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上交国家,渣男将军哭惨了》 第一章 撞破将军的奸情 雍朝,怀远将军府。 “夫人,您怎么还未动身?”嬷嬷寻遍整座府邸,总算在后院凉亭内寻到身着素服的苏见雪,她面色焦急的催促道,“将军得胜凯旋,今日回京,眼下怕是已经过了城门,再有半柱香就会进府。您得快快换身诰服,去前院操持替将军接风洗尘的宴席了……” 苏见雪煮着清茶,眸光露出一抹恨意,“去把席面的菜肴全都送到城外给难民。” “叶修明不配吃我带来的一粒米,一杯羹!府里的宾客也通通遣散,一个不留……” 嬷嬷惊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苏见雪气急猛地拍案,雪白皓腕上的佛珠撞到桌角散落满地,她双眸通红的质问:“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使唤?你可还记得,当初是谁把将军府从抄家灭族的鬼门关救回的?” 嬷嬷面露为难,终是屈膝行礼的跑出去按吩咐办事。 苏见雪俯身去捡佛珠,垂在眼尾的泪珠滚落,她死死咬着牙关,把腰间佩戴着的鸳鸯玉佩砸在地上,抬手掀翻桌案的茶盏,看着绑着蝴蝶结的礼盒,喃喃道,“叶修明!你负我!” 她原本是21世纪的金融高材生,父母因意外身亡,她便继承家里的连锁超市。 父母祭日那晚,苏见雪伤心过度多喝了两杯酒,迷迷糊糊走到后院尘封废弃的库房,误打误撞拽开那扇用铁链锁着的门,没想到,竟意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苏见雪打开大门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叶修明,酒劲儿被眼前景象给吓醒,待发现并非是梦后,她迟疑着把叶修明拖拽回库房里,又取来纱布和碘伏替他清理伤口,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直到叶修明醒来,他说自己是雍朝的将军,在征战时受敌人暗算,皇帝以征战不利为名要抄没他九族,连带将军府内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脑袋一个不留。他连夜逃离只为夺取敌人首级去陛下面前陈情,可没想到依然寡不敌众。 叶修明把苏见雪当做从天而降的菩萨仙子,祈求苏见雪能够帮她。 苏见雪被他的担当和挂在嘴边的家国大义感动,斥重金从海外购买几只火铳给叶修明。 叶修明凭借着远超时代的火器一战成名。 将军府也得到陛下的赦免,从摇摇欲坠到举国称赞拥护。 叶修明无所不用其极的讨苏见雪欢心,在雪夜向她倾诉衷肠,承诺要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苏见雪深受感动,放弃经营超市,通过那扇门走进雍朝,住进将军府,替叶修明操持府内诸事,更是替他筹谋,靠着超市的物资帮叶修明铺路,一步步坐稳武将之首。 苏见雪原本认为是寻到真爱,可没想到—— 半日前,她去郊外的寺庙替叶修明烧香祈福,偶然瞥见后院禅房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见雪追上去,竟撞见原本还在归京路上的叶修明正赤条条的拥着叶婉儿在榻上颠鸾倒凤!叶婉儿!她是叶修明的亲妹妹!他们怎会…… “修明,你何时才能把府里的贱人给赶走?你可是许诺过让我坐将军夫人的!” “难道我们只能靠着征战的由头,假意离京,实则在这儿苟且吗?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叶婉儿绕着发丝,娇滴滴的逼问。 叶修明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你再忍忍。我如今还没有弄清楚她是如何把那些东西带到将军府的。待我弄清其中的缘由,便把她杀了,扶你坐正室夫人。” “这些时日让你装作妹妹跟在我身边,倒是受委屈了。” “若不是看着那女人有点儿本事,我又怎会陪她做戏?”叶修明眸光闪烁着算计,“她运来的物资都已经被我卖到瓦剌,这些年,我与瓦剌的君主达成盟约。他们每隔半年便发兵攻打雍朝边境,我便自请征战,假装离京与你在这里住下,等从那女人手里获得物资后与瓦剌平分,再找准机会归京,靠此积攒下的金银已经够你我此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叶婉儿娇笑着窝进叶修明的胸膛,捶打着他的心口,“也亏得你能想出这种主意,就是可怜边境的百姓,连年战火,已经死了不少,怕是庄户家家壮丁都十不存一。” “他们性命原本就如蝼蚁般,生死与我何干?” 叶修明仰天长笑,兴致再起的把叶婉儿压在身下,“倒是再让我好好享受一番,等明日回府,那贱人的眼皮下,你我可又需做得一对儿兄妹了!” 禅房内龌龊淫靡的声音渐起。 苏见雪紧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手脚冰冷的离开寺庙。 三栽光阴,她竟然没有发现枕边人竟是黑心烂肺的东西。 不仅算计她,眼中更是没有家国百姓。 当初对她信誓旦旦承诺着要做雍朝的守护者,不会让任何子民受到屠戮的少年,已经彻底消散,真面目竟是那般令人作呕。 叶修明!你想杀我? 我偏不会让你如愿,你如今拥有的所有是如何得到的,我必定会让你如何失去! 砰—— 苏见雪想要起身,却猛地听到背后传来重物砸在地面的闷响。 她回头便看见叶修明铁青的脸色,他身穿盔甲,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什么意思?今日是我凯旋,你竟连一道热菜都未准备,当家主母做到你这份儿上,是我太过宠你了!” “嫂嫂做得着实不妥,修明哥在外辛苦,你怎能不知体恤呢。” 叶婉儿添油加醋的挽着叶修明的胳膊,言语间都是讥讽和挑唆。 从前,苏见雪深信叶修明,只以为叶婉儿是他的亲妹妹,自幼娇生惯养又随着他长大,所以才会关系亲密,形影不离。 就连叶修明说叶婉儿懂得些许医术,所以每次征战都要把她带在身边也从未怀疑。 如今撞破再看,到处都是破绽,是她太蠢! “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 叶修明摆摆手,做出宽宏大度的模样,走到苏见雪的身边,装作语重心长的拉着她的手,“瓦剌多次进犯,此番我虽然暂且把他们驱逐回去,却不知他们会何时重整兵马再度来袭。你上次与我说的,能够防身的铠甲可是备好了?” “这一场仗拖得时间久,粮食也不够了,雪儿需再帮我运一批过来。” 叶修明眸底精光闪现,主动提议道,“若是觉得麻烦,不如我陪雪儿去取?” 第二章 要物资?想屁吃 啪!!响亮的耳光打在叶修明的脸上。 叶婉儿急得跑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脸颊查看,模样亲昵暧昧。 苏见雪勾起唇角的冷笑,眼眸在他们之间游移,朱唇轻启,“叶修明,你倒是比伶官儿更会唱戏。京郊寺庙,瓦剌结盟,还需要我把你做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吗?” 叶修明准备发怒,听到她的话,顿时有些慌神。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甩开叶婉儿的手,安抚的抱着苏见雪的肩膀,嗓音放低,用他们初次见面深情款款的语调说,“雪儿,你既然都已知晓,不如帮我?瓦剌给的条件极好,他们土地广阔,兵肥马壮,又新寻到几座矿山,即便没有我的帮助,吞并雍朝也是指日可待。” “你若是帮我,我们一同去瓦剌,我许你……” 砰——苏见雪推开叶修明,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到他的额头上,“混蛋!你怎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背叛你的朝廷,抛弃你的子民!你可否还记得是谁信任你,是谁拥护你……” “呸!你一个外来的贱货,真当自己是雍朝的将军夫人?外面那群贱民给你点儿好脸色,说几句好话,你便真要管他们?”叶修明被砸的怒了,狠狠咒骂着,“你与我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你把我投靠瓦剌的事情告诉陛下,空口白牙,无凭无据,陛下只会把你当成疯子!你是我将军府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外面的百姓会连着你一起咒骂!” 的确,雍朝女子地位低微,人微言轻,实在无法撼动叶修明。 苏见雪看着他面目可憎的模样,再没有半分犹豫的走向院门,抬手去拉,“虽然改变不了,可我能从这里离开,叶修明,从今往后,我断不会再给你一粒米,一滴水!” “不……等等!” 叶修明想到什么,疾步冲过去想要拽住苏见雪,指尖擦过,他却只扯断苏见雪的袖摆。 院门后,没有任何身影。 —— 现代,苏家连锁超市。 苏见雪跌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眼圈泛红呆呆的看着那扇门。 自嫁给叶修明后,她曾经仔细钻研过仓库的铁门,发现只要她心中默念着雍朝的任意地点,拽开铁门就可以直接到达。但从雍朝归来,只会回到仓库。 苏见雪低头望着地上的铁链,准备把门重新尘封锁起,她不愿再踏足那里一步。 “据有关部门报道,某国正研究精准打击我国领土的超空间武器,制造该武器的稀有资源在我国领域内尚未发现,导致我国处境危险。目前相关部门正在扩大寻找面积,试图找到能够代替的相关资源进行研发……” 仓库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苏见雪怔住,仔细看着画面里提到的资源,觉得有些眼熟。 是叶修明曾经提到在瓦剌找到的那几座矿山! 苏见雪激动的跑到电视机前,在紧要关头用手机拍下相关单位的联络电话,她在屏幕上输入号码,却迟迟都没有拨通。 雍朝、任意门,听上去跟科幻小说般的事情,领导会相信吗? 即便相信,整座矿山的资源,他们又该如何运回来?难道跟愚公移山一般? 苏见雪犹豫着皱起眉头,视线看向墙上的黑白遗照。 年轻的父亲穿着军装正慈爱的看着她,苏见雪的泪珠落下,指尖死死扣着掌心。 她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军人,从小便告诉她,要爱国家,在国家有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也正因如此,她当初才会因叶修明伪装出的担当而倾心,嫁给他,帮他提供物资…… 有了那座矿山,瓦剌会攻打雍朝,雍朝百姓会家破人亡。 可如果她帮助国家得到那座矿山,我们就能够无视敌国的威胁! 无论如何,她要上报国家! 想到这儿,苏见雪按下通话键,在接通的瞬间说,“我能找到你们需要的矿物资源,但需要跟负责相关项目的最高领导谈话,地址是……” 两个小时后。 身着笔挺军装的首长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迈进连锁超市的仓库,他一眼看到墙上的遗照,露出惊喜表情的看着苏见雪问,“你是苏卫国的女儿?” 苏见雪的话堵在喉咙处,茫然的点点头,“您认识我爸爸?” “我和他是老战友,当初在一个连队!” 首长目光慈爱,“听说你有矿山资源的消息?能跟我说说吗?” 苏见雪回头看着两名目光矍铄警惕的警卫员,小声说,“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我只能跟您一个人说……”她说罢,首长命令试图阻拦的警卫员出去,仓库内独留他们两个。 “您跟在我身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可以试试看……” 苏见雪抬手握住仓库的铁门,心里默念着瓦剌的那座山,用力拽开。 在一道白光闪烁中,首长跟在苏见雪的身后踏进那扇门。 等眩晕渐渐消退,他发现已经身处在极其陌生的环境,还没来得及询问,首长就发现脚下踩着的矿山,他弯腰捻起两搓土,在指尖揉捏,随即惊喜的瞪圆眼睛,“没错!就是这种矿物质!某国只发现了几吨,就能够研发出制裁我们的武器!如果有了这整座矿山的资源,我们就再也不怕了,还可以研发出更高端反制裁他们!” “苏家丫头!这里……是哪儿?” 苏见雪被他的情绪感染,同时有些局促的解释,“叔叔,这里是另一个朝代和世界,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超市的仓库门可以连通这里……” 首长错愕的抬头环顾周围,遍地都是山坡土矿,最原始的山林,的确跟现代城市不同。 “此事,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首长面容严肃且严谨。 苏见雪点点头,想要回到仓库时,却猛地瞥见伫立在山顶的那栋空间门上显示出几个陌生的数字,【初始状态,可通行人数2/5。】 【点击查看如何升级……】 第三章 回到将军府 苏见雪确认门上的文字只有自己才能够看到,待和首长回到超市仓库后,谨慎点击。 【空间任意门,可根据使用者心意开启任意地点的链接通道。】 【若回到超市时,身上携带贵重物品和稀有资源等,通过空间任意门的判断,可根据物品的价值兑换积分。每累积1000积分可以使空间任意门进行升级。】 【目前任意门为初始级别,通行人数为五名。每升级一个档位,通行人数可增加10-50名不等。若任意门的等级升至钻石级别,可允许载具通行……】 苏见雪把使用规则和升级原理牢牢记住并转告给首长。 一时间,超市仓库内寂静无声,首长面容严肃,半晌才语气庄重的开口,“苏家丫头,这件事情很重要,从现在起,我会从部队调最精锐的人员驻守在超市,保护空间门。同时我会向上级汇报申请,给你最大程度的保护!” “我们必须要在两年内,把那座矿山的物资带回来,研制出武器!” 首长的话让苏见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越发沉重,她点点头,想到空间升级的要求,犹豫着开口说,“伯伯,我可能要回到那边一段时间。” “我这几年住在雍朝的怀远将军府里,他们跟瓦剌暗中结盟,手里可能会有瓦剌的布防地图,以及来往的情报,得到这些,对我们寻找资源有利。”苏见雪想到叶修明,本能的表现出厌恶,却极力忍耐着,语气放缓的继续说,“同时我也可以从将军府拿一些贵重的文物和资料回来,对空间门进行升级,给你们创造最大限度的人数空间。” 首长没有多问苏见雪在那边的生活和经历,在思考可行性后,点头同意。 “好,那明天上午,我会派一名特种兵到你的身边进行贴身保护,跟你一同去那边。” 苏见雪吃惊的张大嘴巴,想要婉拒,却被首长给打断,“目前,这扇空间门只有你能够打开,对我们来说,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请务必接受……” 看着首长庄重的脸色,苏见雪把拒绝的话吞回去,点了点头。 寂静的夜,苏见雪回到卧室,拉开窗帘,清楚的看到楼下的街边多了几个24小时彻夜营业的小吃摊,摊主腰板笔直、目光如炬,但制作煎饼果子的手法却漏洞百出——他们都是首长派来守护超市和她的。 苏见雪被他们手忙脚乱的模样给逗笑,想到叶修明,笑容又僵在脸上。 卧室的墙上还挂着雍朝的万年历,明日是叶修明母亲的六十寿宴。 多年前,叶修明要迎娶她时,叶老夫人就百般不情愿,说她来路不明,行为举止没有规矩。来自21世纪的苏见雪骨血里没有夫为妻纲和男尊女卑的观念,自然总是惹她不痛快。 可随着苏见雪从超市搬了许多物资去将军府,又把府里的私盐找到销路偷偷变卖,为将军府积攒下丰厚的家底,叶老夫人嘴上的谩骂诋毁也渐渐变少,从枯瘦的老太太养成丰腴有气度的模样,吃穿用度皆是奢华。 京城对六十寿宴极其重视,苏见雪原本也是用心操持的,可没想到会撞破叶修明和叶婉儿的那事——她离开时,把库房的金银元宝都通通带走了。 也不知,明日的寿宴,他们会办成什么模样。 苏见雪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到约定时间,她来到超市仓库的门前,看到一道邤长的身影站在朝霞里,干净利落的寸头和宽肩窄腰衬托得他格外有魅力,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身,漆黑的眼眸对上苏见雪的,有瞬间怔愣后,利落抬手敬礼,“您好,我是顾北川,野战队队长,奉命执行保护你的任务……”他磁性的嗓音让苏见雪有些害羞的红了耳朵。 她扯了扯身上将军夫人的衣裙,瞥着顾北川的军装,回到屋内捧了一套叶修明的衣服回来,双手捧着递到他的面前,“你……可能需要换身衣服。” 顾北川从首长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二话不说脱掉军装。 苏见雪急忙闭着眼睛转身。 两分钟后,苏见雪看到一袭墨色衣袍的顾北川,眼眸里止不住的惊艳。 叶修明在雍朝的身形已经是顶好的,可衣衫穿在顾北川的身上依然短了一截,手腕的护臂和腰封衬托得顾北川比例越发完美,叫人移不开眼睛。 顾北川初次穿古风服饰,苏见雪又一直不说话,他清清嗓子低声问,“有问题吗?” “没有!” 苏见雪敛起心神,拽着空间门,默念——怀远将军府。 将军府后院,到处都悬挂着红绸,许是侍婢仆从们都在前厅招呼宾客,苏见雪和顾北川推开庭院的门,端着瓜果点心的嬷嬷吓了一跳的后退,看清她后惊喜的说,“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将军……将军带着小姐在前面呢。” 苏见雪眸光淡淡的颔首,瞥着她托盘里低廉的果子,“你们就用这些来招待宾客?” 嬷嬷面色为难,压低声音道,“夫人有所不知,自从您三日前突然离开,将军就让婉儿小姐接管府中的一切事务,老夫人也让她来操持寿宴。您联系的那些农户和瓜果贩子,原本是按照约定来送货的,可婉儿小姐都以品相不好为理由把他们给赶出去,将定钱收了回来。” “您离开后,库房里的银钱不凑手,自然一切用度也从简了。” 嬷嬷偷偷打量着跟在苏见雪身后的顾北川,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又重新垂头,盯着托盘里的瓜果点心,“婉儿小姐从西郊买回来快要溃烂的水果和已经死了的鱼虾,叫我们处理好再送到前院,说是谁都不会发现的……” “呵,目光短浅。” 苏见雪冷笑着勾起唇角,听着前厅热闹的交谈声,眼珠微转的看向书房,“我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让怀远将军府成为京城里人人愿意结交的权贵,打点了多少丝绸首饰才让那些女眷们愿意与老夫人来往攀谈。叶婉儿既然想踩着我,坐享我的成果。” “就别怪我送给老夫人一份大礼了!” 苏见雪把嬷嬷支走,带着顾北川又回到超市一趟,待回来时,手里揣着厚厚一沓纸。 两人对视一眼,向着前厅走去。 将军府的前厅宴席上,叶婉儿跟在叶修明身侧,亲昵无间的喂着他吃点心。诸多宾客瞧见都在心里暗暗悱恻,直到有人看到苏见雪,起身唤了句,“夫人……” 第四章 打脸渣男贱女 “哼,几日都不见人影,偏偏今日回来,她什么意思……” 叶婉儿娇嗔的跺着脚,偷偷扯着叶修明的袖摆,嘟着嘴小声说,“我费心费力的操持寿宴,是为能够跟女眷们搭上关系,帮你笼络她们成就大事。苏见雪如今回来,把我的功劳抢走,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修明!你要帮我!” 叶修明安抚的拍着她的手腕,被叶婉儿撩拨的有些心猿意马,急忙哄着,“我都与你说过,苏见雪对我情根深种,就算知晓咱们的勾当,她左不过是气几日就会乖乖回来。” “你放心,待等会儿她低头服软,我便找个由头让她把库房的东西还回来交你掌管。” 顾北川是特种兵出身,听力视力都超出常人。 他听到叶修明和叶婉儿的交谈,正要想办法向苏见雪传达,叶修明却抢先一步的板着脸,眉宇里闪烁着高傲,趾高气昂的吩咐,“你离家多日,连寿宴都是婉儿替你操持,放眼京城哪里有像你这般做主母的?罢了,我原谅你不懂事,母亲寿宴,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若是拿出登不上台面的,我可无法护着你,你自去祠堂受罚悔过吧!” 叶修明清清嗓子,眸光却落在苏见雪怀里的东西上。 以往每年,苏见雪但凡回到门后的世界,都会带回许多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甚至有年给叶老夫人带回了一张会发热的薄毯,稀罕物在雍朝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叶老夫人在京城诰命妇人里挣了许多脸面。今年,恐怕贺礼会更好…… 苏见雪瞧着他得意忘形的嘴脸,嗤笑着示意顾北川把纸张分发撒给所有宾客。 “当然!你与叶婉儿苟且来往的偷情信件,便是我送给将军府的贺礼!”苏见雪抬手一挥,纸片如雪花般落下,诸多宾客纷纷拿着手里的复印件,吃惊地交头接耳,对叶修明和叶婉儿指指点点,“他们不是兄妹吗?难道叶婉儿不是老夫人所生?” 叶修明伸手抓住飘在面前的书信,气得怒目圆睁,“你胡说!” 苏见雪气度华贵的站在中央,盯着相依偎的狗男女,拔高音调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大理寺卿的夫人就在府中,若是你不承认,大可以让陈大人来鉴别字迹。你们苟且来往的原信就在我的手中!叶婉儿乃你偷情的外室,与你的奸情已经八年有余。” “你筹划已久,怕我发现东窗事发,便和老夫人商议,把她伪装成乡下养大的亲妹妹。在娶我那日同时进门!”苏见雪言之凿凿,“叶婉儿的生母被你们困在乡下,我已经派人去接,不日便会到京城!叶修明,你欺瞒我、利用我,实属歹毒!” 叶修明原本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这些年苏见雪在帮他谋划之余,也在暗中收拢了一批为自己所用的拥趸,只听她的命令做事,短短几日就把所有调查清楚。 苏见雪从21世纪来,她深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虽然被叶修明的甜言蜜语哄骗昏了头,愿意留在将军府做主母,替他筹谋。可却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今,这条后路成了她的底牌。 “你……你个毒妇!我身为堂堂怀远将军,三妻四妾理所应当,可你悍妇好妒,又不愿替我叶家开枝散叶,我与婉儿在一处又如何?”叶修明看事情被戳穿,倒也撕破脸皮的把所有错处都扣在苏见雪的头顶,“只不出一条!我就可以休了你……” 苏见雪冷笑,朱唇轻启的询问,“堂堂怀远将军?” “我认识你时,你只不过是阶下囚,四处乱窜的过街老鼠,是我替你证明,替你整军!要不要我替你想想来时路?”苏见雪的话引起周围女眷们的迎合。 她们与苏见雪相交甚好,又都是正室夫人,最厌恶贱妾上位,此刻纷纷指责叶婉儿。 叶修明怒急,怕苏见雪再说出他与瓦剌之间的事情,气得冲到她面前,抬手对着她打下去,嘴里狠狠骂道,“夫为妻纲!我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在将军府,究竟谁才是……” 他的巴掌没有落下去,尖叫的哀嚎声就已经响起。 顾北川手疾眼快的挡在苏见雪面前,单手握着叶修明的胳膊扭转到背后,猛地屈膝踹向他的丹田下腹,用手肘撞击他的后背。 在一套丝滑的连招后,叶修明俯身跪趴在地上,鼻孔流出两行鲜血。 “咳咳!放开我!你是什么东西……”叶修明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力气抵不过顾北川,只能狼狈的嘶吼,脖颈上青筋暴起,身体半点动弹不得。 苏见雪讥讽的看着他,“所为将军,连我的侍卫都敌不过,你的军功是从何而来?” “放屁!呸!我怎从未见过你身边有侍卫!指不定是与你偷情的姘夫!苏见雪,你与我又有何区别……”叶修明口不择言,在见到顾北川的刹那,心底涌起的妒忌和警惕在此刻倾泻而出,嘴里谩骂之词不绝于耳,“呸,荡妇……” 啪!顾北川拧眉,抬手狠狠敲向叶修明的喉结。 一记手刀,叶修明翻着白眼彻底失去意识的晕厥过去,下身散发出阵阵尿骚味。 宾客们掩着口鼻纷纷躲闪。 叶婉儿慌忙跑到他面前,对苏见雪恨得牙根痒痒,拔掉头顶的发簪对着她扑过去,“你害我如此,我要让你偿命!” 叶婉儿动作极快,顾北川来不及赶过去保护,只能大声提醒,“小心!” 苏见雪眸光泛冷,在叶婉儿的发簪距离她眼眸只有一寸时,偏身闪躲,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她的额角。看到叶婉儿身体绵软的倒下去时,苏见雪轻轻拍手,擦掉沾染的茶汤,对顾北川露出一抹笑意的说,“爸爸以前教过我一点防身术,幸好还记得。” 怀远将军府乱成一团,叶老夫人也坐不住,指着苏见雪骂她是丧门星。 未等苏见雪反驳,周遭几个女眷就纷纷捂着肚子,“哎呦!肚子好痛……哎呦……” 苏见雪看到幽幽醒来的叶修明和叶婉儿,心里暗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来了!叶婉儿用腐坏的鱼虾和瓜果来宴客,纸终究包不住火。 来赴宴的女眷们家中皆是权贵,事情闹大,看叶修明如何收场。 苏见雪端起一盘红烧鱼,开口说:“是菜肴的问题……叶婉儿采买腐臭的坏鱼,又以浓郁的调料掩盖,才会导致你们腹泻。” “叶修明!你!我必定会让夫君到御前参你一本……哎呀,龚房……龚房在何处?” 第五章 滴血认亲敢不敢? 眼下又见满堂宾客上吐下泻,乱作一团。 叶修明被踹了一脚,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如今强撑着一口气,指着苏见雪的鼻子破口大骂。 “毒妇!是你在这菜肴里下了毒,想要陷害婉儿!” “婉儿是我嫡亲的妹妹,你不仅污蔑我二人清白,如今还用此等下作手段害她!苏见雪,我怀远将军府究竟哪里容不下你,你要这般歹毒!” 叶婉儿得了支撑,立刻戏精附体的扑到叶修明身边,哭得梨花带雨,“哥哥,我就知道嫂嫂容不下我,只不过是想要替你分忧,替母亲操办寿宴,不知嫂嫂为何这么对我……” “我哪能做出那种恶毒之事,嫂嫂是在折煞威胁我啊……” 兄妹情深的一幕,若是放在往日,或许还有人信。 可如今,人手一份的“情书”复印件还揣在怀里,再加上这满地的狼藉和腹中的翻江倒海,宾客们看他们的眼神只剩下鄙夷和厌恶。 “好一个亲兄妹呀。”看到他俩抱在一起,苏见雪唇角勾起抹讥讽弧度,“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 她顿了顿,清越的声音盖过满堂的呻吟与喧哗,“既然你俩都如此言之凿凿,说我诬陷,不如你们就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做个权证如何?” “权证?你想做什么?”叶修明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不祥的预感。 苏见雪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滴血认亲呀!” 满堂哗然! 滴血认亲虽是民间法子,却最是深入人心,此刻由苏见雪提出来,无疑是把叶修明架在了火上烤。 不等叶修明反驳,苏见雪便朗声立誓,声音里带着决绝的魄力,“我苏见雪就在这里对天发誓,若滴血认亲后,你们二人血相融证明是亲兄妹,我便承认自己善度诚信污蔑攻陷,所有的产业嫁妆,连同经营所得悉数奉上,我自请下堂,任凭处置,绝无二话!”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宾客们都听得一愣,没想到她竟下如此血本! 叶修明和叶婉儿的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苏见雪话锋一转,眸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刀,死死地钉在他们身上,“若你们两个人雪并不相容,那你们就是欺君网上罔顾人伦的奸夫淫妇也不必等官府乱罪,你们二人就以死谢罪吧,或是跪在地上,向我讨好求饶,你们敢不敢?” “滴血认亲不过是乡野传闻,当不得真!”叶修明色厉内荏地吼道,眼神躲闪,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水里动什么手脚?” “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叶婉儿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拽着叶修明的袖子,哭喊着,“她是妖妇,她会害死我们的!” 苏见雪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发出一声嗤笑。 “叶修明,你方才不是还与我谈‘夫为妻纲’吗?”她缓缓踱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叶修明的心尖上,“你身为一家之主,口口声声说夫为妻纲,怎么连证明自己清白的勇气都没有,该不会是你心里有鬼吧?” “呵,罢了。”苏见雪懒得再与他废话,提着裙摆便去井中打水。 她舀了一瓢,倒入一只不知是谁掉落在旁的白瓷茶碗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坦荡磊落。 当苏见雪端着那碗清可见底的井水,一步步走回大厅时,那清脆的脚步声,仿佛是催命的钟声,敲得叶修明和叶婉儿心胆俱裂。 “不!我不认!我不要滴血!”叶婉儿终于崩溃了,她尖叫着,状若疯癫,“哥哥!快让她滚!让她滚啊!” 叶修明看着那碗水,像是看到了什么索命的厉鬼,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上前阻拦,可顾北川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那身经百战的军人铁血煞气,就让他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苏见雪走到二人面前,将那碗水举到他们眼前,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为了你的清白和荣誉,快动手吧。” “够了!”叶修明终于爆发,他猛地挥手,却不敢去打那碗水,只敢冲着苏见雪嘶吼,“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今日府中不便,改日叶某再登门赔罪!” 这是在公然赶客了。 宾客们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纷纷捂着肚子,找着借口告辞。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无需再多言。 他们的恐惧和退缩,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此,怀远将军与“亲妹”有染的丑闻,将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笑柄。 怀远将军府,也彻底沦为了权贵圈里人人避之不及的污秽之地。 她将碗中的水一把泼在他身上,碗狠狠摔在地上,语气却十分平淡,“叶修明,你如今拥有的都是我给你的,知道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下堂夫。” 说完,苏见雪转身离去,根本不想搭理他并不打算和离,是因为留着他还有用处,而且在这古代最看重的就是身份地位 只要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一个解决,那就是好事,别的根本不用在意。 只是,苏见雪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搬来了那么多的物资,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心里别提有多愤怒。 苏见雪的声音冰冷,侧头看向顾北川,“我必须得拿回利息,就连本金,我也不会留给他一分!” 苏见雪心中有了计较,转身道,“走,我们回去。” 苏见雪直奔向自己亲自督建的私库,那里面放着许多的奇珍异宝,唯独苏见雪有钥匙可以进入。 推开厚重的木门,满室的珠光宝气瞬间晃花了眼。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金锭银元宝,一架架陈列着的古玩玉器,墙上挂着的前朝名人字画,还有几匹在雍朝千金难求的蜀锦云缎……这些,都是苏见雪用现代的知识和资源,一点点为将军府积攒起来的家底。 “这些东西,与其留给那对狗男女挥霍,或是将来资敌,不如拿回来为国家做贡献。”苏见雪说着,毫不犹豫地走到库房中央。 第六章 搬空将军府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超市仓库。” 然后,她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猛地伸手一拉! 一道白光闪过,那面坚实的墙壁竟真的像门一样被拉开,露出了另一头熟悉的超市仓库景象。 顾北川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但很快恢复平静,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搬起一箱最沉的金锭。 “等等!”苏见雪叫住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我来。” 她只是将手搭在那箱黄金上,心念一动,那沉重的箱子便凭空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仓库的地面上。 “这样快一些。”苏见雪解释道。 顾北川点点头,不再动手,只是站在她身侧,警惕地守着门口。 苏见雪开始了疯狂的“搬家”行动。 她的小手拂过一排排的古董,那些价值连城的瓶瓶罐罐便瞬间消失。 【叮!检测到雍朝青花缠枝莲纹梅瓶,价值评估:高,积分+200。】 【叮!检测到和田白玉如意,价值评估:高,积分+180。】 【叮!检测到真迹《仕女图》,价值评估:极高,积分+400。】 一连串只有苏见雪能听见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她眼前的空间门面板上,积分正在飞速上涨。 她一边搬,一边对顾北川解释:“你不用太紧张,这扇门可以通过吸收贵重物品来升级,从而达到通过人数上限的奖励。” 顾北川了然,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灯火下,她的睫毛纤长,眼神里没有了面对叶修明时的冰冷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灼热的兴奋与坚定。 不到半个时辰,偌大的私库便被搬空了九成,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桌椅板凳。 而超市仓库里,已经堆起了一座由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组成的小山。 【叮!累计积分已达1000点。】 【空间任意门正在升级……升级成功!】 【当前等级:青铜。】 【可通行人数:10人。】 苏见雪看到面板上的字,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十个人!”如果后续要做调查的话,十个人也足够了。 苏见雪回到了21世纪,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首长的电话,将门升级的消息作了汇报。 电话那头的首长沉默了片刻,随即用一种压抑着巨大激动的声音说道:“丫头,你很有本事,你和北川同志立刻回来,我马上召集开会,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两个人说!” 当晚,超市仓库灯火通明。 首长亲自到场,身边还跟着八名身穿便装,但气质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他们是全军最顶尖的特种兵,其中还有两名是伪装成战士的地质学专家。 “情况就是这样,”首长指着地图上瓦剌的区域,神情严肃,“我们的目标就是这座矿山,行动的目标是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勘探矿藏,并带回一批高纯度的矿石样本。” “是。” 很快,十人小队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符合雍朝边境牧民风格的粗布衣裳,携带的现代勘探设备也都做了伪装,藏在不起眼的包裹里。 一切准备就绪。 “瓦剌,狼居胥山!” 她猛地拉开铁门! 白光过后,一股与雍朝京城截然不同的、凛冽干燥的寒风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队伍里的地质专家只看了一眼,就激动地低呼,“跟资料吻合,咱们赶紧动手。” 小队行动效率极高,拿着勘探仪在这山谷中奔走,这里没有信号,只有最基本的指南针。 虽然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穿越回古代,而且还是调查东西。 专家拿着无声钻头开始采集岩性样本,直到另外一人惊喜满满,说已经找到了矿物含量最高的地点。 比我们预估的纯度还要高出至少百分之三十!这简直是座金山!” 所有人精神大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然而,此时却意外发生 如此往返了两次,就在他们准备进行第三次运输时,意外发生了。 “警戒!西南方向有动静!”负责瞭望的哨兵突然发出了警告。 顾北川举起望远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只见远处的山脊上,出现了一队骑兵,大约有三四十人,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快速移动,他们装备精良,显然是瓦剌的精锐巡逻队。 “是敌人!”顾北川当机立断,“立刻放弃非必要设备,带上样本迅速撤离。” “呜——” 悠长的号角声在山谷间回荡,那队瓦剌骑兵发现了他们,开始加速冲锋,马蹄声如雷。 “快!回门里去!”顾北川指挥着队员们有序撤退。 苏见雪站在门边,小脸煞白,但双手死死地抓着门框,将通道维持在开启状态。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刺耳的尖啸,擦着一名队员的肩膀飞过,狠狠钉在了他身后的岩石上。 “快!掩护!” 两名殿后的特种兵立刻举起伪装成木棍的军用弩,对准冲在最前面的瓦剌兵射击,无声的弩箭精准地射中了两名骑兵的咽喉,他们无声地栽下马去。 但这只能稍稍阻滞对方的冲势。 更多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见雪,你先进去!”顾北川将最后一名队员推进门里,转身对她吼道。 “你快点!”苏见雪急得眼圈都红了,却一步不退。 “走!”顾北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门里一推。 就在苏见雪踉跄着跌入白光的同时,一支利箭正对着她的后心射来! 电光火石之间,顾北川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她的身后! “噗——” 那是利箭入肉的声音。 苏见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推进了仓库,她回头,恰好看到顾北川闷哼一声,后肩上插着一支不住颤抖的羽箭,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没有丝毫停顿,反手抓住门框,借力一拉,高大的身躯随着门的关闭消失在白光之中。 “砰!” 空间门重重关上,但是他们意识到,装备掉落在地,不知会不会被那些人捡到。 第七章 管天管地 所有人都有些惊魂未定,两个专家脸上是不舍与心惊胆战。 一道刺目的白光褪去,荧光灯下,他们都回到了熟悉的21世纪。 “医疗兵!快!”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见雪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一声沉重的闷响。 她猛地回头,顾北川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肩上那支羽箭的箭羽,正随着他身体的倒下剧烈颤动。 黑红色的血,已经将他那身粗布衣衫的后背浸透。 “顾北川!” 苏见雪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凉了个彻底。 她扑过去,想扶他,手却抖得不成样子,根本不敢碰那支箭。 他是为了救她才中的箭! “伤口黑了,箭上有毒!”她尖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 早已待命的医疗人员迅速冲了上来,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然后进行消毒清洗,做一系列检测,和注射血清。 顾北川被迅速抬上担架,送往基地的紧急手术室,谁都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 苏见雪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将她隔绝在外。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箭上的毒素罕见,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毒素已经清洗干净,不过,他短期内不能再进行高强度的合作。” 大家都觉得挺奇怪的,这是一只毒箭,但是制造工艺是在几千年以前。 苏见雪松了口气,人没事就行。 病房里,顾北川躺在床上,挂着点滴,脸色依旧苍白。 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大家,有没有平安?” “放心吧,我们都回来了,那些装备掉了就掉了,没事。” 反正那些人也不会用。 苏见雪心里真是一阵烦躁与后怕。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瞎操心。” 要是他真死在那个鬼地方,苏见雪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顾北川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说,“那你也不要一个人回去,等我好了之后再说。” “等你?等你伤好了,黄花菜都凉了!”苏见雪一听就火大,“金库空了,没有人坐阵的话,他能把那闹个底朝天,我必须得回去盯着,不让他有机会反咬一口。” “太危险了。”顾北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见雪一把按了回去。 “你给我老实躺着!别忘了,那扇门只有我能开,我一个人目标小,更安全。”苏见雪的语气很冲,但动作却很轻,“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那边有我。” 