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健康长寿》 第1章 第1章 谯韧之第一次见凡铎,是在沐浴着地中海烈日的三角梅下。 耀眼又夺目的色彩,深深地扎进她眼底,搅得她的宿醉愈发浓烈,没走出几步路,就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若不是凡铎凑巧递来的那双手,她早已摔了个狗吃屎。 对于凡铎,谯韧之了解过。身为广告导演,她习惯每次合作前,都对合作艺人有简单的了解。 凡铎,原名不详,出生年月不详,喜好不详……在内娱是个迷一样的存在,因此有很多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传得最厉害的,莫过于他的虚弱体质。 谯韧之对这些营销号的文章,向来是持批判态度,可当她抬眸,在光晕中识别出凡铎的脸时,忽觉看似调侃的文字,也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要形容凡铎,绝不能用“帅”,得用“妖”。他的骨相硬朗,皮相却是极其柔美,眉毛英俊硬朗,鼻子流畅挺拔,浓艳薄唇带着浅浅的微笑弧度,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潋滟似水,望着人的眼神迷惘中又带着克制的疏离。 加上他在阳光下过分清冷的白皙肤色,和掌间冰凉的体温,恍惚间,谯韧之还以为自己撞鬼,后脊不禁发凉,连忙收回手,躲到一旁的阳光下。 七月盛夏,谯韧之忽觉寒冷刺骨,连打好几个喷嚏,再抬眼,人形清新剂吴双珏已经凑了上来,正乐呵呵地跟凡铎介绍着自己。 “凡铎,你小子怎么变懂事了?”,吴双珏踮脚,自来熟地和凡铎勾肩搭背,“这就是Ren导,打好关系哦,之后七夕的项目可是由她主导。” 凡铎没吱声,淡如冰霜的目光从吴双珏身上,挪到阳光下抱紧双臂的谯韧之身上,睫毛忽闪间,眼尾竟有了些红意。 网上报道凡铎是个大i人,不善交际不善表达,估计这会儿是被吴双珏这个臭屁E人,给弄得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谯韧之见状,上前拽走吴双珏,郑重地对凡铎道谢。 “刚才谢谢你。” “该换妆造拍下一个场景了吧,你先去准备。” 如获大赦的凡铎看上去并未轻松多少,肢体依旧僵硬,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 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谯韧之再次感受到那股寒意,心尖不禁被冻得作疼,故意往吴双珏腰上狠掐一把。 “疼!乖乖!”,吴双珏呲牙咧嘴地捂住腰,见谯韧之目光仍在凡铎的背影上流转,贱兮兮地凑近低声问道:“我就说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吧!” 闻言,谯韧之甩给他一个白眼,“少跟我扯没用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真是长能耐了,国内的合作你让欧洲总部给我发邮件!” 吴双珏预料到她会出拳,先一步躲开,没脸没皮地笑着:“事急从权,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嘛!” “再说了,代言人风波闹那么大,想要打翻身仗,自然是要用最厉害的枪。” “国内市场部拿我当枪使?”,谯韧之笑得意味深长,靠在度假屋的围栏上,眺望沙滩上的工作室伙伴。 这活来得异常急,本身7、8月就是工作室的休息时间,大老板安东为了把活塞进来,不仅肯花高价插队,还承诺提前打款,谯韧之乐意地接受了合作。她临时号召,东拼西凑拉了5个员工过来,虽然长期合作的妆造不能来,但好在吴双珏从国内带了妆造。 习惯和熟人合作的谯韧之,对国内来的妆造很是不满意。不知道是自己的品味被养刁了,还是国内妆造的风格太不相同,每次发来的定妆照,她都要多次提意见修改。 这完全违背了她的工作风格,磨磨蹭蹭拖延时间,和不熟悉的人合作就是这点不好。 她不喜欢在工作中经历磨合期,可现下已没有别的办法。 吴双珏刚刚提到的七夕项目更是棘手。 工作室在海外,严格执行预约制,下半年的档期早已排满。面对安东临时给的项目,谯韧之只得独身回国,在国内和新团队磨合。 “话可不能这么说,自然是看重你的能力,才请你回国力挽狂澜!”,吴双珏凑过来,靠在栏杆上点烟,被谯韧之一把捏住嘴,气得叼着烟嘟囔,“你哥让你戒烟,可没说让我戒烟……松手!” “抓着鸡毛当令箭。”,谯韧之颇为不满地松开他,只觉得阳光怎么都烤不暖胸腔,顺势脱下衬衣,暴露更多的肌肤在阳光下。快三十的身体果然不如从前了,没想到宿醉难受的不只是脑袋,连心脏也跟着难受。 早知道昨天就不在朋友的新婚派对上喝那么多酒了,她揉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结果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更不舒服了。 没察觉到身边人异常的吴双珏,正在吞云吐雾,仍是一副贱兮兮的模样,靠在她肩头故作柔弱地撒娇,“谯乖乖,你这费用也太高了,看到你我青梅竹马的份上,给个亲情价吧。” 