的井见到来也等人离开也是松了口气,眼睛重新变得亮闪闪的,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着的两杯粥递给能能和布灵。 “谢啦。”“谢谢。”两声道谢声后,他们一同走到FT战队成员身边,随即坐上了车。 布灵喝着粥,温热的意味从喉腔一直传递到胃部,扫清了刚起床不久体内的微寒,她一手拿着粥,一手打开手机点进第五人格的直播。 对局之中,跛脚羊正在永眠镇学校门和木偶师进行博弈,而另一侧墓地门已经点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进度。 是已经到了开门战的阶段,而且右侧的求生者状态是两个半血两个满血。 四人开门战了。 面前又是一个放笼失误,迷失之笼边缘呈现出黑色的雾气,代表着不能进行穿越。 木偶师近在咫尺,却又迟迟拿不到这一刀,岚再在这里多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意味的另一端的门点开更多的进度。 不会吧小岚……布灵下意识地捏紧了一些手中的杯子和手机,皱着眉紧紧盯着面前的画面。 传送! 岚竟然选择直接放弃掉了面前半血的木偶师直接选择传送,但另一侧的门已然开启! 在跛脚羊传送落地之时,金属色的大门正从中心向外缓缓开启,教授、园丁和守墓人三人一个挤一个地想要冲出逃生门。 两个迷失之笼直接钉下,三个求生者各显神通开鳞片的开鳞片,起盾的起盾,下铲子的下铲子。 岚只有一刀的机会——那个起盾需要时间的园丁。 火钳猛地挥出,划出一道倾斜着的刀光,没有丝毫偏移地落在了园丁身上。 园丁倒地,但这段从门口到真正逃生判定的线之间仍有一段距离,她整个身体几乎瘫倒在地,却仍旧执着地向着逃生的通道外爬去。 但这对于监管者来说,却只能希望她爬得更慢一点,一旦园丁能够成功逃出,岚即将面对的就是被四跑的事实。 这可是四大天王都存在着的,无比偏向于监管者的bo1,生死战中的被四跑,将会给自己战队的求生者带来多大的压力,布灵清楚,岚也清楚。 布灵的心已经揪紧,连嘴里的粥都没时间咽下去。 擦刀时间结束,紧接着守墓人又是一个震颤将跛脚羊推远,义无反顾地伸手摸上了园丁。 强行摸头! 这可是有一刀斩的跛脚羊,守墓人所能做的也不是将她完全治愈起来跑走,而是在跛脚羊抬刀击中或者不击中自己时,利用其出刀后摇让园丁有时间可以爬走。 但跛脚羊出刀后,守墓人也的确是不能再给跛脚羊打到自己的机会,他们不确定跛脚羊还有多少怨力能放多少个笼子,一旦他牵起人穿过笼子来到墓地门外围,恐怕留下的就不止是一个园丁了。 岚将园丁牵起来的瞬间,布灵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四跑,不是5分的分差出现,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哇塞,差点就四跑了,园丁要真爬出去了,跛脚羊剩下的怨力肯定是赶不回木偶师那边的。” 井也在看比赛,作为监管者的他从跛脚羊的角度还要考虑得更多一些。 整辆车上关注着这场比赛的只有能能除外,他环抱着手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只在井说到“差点四跑”时睁了睁眼,随后又缓缓闭上。 中间过场的环节倒不必看了,布灵其实会晕车,刚刚看的那段已经让她有点不太舒服,暂时闭了手机等待去到场馆。 十分钟的车程,车停在选手通道外,FT战队的成员从车上走下,脚步飞快地赶入场内。 一进入场馆,观众们的呼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翻腾着激情和热血的水花,几乎没过FT战队求生者的头顶。 FT战队的粉丝构成其实一部分是随着江涉的转会而离开了,留下的大部分是人队的粉丝和FT的队标粉。 不知道经历了这么久的成绩不理想后还剩下多少,只是每次在线下听到的呼喊声也再没有以前这么震耳欲聋,听到IN战队和TH战队的呼声时,布灵不禁有些感慨。 进入到备战间,屏幕上放着的对局也正好进行到了IN战队求生者与TH战队监管者的开门战。 幸运儿已经挂飞,跛脚羊正在学校门处理魔术师。 但是最诡异的来了,在魔术师坐上电车的时候,江涉没有第一时间用迷失之笼将人从电车上拦下来,而是在电车行进了一段时间后才放出笼子。 “不是……他可以交笼子拦下来的啊?他刚刚为什么不交呢?” 解说也搞不明白了,非常困惑地说。 而在魔术师被这个后放的笼拦下来后,江涉又像是没发现似的还往原本的下车地点放了个笼子赶过去。 这样的结果是,原本离中场十万八千里的魔术师,居然和跛脚羊拉开了不短的距离,而没了怨力的跛脚羊,眼睁睁地看着他跳入地窖。 三跑,IN战队也还了FT一个三跑。 耳边关于IN和唯一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只是布灵看着屏幕上拍摄到的江涉的背影,却觉得比起以往没那么挺直,像是一棵被外界压弯了的竹子。 小彩蛋:青龙喜欢开玩笑地叫能能叫成萌萌,能能反抗了一段时间后面就顺其自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5章 压弯 第176章 体面 “太漂亮了唯一!我还想着中场的地窖离得太远应该是没机会了,没想到江涉犯了这么大的一个失误,真是太好了!” 刚走下舞台,早早就等在出口处的岚如同一团流动的晚霞似的扑了过来,被李惟一伸出手稳稳地接住。 刚刚跛脚羊被三跑下来之后,岚的脸色算不上太好,在走进备战间时低垂着眉眼,有些懊恼地说着对不起。 何屿起身,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拍了拍岚的肩说:“没事,TH战队那边也没给到什么机会,下把加油就是了。” “对啊对啊,你也不可能把把三抓四抓吧。”乌拉也眨眨眼说道。 被何屿拍拍肩本来已经被安慰到的岚甩了一记眼刀过去,“我就是要把把三抓四抓,何况这还是bo1。” “诶,你说这话非要惹怒多少人类玩家,小心我给你录音了发出去。”乌拉装模作样地晃晃手机。 IN求生者几人倒是很看得开,反过来都还在安慰岚。 bo1职业监管手中四大天王都在,是完全偏向于监管者的对局,一般来说求生者能平局都算谢天谢地。 也不怪岚对自己有这么高要求,一个bo1的三跑说是TH战队的大优势也不为过。 而比赛进入到bo1下半场,对于江涉来说,只需要保平的任务应该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然而,IN战队同样还给FT三跑将比分拉平,还是因为江涉在开门战时给了一波大机会,IN战队是劫后余生,而江涉恐怕就是懊悔不已了。 李惟一已经习惯了岚每次下场来的拥抱,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在场的人应该都想不清楚江涉那波是什么考虑,运气好。” “那TH他们上半场也可以说是运气好。”神佑冷不丁地来上一句。 他在意指如果岚没有传送的话,本来也是留下木偶师的结局,不用承担差点被四跑的风险。 岚斜乜一眼神佑,指指点点道:“别和乌拉学坏了你。”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备战间,在进门之前,李惟一将目光投向了TH战队备战间片刻,旋即又将其收回。 bo2下半场,IN战队求生者方先登场,李惟一跟随在何屿身后,只待工作人员提示他们可以上场。 李惟一伸手轻轻捏了捏踩上台阶后而垂在自己面前的何屿的手。 后者乖顺地转过身,带着几分笑意地歪歪头,而后从台阶上退下两步来到李惟一身侧,温声问:“怎么了?” “江涉是个怎么样的选手?” “对不起,开门战时是我失误了。” 五分钟前的TH战队备战间里,江涉怀着沉郁的心情走了进去,开口就是一句道歉的话。 沉默,备战间里是如同泥沼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几乎都在划动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偶有一两个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涉,又很快将目光移开。 江涉就这样站在备战间的门口一动不动,直到那泥沼将他整个人吞噬,没过顶端而无法喘息。 似乎是过了许久,才有有人从座椅上起身的声音,温情迈着沉缓的步子一步步走近。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常的、如同暌违已久的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看起来温和无害。 温情走到江涉面前,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江涉额角渗出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江涉,”温情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江涉的手臂,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 但江涉却感到那触碰带着一丝凉意,并非他指尖的温度,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温情微微侧头,看向备战间里其他依旧沉默、或是假装专注于手机的队员,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大家也别这样,一点失误而已,保平本来也不是什么硬性指标,我们还有机会的。” 真是通情达理。 如果是外围的人听到战队的队长如此安慰失误的队员,可能第一印象都是在赞叹这位队长优越的品性。 优越的品性?但凡那个人能够走进TH战队的备战间,这样的印象恐怕就会荡然无存。 那份如泥沼般的窒息感并未因为温情的这番话而缓解半分,而是由内而外地渗透出砭骨的寒意。 “只是,”温情话锋一转,声音却依旧轻柔,听得人如坐针毡,“已经是三人开门战了,照理来说平局也不是什么难事,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才让自己的操作和意识都变形得不成样子了。” 他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你选择了最不可能、最愚蠢的方式,拱手送出了三跑。”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欣赏着江涉瞬间煞白的脸色,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的叹息: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肯定在一下场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我一个求生者也不该对你说太多,你自己清楚,下场不要在犯了,好吗?” 话毕,他不再看江涉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温情虽然句句都有安慰,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让江涉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意思。 备战间里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人看江涉,也没有人说话。 江涉站在原地,直到教练告知他下一场bo2上半场是TH的监管者先上,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备战间。 “欢迎各位回到COAⅣ的比赛现场,我是解说逐流。” “我是解说百忧解,现在是IN战队对阵TH战队bo3的第二局对决,在刚刚的第一局比赛中,双方的跛脚羊相互被三跑,这真是让人没想到啊。” 解说席上正在进行过场,在传递到观众席上时,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正在认真听着,手机屏幕上,不少人的界面都停留在百度贴吧的练舞室里。 难得进入到淘汰赛阶段的几支战队,流量都不算低,IN战队和TH战队这场比赛,从bo1开始到现在,已经刷了几千楼上去。 【大概是TH人队只能三跑没办法四跑给江涉上到太大压力了吧,江涉再幸运一点吧】 【为什么没人开江涉?为什么没人开江涉?为什么没人开江涉?】 【问就是糊逼菜逼再来一句他已经很努力了别人有他这么努力吗】 现场大概比直播界面要快上一分钟左右,已经进行到bp环节,练舞室里不断往上刷的还是刚刚江涉莫名其妙的三跑。 【火灾野人先知画家打歌剧】 现场有人一边看比赛一边刷练舞室,也享受了一把先知的感觉。 【歌剧吗?江涉已经很久没拿歌剧打出多抓了吧?】 【没有啊,打小组赛时就有很多都是三抓四抓,打IOR和KK都是平以上】 【C组那个强度就别说了好吧,白送给TH一个八强你们就偷着乐吧】 进入比赛画面,小门的歌剧演员朝着狮子楼的先知而去,只是排点方向出了差错,虽然耳鸣一直没灭,可视野里却一直没能见到人。 歌剧演员从中场绕了一圈来到大房,可画家已经提前跑向花坛的方向,唐人街的歌剧演员竟然开局五十秒都没有进入追击节奏,实在是匪夷所思。 【江涉逛街来的,别说抓人了,你这排人也不行】 歌剧演员终于在大房追击到火灾调查员,在追击过程中骗出先知的役鸟,随后闪现开出第一刀,一分钟击倒火灾调查员。 【神佑也该紧紧皮了,废了队友一个鸟才牵制了一分钟,这才两台半】 【很久没看过跳得这么慢的歌剧了,想用手伤来堵我嘴的江解去问问在役的屠夫谁没有手伤】 【江涉如果能四抓我就立刻倒戈】 像是立刻应和了练舞室里的评论,江涉突然爆发了——不,是神佑在被野人救下来之后利用唐人街大房的外的双窗和二楼楼下的气囊,直接牵制出了化险为夷的时间。 歌剧演员紧随在火灾调查员弹球那一瞬间的刀,几乎是擦着后者的头皮而过,即便是打到了也不会有人说不是,但神佑就是成功弹出了这一次球,硬生生多拖了十多秒的时间。 【江涉老矣】 【这一刀打在rxz策划身上了】 【这给二遛你是人啊】 野人已经补好状态,再次过来二救火灾调查员,只是这一次双窗已破,火灾调查员是无论如何再利用不上那个气囊,江涉再怎么失误,也不会让他三遛成功。 火灾调查员被挂飞,此时电机总量已经四台半,从决策来看,IN战队没有派画家来保住火灾调查员,已经是想要平局的节奏。 江涉选择二抓画家,而这期间不仅不仅完完整整地吃了一幅画,还让画家砸到了头,先知救人,画家抗刀,电机点亮,在追击先知的过程中被再次砸头。 【我看得到江涉零个博弈,喜欢吃板子拦不住的】 【这不会能三跑吧】 【这要能三跑我只能说江涉该退役了,别祸害我的眼睛】 击倒先知,江涉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挂上,选择直接传送管另一边画家的门,门虽然已经点开,画家却来不及挤出去,在门内被捡了回来。 一人上挂一人倒地,而另一边的门还没有开启,江涉完全有机会再赶去对面的门。 【不是哥们,出不去就拉开啊,唯一也干了】 【真要给江涉奶活了?这要放电竞小说里可是他厚积薄发的好时候啊】 【别想了,我们lws这群人放电竞小说里就是一群恶毒炮灰】 先知自愈点门给压力,野人一直从花坛绕到大房的角落,在先知的门点到百分之八十时,歌剧演员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杀了这个先知的时候,江涉一个回溯回到画家附近,而此时画家已经被救下,即便是说他是抱着想将野人钓出来的心态,他回溯的时机也把握得实在太差。 在这万分紧迫的时刻,歌剧演员的暗影之跃更是致命性地断影,这距离竟然连追上画家和野人都做不到。 【退役吧彩笔】 【???】 【说真的,我觉得江涉能打这么久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虽然冠军没拿过但以前也算是个顶尖屠夫,现在退役还能留有一点体面】 歌剧演员看着画家和野人跑出庄园,遥遥地看向另一端,右上方先知的状态栏也变成逃脱的状态。 三跑。 第177章 如我 IN战队对阵TH战队bo1,双方的跛脚羊分别被三跑,bo2上半场,TH战队监管者江涉的歌剧演员再次被三跑。 bo2下半场,岚同样使用歌剧演员,在TH战队手下完成一个平局,IN战队以9:7的积分优势进入bo3,而上半场,岚使用使徒被TH战队完成平局,对IN战队的求生者而言,只需要平局就能拿下本场比赛。 李惟一坐上比赛席,戴好双层耳机,在bp开始前,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求生者一边正对着的观众席上。 “雷电之下,我即法则。” 金色的灯牌在一片漆黑之中显得格外亮眼,如同一道穿透云层的闪电,劈开李惟一的记忆闸门。 一年之前,她一如这观众席上的数百人之一,坐在粉丝们的灯牌之内,向下窥视着属于电竞选手的,吸引无数人目光的人生高光。 那时,TH战队如日中天,据朋友所说,甚至如今三冠在手的AUA战队在常规赛也只是屈居TH战队之后。 