顾北川沉默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空间门的主导权在她手上,他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另一边,矿石样本的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首长和几位地质专家激动得彻夜未眠。 “丫头,这次你和北川同志立了大功!”首长拍着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赞许,“这批矿石的纯度远超我们想象,后续的开采计划可以提前了,但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被赶回来的太快,我们还得进行二次勘探。” 才短短几十分钟,对他们来说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每个人都期盼着能够再次回去,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 苏见雪答应了,“等我处理好事情之后,我会再让你们去一趟。” 专家听完,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你一个人回去,我们实在不放心,那些追击我们的人,恐怕会对我们留下的痕迹有所察觉,你首要的任务是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探查动向,一切务必保证安全。” 苏见雪是他们与古代和二十一世纪来回的枢纽,是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我明白,你们放心。”苏见雪点头应下。 临走前,她又去看了顾北川一眼。 他靠在床头,正在看一份雍朝的地图资料,见她进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真要走?” “必须走。” 两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见雪心里烦乱,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便故作轻松地扬了扬下巴,“你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我就是回去处理垃圾,很快见面,你好好养伤就行,顺便把我带回来的那些宝贝都好好整理一下。” 这可都是大宝贝,况且这都是她在古代拼出来的家业,她不觉得带回来有什么不对劲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敢再看他。 白光闪过,苏见雪再次回到了雍朝。 将军府房间,苏见雪才换上衣服,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苏见雪!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叶婉儿那尖利刻薄的叫骂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是面色铁青、眼底布满血丝的叶修明,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自那日宴会之后,他们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叶修明更是被同僚孤立,连上朝都抬不起头。 更让他崩溃的是,当他想用钱财去打点关系、挽回声誉时,却发现苏见雪那个私库,空了! 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那可是他未来的倚仗,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苏见雪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气急败坏的两人,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这么大动静呢,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狗没拴好,跑到我这来乱吠。” “你!”叶婉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真是个窃贼,我们将军府的那些财宝,你都藏到哪里去了?快些交出来!” “你们的财宝?”苏见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叶婉儿,你是不是没睡醒啊,这里的一草一木也都算是我的嫁妆,都是靠我的荣誉换来的,我就算是拿走了我的东西跟你们有何关联?管天管地,管到别人脱裤子放屁了是吧?” 她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 第八章 你个门中败类 “你胡说!”叶修明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她,“都是我的家底,你凭什么私自搬空,你如今还是我的妻子,你我之间同心异体,你的就是我的,你立刻把钱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苏见雪笑了,笑得满眼冰冷,“你也好意思提这几个字,丢不丢人,跟你的这个好妹妹说我恶毒诬陷时,怎么没记着夫妻情分,缺钱了就想起我了,你这性价比的爱,比菜场的斤斤计较还廉价。” 她向前一步,逼近叶修明,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想要钱?可以啊。” 她的红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跪下,求我。” 叶修明勃然大怒,“苏见雪!你敢羞辱我?!” 但他也只能嘶吼着,像只无能狂怒的野兽。 “羞辱?”苏见雪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刀刀剐在叶修明的心上,“实话实说罢了,你现在除了求我,还有路可走吗?” 她上前一步,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他全身上下,“啧啧,要是没有我的话,你真是能穿得起这么好的衣袍,有府上一堆子人伺候着你,拿钱来帮你打补关系吗,花天酒地吗?真好笑。” 最后一句,她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叶婉儿身上。 叶婉儿被她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叶修明身后缩了缩。 她随即又觉得失了面子,挺起胸膛尖声反驳,“嫂嫂,我哥哥是朝廷命官,你作为嫂子不善待妹子,竟还如此诬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哦?朝廷命官?”苏见雪的视线重新回到叶修明脸上,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那敢情好呀,咱们现在就去见官,敲登闻鼓,让满朝文武和百姓都来评评理,免得我诬陷了这位朝廷命官呢。”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两人耳朵里。 “我们就说说,大敌当前将军不想着抵御外敌,居然一门心思想要霸占妻子的嫁妆,就是如何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世之女,冠以兄妹之名养在府中,欺上瞒下,败坏伦理!” “你们最好把事情闹大一点,看看是我这个苦主丢人,还是你们俩私德败坏?” 叶修明不敢去。 因为他现在的名声岌岌可危,端着这个空架子,也不能兑现一口饱饭。 若是爆出藏污纳垢的事情,可能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叶修明被噎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叶婉儿急了,她挤出几滴眼泪,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上前一步,拉了拉苏见雪的衣袖。 “嫂嫂……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啊,即便我们一家人真有什么问题,也不该闹的人尽皆知,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他吧!” 她一口一个“嫂嫂”,一声一个“一家人”,听得苏见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滚开,别碰我。”苏见雪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她看着叶婉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狠心?你觉得我这就叫狠心了?” 苏见雪缓缓逼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叶婉儿,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的私语,“拿回我的东西就叫狠心,看来你们也自知占了便宜,我还没更狠心呢,你想不想听?”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叶婉儿惊恐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让叶婉儿的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这张脸蛋真是个糊妹子的,但我也知道你只是贪图名利,跟叶修明不过等价交换,叶修明才是那个贱到极致的人,比起第三者,你俩都应该值得我拿把刀一刀一刀割下去,再用点上好的盐水,好好消消毒,你们说会不会很有趣?” “啊——!”叶婉儿吓得失声尖叫,脸色惨白如鬼。 苏见雪却仿佛没听见,继续用那甜美又恶毒的语调说着,“婉儿,你不是很想跟我们做一家人吗,那我就给你个名分,把你抬来做通房丫头,再好好宣传一下你们的深情典范,你说这个够不够狠心,狠心成全你们二人。” “不……不要……呜呜呜……”叶婉儿彻底崩溃了,她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瘫倒在地,抱着叶修明的小腿嚎啕大哭,“哥哥!哥哥救我!她疯了!这个女人疯了!” 叶修明看着状若疯魔的苏见雪,心中竟也升起一股寒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狠厉、乖张,像一朵盛开在深渊边缘的毒花,美丽却致命,他想呵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弯下腰,狼狈地去扶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叶婉儿。 “够了。”苏见雪看着眼前这副“情深意重”的画面,眼底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猛地抬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叶修明的后腰上。 “门中败类!带着你的女人,滚出我的地方!” 叶修明一个踉跄,抱着叶婉儿狼狈地摔倒在院子里,沾了一身的尘土。 “苏见雪!你……你这个毒妇!”他回头,怨毒地嘶吼。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巨响。 院门被重重关上,将他和叶婉儿的哭骂声彻底隔绝在外。 苏见雪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是她真有一肚子没处发的火气。 在踹出那一脚后,也总算消散了些许。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份打印出来的、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地图。 这是她让基地根据雍朝的舆图和他们勘探到的情报,重新绘制的边境军事地图,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份地图都要精准详尽。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西北边境,瓦剌骑兵肆虐的那片区域。 叶修明被她断了财路,已经成了穷途末路的困兽,这种人自私自利,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和将士不受这种人的迫害,还得想个法子揭穿他的真面目才行。 第九章 报复 “瓦剌内部……”苏见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叶婉儿此刻哭的钗环散乱,对着叶修明就是一顿告状。 “修明,那个贱人真是疯了!”叶婉儿抓着叶修明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我们!” “闭嘴!”叶修明烦躁地甩开她,胸口的怒火和后腰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现在担心的根本不是苏见雪的态度,而是更深层次的恐惧。 财路被断,军中那些需要打点的关系怎么办?京城里那些等着他孝敬的权贵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他和瓦剌那边的联系,全都需要大量的金钱去维持! 如果这盘棋因为没钱而崩了,那他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哭有什么用!”叶修明压低声音,面目狰狞,“赶紧把咱们的东西给拿回来,才能让那个女人闭嘴!” 叶婉儿的哭声一顿,怨毒从她眼中浮现,“只有死人才会闭嘴,到时候嫁妆铺子都是我们的。” 叶修明一瞬间反应过来,对啊,只要苏见雪死了。 一个暴毙的将军夫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到时候他再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谁又能怀疑到他头上? “死……”叶修明喃喃自语,眼底的疯狂越来越盛,“你说得对,只有死人,才不会碍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偏院昏暗的烛光下迅速成型。 他们收买了厨房一个负责采买的婆子,弄来了无色无味的剧毒,算准了苏见雪晚膳的时间,让人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她的汤羹里。 在他们看来,苏见雪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怎么可能防备府里的饭菜? 然而,他们算错了一切。 然而,饭菜被端上桌,苏见雪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只是瞥了一眼那碗汤。 “下去吧,把门关上。” 苏见雪从现代随携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口红大小的银色金属笔,然后将鼻尖探入汤中。 果不其然,指示灯从安全的绿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并且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十分细微。 苏见雪放下检测笔,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好像降了下来。 有意思,但是又很蠢笨,因为,下毒是没有新意,而且很容易就能被察觉到的事情。 “来人!”苏见雪淡淡地敲了敲桌子,直到丫鬟进来,开始吩咐,“去,把后厨所有的人,包括是采买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很快,后厨一干人等跪了一地,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她轻易就抓到了那个张婆子,还在房间里搜出了毒药纸包。 张婆子当场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没几下就把叶修明和叶婉儿给供了出来。 “很好。”苏见雪听完,竟然笑了。 她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京城万家灯火的方向。 “想让我死?太便宜你们了。” 她转头对丫鬟吩咐道,“找几个机灵一点的人,去城里几家茶楼,找些疏疏先生,给他们说新段子,就说,咱们怀远大将军,为了谋夺发妻的巨额嫁妆,好拿去填补他通敌卖国的窟窿,不惜与自己的情妹妹合谋,在发妻的饭菜里下毒!” 丫鬟倒吸一口凉气,被自家夫人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另……”苏见雪瞥了一眼那几个婆子,“打一顿,给我赶出去,至少动静闹大一点,就在门口打!”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这不光是在传闲话,这也是在把将军府的脸皮放在脚底下踩。 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苏见雪继续补充道,“记住了,细节要丰富。什么兄妹情深、夜半私会,什么将军府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给我编排进去,怎么精彩怎么说,怎么离谱怎么传!钱不是问题,我要这个故事,在三天之内,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是,夫人!”丫鬟领命,转身就去办了。 接下来的两天,一场舆论风暴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 起初只是茶楼里的一个新评书段子,叫《薄情将军负心汉,毒蝎兄妹谋妻财》。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将叶修明塑造成一个靠妻子发家,却忘恩负义,甚至与“妹妹”私通,最后狠下杀手的无耻小人。 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细节满满,戏剧性十足,瞬间就引爆了所有听客的八卦之魂。 很快,这个故事就从茶楼传到了酒肆,从酒肆传到了街头巷尾。 “听说了吗?怀远将军府出大事了!” “何止是大事,简直是丑闻!那叶将军,跟他那个妹妹,根本就不是亲兄妹!” “我的天!那不是乱来吗?还合起伙来要杀老婆,图人家的嫁妆!真是畜生啊!” “说人家把嫁妆搬走了,换我的话我也要搬,总不能便宜了这两个人!” 两人直接成了过街老鼠,躲在府邸连门都不敢出。 叶修明一脚踹翻了桌子,屋里的瓷器碎了一地。 “苏见雪!你这个毒妇!毒妇!”他双目赤红,状若癫狂。 他想杀人,可他连苏见雪的面都见不到。 他想去堵住悠悠众口,可他怎么堵得住全京城上百万张嘴? 他用下毒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想从物理上消灭对手。 而苏见雪,却用舆论这把无形的刀,将他的名声、他的尊严、他身为将军最后的那点体面,凌迟得一干二净! “修明……怎么办……我不敢出门了……”叶婉儿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抖得像片落叶。 叶修明喘着粗气,看着窗外,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名誉是小,主要是不能传到皇上那边去,他还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就绝对不能因此而出任何问题。 将军府的偏院,如今比城外的乱葬岗还要阴森。 下人们送饭都只敢送到门口,放下食盒敲敲门就跑,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屋里,叶婉儿把最后一件还能看的首饰也翻了出来,对着模糊的铜镜比了又比,镜子里映出的却是一张蜡黄憔悴的脸。 第十章 死路一条 “修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将珠钗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我这值钱的东西都没多少,全都被那贱人刮走了!” 没错,苏见雪前两天就带人闯进来,说叶婉儿这种人败坏门风,侵占家财,所以直接了当,要收回所有的财务,她不乐意给,反而被人打了一巴掌,东西都被抢干净了,留下些素色,又怎么不值钱的东西。 唯余两件,还是偷偷藏起来没被找到的。 “你问我,我问谁!”叶修明一脚踹翻了凳子,烦躁地在屋里踱步。 这几天,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外面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污言秽语,什么毒蝎兄妹,什么乱了人伦,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叶婉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凑了过来,“修明,你发现没有?苏见雪那个贱人这几天特别安静。” 叶修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想啊,”叶婉儿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掩不住的恶意,“之前这种人嚣张跋扈,那肯定是有那个野男人在背后撑腰,现在经常都在骂我们那个奸夫,说不定也怕受到牵连,早就跑的没影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兴奋地抓住叶修明的手臂,“她现在肯定是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哭呢!你现在过去,正好看看她那副被抛弃的惨样,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知道,离了男人,她什么都不是!” 叶修明本就濒临崩溃,一听这话,扭曲的心理顿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对!苏见雪一定很痛苦! 曾经,苏见雪也是喜欢过他的,这一点是无从辩驳的。 如果能拿捏好这个机会,说不定事情就会比想象中的更好解决。 必须要珍惜这个机会才对。 他要去亲眼看看!他要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想到这里,叶修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大步就朝苏见雪那院子走去。 他还当他是意气风发的怀远将军,完全忘了他是怎么尚未走到今天这般位置的。 人啊,一旦忘了来时路,心气高,迟早要酿成大祸。 此时的苏见雪,正在一旁研墨写字。 她模仿的笔迹,恰好是叶修明的。 丫鬟进来,语气紧张汇报道,“夫人,将军来了……” 不等拒绝,叶修明闯进来,见苏见雪居然在练字,而那笔迹竟跟他如此相似,他一时间愣住,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苏见雪是不是还对他旧情不忘的,只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一定是这样的…… “苏见雪!”他嘶吼着,几步冲到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苏见雪镇定自若,是故意让他看见桌上的字迹的。 “我当然是想来看看你恶毒成什么样了,对着我的字迹如此念念不忘,是想故意折腾我,让我多分点注意力在你身上吗?” 叶修明看着她这张依旧美艳的脸,嫉妒和怨毒几乎要从胸口喷涌而出,“怎么,你的那个奸夫呢!是不是嫌你名声臭了,不要你了?你才会想起我的好?” 苏见雪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叶修明的鼻子,声音都在发抖,“叶修明,你这个畜生!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毁了你?哈哈哈!”叶修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你!是你这个毒妇毁了我!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滚!”苏见雪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他脚下砸去,“你跟别的女人郎情惬意的时候,可曾有想过我?” “啪!” 茶杯碎裂,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她双肩颤抖,一副被气到极致,伤心欲绝的样子。 叶修明看着她这副“崩溃”的模样,心里那股憋了几天的邪火总算顺畅了些。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见雪,你别以为整日在这里假装思念我,我就会愿意跟你和好,绝对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只会厌恶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婉儿明明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处好关系,结果你却如此恶毒伤害于她,你这样的人当真恶毒!” “那你们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吧,何必在这里说话来气我,我没亏待过你,可你们却联合起来如此害人,我又能找谁说话呢?” 不光是说不了,而且自己的心里还郁闷的慌乱。 “快点滚,别出现在我这儿,看着就烦心,你们两个百年好合去吧,何苦来说我死活不是?” “好,我滚!”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苏见雪,你就一个人,在这将军府里慢慢烂掉吧!” 说完,他心满意足地转身,大笑着离去。 直到叶修明的笑声彻底消失在院外,苏见雪脸上的所有表情才瞬间褪去,恢复了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弯腰,若无其事地捡起一块比较大的碎瓷片,拿在手里把玩。 “夫人,您……”丫鬟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夫人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没事,收拾一下。” 不演的真一点,怎么能让对方相信呢? 苏见雪坐回桌边,重新看向那张地图。 肯定是要演戏的,因为不能现在就跟皇上说他通敌叛国的事情,没有人会选择相信。 而且,口说无凭,没有实际的证据,那就只能慢慢调查。 而且,现在打草惊蛇,很有可能会酿成一番大祸。 要是跟对方和离,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再去揭发他,就更加不会有人搭理了。 苏见雪的手指,从地图上的京城,一路划向西北边境。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叶修明,我给你铺好的这条死路,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啊。” 苏见雪对外吩咐丫鬟,“去外头给我找一个师傅,要练兵器很厉害的师傅,就说我愿意请高价,请他帮我打造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不用明说,先花银子请回来。” “是。” 苏见雪从梳妆台里拿出银两,眼中精光一闪。 第十一章 探伤 待到暮色四合,苏见雪派出去的小丫鬟这才回来。 苏见雪端坐在梨花木椅上,仍旧临摹着叶修明的笔迹,小声问道:“怎么样,可有消息了?” 小丫鬟垂手,点头:“夫人,城南的岳师傅已经答应了,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带着图纸,东西便能很快出来。” 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泄露了夫人的秘密。 这话一出,引来苏见雪抬头,眼眸深处突然闪了一下光芒。 说话的时候就连语气中带着几分几日里难得的温和:“好,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房间内恢复寂静。 苏见雪放下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重重叠叠的高瓦,冷哼一声。 看来,老天爷确实是眷顾着她的。 只要慢慢来,她就不相信,叶修明还有好日子过! 只是……想要成事,光靠着她一人是不可能的。 对了,顾北川还病着呢! 苏见雪回过神来,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把门锁死,然后心中默念回去。 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亮光的缝隙。 到达家里,这里竟然是深夜,看来不适合去看望顾北川。 苏见雪第二天清晨就带着一小个果篮去往军区医院。 这里要比普通医院更安静,也不是那么明显的消毒水味儿,更多的是肥皂的清香。 到了顾北川所在楼层,苏见雪又有些犹豫了。 她这样子贸贸然来,会不会打扰到他? 想着,苏见雪朝着护士站走过去,之前护士见过她,抬头和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苏小姐来了。” “是,请问您,顾北川的伤势还好吗?”苏见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上前,小声问道,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顾北川病房的方向。 护士思虑了一下,道:“恢复得还算不错,你不进去看看吗,他现在醒着。” 说完,正好发现顾北川有药需要吃,就想着带苏见雪一起过去。 苏见雪的脚步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我……” 要不然把果篮交给护士,她先走? 她是记挂着顾北川的伤势,毕竟是因为自己计划不周详才导致的,可是又怕自己会影响到他休息。 犹豫间,竟然跟着护士已经到了顾北川的病房门口。 苏见雪脑子嗡鸣一瞬,刚想转身逃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顾北川身上套了件宽松的病号服,想着自己去取药,恰好撞见她们两个人。 “苏小姐?” 磁性的声音响在苏见雪脑袋后面,叫她不得不面对。 她嘿嘿一笑,看向顾北川。 他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到苏见雪,他也轻轻扯动了嘴唇,颔首问道:“回来了?” “嗯……”苏见雪点头,但是尴尬的气氛仍旧没改变多少。 “在这儿站着干什么,走进去说。”护士出来打圆场,顺便交代顾北川该喝多大的剂量。 趁着护士放药的时候,苏见雪注意到顾北川没受伤的那只手在攥着握力器。 “你这是?” 顾北川笑了笑,解释道:“在这儿待着闲着也是闲着,锻炼一会儿能早些去帮你。” 他知道这项任务苏见雪是冒着危险的,自己多恢复一分,就能多帮她一分,早日完成任务能帮助她回归正常生活。 苏见雪细细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把手上的果篮放下就抢走了他手中的握力器,着急说道:“你这样子很容易拉到伤口的,赶紧回去坐下!” 那东西紧得很,就算是用没有受伤的手,也会拉扯到伤口。 一旁的护士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瞧吧,我说是没有用的,还得是女朋友来啊。” 什么? 女朋友? 苏见雪看着手里抢过来的握力器,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脸颊微微一红,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们不是……” 不是情侣! 顾北川干咳了一声,护士便明白过来,道歉后离开了。 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重新安静。 苏见雪放下握力器,自顾自低头取了个苹果:“我帮你削个苹果吃吧。” “我不饿的,”顾北川拦住她,他盯着苏见雪,眼神略微一些:“回去后,叶修明是不是为难你了?” 上次回去后,他已经领教了叶修明的为人,这次回去是苏见雪自己,他担心她在侯府寡不敌众,受到欺负。 说到了任务上头,两人之间的氛围慢慢地变得正常。 苏见雪挑了挑眉毛,人显得很是生动,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怎么可能,我散播了一大堆关于他们的故事,他们现在连到我跟前的勇气也没有。” 俗话说的好,三人成虎。 她散播出去的那些话,足够让叶修明一家子喝一壶的! 欺负她?还是他们自顾不暇吧。 闻言,顾北川心中稍稍安定,但还是忍不住叮嘱:“还是等我好了,你再去吧,不然我怕你会被欺负。” 在他看来,苏见雪再聪慧,终究是个女孩子,独自面对侯府的那些人,还是太危险了。 而且,听着那些话,顾北川觉得苏见雪未必会愿意一直呆在那里。 苏见雪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她从口袋里掏出拿出一张纸,递到顾北川面前:“对了,这次我绘制了更加详细的地图,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这张地图是花费了好几个夜晚才完成的,上面标注了许多重要的地点和路线,比之前带的更加详尽。 地图是雍朝的纸绘制而成的,顾北川小心翼翼展开,上头的字迹娟秀,确实是用心绘制。 每一处标注比他做得还细致。 他收了起来,笑了笑:“是很用心,多谢。” 他的话有些不对欸! 苏见雪看着他的神情,猜测道:“是不是还不够有用?” 如果说真的用得上的话,顾北川说的就是有了这地图,任务执行能更加顺畅,而不是多谢她的良苦用心。 “没关系的,你直说就好。” 顾北川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们最重要的是无法使用现代设备,无法勘测瓦剌人的动向,如果能够混进去,没准儿会有帮助。” 第十二章 新法子 现代设备到了雍朝是没有信号的,根本无法使用,是可以进行最传统的监测可是需要时间。 更何况,想要了解瓦剌人的动向,只能想办法潜入其中。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问题。 是这样啊。 还真是跟自己想的不谋而合,苏见雪笑容更加明媚:“我有办法!” 顾北川愣住片刻,抬眸看她:“啊?” 苏见雪扬了扬眉毛,解释:“从叶修明身上想办法,这个男人偷偷地和瓦剌的人联系,是有一件信物的。” 要说这叶修明不是东西呢,竟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只要拿到这个信物,没准儿能冒充叶修明,去和瓦剌人谈一谈。 得亏就算是苏见雪气得再狠,也没有跟叶修明要合离书。 一听这话,顾北川的腰背瞬间挺直了:“我可以去拿!” 那架势跟让他上刀山下火海没什么两样。 苏见雪连忙按住他:“你先不要激动,先好好修养,后来的事情还得你帮忙呢!” 顾北川伤势未愈,现在根本不适合行动,万一出了意外,为了叶修明的东西搭进去一个顾北川,实在不合算。 “好,我伤好了就立马去找你。” 苏见雪回去后,没几天,家门被叩响。 正在刷牙的苏见雪开门时,整个人呆若木鸡,不好意思地让他先等等。 将水果洗了一些放在桌上,问顾北川:“你怎么来了,这个点儿不应该在医院做复健吗?” 箭伤可不是闹着玩儿,需要训练一部分肌肉群的。 顾北川动了动手臂:“我已经好了,我确保自己可以协助你做事情。” 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复健,就是希望能早日回归任务计划。 见他这样,苏见雪苦笑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的。”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了。” 说话间,他还认真地看向苏见雪。 和叶修明不一样,顾北川看人的眼神总像是带着钩子,叫人不敢多看。 苏见雪干咳两下,挪开视线,只能磕磕绊绊地道:“辛苦你了。” 就这样,二人换了雍朝的衣衫再次穿了回去。 与此同时,老夫人脸色铁青看向门口,对着刚回来的小丫鬟问道:“怎么样,那女子回来了吗?” “那女子”正是苏见雪。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侯夫人已经回来了,只是、只是身边还是带着那个男子,在正屋里坐着。” 男子便是顾北川。 老夫人和叶修明都说那男子是野男人,底下的小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夫人听到这话,怒火更是中烧,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反了,反了!都反了!” 苏见雪竟然如此大胆,还敢带着顾北川回来,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待在正屋,完全不把他们一家子放在眼里。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子的儿媳妇! 一旁的叶婉儿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您有这个气性,不如去苏见雪房里大闹一场,没准儿还能把东西逼她吐出来呢!” 这段时间,他们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老夫人还只会在这里骂人,不如去做些实质性的事儿。 本身就不痛快,又听见叶婉儿胡说八道,老夫人砰的把一个茶碗砸了过去。 苏见雪的正屋内。 她把自己的计划和顾北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需要先拿到那个刻印,偷龙换凤?” 苏见雪点头:“嗯,只要拿到那个章,我就能借着侯夫人的身份和瓦剌人谈话,这样一来,或许能成事。” 瓦拉人应该是相信叶修明的,毕竟他并没有出卖过他们。 用侯夫人身份出面与瓦剌人接触,更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计划是不错,可是顾北川想着还是有些难以实施。 “这东西只怕是叶修明不会轻易示人吧?” 叶修明如今已经是捉襟见肘,这个刻印肯定是珍重至极,想要从他手中拿到,绝非易事。 再加上苏见雪和叶修明关系已经完全破裂,他也不想让苏见雪去低头。 “他精着呢,这东西一直都藏在身上,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可能还得麻烦你陪我演一场戏。” 苏见雪对着顾北川招招手,二人靠得很近。 说完之后,苏见雪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沉吟片刻问顾北川:“额,军队里应该不会教这种手段,要不我换一个?” 他在军队里接受的都是正规的训练,对于这种小把戏,甚至还是不怎么见得了人的手段,应该是不屑一顾的吧? 说起来是很难听,但顾北川确实学过类似的法子。 他笑笑:“应该可以。” “啊?”这回轮到苏见雪震惊了。 说完,二人便朝着老夫人那头动身。 老夫人屋内嘈杂异常,是老夫人破口大骂叶婉儿不知道躲着点儿苏见雪云云。 紧接着,叶修明脸色不好看地一脚揣在门边的柱子上,怒气冲冲地进来。 他一进门,便对着家里人怒吼道:“好了,我一回来就听见你们在这儿吵,还嫌家里不够乱啊?” 是不是都想这个家赶紧散了? 老夫人和叶婉儿都不说话,各自憋着气,没了动静。 苏见雪和顾北川依赖就看见好戏,对视一眼,险些没笑出声音来。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 是那句林黛玉的经典台词,此刻说起来倒像是有点儿故意的意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见雪和顾北川走了过来。 这下,众人更是气。 “你怎么来了!这儿不欢迎你!”老夫人一拍桌子,指着苏见雪骂。 不欢迎? 苏见雪脸色未动,故意对着老夫人微微欠身,语气平静:“老夫人说笑了,这府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么?” 老夫人不是她的对手,只能怒视着。 倒是叶修明,冷淡质问道:“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想要休书,没门!” 他一直认为苏见雪留在侯府,就是为了要休书,然后带着侯府的财物离开。 凭什么,叶修明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叫她走! 苏见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说道:“东西还没搬完呢,我怎么会轻易走啊,侯爷可是说笑了。” 一说起被搬空了的库房,叶修明满肚子火气,指着门口对苏见雪吼道:“行了,我看着你就烦,赶紧带着这个野男人有多远走多远!” 第十三章 刻印 顾北川的存在,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哪里有人敢把野汉子领回侯府的,这也就是他眼前困顿,等他翻身起来,瞧好吧! 苏见雪闻言脸色一沉,向前一步:“你的嘴巴最好给我放尊重些!”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顾北川。 “扯远了,我来是向你要一样东西,拿了之后我立马便走。” 老夫人皱着眉头,气得青筋都爆了。 最后还是叶婉儿开口的:“我们这儿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快滚!” “叶婉儿,你算是什么东西,这儿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站在这里的都是侯府有名目的人,一个野女人被坐实了名头的,还敢和她犟嘴? 