小时候长得乖巧爱撒娇就算了,长大了还顶着油腻的表情撒娇,真是有够恶心的。本就头晕的谯韧之没忍住恶心,直接干呕出声,惹得吴双珏脸色铁青。 “是方祐拍的不好吗?”,谯韧之忍着难受,质问道。 吴双珏恭敬地站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哪敢说方祐拍的不好。方祐既是谯韧之最满意的员工,是众多国际明星追捧的平面摄影师,又是国内知名导演的小儿子,于情于理他都得罪不得。 “怎么会,方祐随便一拍都是封面大片。” “你这个价格,国内都能请3个团队了……” 当时为了让安东另找人选,谯韧之故意报了高价,结果不仅没劝退,下半年还得亲自回国。这次的代言人风波闹得的确不好看,加上国内市场这几年的确收益一般,国内市场部可能真的缺钱。谯韧之思考片刻,说出一句让吴双珏更不能接受的话来。 “国内市场部要是给不了,我到时候直接找安东要,反正是他答应的报价。” 此话一出,吴双珏顿觉五雷轰顶,脚下一软,“谯姐,我给,我给!你要是找安东,这国内市场还能活吗?” 谯韧之敢说这话,就肯定敢做。吴双珏觉得自己的心尖也疼,靠着围栏学谯韧之揉胸口。 “吴哥,先看看造型吧,我实在拿捏不准导演的喜好。”,助理方仔领着凡铎走来,“妆造说加腮红好,但我觉得导演不会喜欢……” 谯韧之循声回头,只见一身清爽夏装的凡铎,顶着两个突兀的腮红就走了过来。她理解妆造为何执著于给面色苍白的凡铎加腮红,虽然上镜腮红不会抢眼,但并不会给出片效果加分,反而会显得凡铎像诡异的纸人。 凡铎安静地立在离谯韧之几步远的距离,任由助理方仔做自己的传话人。阳光落在他身上,像穿过透光的纱帘,盛不住一点温度,寡淡又清澈。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走来的谯韧之身上,呼吸微弱的加快,步子也不自觉地想后挪,却被看出意图的谯韧之一把抓住。 “别动。” 谯韧之围他转了一圈,抿嘴仔细思考着。 方仔不认识谯韧之,凑到吴双珏耳边问着:“吴哥,这是新的妆造吗?” “什么妆造,这是Ren导!”,吴双珏投射给他一个无语的白眼,让他赶紧收起下巴,别大惊小怪。Ren导在国际上炙手可热,在国内却鲜有人知,方仔作为助理不认识很正常,吴双珏没再解释,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凡铎的神色。 “得罪,我弄一下衣服。” 话罢,谯韧之直接抬手解凡铎的衬衣扣子,他像是受惊的小鹿,无措地按住她的手。谯韧之被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抬眸,意外对上他涨红的脸颊。 这人……我记得他有拍过大尺度的亲密戏啊,身为演员,怎么会连这点接触都受不了?网上不都说他清心寡欲,撩得对手演员心尖发颤都脸不红心不跳,怎么这会儿耳根子像要滴血似的。 方仔看着自己艺人的怪异脸色,忽然意识到什么,刚迈出一步就被吴双珏给拽了回来。 “别打断,能让凡铎脸红,有意思。” 听着吴双珏在耳边的恶魔低语,方仔如芒刺背,若不是被扼住手腕,定要上前将两人分开。 凡铎的长相本来就妖,充血后更是多了几分娇媚,叫谯韧之看得有些失神,差点在他水波荡漾的眼睛里陷进去。若不是他鼻翼突然出现的小痣,勾起心底怪异的熟悉感,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在恍惚中靠近他。 鼻息交织间,和大脑一同苏醒的,还有谯韧之的触觉。她猛地回神抽离,挣脱开他异常灼热的手掌,不自在地摸耳垂,“我就是弄个衣服,你害羞什么?” 吴双珏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死鸭子嘴硬,还说不喜欢凡铎这款,明明脸都红透了,还说人家害羞,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导演,误会误会……”,方仔瞅准时机,插进两人之间,“东哥发烧呢,他怕传染给你。” 凡铎不动声色地给方仔扫去冷眼。 “导演,你说怎么调,我来。”,方仔忽视凡铎的责怪,直接照葫芦画瓢,索性将衬衣扣子解了个遍,乐呵呵地等待谯韧之的下个命令。 “把衬衣弄皱,越皱越好,然后像这样大敞开,不然项链露不出来。”,谯韧之避开凡铎的注视,红着脸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弄好了去把妆卸了,直接素颜去现场。” “好嘞,这就去卸。”,方仔二话不说拉着凡铎就往回走。 等到人走远,提着一口气的谯韧之这才放松下来,不知为何心有余悸地说出“好热”。 一直在旁边敬候的吴双珏听到这两字,眼底若有所思,但眼尾的笑意快速掩盖了复杂的思绪,学着谯韧之的语气,“我就是弄个衣服,你害羞什么……” 谯韧之被凡铎掌心的温度灼得发懵,全然没心思顾及吴双珏的阴阳怪气,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笼罩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幻象里,好似经历了海马效应,好一会儿都找不回现实的触感。 