江涉的梦之女巫操控如臂使指,信徒的围剿精准可怖,在总决赛前期一度将AUA战队逼入绝境,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那山呼海啸般的呼声,每一道都是为了TH而生,而与他们相对的AUA战队,同样不输半乘。 然而,电子竞技的残酷就在于,你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明天,是向上的进一步攀登,还是已过巅峰之后的下降。 那是一座永远看不见高度的山。 AUA战队上演了惊天逆转,江涉引以为傲的防线在最后关头被撕开,三跑为AUA创造出最后的希望,而他们真的将希望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李惟一记得当三跑的结果出现,定格在江涉面前的屏幕上时,他沉默了片刻。 那时的他,或许有那么一刹那想到了他们失败的可能性。 AUA战队的韧性,正是他们2026年秋季赛,队伍刚刚全部成形就能夺冠的夯基之一。 镜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与紧张,却不想在半个小时之后,他真的要目睹着金雨落在他人的肩头。 那金色的灯牌光芒依旧,却仿佛成了胜利者的背景板,晴空一般的蓝色下再无闪电的容身之地,为新王的荣耀加冕,为旧人的黯然神伤。 现在,李惟一就坐在曾经所注视着的比赛席上,那远远的观众席上,是否也会有如她一般的人? 李惟只收回目光,双手握持住比赛机。 bp环节结束,求生者方机械师、骑士、守墓人和杂技演员,面对监管者方—— 梦之女巫。 比赛开始。 “也是很久都没见到过江涉的梦之女巫了,想当初他的梦之女巫可是独一档的强度,不知道现在还能留有多少程度的压迫力。” “气氛已经烘托起来了,只要梦之女巫能针对到这个机械师,这局不是没有机会!” 解说白昼和西瓜激动道,作为解说的他们不能有偏向性,但却能利用解说调动起全场的气氛。 江涉的梦之女巫是他的成名角色,当观看比赛已久的人提及把梦之女巫真正带上比赛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江涉。 如今TH战队在必须完成三抓的情况下,江涉拿出梦之女巫这一角色,也是孤注一掷的选择。 进入比赛。 两板一窗的梦之女巫本体扭动着蛇身,以飞快的速度向中场的机械师移动而去。 IN这个阵容里没有回血角色,如果能将修机速度快的机械师率先处理掉,后期他们守墓人和骑士两个修机减速,很容易就能控住机子。 可以说,机械师能否存活下来,就是这局的关键,大部分的压力,也都是这个机械师来承担。 “有蛇标,抓我,我娃娃下在中场,我要在大房遛。”何屿说。 “我修大房外,大房没地下室你随便遛。”“我修两板一窗。”神佑和乌拉一一开口。 “……我修小木屋。”李惟一的声音来晚了半拍。 何屿也明白她这短暂的停顿是因为什么,赛前在决定选出机械师时就有了一点预兆,机械师的强度在这个版本是排在前列,可对手的伤害也低不到哪里。 她在担心手伤。 只是何屿知道,李惟一也清楚,只要你站在这个比赛台上,就已经是不论伤害与否,所有人都只会一心为了胜利而付出一切。 她只会用这极为短暂的沉默表达自己的想法,恰好何屿也能够理解。 “已被女巫寄生。” 头顶一行小字出现,一个圆形的紫色标记自机械师身前的土地上生出,寄生信徒的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随即缓缓回正,如同时光在一个被折断脖颈的信徒上实现了倒转。 寄生信徒紧随机械师其后。 机械师这身距不够进板,倒像是何屿身位判断失误,居然直接给寄生信徒拿下一刀。 “江涉想利用原生和寄生双架拿刀,一刀打中!这是想直接送寄生吗?可是原生就在身后……哦?原生断了?”解说西瓜惊讶之余,更多疑惑也随之产生。 梦之女巫的视角下,原生却是没能在刚寄生信徒的追击中紧跟上机械师的步伐,停在了大房外三板的一处板区后。 “吃了寄生刀,原生停了,骑士注意,我要过来了。” 并没有上帝视角的何屿却像是比解说更了解场上的局势,将大房的必踩板下掉后,却是朝着骑士所在的大房外转了过去。 骑士和机械师双人牵制一个原生信徒,但总有一个主要的追击目标,而在IN求生者的视角下,那原生信徒却是紧紧追随着骑士而去。 “骑士别给刀。” 目睹着原生信徒朝骑士走去的何屿也清楚江涉的想法,但那原生信徒的刀气范围已经将骑士笼罩在内,如果神佑还想再贪,这一刀给出去,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战术预见! 几乎在何屿开口的同时,骑士戴上头盔,手中长剑平指胸前。 一道绿色的圆形光圈散发着线性的光晕,出现在原生信徒的脚下,如同某种束缚。 如果此时江涉控制着伊德海拉附身到原生信徒身上,还能看到屏幕底下出现的两个带着圆圈的问号。 战术预见——“骑士”可以预测13米内最近监管者未来8秒内的两次行为,每次预测正确时会对监管者进行战示制约并振奋自身获得持续2秒的百分之四十移动速度加成。 在监管者有其他追击目标时,“骑士” 对该监管者的战术预见时间由8秒降低至5秒,且对攻击和技能的制约效果减弱。 一个原生信徒紧紧跟随在骑士身后,她接下来是会干什么呢好难猜呀? “嗯。”神佑应了何屿一声以作回答。 他两段攻击的战术制约按出,一旦监管者意图进行普通攻击或蓄力攻击,就会阻止本次攻击并使其陷入对武器的审视。 如果江涉非要拿到骑士这一刀也不是不行,只需要他使用巡视者咬中骑士,用使用技能的这一操作破掉骑士猜出的两段普攻就行,不过这样实在有点多此一举,更别提还会放跑他心腹大患的机械师。 只是这一来二去,却是让机械师成功从骑士所在的大房转了出去,成功上了二楼,实在说不好江涉这骗取骑士技能的这一操作是利是弊。 但梦之女巫还是能够凭借着本体极快的移速追上机械师,又利用本体翻窗让求生者的交互键消失卡住机械师的位置。 巡视者! 灰色的怪物小狗在求生者视角下凭空出现,没有丝毫犹疑地咬上了机械师瘦削的小腿。 何屿屏幕上右下角的交互键却迟迟未能亮起,只在须臾之间能够按动时,又很快隐没了下去。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第五人格难得需要手速的时刻,他倒还真的很少抢赢过。 原生信徒从楼梯上逼近,将机械师压制在一个狭窄的二楼角落,镰刀举起再落,将机械师击倒在地。 电机两台半,倒是拖开了守墓人的机子,只是机械师被挂在大房内,脸上骑士的电机被是被女巫守住了。 江涉再给机械师补上一个寄生信徒,处理掉大房的板子。 就在此时,机械师的状态陡然从上椅变成了半血状态! 江涉猛地回头,就见守墓人和机械师跑向同一个方向,竟然是用他踩板的这段时间,牺牲掉机械师本可以从上椅血条走到一半的时间,选择了无伤救。 他们竟然这么大胆?愣是江涉心中吃惊不小,却也只能见招拆招。 守墓人应该是进入了遁地潜行状态,借助百分之十的移速加成从两板一窗的位置直线赶了过来进行救援。 机械师一个窗弹绕着大房外围走了一圈,接着回大房时守墓人已经等在了门口接应她,这一刀如果打不到机械师身上,那就要让IN这波秒救的收益达到最大化了。 守墓人直接下铲挡在机械师和原生信徒之间,甚至一个震颤挡了一刀,在机械师即将进入板区,原生信徒举起镰刀的瞬间—— 国庆快乐![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7章 如我 第178章 三尺 一刀劈落,守墓人向前踉跄了几步,右上角的状态栏上,守墓人化作半血的状态。 “抗到了!”解说白昼的声音陡然拔高,“守墓人这波太敢打了,甚至利用铲子的震颤赶了一段距离就为了抗到这一刀,这下机械师又有遛鬼的空间了。” 在守墓人抗到这一刀时,化险为夷也同时结束。 电机总量三台半,江涉如果不尽快解决掉机械师,外围的电机就掉了太多,并且最好的结果是在不用使用技能的情况下,凭借两个信徒将机械师击倒,方便他后期切技能管控机子和求生者的状态。 他心中已经下了决断,必须赶快处理掉面前的机械师,一个羸弱遛鬼的角色能撑这么久,已经能够看作是操作者本人的强度了。 “可以了,守墓人修机,下一波骑士准备来救,最后两台机在哪?”何屿操控着机械师跑向三板的位置,确认机子的位置。 梦之女巫的对局最好是不要让她有控场的机会,最便捷的方法当然是遛鬼的人远离机子,让对信徒控制范围有局限的梦之女巫无从下手。 “圣诞树和圣诞门废墟,你就在三板那边遛。”李惟一回答。 原生信徒和寄生信徒紧紧跟随在何屿的机械师身后,即便是下了板子形成点位,梦之女巫也可以操控着两者其一踩板,另一个信徒直接越过板子将距离拉近。 这就没什么博弈的需要了,何屿只能和梦之女巫的两个信徒不断拉距离,饶是如此,他也从大房外楼梯一直绕到了集装箱背后的双板处。 一块板子被下,而两个信徒分别从板区的两段对机械师形成两面包夹之势,何屿没有多想,操控着机械师直冲向寄生信徒的方向。 两个信徒的切换有冷却时间,如果何屿能趁切换信徒这极短的僵直冲出包围圈,未尝没有可能。 然而这还是太过理想化,江涉毕竟也是个梦之女巫绝活,这样的机会都抓不住的话,他也就愧对自己的这一选择。 寄生信徒镰刀劈落,机械师应声倒地,被江涉的原生信徒干脆利落地牵上了气球。 第四台电机点亮,场上只余一台密码机尚未破译,半血的机械师在下椅过后足足活了一分钟的时间,虽然没吃出狗,但这也是双方的共同选择。 是要用狗快速击杀,还是省出底牌进行控场?江涉选择了后者。 原生信徒将机械师牵起,挂在油罐的位置。 江涉移动梦之女巫的视角,最后一台电机在圣诞门废墟的位置,几乎算是一个地图了南北两角。 这个距离,除非是将本体和原生都调动过去,否则凭借机械师上椅之后再为她上的那个寄生信徒,是无论如何都会脱离的。 或者切传送过去管机子? 这个想法出现了一瞬就被江涉立刻否定。 机子如果能管到最好,可切传送过去手上没人,传送技能的女巫除非对面基本功差到极致,否则连人都没办法击倒。 要拉本体和原生过去管吗? “骑士,我面前这个是我的寄生,靠近油罐的这个是原生。” 面前的地上寄生信徒生出,通体呈现出淡红色的信徒如同是一团刚从母体中降生的组织,生出的双眼森然地注视着何屿。 “电机多少?”何屿问。 “六十,十五秒能压好。”李惟一说。 何屿看了一眼血条的进度,似乎是极为勉强能够在下椅之后压好,不过前提是骑士能够把人救下来,两个信徒守椅的话可能还是有一点压力,骑士…… 等等,江涉把原生拉走了? 何屿面露疑惑,看着面前的原生信徒头也不回地朝着圣诞门废墟的方向毅然决然地走去。 这不可能管控得到啊,里奥的回忆这张地图也算不上是小图,从狂欢之椅到最后一台机子几乎隔了半张地图,等到原生来到机子旁边,机子是能够压好的。 只留一个寄生信徒在这里,即便江涉打到针对,也必须再由原生信徒将人牵起。 何屿脑子里宕机了一瞬,作为队伍的指挥位,在一定程度上是要站在监管者的角度去思考,从而得出反制手段,江涉这一让原生信徒拉走的这一选择,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江涉…… 何屿心中闪过一抹极为微弱,如同一片叶子落到肩头似的哀意,紧接着沉声指挥道:“原生走了,骑士荣誉共鸣下来之后抗刀。” 荣誉共鸣——“骑士”可与7米内被挂上狂欢之椅的求生者进行荣誉共鸣,狂欢之椅上的求生者受到共鸣后,可以从狂欢之椅上挣脱。 首次荣誉共鸣完成后,双方获得荣誉感知效果,其效果是在成功救援队友后,“骑士”和被救者接下来8秒内下一次受到的伤害减少监管者普通攻击一半数值的恐惧值。 骑士的这一外在特质在面对到大多数屠夫时,能够被看作是一个小搏命的作用,8秒的四分之一血伤害为被救援的队友提供了太多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骑士战术预见的不稳定和百分之二十的修机减速,他的强度应该不止于第二梯队。 现在面前就只有一个寄生信徒,骑士戴上头盔握住手中长剑,剑尖划出一道雪白色的三角形剑光。 绿色的光圈再度在寄生信徒脚下浮现,猜出两段普攻的战术预见对于双方来说都是阳谋,而单信徒的梦之女巫没有任何反制方法。 8秒的时间只能让寄生信徒和机械师的距离拉近,骑士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护送着机械师转入下一个板区。 这一块板子隔开,女巫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噔!” 金光乍现,寄生信徒直接横越一段距离,镰刀重重地落在机械师身上。 “切闪了?!但是电机已经够了啊!”解说西瓜惊呼道。 电机点亮,机械师的身影不过在地上躺了半秒的时间又重新爬起,庄园的警报声穿彻每个人的耳中。 屏幕上的梦之女巫本体正拼尽全力,甚至按出闪现赶往机械师所在的位置,只是,江涉这局比赛的任务,可不止是留下一人或者平局这么简单。 bo2TH战队小分落后,bo3上半场岚是一个平局,如果江涉不能三抓以上,那么他们的深渊就将止步于此。 三抓吗? 面对着只有原生有闪现,且机械师刚吃了一个寄生的四人开门战,江涉要拿什么去三抓? 此前所有的失误,所有的错判,在这一刻聚沙成塔,如同溃决的堤坝一般沉重地压在了此刻梦之女巫的身上。 原生赶回来的路上只能捕捉到骑士的身影,而机械师当机立断地决定独自点开月亮门,在原生信徒闪现将骑士击倒之时,两侧的大门几乎同时开启。 三跑。 “追日逐月,未来无限!” 欢呼声震耳欲聋,那样的澎湃之势,如同某种大厦将倾的征兆,任何人都难以抵挡。 江涉背着身后属于他人的欢呼声,拖着沉重的双腿挪进后台。 三局三跑,战队淘汰,深渊结束。 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两个不过一墙之隔的备战间,却是截然相反的气氛,一边欢呼雀跃,一边杳然无声。 江涉的脚步在那充斥着欢呼声的备战间旁停滞了片刻,在他身后,备战间的灯光生硬地切割开两处空间,即便那是光,那也是他背对着的一切,是他曾拥有而后又失去过的。 现在,他要面对他的现在了。 那个沉寂的备战间里,比起说是房间,更像是囚笼,或者监狱,或者棺椁之类的。 江涉推门走进。 惨白的顶灯打在队员们灰败的脸上,他们挤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灯光能够灼伤人似的。 房间中央,队长温情正对着门口,即便是坐着,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优雅,将目光倾斜地投射在备战间的屏幕上。 只有眼神的移动而身体却没有行动,更像是那样的结果不能够让他浪费多余的能量。 江涉喉咙发紧,干涩得吐不出一个字,只强迫着自己注视着温情。 就在这时,温情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 没有江涉预想中的暴怒扭曲,他的脸平静得如同经受三尺冰封,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漠然。 不,他的眼神其实应该从未变过吧,江涉突然生出的想法让他感觉到有几分寒意如细密的银针刺入他的后脖颈,捎带着血液在经过时都变得冰凉迟滞。 他扫了江涉一眼,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刚经历惨败的队友,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出了故障、失去价值的物件。 “回来了?” 温情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涉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他明白自己无话可说。 温情没有等待他的回应。 他踱步到战术屏幕前,伸出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屏幕上正停留着的解说席画面,下方的比分记录上是整整齐齐的三个3:1的比分,在解说们身后,VICTORY之上,清晰地印着IN战队。 “你站在门口,应该能看清这个比分吧?” 第179章 同行 江涉当然能够看清,三个3:1的分数如同亘古不变的规律,钉在每个人眼中。 在这个四大天王在场,甚至为了平衡推出了监管者全局禁选的深渊,一个监管者居然只能为队伍拿到三分,这样的比分,或许别人一个bo就能拿到。 江涉能够想象到网上现在铺天盖地的会是什么评论。 【彩笔,带着你的111滚吧】 【这比分没被两局带走已经是多亏了TH战队人队了】 【江涉状态下滑得这么厉害,真是该退役了】 退役。 这个词是漂浮在所有电竞职业选手头上的一片阴云,你或许是站在阳光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某个时刻,你会突然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低头往脚下看去时,那阴云的阴影竟已经将你完全笼罩在内。 其实任何电竞应该都是一样的。 选手们在未进入这个行业之前对其有着美好的幻想,完全不会考虑来自社会和战队的压力,日复一日的让爱好逐渐成为工作,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得到谩骂和不解。 江涉从职业化成立之初就进入了这个第五人格职业圈。 