苏见雪没有理会叶婉儿,而是将目光投向叶修明:“叶修明,你拿了我房中的首饰,不准备还给我吗?” 估计是叶修明趁着自己穿回了现代后,悄悄叫人去拿的。 东西价值和那些拿走的相比不值一提,可她也不会让叶修明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据为己有。 叶修明脸色一变:“苏见雪,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依旧是我的正房!” 是正房,那就算是她的嫁妆也会有自己一份。 别说是那些东西都是他买的了! 他没想到苏见雪竟然会当众提起这件事,叫人十分难堪。 一个大男人偷拿首饰,奇耻大辱! 苏见雪忍不住冷笑一声:“正房,你还知道我是正房?你和她媾和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的正房!” 话说的极其难听。 叶修明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伸出手指着苏见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 气到狠了,突然上前一步,抓住苏见雪的手腕。 力道大的就跟要掐断苏见雪一样,她吃痛吼:“放开我!” 只可惜,叶修明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顾北川瞬间挡在苏见雪身前,一下子便劈开了二人的连接处,回身压制住叶修明。 不过几个动作,叶修明就败下阵来。 苏见雪默默地注意着顾北川的腰间,看见他手迅速闪进去一下,便放松口吻:“北川,我们没必要和他计较这些,叶修明,你只要把我的首饰交出来,就没事了。” 叶修明依旧不肯妥协,怒声说道:“没有!” 东西都卖掉了,哪里能给她? “好啊,既然没有,那就用其他东西还吧。” 话里悄悄藏了一层意思,听不懂就不怪她了。 顾北川觉得苏见雪的首饰不能白丢,上前一步,瞬间捏住叶修明腰间的玉佩。 砰! 玉佩应声而碎。 顾北川眼神冰冷地看着叶修明:“叶修明,请你自重,否则下一次断了的就不是玉佩了。” 说罢,他跟在苏见雪身后离开。 这局势确实叫人害怕,叶婉儿拉了拉叶修明的衣袖,带着哭腔问:“修明哥,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要用别的东西还……” 会不会是要让整个侯府去死啊? 叶婉儿可不想搭着命进去! 叶修明甩开叶婉儿的手:“你信她说的?赶紧给我拿金疮药揉揉肩膀!” 刚才他在与顾北川对峙时,顾北川下的手也实在太重了,拉扯得他疼得要命。 老夫人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说是造了孽。 回屋后,苏见雪看向顾北川,勾着唇问:“怎么样,我的戏演的还可以吧?” 刚才她故意与叶修明发生争执,就是为了迷惑叶修明,让他放松警惕,同时也是为了让顾北川寻找拿到刻印的机会。 顾北川眼中带着几分赞赏,点了点头:“还可以。” 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份儿上,很厉害了。 “接下来,我们得悄悄去一趟城南。” 去见见这位城南的岳师傅。 能不能拿到仿制的刻印,继续计划,就看岳师傅的了。 过了一日,两人乔装打扮好,避开了侯府的耳目,悄悄来到了城南的一处铺子。 这地方还真是隐蔽,但知道有人回来,铺子的门虚掩着。 岳师傅正坐在火炉旁,专注地磋磨着一块儿石料。 看到苏见雪和顾北川走进来,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觉得苏见雪就是那位出手不凡的贵客,便请他们坐下。 当苏见雪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刻印图样时,岳师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姑娘,这物件儿看起来很是贵重,老朽倒是觉得是老朽不自量力了。” 那东西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绝非是简单的刻印。 如果日后惹了麻烦,只怕他项上人头是保不住的。 苏见雪不愿意白跑一趟,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厚重的荷包,往岳师傅那头挪了挪:“只要岳师傅能做,几千两银子不成问题。” 岳师傅却摆了摆手:“这倒不是银子的事儿。” 他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棘手。 怎么办? 就这么陷入僵局了? 苏见雪看向顾北川,不想顾北川一直盯着岳师傅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便缓缓说道:“师傅的左肩膀是否到了阴雨天便会疼痛难忍?” 闻言,岳师傅惊讶,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他从未对外人说起过。 顾北川弯下腰来,将苏见雪的荷包给她递过去,然后轻声说:“如果师傅能帮我们这个忙,我倒是能让师傅的病症好一点儿。” 苏见雪愣住,顾北川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岳师傅看了看苏见雪,又看了看顾北川,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这东西…… 雕刻起来倒是并不难。” 他实在是受够了旧疾的折磨,既然有办法帮他,他也愿意冒险一试。 横竖是冒个险,不留痕迹地做便是了。 顾北川上前,抓住岳师傅的一侧胳膊,捂住他的嘴巴:“劳烦师傅忍一忍,片刻后便能舒缓。” 随后,狠劲一拽,将岳师傅的胳膊整个地卸了下来。 岳师傅疼得低吼。 很快,顾北川将岳师傅的胳膊重新挂了上去,问他感觉如何。 这倒是奇了,除了酸胀之外并无那种原始痛楚。 顾北川解释是他之前受了伤,接错了骨头才会这样。 岳师傅笑了笑,态度更加和善:“既然如此,便请姑娘和公子稍候片刻,东西待会儿便奉上。” 第十四章 先被逼疯的人 秦氏到底还是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 美其名曰,教导苏见雪规矩,避免这两人感情破裂。 只是这规矩还没教上,秦氏自己先快要被苏见雪给逼疯了。 今日,用膳时分,正堂的长桌上泾渭分明。 一边是苏见雪,面前摆着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精致可口,甚至还有一小碟晶莹剔透、从未见过的饭后鲜果。 而另一边,秦氏、叶婉儿以及她们带来的几个贴身婆子面前,就只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配着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啪!” 秦氏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上,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见雪,胸口剧烈起伏。 “苏见雪,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是你婆婆,是堂堂将军的母亲,你就拿这种肮脏之物来糊弄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婆子好欺负呢?” 叶婉儿坐在秦氏身侧,虽然没说话,但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就等着看苏见雪怎么被母亲收拾,这下,苏见雪可是没办法扬眉吐气。 苏见雪虽然不喜欢秦氏,但依然还是对他尊敬有加的,甚至还在外面给她买了个宅子什么的。 苏见雪慢条斯理地用银勺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抬起头。 “你吼什么吼啊?大早上的真当,这是菜市场,这可不是猪食,肮脏之物,府邸的下人吃的也比这个好。” “你!”秦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苏见雪放下汤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我的规矩向来是能者多劳多劳者多得,将军府如今的一应开销,吃穿用度都是我在支撑,我花我自己的钱,想吃什么有错吗?” 就是惯着这些人,让他们觉得一切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氏和叶婉儿。 “你们两个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呢?是下地耕田还是上阵杀敌了?什么都没做就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天下有这么好的道理吗,但凡是能给一口稀粥,那就能让你们感恩戴德了,不知道吗?” “放肆!”秦氏终于彻底爆发了,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苏见雪的鼻子怒吼,“你个不知廉耻的妒妇!修明为了这个国家,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我们是他的亲人,吃他些用他些怎么了?你花的钱,不也是我叶家的钱!” “叶家的钱?”苏见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也站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是考谁一起来的?当初他能当上这个将军有没有我的努力,在外面的那种宅子是谁出钱买的,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 “若是没有我在外帮助,只怕他现在早就已经是个死人,哪里来的将军,哪里又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你这个毒妇!”秦氏被戳到了痛处,气得浑身发抖。 叶婉儿见状,连忙扶住秦氏,柔声劝道,“母亲,您消消气,嫂嫂她也是一时糊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得不说,叶婉儿挺能装的。 明明都知道这一家子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偏偏就是不信这个邪。 “婉儿,还是你好啊,这么个贱人竟然想要把我们都给赶走,而且还说了那么多过分至极的话,真是太给脸了!” “可不是嘛。”叶婉儿附和,“不管怎么样,咱们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对,要不然,往后咱们谁还能活着?” 没有人知道过去和未来,但他们都是只关注当下的人。 这两人在这儿故意扮相,苏见雪冷哼一声,随后直接掀翻了桌子。 满桌的杯盘碗碟,连同那些精致的菜肴和清汤寡水,一股脑地翻滚着砸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汤汤水水溅得到处都是。 整个正堂,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丫鬟婆子们吓得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叶婉儿脸上的柔弱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和惊恐。 苏见雪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衣裙却半点未湿。她看着目瞪口呆的秦氏,声音冷得像冰。 “不吃就滚,唧唧歪歪也滚,惯的你们?” “既然嫌我准备的饭菜不合胃口,那也简单。”她扬声朝门外喊道,“来人!”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看到这满地狼藉,腿肚子都在打颤,“夫……夫人……” “去,把后院喂猪的潲水拎一桶过来。”苏见雪面无表情地吩咐。 “什么?!”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不懂人话吗?”苏见雪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说,把猪食拿来!给老夫人和表小姐尝尝鲜!” 这一下,不只是管家,连秦氏和叶婉儿都彻底懵了。 让她们……吃猪食?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把她们的脸面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很快,两个下人抬着一个散发着酸馊气味的大木桶,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往地上一放。 苏见雪指着那桶黏糊糊的东西,对着秦氏和叶婉儿,一字一句地开口, “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有,那是营养丰富,不是说我拿猪食糊弄你吗?其实这才是正经的猪食,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将就着吃吧,这样也省得跟我同桌吃饭,碍了你们的眼睛对吧?” “啊——!” 秦氏死死地盯着那桶散发着恶臭的潲水,又看看苏见雪那张冷酷决绝的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苏见雪,嘴唇哆嗦着,想骂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最后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母亲!”叶婉儿尖叫着扶住昏死过去的秦氏,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苏见雪,怎么能这么坏?” “那你也一起滚啊。”苏见雪语气平淡。 苏见雪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她走到一旁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丫鬟刚刚重新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 第十五章 装什么呢 然后,她对着那群手忙脚乱的下人和吓傻了的叶婉儿,淡淡地开口。 “把老夫人抬回房去。” “别在这儿,脏了我的地。” 秦氏被抬回房里,悠悠转醒,一想到那桶恶臭熏天的潲水,和苏见雪那张冷得掉冰渣的脸,就悲从中来,捶着床板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娘都要被那个妒妇给活活逼死了!” 叶婉儿在一旁,拿着帕子一边“伤心”地抹着眼泪,一边火上浇油,“母亲,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的话,嫂嫂也不会这样……” 其实,叶婉儿是很讨人喜欢的。 又懂得进退,而且嘴巴又甜,这样的人不论是在哪里都能够得到别人的关注,这一点就无可厚非。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氏哭嚎得更厉害了,抓着叶婉儿的手,咬牙切齿,“我堂堂将军府的老妇人竟然要被逼着去那东西,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叶家的脸还要不要了,快把修明叫回来!” 叶婉儿擦眼泪,“人去军营了,估摸着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修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 他刚从军营回来,一身的疲惫,一进门就听见他娘的哭嚎声,头都大了。 “娘,又出什么事了?” “修明!你可算回来了!”秦氏一见儿子,像是见到了救星,挣扎着就要下床,被叶婉儿“赶紧”扶住。 “那个苏见雪!她要反了天了!她不但不给我们饭吃,还……还让人抬了猪食来羞辱我们!”秦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叶婉儿,“你看看婉儿,吓得脸都白了!” 叶修明皱起眉头,看向叶婉儿。 叶婉儿适时地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都在发抖,“修明,娘说的都是真的,她说我们在这白吃白喝,是累赘……” “岂有此理!”叶修明一听,火气也上来了。 想起来自己也是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即便因为这些事情而受点影响,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下场。 怎么能被如此欺负? 秦氏看儿子生气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拉着叶修明的手,压低了声音,“这个苏见雪,现在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不能再由着她了,女人都会嫉妒,实在不行你再抬起房,切实进门,搓搓她的锐气,说不定她就后悔了,又转头过来讨好你。”仗着 纳妾? 叶修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他想起前两天,无意中路过书房,看到苏见雪正对着他的一幅字帖临摹,那认真的模样,不是旧情难忘是什么? 她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女人家吃醋使的小性子,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修明胸有成竹地开口,“她心里有我,不过是嫉妒我待婉儿好。我这就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夫为妻纲!”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苏见雪闹得越凶,就说明她心里越在乎自己! 然而,叶婉儿不答应啊。 “娘,修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今生今世都只要我一个人吗?为什么现在又在想纳妾的事情?” 这要是纳妾那还得了啊,往后肯定是要跟走她的宠爱的。 可是母子俩那就是一条心,压根就不在意叶婉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打定主意就要这么干。 叶修明说,“婉儿,此事事关重要,你莫要因此而忧虑,把这个女人赶走,咱们也能得到更多的财产,不是吗?” 叶婉儿咬牙切齿,只能咬牙答应了。 第二天,叶修明果然行动了。 他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直接就领进了将军府的正堂。 那几个女人穿着廉价的绸缎,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一进这富丽堂皇的将军府,眼睛都看直了,叽叽喳喳,像一群进了米仓的麻雀。 苏见雪正在对账,听见外面的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丫鬟气得脸都红了,“夫人!将军他……他太过分了!” 苏见雪翻过一页账本,淡淡地问,“人带来了?” “带……带来了,就在正堂,那几个女人穿得跟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苏见雪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了正堂。 叶修明正被那群女人簇拥在中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虚荣感,一见苏见雪出来,他立刻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 “见雪,你来了,这几位是为夫给你找来的妹妹,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好生相处,切不可再像之前那样使小性子,失了主母的气度。” 他等着看苏见雪震惊、愤怒、哭泣的表情。 然而,苏见雪只是扫了那几个女人一眼,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甚至还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那几个局促不安的女人,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叶修明身上。 “将军真是好大的手笔。” 叶修明以为她服软了,下巴抬得更高了,“你知道就好。” 谁知苏见雪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卡在了原地。 “只是不知道,养她们的银子,将军准备从哪儿出?” “什么?”叶修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见雪笑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我说,你要养这么多女人,总得花钱吧?她们的吃穿用度,月例银子,生病了要请大夫,总不能让她们喝西北风吧?这笔钱,将军是打算自己出吗?” 叶修明脸色一僵,随即梗着脖子反驳,“我是朝廷亲封的怀远将军!自有朝廷发的俸禄!养几个女人还养不起吗?” “俸禄?”苏见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呵”地笑出了声。 她走到叶修明面前,伸出一根手指。 “叶修明,你等我给你算笔账,你那一个月的俸禄,刨去军中必须的应酬开销,再抛去你的那些喜好开支,宝马良驹的花费,剩下的够给这几位妹妹买生像样的衣服吗?” 第十六章 软饭硬吃被打脸 吃软饭还吃的理所当然了是吧? “你!”叶修明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得通红。 苏见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大将军该不会是希望她们跟你一样都吃稀粥配咸菜吧?”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她们可是听说了将军府富可敌国才来的,本来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信邪了,这个家难道还真就让苏见雪一个人说了算不成? “你给我等着!”叶修明扔下一句狠话,甩袖就走,直奔后院的库房。 他要亲自去开库房拿钱!他要让苏见雪看看,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管家早就得了苏见雪的吩咐,正守在库房门口,见了他也不卑不亢。 “将军。” “让开!本将军要亲自开库取钱!”叶修明指着库房的大锁,厉声喝道。 管家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恭敬却坚定。 “将军,夫人有令。” “没有她的手令,库房里的一根针、一文钱,您都不能动。” 叶修明被管家堵在库房门口,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本将军拿什么东西,还得要你一个奴才说?” 奇耻大辱! “将军要是真想拿的话,就从奴才的身上踩过去吧,夫人说了,谁要是赶她,她就提刀杀了谁!” 苏见雪的手段武力,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这也是叶修明为什么即便生气也没敢动手的原因,因为根本就打不过。 要是打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那他就真没脸混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叶修明的完败告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起初,叶修明还憋着一口气,以为苏见雪只是在跟他赌气,过几天就会服软。 他照样每天去军营点卯,回家就摆出将军的谱,等着苏见雪来给他低头。 可他等来的,不是苏见雪的求和,而是一张张催款的账单。 “将军,府里这个月的采买单子,您过目一下。” “将军,下人们的月例该发了,账房说没钱。” “将军,老夫人说想喝燕窝,小姐说她的首饰也该添新的了……” 叶修明看着那些账目,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才惊恐地发现,苏见雪说的都是真的,他那点俸禄,在军中打点同僚、置办自己的行头之后,根本所剩无几! 而这个偌大的将军府,从上到下几百口人,每天的吃穿用度,就是一个无底洞! 以前这些事,都是苏见雪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只管伸手要钱,风光无限,他以为那些银子都像大水淌来的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现在,苏见雪撂了挑子,他才明白什么是柴米油盐,什么是捉襟见肘! 秦氏和叶婉儿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从前的山珍海味,变成了清粥小菜;从前的绫罗绸缎,变成了粗布麻衣。 “修明啊!你到底管不管那个贱人!我们都快要吃土了!”秦氏在饭桌上又一次摔了筷子。 叶婉儿也在一旁抹着眼泪,“修明,我们是不是真的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够了!”叶修明烦躁地低吼一声。 “少说点这种丧气话,这事儿不是还有机会吗?” 他何尝不是在受煎熬? 于是,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想着,到底要怎么才能弄到钱。 他甚至拉下脸,去找以前的朋友借,可人家一听他要借钱,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墙倒众人推,他现在才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就在叶修明焦头烂额,快要被逼疯的时候。 苏见雪却悠闲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丫鬟汇报府里的“惨状”。 “夫人,您是没瞧见,将军这几天,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呢!”丫鬟说得眉飞色舞,“老夫人和那位不要脸的,天天闹,府里跟唱大戏似的!” 苏见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下了茶杯。 火候,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对丫鬟吩咐道,“看好家,我去去就回。” 苏见雪回到房间,锁上门,随后回到现代。 她去的还是医院,想看看顾北川的病情到底好的怎么样了,因为他们的计划确实也得提早完成。 只见病房里的他赤着上身,汗水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充满了力量感。每一次俯身和撑起,都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苏见雪站定,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顾北川做完最后一组,撑着地面站起身,才发现她。 看这个样子,伤口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毕竟,古代和现代的时间是有差距的,是他们穿梭于两地,并不受影响,且双方的时差都是有流失,但回去之后基本都有定格。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 “伤好了?”苏见雪问。 “嗯。”顾北川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肩膀,“随时可以归队。” 苏见雪打量着他,之前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更添了几分男人的刚毅。 “不用归队了。”苏见雪开口。 顾北川动作一顿。 苏见雪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跟我走,回雍朝,那边……缺个能打的。” 顾北川没有丝毫犹豫,扔下毛巾,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一套劲装。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苏见雪满意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绝对的信任和服从。 叶修明那个废物靠不住,但顾北川不一样。 他是一把最锋利的刀,一把只属于她的刀。 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仓库里。 而此时的将军府正堂,叶修明正被一群家丁围着讨要工钱,秦氏和叶婉儿则在一旁哭天抢地,场面混乱不堪。 就在叶修明被逼得节节后退,狼狈至极的时候,院中人影一晃,是苏见雪回来了。 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势冷峻的陌生男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修明看着突然出现的苏见雪,以及她身边那个男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羞辱、愤怒、恐慌,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瞬间涌上了心头! 第十七章 敢要钱试试 “你要钱?” 苏见雪的声音清清冷冷,在这混乱不堪的正堂里,竟有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所有嘈杂瞬间静止。 家丁们停下了推搡,秦氏和叶婉儿止住了哭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叶修明被逼在墙角,衣衫凌乱,发髻歪斜,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他看着好整以暇的苏见雪,再看看她身边那个渊渟岳峙、气场迫人的男人,一股邪火混着酸意直冲脑门。 他凭什么这么狼狈?而她苏见雪,凭什么还能这么风光!还敢带个野男人回府! “你不是将军夫人吗?”叶修明咬着后槽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围着他的家丁们,对苏见雪吼道,“他们要工钱,你给啊!库房的钥匙不是在你手上吗!” 他这是想把所有人的怒火都引到苏见雪身上。 然而,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的。 谁不知道现在这府里真正做主的是谁? 谁不知道夫人撂了挑子,将军就是个空架子?去跟夫人要钱,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吗? 见没人响应,叶修明脸上更是挂不住,他猛地一推面前的家丁,想趁乱冲出去,“都给本将军滚开!” 他刚迈出一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 下一秒,一只铁钳般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是顾北川。 骨头撞击青石板的闷响和叶修明的痛呼同时响起。 顾北川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重新站回苏见雪身侧,仿佛刚才那个出手快准狠的人不是他。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他们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就这么屈辱地跪下了。 “修明!” “修明哥!” 刚从后院闻声赶来的秦氏和叶婉儿正好看到这一幕,尖叫着冲了过来。 秦氏想去扶儿子,叶婉儿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毛。 她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柔弱无辜的白莲花模样,指甲张开,面目狰狞地扑向苏见雪。 “苏见雪!你这个毒妇!都是你害的!我跟你拼了!” 苏见雪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就在叶婉儿的指甲快要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她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叶婉儿的手,顺势一拧。 “咔嚓!” “啊——!” 叶婉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反剪在身后,疼得她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跟我拼了?”苏见雪凑近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就凭你?” 她手上一松,随手一推,叶婉儿就跟个破布娃娃似的,踉跄着摔倒在叶修明身旁,正好凑成一对落难凤凰。 秦氏看得目瞪口呆,想骂又不敢,只能抱着儿子干嚎,“天杀的啊!没天理了啊!打人了!这个贱人带野男人回家打人了!” 苏见雪直接无视了她的噪音,缓步走到叶修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叶修明,我再问你一遍,你要钱,是吗?” 叶修明屈辱地跪在地上,膝盖火辣辣地疼,男人的尊严被踩得粉碎。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现实的窘迫让他不得不低头。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行啊。”苏见雪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她下巴朝着叶婉儿的方向轻轻一扬,“钱可以给你。” 叶修明和叶婉儿都愣住了。 “不过,我有条件。”苏见雪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过去,给她一巴掌。” 什么?! 叶修明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婉儿更是如遭雷击,她捂着自己快要断掉的手臂,泪眼婆娑地看着叶修明,“修明哥……” 苏见雪欣赏着他们精彩的表情,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本来呢,你要是安分守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养着你这个废物将军,也不是不行。” “可惜啊,你偏偏要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我撕破脸。” “我这个人呢,心眼小,记仇,看见她这张脸,我就觉得恶心。” “所以,你现在打她一巴掌,给我出出气,我高兴了,或许就会考虑把钱给你。” 这番话,简直就是把叶修明的脸皮剥下来,放在地上反复践踏! 叶婉儿彻底慌了,她哭着爬到叶修明身边,抓住他的衣袖,“修明哥,你不要听她的!她是在羞辱我们!你告诉她,你爱的是我,你不会打我的,对不对?” 她笃定,叶修明为了她,连苏见雪都敢背叛,怎么可能为了钱打她? 这可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叶修明脸色铁青,身体僵硬。 一边是心爱的女人楚楚可怜的哀求,一边是能解决燃眉之急的银钱和摇摇欲坠的声名。 他挣扎着,怒视着苏见雪,“苏见雪!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苏见雪挑了挑眉,像是失去了所有耐心,轻轻叹了口气,“没意思。” 她转过身,对顾北川说,“我们走吧,这出戏太无聊了。” 说罢,两人真的抬脚就要往外走。 这一走,可急坏了等着拿钱的家丁们! “将军!夫人要走了!” “将军!我们的工钱啊!” 管家也急了,带头往门口一堵,对着叶修明的背影喊道,“将军!您要是今天不把月例结清,我们就只能去京兆府尹那告状了!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堂堂怀远将军,不仅宠妾灭妻,还拖欠下人薪俸!” “对!我们去告官!” “让大家伙都评评理!” “告官”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叶修明的神经上。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名声再进一步败坏!他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理智、情爱、尊严,全都被对身败名裂的恐惧所吞噬。 叶修明猛地转过身。 叶婉儿还保持着那个哀求的姿势,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修明哥……” 回应她的,是一个裹着风声、用尽全力的巴掌! “啪——!” 一声脆响,响彻整个正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第十八章 难兄难妹 叶婉儿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她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难以置信地、缓缓地回过头,看着那个她深爱并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 眼泪,终于决堤。 那里面,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委屈,和铺天盖地的背叛。 叶修明的手还僵在半空,掌心火辣辣的,那触感和响声反复在他脑中回荡。 他看着叶婉儿脸上的指印,心里确实闪过一丝抽痛,但那痛感很快就被对银钱的渴望压了下去。 他猛地转回头,看向苏见雪,声音因为屈辱而嘶哑,“我打了!钱呢?” 苏见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清脆,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叶修明的心窝。 “钱?”她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打了就一定给钱了?” “我说的是,我‘高兴了’,‘或许会考虑’给你。” 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嘲讽,“可惜,你打得太丑了,我看着,一点都不高兴。” “你——!”叶修明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被耍了!彻头彻尾地被耍了! 尊严、脸面、爱情……他亲手把这些东西全部踩在脚下,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羞辱! “苏见雪!我杀了你!” 叶修明彻底失去了理智,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嘶吼着朝苏见雪扑了过去! 然而他刚冲出一步,一道黑影闪过。 顾北川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苏见雪面前,只是一抬手,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叶修明的拳头,随即手腕发力,反向一拧!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叶修明的胳膊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拧到了背后,整个人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拼命挣扎,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却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苏见雪看都没看地上的叶修明一眼,对着顾北川淡淡地吩咐,“我们走。” 说完,她真的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家丁们的怒火。 “将军夫人!别走啊!” “我们的钱还没给呢!” “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啊!” 管家看着苏见雪决绝的背影,又看看被按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叶修明,心一横,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看来将军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对!去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抵工钱!” “没错!搬!他不是要脸面吗?我们就让他没脸!” 一声令下,几十个被欠薪逼急了的家丁瞬间化作蝗虫,冲向府内各个角落。 “哗啦——” “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夹杂着女眷的尖叫,此起彼伏。 