吴双珏见她神情恍惚,浅浅地扯了下嘴角,从院子另一角摘了个柠檬,掰开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宿醉不好受吧!你以后要是再喝这么多,小心我跟你哥告状!” 酸涩的汁液瞬间布满口腔,谯韧之抽搐着吐出柠檬,气急败坏地看着讨打的吴双珏。 好在强烈的刺激让她瞬间回到了现实,海马效应戛然而止,连带着她心头的寒冷也一并消失。 第2章 第2章 有方祐在,拍摄很快就结束了。 落日余晖下的海滩,海浪裹着色彩拍打在礁石上,也拍在谯韧之的心里。 器材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的手指还在键盘上来回点击,看着凡铎的照片出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凡铎见过面后,他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她陷进去。 总觉得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韧之姐,有什么问题吗?” 方祐紧张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谯韧之的神色。习惯了待在谯韧之羽翼下,突然被告知下半年得独当一面,方祐很是不适应,每每想到自己会是工作室的顶梁柱和领军人,忐忑就不受控制地盖过激动,担心自己因性格不强势,辜负了老板的期待和嘱托。 坐在谯韧之身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吴双珏,见方祐一副怕被骂的样子,忽地大笑出声,吓得谯韧之一抖。 “方祐你放心,这组官宣图绝对大爆。”,吴双珏接下谯韧之的怒视,伸着懒腰站起,“你老板只是馋美色,看入迷了。” “馋?”,方祐瞳孔地震,看向平日里不近男色的老板,表情十分疑惑。 “别乱想,只是欣赏。”,谯韧之立马正色,将电脑递给方祐,揪起吴双珏的耳朵就走。 吴双珏小跑着追上闷头上山的谯韧之,“说真的,凡铎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谯韧之走得更快了。 “怎么可能有人快30了还没谈恋爱!”,吴双珏拉住她,格外认真地问着:“我出国念书那几年,你真的没谈过?” 谯韧之不耐烦地甩开他,“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的吴双珏眼底闪过失望,但很快就被笑意替代,“你听我的,凡铎长得好看,身材又不错,认真调养,以后肯定好用。再怎么也比你哥给你找的相亲对象好吧!” “那些个公子哥,不是从商就是从政,天天西装一穿,人模狗样的,实际上不知道玩的有多花。” “吴美玉,都坐到市场部负责人的位置上了,能不能干点正事。”,谯韧之恨铁不成钢地甩开他,“你要是真敢说,我手机拿去,现在就给谯舒之打电话。” “人凡铎出道7年,零绯闻零黑料……你哥电话。”,吴双珏看到手机屏幕上“谯舒之”三字,立刻收声。 说曹操,曹操到。周末不是刚打过电话吗,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谯韧之调整好呼吸,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问候,哥哥那低沉又探究的语气就落进了耳朵了。 “在做什么?” 远处海天一线的余晖正好,谯韧之却无心赞叹,被哥哥的问句打得猝不及防,“临时接了个急活,今天在拍摄。” 哥哥似乎并不满意回答,继续追问着:“见什么人了吗?” “就工作室的人和艺人。”,余光里瞟到背对自己站得笔直的吴双珏,她继续补充道:“还有吴美玉。” 一听这话,吴双珏立刻双手合十,求放过。谯韧之才不想轻易放过他,故意打开免提,拔高音量说到:“吴美玉说你安排的相亲对象都人模狗样,让我挑个男明星回去当挡箭牌。” “舒之哥,你别听她乱说,我绝不可能说这种话的!你看中的人肯定各个人中龙凤,配谯乖乖绰绰有余。”,吴双珏抢过手机,一边输出,一边隔空和谯韧之对打。 电话那头,谯舒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人能配上我妹妹,你也不行。” “我有这心也没这胆啊……”,吴双珏小声嘟囔着。 “韧之,你什么时候回国?” 谯韧之接过电话,不满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吴双珏,“托吴美玉的福,我马上就要回了。” “嗯。”,哥哥停顿了两秒,“回国后告诉我,上次让你见的人没见上,这次回去乖乖听话,别又爽约。” 得,又是相亲。 “韧之,做好你的工作,别见不该见的人。” 谯韧之无语地扯着路旁的小草,“哥,我已经快三十了,不是小孩子了,有必要这么……” “不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谯舒之还是一点没变啊,只下发命令,不接受命令。谯韧之气得将手里的草籽全部扔到吴双珏身上,“听到了吗,我哥让我别见不该见的人!” “我是什么不该见的人吗?” 吴双珏拍掉身上的草籽,抬头就与不远处的凡铎四目相对。凡铎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的,昏暗的天光下,落日余晖竟衬得他的双眼愈发明亮,不禁让吴双珏想到反光的猫眼。 