那时还没有三冠王,没有青山来雨,没有埃神冷帝岚皇,各支战队的选手们为了争夺最终的冠军而聚在一起,他们都还是一副未经雕琢,刚刚开采出来的璞玉的样子。 “江涉,第五听说快要职业化了,人榜屠榜上好多人都被邀请了,你去吗?” 江涉看到微信聊天框里,从第五人格游戏认识的那个好友这么问道。 他露出个坚定的笑容,回复说:“当然,我已经答应FT战队了,能能你认识吗?也在这个队。” 每个人都坚信自己能够最终站到最高的位置,他们有天赋,却不想这个地方从不缺少天才,天才出现得多了,就不值钱了,就得分出个三六九等了。 2024年IVL秋季赛,FT战队距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在与IN战队的比赛里鏖战至最后一刻,却终究棋差一着。 2025年COA总决赛,他们再次与IN战队在最高的舞台相遇,可即便罗生门退役,他们也又在迎来了新的顶尖屠夫——岚,FT与冠军再次失之交臂。 那时的IN战队,那时的山与,接收了第五人格职业化后最高、最多的荣誉。 落下的金雨,究竟淋湿了谁呢? 赛程不断推进,天才继续涌现,FT战队没淋过金雨,除了在那片舞台上亲自迎接他们的降落,对于其他人而言,那只是一堆翻飞的金片而已,金雨是不同的,只对舞台上和舞台下的人有区别。 【我们一直相信你的,江哥】 【已经做得很好啦,只是对面更厉害一点,下次我们打回来】 【主播好好休息吧,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背后】 每次总决赛后,江涉沉默着开播来安慰粉丝时,这些评论都会一一浮现。 他知道他们的心情不比赛场上的亲历者轻松多少,在离开场馆时,他们的哭声甚至能传递到他的耳中,只在直播间里,还要装出一副宽容的模样,反过来安慰他。 不该在这种地方宽容的,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原谅,一次又一次功亏一篑。 他当初摒弃一切,就为了争夺一个冠军的选择,到最后,真的没有愧对了谁吗? “江涉,欢迎来到TH战队,相信我们一定能够站上第五人格最高的舞台。” 温情笑着向他张开手,仿佛真的是一场冠军征程的开端。 那时,他就没注意过,在温情身后站着的队员们,都是什么神情。 “TH输给IN了,来采访一下你是什么感想?” 雨季单手握着手机半靠在备战间的电竞椅上,弹出一条来也从微信上发来的信息。 她嘴角勾勒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弧线,泛着些微的冷意,打字回复:“我看到了,毫不意外,倒不如说温情能走到这一步,应该向欧哥好好道声谢。” “难得听你这么刻薄。” “不及温情的十分之一罢了,他架空TH把我逼走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你怎么不说江涉也是应得的呢?” “你的刻薄程度也不遑多让啊。” “唉,我觉得我们人队一把三跑,两把平局,应该为你兜足了底,” 温情的目光落在江涉惨白的脸上,映着同样冰凉的苍色。 “赛前看你一副压力这么大的样子,还觉得不能打扰你,是因为我们信任你啊。不过现在看来,你只是在沉默中走向了消亡啊。” 角落里的队员们身体绷得更紧,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凝固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 “bo1打平,勉强接受——当然,这是因为我们不想多说你在那局的操作,只当做你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 “bo2小分落后,也觉得我们还能打回来,一直相信着你; “bo3上半场平局,想着你应该不会愧对自己想要夺冠的心,好好爆发一下,结果你自己也打出来了,三把三跑,在深渊淘汰赛决胜局的三把三跑。” 温情一条条陈述着冰冷的现实,声音里没有波澜,却如同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地割开血肉,露出其中的败絮。 “三抓,我们就还有机会,你不是忘了这一点吧?” 他顿了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牢牢锁住江涉。 “时间,资源,期待……所有的投入,所有的牺牲,都因为你,” 他刻意加重了“你”这个字,“化为了泡影。深渊?结束了;TH的夏天?也结束了。” 巨大的绝望和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远端一直奔涌到江涉面前,如同幼童在面对潮水时会倾倒一般,他感到某种东西正在摇摇欲坠。 温情缓缓走到旁边的桌子前,目光落在那个印着战队LOGO的保温杯上。 他伸出手,不是粗暴地扫落,而是用指尖优雅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将它从桌沿推了下去。 “哐当!” 保温杯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备战间里如同惊雷炸响,滚烫的褐色液体和茶叶猛地泼溅开来,像是汩汩流淌出的鲜血,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江涉的裤脚上,留下深色的污渍。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让角落里的队员们集体惊跳了一下,却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只有更加急促的呼吸声暴露着他们的恐惧。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如同他们此前面对温情时一样。 温情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地上的狼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江涉身上,像是想通过直接的目光将其穿透,在他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江涉,”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微微仰头以致于接近俯视的姿态,“你一直没能夺冠,恐怕就是因为你自己啊。” 因为……我吗? “你好,江涉,我是能能,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 “辛苦了,但这只是职业化后的第一次正规比赛,我们还会有很多机会。” “那我祝你拿到一个冠军。” 江涉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拔掉了最关键的连接零件,世界开始在他眼前天旋地转,那些过往的回忆,此刻的情形如同搅弄在一起的油画颜料一般,再也看不分明。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绞痛,世界扭曲、碎裂,变成一片刺眼的白光。 下一秒,支撑身体的力量被彻底抽空,江涉的身体像被斩断了提线的木偶,猛地一晃,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向前栽倒。 “砰——!” 沉闷的撞击声,是身体与冰冷地板接触的钝响。 温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的惊讶,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依旧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板上的江涉,看着茶水慢慢浸湿对方额角的碎发,看着那张年轻却失了生气的脸。 他甚至没有上前一步。 角落里传来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队员们惊恐地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江涉,又畏惧地望向中央那个冰冷的身影。 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保温杯里的茶水还在无声地蔓延,如同血泊。 温情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整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袖口,最终却又放下了。 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听到异响而反应过来之前,他缓缓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平静地开口:“打120,去个人把他扶起来,别挡着路。” 温情漫不经心地划动着手机,像是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过。 “江涉是个怎么样的选手?” 何屿听到面前的青年如此发问,眸中掠过一丝惊讶,而后又沉寂下去,蕴蓄成一种无言的怀念,开口时的轻柔,仿佛是担心惊扰了什么: “江涉他……是一位优秀的职业选手,曾经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 第180章 可笑 【你们听说没啊,IN和TH比赛结束后有一辆120过来把备战间里的谁接走了】 【?真的假的,谁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一个朋友没在场馆里,反正是见到有医生从场馆里抬着担架出来了,好像是穿着IN还是TH的队服】 有关究竟是谁被拉上救护车的传闻,在IN战队和TH战队的比赛结束后愈演愈烈,不少观众都跑去战队成员的微博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妄图得知比赛结束后发生的一切。 “诶,山与,听说有救护车来场馆了,是谁被抬着担架抬走了?” 青龙自然是不会放过每一次第五人格的重大新闻,在有人爆出这条消息时,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何屿。 “是江涉。” 何屿回复消息时,已经和IN战队坐上车离开了场馆。 他凝视着面前手机屏幕上的“江涉”二字,沉静且肃穆,仿佛还能从他眼中倒映出当时的情形。 乌拉和神佑当时正在舞台上接受采访,剩余的IN战队成员你一句我一句地随意聊着天,还说笑着呢,就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咚”的巨大声响。 说笑声停滞了片刻,随即雀巢说了句可能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之后,备战间里又重新有了声音。 何屿虽然脸上仍带着浅淡的笑意,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备战间的门口。 那声音…… “那声音不像是东西掉落,更像是什么重物,或者说有人摔倒,还是摔得挺重的那种。” 何屿转过头,身旁坐着的李惟一仍是低着头,手里划动着手机屏幕,只用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何屿的心蓦地一沉。李惟一的判断和他潜意识里的不安重合。 余光瞟见何屿恍然间有所变动的气质,李惟一反手合上手机,略微抬头看向何屿。 她不清楚TH战队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雨季对她展现出来的善意,何屿的反应,以及小组赛抽签前温情莫名的对话,李惟一清楚TH战队远不如外界看到的那样平静。 门外的欢呼声在李惟一耳中变得迟缓,仿佛化作了流淌缓慢的深黑色沥青,随即被一种杂乱的、被门板阻隔得模糊不清的低语和急促的脚步声取代。 何屿和李惟一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绝不是兴奋或打闹能产生的动静。 “怎么了?”雀巢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脸上的玩笑彻底收起。 “隔壁好像……” 何屿刚开口,话音未落,门外工作人员的声音急促地传来。 “医生!快叫医生!有人晕倒了!快!” 从门口能看到黑色衣服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恐。 他急促地喘着气,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几乎是喊出来的。 何屿迅速起身,几步去到备战间门外,看向仅一墙之隔的TH战队备战间。 李惟一紧随在何屿身后,手机的手机被重新唤起,在她操作下来到其他软件的界面。 在TH战队备战间的门口,几个穿着TH队服的身影围在一起,遮挡了大部分视线。 但就在他们身体的空隙间,何屿清晰地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打翻的茶水漫漶了地面,在人们的踩踏中溅射到更远的地方。 “让开!都让开!医生来了!”工作人员焦急地驱散人群。 人群被分开的瞬间,何屿终于看清了地上的人。 江涉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那里,像是一个失去了骨架支撑的,破了线的毛绒娃娃。 医护人员动作迅速而专业,检查、呼唤、上氧气面罩、抬上担架……一系列动作在凝滞的空气中快速进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忙乱中,何屿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向那个坐在备战间里,如同隔绝了这个备战间里所发生一切的, 温情。 TH的队长,温情坐在那里。他的脸上一丝应有的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从何屿脚底窜起,直冲头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出门的瞬间,他一个箭步上前,横亘在温情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和去路。 “温情。”何屿直视着面前同为队长的温情,声音异常平静。 温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和那平静却莫名带着几分压迫的逼视弄得微微一怔,随即,他唇角带上几分并无温度的笑意。 “山与,”温情说“现在是紧急情况,请让开,我要处理后续事宜。” 温情起身,试图侧身绕过何屿。 一道惯常冷漠的身影几乎同时侧过站在何屿身侧。 李惟一环抱着双臂,一双眼睛同样冰冷,堵住了温情最后可能侥幸逃脱的可能。 啊,李惟一,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面容似乎变得更可憎一些。 之前对她莫名产生的情绪,和当初面对刚刚归队的雨季如出一辙。 温情的眸子微微闪动,李惟一不一定是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才站在何屿身侧,但那样坚定的姿态,甚至让他有几分想要发笑的冲动。 何屿纹丝不动,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字字清晰,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后续事宜?处理你亲手制造出来的这个烂摊子吗?” 温情眉毛一挑,他看着何屿,倒是有点惊讶他能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山与,你管得太宽了。江涉只是身体状况不佳,高强度竞技环境下,任何选手都可能面临挑战……” “挑战?” 何屿笑了一声,但那其中蕴含的却绝非笑意。 “你有本事把自己的队员弄到晕倒以致于要叫救护车的程度,却没胆量直视自己的错误吗?你究竟把第五人格的比赛看作是什么?一种满足你虚欲的工具,一种随意漠视和霸凌他人的缘由?” 何屿的语调没有升高,却比任何怒吼都更有穿透力。 李惟一站在他身侧,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之人体内蕴蓄着的愤怒的力量,她难得见到何屿这副神色,而起因居然是为了一位他称作“曾经的朋友”的人。 她还是来到得太晚,第五人格职业圈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对于李惟一而言,只能从他人的言语和反应中窥得一二。 