整个将军府,乱成了一锅粥。 而始作俑者苏见雪,已经带着顾北川悠闲地回到了自己的清风苑。 她刚坐下,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外面……外面快把府给拆了!” “别急,”苏见雪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让他们闹。” 她就是要让叶修明看看,没有了她,他那所谓的将军府,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眼看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秦氏和老夫人院里的门却关得死死的,一个个都称病不出,生怕被人波及。 苏见雪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对青儿说,“去,把管家叫过来,让他带着所有人,到我院子里领钱。” 青儿眼睛一亮,连忙跑了出去。 很快,闹哄哄的家丁们就被管家带到了清风苑门口,一个个脸上还带着劫掠后的疯狂和不安。 当他们看到院子里,苏见雪安然地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装满了白花花银锭的箱子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苏见雪站起身,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叶修明给不了你们的,我给。” 她指着那箱银子,“这里是你们这个月的月例,双倍,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将军府的下人,而是我苏见雪的人。” “你们只需要伺候好我这个院子,至于府里其他人,是死是活,都与你们无关。听明白了吗?” 家丁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明白了!多谢夫人!” “夫人仁义!我们以后就跟您干了!” “对!谁敢对夫人不敬,我第一个不答应!” 众人排着队,喜气洋洋地从管家手里领了钱,一个个对苏见雪感恩戴德,表起了忠心。 另一边,叶婉儿的房间里。 她趴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脸上的指印已经高高肿起。 叶修明坐在床边,看着她背上被自己撕破的衣衫和露出的雪白肌肤,心中那点愧疚又被欲望勾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叶婉儿身体一僵,哭得更凶了,“修明哥,你打我……你竟然为了钱打我……” “婉儿,你听我说,”叶修明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哄道,“我那是被逼的!都是苏见雪那个毒妇!是她设下的圈套,故意羞辱我们!” 他将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我心里只有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今天这一巴掌,我会让她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叶婉儿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真的吗?你不会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叶修明低头吻去她的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们才是一家人,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就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叶婉儿破涕为笑,主动攀上他的脖子,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就在两人情难自禁,衣衫渐落之际,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秦氏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卿卿我我!” 第十九章 洗白计划 叶修明和叶婉儿被这声怒吼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拉起被子遮住身体。 “娘!您……您怎么来了?”叶修明结结巴巴地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秦氏冲到床边,一把扯开被子,指着两人破口大骂,“我再不来,这将军府的房顶都要被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掀了,你们是真的一点不知羞耻吗?” 她越说越气,扬手就想再给叶婉儿一巴掌。 叶修明眼疾手快地拦住,“娘!你别打婉儿!这事不怪她!” “不怪她怪谁?怪我吗?”秦氏气得直哆嗦,“这狐狸精自从进了家门,咱就一点没好日子过,好心收养你,你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其实也有他的默许程度,只是人在犯错的时候都是不愿意承认的,总觉得这都是别人的错。 叶婉儿缩在叶修明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我跟修明哥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真心相爱能当饭吃吗!”秦氏一屁股坐在床沿,也跟着哭嚎起来,“你看看刚刚的情况,钱没了,那些下人还都临阵倒戈,我们该怎么办呀?”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秦氏冷着脸,“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想想怎么挽回局面,毕竟外面的那些谣言传的不像话,我们得想办法扭转名声才行。” 只有名声才能够改变他们的现状,否则根本没用。 “扭转?”叶修明一脸茫然,“我们现在连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怎么整啊?” 秦氏沉吟片刻,看向叶修明,“我记得我之前托人从老家给你送来了一批山参,你不是送给了安远侯的夫人?” 都是讨好关系的,毕竟想要步步高升,最主要的就是先把自己的路途打通,这样才是最好的。 叶修明一愣,随即想了起来,“是,听说他家千金体弱,我想着送点东西讨好,也能让自己仕途顺利,他们说很感谢我们送去的东西,欠我们一个人情。” “安远侯府的千金,是不是就快及笄了?” “对!好像就是下个月!要举办及笄宴,广邀宾客!”叶修明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秦氏的意思,“娘是想……?” “哼,”秦氏捏紧了手里的拐杖,“我这张老脸,今天就豁出去了,去备笔墨,我亲自给侯夫人写信,就说去给她家小姐道贺。” 只要能搭上安远侯府,在京中贵妇圈里露个面,把那些脏水泼回到苏见雪身上,他们就有翻身的机会! 与此同时,苏见雪院子里。 苏见雪正跟顾北川商议着接下来的情况。 “我之所以不揭穿男配,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安全,有了空间超市,我们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我们两个人的面孔只怕难以在那个地方长久待着,还得想个法子。” 顾北川站在她身侧,沉默地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那边地色偏远,地形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贸然深入肯定危险,不一定能够顺利脱身。” 苏见雪纵然有本事,但她威名在外,不可能不轻易被人发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苏见雪有些不甘心。 “等我们准备得更充分。”顾北川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叶家这边,一封信送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连两天都没有回音。 因为苏见雪不给他们好东西,又瞧不上苏见雪送来的那些剩菜剩饭,于是他们也就只能饿着。 到了第三天,叶修明彻底扛不住了。 他双眼赤红,像是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秦氏也吃不上饭啊,苏见雪还把宅子给收回来了,他们就纯属是变卖东西换吃的。 这天,叶修明终于忍不住,和秦氏商议。 “娘,我觉得咱们可以暴富,我就不希望这女人好过!” 秦氏答应了,于是就假装饿昏了头,让他推着自己上板车去找苏见雪算账。 “苏见雪!你给我滚出来!” 叶修明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这个不孝的毒妇!你要逼死自己的婆母吗?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就等着给你婆母收尸吧!” 这阵仗,比上次讨薪的家丁闹得还大。 家人们都在一旁指指点点,实际上他们心里还是有点瞧不起的,觉得一个男人这是多没本事,居然整天来找老婆的麻烦。 顾北川面色一沉,正要上前将人丢出去。 “别动。”苏见雪却拦住了他,声音平静无波,“他要演,就让他演。” 她慢悠悠地走到门口,看着板车上“气若游丝”的秦氏,又看看状若疯魔的叶修明。 “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啊?” “少废话!”叶修明指着秦氏,“我娘快不行了!这都是被你气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苏见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下人,淡淡开口,“我哪里苛待过你们呀,如今她病重,不是应该去找大夫吗?怎么找上我了?” 叶修明以为她要服软。 谁知苏见雪话锋一转,“想必这是饿的,要不就取一袋糙米给你们带回去吧,在后院好好生活着,别来这儿抛头露脸。” 她对身后的青儿吩咐,“去,到库房里取一袋糙米出来。” 很快,一袋沉甸甸的糙米被抬了出来,扔在叶修明脚下。 “你……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叶修明气得浑身发抖。 “爱要不要。”苏见雪转身就要回院子。 “等等!”叶修明咬牙切齿地喊住她,“你让谁给我们送过去?” 苏见雪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我院里的人,只伺候我一个。这米,当然是你自己扛回去。” “你!” 叶修明死死盯着脚下那袋粗劣的粮食,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他堂堂怀远将军,竟然要亲自扛一袋糙米回去! 第二十章 反将一军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为讨不到好,所以他也只能无奈转身离开。 当苏见雪和顾北川在院子内内,对着那张简易的边境地图推演瓦剌的兵力部署时,贴身丫鬟青儿,拿着一封烫金的请柬快步走了进来。 “夫人,安远侯府派人送来的。” 是安远侯府千金的及笄宴请柬。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为什么一个宴会非得请她过去呢? “鸿门宴。”她将请柬轻轻放在桌上,吐出三个字。 “那我们去还是不去啊?” 有些宴会她就没法不去,而且还容易添麻烦。 “去,为什么不去?”苏见雪站起身,“我就想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要是不去的话,她们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来杀我。” 她倒要看看,这安远侯府和叶家,究竟要唱一出什么戏。 及笄宴当天,京中贵妇云集,安远侯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苏见雪一到,立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不少夫人小姐都围了上来,有真心好奇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哟,将军夫人啊,听说你最近在院子里,那可是十分厉害的,把人都给吓得不敢说话了。” “哎呀,将军夫人真是好本事,这破烂样子就能治得住人,不像我们都只能在后宅里呆着。” 但是有不少人都佩服苏见雪的,但他们就好奇苏见雪为啥不提和离。 苏见雪应付自如,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的话却滴水不漏,既不亲近也不疏远,让那些想探听虚实的人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叶修明他们也到了。 几日不见,这三人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是拿着侯府的请柬当门面,又从哪里赊了账,置办了这身还算体面的行头。 秦氏挺着胸膛,努力想找回昔日将军夫人的派头,叶婉儿更是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得了势。 安远侯夫人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她亲自迎了出来,越过众人,径直走到秦氏面前。 “秦夫人,您可算来了,快请上座。”她态度亲热,完全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反应。 秦氏拿乔地咳嗽了两声,“侯夫人客气了。” 众人一看这架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看来安远侯府是铁了心要还叶家这个人情,为她们站台了。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正热烈,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说起来,之前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叶将军府上出了些……不怎么体面的事,不知是真是假啊?” 说话的是李侍郎的夫人,她向来嘴碎。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冷笑。 “可不是吗,这一家人居然还能搞到一张床上去,真是脸面丢尽了。”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毫不留情。 瞬间,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叶家那几个人身上。 秦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想骂人,却又不敢在这种场合发作。 叶婉儿更是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见雪端着茶杯,慢悠悠地撇去浮沫,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家门不幸啊!”秦氏突然一声悲呼,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都怪我这个老婆子!当初见婉儿这孩子身世可怜,无依无靠,才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收养在府中,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女儿。” 秦氏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谁知道……谁知道修明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竟然……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遮掩这桩丑事,我们才不得不对外宣称婉儿是修明的亲妹妹,想断了他们的念想……谁知,唉!造孽啊!” 一番话下来,直接把一桩苟且的丑闻,变成了一出棒打鸳鸯、为世俗不容的苦情戏。 还演唱了一出悲情戏? 安远侯夫人连忙上前安慰:“老夫人,您别伤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多谢侯夫人体谅。”秦氏借机擦干眼泪,顺势拉住了安远侯夫人的手,话锋却猛地一转,投向了安然端坐的苏见雪。 “不过,我们叶家也是有福气的,娶了见雪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好媳妇。” 全场的目光“唰”地一下,又全都集中到了苏见雪身上。 秦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见雪这孩子,心善,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怪罪,我们还日日供养着还主动提出要给婉儿一个名分。” 秦氏顿了顿,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叶家就能喝上婉儿敬的妾室茶了,我们见雪可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闹得夫家不宁,最后落得个被休弃的下场!”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这哪里是夸苏见雪,这分明是当众逼宫! 秦氏和叶婉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然而,苏见雪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喧闹的宴会厅落针可闻。 她没有看秦氏,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旁边脸色煞白的叶婉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娘可说笑了。” 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前几日,婉儿妹妹确实是哭着来求过我。” 苏见雪也开始瞎编乱造,叶婉儿听见,身子猛地一颤。 只听苏见雪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她说,她与将军情根深种,此生非君不嫁,但她也知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将军府的门楣,更不敢奢求什么名分,与我这个主母争辉。” “她求我垂怜,只要能让她当一个外室,养在外面,偶尔能见将军一面,她就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外室? 这两个字一出口,全场哗然。 妾室,好歹是入了宗族家谱,算是半个主子。 而外室,说白了,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连奴才都不如! 苏见雪这一手,直接把叶婉儿从“即将被扶正的可怜人”,打回了“上赶着倒贴的卑贱货色”的原形! 更是将了秦氏一军! 你不是说我要让她当妾吗?不好意思,她自己求着当外室呢! 现在,轮到秦氏骑虎难下了。 第二十一章 装货 苏见雪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让叶婉儿自己上赶着犯贱,连妾的身份都不敢要,只配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秦氏那张涂满脂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指着苏见雪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妒妇,你血口喷人!” 叶婉儿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求着当外室? 苏见雪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凭空污蔑她! “我胡说?”苏见雪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事儿你别真问我,应该问问您身边的好闺女啊,对不对?” 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叶婉儿身上,明明没什么力道,却让叶婉儿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婉儿妹妹,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推到了叶婉儿身上。 叶婉儿顿时感觉被所有的眼睛盯着,那些视线就像毒针,扎的她体无完肤。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好可怕。 秦氏见状,急忙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这是颠倒黑白,婉儿是金枝玉叶,是绝不可能自甘下贱的。” “哦?是吗?”苏见雪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那不如问问我房中的丫鬟青儿,是不是如此?” 重要的是怎么能让一个丫鬟开口呢?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身边的丫鬟,是她用了许多年的老人,一开口就知道苏见雪想说什么。 她故作慌张,明白这即便是个谎言,也要继续说下去。 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颤巍巍地开口,“回……回各位夫人,奴婢不敢撒谎,就是前几日,婉儿小姐……她确实来找过我们家夫人。” “她……她一进门就跪下了,抱着夫人的腿哭得喘不过气,说……说她和将军情投意合,这辈子离了将军就活不成了。” 青儿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那怯生生又不敢隐瞒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真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叶婉儿惨白的脸,继续加码,“婉儿小姐说,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将军,更不敢和夫人您争抢什么,只求我们夫人能够垂怜,哪怕是做个外室养在外头也心甘情愿,我们夫人纠结,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还说……还说自己命苦,不敢奢求进将军府的门,怕污了夫人的眼,给叶家蒙羞……” “轰”的一声! 青儿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宴会厅彻底炸开了锅! “天哪!还有这种事?上赶着求人当外室?” “啧啧啧,真是闻所未闻,这脸皮得有多厚啊?” “亏她刚才还装得那么楚楚可怜,原来骨子里这么下贱!” “可不是吗,连妾都不敢提,只配当个玩意儿,可见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上不得台面!” 鄙夷嘲讽此起彼伏,就像无数只手,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叶婉儿浑身抖如筛糠,她想冲上去撕烂青儿的嘴,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撒谎!我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这个贱婢在撒谎!” 然而,苏见雪根本不给她机会。 “哦?”苏见雪故作惊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胆敢指使我的丫鬟,你觉得她能撒谎欺骗镯子吗?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胆子?难道这胆子比你还大吗?” “而且,你没有什么你没有,是没有跟自己的兄长上到一张床去,还是没怀上你大哥的孩子,叫了我这么多年嫂子,你一点都不亏心吗?” 一句话,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了主仆尊卑的高度。 在场的贵妇们最重规矩,一听这话,看叶婉儿的表情就更不对了。 这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居然还敢质疑主母的贴身的丫鬟,进了门那还得了啊。 什么装腔作势,说只当个外室就好,这样的话分明就是骗人的。 安远侯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今天请客,是为了还叶家的人情,给他们搭个台子,可不是为了看他们上演这种丢人现眼的闹剧! 尤其是当她看到周围贵妇们鄙夷的神色时,她就知道,叶家这艘破船,绝对不能再沾了! 为了保住自己在京中贵妇圈的地位和脸面,她必须立刻和叶家划清界限! “来人,”安远侯夫人声音一冷,对着身边的管事妈妈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去看看送客的马车都备好了没有,别怠慢了客人。” 秦氏气得眼前发黑,她筹谋了这么久,本以为今天能当众逼着苏见雪就范,让婉儿风风光光地当上妾室,谁知道……谁知道竟被苏见雪这个小贱人三言两语就给毁了! 反观叶修明,那肯定是一点脸皮都没有的,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哼,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非得看上这种人,真是倒霉死了。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让他们成为了笑话。 “你……你这个毒妇!”秦氏指着苏见雪,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娘!” “娘!” 叶修明和叶婉儿惊呼出声,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叶修明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发作,可周围全是嘲讽和看好戏的视线,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任人围观。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在一片哄笑和指指点点中,叶修明只能狼狈地架起晕死过去的秦氏,又拽了一把早已失魂落魄、只会流泪的叶婉儿,在一片狼藉中,灰溜溜地逃离了安远侯府。 宴会厅里,短暂的混乱过后,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个助兴的余兴节目。 “呵,不堪一击。” 果然,谁掌握了最佳的权势,谁就能够判定这些人真正的命运走向。 …… 自从宴会过后,秦氏就联系不上侯夫人,送的礼物虽然收了,但是却没下文,递去请帖人家也不搭理。 第二十二章 猫捉老鼠 这显然就是不想跟他们扯上关联。 他们虽然还住在将军府里,但是却被赶到了偏院,是有人愿意伺候的,只是没那么上心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现在家里管账的人那是苏见雪,所以绝对不能越俎代庖。 叶婉儿每日都过着这种憋屈的生活,他就受不了,嘴里不停咒骂。 “我怀着将军的孩子,居然过这种下作的生活,根本没有人对得起我!” 早知道是这样的日子,那还不如从一开始两人就没有牵扯,这或许才是最好不过的抉择。 她不停的咒骂,但是却根本没有人在意。 每日送来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她哪里吃得惯。 “饭!饭!又是这猪食!我不吃!” 叶婉儿猛地将碗摔在地上,稀粥混着野菜糊了一地。 “修明哥!你看看!这日子怎么过啊!再这样下去,我不如死了算了!” 秦氏也跟着哭嚎起来,“修明,你想想办法啊!你才是将军,怎么能让那个毒妇这么欺负我们!” “实在不行咱们就去皇上那儿告他一状,我就不相信皇上还能不要你这个打仗的将军!” 额…… 叶修明也想,但是这件事情人尽皆知,皇上怎么可能会不得知晓呢? 他没动作,那就是默许了。 本来这段时间压力就大,现在还听两个女人哭哭啼啼,别提这心里有多愤怒。 “都给我闭嘴!”叶修明烦躁地低吼一声。 他这几日过得也不好,曾经那些称兄道弟的同僚,如今见了他都绕道走,他身上那点钱,连去酒楼喝顿酒都不够。 可每当他绝望之际,只要一想到苏见雪,那点病态的亢奋又会重新占据他的大脑。 “你们懂什么!”叶修明压着声音,眼里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光,“她越是这样,就说明她心里越是在乎我!她在等,等我低头,等我去哄她!” 他走到院门口,痴痴地望着主院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居然是苏见雪来了,但她显然是路过此地,脚步匆匆。 她停下脚步,目光淡淡地扫过院内狼狈的三人,最后落在歪斜的院门上。 叶修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她果然还是忍不住来看我们了! 可苏见雪压根就没有停留,提了一眼之后就再次离开,显然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联。 叶修明猛地回头,抓着叶婉儿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婉儿,我觉得他心里一定是有我的,她一定在等我……” “她只是吃醋,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好,从而忽略到了她……” 叶婉儿和秦氏面面相觑,都觉得叶修明怕不是疯了。 可接下来的几天,叶修明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不再颓丧,他开始想方设法地出门,去联络旧部,去酒楼打探消息。 只是,将军府的账房看得极严,苏见雪早就下令,“府中一针一线,都需经夫人过目”。叶修明几次三番想支取银两,都被客气地挡了回来。 “将军,夫人说了,您是做大事的人,这些俗务就不劳您费心了。”账房先生说得滴水不漏。 碰了一鼻子灰的叶修明,又羞又怒,最后只能当掉了自己最心爱的一把佩剑,才换了些银子,得以在外面维持体面。 醉仙楼。 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 叶修明约了几个昔日的狐朋狗友,酒过三巡,话匣子便收不住了。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女人心,海底针啊!”叶修明喝得满脸通红,大着舌头抱怨,“我家那婆娘,就是嫉妒!她看我疼婉儿,她心里就不舒坦!就变着法儿地折磨我!” “是是是,嫂夫人……咳,将军说的是。”一个姓李的校尉敷衍地应着,眼神却四处乱瞟。 谁不知道现在将军府是苏见雪当家,叶修明就是个空架子。 “她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叶修明一拍桌子,酒水四溅,“做梦!等我哄好了她,这将军府上下,还不是我说了算!” 众人纷纷附和,心里却都在看他的笑话。 另一个武将为了转移话题,故意叹了口气,“咱就不说这个事儿了,最近边关不太平,瓦剌那边蠢蠢欲动,怕不是要闹一场大仗。” 这话成功地勾起了叶修明的表现欲,而且,他正想多打探一点消息。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摆出指点江山的架势。 “瓦剌?一群蛮夷而已!”他嗤笑一声,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怀远将军,“要是我还在北境,哪有他们嚣张的份!” “将军威武!” “就是!朝廷就是瞎了眼,才夺了将军的兵权!” 几句吹捧让叶修明飘飘然,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凑近几人。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他打了个酒嗝,“瓦剌那个新上位的可汗,野心大得很,我收到消息,他们看准了我们北境补给线在入冬后会变慢,准备在下第一场大雪前,集结精锐,突袭我们的粮草大营!” 他越说越起劲,甚至用筷子在桌上比划起来。 “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榆林关西侧那条补给线!那里地势最平坦,也最容易被突袭!只要断了我们的粮草,前线大军不出半月,必乱!” 他喝醉酒了,就瞎说八道,大家只当听个笑话。 但是这些信息到底有多少真假,全都被人听了进去。 他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在酒楼二楼的雅间里,一扇窗户正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 顾北川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将楼下叶修明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夜深。 苏见雪正在灯下翻看一本从现代带来的农业书籍,研究着耐寒作物的种植方法。 顾北川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他说了?”苏见雪头也没抬。 “说了。”顾北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简洁,“他似乎早就已经找人传递了情报,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 苏见雪放下书,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叶修明啊叶修明,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卖国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就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到皇宫去。” 第二十三章 考虑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去举报他?” 顾北川蹙眉,“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妥帖的事,要不要再考虑一番?” 万一皇上不相信,亦或者朝中有一些党羽作证,只会给他们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苏见雪摇头,说道,“我怎么会这么蠢呢,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而我也只是挂着名的,纵然有人知道我的名号,但也尚不足以在皇上那边掀起波澜。” 想见天颜,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思来想去,决定去找一个老熟人——户部侍郎,张大人。 多年以前,因为战事频发,为了筹措军粮,苏见雪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通过叶修明走的关系。 此人十分谨慎,但却是个真正的实干派,心系家国。 这样的人很忠诚,纵然不能跟他说太多,但也能够仔细敲打问问有没有办法能够见到皇上。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在哪儿都不过时。 顾北川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苏见雪递了拜帖,很快就在张府的偏厅见到了人。 “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张侍郎面带忧色,眼下两团乌青,显得很是疲惫。 苏见雪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大人可想知晓?” 估计也没有人不想知道这件事,苏见雪没有直接说叶修明,反而说是瓦剌那边。 然而,张侍郎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摆手。 “夫人,此事……恐怕不妥。”他压低了声音,满是为难,“皇上正为战事烦心,如果此时面见皇上只为了说这件事,恐怕会招致龙颜大怒,毕竟,皇上圣体欠安已有好些时日了。” “龙体欠安?”苏见雪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张侍郎叹了口气,“太医院都去看过了,个个都说是风寒,可药材都用了,就是不见好转,皇上心情烦躁,说几句话就大喘气,已经斥责了好几位大臣,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触霉头啊……” 不是他不想帮,只是觉得要紧的事情,只会引来皇上头疼不要紧的事,又会让他不舒服。 这横竖都是一条死路,就没人敢去。 风寒?吃了药还不见好? 苏见雪的脑子飞速运转。 这症状,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现代的病毒性感冒并发了支气管炎。 在古代,医疗条件有限,一场小小的炎症都可能要了人的命。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告发叶修明固然重要,但若是能先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那之后的事情,岂不是事半功倍? “多谢大人告知。”苏见雪站起身,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此事我再想办法。” 从张府出来,苏见雪立刻回了将军府,直奔自己的院子。 顾北川见她神色凝重,跟了进来。 “怎么了?” “计划有变。”苏见雪言简意赅地解释了皇帝的病情和自己的猜测,“我要先给皇帝治病。” 她没多说,直接进了内室,关上了门。 片刻之后,她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 里面装的,是她从空间超市里拿出来的特效感冒胶囊和消炎药,只要对方不过敏,保证是药到病除。 苏见雪可没拆胶囊,她知道这东西越是造型在他们这奇特越是能有用,到时候,自己的名声可就声名大噪了。 “走,我们再去一次张府。” 张侍郎看着去而复返的苏见雪,一脸诧异。 “夫人,您这是……” “大人,我知道一个方子,或许能治好皇上的病。”苏见雪将白玉瓷瓶放到桌上,“这个药材,是我拖身边的护卫机缘巧合下,从一位云游高人手中所得那位高人说,能解这世间的沉疴顽疾。” 她把功劳推给了顾北川,目的再明确不过。 张侍郎看着桌上的小胶囊,一脸的怀疑和犹豫。 给皇帝用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苏见雪看出了他的顾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人,如今圣上龙体拖延一日,便多一分风险,这药若有效,是您举荐有功,若无效,所有罪责,由我苏见雪和顾北川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大人分毫。” “富贵险中求,大人是个聪明人。” 最后这句话,彻底击中了张侍郎的内心。 他看着苏见雪坦然的脸,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从始至终沉默不语,却如山岳般可靠的男人,终于一咬牙。 “好!我信夫人一次!” 张侍郎拿着药,连夜进宫。 次日一早,一队宫里的太监便出现在将军府门口,传皇帝口谕,宣苏见雪、顾北川即刻进宫。 养心殿内,药味弥漫。 雍朝的皇帝斜倚在龙榻上,脸色蜡黄,时不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尽显病态。 “你就是苏见雪?”皇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臣妇苏见雪,参见皇上。”苏见雪跪下行礼,顾北川在她身后,同样单膝跪地。 “张爱卿说,你有神药可治朕的病?”皇帝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和怀疑。 “回皇上,药并非臣妇所寻,而是臣妇的护卫顾北川,舍命寻来。”苏见雪不卑不亢地回答,再次将功劳引向顾北川。 皇帝的目光转向顾北川,只见他身形挺拔,跪在那里也如一杆标枪,身上有股军人特有的铁血之气。 “哦?抬起头来。” 顾北川闻言抬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沉静而坚毅。 一旁的太监将那个白玉瓷瓶呈了上去。 几位太医立刻围了上来,又是闻又是看,最后纷纷摇头。 “启禀皇上,此药来路不明,成分不清,万万不可轻试龙体啊!” “是啊皇上,请三思!” 皇帝本就多疑,听太医这么一说,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熄灭了。 他看着那瓶药,迟迟没有动作。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北川忽然动了。 