谯韧之寻着吴双珏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凡铎留下的背影,不知怎的感觉海马效应的后劲有点儿大。 —— 晚餐将所有人安排到熟悉的餐馆后,谯韧之并未留下吃饭,而是领着吴双珏到了房东奶奶家里。 7、8月是休假期,所有政府机构都会休息,活来得急谯韧之可等不起,只好拜托先前就认识的房东阿姨,租一天她靠海的院子和沙滩。 房东奶奶Lucia是谯韧之游泳老师的奶奶。 第一次到这个国家时,旱鸭子谯韧之就迷上了在海里游泳。偶然一次悬崖跳水的临阵脱逃,认识了当地男孩Marco,还幸运地被他教会了游泳和潜水。 可命运无常,一次潜水事故带走了Marco。 自那以后,谯韧之每年夏天都会来岛上看望Lucía。 时间久了,Lucía也将她当做了自己异国他乡的孙女。 “Ren,你可终于带男朋友来了。”,不认识吴双珏的Lucía,错将他当做了谯韧之的男朋友,笑得开心又腼腆,一个劲儿地往他盘子里盛海鲜。 谯韧之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他才不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不可能的。” Lucía也不失望,反而顺水推舟地说道:“那不正好吗,知根知底,可以试试。” “和他?杀了我吧!” 听不懂西语的吴双珏,看着对自己面露嫌弃的谯韧之,心里立刻猜到肯定是在说自己坏话,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行了,好好吃饭吧。”,身边久没有孙辈打闹的Lucía,开心地看着互相嗔怪的二人,心里很是满足。 饭过之后,吴双珏拗不过Lucía的热情,被安排着住进了谯韧之隔壁的小房间里。两个人夜深睡不着,开了瓶红酒,坐在小院里悠哉地吹海风。 吴双珏晃着手里的红酒,目光却落在谯韧之的侧脸。她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波光潋滟的海面,风吹起她齐耳的短发,在眼尾留下娇俏的投影。他抿了口酒,在心里感叹道:8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没以前爱笑也没以前乖巧可爱了。 “美黑也不知道美均匀些,黑一片黄一片,丑死了。” 吴美玉这张嘴真是一刻不歇,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中药喝多了,怎么这么毒!谯韧之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这是拍摄晒黑的,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徽章。” “切。”,吴双珏漫不经心地扭头,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树林里闪烁的猫眼,随即快速挪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看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睡了吧,记住Lucía的话啊,不能游夜泳。” 谯韧之不耐烦地拍掉吴双珏的手指,催着他赶紧回去。 吴双珏忍着笑意回到房间,直到门关好,才露出猎物已经上钩的笑容。 宿醉早就解了,可谯韧之还是觉得心里黏腻得很,身上很不得劲。晚饭后,她就悄悄把泳衣藏在裙子里,等的就是这会儿。 Lucia家的沙滩虽然有礁石,但是浪比较小,而且今晚月色明亮,不会出事的。 她循着月光走下沙滩,二话不说,脱下裙子就跃入海里。 海对谯韧之来说,总是有股奇异的吸引力,好似是受到潮汐效应感知的鱼,只要能听到海浪声,心就会平静,一切烦恼和疑惑都会被浪头卷走。 她浮在海面,眼里全是积满碎银的波光,心情格外舒畅,仿佛回到第一次在海里看日落。温暖的色彩落在缎光的海面,如一团火,烘干了她内心的潮湿和黏腻。 大约是十年前,奶奶去世,谯韧之也跟着生了一场大病。 哥哥说,她体质特殊,应该是感受到了奶奶在异界的牵挂,所以被勾走了魂魄。 从那之后,谯韧之就总感觉内心黏腻又潮湿,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又什么都想不起。 哥哥说,忘记的是在异界的经历,忘了是好事。 异界真的存在吗?谯韧之从来没有肯定的回答,但如果真的是因为奶奶的牵挂,她相信异界并不是可怕的地方。 谯家祖上是做风水生意的,可谯韧之被哥哥保护得太好,没怎么和怪力乱神打交道,以至于她和哥哥一样不信那些。 但,如果是奶奶,她真的想试一试。 风卷着急浪打来,唤回了谯韧之的思绪,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是时候回去了。 回程路上,方才那几杯红酒的醉意涌上,谯韧之有些游不动了,顺着有礁石的一侧慢慢地挪回去,可她没想到今夜的浪格外大,不小心被浪裹着从礁石上踩滑,坠进无序的漩涡里。 游泳遇上突发情况,保持冷静是第一要义,但怕痛的谯韧之完全忘记了,惊呼一声,喝进满口咸涩海水。