温情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山与,注意你的言辞。 “每一个进入TH的选手,都应该清楚他们所要面对的一切。成绩是用血汗换来的,江涉如果承受不住,只能说明他不够格留在这里。” 何屿指向门外救护车消失的方向,“这就是你所谓的‘强者’标准?把人逼到崩溃,逼到躺在担架上生死未卜? “温情,你失职了。你忘记了队长的第一要务是什么——不是榨干队员去换取胜利,而是保证他们的身心健康,让他们有能力去追求胜利。你是在透支他们,来为你的偏执付出代价。” 这番话平静、清晰、一针见血。没有激烈的指责,却像是判定罪责的重锤敲落。 温情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也褪去,近乎偏执:“胜利就是一切,没有冠军,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包括,” 他的目光扫过刚才江涉倒下的地方,“包括必要的淘汰。他撑不住,是他自己的问题。TH不会顾及这样的人。” 这番冷酷到极点、毫无人性的话,让整个备战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何屿静静地看着温情那张冷漠到近乎扭曲的脸,胸中的冰冷怒意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极致的失望和一种对职业圈存在这种“队长”的悲哀。 他和江涉的私交早已淡去,此刻的愤怒,纯粹源于对“队长”这个身份,对“第五人格选手”被如此玷污的厌恶。 “温情,”何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会为这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何屿转身,没有丝毫犹豫,颀长坚韧的身影消失在备战间门口,在李惟一也即将离去之时,她听到温情的声音: “真没想到你们能打到八强,可喜可贺。” 如果说当初那段话是他的无心之失,那现在的就是**裸地挑衅了。 他是故意的。 李惟一微微侧过身,眸色冰冷地看向温情,而后,在温情不知何时又戴上的那副染着温柔笑意的面容下,李惟一笑了, “山与不屑于用其他的东西来压你,我可不会在乎。 “你逼走的雨季是ivl唯一的四冠王,刚刚教育你的人手握两个冠军,现在又要亲眼目送我进入深渊四强, “口口声声说着冠军才是一切,我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难道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吗?” 李惟一冷笑了一声,看着温情的面容从微怔,到惊讶,再到愤怒,心情说不上来的愉快。 “那段录音是你自己发出去的。” 温情这句话这不是疑问句,李惟一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近乎于残忍道: “看来你也不是太蠢。好好反思自己,温情。” 她转身离开这里。 第181章 哽咽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八进四,IN战队与TH战队的比拼,以2:0的比分落下帷幕,IN战队成功晋级深渊的呼唤四强。 双方2:0的分数几乎能算作是IN以碾压的姿态夺得胜利,但因为被爆出TH战队内直接有人晕过去的消息,大部分人的重点就都落在了那个晕倒的人身上。 【有人拍到照了,看起来有点像江涉啊[图片]我擦这图怎么这么大】 【就是江涉,你看这个鞋子和TH亮相时候的一模一样】 【js不会是带病打的比赛吧?这下是真发烧了,官方还没有发声明吗】 百度贴吧讨论第五人格的练舞室向来是信息流通最快的那一批,不过半个小时,那张疑似是在抬着担架送往救护车前的照片就传遍了每个角落。 “江涉晕倒”的词条登上了热搜前列,TH战队的粉丝们本就因为TH被IN零封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下子得知江涉晕倒的消息,几乎把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到了TH的官方微博下面。 【教练是干什么吃的?拿着工资就是专门雇个人上去握手吗?这个阵容打女巫的意义是?】 【江涉是不是带病上场打比赛的赶紧正面回应,没替补的声音喊了多久也没见你们有行动,江涉本来手伤就严重,非要把每个人逼死吗】 【被IN战队胜之不武打了个2:0觉得很光荣?】 处于愤怒和难过的粉丝们自然是考虑不到自己的话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但这“胜之不武”一词落在IN战队粉丝的耳朵里,就像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IN不是堂堂正正地赢下TH战队的。 这下可好,IN战队和TH战队的粉丝们又因为这一局话牵扯出之前的恩怨,一并爆发的骂战甚至在下一场比赛开始时都没有止歇。 当然,这也可能是由于KK战队的粉丝和AUA战队的数量比较构不成太大的骂战,左不过是一些希望看见AUA战队吃瘪的黑粉默默加入了KK战队粉丝的阵营。 “江涉晕倒了,怎么回事?” 青山来雨的聊天群里,来也跟随着青龙的发问也问了一句。 这话是对同一场比赛的何屿发问,来也丝毫没有考虑何屿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和温情对峙了一会儿,从反应看他脱不了干系。”何屿回复。 “那我大概明白了,雨季呢?你们比赛还没开始吧,怎么不说话?” 来也是一副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这时候还要顺便把即将开始他们比赛的雨季给拉下水。 “没什么好说的,当时江涉决定要去TH战队时我和他建议过利害,现在的话,已经容不得他人再多说什么了。” 雨季果然是看着群聊的,在来也提问过后片刻便回复了一句。 “AUA战队这边可以准备上场了。”工作人员敲响备战间的门。 雨季放下手机,在AUA战队所有人的等待和注视中带领着AUA战队求生者们走出门外。 AUA战队和KK战队的比赛,对于AUA来说,可能最大的问题是备战不足。 毕竟原本作为IJL秋季赛亚军的Wind战队和KK战队实力还是有一定差距,比赛之间也没有成员更替,但KK战队突然爆冷淘汰Wind战队,难保不会接着状态爆发打赢AUA。 AUA战队不能放松警惕。 bo1上半场,AUA求生者对阵KK战队监管者的跛脚羊,阿库玛的冒险家直接被跛脚羊排到位置,仅仅两台不到就倒地。 本来AUA战队的黑粉已经进入狂欢前奏,冬山睡的完美ob和雨季的两次极限卡血救援又将节奏生生地拉了回去,最终成功完成平局。 “打这么惊险啊你们,哥们我都捏了一把冷汗。”最后一场比赛的FY战队已经提前来到了比赛场馆,到处乱窜的青龙也窜到了刚下场的雨季几人面前。 雨季笑了笑,一边用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说:“你是为谁捏一把冷汗我可不敢猜。” “诶别把我和来也放在一起比较,”青龙露出个有点鄙夷的神色,把目光落到雨季的手上,“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这习惯?” “我嫌脏。” 雨季也没低头,只是仔细地用湿巾擦拭了一遍手部,单手将其捂成一团后递给尘埃,后者接了过去,随意地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雨季所坐的位置在上一场比赛里是属于温情的。 青龙表示理解。 bo1下半场,尘埃同样拿出了跛脚羊,能看出他的跛脚羊熟练度又上了一个台阶,面对到遛鬼能力比冒险家强太多的飞行家,仅仅也只是两台机就将其击倒。 他没给到KK战队其他人操作的机会,直接将飞行家挂入地下室,打出木偶师的双倒,随即打针对刀,挂遗产机控场,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四抓。 进入bo2,尘埃使用歌剧演员在军工厂三杀KK战队求生者,留给AUA战队求生者的,仅仅是军工厂平局的任务。 “这边KK战队的选择是——邦邦?!此前KK战队的监管者还从未拿出过这一角色,难不成是隐藏的底牌?AUA战队这边可得小心了!” 解说逐流在看到KK战队监管者拿出这出乎意料的26号守卫时还是期待着能看到KK战队翻盘的剧本,只是在五分钟后,这一期待就落了空。 小迟一遛四台,都不用考虑用不用救的抉择,救一次就开门战,拿下一个三跑。 2:0,同样是2:0战胜了KK战队,AUA战队依旧维持着他们深渊的呼唤Ⅳ至今为止的全胜记录,甚至能有和他们对战时撑到第三局的战队也在少数。 【不是我说,AUA战队这次真有拿深渊冠军的感觉了】 类似这样的评论充斥在第五人格赛事各种相关话题之下,AUA战队全无短板的求生者和至今仍是IVL监管者数据排名第一的尘埃,势如破竹一般冲入深渊的呼唤四强行列。 同样至今保持着全胜的Dragons战队,即将迎战的是因为有了井的加入而跻身赛事黑马的FT战队。 “诶——真的,真的要我去赛前喊话吗?” 井被能能推到队伍的最前列,慌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两只眼睛晕乎乎地失去了聚焦。 能能轻轻拍了拍井的肩头,没什么所谓地说:“锻炼锻炼你,一个赛前喊话而已随便说两句就好。” 后面的布灵也递给井鼓励性的一个眼神。 井咽了一口口水,两只手在胸前摩挲着,旋即在工作人员提醒中走上了舞台。 话筒对他来说有点高,他不得不踮着点脚尖,像是用放大的音量来缓解紧张心绪似的大声道: “我们会打赢I……不是,打赢Dragons进入四强的!”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为FT战队欢呼起来。 舞台下的能能和布灵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是不是把想打赢IN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定是的。 “看来你很狂啊,没把我们Dragons放在眼里,等着被我们送回家吧!”另一边的做冷欺花上场,就着井的话回应道。 观众们这下倒是能心无旁骛地为Dragons欢呼。 而做冷欺花这话却是一语成谶。 bo1相互三抓,bo2相互平局,进入到决胜局,做冷欺花拿出梦之女巫,在面对已经被FT战队前期遛鬼遛崩盘了的情况下,一脚女巫本体的隐身失常踹在了FT战队进度99的电机,随后围绕着这台机控场完成四抓。 井带着必须四抓才能将比赛拖入加赛的压力上场,第一次掏出了他的破轮。 井坐在比赛台上,神色间早已没了稚嫩懵懂也感觉,他知道全队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做冷欺花绝非什么可以任人随意把握的监管者,人队一次次打平,也终归会有失误的时候。 而像做冷欺花他们那样的监管,也一定有过挽大厦之将倾的操作出现过,可以说,那正是他们成为有名有姓的监管者的原因之一。 这或许就是留下他“井”的名字的时候。 他眸色坚定地注视着手中的一隅。 当他终于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监管者时,井会回想起这一天的,回想起他怀抱着美好愿景和希冀时,被现实击败的他的第一次深渊。 在必四局被Dragons人队四跑。 井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夹子夹中身上没带刺的人,而唯一的半血求生者被护送着跑出门外,终于在比赛台上忍不住眼眶湿润。 他在“恭喜Dragons战队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的声音中走下舞台,FT战队的队员全都在台下迎接着他。 井哽咽着开口,“对不起……” 能能拍了拍他的肩,就像比赛开始前那样,声音虽轻,却是不同于往常随意样子的坚定, “把眼泪留到我们夺冠那天再流吧。” 迟来的中秋节快乐呀[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1章 哽咽 第182章 牵起 “倒了倒了,他往狮子楼过去了。” 佣兵和歌剧演员的博弈在一块短板实在没办法做得更好,硬是多拖了一个小搏命的时间。 在玄武倒地时,他们还想到过克洛诺斯会不会不清醒地挂上佣兵,这样反而会给到FY战队跑一个或者平局的机会。 但他的希望随着克洛诺斯直冲向杂技演员的方向而落了空。 “抓我,我应该能拖一会儿,遛去大房。” 青龙沉声道。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八进四最后一场,FY战队对阵CON战队bo2。 bo1双方分别完成的四抓和三抓,FY战队以6:3的比分劣势进入第二局,而星宿在上半场拿下三抓,只要FY人队能够平局,就能在大分上将比分拖回起点。 入殓师已经飞天,此时佣兵正倒在地上,外围的杂技演员和木偶师都是满血,最后两台电机百分之五十的进度。 对双方来说都还是有机会的。 “这边克洛诺斯也没有选择挂人,因为外面两个满状态的人去救两波是完全来得及的,所以说还是要趁着佣兵倒地这段时间找到其他人的节奏。” 三时七紧跟着箱子的话解说道:“这边一个火球封路位置把控得非常好啊,直接让歌剧演员进入沉默,杂技演员是直接拉走了自己的遗产!” 画面上,一个火焰爆弹极为精准地落在歌剧演员必经之路的正中间,无论是从哪一边走都不得不会踩到爆单进入沉默效果。 克洛诺斯也就不浪费时间,任由火焰爆弹的效果缠身,暗影之跃暂时的无法使用,让杂技演员顺利转入了唐人街大门旁的双板处。 一块板子下掉,形成一个封闭的点位,但在这个地方吃刀是很难转入下一个点位,无论是青龙还是克洛诺斯都清楚这一点。 在克洛诺斯想要通过走位架住青龙之前,后者又是一个跳球冲出这个双板的区域,直朝着大房而去。 克洛诺斯极速且精准的暗影之跃紧贴着建筑的阴影向着青龙逼近,在杂技演员进入大房前成功拿下一刀。 直至此时,佣兵才从倒地状态中重新爬起,飞快地奔赴向刚刚杂技演员拼命带离的那台电机。 冰蓝色的阴影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不断随着歌剧演员的脚步向杂技演员脚下蔓延,好像只要稍微迟疑片刻,那冰蓝色就会将求生者紧紧缠缚。 青龙操控着杂技演员片刻不停地跑向大房的二楼,歌剧演员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这样极致的速度,甚至让青龙生出一种她并未遭受削弱过的曾经。 这样的速度,IVL里恐怕只有尘埃能做得到。 真难缠啊。 二楼缺口近在眼前,青龙紧捏住手中的爆弹,目不斜视地确认自己的落点,在身后即将追及来的刀气落到身上之前,猛地朝前翻腾跃出。 “喔——”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这个跳球的时机把握得实在太好,在观众们的视角下,克洛诺斯的刀气几乎就擦着杂技演员的衣角,稍快或是稍慢,都达不到现在如此惊险的效果。 而这一球的效果还不仅如此,杂技演员的跳球是能够跳到大房二楼缺口旁的楼梯上的。 克洛诺斯不得不防备着这一点而没有跟随着杂技演员从缺口处跳下,青龙则是直接从缺口落到楼下,利用这一刹那的视觉错位,彻底克洛诺斯从楼梯绕行从而拖出更多的时间。 只是大房的板子在此前入殓师遛鬼过程中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前人玩板,后人玩命,青龙只得控制着杂技演员倒到角落让歌剧演员挂人的时间更长一点。 青龙被挂上椅子的前一秒,玄武发出电机破译进度百分之六十的消息,青龙心中猛地一跳,大喊道:“佣兵松手!” “哇啦嗦——” 果不其然,在青龙这一声之后,宛若古神吟唱一般的声响传递到每个人耳中,黑红色的焰气包裹住歌剧演员和佣兵手下电机,克洛诺斯直接选择传送到这最后一台电机面前。 玄武的佣兵没有道具,面对二阶歌剧无论如何没办法拉开与遗产机的位置,但这也是逼出歌剧演员技能的不得已的选择。 即便木偶师给到了克洛诺斯耳鸣,他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传送,这是对他能够将这个场控住的绝对的自信。 “木偶师绕个大的,我直接新修。”青龙指挥道。 “知道。”白虎应声。 木偶师救下杂技演员后向着小门的方向绕去佣兵被挂上的狮子楼背后,而青龙下椅后在原地开修。 “这边玄武是没办法带走遗产只能倒在这附近的,求生外围必须新修佣兵就得压满,中间卡着的木偶师有被提前发现拦截的风险。 “木偶师这边不能走直线,一定是怎么弯弯绕绕怎么来,而克洛诺斯这边也意识到了,是直接选择——来大房赶走杂技演员!” 解说的声音连珠炮似的发出,也说明此刻对局情况和节奏的瞬息万变。 克洛诺斯是直接猜测出了FY战队这边的想法,既然木偶师不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那不如直接过来赶走杂技演员拖慢修机节奏。 