他伸手从太监手中拿过玉瓶,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倒出两颗胶囊在掌心,仰头就着温水,一口吞了下去。 第二十四章 包药到病除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皇上,此药无毒,确实是治病的。”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跪好,仿佛只是喝了口水那么简单。 “你!”皇帝惊得从榻上坐直了些。 满殿的太医和太监也都看傻了。 这可是给皇上的药,他说吃就吃了?这是何等的胆魄! 苏见雪心里也为他捏了把汗,这是古代,也不比他们那么自由。 皇帝死死地盯着顾北川,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欣赏。 “好!好一个忠心护主!” 他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一摆手。 “把药给朕拿来!” 皇帝接过药,学着顾北川的样子,就着温水,将药粉服下。 两天后。 皇帝的咳疾大为好转,精神也恢复了七八成,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处理奏折。 整个太医院都轰动了,纷纷称那药为“仙丹”。 龙心大悦的皇帝,再次将苏见雪和顾北川召入宫中。 这一次,养心殿内不再是沉沉的药味,而是燃起了清雅的熏香。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与两天前判若两人。 “苏见雪,顾北川。” “你们二人献药有功,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朕心甚慰。” 皇帝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他们。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苏见雪心头一跳,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与身旁的顾北川对视一眼,随即叩首。 “启禀皇上,臣妇不敢求赏。” 皇帝眉梢一挑,似乎有些意外,“立了这样的大功,为何不求赏?” “是本分,不敢居功。”苏见雪的声音清亮而沉稳,在大殿中回响,“不过,臣妇还想替皇上举荐一位栋梁之材。” 就是顾北川。 皇帝的目光落在顾北川身上,眼中的欣赏就没断过。 苏见雪就给他夸的天花乱坠,说是他懂得岐黄之术能辨药理,而且在行军布阵,兵家战法颇有心得,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然而,皇帝听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度,“妄言举荐,是何罪过?” 对于皇上来说,不是谁给他推荐都能成的,他要看自己是不是确定这个人能给他带来利益。 否则,就没有什么可值得去在意的。 “臣妇知晓。”苏见雪毫不畏缩,“国将之才,怎能埋没于草野?如今国之边境并不太平,正是需要良将之时。”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皇帝心中最烦忧的那件事。 他刚刚病愈,案头上堆积的奏折里,十封里倒有八封是关于瓦剌的。 瓦剌部族近来动作频频,在边境线上屡次挑衅,烧杀抢掠,气焰嚣张。 而边关守将却连连上奏,只说兵力不足,粮草不济,一味地请求朝廷增援,不见半点主动出击的对策。 此事让他烦躁不已,病中也未曾放下。 “你听说了什么?”皇帝的声音沉了下来。 “瓦剌之事,近·乎是人人都知,民妇觉得非同寻常,似乎与我朝中某些人暗通款曲恐有极大图谋……” 苏见雪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若应对不当,边关危矣。” 皇帝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有何对策?” “臣妇有一计,但太过凶险,需得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执行,故而,才斗胆向皇上举荐顾北川。” 苏见雪顿了顿,将她和顾北川商议了一路的计划和盘托出。 “瓦剌若真与内应勾结,必会走一条他们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秘密路线,我们可以根据得到的消息,设下埋伏,断其粮草,前后夹击,将其一举歼灭。” 苏见雪接着说,“但人心叵测,战场瞬息万变,若此消息本身就是个圈套,是敌人故意放出的诱饵,引我军主力深入,那我们便行下策。” “何为下策?”皇帝追问。 “自然是虚张声势洋装要攻打他们叹气虚实,如果主力部队已经被挪出去,他们自然会选择避战,我们尽可攻退可守,纵然消息有误,我们亦不会陷入被动之地。” 这绝对是一个又激进又稳妥的办法。 恐怕他们还没想过这么好的呢。 半晌,皇帝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苏见雪!好一个顾北川!” 笑声在养心殿回荡,充满了欣赏与快意。 “一个献药,救朕之命!一个献策,解国之忧!你们二人,真是朕的福星!” 他从龙椅上站起,踱了两步。“朕准了!朕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话锋一转,皇帝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了些,他重新坐下,看向苏见雪。 “朕听闻了一些关于你和怀远将军府上的事。” 苏见雪心中了然,看来皇帝对叶修明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那叶修明,行事不端,辜负于你,你若想和离,朕现在便可下一道旨意,让他即刻写下放妻书,全了你的体面。” 在雍朝,一道圣旨赐下的和离,对女子而言是无上的荣耀,足以堵住天下所有悠悠之口。 苏见雪以后还想要再次改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有的是人想要抢着娶她。 然而,苏见雪却轻轻摇了摇头,叩首谢恩。 “多谢皇上隆恩。”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只是,这是臣妇与叶修明之间的私事,臣妇想亲手做个了结,不劳皇上费心。” 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去解决。自己受过的委屈,自己去讨还。 她苏见雪,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来完成复仇。 皇帝看着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更深的赞许。 “好!有胆色!不愧是能拿出‘仙丹’的奇女子!” 他不再多言,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扬了扬手。 “传朕旨意!” 太监总管立刻躬身肃立。 “封顾北川为‘讨逆校尉’,暂领三千精兵,可率兵,你们的献策之际就由你们二人全权执行,若有错,唯你们是问。” 皇上下令封赏,并且还有一箱箱的珠宝都抬进来。 叶修明三人,都对着清汤寡水发愁呢,结果梦见风声跑出来,差点被这么多的宝贝闪花了眼睛。 第二十五章 杀去敌营 当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出“赏怀远将军叶修明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彰其远见卓识,心系国事之功”时,整个偏院都死一般地寂静。 秦氏和叶婉儿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黄金千两? 叶修明自己也懵了,他颤抖着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直到指尖触碰到明黄色的绸缎,才终于相信这不是梦。 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情况而封赏他这几天烦的要死。 而且也没怎么出门,难道是皇上疯了? 仔细打听过后,也只是说皇上念在他守护有功份上,便赏了一些东西。 殊不知,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收这些奖赏了。 而且这奖赏还是他应得的,要不是他真把计划说出来,别人也不可能成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整个人状若疯癫。 “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挥舞着圣旨,冲着秦氏和叶婉儿大吼,“皇上心里有我!皇上知道我的功劳!什么苏见雪,什么顾北川,在真正的军功面前,他们算个屁!” “我无需动手,我就能够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这就是皇上对我的看重,往后还有谁敢说我不好?” 他已经在等待着那些人讨好他。 可很快,他就听太监说瓦剌失败率。 之前叶修明似乎在酒楼当中跟几个朋友说起了战事的走向,然后被他们告知了皇上。 瓦剌果真小规模突袭了榆林关西侧的补给线,虽因守备早有准备未能得逞,但这事传回京城,再经由他那些狐朋狗友一编排,就变成了怀远将军身心忧庙堂,居然一语成谶,料敌于千里之外的佳话。 那个姓李的校尉更是抓住了机会,在御前大表其功,说得是天花乱坠。 皇帝刚刚病愈,又亲眼见证了顾北川献策大败瓦剌主力,正是心情大好,又急于安抚朝中武将之心的时候。 听闻叶修明还有这等“本事”,便顺水推舟,下了一道赏赐的旨意。 这点赏赐对国库不算什么。 叶修明听完,那笑容瞬间就淡了下去。 他,他好像说漏掉了什么…… 原来,都是真的吗? 那他岂不是要成为叛徒,以后,瓦剌的人怎么跟他合作。 叶修明一时间慌乱万分,毕竟他还有不少把柄,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回到房间修书一封,准备先跟对方解释清楚,这样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苏见雪回来时,也不在意叶修明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都是她的主意,为了让对方先背上这个锅,然后拼命跟对方解释,她们才能够找到更好的机会闯入敌营。 她看都没看叶修明一眼,只是淡淡地对身后的下人吩咐,“收拾一下金银细软,本夫人要出去游玩。” “是,夫人。” 城郊,顾北川的临时军营。 苏见雪走进去时,正看到顾北川在校场上试穿一套新送来的甲胄。 那是一套通体漆黑的鳞甲,甲片细密,却比寻常的铁甲轻便许多。 甲片之间以特殊工艺连接,顾北川做着各种战术动作,腾挪闪避,丝毫不见滞涩。 “感觉怎么样?”苏见雪走过去问。 “很好。”顾北川停下动作,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赞叹,“防御力不减,重量轻了三成,关节处的活动也更灵活,战场上,这就是命。” 这套模块化的鳞甲,是苏见雪根据现代防弹衣的理念,结合古代工艺改进的,关键部位的甲片下还垫着从空间里取出的特殊缓冲材料。 顾北川又抬起手腕,随着一个轻微的机括声,一截三寸长的锋利短刃从护腕下悄无声息地弹出。 “暗器也调试好了。”他言简意赅。 “叶修明那边,一定很着急的想要去跟对方解释,这就是咱们最好的计划。”苏见雪把刚才府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他以为自己能翻天吗?实际上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咱们趁此机会深入敌营,一定要探查清楚他们下一步的计划,若是能给他们来一刀一刀切,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就能顺利完成。” 其实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方便,更能让他们迅速解决矛盾的。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顾北川收回短刃,将甲胄卸下。 “没错。”苏见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瓦剌纵然并非元气大,但是与叶修明联络的暗线也还在,我们不能总等着他们出招。” 她摊开一张地图,上面是雍朝北境和瓦剌草原的地形图。 “地图我已经标好了,我还找了指南针工具等,我们两个去一趟瓦剌王庭。” 顾北川的动作一顿。 “太危险。”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苏见雪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叫“金帐”的地方,“他们刚吃了败仗,内部必定混乱,防备也最松懈,这个时候混进去,最容易查清他们和叶修明到底勾结到了哪一步,甚至……可以给他们再添一把火。” 她抬起头,迎上顾北川的视线。 “他叶修明不是想借瓦剌的兵东山再起吗?那我就先去把他的梯子给抽了。” “他不是想当瓦剌的‘英雄’吗?我就让他亲手送上的‘投名状’,变成催命符。” 顾北川沉默地看着她,他知道,一旦她做了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他没有再劝,只是拿起那套刚脱下的黑色鳞甲,仔细地检查着每一片甲叶,每一个连接的卡扣。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 “好,我们一起去。” 苏见雪挑眉,“你刚刚不是说不跟我去吗?” 顾北川,“……” “我们两个人是队友,如果你一个人前去又回不来,我应该如何回去?” 他说自己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可苏见雪能看出他分明就是在担忧自己。 苏见雪一步步凑近他,单手挑起他的下颌,一脸戏谑,“顾北川,我记得刚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该不会是真的怕我出事了吧,要是担心我也可以直说呀!” 第二十六章 假孕 将军府内,叶婉儿的院子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 “你说,你们这些人到底还有没有用处?” 她气得浑身发抖,精心描画的妆容都显得有些扭曲。 之前派人给苏见雪的饭菜下毒,结果没成功,连带着那个厨娘也被打断了腿。 可想而知,苏见雪的警惕性到底有多高。 如果只是走普通的下毒路线,估计也是难以成功。 叶婉儿在屋里来回踱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苏见雪一日不死,她就一日坐不上这将军夫人的位置,还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就在此时,一个歹毒的念头忽然在脑海里面成型。 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半个时辰后,一个大夫被悄悄请了进来,叶婉儿给他塞了很多银子,再派人送了出去。 “老夫人!大喜啊!天大的喜事!” 秦氏的院子里,老嬷嬷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秦氏正歪在榻上,由着丫鬟给她捶腿。 “婉儿小姐……不,是二夫人!二夫人她……她有喜了!” “什么?”秦氏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老嬷嬷的胳膊,“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有找大夫来看过?” 这怀孕可是大事,不能瞎说。 “看过了,看过了!刚才请了一个大夫把脉,说是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脉象稳得很。” “哈哈哈!好!好啊!”秦氏一拍大腿,整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我终于要有孙子了,我叶家要有后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苏见雪就是不下蛋的母鸡,这么久了都生不出孩子。 她高兴得在屋里转了两圈,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 “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女人,也该滚了!”秦氏咬牙切齿,“我们叶家都要有后了,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霸着正妻的位置?做梦!” 话音刚落,就见叶婉儿由丫鬟扶着,面色苍白,眼眶通红地走了进来。 “娘……”她声音哽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的好婉儿,你快坐下,可千万别动了胎气!”秦氏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脸的心疼。 虽然这名声确实是有点过意不去,但索性问题不大,而且对方还有了身孕,怎么着都是要好好惯着的。 “娘,我这肚子……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叶婉儿捂着小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生小孩子又没有嫡母的身份,往后必定要被人戳脊梁骨,要是放到苏见雪那边,我更加放心不下。” 她抽抽噎噎,“吃点苦倒是没什么,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处理……” 人不狠,地位不稳。 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她哭得梨花带雨,每一句话都像锥子一样扎在秦氏心上。 “你放心!”秦氏搂着她,狠声道,“我这就让修明去找那个贱人,让她把和离书签了,必定要让你的孩子当上这正妻嫡子。” 以后就不是什么姑嫂了,而是“姐妹”。 这变化确实挺大,但也蕴含着极强的羞辱意味,苏见雪肯定不会答应的。 到时候必定大吵一架,自己又能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 叶修明被秦氏和叶婉儿一左一右地堵在书房,听着一个哭诉,一个叫骂,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跟瓦剌那边解释,哪有心思管这些后院的鸡毛蒜皮。 “修明哥,你难道就忍心看我过这样的生活吗?你真的不为我们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了?”叶婉儿哭得楚楚可怜。 “修明,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看看婉儿都已经怀了你的种,你还让那个贱人占着位置虐待我们,这要是到了九泉之下,列祖列宗问起来,我可怎么回答?”秦氏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够了!”叶修明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一拍桌子,“我去还不行吗。” 他并不想和离,因为离开苏见雪之后,他可能就什么都不是。 就连立军功那都得靠苏见雪在旁边出谋划策,这也是他的利益衡量。 可惜没办法,两个人在旁边施压,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苏见雪的院子里一片安静。 她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护腕,那护腕通体漆黑,样式奇特,正是顾北川那套新甲胄上的部件。 她手指在护腕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卡扣上轻轻一按。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一截三寸长的锋利短刃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在日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她又按了一下,短刃瞬间收回,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叶修明满脸不耐地闯了进来。 “苏见雪,我们谈……” 他的话戛然而止,直勾勾地盯着她手腕上的东西,刚刚那短刃弹出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叶修明后退了半步,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惧。 苏见雪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又将短刃弹了出来,对着光亮晃了晃。 “这个?”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找人做的玩具啊,”你要不要试试它的锋利?“ 这个男人竟然还敢过来,真是不要脸。 叶修明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他强自镇定下来,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立刻换上一副施舍般的嘴脸,“你别玩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今天来给你一个机会,你把和离书签了,往后别留在将军府。” 反正苏见雪都已经拿了不少钱,待不待都是一样的。 何况,她旁边已经有了一个奸夫,哪里会舍得留下来呢? 整天就是气他的。 “哦?”苏见雪收回短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啊?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军功全靠我,有这么大的一处宅子也都是我的功劳,皇上刚赏赐过我,你就要把我赶出去,你这是在藐视圣恩。” 叶修明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 第二十七章 狗咬狗 于是他决定放出自己的王牌。 “苏见雪,我就告诉你实情吧。”他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炫耀,“婉儿怀孕了!她怀了我叶修明的孩子,我们叶家的长子嫡孙!” 他紧紧盯着苏见雪的脸,期待着看到她震惊、嫉妒、崩溃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苏见雪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怀孕了?”她上下打量着叶修明,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你这样的人都后继有人了。” 延续了一个烂基因罢了,没什么值得好开心的。 叶修明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懵,“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应该是什么态度?”苏见雪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亲昵,话语却像淬了冰,“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这孩子……你最好还是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你的种,毕竟,你那位‘好妹妹’,人缘可一直不错呢。” 叶修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你胡说八道!” “妒妇,你血口喷人!” 叶修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指着苏见雪,手指都在发抖,“你就是嫉妒!嫉妒婉儿有了我的骨肉!” 他色厉内荏地吼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底气,又往前冲了两步。 结果顾北川往前走了两步,他就怂了,只能顿在原地继续骂。 “婉儿冰清玉洁,肯定不像你这种水性杨花之人,你就是想离间我们!” 说完,他一甩袖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仓皇的背影,哪里还有半分来时的嚣张。 然而,到了半路,叶修明他猛地停住脚步。 一个个念头冒出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刚一进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秦氏和叶婉儿的笑声。 “我的乖孙哎,你可得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跟祖母说,祖母让厨房给你做!” “谢谢娘,还是娘最疼我。”叶婉儿的声音娇滴滴的。 叶修明踏进门,看到叶婉儿正依偎在秦氏怀里,秦氏则一脸疼爱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 这本该是其乐融融的画面,可现在落在叶修明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修明,你回来了!”秦氏看见他,立刻招手,“快来看看我们家的大功臣,可算是让你娘我抱上孙子了。” 叶修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了过去。 “婉儿,身子可还好?”他状似关切地问。 “修明哥哥,你放心,我好得很。”叶婉儿仰起脸,满是幸福的娇羞,“就是刚才有点累了,娘正让我歇着呢。” 叶修明点点头,沉吟片刻,装作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娘,婉儿,我想着,这毕竟是我叶家的第一个孩子,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城里那个大夫终究只是个民间人,要不我花点钱请个太医过来瞧一瞧,能开一些上好的安胎药,确保孩子万无一失。”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确信这孩子到底怀了多久,能不能对得上日子。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处处透着对孩子的重视。 秦氏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我儿想得周到!是该请个太医来!这可是我们叶家的金孙,马虎不得!” 然而,叶修明话音刚落,叶婉儿的脸色却“唰”地一下白了。 她抓着秦氏胳膊的手猛地收紧,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尖锐:“不!不用了!” 秦氏和叶修明都愣住了。 “怎么了婉儿?”秦氏不解地问,“请太医来看看不是更好吗?” “我……我……”叶婉儿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慌乱地摆着手,“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我刚有身孕,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打扰,万一冲撞了该怎么办呀?脉象稳得很,只要静养就好。” 她这番拒绝的理由,牵强又慌张。 叶修明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不会的。”不过秦氏却信了,她瞪了叶修明一眼,“这事儿说的也正常,别乱来。” “可是娘……” “没什么可是的!”叶婉儿忽然捂住肚子,痛呼一声,身子软软地就往秦氏身上倒,“哎哟……娘,我肚子……肚子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怎么了?”秦氏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跟叶修明理论,赶紧扶住她,“快,快躺下!都怪你爹,非要说那些有的没的,吓到我的乖孙了!” 叶修明站在一旁,看着叶婉儿在他母亲怀里“虚弱”地哼唧,只觉得浑身发冷。 苏见雪的话,叶婉儿的反应,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顾北川摊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用朱笔详细标注了从京城到瓦剌王庭的路线,以及沿途的关隘、补给点。 “这条路最快,但要经过两处瓦剌人的哨卡,风险高。”顾北川指着其中一条红线。 “那就走这条。”苏见雪毫不犹豫地指向另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多花几天时间,绕开他们的主力范围,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送‘惊喜’的。” 她抬头看向顾北川:“东西都准备好了?” “按照你的清单,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这边真的不用再处理一下吗?” “当然要。”苏见雪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不过不用我亲自动手,我只是给他们点了一把火,看看他们自己烧的有多旺。” 她顿了顿,继续道:“叶婉儿不是喜欢演戏吗?我就怕她演得还不够大,咱们临走前,得帮她加把劲,让她这场戏,唱得全京城都知道才好。” 正说着,丫鬟青儿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二……叶婉儿她过来了!还带着秦氏院子里的好几个婆子,气势汹汹的!” 苏见雪和顾北川对视一眼。 来得正好。 “让她进来。”苏见雪慢条斯理地卷起地图,递给顾北川,“好戏开场了。” 第二十八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叶婉儿由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搀着,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一手抚着小腹,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院内。 秦氏跟在她身侧,一张脸拉得老长,满是怒火,身后还跟着一众气势汹汹的下人,将不大的院子堵得水泄不通。 “苏见雪,你这个小蹄子赶紧出来!”是秦氏,那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把之前吃的亏都抛到了脑后。 “人呢?到底死哪去了?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要是她,我都没脸没皮了。” “可不是嘛,老夫人咱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整天就给别人添乱,要是我我肯定是不会搭理的。” 叶婉儿立刻配合着挤出两滴眼泪,声音哽咽,“姐姐,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说我的谣言,可我才刚刚有身孕,你这样做不是让我难堪吗?” “你是肚子里怀的还是亲骨肉,你这样,我可怎么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秦氏的火气更旺了,指着苏见雪的房门就骂,“你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婉儿一举得男,能为叶家开枝散叶!你这个自己下不出蛋的母鸡,就想害我的金孙!”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见雪慢悠悠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如同门神一般的顾北川。 苏见雪手上还端着一杯热茶,看到他们在这骂骂咧咧的,一点也不在意,反倒还吹着叶沫子。 “哟,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跑到我这来撒野?” 秦氏见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冲到她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你在这装什么,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暗中下咒要害死我孙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见雪嫌恶地退后一步,避开她的口水攻击,然后将视线转向还在那儿嘤嘤哭泣的叶婉儿。 “害你的孩子,我下咒术?” 苏见雪轻笑一声,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的嘈杂都瞬间静了下来。 她把茶杯递给青儿,一步步走到叶婉儿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 “我说……叶婉儿,你这戏演得挺全乎啊,不过,你这肚子里,到底揣的是个孩子,还是一包棉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话一出,秦氏和叶婉儿的脸色同时大变。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叶婉儿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我胡说?”苏见雪眉梢一挑,“青我让青儿给你找大夫给你看看?” 叶婉儿不答应,结果苏见雪就说已经找到传谣的那个人。 恰好就是之前来做假证的家丁。 叶婉儿在看到那男人的瞬间,血色尽褪。 苏见雪从袖子里拿出一枚成色极好的和田玉佩,在指尖把玩着,“这玉佩,眼熟吗?是从你那拿出去的东西,对不对?” “你是不是用了这些东西收买了别人,然后故意造我的谣言,觉得别人都会被你所蒙骗是吗?”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叶婉儿彻底慌了,指着苏见雪尖叫,“我不知道你偷了我多少东西,但你现在这就是联合外人陷害我!” 秦氏已经懵了,她看看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看看脸色惨白的叶婉儿,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是说好,这件事情能够折腾一下苏见雪吗?怎么现在又转变了? “婉儿,不管这件事情是谁,但是娘都相信你,一定是苏见雪做了害人的事情不敢承认!” “咱就是要让她查,反正问心无愧,就是要让她丢人!” “对,娘!” 叶婉儿扑过去抱住秦氏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您要相信我啊!都是她!都是苏见雪这个贱人见不得我好,她嫉妒我怀了修明哥哥的孩子,所以才找人来污我清白啊!” 叶婉儿找到机会就开始各种卖惨,这婆媳俩本来就是商量好的。 “老夫人明鉴啊!”那家丁被顾北川冷冷地瞥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都是我不好,收了钱之后就做了错事,传了夫人的谣言,这都是我的错……” 反正就是各执一词,但是秦氏就说信叶婉儿。 外头肯定是有不少人在看笑话的,甚至还有许多下人在那儿说。 “这老夫人跟二小姐那可是婆媳关系,夫人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啊,这波我站夫人。” “是啊,这两人明摆着就是来这演戏的,那老妇人怎么会帮忙指责二小姐呢?” “什么二小姐,都爬上床去了,以后咱们得叫姨娘。” 秦氏本来还想继续演戏,哪知道这么多的人都开始为苏见雪说话。 现在她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怕自己出问题,于是只能假装气愤推开叶婉儿。 “婉儿,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得好好跟我解释,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院子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苏见雪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她冲顾北川使了个眼色,淡淡道,“火点得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说罢,两人转身就走,将身后的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全都抛在脑后。 主仆二人在后门备好的快马上翻身而上,趁着城门刚开,便化作两道影子,绝尘而去,徒留下一座即将被丑闻彻底引爆的将军府。 …… 傍晚时分,叶修明从军营回来,一进府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下人们交头接耳,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散开。 他心里那根怀疑的刺,越扎越深。 快步走到叶婉儿的院子,里面一片死寂,只有一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 他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叶婉儿正躺在床上,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修明哥哥……”一看到他,叶婉儿的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声音沙哑得厉害。 “怎么回事?我听说今天……” “是苏见雪!”叶婉儿猛地抓住他的袖子,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她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男人,污蔑我,说我传他的谣言,甚至还造谣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 第二十九章 真的有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我跟她解释,可是娘也不信……” 其实也不是不信,只是她打算将计就计。 如果就用这样的方式先勾起对方的心疼,也许就是一个速度的解决这一切。 叶修明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再联想到苏见雪那张冷漠又嘲讽的脸,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他一把将叶婉儿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又是那个毒妇!婉儿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然而,叶婉儿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让他也陷入了沉默中。 最终,憋着一肚子的怒火,跑到了苏见雪的怨种,准备找她算账。 “苏见雪!” 他一声怒吼,抬脚就要踹门。 人还没碰到门板,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像被一头蛮牛撞上,腹部一阵剧痛,胃里的酸水都差点涌上来。 叶修明“唔”地一声闷哼,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狼狈不堪跪在地上。 顾北川收回拳脚,像一尊铁塔杵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存在感却强得让人窒息。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见雪正拿着一把小剪子,慢条斯理地修剪着廊下的一盆兰花,剪掉一片枯叶,甚至都没往地上多看一眼。 “哎呀,你来我这做什么呀?刀剑无眼,还好没用刀把你捅死呀。”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比刚才那一脚还让叶修明难受。 他撑着地,挣扎着想爬起来,脸涨得通红,“你……你还敢叫人打我!你这个毒妇!你设局陷害婉儿!” 苏见雪这才放下剪子,终于舍得把视线投向他,眼中带着厌烦。 “陷害?”她嗤笑一声,“叶大将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要是想对你们下手,我有的是办法,至于这样吗?有时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要是真想对付这两个人,早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她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开口,“不信我没关系,少数服从多数,有的是人愿意相信我,那你就没有资格去质问什么。” 苏见雪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但是你这个大蠢蛋确实挺让人觉得好笑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叶修明最脆弱的自尊上。 “你这是在羞辱我!”他吼得声嘶力竭,可那声音里,却透着一股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心虚。 “随便吧,跟你这种人废话。”苏见雪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在我这儿跪着了,晦气。” 说完,她转身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叶修明说要去找大夫,务必要确定对方的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孩子。 …… 当天下午,叶婉儿正躺在床上,由着丫鬟喂她喝燕窝粥,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踹开。 叶修明阴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神色拘谨的中年大夫。 “啊!” 叶婉儿吓得手一抖,汤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脸上血色尽失,惊恐地看着叶修明和他带来的人,“修明哥,你这是做什么?” 叶修明根本不理会她的惊慌,只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她,对那大夫冷硬地命令,“看看有没有受到惊吓,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叶婉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护住自己的肚子,眼泪说来就来,“修明哥,该不会是听了那个毒妇的挑拨,不相信我怀了骨肉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叶修明看着她这样,心里也闪过一丝动摇,但一想到苏见雪那笃定的嘲讽,和叶婉儿昨天拒绝太医时的反常,他就狠下心来。 “我不是不信你。”他生硬地开口,“我是要确定,确定我们的孩子安然无恙!” 他把“我们的孩子”几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叶婉儿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眼里的慌乱被一层水雾掩盖,随即化作了委屈和顺从。 她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搭在丫鬟早就放好的脉枕上。 她没有再看叶修明,而是将目光转向那个战战兢兢的大夫,嘴角扯出一个虚弱却得体的笑。 “大夫,劳烦您了。”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我们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金贵得很,您可得仔仔细细地看。” 她顿了顿,丫鬟立刻会意,从旁边托盘里拿起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显现出来,露出了里面的真金白银。 叶婉儿这才继续慢悠悠地补充,“我们将军小心翼也正常,这往后还有好几个月都得仰仗您这样的大夫,将军府不会亏待尽心尽力的人。”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是提醒,也是许诺。 那大夫看到那真金白银一下就亮了眼睛,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人的心思。 这是要他“好好看”,看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来。 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叶婉儿纤细的手腕上。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叶修明死死盯着大夫的脸,不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一颗心高高悬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半晌,大夫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对着叶修明长长一揖:“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叶修明身子一震,急切地追问:“如何?” “回将军,”大夫一脸笃定地回答,“确实是喜脉,脉象沉稳有力,胎像稳固得很!只是……夫人似乎是受了惊吓,气血有些浮动,万万不能再动气,需得静养,静养才好啊!” 这番话,如同一颗定心丸,狠狠砸进了叶修明的心里。 稳固得很! 是喜脉! 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那股巨大的狂喜冲散了所有的疑虑,紧接着,便是滔天的愤怒! 第三十章 半路埋伏 家里虽然已经一团乱糟,但苏见雪他们已经打算趁此机会跑入敌营。 然而,他们还没有走出十里地, 前方山道两侧,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手持刀剑,动作利落,直接堵死了去路。 “有埋伏!”顾北川低喝一声,一把将苏见雪揽到身后,同时抽出腰间长刀。 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寒光。 黑衣人训练有素,分出几人缠住顾北川,另外几人直扑苏见雪。 顾北川以一敌多,刀光霍霍,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道,逼得对手连连后退,但人数终究是劣势,他护着苏见雪,施展不开手脚,渐渐被压制。 一个黑衣人瞅准空隙,长刀直刺顾北川的侧腰。 顾北川来不及完全避开,身体猛地一侧,刀刃还是擦着衣角划过,带起一片布料。 苏见雪看得分明,那刀尖是冲着顾北川的要害去的,她心头一紧,顾北川再强,也不是铁打的。 她手上动作比脑子反应还快,从空间里摸出一把麻醉枪,对着那黑衣人的肩膀就是一枪。 “噗嗤!”细微的声响,黑衣人身体一僵,手里的刀一歪,整个人晃了两下,软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余黑衣人愣了一下,顾北川抓住机会,一刀劈开身前两人,转身就要去拉苏见雪。 可就在这一瞬,另一个黑衣人从侧后方偷袭,长刀直奔顾北川的后背。 “小心!”苏见雪大喊一声,根本没时间多想,本想一脚踢过去,但没想到对方的刀太快,疼痛从肩胛处炸开。 顾北川反手一刀,立刻将黑衣人给逼退,随后转过身扶着她。 “你疯了?” 他就算是受点伤也无伤大雅,毕竟修复能力快,但苏见雪就不一样了。 苏见雪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她脸都白了。 她强撑着挤出一个笑,“你受伤了,还有谁能保护我?” 当然是要帮一把的。 顾北川脸色铁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始只当苏见雪是队友,直到对方愿意不顾一切的舍身救他。 黑衣人他们眼看着势头不对,也没敢再打,一个个灰溜溜的逃跑了。 顾北川立刻从包袱里面拿出了金疮药给她上药。 衣衫被解开,玉一般的肌肤上已经有一道深深的剑痕,药倒在上面,便让苏见雪疼得弓起背,嘴唇都咬白了。 “谢谢你,但以后不要再为我冒险。”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不然就太麻烦了。 苏见雪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弄得有点想笑,又有点心暖。 她轻哼一声,“我说了你我之间是队友,你出了事我当然也得帮你。”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顾北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受伤了没事,从前训练的时候也多是如此,但你不能。” “我不会让你受伤。”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一种不容扭转的执拗。 苏见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撇撇嘴,转移话题,“你别光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包扎好,我们还得赶路呢 。” 顾北川动作轻柔地替她包扎好伤口,又从马车里取出干净的披风给她披上,才重新上马。 这一耽搁,时间已去不少。 与此同时,叶修明则在城外的一处密林里,和几个黑衣人碰头。 “我们虽然没把人打死,但是他们也受伤了,足够拖延时间了。” 叶修明听到这个消息,嘴角隐隐有一抹紧张之色。 他总觉得苏见雪这段时间很怪,但又说不出来,如今看到他们把府邸搅得天翻地覆后施施然离开,而且还如此低调,必定你有别的计谋。 所以,他也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那个黑衣人语气平淡,“我们的诚意就在这里,但是我们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们?” 叶修明心头一紧,他知道对方要什么。 “布防图……我这里只有半份。”叶修明压低声音,故作无奈,“陛下多疑,将边关的布防图拆成了两份,分别交给了我和另一位将军保管,我们也无法给到完整……” 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树干,树叶哗啦啦掉落。 “你这是在耍我们吗?”声音里面带着威胁。 “绝无此意!”叶修明连忙摆手,额头渗出冷汗,“我这也是没办法呀,我正在想办法,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拿到完整的东西。” 那人冷冷地看着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迫感。 “我们瓦剌的耐心,可不是无限的。”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快点,否则,我们可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叶修明心情顿时复杂无比。 这些人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完整的布防图可不是一个小事,一旦被人发现,那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的贪婪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像两团火在烧。 一定是苏见雪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性情大变要跟他和离。 所以苏见雪必须得死,不然他的计划很有可能会暴露。 他终于明白为何苏见雪会突然性情大变,很大概率也是因为如此。 苏见雪必须付出代价,不然自己就真的亏本了。 “老子还说你为何这么性情大变,原来是早就有准备了。” 因为受了伤,所以他们就无法再继续前行,只能选择放弃。 顾北川本想带着她休息,但苏见雪表示此时休息后面必定会出大事。 “你也明白现下的情况,我怕出问题……” 总不能带着一个伤者不管不顾,半路出现问题或有伤口感染的情况都难以解决。 一路上也帮她处理了多次伤口,但对方的脾气实在是有些倔强。 “你这样硬撑着,只会更麻烦。”顾北川沉声说道,替她系好披风。 苏见雪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吗,那我更明白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可在顾北川的最终劝阻下,苏见雪还是不得不改变了自己内心的主意。 两人换了匹脚程更快的马,昼夜兼程,眼看城门在望,却在官道上迎面撞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三十一章 诬陷 叶修明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一脸春风得意。 他一直在这里守着,只等猎物上钩。 一看到顾北川跟苏见雪,他马上愤怒万分。 “苏见雪!”叶修明一声怒喝,马鞭狠狠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你这贱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与人苟合?” 如此衣衫不整,可恨! 苏见雪闻言,肺都要气炸了。 她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这会儿怒火冲顶,浑身都在发抖。 她下马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顾北川一把拦住。 “有可能是个圈套,你先别那么生气。” 苏见雪也并非是生气之人,她只是觉得被人算计心里很不好受。 “嘴巴放干净一点,谁在这跟人枸苟且,你是在自报家门吗?” 顾北川将苏见雪护在身后,身形如山,挡住了叶修明看过去的视线。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叶修明,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叶将军,心脏的人看什么都,别什么脏水都往人身上泼,而忘了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即便他不知道,但是其他人可都明了的清清楚楚。 叶修明被他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激怒,却又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事就是清理门户!你这狗奴才,竟然敢……” “狗奴才?”顾北川打断他,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进主镜中问心无愧,怎能被如此羞辱,你若披着将军的皮,要反而干着不光彩的勾当,那才是真正的苟且。” 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这话一出,叶修明脸色煞白。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随从,又看看四周,顾北川的话,像是揭开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你胡说八道!”叶修明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大声反驳,生怕引人注意。 顾北川往前一步,逼近叶修明,声线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寒意,“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将军还是小心脚下的路,以免摔得粉身碎骨,到时候没人能够提醒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叶修明,扶着苏见雪,策马扬长而去。 苏见雪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叶修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事儿,没完。 叶修明立刻就把这件事情大肆传谣,他倒想看看苏见雪到底有多少本事可以糊弄过去。 两人的名声一样坏,谁还分得清大小王? 苏见雪回到府中,伤口已经处理干净,但想到大儿子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决定复仇。 她叫来贴身丫鬟青儿,低声吩咐了几句,青儿听完,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犹豫。 “夫人,你说咱们这招能行吗?” 苏见雪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死不了人,就是让他们吃点苦头,去吧,办好了有赏。” 青儿见苏见雪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领命退下。 当晚,将军府的晚膳格外丰盛。叶修明和叶婉儿、秦氏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叶修明今日心情不错,顾北川那番话虽然让他心惊,但他觉得那只是顾北川的虚张声势。 而且,他自认为已经阻止的苏见雪去寻找证据,也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同桌一桌,叶婉儿还跟他秀着恩爱。 “婉儿,你多吃一些,为了我们的孩子补补身体。” 叶婉儿娇羞一笑,正要下箸,秦氏已经先一步夹了一大块肉放进自己碗里,嘴里嘟囔着,“我这儿媳妇怀着孕了,身子金贵的很,我也得补一补,这样才能好好照顾她。” 一家人吃得正欢,突然,秦氏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哎哟”一声。 “娘,您怎么了?”叶修明问。 秦氏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站起来,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哎哟!我的肚子!快!快扶我去茅房!”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冲,那样子狼狈不堪。 紧接着,叶修明也觉得腹中绞痛,他脸色铁青,胃里一阵翻腾。 他捂着肚子,也顾不上形象,跟着秦氏冲了出去。 叶婉儿愣住了,随即也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她本来就“怀孕”身体虚弱,这会儿更是头晕目眩。 她刚想喊丫鬟,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在饭桌边上…… “啊——!”叶婉儿发出一声尖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看着自己身下的一滩狼藉,又羞又愤,几乎要晕过去。 整个将军府乱成一团,惨叫声、咒骂声、跑动声此起彼伏,臭气熏天。 苏见雪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夜风习习,她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次日清晨,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传扬出去,惹来一阵人笑话。 叶婉儿只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定是苏见雪这个贱人!” “她就是存心要害我们!” 叶修明也顾不上自己的虚弱,赶紧上前拦她,“婉儿,你身子不适,别乱跑!” 可叶婉儿哪里听得进去,她心里只有恨,她加快脚步,可身子本就虚弱,加上一夜折腾,腿脚发软。 就在她快走到苏见雪院门口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猛地朝前栽去。 “啊!”叶婉儿惊呼一声,本能地护住肚子。 “婉儿!”叶修明和秦氏同时发出惊恐的叫声,两人几乎是扑了过去。 叶修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叶婉儿,才让她没能摔个狗啃泥。 “我的心肝儿!我的孙儿啊!”秦氏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自己还虚着,扑上去就检查叶婉儿的肚子。 叶修明也是一脸后怕,抱着叶婉儿,声音都带着颤抖,“婉儿,你没事吧?孩子……孩子怎么样?” 叶婉儿被他抱在怀里,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不是吓的,是气得,是羞的,她望向苏见雪的院子,恨不得将那院子烧成灰烬。 苏见雪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上演的这一幕“家庭伦理剧”,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第三十二章 计划行动 夜色深沉,将军府内。 叶修明屏退所有下人,只留心腹亲信王副将。 “王副将,这半份布防图,你可看清楚了?”叶修明压低嗓音,几乎贴着桌面。 王副将凑近,目光扫过图纸,又抬头看一眼叶修明,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就说!”叶修明催促。 “将军,这……,布防图怎么能轻易观看呢?如今还没打仗,应当好生收着才是。”他额头冒着冷汗,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叶修明冷哼一声,拍了拍桌子,“瓦剌现在势大,我们若不早做打算,迟早会被一块吞并的,你以为这就很安全吗?有的是人想要叛国卖人,我们得给他们一点甜头……” 他话没说完,但那贪婪的神情,已将心思暴露无遗。 只有先给对方想要的东西,那他们才能够得到真正需要的。 不然,终究是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只是一半,还有另一半,那老匹夫防我防的跟贼一样,你想办法潜入拿到布防图,绝不能够留下任何痕迹。” 在一切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们就绝对不能把自己看得太厉害。 否则就是自取其辱,毫无任何意义可言。 苏见雪在门口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好笑。 “听见了吗?”苏见雪问。 顾北川点头,然后拿出了录音笔,录音笔在这黑暗当中闪着点点红光,却也将那些话都一五一十的全部录下来。 来回穿梭现古两代,最好的办法就是工具是通用的。 一个通敌叛国,被他整成了所谓的曲线救国,真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紧握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看他这回还能往哪跑。 本来还想着回来之后再慢慢收拾这不要脸的人,但没想到他的恶毒程度比想象中的更让人厌烦。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拿着这个罪名就能轻易送他上断头台,没有比这个更为舒爽的事情。 翌日,皇宫。 顾北川一身侍卫服,腰佩长刀,沉稳跟在皇帝身边,苏见雪则换上常服,递了旨意,协同入宫。 他们刚走到御书房外,就撞见了叶修明。 叶修明也来面圣,看到苏见雪和顾北川,他脸色一沉,随即又挂上虚伪的笑。 “哟,你也能来皇宫?” 知道苏见雪之前炫耀把皇上的病给治好,所以皇上就经常让他们两个人进攻。 但他这事儿在风口浪尖上,他很担心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影响。 想到这之后,他就各种说苏见雪的坏话,说她就是耐不住寂寞什么的。 “带着个护卫就入宫了,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呢?真是可笑又恶心。” “这宫里规矩还多着呢,要是一不小心得罪的皇上,就算你有万千的功劳也没有用,照样也得挨罚。” 这话说的也是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带着贬低。 苏见雪刚要开口,顾北川已经一步上前,挡在她身前。 “管好你的嘴。”顾北川声音平淡,像一块冰砸在叶修明心头,“宫规森严,容得你胡说八道吗?” 太监本来就是过来接顾北川他们的,如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言论,心里自然愤怒,对于叶修明也就没了以前的态度。 公公,尖细的嗓音插了进来,“将军,书房重地不如喧哗,若被皇上听到,一定会处置于你。” 苏见雪可是救了皇上的性命,还帮皇上调理身体,这可不是平常人能够拥有的本领。 李公公一甩拂尘,脸上挂着威严。 叶修明脸色一白,赶紧堆起笑:“李公公息怒,下官一时失言,绝无冒犯之意!” 他心里叫苦,这老阉狗,平时见了他可没这么硬气! 顾北川不再理他,直接带着苏见雪进入御书房。 皇帝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见顾北川和苏见雪进来,他放下笔,抬了抬手。 “北川,见雪,你们来得正好,边关急报,瓦剌人蠢蠢欲动,朕正为此事烦心,你们之前有法子,我也想让你们看看接下来的事情。”皇帝语气沉重。 顾北川上前一步,拱手禀报,“皇上,我们正是为了战事而来,事关边境安危,只怕皇上听完会慌张惊讶。” 皇帝眉头一皱,“哦?说来听听。” 顾北川看了苏见雪一眼,苏见雪会意,将昨晚偷听到的事,以及叶修明意图勾结瓦剌,盗取完整布防图的阴谋,一五一十地禀明。 皇帝听完,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混账东西!朕竟然养了这等白眼狼!” 顾北川适时开口,“皇上息怒,叶修明此举,虽是叛国,却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臣与夫人商议,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皇帝沉吟。 顾北川将计划和盘托出,“瓦剌人急于得到布防图,叶修明也急于献媚,我们可以让他先拿到一半,但这其中必定也要做些打算,带他们放松警惕,咱们才能轻易将他们都给处理掉。” 简而言之,就是引敌入坑,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身旁总有人觉得这件事情过于危险,极有可能会闹出大麻烦。 皇上拿不定主意,只能叫来自己的心腹,辛福表示这件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并不靠谱,还有可能会因此而失败。 “若我军部署有失,这是朝门大开,只等敌人杀戮。” 而且他们能够想到的计策,别人就未必想不到。 苏见雪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而坚定 ,“将军的顾虑我们都明白,叶修明这个人卖主求荣,贪婪自负,他们不过都是相互利用,觉得掌握了不防图就能长驱直入,根本想不到,其实我们会反其道而行。” 她顿了顿,继续说,“风险固然有,但收益更大,被动防守只会招致风险,不如主动出击,只有铲除内奸才能够防止内忧外患,并且能够震慑他人。” 不一定只有叶修明这个内奸,还有不少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第三十三章 蠢蠢欲动 苏见雪的话,掷地有声,也让他们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皇帝听从了苏见雪的话,决定将计就计。,让顾北川他们全权负责。 能解决这件事情,必定有重赏。 “遵旨!”顾北川和苏见雪齐声应道。 走出御书房,顾北川看了苏见雪一眼,轻声说,“你说的不错,咱们确实应该如此。” 苏见雪轻哼一声,“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怎么顺利,可能皇上早有疑心,我本来还打算拿录音笔出来呢,不过对付这种人就得釜底抽薪,皇上都已经怀疑他必定离死期不远,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这出好戏才刚刚开始。 夜色如墨,叶修明如同一只鬼魅,悄无声息的跑进了另外一个将军府邸。 他要去的地方恰好是今天在朝堂中 与苏见雪他们打过照面的李将军家里。 李振武将军是皇上的心腹,所以另一半的布防图也在他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有叛徒,到时候给他们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然而他在这发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布防图的踪迹,他都觉得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那边催的太过着急,于是今夜他就改变了策略,不再执着于书架和暗格,而是打量的那些最不可能的地方。 很快 他的手指在一块地砖上敲了敲,声音有些空。 他心头一跳,用匕首撬开地砖,一个黑漆木盒赫然躺在下面。 打开木盒,那张熟悉又渴望的羊皮卷静静躺着。 成了! 叶修明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每一处标记和图纸都死死的记在了他的脑中,然后她掏出纸笔,飞快进行临摹。 大功告成! 他将自己描摹的图纸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将那份“真”图纸放回木盒,盖好地砖,恢复原样,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溜了出去,背影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李将军第二天就表现得非常神奇,因为府邸里有被人入侵的痕迹,但想到他们之间的计划倒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 苏见雪在得知消息之后,便感到有些可笑。 “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苏见雪手指轻轻敲着窗框,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大餐上桌之前,总得先来点开胃小菜,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么得意,得给他找点堵心的事儿。” 顾北川看了她一眼,没问她想做什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 只要她想,他便陪着。 当天下午,将军府里就炸了锅。 叶修明前脚刚踏进家门,准备好好回味一下那份布防图,畅想一下自己成为瓦剌座上宾,甚至裂土封王的美好未来,后脚他那个“好妹妹”叶婉儿就哭哭啼啼地冲了过来。 “修明哥!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叶婉儿拽着他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我今天听外面的下人说,你要把我们娘俩丢在京城,自己一个人去边关!” 叶修明眉头一皱,“胡说八道!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他话音未落,他娘秦氏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叶修明背上。 “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要丢下老娘不管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要走,就带我们娘俩一起走!” 秦氏叉着腰,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 叶修明一个头两个大,“娘!婉儿!你们听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丢下你们了?” “还敢狡辩!”叶婉儿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哭喊得更凶了,“他们都说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准备去当上门女婿呢,万一这要是打起仗来,我们往哪儿躲啊?你总不能去让别人享福不管我们吧?” “什么?”秦氏一听,更是炸了毛,指着叶婉儿的鼻子就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瓦剌是我们的敌人,说这话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秦氏再怎么宠着叶婉儿,但在关键时刻肯定是不能有任何变故的,否则就得闹出大事。 他们现在可是朝廷的将军,很多话不能胡言乱语,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然而,有些谣言也迅速在周围人群中传扬开来。 大概就是说叶修明通敌叛国的事情,而且要去瓦剌那边享福。 “真的假的?那可是通敌叛国啊!” “谁知道呢,你看那个小妾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就有可能是真的。” 流言蜚语顺着风,一字不落地飘进叶修明的耳朵里。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少年英雄”、“青年才俊”的形象,在这一刻碎得稀里哗啦。 他美好的心情被搅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腔的怒火和无尽的烦躁。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悄悄凑到他耳边,递上一张纸条。 “将军,那边的信。” 叶修明一把夺过纸条,展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 信上是瓦剌语写就的密文,约定三日之后,在燕山关外,以狼烟为号,里应外合。 他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叶修明却全然不在意了。 等他大事一成,这些人,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捏紧了纸条,嘴角重新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苏见雪,顾北川,你们给我等着!待我功成名就之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三日后,夜色如墨。 燕山关外,寒风凛冽如刀,刮在人脸上生疼。 他走了很久,终于看到山头闪过了三下,微弱的火光一到狼烟升起,在空中扭成了诡异的形状。 这就算是成了。 叶修明心中狂喜,立刻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自己脚下早已备好的枯草。 很快,一名骑着马的瓦剌信使从黑暗中奔出,警惕地停在十丈开外。“东西呢?” 叶修明从怀中掏出那份描摹来的图纸,得意地扬了扬,“在这儿!告诉你们可汗,这可是大雍最精锐的边防布防图,每一个火力点,每一处暗哨,都清清楚楚!” 第三十四章 抓内奸 信使下马,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图纸,借着微弱的月光展开,粗略地扫了几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好,只要这件事情能成,你就是我们的做上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都会给你。” 但前提是他得足够听话,不然没有任何意义。 叶修明听得心花怒放,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封王拜相,将苏见雪和顾北川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他压抑着激动,故作深沉地开口,“转告可汗,万事俱备,只等他大军一到,我便在军中制造混乱,为他打开燕山关的大门!” “好!等着我们的消息!”信使将图纸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叶修明站在原地,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然而,他这份得意还没能持续多久,一道加急的圣旨就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皇帝听闻瓦剌异动,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命威名赫赫的老将孟天方为征西大将军,总领三军,即刻奔赴燕山关! 而他叶修明,这个自以为的“天选之子”,仅仅被封为了副帅。 更让他憋屈的是,圣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此次出征,特派顾北川为随军军师,参赞军务。 甚至连苏见雪都在其中。 这对于叶修明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因为他觉得,苏见雪的本事绝对不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凭什么!”叶修明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脚踹翻了椅子,面目狰狞,“我才是最了解边关的人,他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还有那个顾北川,他只是一个下贱的护卫,凭什么当军师?” 人在自己成事了之后,便会下意识的瞧不起别人,认为所有的人都不厉害。 门外,叶婉儿哭哭啼啼,“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万一出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 叶婉儿实在害怕。 叶修明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回头冲她就是一声怒吼,“你在这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叶修明一直都觉得自己想要的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贤内助,如果没有这个贤内助,那他在很多问题中都极有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很快,大军开拔。 一路上,叶修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主帅孟天方是个不苟言笑的铁血军人,治军极严,根本不把他这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副帅放在眼里。 而顾北川作为军师,时常被孟天方请去中军大帐商议军情,更是将他这个副帅衬托得像个多余的摆设。 好像他就被人忽略了一样,又好像外界的那些传言都已经被皇上所听见。 怀着两边的压力和心思,他就显得特别不知所措。 到了晚上,一直盯哨的顾北川和苏见雪,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是叶修明! 他避开了巡逻的哨兵,一个人溜到了伙房附近,那里放着几个给明早要执行先锋任务的锐士营准备的大水囊。 苏见雪心里咯噔一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藏身在一排武器架后面。 只见叶修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确认四下无人后,迅速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了其中一个最大的水囊里,还拿起木勺搅了搅。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转身就要离开。 下药! 苏见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锐士营是大雍的精锐,这些人都是作战的主力,如果被下了药,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片刻之后,孟天方带着一队亲兵,出现在了伙房,叶修明也被“请”了过来。 “叶副帅,听闻你深夜关心兵卒,亲自来伙房查验饮水?”孟天方不怒自威,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叶修明心里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是,深夜睡不着便四处奔走,见他们辛苦便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是吗?”孟天方冷笑一声,指着那个被动了手脚的水囊,“来人,盛一碗水来!” 一名亲兵立刻上前,舀了一大碗水,递到孟天方身前。 “叶副帅,”孟天方盯着他,“既然这水是你亲自‘查验’过的,想必是没什么问题,锐士营将士要浴血奋战,你就代表本帅,喝了这碗壮行水,为他们鼓鼓劲吧!” 叶修明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退了。 他下的药是西域奇毒,无色无味,喝下去后一个时辰内不会有任何反应,但一个时辰后便会腹痛如绞,浑身无力,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水,他怎么敢喝! “怎么?叶副帅不愿意?”孟天方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还是说,这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围的亲兵们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叶修明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脑子飞速旋转,他知道,今天这碗水,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不喝,就是当场认罪,通敌的罪名谁也担不起!