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被浪裹着撞上礁石,可被水束缚的肢体只能四处乱舞,什么都抓不住。她越是惊慌,喝进的海水就越多,很快肺部就被刺激得作疼。 氧气被彻底抽走后,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漆黑的海水里,看到月光缓慢地泻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平静,耳边不再有浪涛的低吟,四周静悄悄的,陷入浓稠的黑暗。 这时,有人穿透月光,直入黑暗,一把搂住她的腰,带她浮出水面。 第3章 第3章 氧气的灌入,令昏迷的谯韧之猛咳不止,直至呕出好几口海水才有了减缓的趋势。她一边大口地呼吸着,一边抱紧那人的脖颈,生怕再一次落进水里,全然忘记确认来的是谁。 那人急切又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双眼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惊恐。 海风吹得谯韧之瑟瑟发抖,往那人滚烫的颈窝里蹭了蹭,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那人的身体似是受到感召变得越来越热,有了灼人的趋势。她这才被这怪异的体温惊到,挣扎着起来要看是谁。可海浪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将她撞回那人怀里,又咳了起来。 见状,那人不再停留,抱着她就回了院子里。 察觉到那人要放下自己,谯韧之顺着他的力道往椅子上挪,刚一抬头就被凡铎硕红的眼眸惊到,瑟缩着逃离他的怀抱。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被海水刺激得这么红? 鬼魅又妖异的血红,盛着月光好似一双噬人的獠牙。 被凡铎救了,本应充满感激才对,可谯韧之内心泛开无尽的恐惧,在恐惧里还夹杂着酸涩的心疼。 凡铎见她害怕,目光一沉,低头检查起她的伤势。 他的指腹烫得出奇,从肩膀到手腕,从脚踝到大腿,每个触碰过的地方都好似被灼烧,惹得谯韧之抖得更厉害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凡铎乱动的手,可一对上他那双眼,就说不出话了。 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四目相对。 凡铎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沉默两秒后,脱下自己的T恤罩在她身上,指了指房间。 抖个不停的谯韧之心下了然,却还是疑惑出声,“你一直用配音……是个哑巴?” 莫名其妙的猜测,加上她微蹙的眉头,让凡铎不自觉地轻笑。 他没有回答,抱起她就走。 “干什么,放我下来!” “你这……你这……” 进屋后,谯韧之被他放在马桶上,哆哆嗦嗦骂不出一句,眼睁睁地看着他环视一圈,打开浴缸的热水后径直关门离开。 他走后,安静的房间内,水声如雷贯耳,羞得谯韧之羞恼地跺脚。 人只是好心,她却想得那么下流…… 谢谢也不说一声,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废料啊! —— 凡铎刚从院子里走出来,脚才踏上马路,就瞥见了站在必经之路抽烟的吴双珏。他靠着一侧的山体,姿势懒散又悠闲,似乎早有准备,可看见湿漉漉的自己,却还是诧异极了。 “凡铎,发烧还游泳啊,不怕冷风吹?” 吴双珏灭掉烟头,乐呵呵地挡在路上,探究地打量凡铎的面无表情。 “降温。”,凡铎吐了两个字,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你发烧也没把嗓子烧坏嘛,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哑了呢。”,吴双珏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侧,可身边的人没有丝毫兴趣,视他为聒噪的苍蝇,加快了脚步。吴双珏不怒反喜,压抑着嘴角,再次追问道:“我听方仔叫你东哥,你名字里带东?” “你看,这次换代言太仓促,我们作为合作伙伴是不是应该深入了解一下。” “你别不高兴,这次还是我推荐的你呢。”,吴双珏自顾自地说着,“像我们这种顶奢品牌,最是重视代言人的背调。可惜莫星皓狠狠背刺了我们一把,只好兵行险招,找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试试。选来选去,你虽然背调不出什么,但是出道至今零绯闻零黑料……我很看好你哦!” “多谢。” 惜字如金,我就不信下面的问题,你还不认真回答!吴双珏眼珠子一转,“我总觉得你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凡铎面不改色地斜瞟了一眼,淡淡的回答:“我是演员,眼熟很正常。” “我说的不是这个。”,吴双珏摸着下巴挡在他身前,好奇地打量着他,“总感觉大学期间见过你,你在电影学院有认识的人吗?” 