在将杂技演员逼迫到二楼后,克洛诺斯一个回溯回到中场。 这看似不过是让杂技演员少修了一会儿电机,实则让克洛诺斯能够精确地判断出新修电机的进度,多让杂技演员离开的这段时间,佣兵的血条却是在不断上涨。 百分之四十的电机进度,原本可以压满救一波压好,此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够了。 这样的来回拉扯,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拖出歌剧演员的传送。 FY人队现在考虑的不仅是木偶师将人救下,还得确保能把佣兵保到电机开启之时,否则场上三个都是残血,佣兵挂飞,对他们来说,局势已经非常不利。 血线已经没过佣兵的头顶,而木偶师这时候也从原本蹲伏的位置跑了出来,歌剧演员一刀挥出,白虎却是没能按出路易,直接被打成半血。 佣兵下椅,此时电机进度百分之六十,之前还得再撑十五秒钟。 “进板进板,我帮你下!”白虎大声喊着,操控着木偶师紧紧跟随在佣兵身后,护着这位尊贵的上挂飞。 歌剧演员打在木偶师身上的这一刀的后摇,仅仅能帮助他们走到狮子楼后一板一窗的位置。 “这边电机还远远不够,木偶师得要帮佣兵抗刀,”解说三**声道,见二人进入同一块板子,声音变得愈加急促,“帮佣兵下板!别被抽刀了!” 歌剧演员如同鸦翼掠过长空一般的黑灰色的刀气猛地挥出,几欲要越过面前的木偶师利用侧刀打在佣兵身上。 然而木偶师和佣兵以惊人的默契,同时一左一右地互换身形,与此同时,白虎按出路易,硬生生接下了歌剧演员的这一刀。 木偶师即便吃刀,他面前的这块板子也依然没有落下,他们明白这是最后的倚仗,只能凭借木偶师的□□挡住歌剧演员。 一刀再出,失惧! 木偶师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又是让歌剧演员弹了一刀。 现在所有技能手段都已经用过,剩下的便是纯粹的博弈,佣兵已经去到一板一窗的另一边,而白虎毫无犹疑地挡在歌剧演员和佣兵之间,如同一道横亘着的高墙。 然而——直接过板! 歌剧演员借助暗影之跃的移速无比丝滑地跃过板子,竟是不怕自己吃一个砸板电机能直接压好,一刀砍在木偶师身上。 白虎暗骂一声,他实在看不惯这种一点不和他博弈的人,却也知道这同样是一种博弈,只能自己心里暗道对面的果断。 “电机多少?” “别摸,电机八十五,佣兵再救一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青龙虽然远在大房修机,却也猜出这边发生的情况一二,直接下达了指挥。 白虎闻言,只能尽己所能地爬到板子中间,玄武会意,就等着歌剧演员走过来牵人时看能不能盖她一头。 这样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身为职业选手的克洛诺斯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一个延迟牵将身体控制在板子之外,顺利将木偶师挂上气球。 比赛进行得太过紧张激烈,饶是四个求生者在场——化成灵魂状态只能看队友视角的朱雀:我只是飞了不是死了——也没能意识到青龙此处的指挥有什么不对,而歌剧演员在牵起人之后,则是第一时间把握住了她的机会。 “这波电机不太够没有选择强摸,可是FY人队必须要考虑到的是,这里可是地下室啊!”解说箱子惊道。 在蜡像馆靠近内部的一侧,延伸下去的地下室入口吞没了为数不多的光亮,散发着阴森冷气。 木偶师被牵进地下室,从远处注视着这一端的青龙看到从地下发出的“监管者在我附近”时立刻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下两个人能否活着出来成了最大的问题。 “我秒救。”玄紧跟着歌剧演员走入地下室,在木偶师被挂上的瞬间吃了一刀就将人救下,佣兵小搏命触发,血条迅速地上涨,二人齐齐朝着地下室外冲去。 “这边要注意开机的时机了!歌剧演员肯定会跟着佣兵走,小心别吃落地刀!”解说三十七紧张道。 只是这八秒的时间只堪堪让他们走到地下室入口,白虎和克洛诺斯死死盯着佣兵,要么是木偶师能提前按住佣兵,要么歌剧演员将人牵起,他们都清楚这是决定胜负关键的手速之争。 三、二、一,倒地! 哇啦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2章 牵起 第183章 畏葸 歌剧演员牵起! “啧。”白虎眸色一沉,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点上了那个治疗的按键,没想到还是慢了克洛诺斯一步。 佣兵被挂飞,而木偶师没有任何ob能力。 白虎最后望了一眼被牵上椅子的佣兵,朝青龙喊道:“开开开!” 电机点亮,警报声响动。 “哎呀,还是没能摸上佣兵,”解说箱子带着些许遗憾道。 “这下只能直接开机,木偶师必须得撑住了,那边杂技演员有百分之三十的点门减速,但木偶师满血也还能再吃一刀,歌剧演员手里还有传送,完全有争四抓的机会!” 歌剧演员再度钻入阴影之中,一个接一个的暗影之跃,不出五秒钟就追到了木偶师身后。 只是,克洛诺斯前进的步伐稍微一顿,视角却是向后偏了偏。 杂技演员是在大房亮的机子,加上有大心脏的加速,他点门的时间会比预估的更快,面前的木偶师已经进入到狮子楼的窗口,这一刀拿得会更慢。 克洛诺斯稍一权衡,毫不留恋面前的木偶师,一个回溯回到了最早留下的影子处。 “回溯!看来克洛诺斯的目标是放在了杂技演员身上,不过——” 杂技演员根本就没有点门! “回溯过去,从一板一窗的方向往大门过去了!” 白虎的木偶师心跳声骤然减弱,如同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一般,他的视角猛地后移,只见到远远的一个黑影向着大门的方向跃去。 “去点小门,我还在大房里面。” 只见在观众的视角下,杂技演员蜷作小小的一团,看样子是打算通过躲藏来拖延时间。 但他躲藏的位置虽然算得上隐蔽,周围能供他交互的点位却少之又少,一旦被发现就是秒杀。 他已经没有球了,大房的资源也已经被消耗殆尽,选择躲藏的这一策略只能说是风险与机会并存。 青龙努力让自己的身影变得更小一些,恨不得像小鼠一样整个人钻进地里。 黑暗的大房只有角落里亮着一灯光亮,连风声和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晰,这角落的视野实在不好,青龙只能不断移动视角确定视野范围内没出现歌剧演员的身影。 心跳声愈来愈剧烈——几乎要跳出嗓子——也意味着歌剧演员的距离离自己越来越近。 歌剧演员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快得像一缕被风吹散的阴影。 青龙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跳,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他死死盯着那扇空荡荡的窗户,仿佛刚刚只是一种错觉。 走了?他走了?巨大的侥幸感如同冰冷的水流,瞬间冲刷过紧绷的神经,这才让他意识到刚刚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屏息。 然而,这劫后余生的感觉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就在他僵硬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准备将视线从窗户移开,再次确认歌剧演员会不会从他只能窥见一小个缝的门口进来时—— 一股冰冷刺骨的、带着宝石和凌厉气息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正前方猛地压了下来。 青龙的头颅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搅动时发出尖锐的声响,他猛地向上抬起。 他的目光撞上了那双眼睛。 克洛诺斯微微低着头,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灼灼燃烧,如同地狱深处永不熄灭的业火。 青龙来不及避开,被歌剧演员一刀击倒。 随着这一刀落下,观众门的呼声也来到了顶点。 “CON!CON!CON!” “克洛诺斯!克洛诺斯!克洛诺斯!” 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和呼声。 大房沙发后的这个位置虽然也有人在此躲藏过,可危险性实在太高,如果反过来思考,是断然不会考虑到这个位置会有人在,他们即便是上帝视角,也只能堪堪看到杂技演员的一个衣角。 克洛诺斯如此精准而快速的排人击杀,实在让一众监管者玩家们看得心生愉悦。 “天啊!克洛诺斯竟然从窗口那个极为窄小的缝隙里看到了杂技演员,”解说箱子几乎是破音地吼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直线排出杂技演员的位置,而另一边的木偶师甚至还没有点到门!” 按照求生者一方的想法,如果青龙能成功蹲住,让克洛诺斯找不到人,另一边点门的压力会迫使他不得不传送管们,这边的杂技演员只需防备着他的回溯,再怎样也一定能跑一个。 但青龙赌输了,即便是算上了歌剧演员的挂人时间,木偶师这门也是点不开的,何况还要防备到歌剧演员不挂人直接传送,白虎只得先将手松开与小门拉开距离。 克洛诺斯牵着杂技演员走到椅子面前,却是没有直接挂上,显然是考虑到木偶师如果真的躲过去,又还能再吃一刀,有着走地窖的可能。 中场耳鸣直接亮起。 观众们从克洛诺斯的视野中甚至还没出现木偶师,歌剧演员就直接放下杂技演员径直朝着木偶师的方向冲了过去。 单板直接骗出了木偶师的路易,白虎卡到路易变身的最后一秒翻过小房外的双板之一,只是任凭他再努力,歌剧演员板子全踩,白虎也没法拖出更多时间。 在他倒地之时,杂技演员才刚从地上爬起。 “可以先挂人,挂了之后再去找青龙,”三时七解说道。 “但最大的问题是,克洛诺斯这几波都没有交出自己的传送,直接点门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而克洛诺斯也能抓住这样的心理,不断消磨FY求生者的自起和状态。” 他们大可以接着拖下去。 拖出木偶师的自起,将杂技演员击倒,再去找到木偶师,将两个人聚集到一个地方,把两个人都挂上,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过去,以极为稳妥的方法让克洛诺斯拿下这个四杀。 如果克洛诺斯不能每一次都是直线排到人,这时间只会越拖越长,但当两个人的自起都被消耗过后,FY战队能成功跑出庄园的可能已经趋近于无。 选择权交给克洛诺斯,而他选择更激进的一种。 挂上木偶师。 “挂我了,他现在从大房靠近大门的方向往里面排。” 白虎的声音从青龙的耳机里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恍然间开始响动的心跳声。 克洛诺斯既然选择了直接挂上木偶师,就证明他有在飞天之前将自己击倒的自信。 青龙蹲在板后,已经看到了远端的黑影向此处而来。 本来还想说能不能这局平局,bo3本来不确定性就大,即便对面是两届深渊冠军得主,他们说不定也能用大分翻盘。 克洛诺斯似乎又是直线排人,走向这里的脚步一点儿都没有偏移,青龙已经能完完整整地看到歌剧演员的全貌。 好烦啊这人怎么嗅觉灵敏到这地步,AUA之前面对CON的时候怎么没听雨季这么说过。 算了,雨季那性格只会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强。 “这人开了吧,有没有裁判过来管管?” “我不玩了,哪里买的透视挂。” 耳麦里是两个飞天的人在吐槽。 临到这时候,他们都清楚这个对局的结果,语气倒是平静得像是这不会是FY战队的生死对局,反而像是在打排位似的。 “你俩表现得紧迫一点好不好,我还没死呢。”青龙佯装愠怒道。 “得了吧你,有本事站起来跟他博板,博弈到我叫你爸爸。”玄武还有心思笑着说。 “那看好了儿子!” 青龙话音未落,歌剧演员已经来到板子的另一端,青龙控制着杂技演员直接站起,已经做好和他博弈这块板子的准备。 第一刀, 其实青龙觉得他们已经挺幸运了,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在成为队友之前就是校友,在电竞社认识的一群人,还能一起拿个冠军。 第二刀, 比起其他战队的人来来去去还得磨合还有争吵,他们连各自的ID都是抓阄抓出来的,日常吵的都是辈分问题。 第三刀, 其他人来来去去,但他们永远共同进退,只要遗憾能够分担,那就算不得太重。 第四刀, CON战队,就交由你们去战胜吧。 第五刀。 李惟一控制着古董商一个飞轮躲开岚的飞掠,成功冲出门外。 岚放下手机,挠了挠头有点埋怨道:“感觉还是差这么一点,如果对面不给机会的话,很难打到需要控场的那一步。” 岚挠头的那一边有几缕头发不安分地翘起来,李惟一望见,顺手帮她按了下去。 “其实我觉得你熟练度已经够了,阵容合适的话,未尝不能拿出来。”同样成功逃脱的何屿笑了笑。 虽然是安慰的话,但既然他能开口,也一定是认可了岚。 “有些人要因为岚姐的特性大做文章了,这是你的机会啊岚姐!”乌拉第一个飞天倒没一点自觉,笑着凑过去。 结果也是不负期望地收获了一记白眼。 IN打赢TH之后,迅速地解决了午饭,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就展开了训练,虽然接连不断的高强度比赛和训练是辛苦,但没人会希望自己不辛苦一些。 他们下一场比赛即将面对的是IVL三冠王AUA战队,还是他们上一次错失冠军的对手,光是这一点,就容不得他们松懈片刻。 “休息一分钟,站起来活动下接着还是这个地图再来——” “FY零比二输给CON了。” 雀巢话音未落,神佑突然告知的这一消息就让包厢里陷入了短暂寂静。 FY战队即使这赛季因为版本更迭而对他们不太有利,也不能否认他们是一支劲旅,如今2:0败给CON,同为IVL战队的IN也不免生出几分芝焚蕙叹之感。 很多战队粉丝也在期待着CON能够爆冷被其他战队击败,这样便不必面对CON。 但就是这样的侥幸心理,让CON的胜利更不免畏葸。 “好了,别因为一场别人的对局就失了我们的士气。” 在沉寂中,何屿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笑容温和,似乎不会因为任何消息有所更替。 “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是AUA,只有先翻越过他们,才能有追逐冠军的资本。不要期待别人的失利,而要专注提升自己,我们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我们的实力理应在此。 “IN战队的目标不止是一个四强,而是要站在最高的舞台,一起捧起那座冠军奖杯。” 那双眼睛此刻明净透亮,将所有人都纳入自己眼中。 “冠军我可是势在必得。” “嗯。” “我直接不休息了,咱们接着练!” 电竞包厢里重又燃起斗志,几乎能看到每个人眼中熊熊燃起的金色的火。 李惟一环视所有人一圈,最后和何屿目光交汇, “我们一定会胜利下去。” 第184章 倒转 “不行,蜘蛛叠起层数后的速度太快了,勘探员的磁铁来不及触发——解擦了!” “现在全员残血,而他们距离小门都还有一段距离,走不出去的,勘探员倒了,佣兵也要倒,只有舞女跑得出去……” “让我们恭喜AUA获得2027ivl秋季赛总决赛冠军!” 已经过去数月,可当李惟一回想起那天时,所有声音,所有画面却都历历在目,仿佛尘封的只是记忆的外壳,内里的颜色却没有褪去半分。 尘埃所操控的蜘蛛,一身雪白颜色,在李惟一脑海中散发着森然寒气,激得她头侧有些微微发疼。 李惟一和IN其他人坐在备战间里,亟待着与AUA战队的比赛开始。 备战间门外不时传来观众们的窸窣声响,她握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无意中划到的“AUA战队 vs KK战队”的COA淘汰赛直播回放。 2:0击败KK战队进入四强。从深渊之初直到现在,AUA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有丝毫减弱。 【深渊的呼唤Ⅳ冠军得主猜测投票】 李惟一在某个平台看到过这个投票,一共四千多人参与,由高到低的投票分布分别是AUA、CON、Dragons和IN,在李惟一投票后,她看到IN仅有百分之八的支持率。 【AUA、CON和Dragons直到现在都是全胜望周知,怎么还有个小卡拉米混进来了?】 【Dragons应援色是红色,而中国也是红色,请支持我们爱国战队】 【AUA的夏秋季赛加深渊大满贯就在今天】 雨季,尘埃,AUA…… 这不仅是横亘在李惟一心中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或许在IN战队的其他人眼里,许久未曾在比赛中战胜过的AUA同样也让他们难以忘却。 “又想起那天了吗?” 