喝了…… 他咬了咬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军说笑了,为将士们壮行,是末将的荣幸!” 说罢,他一把夺过水碗,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将一整碗水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好!”孟天方抚掌,脸上却毫无笑意,“叶副帅果然豪气!来人,传我将令,锐士营今夜饮水,全部换成井水,这些水囊里的水,全部倒掉!任何人不得饮用!” 叶修明刚把碗放下,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晃。 他明白了,孟天方什么都知道!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他的脸! 他喝了,其他人却一口都碰不到。他不但没能害成锐士营,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叶修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围,他想找出那个告密的人。 顾北川和苏见雪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带着淡淡的笑。 毒,快发作了吧? 叶修明很快就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第三十五章 败了 叶修明腹部绞痛,喉咙灼烧。 毒性发作后,他借口自己身体不适要回房休息。 他张口欲呕,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他试图起身,手指却无力地抓挠床单,指甲几乎折断。 “该死……这是什么毒……”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痛苦。 本来就怀着一门背叛的心思想着要打仗,万一成功了,他就能在瓦剌当座上宾,享受美好世界。 他模糊的意识里,浮现出孟天方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中计了,那碗“壮行水”,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且这个问题很大。 可能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他想要快点去告诉瓦剌人这个消息,但是他的身体却使不上半点的力气。 然而,他又听到了外面的人传话说是很快就要打仗了。 而且,这次是卯足的兵力要打。 就在他忍受煎熬时,远方,关外的夜色被火光撕裂。 瓦剌大军按照叶修明提供的“布防图”,对准大雍军营深处的“薄弱点”猛扑。 “只要打赢了这一次,我们就能攻破城池,到时香车美女全部都是你们的!” “大家一定要冲!” 还没有真的等到那一天呢,他们就开始幻想了。 其他的将你们都嘿嘿笑着,他们觉得这事儿指定能行。 “那还在等什么呢?咱们要尽快!” 正当他们举兵前往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胜利,等待他们的居然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箭雨如蝗,火油飞溅,滚木礌石从天而降。 瓦剌先锋部队瞬间被吞噬,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响彻夜空,顾北川与孟天方站在高处,目光如炬,指挥若定。 “还真是傻呀,居然这么快就相信了我们所说的话……”苏见雪无奈。 看来这些人脑子也挺简单的,他们不去分析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也不明白是否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一股脑的就往外冲了,怪不得会打败仗,这也是他们自身的问题。 顾北川摇头,“急功近利的后果。” 明明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只是他们太着急了而已。 “传令,左翼包抄,弓弩手压制,长枪阵推进!”孟天方沉声下令,手中的令旗挥动,如臂使指。 顾北川眼神锐利,观察着瓦剌军队的溃散,适时补充,“我观看过他们似乎善于冲锋,而且骑兵勇猛,你们不要恋战,疲敌为主,等他们的阵型散乱之后再行围剿,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孟天方点头,“还是你们有能耐,要不然我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战场上,大雍将士们士气高昂,反击如潮。 这些人以为找到了他们的弱点,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战至天明,瓦剌大军狼狈撤退,留下满地尸骸。 大雍军初战告捷,士气如虹。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将士们几乎是带着不可思议。 “咱们会不会赢得太顺利了一些,我觉得有点古怪……” 瓦剌营帐内,气氛凝重,几位部落首领面面相觑,脸色铁青。 “布防图是假的,我们被骗了……” “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敢骗我们!” 粗犷的瓦剌将领怒吼,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碗跳起。 另一人冷哼:“那大雍的叶修明,简直是废物!他给的图纸,害我们损失惨重!” “我看他就是个奸细!故意引我们入瓮!” “可汗,此人不可信!当立即派人捉拿,以儆效尤!” 瓦剌内部,对叶修明的信任瞬间崩塌,猜忌与怒火蔓延。 与此同时,叶修明在毒性稍缓后,虚弱地躺在床榻。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随时会有人破门而入,将他拖出去。 “听说是对方拿到了假的图纸,这才导致失败。” “那不是活该吗?居然还有惊喜愿意给他们送图纸呢,就是想当卖国贼了!” “真当了卖国贼,这种人也是死不足惜的!” 叶修明已经预想过无数种酷刑,甚至想象了苏见雪和顾北川那得意的嘴脸。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除了他自己的痛苦和偶尔传来的战鼓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难道是打的太狠了,所以没注意到我吗?” 看到你打完仗确定对方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以后,那就得让他们签下投降书,否则就是一鼓作气继续打。 当然,不想签投降书也没事,缓过来之后也一样的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开始感到困惑,便拖着虚弱的身体,悄悄靠近营帐边缘,偷听外面的动静。 零星的对话传入耳中: “大雍胜了!瓦剌溃不成军!” “叶副帅呢?怎么没见他?” “还见什么呀,他现在身体好像很虚弱的。” “还说什么大将军呢,就喝了一点水成这样了,听说是咱们的水里下毒了,我就觉得他有点怪怪的,打了胜仗给他送饭的时候也没见着他高兴……” 叶修明的心沉到谷底。 瓦剌这次真败了? 那不就意味着这次的责任很有可能会被推到他的头上,他成了两头都不是人的妻子。 为什么朝廷的人还没有过来抓他呢? 是没有发现,还是有别的想法? 大帐内,孟天方看着沙盘,眉峰微动,顾北川在他身侧,手中轻转一枚棋子。 “叶修明这颗棋子,算是废了。”孟天方开口。 顾北川放下棋子,声音平静,“敌人早就已经对他心生疑虑,短期内是不会再用的,它的价值已经完全消失了。” “皇上的意思,是放长线?”孟天方问。 顾北川点头,“此人若是直接处死,未免太过痛快,不如就让他们相互猜忌吧,让叶修明整日活在恐惧之中,远比一刀斩杀来的有趣,而且我们还有比这更有意义的玩法。” 苏见雪的身影从帐外走入,冷笑道,“叶修明现在肯定是度日如年,他一定在想,这关键时刻为何会没有人问,这种不知会何时落下的一把刀才是最磨人心态的。” 听完,孟天方也直夸他们两个人确实高。 “既然这样,那我便不再多管闲事,只要你们能将此贼人杀掉就好,务必不能让他祸害。” 第三十六章 跑哪去 问题越来越大,怎能让这种人再继续祸害苍生呢? 许多的百姓安危,都在他们的手上呢。 大雍军营沉浸在震天的欢呼声中。 经过几天的战斗,他们终于取得了胜利。 “赢了!我们把瓦剌鞑子打得屁滚尿流!” “孟将军神武!顾军师妙计安天下!” 篝火燃起,烤肉的香气和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 士兵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庆祝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然而,这震耳欲聋的喧嚣,传到叶修明的营帐里,却变成了催命的鼓点。 他躲在阴暗的角落,根本不敢去庆祝这“美好”的时刻。 他赢了。 作为大雍的副帅,他所在的军队大获全胜。 可他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为什么孟天方还不来抓他?为什么顾北川和苏见雪还不来审判他? 这种无声的寂静,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他宁愿被一刀砍了,也好过在这无边的恐惧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胃里饿得发慌,他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不等别人动手,他自己就先饿死了。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他悄悄掀开帐篷的一角。 确认外面没人注意他,才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阴影溜向伙房。 刚绕过一个营帐,两个巡逻兵的对话声清晰地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咱们抓的那个瓦剌俘虏招了,说瓦剌可汗快气疯了!” “能不疯吗?被咱们当猴耍,死了那么多人。听说瓦剌王庭下了死命令,悬赏千金,要活捉那个给假布防图的叛徒!” 叶修明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停滞了。 “千金?乖乖,这得是多少钱!” “钱算个屁!听说瓦剌人最恨叛徒,准备用他们最毒的‘血鹰’酷刑来祭旗!就是从背后把人的肋骨一根根掰开,再把肺掏出来,挂在肩膀上,人还能活活看着自己的肺在背上扇动,像对血翅膀……啧啧,想想都吓人!” “活该!谁让他通敌卖国!” “就是,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等抓到之后,我也得动手!” 血鹰…… 那两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子里疯狂盘旋。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要是被抓走的话,那就必定是死路一条,而且,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好狠!好毒的计! 一刀杀了他是便宜他,让他被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折磨致死,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被他们抓到……” 叶修明连滚带爬地逃回自己的营帐,一头扎进被子里,牙齿都在打颤。 京城的荣华富贵,叶婉儿的温香软玉,母亲秦氏的期盼……在“血鹰”酷刑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必须跑! 立刻!马上! 大雍军营是龙潭,瓦剌草原是虎穴,他哪儿都不能去! 他要逃,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隐姓埋名,当个富家翁! 对,他还有钱!他在京城置办的宅院里还藏着大量的金银珠宝! 只要能逃出去,他就能活下去! 至于叶婉儿和秦氏?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他毫不犹豫地掐灭。 带上她们就是累赘,是催命符!他自己逃命都来不及,哪还管得了那两个蠢女人! 求生的欲望像野火一样烧尽了他最后一丝人性。 他开始在帐内疯狂地翻找,将所有值钱的零碎物件都塞进一个布包里,又脱下显眼的将服,换上了一套偷来的伙夫的灰布短打。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内。 苏见雪正小口喝着顾北川递来的热茶,看着沙盘上大获全胜的布局,眼中却没有太多笑意。 “鱼儿上钩了?” “上了。”顾北川言简意赅,他刚接到亲兵的密报,“已经吓破了胆,正在准备跑路。” 苏见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跑?我倒要看看,这天罗地网,他能跑到哪儿去。” 她放下茶碗,看向帐外明亮的月色,“这次大胜,边关暂时稳固,也是时候该让教授他们过来了,这里的矿产资源该做个全面的勘探。” 顾北川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明白,叶修明跑不了。” “很好,”苏见雪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让他跑,让他带着希望,然后再让他一头撞死在墙上,这出戏,才算唱得圆满。” 是夜,丑时。 军营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大部分士兵都已沉入梦乡。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借着营帐的阴影,飞快地穿行。 叶修明的心跳得像战鼓,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眼睛死死盯着西边。 正如顾北川所料,那里的防卫果然松懈得不可思议。 他成功避开了几处零星的哨兵,来到了最偏僻的西马厩。 马厩里,几匹战马正在安靜地咀嚼着草料。 成功了! 叶修明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只要他骑上马,冲出这个该死的地方,天高海阔,谁还能找到他! 他颤抖着手,牵出一匹最高大健壮的黑马,动作轻柔地为它套上缰绳。 他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他准备双腿一夹,策马狂奔的瞬间—— “叶副帅,三更半夜,这是要去哪儿遛马?” 一个冰冷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马厩的阴影里幽幽响起。 叶修明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顾北川正抱着臂,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门框上,月光下,他的眼中只剩下一丝厌恶。 叶修明被抓回去,他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我听说那边正在寻找那一届,我就想为大家出出力……” 他说,他半夜跑路只是为了想要深入敌营。 然而,苏见雪听完却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这样呀,那为何不直接跟我们说呢?你整成这样,大家还以为你要逃命呢。” 叶修明牙齿打颤,“什么逃命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他疯狂辩解。 几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仿佛是早就有机会将他这个人给彻彻底底的看穿了。 他,该怎么办? 第三十七章 找借口 “睡不着,准备出去走走……”叶修明为自己找着借口。 完了。 这两个字在他脑中轰然炸开,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他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想给自己编造借口,又觉得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这样,是想为大家出出力?”一个清冷又带着玩味的女声从顾北川身后传来。 苏见雪缓缓走出阴影,她甚至没有多看叶修明一眼,从他掉落的包袱里面,捡到了一只金簪。 “你是不是想要深入敌营去探查一下对方的信息,所以才特意换上这身伙夫的衣服,你要早点说呀,不然大家以为你是畏罪潜逃呢。” 她的语气很轻,每一个字却都像鞭子,抽得叶修明体无完肤。 他彻底崩溃了,牙齿疯狂地打着颤,“这是自然,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逃命的事呢?我为大雍忠心耿耿,多年真心日月可鉴!” 不管他们到底是在故意玩弄自己,还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都不能过于紧张。 苏见雪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看小丑表演的漠然。 “忠心耿耿?”她轻笑一声,“真的假的,不知道,有个人把假的布防图卖给了对方,导致对方大败吗?” “是,是啊,我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就能进去探查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觉得呢?” 叶修明现在只想给自己立下一个忠诚的想法,他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其中。 说实话,这一切都太可怕了,还没反应过来,似乎就被人给摆了一道。 苏见雪本来就不打算揭穿他,因为还有更多的机会,可以一点一点折腾死他。 就这么被判死刑,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她蹲下身,用那支金簪轻轻拍了拍叶修明的脸。 “早知道你这么忠心耿耿,那我就应该让他们去向皇上请指,好好的夸一夸你才对,是不是?” “这就不必了,为朝廷尽心尽力本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我怎么好意思要什么夸赞……” 苏见雪听完,叹息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们也在抓那个奸细,想着抓到他之后一定要把他亲手交给瓦剌,这种卖主求荣的人,落到了那帮人的手中,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跑去敌营反倒危险,不如留在这里,我们大家一起调查,这怎么样?”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比任何刀刃都要残忍。 “好,我们一起调查,务必要将这种人给抓出来才行。” 苏见雪要把他带回去,让他整日都在想着他头顶上的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只有让他被众人唾弃,眼睁睁的掉落泥潭中,在无尽的恐惧中等待比死还痛苦的结局,这出戏才算是圆满。 叶修明还是被“轻轻”放过了。 他没有办法再逃跑,只能被迫跟着大队伍班师回朝。 一路上,叶修明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机械的骑在马上有人跟他说话,都爱搭不理的。 一路上的欢声笑语,都与他无关,那些庆祝胜利的篝火,在他眼中,如同焚烧他未来的地狱之火。 大军凯旋,京城万人空巷。 百姓的欢呼声震天动地,彩带和花瓣从街道两旁的酒楼上纷纷扬扬地洒下。 “顾将军威武!” “苏见雪!巾帼不让须眉!” 赞誉声此起彼伏,唯独没有人提起他这个副帅。 叶修明骑在马上,如坐针毡,他不得不挺直腰板,维持着将军的体面。 回到怀远将军府,府里的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滴水未进。 直到傍晚,叶婉儿才扭着腰肢走进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府里的风暴欲来,脸上还带着惯有的娇嗔和不满。 “修明,我听说这次皇上赏赐了好多东西,苏见雪那个贱人都得到了封赏,我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别忘了给我挑点好看的首饰呀。” 本来还想着等他这次立大功就把苏见雪给修了,让她做个下堂妻,转而扶自己上位,那别人就算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会因为军功而不当回事。 谁还没点花边事呢,只要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总会有人能接受的。 叶修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叶婉儿被他吓了一跳,“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首饰?封赏?”叶修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还想着首饰?” 他一步步逼近叶婉儿,脸上的笑容扭曲而狰狞。 “我们都要死了!你懂吗?我们马上就要被千刀万剐了!你还想要首饰?” “你整天就想要这些东西,怎么就没有好好关心过我?” 叶婉儿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你胡说什么?我们打了胜仗,怎么会死?”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底牌,挺了挺并不显怀的肚子,强作镇定道,“修明哥,你别吓我,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呢!这可是我们叶家未来的希望,皇上就算要罚,也得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叶修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恶毒和嘲讽。 他一把掐住叶婉儿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说,“我要是真出什么事情,你这个孩子也只能被丢去乱葬岗。” 现在每天都很慌张,那还有什么心思去谈情说爱呢? 即便对方没有揭穿,但那种恐惧还是不自觉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叶婉儿的眼睛惊恐地瞪大,她拼命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苏见雪回来了。 她甚至没往这边看一眼,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他们只是两件碍事的家具。 叶修明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松开叶婉儿,带着讨好的模样快步跑过去。 第三十八章 假孕 “夫人,夫人,你这是去哪儿来呀?皇上有没有说些什么?好歹我这次也是出了些利益的,这怎么都没有封神的,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为了能够活下来,他什么也干得出来。 苏见雪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这条毫无尊严的丧家之犬。 “皇上的意思我怎么能知晓呢?你自个儿进宫不就好了?” 苏见雪那句“你自个儿进宫不就好了?”像一根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叶修明的脖子。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和顾北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叶修明踉跄着退了两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有瘫倒在地。 叶修明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用力踹开的门,一瞬间就把叶婉儿给吓了一跳。 “你开门开那么大声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不能受惊吓。” 叶婉儿也是自然而然的企图用自己的这个孩子来为自己争取一点宠爱。 “我大声?”叶修明一步步走过去,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掉的风箱,“我要是跟你说,我马上就要被挫骨扬灰了,你相信吗?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东西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你会怎么想?” 还有心思要出差要手势,甚至还在房间里面打量着各种漂亮的东西,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死亡即将到来吗? 他一把夺过叶婉儿手中的珠钗,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断裂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叶修明!”叶婉儿尖叫起来,护着肚子站起身,“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什么东西都给出去了,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苏见雪!苏见雪!又是她!”叶修明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她,“要不是你嫉妒非凡让我们的计划被听见,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呢?我一定被她抓住把柄了!” 人在危难之际就会不停的推卸责任,企图把这一切都怪到别人的头上,认为自己没有一点错。 “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叶婉儿也来了气,挺了挺肚子,那里是她最大的底气,“我怀着你们叶家的种!你现在是要连你儿子都不要了吗?我告诉你,要是我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爹娘交代!” “孩子,孩子……”叶修明喃喃自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 “你以为这个孩子能保住你?也能保住我?我告诉你,我们都得死!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胡说!”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尖锐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吵什么!吵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一个威严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秦氏快步走了进来,她刚听说儿子回来了,正准备过来嘘寒问暖,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听到这边的鬼哭狼嚎。 她一见叶修明抓着叶婉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指着叶婉儿的鼻子就骂,“你没看到他现在心情不好吗?你就应该多让着点!” 叶婉儿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立刻挣脱叶修明的手,扑到秦氏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娘,您快管管修明,他……他好像疯了,他说我们都要死了,还要……还要对我们的孩子不利啊!” 秦氏一听“孩子”两个字,心头一紧,所有对叶婉儿的不满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她立刻扶住叶婉儿,紧张地上下打量,“孩子?我的乖孙怎么样了?他没吓到我的乖孙吧?” “他刚才抓得我好疼……”叶婉儿适时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手抚摸着小腹。 “你这个孽子!”秦氏猛地回头,怒视叶修明,,“这好歹是你的亲骨肉,也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本来他们在这里生存的就有些如履薄冰,要是再乱来的话,那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说着,伸出手,满怀慈爱地、轻轻地覆上叶婉儿那隆起的腹部。 “乖孙,别怕,祖母在这儿……” 秦氏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手掌僵在了叶婉儿的肚子上,叶婉儿平常不怎么让人接触他的肚子,就是害怕事情穿帮。 但是今天她真的有些许慌乱了,所以也就没怎么注意这个问题。 不对。 秦氏想,这个触感……不对。 都是怀过孕的人,掌心下不是温暖的肌肤,而是一种僵硬的某种填充物的质感,这就不是怀孕了孕的肚子。 她下意识地又按了按。 还是那种感觉。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叶婉儿的脸。 叶婉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慌乱,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娘……我……” 秦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如坠冰窟。一股可怕的、让她浑身发抖的猜想涌上心头。 她没有再说话。 在叶修明错愕的注视下,秦氏像是疯了一样,伸出颤抖的双手,猛地探向叶婉儿的腰间,用力一扯! “刺啦——” 系带断裂。 一个用厚布包裹着棉花的、缝制得鼓鼓囊囊的“肚子”,从叶婉儿的裙子里掉了出来,滚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叶修明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那团棉花,大脑一片空白,几息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声干涩的、不似人声的笑,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癫狂。 “假的……原来是假的……” 秦氏的身体剧烈地晃动着,她指着地上的那团东西,又指着叶婉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唯一的希望,她叶家的未来,她所有的指望……全都是一场骗局。 眼前一黑。 “噗通”一声,秦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彻底不省人事。 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死寂。 门外不远处的阴影里,苏见雪收回了目光,她身边的顾北川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橘子。 她接过,掰了一瓣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狗咬狗,”她轻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出戏,比想象中还要精彩。” 第三十九章 不以为然 癫狂过后,叶修明把自己锁在房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是真没想过,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就遇到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甚至连孩子都是假的。 秦氏更加有些疯,嘴里头还念叨着孙儿,但她也终于意识到,孙儿是假的。 那就意味着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被一直蒙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烦躁的。 叶修明口中所说的,他们要死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是真要出大事,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情况? 苏见雪拿起汤匙,吹了吹碗里的热气,淡淡开口,“把这府里剩下的东西都清点一下,最好留出一半的东西上交给皇上。” 苏见雪不是不想把这些东西带走,但是同时也想向皇上表一下忠心,表示他们不会做出任何伤人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说把这些钱财还一半回去,没有什么比不恋功名更让人信服的。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巨响! “砰——!” 将军府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的是官。 “禁军办案!所有人不许动!” 一声冰冷的喝令,让整个将军府的下人都白了脸,跪倒一片。 青儿吓得手一抖,险些打翻了粥碗,被苏见雪一把扶住。 “别怕。”苏见雪放下汤匙,站起身,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本来就是她递给皇上的消息,接下来的事情只会更加顺利,只需慢慢等待就好。 苏见雪不慌不忙的迎接,为首的将领手持一卷圣旨。 叶修明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得冲了出来,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到这阵仗,瞳孔骤然紧缩。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谁敢擅闯将军府!”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禁军将领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苏见雪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随即,他展开圣旨,声音传遍了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远将军叶修明,勾结瓦剌,出卖军情,证据确凿,罪在不赦,立刻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因为有苏见雪,所以皇上特地没有下令,要连带家眷一头拿下,否则到时候还得想办法给苏见雪脱罪呢。 “轰”的一声,叶修明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怪不得苏见雪他们非得让他回京城呢,原来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踉跄着后退,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猛地转向苏见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似的扑过去。 “是你!苏见雪!是你害我!你把布防图给了他们是不是!” 两名禁军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苏见雪的身体晃了晃,有些嫌恶的一脚踢开他,“脑子有病就去治,欧布防脱的人是谁?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有什么资格来这指责我呢?” 做人做事,都没有最基本的羞耻之心,那就别怪他人没把他放在心上。 叶修明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一样,热情的又祈求苏见雪能够救救他。 “夫人,你救救我!你跟皇上说,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陷害的!”叶修明还在徒劳地挣扎,哭喊着,“你就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了,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苏见雪嗤笑,一字一句都带着算罪的绝情,“我当初可是听见你跟你那个好妹妹说事成之后要将我给杀掉,避免我破坏你们的大事,如今你居然跟我说夫妻一场,天下没有比你更加伪善的人了。” “叶修明,你从一个积极无名的小人物做到了今天的大将军,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如今你敢乱来,那我自然要清理门户,若真让你的计划得逞,这百姓岂不是受此侮辱!” 那些无辜的百姓都不能唤醒他的良知,可想而知,他这样的人到底是有多么恶毒。 叶修明再也没有办法再辩解下去。 府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将军,竟然成为了卖国贼,其他人又是痛恨,又是感慨,终于抓到了这么个人。 “天呐,真的是叶将军!他通敌叛国?” “我就说嘛,那瓦剌怎么败得那么快,原来是有内奸!” “可怜这个姑娘,居然嫁了一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当叶修明被拖出大门时,一个烂菜叶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叛徒!” “卖国贼!” 唾骂声、鄙夷的目光,像无数把刀子,将他最后一点尊严凌迟得干干净净。 秦氏被这阵仗吓得彻底疯了,她死死抱着一个锦缎枕头,对着人群尖叫,“我的乖孙!你们别吓着我的乖孙!我们叶家有后了!皇上不能杀我们!” “娘!别说了!”叶修明绝望地嘶吼。 叶婉儿假孕的事情被众人所揭穿,她真的恨不得立刻就昏死过去。 苏见雪站在门内,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也是自己为这段错误关系而买单的后果。 她自己遇人不淑,差点就酿成大祸,所幸发现的及时,这一切还不算太麻烦。 偌大的将军府,转瞬间只剩下苏见雪,还有几个仆人。 青儿走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斗篷,低声道,“夫人,都结束了。” “不用再叫我夫人了,从今日开始,我就是独身一人,我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而且,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早着呢。 解决完一个人,但也防不住有不少的内忧外患,这一次也只不过是让那些人学聪明了一点,他们不敢再胡乱来罢了。 叶修明要是死在天牢中就太便宜他了,要亲眼看着他被押赴刑场,在万民的唾骂声中身首异处,即便真有下辈子,他必定也是无法投胎做人的。 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顾北川不知何时来的,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守着。 苏见雪回头,心中的冰冷在他沉静的目光中融化了些许,“都处理好了?” 顾北川点头,随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声音,“都处理好了,不过我们在这待的时间有点长,要不要先跟首领他们对对话?” 苏见雪的心一紧,差点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他们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好,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再动手,目前不着急。” 反正有什么问题他们也只能在那等着了,毕竟,先处理好许多问题总归是最重要的。 第四十章 瓦剌公主 顾北川无奈,“你决定就好吧,反正什么事也都是你说了算。”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要相互的帮助,这才是最关键的。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步履匆匆地从府外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禁军。 “苏小姐,顾大人,”小太监拂尘一甩,尖着嗓子道,“皇上口谕,宣二位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御书房内,暖香袅袅。 