此言一出,凡铎死水微澜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但很快被冷静的月光掩住。 “吴总是海归,我不过是国内美术学院的无名小卒,怎么可能会见过。” 凡铎越是回答的滴水不漏,吴双珏脸上的笑意就更盛,“原来你是美术学院毕业,哪个系?认不认识叫朵妙斋的?” “不认识。” 吴双珏转而露出遗憾的神色,“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认识呢。” 见话题结束凡铎想走,又被他堵住,不耐烦地开口,“吴总,还有事?” “你没隐婚,也没地下恋情吧?” 经过他刚才那番怪异地询问,凡铎心中的防备放下一半,以为他真是旁敲侧击地背调,半信半疑地摇了摇头。哪知得到这个回答的吴双珏欣喜若狂,问出个让他警铃大作的问题。 “那你觉得Ren导怎么样?” 凡铎想都不想就回答:“没兴趣。” 吴双珏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就要走,当即又厚脸皮地跟了上去,“不瞒你说,我和韧之从小一起长大,我看她这个年纪还没谈恋爱,真的很着急啊!俗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想给妹妹找个好人!” 哥哥?凡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喋喋不休的吴双珏。 “我看你不错的!又高又帅又没绯闻,有演技有实力,和韧之接触接触怎么样?” “哎呀,你不会吃亏的!韧之虽然常年在海外,但她本来就是要做电影导演的。你们俩要是在一起,郎才女貌,而且肯定互惠互利!” 这吴美玉果然还是跟苍蝇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凡铎反手推开他,故作恼怒地警告着,“吴总,我虽然只是个演员,但也没有给导演当男宠的癖好,另找他人吧!” 吴双珏被这句话呛得不知如何反驳,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指,眼见着人就要走远了,扯着嗓子说道:“诶!那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韧之她哥要给她安排相亲对象,那都是些个花天酒地的二世祖,你帮我给她挡挡烂桃花呗!” “你就演演戏,又不损失什么!” 听了这话的凡铎忽然掉头,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吴总,请自重!” 凡铎虽是内双,可一双眼又大又亮,盛着怒意的时候,竟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恐惧。吴双珏只好闭嘴,乖乖放他离开。但转身就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论后面如何发展,他都已经将话带到了,现在只需静观其变,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好。 守在酒店门口的方仔,苦等终于是把主子给等回来了,欲哭无泪地迎上去。 “东哥,你别乱来,你体内的禁制是要命的!” “我知道,机票改签好了吗?”,凡铎走进电梯,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方仔扭捏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没改,但是吴总那边把所有人的机票都改到了凌晨,不到4个小时就要出发了。” “好,我知道了。” “东哥,这代言,要不还是拒了吧。”,方仔苦口婆心地劝诫着:“谁能想到导演是她……趁现在还没官宣,毁约了吧!咱这不是已经在还了吗,万一有什么意外,你……” 电梯门开,凡铎先一步走出去,“先休息,出发的时候楼下见。” 说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方仔忧愁地走出电梯,还想补充什么,却被关门声屏蔽在外,只好灰头土脸地回了房间。 —— 这晚谯韧之睡得很轻,做了很多梦,在梦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但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呆呆地看着浸湿的枕头,疑惑地摸眼又摸嘴,分不清是口水弄湿的,还是泪水打湿的。 她挪着浑身酸痛的肢体走进卫生间,恍惚间和满身擦伤的自己对上眼,昨夜的记忆就如浪涛猝然将她包裹。 想到凡铎灼人的体温、赤红的双眼和紧闭的声带,她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思考起他为什么会在那时出现。凡铎住的酒店离这里走路得半小时,而且不是很早就把他们送走了吗?收尾的时候特意确认过,什么东西都没有落下,他没有理由会回来。 谯韧之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给吴双珏拨去了电话。 “怎么醒这么早?” “吴双珏,把凡铎的联系方式给我。” 一大早就要男人的联系方式,吴双珏内心欣喜却还是装作责怪,“哟,昨天不还嘴硬嘛!” “别乱扯,我后面再跟你解释,你把他电话给我。” “你已经去过酒店了?” 谯韧之疑惑地放下牙刷,“去酒店干什么?” 吴双珏坏笑,“我还以为你是发现到手的帅哥跑路了,追着来要联系方式呢?” “跑路?” “对啊,我已经把你的帅哥拐到回国的飞机上咯!” 谯韧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瞪大双眼,“这么快就回去了?” “对啊!”,吴双珏故意将电话靠近机上广播,“哎呀,不多说了,我等会把他微信给你,别着急。” 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吴双珏就挂掉了电话,与此同时凡铎的微信就被推了过来。 很难不说这小子是故意的! 第4章 第4章 一周后,谯韧之顶着重感冒抵达国内机场,行李还没在手里握热呢,刚出机场就被吴双珏塞进车里。 封闭的车内,谯韧之被香水味激得连打好几个喷嚏,流着眼泪打开窗户,“吴美玉,香水是用来喷的,不是用来泡的!” 吴双珏笑着转弯,随手扔给她一包纸,“感冒就感冒,别往我身上赖。” 谯韧之被鼻涕堵得脑袋发胀,用掉半包纸才稍微消停,无精打采地躺在座椅上,迎上吴双珏的坏笑,耍起赖皮来,“我不去晚宴,去不了!说什么都去不了!” “我就是个广告导演,品牌晚宴我去干什么,又不是让我拍摄,干嘛非得让我去啊!” 吴双珏对副驾驶上活蹦乱跳的“鱼”,假装充耳不闻、双目不识,只管开车,直到地库里停好车,才偏过头来确认谯韧之是不是还嘟着嘴,见她果真如此,嘴立马就裂开了花。 “可不是我非要你来的,上去看看吧,是你认识的人。” 凡铎的脸猛地撞进脑海,认定自己被耍的谯韧之,立马就黑了脸,“不看,我脑袋晕得厉害,我要睡觉,凡铎谁爱看谁看!” 抓住重点的吴双珏脑袋一歪,笑嘻嘻地凑过来,“凡铎……微信好友都没通过,你还惦记人的美色呢?” “惦记什么惦记!”,谯韧之嘴硬得很,犟得鼻涕泡都吹了出来。 吴双珏笑着拿纸捏破她的鼻涕泡,“我可没说邀请你的是凡铎哈,想知道是谁亲自去看看呗,反正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被硬拖着上了楼,谯韧之不情愿地进了被吴双珏叩开的门。 绕过套房的会客区,谯韧之还没在沙发上坐下,抬眼便看见安东从里屋走出来。安东年过半百,身板依旧硬朗,一身西装衬得他格外儒雅,笑意盈盈中还带着运筹帷幄的熟稔。 怪不得吴双珏非得拽她上来,谯韧之当下心中虽有气,但对上安东那洞察人心的眼睛,心里的怨气已消了大半。真是被感冒糊住了脑袋,她早该想到品牌晚宴,最想绑她到现场的只有安东。 孽缘,真是孽缘。 “怎么一大把年纪了不学好,搞先斩后奏这套?”,谯韧之安稳坐下,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挖苦起安东来。 安东早已熟悉她的脾气,没有责怪,淡然一笑,“还在为上次红毯的事生气?” 去年时装周红毯,因被安东家事涉及,谯韧之被他的某个情人当作情敌,莫名其妙地挨揍,还被扯烂了礼服。虽然事后安东给予了赔偿和安抚,但谯韧之至今仍记着这笔账,更是放下狠话不再接受合作。 可哪个聪明人会跟钱过不去呢,尤其是欧洲老钱的money,谯韧之乐意赚。 想起去年外网上的照片,吴双珏眼皮狂跳,幸好谯舒之的产业和安东的不搭边,不然那宠妹狂魔定要杀到欧洲,把这百年顶奢从根底里吃空。 “韧之,等会儿晚宴会场见,我先过去了。” 安东点头,默认他离开。 谯韧之却有些不舍,想把他留下当拐杖,可他滑不溜手跟泥鳅似的,抓都抓不住。 “看看裙子?” 不等谯韧之回答,安东便挥手让人将裙子推了出来。 安东的品味无可挑剔,既来之则安之的谯韧之竟还生出些期待。去年,他选了条冰蓝缎面的鱼尾高定,虽然被撕毁了,但却是实打实地衬谯韧之。 不知道今年选的又是什么? 随着拉链开启,象牙白的纱摆鱼贯而出,层层薄纱堆叠,颜色由浅入深,正面除了纹理交织不再有别的装饰,看上去十分飘逸柔和。 谯韧之立刻认出这件古董高定,意味深长地看着眯起眼睛的安东,“这也太下血本了,你的要求怕是不低。” 闻言,安东笑声爽朗,不再卖关子,直接将硕大的珠宝盒摆在谯韧之面前,“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老狐狸到底卖的什么药?谯韧之犹豫着不肯伸手,在安东眼神的再三催促下,才打开珠宝盒。珍珠莹润,宝石伶俐,稳稳地击中她的喜好,不由得嘴角上扬。 “我亲自设计的,世上独一份。” 如此厚礼……谯韧之心里咯噔,强压下嘴角,“说吧,什么条件。” 安东解开西装,姿势慵懒地坐在她身侧,笑容更盛,“别的随你挑,但品牌合作,国内只有我和你。” 接连递来两份重礼,条件竟然是不准和别的品牌合作,谯韧之笑了笑,“未免也太看得起我的名气了,你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我是在断你在国内的事业。”,安东撑着额角,笑容丝毫不减。 谯韧之附和一笑,在心里骂他小气鬼,生怕自己跑路,想尽办法把她留在欧洲。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是我今天状态不行,做不了你的女伴。” 