轻缓的声音从身旁响起,李惟一循声看去,在一双明澈透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略有蹙眉的身影。 何屿微微侧身,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她,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出一点柔和的意味。 “嗯。”李惟一没有否认,很自然地承认了。 何屿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诚实,眸子中掠过一抹惊讶,随即笑意更甚,弯着眼睛看向李惟一,轻声开口: “比赛上的胜负除了实力,其实也很看当天队员们的状态,那天的AUA的确可以被称作他们的巅峰,我们很难从中突破。”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那时IN的失败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不过李惟一没打算反驳何屿。 何屿接着说:“但我们也在完善自己啊,不说别人,你的进步大家都看在眼里。那时我们甚至都没有磨合就已经打进了总决赛,接下来又经历过这么多比赛,现在的我们,也今非昔比。” “何况当时还在TH战队的雨季打破了我们IN的大满贯,我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呢。” 何屿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看向李惟一的目光又很轻柔,说自己憋着一口气的话看上去没什么信服力,李惟一却觉得他是认真的。 她笑了,随即手指轻轻敲了敲何屿的手背,“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 某种微弱却切实存在的,温暖的感觉在二人眼神交汇中弥漫,如同一阵暌违已久的春风拂过发梢。 接着李惟一正色,坚定地看向何屿, “我们会赢的。” “咚咚咚!” 工作人员敲响门,“IN战队的可以准备入场了。” 一阵整理设备、穿上印着队徽外套的窣窣声后,大家都没说话,安静沉稳地跟着工作人员走向通往主舞台的那条长长的通道。 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每个人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在通道里响着。 通道两边墙上是幽蓝色的灯带,李惟一盯着那蓝色,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通道尽头挡着大幕布,但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已经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山呼海啸的喊声、加油声、主持人激动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的比赛音乐,全都混合在一起,如同某种大战即将开始前的擂鼓轰鸣。 中心的舞台之外,巨大的观众席像一片沸腾的蓝色海洋。到处都是AUA的旗子、灯牌、发光的应援棒,像是蓝色的浪潮在昏暗的座位上翻涌,占了大半个场子。 主持人每次一喊“AUA”,这片蓝色海洋就爆发出能把场馆顶部掀翻的巨大欢呼。 前排的粉丝脸上涂着蓝色彩绘,用力挥舞着大旗,扯着嗓子喊AUA选手的名字,眼睛里的光芒异常明亮。 属于IN的金色应援区,像是映照在海面上的金光,和巨大而不容忽视的蓝色分庭抗礼。 无数手机屏幕亮着,镜头对准了通道入口,等着看他们出来,那些反光的小亮点聚在一起,像一片又一片冰冷的星群。 幕布边缘突然被工作人员掀开一条缝,通道里幽蓝的光线瞬间被撕开,外面主舞台上无数盏聚光灯汇成的强光像瀑布一样猛地冲了进来。 “我们,势在必得。” 雨季沉静却有力的声音宣示着他们朴实无华的决心,在赛前放话过后,带领着她的队员们步上舞台。 他们站在舞台最亮的中心,朝那片蓝色的观众席挥手。 蓝白相间的队服在强光下如同流动的水流,能够扫清任何阻碍,他们一字排开,站得轻松,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和观众席那片山呼海啸的蓝色海洋连成一片,形成一股让人难以喘息的压迫感。 李惟一的目光,在强光冲进来的瞬间,锁定了AUA队伍里带着点冷意的身影。 尘埃。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这道目光,微微侧过头,隔着刺眼的灯光和震天的喊声,目光相撞。 那双眼睛很平静,却并非漠然,即便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李惟一也能感受到他如水无波的眼神。 像是他并不在乎即将面对的是谁。 李惟一觉得心口像被木刺刺了一下,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她几乎是立刻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那点火光好像捧了一捧薪柴,烧得更浓、更烈,带着一种要把眼前一切都烧穿的决绝。 她身旁的队员们,在光浪和声浪的双重冲击下,乌拉猛地眯起眼,喉咙动了动;神佑的脚步顿了一下;岚觉得脚下的地板好像都在轻轻震动,随即深深吸了口气。 何屿的目光投向通道尽头那片刺眼的蓝光,眼神清亮得像是晨星,映着队友们的脸庞。 李惟一捏住的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她挺直了背,像一把刚从火里淬炼好、重新拔出来的刀。 通道外面,主持人拉长了声音喊出了“IN战队”的名字。 观众席的喧闹声先是诡异地安静了那么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响、更复杂的声浪。 “IN加油”的声音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试图冒出来,夹杂着一些礼貌的掌声,但更多的,是从蓝色海洋那边传来的、带着打量、好奇甚至有点轻视的议论声,像一堵无形的压力墙压过来。 几道巨大的光束从观众席后面打下来,追着即将走出通道的身影。 何屿第一个迈开步子,朝着那片蓝色光芒走去,步伐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他队服后背上金色的IN标志,在通道幽蓝和外面蓝光的交界处闪了一下,像某种无声的宣告。 “IN也一样。” 何屿握持着话筒,沉声开口。 如果是观赛时间久一点的观众,应该能理解何屿语中的深意。 曾经IN战队即将达成的大满贯被雨季带领的TH战队打破,从那以后,IN唯有一次进入过总决赛的舞台,随即一直处于季后赛一轮游的遗憾之中。 而AUA战队一直缺少的夺得深渊冠军的大满贯,也是他们心中最深的渴望。 他们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走!”何屿低声喊了一声。 李惟一紧跟何屿后面,迎着那片刺眼的光走了出去,岚、乌拉、神佑也立刻跟上,脚步声在通道里拧成一股绳,毫不犹豫地冲破幽蓝,撞向那扇蓝光刺眼的入口。 就在他们完全站到舞台聚光灯下的那一刻,观众席的喧闹声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出现了极短的一瞬,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上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这支要挑战三冠王的队伍身上,目光里有审视,有期待,也有漠不关心。 紧接着,更大的、混合着惊讶、议论和一点稀薄但顽强的掌声的喧闹声爆发出来。 几面属于IN的金色旗帜,在蓝色海洋的边缘拼命地摇晃起来,像暴风雨里不肯熄灭的火星。 曾经的IN战队,也是连拿联赛两个冠军,距离大满贯只有一步之遥,站在联赛顶尖的战队;现在的AUA战队,三冠王得主,其中的领袖雨季,更是手握四个冠军。 世代更替,身份倒转。 谁是挑战者,谁是守擂者? 金色与蓝色的碰撞,迸发出剧烈的火花。 第185章 紧张 “紧张不?” AUA战队一方的求生者阵容已经确定,分别是守墓人、木偶师、咒术师以及杂技演员,只等待着岚选定最后的角色。 岚已经将手指落在了那个佝偻着身形,眼神枯黄的监管者,在她确定之前,雀巢问她。 其实是紧张的。 岚的眼睛轻轻转了转,看见观众席上蓝色与金色的交织,像是一片波光粼粼,浮光跃金的荡漾湖面。 她打了这么久比赛,还是做不到像有些选手一样浑不在意,前不久联赛多设置的,让选手们佩戴上心率手环来增加比赛的话题度,她事后回放看自己比赛时,她的心率几乎都在一百五十次左右居高不下。 岚承认自己是紧张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在对局中会慌了手脚,适当的紧张有助于提升效率和注意力,能被其他人称作“岚皇”,她也是觉得自己承受得起。 此前AUA战队一直被其他战队视为一个必须打倒的目标,好像只要打赢了AUA,就等同于能拿到冠军。 而现在深渊淘汰赛同样是生死对抗,岚明白IN所有人希冀的绝不只是战胜AUA,作为IN战队的监管者,她必须承担起IN一半的天空。 岚笑了笑,用手杵着下颌看向雀巢,“紧张啊,但是怎么可能因为紧张就撒手不干了,但AUA那边也是一样,我不信他们面对我就感受不到一点儿压迫感。” 雀巢哼了一声,透过镜片能感受得到他眼神的精锐,“好好打,我看看今天你们是谁给谁兜底。” “那肯定是我。”岚冁然一笑,火红色的头发衬得她艳丽非常,她移动指尖,按下确定选择的方框。 IN战队监管者,确认选择角色跛脚羊。 地图,里奥的回忆,漫天飞雪纷纷而落,在地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白壳,冰蓝色的世界里,似乎还能看到将尽的脚步残余。 比赛开始。 进入到比赛画面,出生在大房三板的跛脚羊虽然是一瘸一拐的模样,速度可是相当不慢,从中场大房走去的他只遥遥地看了拉向大房外的杂技演员一眼,转身就走向大房门口,目光锁定了那座灰黑色的小木屋。 那是咒术师出生的地点。 小木屋没有电机,距离咒术师最近的是圣诞树和月亮门角落的电机,后者是木偶师要修的机子,而岚开局靠向中场,杂技演员一定会给队友报点。 他们一定会在有人可能会被进入追击时抓紧时间修机。 而一旦岚离开大房,距离更近也更危险的咒术师便会开始拉距离,不是大门废墟就是小木屋,而此时岚屏幕左上角亮起的耳鸣,也足以证明咒术师此刻就在小木屋。 小木屋两处交□□,一个窗口一个必踩板,岚虽然不清楚咒术师的位置,却也知道她距离这两处地方不会太远。 跛脚羊举起迷失之笼,似乎是要直接从板子中间直接走过去。 咒术师不清楚岚是发现了她还是真的如此大意,却是极为谨慎地没在第一时间将板子下掉。 她的这一抉择是对的。 果不其然,岚不过是在板子处虚晃一枪,一个微小的走位是让咒术师因为移动而暴露出红色的块状脚印,倒是让岚成功确认了她的位置。 一个迷失之笼直接钉下,将笼子边缘控制在板子旁边,随即立刻向后走,钻到咒术师一侧的外围。 这迷失之笼控制得精巧,咒术师在下板之前就会被迷失之笼吸引到和跛脚羊的同侧,她手上的猿猴咒像又还没吸出来,一时之间居然是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 岚这一操作显然是有意为之,一个八字形钻笼直接来到小木屋外侧,咒术师无处可去,被一刀拿下半格状态。 “漂亮!岚是直接利用钻笼的特性将咒术师卡在这个位置,一个迷失之笼拿下一刀,拿刀速度很快啊!”解说百忧解和现场中的观众们一起惊呼道。 开局不过三十秒拿下第一刀,这对任何监管者来说都算是很好的节奏。 咒术师吃了刀受击加速,加上膝跳反射的窗弹冲到大门电机的双板位置。 然而冬山睡却是不敢往外再拉,应对跛脚羊单纯的拉距离只是单纯的加速自己的死亡,你跑得再远,跛脚羊一个迷失之笼罩住,监管者瞬间就能来到自己面前,只能依靠交□□和跛脚羊博弈。 这个版本下很多战队的求生者队伍突然一落千丈的原因,也是因为多了像跛脚羊和喧嚣这样更依靠博弈的监管者。 此前不粘锅似的通过拉距离而没有丝毫博弈的遛鬼方法就完全行不通。 但AUA战队的这些队员们,要是这点基本功都没有,第二天就能看到雨季说着想打扫房间结果把行李全都清空出去的场景——有点夸张了,但是冬山睡他也的确是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的。 于是他停在板子附近,密切观察着岚跛脚羊的动向。 迷失之笼将大门电机两块板子锁住,即便咒术师有双弹也没办法拉开这片区域。 一个猿猴咒像令跛脚羊在原地捂头片刻,这一秒的控制时间也成功让咒术师进入到距离跛脚羊更远的双板之一的板区。 板子落下,翻越之后板弹触发,利用其加速和跛脚羊拉开距离。 当然,这里的距离是不会超过这迷失之笼的半径,只能说让岚不会立刻追上自己。 何况岚这边又是假意跟上又是利用建筑物遮挡自己的身形,甚至还骗到了咒术师的位置,竟然让冬山睡一个钻笼来到了跛脚羊面前。 观众们一口气没上来,又看到迷失之笼持续时间结束而消失,一口气又下去了。 只是这时候岚跛脚羊的怨力还称得上十分富裕,在迷失之笼消失的瞬间即刻再补上一个。 飞轮!猿猴咒像! 冬山睡两个道具运用得及时,倒是规避了跛脚羊两刀的伤害。 但你的道具终究不是无穷无尽的,笼中的跛脚羊每一刀挥出却是的的确确能将你击倒,加之冬山睡钻过来的这位置一个交□□都进不了,一刀落下,咒术师倒地。 一分十五秒,电机两台多一点,这已经是在咒术师操作了一个笼子,又用飞轮和猴拖了一点时间的情况下创造出的击倒时间。 两板一窗,大房,三板,三台电机都距离咒术师倒地的地方很远。 岚心下盘算着,咒术师倒得虽然虽然快,却干扰不到外围的机子,AUA分出一个人来救援,此时左上角已经亮起了耳鸣,剩余的两台机在救援下咒术师之后应该差不多都能开启。 从区选来看,应该就是两板一窗的守墓人过来救援。 在那。 解说和观众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迷失之笼和跃笼就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和犹豫地接连发出,甚至能够感受到因速度之快而产生的疾风,守墓人都没有预料到岚这么敢打,下铲都来不及就直接吃到了一刀。 他在迷失之笼出现的瞬间反应下掉的那块板子此刻又成了他前往救人的最大阻碍,在吃刀过后又要翻板,在摸到椅子之时,又是一个迷失之笼将二人罩住。 “岚居然是看到了守墓人的位置,直接迷失之笼加跃笼逼救,守墓人还得翻板才能赶去狂欢之椅附近,再一个迷失之笼钉下,守墓人能不能救到——” 救到了! 多亏守墓人救人的路径和操作没有任何迟滞,堪堪卡在跛脚羊再次跃笼到狂欢之椅面前的最后零点几秒的时间将人掏了下来,但凡有点卡模或者断触,守墓人就会倒在椅子面前。 如果守墓人救不下人,咒术师过半,一人还得负责过来救人,场上只有一人修机,跛脚羊还能秒续守墓人节奏,这局就要奔着四抓去了。 只是守墓人虽然救下了人,跛脚羊的刀却是落在他身上,红圈出现,只能看咒术师能不能拖出化险为夷的时间,争取让外围的密码机再多修一点。 但是没有,岚又是一个极其完美的迷失之笼在咒术师进入交□□之前将她锁住,咒术师一钻就来到大空地,即便有着两个猿猴咒像也难逃一死。 咒术师被挂入地下室,外围木偶师和杂技演员电机点亮,最后两台刚刚开修,守墓人的遗产还等人去补足百分之十四的进度。 但AUA人队反应也是极快,在咒术师刚被挂在椅子上时木偶师就已经来到了地下室。 木偶师会不会下来的太早了? 不少观众心中的疑惑刚生,西瓜紧接着就为他们解除了困惑道: “还得是跛脚羊,逼迫着AUA求生者一方不得不提前排人下来,至少这时候趁着跛脚羊的怨力不多也不好借由高度差打出落地刀,虽然浪费了咒术师的上椅时间,但能成功救下人套出搏命。” 木偶师化作路易吃了一刀将人救下,咒术师也丝毫不吝惜猿猴咒像,直接按出大猴保证自己能够走出地下室。 木偶师虽然处于搏命状态按不出路易,但刚刚的他也只是四分之一血,吃下岚跛脚羊的一刀顺便再帮咒术师拆个笼子。 以咒术师道具全空和木偶师沦为白板的代价,二人总算是走出了这个地下室。 但即便如此,咒术师也没法走出太远,小木屋的必踩板已经被消耗,距离她最近的只有小木屋连接月亮门废墟中间的一板一窗,实在难以操作。 对局时间三分零五,咒术师倒地。 “这边AUA战队减员,接下来就看岚怎么控场了,”百忧解解说道,随即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忧虑, “不过这局岚带技能是失常,一直都没有发挥作用啊。” 第186章 坚实 百忧解的话虽然不无道理,这局失常带的兮子算不上大,但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救援,AUA战队几乎都是秒救。 被动的也好主动的也罢,更重要的是咒术师没干扰到任何一台电机,岚是断不可能消耗怨力用迷失之笼赶去任何一台电机面前用出这个失常,也就只得让他们顺顺利利地修开三台电机。 如果是别的战队,岚或许还觉得他们这样的打法是凑巧,但既然是雨季主指挥,那就是他们有意做出的选择。 即便现在手上没有人,但电机是必须要再踹的。 岚心下已有决断,咒术师被挂飞,接下来就是如何续上二手节奏的问题。 两个迷失之笼钉下,来到的大门废墟电机已有百分之六十的进度,一脚下去回到百分之十,原本响动的电机立刻恢复平静。 四分之三血的木偶师和半血守墓人此刻依旧没有进行状态的调整,进行到此刻,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自己所携带的技能,会在五台电机之外再新开一台。 大门废墟他们应该不会再过来了,接下来是中场,大房三板的两台电机。 耳鸣亮起,岚侧目一看,立刻觉察出守墓人所在的位置,正处于两板一窗旁边的单板处,刚刚的大门废墟看样子是他的遗产。 只是岚并不清楚他为自己的牵制下了多少块板,没带踩板加速的跛脚羊处理一个满铲的守墓人还要耗费不少时间。 她操控着跛脚羊高举手中的火钳,一副马上就要钉下迷失之笼的样子,逼迫着守墓人进入遁地潜行状态。 旋即马上调转方向,一个迷失之笼远远地将中场的电机精准地圈住,饶是AUA人队传达信息的速度再快,中场那个修机的求生也没办法反应过来。 跛脚羊再放下第二个迷失之笼,两腿在地上猛地一蹬向后撤去,在经过迷失之笼后刷新跳跃的持续时间,直接从两板一窗来到中场的位置。 木偶师也不愧基本功过硬,竟然凭借走位和佯装拆笼实则穿笼的操作废掉一个笼子,但岚此刻的怨力仍有富裕,下一个笼子将木偶师带走。 杂技演员将他的第三台电机点亮,最后后一台中场的电机在岚擦身而过时留意到其百分之五十的进度。 如果算上跑图的时间,守墓人是划不来跑到中场修机,不如继续修上大门废墟的电机,不仅让岚管控不到,也方便开启电机后直接贴门。 “挂上了还得出去找杂技演员,不能让杂技演员压满救,虽说平局有点难,但这局是有可能能跑一个的。” 解说西瓜紧随着百忧解的话附和道:“岚必须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看她接下来的嗅觉灵敏与否,能不能精准地排到杂技演员了!” 才不要。 解说这边讲得如何激情澎湃,岚却半点没有去大房附近排出杂技演员的意思,再次按出双笼直接来到守墓人所在的大门废墟。 “呃……要去管守墓人吗?真要去吗?” “她真去了。” 两个解说虽然不是面面相觑,但却同时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迟滞和凝噎。 迷失之笼!跃笼! 几乎是同样的位置,守墓人和跛脚羊分立两端,只是,这一次没有守墓人需要救援的人。 遁地潜行! 跃笼来到迷失之笼另一端的跛脚羊挥出手中的火钳,是一道火红色的半圆,而他面前空无一人,只有一道灰土色的,属于守墓人遁入土里的痕迹。 见人钻入土里,岚也没打算真要把一切都付诸给守墓人的意思,再在大门废墟的电机踹一脚失常,随即举着笼子返回中场。 即便岚的离开看上去如此毅然决然,守墓人却没有第一时间从土里钻出,直到跛脚羊真正开始追击杂技演员时,守墓人才重又摸上了电机。 真谨慎啊。 岚收回往后看的目光,四个笼子击倒杂技演员。 这位置…… 岚向后望去,估算了一下杂技演员倒地的地方距离守墓人的机子有多远,在中场连接大门废墟之间的那个椅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既能管控到机子同时又能守椅。 只是有点极限,但凡杂技演员带了一点求生意志,也就是在绑上气球之后的挣扎速度增加百分之十,这椅子都会挂不上去。 她想赌一把。 岚眸色一凛,抓起地上的杂技演员就径直向着那个目标的椅子走去。 第一次移动方向,第二次移动方向……第四次移动方向! 求生者在被绑上气球时所进行的挣扎,会让监管者的方向发生一瞬的随机向面前一百八十度的任意方向改变,第四次移动是对监管者最后的警告,再不挂上人,求生者就将挣扎成功,从气球上掉落下来。 就在面前了! 岚几乎能看到狂欢之椅上亮起捆绑求生者的标识,却在这一瞬间—— 杂技演员蓦地向后揭开气球的绳子,整个人从半空中摔落在地,而跛脚羊也因为被挣扎成功,捂着头在原地露出一副暴怒的样子。 这短暂的僵直已经足以让杂技演员跑离,而是要再次去击倒杂技演员还是去管控电机,就留给岚去选择。 管电机。 岚来不及多想,杂技演员成功摇下来,几乎等同于他又多牵制了十多二十秒,在她再次击倒杂技演员之前,守墓人的电机是一定能够压好的。 一个迷失之笼如同仙侠小说里描写的缩地术一般仅一次钻笼就令跛脚羊来到了守墓人的所在。 只是,岚不得不面对的是仍留有铲子的守墓人。 第一波救援咒术师被逼救时省下的铲子居然在这时候起了作用,直到局势必须要求雨季拖出另一台木偶师和杂技演员破译机子的时间,她没给到岚任何机会,在后者钻笼过来之前,就已经遁入土里。 第一个笼子因为那个曾经拦住守墓人不好让他救人的板子被废,第二个笼子将守墓人打出土里,直到第三个笼子才将守墓人击倒。 警报声的嗡鸣响彻整个庄园。 解说百忧解几乎是喊着说:“密码机已经压了而守墓人是有大心脏的!没来得及在密码机压好前击倒啊,可惜可惜,但跛脚羊手上是还有底牌的,如果能尽快击倒守墓人再切底牌传送的话就还有机会!” 大门废墟只剩下最后一块靠近大门的短板,作为守墓人牵制跛脚羊唯一的倚仗。 迷失之笼钉下,岚一个跃笼,后背却是正好抵到了一个建筑物没能成功跃过去。 在这种时候失误吗? 岚心里暗骂了一声,恨不得第二天上线就有策划把刚刚挡住她的这个建筑物给取消掉。 她看着面前的守墓人,心知本不应该被其操作者影响到心态,心中却莫名浮现出雨季那张沉静的面容。 那块板子已然落下,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求生者的劣势博弈,假意挥出的一刀没能骗出雨季的翻板,又是一刀刚好擦着守墓人翻过去的背影而过。 “这个短板博弈!我的天,又躲过去一刀,她还在秀,还在C!”解说的声音激动不已。 压力是等同的,无论是岚必须尽快击倒守墓人随后传送拦人,还是雨季一定要在这块短板撑住拖出开门时间,只是岚惊讶的是,雨季作为一个救人位,她的博弈和牵制居然能好到这种程度。 因为在比赛中能够出现的救人位角色通常都有着还不错的自保能力和延缓自己飞天时间的天赋在,通常都不会作为监管者的首追目标。 监管者左不过去救人位附近晃一晃骗出点道具——众多大副玩家:求求你了别来骗我的表我真的会交的——这样的战略选择也导致了, 队伍中担任救人位的选手,其牵制能力一般都不会是队伍中最好的那个。 岚不是对求生者中担任救人位的选手有什么贬低的心理,恰恰相反,她其实是对救人位怀有几分敬佩的。 明明是队伍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却因为大多数的博弈都只留存在救援狂欢之椅上的同伴时的那一刻,救下来只当做是本分,救不下来却要遭到众多非议。 都不说比赛了,连排位里因为救人而少修机,即便赢了,分数也是最低的九分。 联赛中的救人位,除了雨季这位IVL唯一的四冠王,其他还真就没多少存在感,况且就连雨季都还经常被人讨论说,如果不是救人位的话,她的人气还要再上一层楼。 她的向来低调,却不得不让监管者们直面一些想拿救人位撕开AUA战队的谋划,几乎从未成功过的事实。 救人位救不了第五人格,但雨季能救。 现在,雨季横亘在岚与她的队友之间,成为AUA最坚实的盾,直到岚终于将她击倒在地,连挂上人的时间没有剩下,直接传送,迎接岚的,却是木偶师和杂技演员双双跑出门的场景。 另一边,大门附近并没有地窖,躺在地上的雨季也是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投降键。 深渊的呼唤Ⅳ淘汰赛四进二,AUA战队对阵IN战队bo5第一局上半场,平局。 刚好写到救人位了,嗯,就还是祝IVL的各位选手们有良好的精神状态吧(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6章 坚实 第187章 战胜 “我的天,AUA的求生者真是太顽强了,在这样糟糕的开局情况下面对底牌跛脚羊居然完成了一个平局!” “真的是百折不挠,最后只留下三个人在场的残局运营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完美,AUA求生者的保平,无疑是为AUA战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解说的声音即便有着设备的加持,几乎也只能是和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处在同种强烈的程度。 AUA战队的粉丝们也不失说对IN战队有什么意见,或者换个说法,他们对所有战队都是一视同仁地有意见。 作为IVL唯一的三冠王战队,队长更是四冠王拥有者,他们在各个平台不说是横行无忌,也算是相当霸道了。 毕竟这里是电竞圈,电竞选手的谦虚和谨慎是为了少招惹是非,他们这些粉丝可没这个必要,当然是要趁着自家打赢的时候好好威风威风,就像每次被对手击败时,对面的粉丝也绝不会饶过他们一样。 三个冠军固然是为AUA吸引了众多的粉丝,却也同时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一些本没有恩怨的队伍,即便这场胜利影响不到他们,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站在AUA的对立面。 长此以往,矛盾愈演愈烈。 不过,别人想要有这样千夫所指的情境他们还经受不到呢。 不是AUA,也会是Dragons、IN、FY谁谁谁的,想当初雨季还没有来到AUA,他们只有一个尘埃在苦苦支撑着当时的倒数人队时,他们不也经常沦为别人的垫脚石,只能怨怼地看着其他战队踩着自己进入下一轮的比赛吗? 如今他们的日子是再不好过也好过了,更是要在现今的观众席上大声宣告出自己的胜利,在每一次优势的时候拼尽全力地呼喊。 “AUA!AUA!AUA!” “雨季加油!” “循此久旅,以达星辰!” AUA所有粉丝现在所期盼的,就是那一座深渊的呼唤冠军奖杯,他们距离最高荣耀——大满贯仅有一步之遥。 面前的IN战队,不过是觐见他们心中真正的对手,那个曾两次夺走他们大满贯机会的CON战队前的序章。 他们看着AUA战队一方的求生者们跟随着雨季步下舞台,而后者在起身时朝着观众席的方向挥了挥手,他们虽然看不清雨季的表情,却知道他们的队长此时脸上一定带着沉静的笑容,一如她每次比赛结束后的那样。 呼喊声和掌声不停,仿佛比较的不是双方战队的实力几何,而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响声有多强烈似的。 解说是如何赞叹AUA求生者的顽强,AUA战队的粉丝们是怎样地欢呼,就显得另一方队伍愈加担忧和沉默。 不过是bo1上半场被对面完成了一个平局,但IN战队面对AUA战队,粉丝们也不会真的觉得是和对面五五开,只能期盼队员们今天状态好,能够早点压制住AUA就早点压制住。 AUA战队的底蕴之深,他们已经见过不止一次AUA战队在bo5赛制下逆风翻盘的剧本,他们又有这么多次的决赛经验,IN战队的粉丝们实在是不想夜长梦多。 只是现在不是夜长不长的问题了,bo1上半的平局完全是AUA战队的如日中天。 人类这边给点力啊,能不能赚一个平局回来。 IN粉丝如此期待着。 但期待终归只是期待,否则他们便去期待真正三连冠的是他们IN了。 AUA战队对阵IN战队的bo1下半场,由飞行家、大副、冒险家和木偶师面对尘埃的跛脚羊。 开局同样出生在大房三板的的跛脚羊单刀直入大房,直接开始追击飞行家。 迷失之笼钉下,即便飞行家的反应已是极快,立刻按出了飞行器,却是被尘埃预判到位置,一个钻笼过去拿到刀,而后跛脚羊种下窥视者减慢飞行家速度,第二个笼子逼出大喷,第三个笼子逼出飞轮直接击倒。 开局耗费三个迷失之笼,仅一分钟飞行家倒地,甚至要比岚的击倒速度更快。 大副救人,飞行家利用化险为夷的二十秒时间远离两板一窗来到大门废墟,冒险家二救,贪冒险家双倒未果,打出飞行家红圈。 二续大副节奏,尘埃直接果断切闪击倒,卡住大房电机,咒术师吃一刀救援,被尘埃赌到没有回光返照,咒术师随即被其击倒。 电机点亮,走不开的大副只能靠着最后一块怀表小拖了一会儿时间,让木偶师点开另一端的大门成功逃生。 三抓,bo1比分5:3,AUA战队拿下一个大场。 “唉,可惜了,那地窖怎么就不在月亮门,我还想着能不能躲过去然后跳一个地窖呢。” 走下舞台的时候,IN战队的求生者迎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属于AUA战队的欢呼声,乌拉有点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地窖在两板一窗,离你远得很呢。”神佑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他最后挂上我的时候是直接用笼子挂过去的,这么短的时间你跑不了多远,要这还能排不到人的话干脆挂机得了。” 李惟一走在前头,头也没回地说。 她注视着前方的眸色冷冽平静,如同清涧溪石一般不含丝毫杂质。 刚才的比赛中,尘埃仅有的一次失误是在将大副挂上人后,因为耳鸣亮起时间的不同错判了她咒术师的位置,这其中虽然有何屿的安排,却也有几分赌博的成分在。 李惟一控制着咒术师成功救援,随即便成为了尘埃的追击目标。 在被追击时候出现的压迫感,只有被追击的那个人能感受得清楚,尘埃的每个笼子都把握得相当精准,跛脚羊如同鬼魅一般灵活穿梭,尽管李惟一面对的是二阶跛脚羊,她也觉得自己本应该再多拖一点时间。 李惟一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尘埃。 她心里喃喃念着这个ID,与那双黑沉如夜风般的眸子对应起来。 她是一定要战胜他的,不止是为了曾经那只雪白锐利的蜘蛛,断送了结局的那一刀,也为了他们必须要登上最高荣誉舞台的目标。 何屿带领着求生者队伍走在最前方,闻声也只是笑了笑,“我们现在的这几支四强队伍已经是全球最顶尖的四支战队了,当然不能想着轻轻松松就能战胜对面, “现在是bo5的赛制,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放宽心,也要放好态度。” 李惟一抬眼看向何屿,正对上他温和地垂眸。 她想起之前何屿所说的,雨季打破了IN的大满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的话,此时倒不觉得他是不在意这bo1的失利,所以表现出来的这么风轻云淡,而是更接近一种相信自己,也相信队员们的坚定与从容。 IN战队担任至今的队长,也是IVL联赛成立之初两个冠军的获得者。 李惟一忽地觉得心下轻松不少,眉眼处的冷冽消解了些,带上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怎么了?” 何屿的声音有些低,是只能让李惟一和他听到的音量。 李惟一也没转头,在身后的人看来不过是和刚才一样,她和何屿并列走着,尾音上扬道: “想到要是我们能拿下这次冠军,以后和粉丝对线的时候也能说,‘我们队长也有三个冠军,而且两个是深渊冠军更有含金量’。” 她说“我们队长”那句话的时候刻意捏着一点嗓音,倒是她平常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语调。 何屿忍不住笑出声,也看不出是因为哪句话才让他这么开心:“怎么冠军还要分隔三六九等,来斗蛐蛐了?你可还要顾及你的选手身份呢。” 李惟一唇角勾出一个弧度,“我直播的时候可不会顾及这个选手的身份,向来是很公允的,是打得好就夸打不好就骂。” “我看你直播的时候好像就只有后半句吧?” 备战间近在眼前,雀巢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走在最前面的二人看上去没有因为bo1暂时落后而神色有异,不如说还挺轻松的,这倒是让雀巢松了口气。 “回来了?”雀巢打了个招呼,紧接着目光一凛,推了推眼镜说:“bo2是AUA选边,他们还是打算让求生者先上,我再和你确认一下最终的选图。” “岚怎么说?”何屿问。 他们虽然一早就已经确定了战略,此时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更改,但作为非对称竞技,不止要考虑到求生者一方,也要给监管者留有发挥的余地。 “看你们,”岚见他们回来,放下手中的手机,正色开口,“第一把我不太甘心,我还是想打回来。” 她眸色坚定,映着她火红色的头发的眼睛此刻宛如玛瑙一般晶莹透亮。 何屿只望了座位上的岚一眼,旋即带着和煦的笑容看向雀巢,“既然如此,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来吧。” 雀巢应了一声,随即在交接的群中发出: “IN战队地图选择:永眠镇。” 这两天涨了好几个收藏,开心[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7章 战胜 第188章 反道 “即将进入比赛画面,本场对局是由IN战队的监管者对阵AUA战队的求生者,由解说百忧解,解说西瓜为您带来COA实时赛况解说!” 