安东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个电话就让助理从隔壁房间抱了满箱药过来。 “总有一个是对症的,你选选。”,安东起身抬手让妆造整理着袖摆,语气温和却又令人不容拒绝,“你是空降,如果没有背景,日后工作可能不方便。” “弄好了就下楼,我会在车里等你。”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把她捧得高高的,又要限制她的选择,顺带还搞臭她的名声,真不愧是老狐狸!谯韧之笑意盈盈地目送他离开,恨不得给他一脚,但谁让他既是自己的金主爸爸,又是自己的伯乐呢! 当年,若不是年轻气盛,强行闯进他车里,现在哪还有国际知名广告导演这个头衔。 算了,忍忍吧,毕竟她也不缺国内市场这点钱。 —— 安东找来的药什么都有,谯韧之一眼就瞧见强效药,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幸好药起效快,用完半包纸后,鼻涕终于是止住了,但是鼻塞变得更严重了,不仅吸不进新鲜空气,连脑袋都堵得发晕,套在高定里竟还有些喘不上气。 好在这件搞定背后是露空深V,不至于贴身得厉害,只是后面坠着珠链太凉,激得她起鸡皮疙瘩。 等妆造全部结束,已经两小时过去了。 不习惯高跟鞋的谯韧之,光是走出房门都用光了所有力气,只想把吴双珏抓回来当人形拐杖。走廊里的地毯,让谯韧之更加举步维艰,刚迈出几步就差点踩着裙摆栽倒。她气急败坏地靠墙脱下鞋,却无意间听到隔壁房间的叫嚷声。 “放屁,不是说有97年的高定吗,到底给谁了?” 这声音,谯韧之再熟悉不过,不禁在心底感叹这么多年过去,顾婷若还是这副嚣张的样子。前阵子的代言人风波本来是从她这起源,兜兜转转最后却让她的男宠莫星皓背了黑锅,火了快十年后台还是这么硬。 “是不是给林籽芋了!” “新人就敢跟我抢高定!” 林籽芋,谯韧之在查凡铎资料时,瞥见过这个名字。 他们俩今年暑假合作了部古装剧,讲的是假宦官对公主强取豪夺最终篡位的故事。这剧本是没什么资源的A级剧,被拿来抗暑期档的流量,结果靠人设爆火出圈,播出了S级剧的效果,成了暑期档的强劲黑马,连带着凡铎和林籽芋的cp也大火。 “要不是她那短命cp抢了代言人,晚宴哪有她的份!” 谯韧之看了眼自己穿着的97年高定,忽然对长相乖巧伶俐的林籽芋有了些歉意。她懒得继续听墙角,毕竟那是顾婷若爱干的事,拎着高跟鞋走到了电梯间。 进了电梯后,因为封闭空间和压强的变化,谯韧之突然爆发尖锐的耳鸣,靠在轿厢上好一会儿都喘不上气。 好巧不巧,电梯在26层停下了。 谯韧之咬牙站稳身子,却没想到门开后出现的是凡铎那张脸。 梳着油头的凡铎穿着白色条纹西装,内搭同色马甲和缎面的绿色衬衣,胸侧搭配金色链条,倒是和脸上的金色细框眼镜相得益彰,衬得他这人除了妖媚外,还多了些桀骜不驯的痞意。 好一个斯文败类的浪荡公子哥形象,谯韧之直接装不认识,强撑着绷直身子,不肯被他的气场压住。 站在门外的凡铎也有些意外,冷冽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打转。轻盈的纱裙,柔和梦幻的亮色……珍珠比想的还要更衬她……头发用夹板处理过,在耳垂处弯成乖巧的C型……脚趾头倒是不会伪装,贴着冰凉的地面蜷缩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看着她故作陌生的神色,凡铎意犹未尽地走进来。 随着门关,电梯再次运行,压强骤变下,强撑的谯韧之这次双耳同时耳鸣。她不得不转向角落,企图通过张嘴缓解,可天不遂人愿,反倒让耳内的刺痛更重了。 凡铎看着轿厢上映着她痛苦的样子,关切的手刚抬起,就被电梯到达的铃声打断。 察觉到轿厢再次停下,谯韧之二话不说立刻忍下不适,没事人似地转了过来,静待门开。 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凡铎微蹙起眉头,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攥着高跟鞋而发白的指关节。 “凡铎哥好巧!方仔怎么没和你一起?” 经历过凡铎的突然出现,在看到林籽芋那刻,谯韧之已经不意外了,冥冥之中她早已察觉到这对cp不会落单。只是林籽芋带的工作人员未免也太多了吧,看着她身后乌泱泱跟着的人,谯韧之倒吸一口凉气,往墙上贴了贴。 林籽芋被她这动作吸引了目光,闪烁的鹿眼在认出她穿的裙子时,带着疑惑暗淡下去。 迟疑的空档,电梯门就要关上。 凡铎上前一步,直接挡在谯韧之身前按下开门键。 见状,林籽芋带着所有工作人员一并挤了进来。 被凡铎挡在角落里的谯韧之长长地舒了口气,幸好凡铎为了按电梯走过来了。这么多人涌进来,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挤成什么样子。她心有余悸地越过凡铎肩膀,发现工作人员手里的摄像机正对着这边,贴着轿厢往下缩了缩。 果不其然,她刚缩下去,林籽芋就往凡铎这边挤了过来。 身为导演,这点敏锐性和自觉性,谯韧之还是有的。她可不想出现在大热cp的合体镜头里,更不想将自己忍痛的丑模样暴露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