俯瞰永眠镇的过场动画结束,岚的歌剧演员立刻钻入双十一的影域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红蝶亭的方向奔袭而去。 虽然说岚的歌剧演员在联赛中是数一数二的熟练度,在bo2选出也没什么意外的。 但观众们就是想看一点意外,怎么新奇怎么来,比如说什么厂长噩梦爱哭鬼通通拿出来,给这略显枯燥和公式化的比赛增添一点乐趣。 比赛开始前的bp环节,IN战队这边硬是等到了选择角色时间快要结束的前一秒才确定了歌剧演员,真是让他们白期待了一番。 但比赛终归是比赛,选手们有自己的考量,要真想看别的监管者上场,还是不能将全部期待都放在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选手身上。 观众们还正这么想着,歌剧演员已经将杂技演员逼到了墓地的位置。 杂技演员没有直接选择翻窗,看样子是对距离把握得相当精准,知道自己从外围绕一圈出来这段距离歌剧演员是追不上的,即便是岚所操控的也不行。 岚控制视角低着头进行追击,是想要通过“视野中不出现求生者”来卡出狩猎本能这一天赋来加快自己的行进速度,而在视野尽头,影域的必经之路上,却是一圈火红如岩浆一般的红球封住了她的路。 杂技演员的□□。 岚不假思索地踩了上去,火球沉默的这段时间和她平A出影域绕路的时间差不了多少,杂技演员是无论如何都能进入到墓地的板区的。 墓地最外围的板子被下,岚顺势踩板,紧接着再度进入影域,紧跟在杂技演员身后。 她的速度之快显然是超乎了杂技演员的预料,蓝黑色的身姿如影随形,在板子后面追到的一刀实实在在地抽到了杂技演员身上。 “抽到了!”解说席和观众席上一同惊呼道,“岚的歌剧演员熟练度真的很恐怖啊,简直像是没削过一样,这刀以如此极限的距离抽到,恐怕杂技演员也吃了一惊。” 很快。 杂技演员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一刀即便他下掉板子也会被抽到,这里又是墓地最里面,先不说这刀被抽到亏了多少,他连下一块板子都很难进去。 得亏他是杂技演员,三个球给他的容错实在太大,直接交出一个白球补足距离进入板区,一个假走位骗出歌剧演员的回溯,但仍需要博弈一个板子才能有吃闪现的资本。 一刀! 杂技演员稳住没有下掉这块板子,趁着歌剧演员的出刀后摇才下板将二人隔开。 再一刀!闪现!飞轮! 板子已经下掉,歌剧演员不会不知道这一刀是在抽打空气,如此明显意图的闪现之下,是杂技演员一个飞轮规避,再接一个翻板预判闪现。 这一刀擦着杂技演员的残影而过,出刀的后摇只能让歌剧演员眼睁睁地看着他翻板过去。 别啊,这凭什么让他活出闪现? 观众席上IN战队的粉丝们心中俱是一沉,他们比赛看得多了,也差不多能够猜出监管者会在什么时候交出闪现,只是作为粉丝,他们当然是希望自家监管者能够干脆利落地把人击倒。 闪现作为快速击倒求生者最实用的技能之一,如果能在闪现刚好的时候就把人击倒,这局就是监管者的节奏。 多拖一秒就是多生事端,谁知道对面会不会牵制能力大爆发,闪现过后遛起来又多拖很多时间。 板子踩掉,歌剧演员再度进入影域,杂技演员一个黏土球封路,歌剧演员如同在沥青上行走一般变得迟缓许多,只是杂技演员被逼到了墓地里侧的短板,在歌剧演员走位逼迫下是不得不在此和她进行博弈。 短板博弈! 歌剧演员看起来一点没因为闪现空了而产生什么急迫的心理,看样子比观众席上的上帝视角们还要谨慎,在确保杂技演员被骗翻板过去以后,暗影之跃拉近距离一刀击倒。 一分二十五秒的倒地,外围电机两台。 这波前期牵制已经把该吃的技能吃了,还是在开局那一刀搏板失误,差一点就会被秒杀的情况下多拖了这么多时间,而且杂技演员的这个位置只能挂在墓地最里面,岚就是想干扰外面的电机也干扰不到。 IN的粉丝自然是觉得亏了,本来十秒钟前这人就应该死了,但AUA的粉丝也没好到哪里去,想着杂技演员的这个牵制还有待进步,至少得是遛出三台才算合格吧? “还算可以了,岚的这个歌剧演员熟练度这么高,我觉得比她的跛脚羊要厉害。” FY战队所在的酒店里,四个求生和一个监管一起窝在同一个房间,明明是白天窗帘却整齐划一地拉得严严实实,是在用投影仪观看这场比赛。 青龙扫了一眼左边的电机,肯定地开口。 “本来就是啊,刚刚那个闪现我就觉得应该骗一下,小迟怎么可能会反应得过来。”白虎整个人瘫在床上,眼睛都快闭起来了,还觉得是岚操作得不够细腻。 青龙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骗一下人家更反应得过来了,你这就是事后诸葛亮。” “看能不能排到大副。”星宿正襟危坐,声音慢吞吞地开口。 挂上杂技演员的歌剧演员挑了一个方向排了过去,但别说大副的影子了,连脚印都没看到,无奈回溯回到杂技演员的椅子面前,就看到大副的身影在一块墓碑旁一闪而过。 中场修机的大副居然是从红蝶亭的方向绕过来的。 为了被提前拦截——AUA战队求生者也正是这么做的,否则一般中场修机来救援的人都会从二楼下那个位置赶来卡在靠近墓地门的方向——那大副的那台电机应该是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进度,岚心下了然。 中场电机的实际进度是百分之五十五。 作为联赛的顶尖监管者,对于电机破译速度的把控已经是炉火纯青,无论是让尘埃还是做冷欺花来,他们应该都能得出相似的结论。 只是这波绕路救援,倒真是让大副剩下一块怀表,成功地来到了杂技演员的狂欢之椅面前。 大副无伤贴到椅子面前,岚也毫不犹豫地出刀逼救,墓地的板子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便杂技演员有一个好的身位,也断然是活不过化险为夷的时间。 “叮——” 打出杂技演员的红圈,底牌切换的声音直接响起,监管者屏幕右下角进入六十秒的倒计时冷却,观众们即使看不清图标,也能猜出歌剧演员应该是切了个传送。 外围有着囚徒存在,密码机恐怕要比场上监管者想象得破译更快。 大副救援之后直接新修红蝶亭的电机,中场的遗产只需要交给囚徒连电补开,少去的跑图时间进一步加速电机破译速度,这也正是囚徒成为联赛最炙手可热的修机位的原因之一。 防止出现等到下一个闪现好,用过之后再切传送要等待的CD太长,岚在此刻切换底牌的选择也算是未雨绸缪。 杂技演员倒地,被挂在墓地靠近墓地门一侧的狂欢之椅上,二楼修开自己密码机的空军已经蓄势待发准备救援。 岚倒是先冲到中场将双板其中一块板子踢掉避免成为伏笔,再直接回溯来到杂技演员附近。 她不得不忌惮空军这一把长达五秒控制时间的枪会不会给杂技演员创造出足够的遛鬼空间。 回溯回来,空军已然从二楼跳下,一刀后撤,一刀飞轮,直到第三刀空军已经进一步贴近狂欢之椅时才落到她身上。 吃刀救援,杂技演员向着墓地内部跑去,空军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持住枪柄,在发射出信号弹的瞬间,其巨大的后坐力甚至让她整个人后仰了几分。 “嘭!” 雪亮的特效几乎覆盖了岚的一整个屏幕,比起信号弹似乎更应该称作为闪光弹,毕竟就在摄影机拍摄出的监管者面容上,岚的脸都被衬得一整个白花花发亮。 岚眨了眨眼,在五秒的控制时间中视角却只在杂技演员停留了一刻,旋即立刻锁定了往墓地外围的空军。 “这个大空地实在是没给到岚躲枪的机会啊,接下来就要靠杂技演员的个人牵制……诶,岚居然是选择追击空军吗?” 解说百忧解还打算顺着对局分析下去,却是见岚迅疾调转方向,看样子是直冲着空军而去。 解说西瓜很快反应过来,“岚想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过来击倒空军!杂技演员已经进入墓地是没办法转出去的,这边击倒空军甚至还能挂上!” 解说西瓜话音未落,空军因为没能转入墓地窗已然倒在了歌剧演员的刀下,只是岚又一次没能顺着解说的思路走,在空军倒地后直奔向墓地里的杂技演员。 最后两台电机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二十,如果能在空军自我治疗的三十秒之内击倒并挂飞杂技演员,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去管控电机。 岚眸色微闪,显露出几分坚定而危险的光芒。 有新的封面了,等完结那天换上,大家不要找不到了哦[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8章 反道 第189章 确定 “不挂我,从靠近墓地门那边进去抓你。”冬山睡所操控的空军进入倒地状态,目睹着歌剧演员跃入影域,随即消失在墓地的拐角。 现在最后一台电机只有百分之二十四的进度,岚打出的又是双倒,一旦杂技演员坚持不住瞬间倒地的话,甚至还能起一波空军的上挂节奏。 到时候AUA求生者一方就不得不派人前来救援,歌剧演员在趁机去管住电机,不论是从消耗道具的角度还是让监管者拖出她的技能,对于AUA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小迟,”雨季的声音响起,在这如此紧张激烈的时刻,如同将烧红的铁球放置在冰块上,旋即冷静下去,“至少撑够三十秒,别让歌剧挂上空军。” 雨季的大副远在红蝶亭修机,这么远的距离连心跳声都听不到,她的目光一刻没有离开墓地,冷静地下达指挥。 和其他指挥位在对局中一般都是叫角色名称不同,雨季惯常都是直接喊出他们的ID,有人询问过雨季这么做的原因,她也只是莞尔道: “毕竟他们是背后的操作者,我也想让他们明白能创造奇迹的不是角色而是他们自己,或者更简单一点,这不过是指挥的一种习惯,没必要分个高下。” 小迟进入到被追击的范围,紫红色的心跳声愈加剧烈,几乎要跳出杂技演员的胸膛,歌剧演员的距离与他不断拉近,在雨季给出指示过后,声音清浅却听不出任何慌乱地回应了一声:“嗯。” 红球续出,跳球翻窗! 杂技演员的外在特质之一——即兴演出,被监管者追击60秒时可以让杂技演员额外制作一个□□。 此刻多亏了这个制作出来的红球,帮助杂技演员直接跃过了窗口,再向旁边翻滚一段距离,不得不踩中这个红球进入五秒的沉默,无法进行暗影之跃的歌剧演员又得翻窗,一来二去和杂技演员是拉开了不短的距离。 小迟操控着杂技演员转入最里侧的墓地必踩板,直接盖下板子将二者隔作两端,歌剧演员踩板,他就趁机拉远。 他刚想开口询问空军的自愈进度,就得到了冬山睡所述倒计时开始的声音。 “十、九、八……” 手里还有一个飞轮,说不定不仅能撑到空军自愈起来,之后还可以让空军抗刀帮忙转出墓地这片区域。 小迟回望向身后向他逐渐逼近的歌剧演员,他的爆弹已经全部消耗完毕,和歌剧演员剩余唯一博弈的空间就是这个飞轮。 只要能成功飞轮进板,空军就有机会来得及来到自己身边。 雨季不在场,自然是不能为他们下达精准的指示,但作为顶尖求生者队伍的成员,他们看待局势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指挥能力的体现。 现今这个版本下要求的基本功过硬以及有足够的临场反应来面对强度越来越超标的监管者们,早已不是曾经只需要一个强力指挥位和三个听话的队员就能创造出一个还不错的求生者队伍的时候。 他们每个人拎出来都能成为队伍的指挥位,就像AUA的求生者在赛季初四排时,在雨季示意下,每局排位都轮换一个指挥位,借机培养他们的那样。 只是在比赛上,他们的主指挥一直都是雨季,也只有雨季。 “空军自起之后过来帮我抗刀吧,墓地没什么板子了,我想转去二楼下或者红蝶亭。” 小迟的声音虽然偏低,却绝非优柔寡断,相反在排位里他担任指挥时,甚至要比雨季更偏激一些。 冬山睡的倒计时仍在继续,墓地里还剩下最后一块,靠近狂欢之椅面前的板子,这距离是一定博弈飞轮了。 歌剧演员紧贴着墓碑的阴影而来,黑蓝色如同一团凝聚起来的雾气一般看不出任何表情,在她挥刀出来的瞬间,只能看到她衣冠上珠翠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光。 飞轮! 小迟在歌剧演员身形显露的瞬间按下飞轮,方向直指那块仅剩的板子之后。 然而——蓄力刀! 歌剧演员在所有监管者出刀前摇最短的中排行第四的出刀速度,0.31的前摇已经接近人类能够反应的极限,更何况因为歌剧演员有着进入影域后身形的改变,判断她的出刀更是难上加难。 小迟也没料想到岚还能有蓄力刀这样如此冷静并胜他一筹的操作出现,在飞轮后摇未能下下板子的瞬间被歌剧演员击倒在地。 真是一点也没下滑。 小迟虽然倒地,心中却并未涌起多少后悔的情绪。 他回首望向那个拿着破碎面具的藏蓝色身影,仿佛又回到当初他还在IN战队,和岚单练的时候。 “小迟,赶紧单练了,上号上号。”训练时间刚一结束,岚就忙不迭地登上自己的第五账号邀请他进入自定义模式。 他还接着水呢,就见岚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又想起这个刚新出的监管者歌剧演员那跟鬼一样的移动速度,小小声地说:“我不想打歌剧演员了。” “歌剧演员都要上比赛了,据说是刚上排位还没削过的版本,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比赛节奏。”岚杵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迟很怀疑她只是找个借口,实则是想爽快地杀人取乐。 彼时他们还不知道比赛将会迎来歌剧演员的王朝,在经历数次削弱后依然能在比赛中有争胜能力的强大监管者。 只所有求生者都一致认为,设计师一定是被监管者玩家狠狠威胁了才设计出这种不到二十秒就能从湖景村大门跑到小门的骇人女鬼。 小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顺从地回到椅子确认加入房间和她单练。 在第十三次死于“应该来得及干嘛干嘛吧我去了怎么这么快被直接打死在交□□前”这样的心态时,他确认按键的点击陷入了片刻迟疑。 即便他还没来得及和其他人单练几次试试深浅,他也相信岚的歌剧演员已经位于联赛顶尖水准。 IN战队因为成员更替进入磨合期,直到上个秋季赛才缓慢步入正轨,只是仍旧遗憾落败,屈居Dragons之下的亚军。 而比起IN战队的求生者,那时候关于IN战队总体实力的怀疑,更多的却是集中在岚的身上。 她以一手顶尖的雕刻家、梦之女巫、使徒等等女性监管者闻名,并在初入联赛的第一个深渊就帮助IN夺得冠军,在冠军的辉煌背景下,鲜少人从她的角色池下手。 可在守夜人登上比赛,联赛中十场比赛有八场都是守夜人的情况下,岚的男性监管者熟练度显而易见地弱于她那些成名角色的情况便开始为人诟病。 【都来打职业了还玩你那套角色歧视啊,你是来打比赛的又不是来维权的】 【女的就是事多】 【l这班也上得太轻松了,只玩自己喜欢的角色不帮队友分担,利己主义滚出IN】 这样的言论小迟看到过不少,他知道岚作为当事人知道的只会更多。 但作为她的队友,小迟清楚地知道能保持所有女性监管者都位列联赛顶端的熟练度需要耗费多少精力与努力,而即便是守夜人,她拿出来时也不会说弱到被人一遛就五。 现在,歌剧演员出现了,岚得以有证明她自己的机会,小迟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作为队友,也作为…… “什么时候走?”岚见他还没准备,蓦地开口问道。 “就这两天了,嗯。”像是用肯定的语气来确认自己的决心,他闷声开口。 也作为对手。 深渊二告一段落,小迟在IN战队一年的合同也到期,在AUA战队迎来一位新的老板,大刀阔斧地决定创造一支顶尖战队,并已经得到雨季加入后,又以极高的薪资水准向小迟发出了邀请。 IN没有挽留,只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他,包括小迟问及何屿时,后者也只是希望他能遵从本心。 “谢谢这一年你在IN的付出,无论你去到哪里,IN都一直会是你能够停泊的地方,以后我们会是对手,希望我们每次遇上时都能毫无保留,拼尽全力。” 何屿在得知他的最终决定后,只微微怔住片刻,随即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IN俱乐部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明朗而又温和。 他很难忘记这一幕了,小迟心想。 他心中泛起如同半遮半掩明月的云雾一般的情感,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山队,保重。” 在他即将离开IN去往AUA战队前,这应该是仅剩的和IN战队成员相处的时光,小迟将目光落在岚身上,后者也同样回望,他问: “会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吗?” 岚笑了,笑得肆意而明丽,如同穿破阴霾的第一缕天光,“我做出的决定,就从不后悔。” 小迟望着她,明白她不是不追版本,她只是在蛰伏,在等待,如同困于地穴十七年后必将爆发出嘹亮鸣声的蝉。 所以,将我击败,用最锐利,最冷酷的刀将我击倒,然后,继续走下去吧。 AUA战队求生者杂技演员,淘汰。 我真不行了怎么还能被黑客攻击丢包啊ivl,我写小说都不敢写好吗[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9章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