雍朝的皇帝,这位九五之尊,此刻却全无喜色,他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龙袍的下摆扫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 见到苏见雪和顾北川进来,他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叶修明一案,你们二人,居功至伟。”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朕,要好好赏你们。” 如果没有苏见雪他们帮忙的话,只怕他也搞不懂真正的内奸到底是谁。 如今能够把内奸给抓到,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开心的。 苏见雪垂首,“不敢居功,皆是皇上圣明。” 多亏是皇上愿意相信他们没有愚笨,否则这计划还不能成功。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脸上的那点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烦躁。 “赏赐的事回头再说!不过最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其他大臣给的那些想法他都不是特别满意,所以就只能追问一下苏见雪他们的意思到底如何。 苏见雪心里一动,知道正题来了。 只听皇帝继续道,“他们递上降书,言辞恳切,说要永世臣服,岁岁来朝,朕还没来得及高兴,边关守将就八百里加急,送来一个‘美人’!” 皇帝说到这里,气得一拍桌案。 “他是有个牧民之女,在打仗的时候走散巡逻的将士意外撞倒,惊为天人不敢随意私藏,只能陷于朝廷。” 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正确,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呢? “巧!真是太巧了!” 皇帝气得直笑,“偏偏太子那个混账东西,在宫宴上见了那女人一面,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天天在朕耳边念叨,今日更是荒唐,竟上书请立她为太子妃!” “太子妃?”苏见雪都忍不住惊讶出声。 一个来历不明的敌国女子,一上来就要做国之储君的正妻?这太子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皇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怒气冲冲地抱怨,“可不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又是一国之女,怎能配上东宫之母的位置呢,那逆子还说英雄不问出处,可如果朕的皇位要留给外邦人,那还不如拱手相让,真是蠢笨如猪。” 骂了一通,皇帝终究还是泄了气,他瘫坐回龙椅,揉着发胀的额角,看向下面的两个人。 “这其中必有阴谋,太子是储君,但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手,只能寻求二位帮助。” 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不希望两边有所得罪,但是又要把这个女人给处理。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苏见雪没有开口,她看向身旁的顾北川。 论行军打仗,阴谋阳谋,这位才是专业的。 顾北川上前一步,声音平稳,没有半点波澜。 “皇上,不可。” 短短四个字,斩钉截铁。 皇帝抬起头。 顾北川继续分析,“瓦剌亡我之心不死,此女来历不明,定是奸细无疑,立为除非她便是皇后,一个来历不明的血脉,对江山涉及有何等巨大隐患?” 皇帝重重叹气,“这个道理朕何尝不懂!可太子他……” “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顾北川打断了他。 “将计就计?”皇帝来了精神。 “太子妃之位,万万不可。”顾北川的声音沉着冷静,“无根浮萍之女能得隆恩封为侍妾就是天大的恩宠,若真是棋子必定不甘心居于人下,会想方设法往上爬,到时自会露出马脚,引出背后之人,我们也可因此将他们给轻易剿灭。” 仅仅只是一个瓦剌,还不能让他们畏惧,主要是周边还有很多的小部落,可能会与他们联合在一块。 如果这个时候能找到一个师出有名的办法,很大程度上就能彻底改变这些问题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如此险恶,即便跟他们合作,或许也不能带来好处,唯独臣服才是重中之重。 或许他们便不会嚷嚷着要做些什么了。 先遏制住别人的野心,然后再逼她一步一步的跳出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快。 苏见雪听得心中一亮,立刻补充道,“皇上还可以对外宣称,您极为宠爱太子,对他看中的女子也是爱屋及乌。明面上赏赐不断,恩宠不绝,做出您很满意、随时准备扶正的假象。” 她勾了勾唇,“有时候,捧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狠。” 顾北川看了她一眼,接上她的话,“待时机成熟,皇上可寻个由头,例如命太子代天巡狩,去京外巡查河工,一来是为历练太子,安抚朝臣之心,二来,也是将他与此女彻底隔开,方便我们关起门来,瓮中捉鳖。”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捧杀,一个离间。 一套组合拳下来,那瓦剌公主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皇帝在龙椅上听着,眼睛越来越亮,之前眉宇间的愁云一扫而空。 “好!好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满脸赞赏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此事,就全权交给你们二人处置!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给你们最大的权限!务必要将瓦剌安插在京城的钉子,给朕一根一根,全部拔除,你让周边的那些部落都好好看看,朕想要他们的命易如反掌,若他们在胡来,必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臣(臣女),遵旨!” …… 从皇宫出来,夜色已深。 冷风吹在脸上,苏见雪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轻声开口,“东宫那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又要参与这所谓的宫斗之事了。” 这对顾北川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走在她身侧的顾北川,身影在宫灯的余光下被拉得修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声音不高,却异常笃定。 第四十一章 故意的 东宫,毓庆宫内暖香浮动,熏得人骨头都有些发酥。 太子赵泓一手揽着怀中美人,一手执着白玉棋子,心思却半点不在棋盘上。 “图雅,这步棋,孤该如何走?” 图雅,正是那瓦剌寻来的美女,皇帝看不上,他却一见钟情。 听到太子的问话,图雅柔顺地靠在他胸前,纤纤玉指点在棋盘一处,“殿下,图雅哪里懂得这些,只是觉得这棋子看似退让,实则也只是为了最后的围剿。” 她的声音软糯,话里的意思却带着一股与她外表不符的杀伐气。 赵泓哈哈大笑,眼神有些古怪,“说得很好,孤喜欢你的聪明伶俐。” 那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非要把他带进皇宫里来,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但众人都因此而保持着反对的意见。 他却一意孤行,非得将人放进自己的宫中,至于最后结局如何,那就犹未可知了。 不过,宫中或许是要接着有一场腥风血雨。 …… 苏见雪的情报没错,这位瓦剌公主,绝非善类。 她被封为侍妾,赐居东宫,短短数日,便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不仅如此,她还总在不经意间,向太子打听朝中之事。 太子这个蠢货,竟也知无不言,只为博美人一笑。 苏见雪觉得疑惑,“皇上有那么多的子嗣,立他为太子必然有过人之处,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神魂颠倒呢?我倒觉得其中有诈。” 要知道这古代的人那脑子都是一个比一个好使的,他们要是真的这么蠢笨,怎么能够轻易的走到今天这辉煌的位置。 所以,苏见雪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个局。 皇上的人派人前来告知消息,说是赵泓跟那图雅私会在一块儿,还允许她在一旁观察磨墨。 “磨墨?”苏见雪冷笑。 怕不是在看折子吧。 胆子倒是挺大的,说的是她们两个。 顾北川那边也表示,皇上那边打算听从他们的想法决定,并把水渠之事交给太子。 计划开始了。 但看那赵泓愿不愿意了。 果然,当天下午,太子就被宣召至御书房。 皇帝痛心疾首地陈述了京外水患的隐忧,言辞恳切地将这个“历练的机会”交给了自己看重。 赵泓当即答应并表示行路如此艰苦,定然不负皇恩,一定要让百姓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否则绝对不会回来。 他回到东宫时,图雅已经备好了热茶。 “殿下似乎有心事?”她柔声问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赵泓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一说,末了握住她的手,“图雅,此去山高路远,尘土飞扬,你身子娇弱,便在宫中安心等我,孤已吩咐下去,你的一切用度,都按最高规格来。” 他以为这是体贴,却没看到图雅垂下的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殿下……”图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扑进太子怀里,肩膀微微耸动,“图雅不要什么规格用度,图雅只想陪着殿下,哪怕是风餐露宿,只要能看着殿下,图雅就心满意足了。” 他犹豫了,“可此行乃是公务,带着女眷,恐遭御史弹劾……” “图雅可以扮作殿下的小厮啊!”图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图雅自幼在草原长大,骑马射箭都会一些,没想到要跟您分开,我的心就像被挖空了一样。” 看着梨花带雨的美人,赵泓答应了。 图雅也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人骗出宫,到时候他们的人就能够立刻接应,根本无需忧心过多,还能轻而易举达成目的。 “那你明日就混在队伍之中,随我一同出宫。” 图雅在这后宫当中也不是没有眼线和耳目,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 借机勘探这里的地势,然后将太子给趁机拐走,对方就会沦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想要处理他们那简直易如反掌,根本无需忧心过多。 苏见雪也正是因为思考到了这其中问题,才没有忧虑。 “北川。” “嗯。”顾北川头也没抬。 “太子是不是没救了?” “……倒也不是,也许太子有他的考量,我们不要过多的去揣测一个人慢慢等待就好。” 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但在这种时候贸然去定义一个人的话,其实也是一种相对错误的选择。 “不管有救没救,我们都不能出问题,必须得找到解决的办法才好。” 既然不知道未来的路,那就应该要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苏见雪修书一封给皇上,打算把人给拦住。 “太子殿下,请留步。” 在出发当天,赵泓便被皇上身边的公公叫住。 王公公脸上挂着客气的笑,话语却不容置喙。 赵泓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王公公,你这是何意?孤奉父皇之命出京办公,为何要阻拦?” 王公公笑意不减,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个“小太监”身上。 “皇上口谕。”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宫门内外,“国之大事不可轻易忽视,侍妾图雅,心系太子,如此看重,那就派遣,暖轿仆妇,随行伺候。” 这皇上到底在弄什么? 是要破坏他的计划不成? 但赵泓并没有慌张,他知道此时此刻说这些必定是没有用的,得想个法子才行。 他身后的图雅,身体僵硬,攥紧了拳头。 她精心策划的潜行勘察,居然被人弄成了郊游,而且还安排了那么多的人监视着,岂不是早已有人知晓了她的秘密? 图雅缓缓抬起头,隔着人群,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望向了京城的某个方向。 赵泓和图雅,二人望向京城的方向,眼中只留下了一丝厌烦。 是谁在破坏他们的计划? 消息传回宫中时,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他听完王公公的禀报,搁下朱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宣苏见雪。” 苏见雪来到御书房时,殿内气氛沉凝。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看不出喜怒,“朕今日的安排,你怎么看?” 第四十二章 安排 这个问题,比直接问她如何发现图雅的计划,要凶险百倍。 其实苏见雪也觉得,有些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但话已至此,那就只能说了。 苏见雪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回答,“皇上此举,自然是保全了太子的颜面,又以雷霆手段敲山震虎,不过,我心中也有疑惑,不知太子是否对此有所想法?” 苏见雪昨天晚上睡不着就左思右想,觉得太子不可能会如此蠢。 万一对方也有什么秘密,那就有意思多了。 但是事实证明,许多问题皆不是几句话就能轻易解决。 皇帝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的意思是,太子早就已经知晓对方的把戏?” 知子莫若父。 “是。”苏见雪屏气凝神,“不过臣女也不敢断言,但这几件事情合在一起便让人感到有些疑心忡忡,太子绝不可能沉迷女色,而不顾及江山社稷。” 假如真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他必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但真要把对方带到那个地狱,只怕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危,所以他们心中实感疑惑,又不知该如何去辩驳这一切。 除非是三个人都想到一块去,但是他们所实行的办法并不相同,这才造就了共同的误会。 绝对有这样的可能。 于是,苏见雪道,“派去的眼线回复说着公主居然还带了两套衣服,尺寸偏小。更像是为了女子而做准备,一看就是要在那地做些什么,恐怕会对太子有着性命之忧。” 皇帝微微颔首,这些他从事后呈上来的密报里已经知道了。 “最关键的,”苏见雪话锋一转,“这公主非得跟着过去,一定是有其他目的,我们若不提前看清局势,唯恐问题越来越多。” 可这问题都已处理好,再次将人叫回来的话,只怕有所疑虑。 她顿了顿,总结道,“太子和对方的想法若真到了不谋而合的地步,我们此举便是破坏计划,还得先想个法子制止住才行。 ” 没办法,他们虽不是故意的,但有些时候却也造就了一些事情的出现,这确实让人感到有些无助。 一番话,逻辑缜密,环环相扣。 皇帝倒也觉得苏见雪本事不错,能够轻而易举地探究出这其中的问题根本。 “好!很好!”皇帝大笑出声,“朕这个太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必定有别的原因,不如我们耐心等待。” 皇上赏赐的东西,并让苏见雪先好好保密,接下来的计划,不如看赵泓。 苏见雪出去之后便跟顾北川说起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他的认可。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你我便不用过多忧心,我们先做好当下的事为主。” 江山社稷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若是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对他们而言更没有任何用处。 顾北川提醒苏见雪,说,“我们可以适当帮助,但若是改变事情和利益的走向,对任何人来说都并非是一件好事,你要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苏见雪没有多说,反而是让他陪自己先去吃点东西。 酒楼雅间里,苏见雪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食客的喧哗声、小二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苏见雪见他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随时担忧这里会出现问题,于是便让他不必如此。 “还不至于有那么多的危险,先吃点东西。” 说着,便给顾北川夹了块肉,言语中满是关心。 小二过来敲门,是他们的佛跳墙来了,他低着头,也看不清面容。 步履很稳,下盘扎实,手腕上还有一层薄茧,不是普通人。 “放那吧。”苏见雪淡淡地说道。 他贴心地打开了盖子,一抹寒光从袖中暴射而出,直接对准了苏见雪的咽喉。 然而,总有人比他更快。 顾北川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苏见雪身前,手中的茶杯精准地击飞了那柄淬毒的匕首。 他看也未看那店小二,反手一掌切在他的脖颈。 对方没扛住这个攻击,自然败下阵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窗外,隔壁,数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的弯刀带着草原独有的弧度,从四面八方朝两人袭来! 整个酒楼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四起。 顾北川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将苏见雪护在身后,整个人像一头被唤醒的猎豹,不退反进,迎着刀光冲了上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致命的格斗术。 侧身、格挡、夺刃、反杀!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快到极致,精准到毫厘。 一个照面,两名刺客便被自己的弯刀割开了喉咙。 混乱中,一名刺客绕到侧面,见无法突破顾北川的防线,竟将手中的弯刀奋力掷出,目标赫然是顾北川身后的苏见雪! 顾北川正在对付正面的敌人,已来不及回身。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他猛地伸出左臂,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挡在了那柄飞旋的弯刀前!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顾北川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顺势抄起桌上的一个瓷盘,手腕一抖,瓷盘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出,正中那名偷袭者的眉心。 雅间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具尸体,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佛跳墙的香气。 “顾北川!”苏见雪冲上前,看着他不断涌出鲜血的手臂,心猛地一揪。 伤口极深,几乎可以看到白骨。 “小伤。”顾北川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苏见雪的眼眶瞬间红了,但她的动作却冷静得可怕。 她没有犹豫,直接撕下自己昂贵的云锦裙摆,用力勒住他的伤口上方,手法专业地为他止血。 这里人多势众,顾北川纵然是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其实也难以应对,甚至还会有所畏惧。 苏见雪看上地面的尸体,发现他们的身上居然都有一个标识,而且他们所用的弯刀恰好就是瓦剌那边的标配。 第四十三章 身在局中 “看来,我们两个人也被人盯上了。” 醉仙楼的血腥气,即便回到了住处,似乎还萦绕在苏见雪的鼻尖。 报了官,这些人自然当刺客处理,酒楼人慌张无比,一堆人做鸟兽散开。 只是受了些轻伤,但却伤及了筋骨,修养得当问题也不大。 “多谢太医,此事请如实禀告皇上。” 京城中有了别人的眼线,自然就有可能会威胁到朝廷。 恰恰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防备,以免到时候错失机会。 “姑娘放心,老臣一定会将此事上报皇上。” 虽然打了一场胜仗,但他们现在的处境是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大家能做的,其实就是静下心来。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送来的不够及时,所以顾北川当时就昏迷了。 苏见雪想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却发现他突然睁开眼睛。 那双眸子依旧锐利如鹰,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茫,他开口,声音因失血而沙哑干涩,“刺客呢?” 她压下所有情绪,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脆弱的女人只是幻觉,“都处理了。” “这是瓦剌那边的人,必定跟那个公主有关系,这京城当中不知藏了多少眼线,你我还得多加小心,最近都不要随意出门为好。” “图雅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苏见雪的语气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她敢在京城动用王帐亲卫,想必是猜到了是我让叶修明拿到的假图。” 在这种危难关头,皇上突然中有他们可不就是会被当成敌人一样的存在,时时刻刻,都会有人盯着他们的行踪。 顾北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见雪一把按了回去。 “躺着!”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眼眶却控制不住地泛红,“你的任务,就是养伤,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 顾北川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子时,皇宫,御书房。 皇帝看着连夜求见的苏见雪,以及她呈上来的那块皮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太子已修书传递密信给朕。”皇帝怒极反笑,将那块证物狠狠拍在桌上,“是我们太过心急,让他计划受损害的,你们二人今日受害。” 原来,这太子并非是愚蠢之人。 他是早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目的,所以打算引君入瓮。 不过,他们以为是对方沉迷于美色,这才做出了错误的决策。 但索性问题不大,如果能将这个误会给说开,一切都不是麻烦。 “皇上息怒。”苏见雪躬身,声音清冷,“是我处事不周。” 谁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你不必如此自责,你们已经立下赫赫功劳,之所以不过多嘉奖只是怕你们沦为被盯上的目标,如今看来,你们早就成为了别人的瓮中之鳖,所以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既然如此,臣女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苏见雪主动开口。 “说。” “图雅既为间谍,必然有传递情报的途径,我们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引蛇出洞。”苏见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可以故意泄露一些关于城防或是军备的假情报,引她上钩,只要拿到她通敌的铁证,这场戏,我们才好唱下去,当然,她最终的目的必定是想要帮助自己的部落翻盘,太子极有可能便是这人质之一。” 只可惜啊,她没去成。 当天说派人随行时,图雅就没敢再去了。 她在宫外以有不少的心腹,只等待一声令下,便能立刻离开。 如果真被人抓住了把柄,那想走都没地方。 而且派去刺杀的人全军覆没,这别提让她有多愤怒。 她写了一封信,希望心腹能够把前去救灾的太子给抓了。 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筹码,然而,这封信终究还是没能飞出去。 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便精准地落入了一张大网里。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 皇帝看着那封被截获的密信,上面的字迹与图雅的笔迹一般无二,内容更是铁证如山。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书房内的气压却低得吓人。 “苏见雪。” “臣女在。” “可否再让他们的计划具体一些,最好能一举歼灭?” 再继续等待,谁知道会出多少问题呢? “自然,不过,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机。” 苏见雪想的是,既然太子有想法,不如就让太子帮忙。 “太子殿下啊,会有神机妙算的本领,我们大可等待结局?” 皇上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不能掉以轻心,还得看看对方到底还差了多少人手,这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事情。 当赵泓收到信件后,心中已有了打算。 “太子,那苏见雪能有什么本事啊?只不过是赢了一场战役,但他却贸然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身旁的心腹,只觉得有些愤怒,认为苏见雪等人也只是麻烦。 赵泓摆摆手,眼神早已恢复了清明。 “各人的想法不同,不必因此忧虑,他们也是无心之失,不过守卫家国,同样也有我这个太子的功劳,若不用这等办法,怎能逼出他们的心腹呢?” 赵泓不是一个为了女色,而浪费自己的人。 皇宫的争斗如此复杂,他能够做上太子,自然是有自己的本领。 图雅只是一个外来的女子,若是把他献给皇上,必定要闹出大事。 只有留在自己这里才能够暂时遏制住,而且对方还得多花心思来应对他。 不一定要把别人的那份心意不当回事,而是要让对方明白得罪自己的下场永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解决。 “那我们接下来要该如何?”心腹询问。 赵泓语气淡淡,眼中却带着一丝必胜,“自然是把人接过来,就说本太子十分想念于他,若无她陪伴,心中实在难受。” 下属立刻明白情况,转身去处理此事。 第四十四章 中计 夜色如墨,图雅公主的别院内却灯火通明。 这几日,她总感觉自己是被暗戳戳的为难,而派过去刺杀苏见雪二人的,压根就没回来过。 计划失败了。 此刻,她指尖夹着一封信笺,纸上是赵泓的笔迹,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思念”。 “……若无公主相伴,孤心中实在难安,万望速来一见。” 图雅的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什么楚军未来天子还不是得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任我予取予求?” 说到底不过是食色性也,但能通过这么简单的方式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划算。 只要抓住了赵泓这个情种,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瓦剌翻盘便指日可待。 毕竟一个太子可是只有很多城池的,甚至还能跟他们谈条件。 皇上不会允许太子死去,所以,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东西。 “来人。” “公主。”心腹侍女应声而入。 “备车,我要立刻动身去见太子殿下。”图雅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收起,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芒,“另外,传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图雅在这宫中也有内应,被她安排过来做了自己的贴身宫女。 对图雅而言,他们为了翻盘,真的已经做足了准备,所以不希望有人去破坏她们的计划。 去的可不是什么温柔乡,而是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地点。 侍女领命而去,图雅又拿起笔,迅速写下另一封密信,绑在了猎鹰的腿上。 信中,她命令潜伏的心腹,待她动身后,立刻动手抓捕前去救灾的太子。 双重保险,万无一失。 猎鹰振翅,消失在夜空中,图雅看着它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赵泓跪在她脚下,大雍的江山尽入她手的画面。 她却不知,那只猎鹰刚飞出城,就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而后精准地一头扎进了一张早已备好的大网里。 另一边,苏见雪的宅邸。 烛光下,苏见雪正小心翼翼地解开顾北川身上缠绕的绷带。 伤口已经愈合,但那把弯刀实在过于锋利皮肉,与新鲜生长的嫩肉交织在一起,看着仍然是触目惊心。 “嘶……” 顾北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抱歉,我上药不算温柔。” 说到底,这上药的事情,她就觉得不是自己能做的。 “没事。” 他的目光落在苏见雪专注的侧脸上,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皇帝的密旨到了。 看完密旨,苏见雪的眼神冷了下来,“对方动手了。” 顾北川已经重新缠好了绷带,他活动了一下手臂,除了大幅度动作还有些僵硬外,已无大碍。 “皇上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苏见雪将密旨凑到烛火上烧掉,灰烬落入铜盆,“对方是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不必被动等待,只需给他一个假消息就够了,到时候我们就能顺理成章。” 这其实是十分顺利的事情,根本无需过多的忧虑太多。 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我记得咱们这儿可是有一个军备库的,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即将对他们发动攻击,你不觉得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嘛?” 顾北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自然,她们一定会想着要截这批军备以为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也犹未可知。”“ “没错。”苏见雪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就让他们去试探吧,反正他们刚刚打了一场败仗,此时此刻还不知道收敛,那就只能给他安上一个确凿的证明,还能够满足皇上的要求,震慑周边的部落,太子那边唱的戏才会有名目。” 这次他们不能拿大功劳,凡事都得听从那个太子的安排,否则,这必定会招来记恨。 苏见雪让手底下的人去探究此事,并让他们最好要抓紧时机,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回来传话的人说事情非常顺利,对方似乎已经上钩了安排的眼线有看到可疑人物。 “鱼上钩了。”苏见雪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半个时辰后,城南破庙附近的一条暗巷里。 那个探子还准备去探查清楚情况,结果却发现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中计了。 “别动。”顾北川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对方自然是不甘束手就擒的,于是从手中划出一柄短刃,反手刺向顾北川的腹部。 然而,他快,顾北川比他更快。 “咔嚓!” 骨裂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斗笠人闷哼一声,短刃脱手,还想反抗,但依然毫无作用,对方轻易就被制服。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三个呼吸。 “先把人带回去,然后再把这些证据送到太子殿下那边,咱们得让太子弟打工,否则以后这日子不好过。” 既然要留在这个地方,那就得深刻的明白这个问题,避免到时候闹出麻烦。 夜风呼啸,信鸽划破长空。 赵泓的军帐内,他刚刚收到来自京城的两份情报。 一份,是苏见雪截获的图雅写给心腹的信,上面清楚写着要趁机抓他为人质。 另一份,是刚刚送到的,关于王帐亲卫刺探军备库被当场擒获的消息。 心腹站在一旁,忧心忡忡,“殿下,这图雅蛇蝎心肠,我们……” 赵泓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桌上的两份情报,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齐了。 “如你所见,她确实那么令人厌恶,本太子就是要慢慢的揭穿他们,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长此以往下去,他们才能够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否则终究无用。 “父皇会知道,我这个太子为了江山社稷付出了多少。” 把皇位交给他,一定是好的,因为他确实能够因此而去付出,牺牲自己的一切。 “时机已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 “去,把公主给孤‘请’过来。” 第四十五章 收网 “孤今日,就想要把这盘棋给下干净。” 从前的结局就是这样,就如同涂鸦自己所说,看似是在让,实际早已走向了被屠戮的地步。 …… 图雅在赶去的路上,却一直没有收到心腹传来的消息。 “难道是出问题了吗?”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她自认为,手底下的那群人个个都骁勇善战,而且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又经历过各种严刑拷打考验的。 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才最让人着急。 不对,就算是探子出了意外,又能怎么样呢? 赵泓那个蠢货,早已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要她一句话,别说一个探子,就是想要一切,估计对方都得双手奉上。 这就是一个人该拥有的底气,怎么着都是变不了的。 男人这个物种,其实本来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必要跟他们说太多,这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就在这时,马车门被轻轻叩响。 “娘娘,到了。” 图雅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整理衣袍之后,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迈进了权力的巅峰大堂中。 来到了救灾地点,图雅一脸楚楚可怜。 “图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孤处理政务时,脑海里都是你的影子。” 赵泓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语气更是肉麻得让外面的守卫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图雅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娇羞。 她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地划过赵泓的手背,“殿下日理万机,怎可因图雅分心,殿下如今正在督办谁去工程,那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且这附近恰好就有水环,若是不提前处理好,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她话锋一转,状似关切地问,“只是那郊外荒凉,工程浩大,沿途的兵力部署可还周全?千万别累着殿下,更别让什么宵小之辈惊扰了圣驾才好。” 来了。 赵泓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感动模样,“这是你最关心孤,孤也正为此烦心,那地方混乱无比,兵力确实得加强,孤想着明日去巡视一番,可又有些舍不得刚到的你。” 哪里是在畏惧对方呢? 其实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只不过是想通过他们的下场来震慑周边的那些部落,别以为用这种计策或者是安排探子就能成。 实际上,也只不过是死前挣扎。 他握住图雅的手,眼中满是“挣扎”与“不舍”,“不如……你随孤一同去吧?有你在身边,再枯燥的工程,也成了良辰美景。” 图雅心中狂喜,这蠢货竟主动邀请!这简直是把脖子伸到了她的刀口下! 她故作犹豫,“这哪里合规矩呢?我只是一介女流,万一被旁人看见,只怕又得胡言乱语……” “什么规矩能大过孤的心意?”赵泓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就这么定了,明日你我一块儿过去,策马驰骋,看别人这大好河山,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图雅顺从地靠在他怀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精光。 好得很,那个地方偏僻无比,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只要一切得逞,再怎么着急也是无用的。 而且这人生之路也会比以往更加顺畅,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图雅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回到安排给她的住处,她正准备传信给城外的心腹,一只矫健的猎鹰却抢先一步,落在了她的窗棂上。 是她派出去的人,用最高级别的密信传回了消息。 图雅迫不及待地解下信筒,展开纸条,上面是用瓦剌暗语写就的一行字,“一切就绪,静待公主,附部署图。” 图纸画得极为详尽,恰好就是画的驿站附近,何处设伏何处准备的快马都一清二楚,只要成功,他们就能立刻逃离。 原来他们没有出事,只是提前去布置了! 图雅最后一丝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她放声大笑,仿佛已经看到赵泓跪地求饶,大雍的玉玺被她握在手中的场景。 天助我也! 与此同时,东宫深处。 赵泓脸上的柔情与痴迷早已褪去,只剩下冰川般的冷酷。 他对着角落的阴影,吐出几个字。 “她拿到信了。” 一个黑影无声地跪下,“苏见雪和顾北川两人已经布置妥当,他们部下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清理干净,如今只等着她自己先一步露出马脚。” 那封让图雅欣喜若狂的信,正是出自苏见雪之手。 而被擒的那个王帐亲卫,在顾北川的“招待”下,早已将所有秘密吐得一干二净。 “很好。”赵泓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倒计时,“要活的,别让他们死了留着还能继续犯罪,这对我们很重要。” “是。” 下属立刻派遣人去执行秘密。 赵泓似乎已经想到了,在事情暴露之后,对方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个女子,如果只靠着自己的那点美貌和上不了台面的计谋,就觉得自己能得到一切,那真是太过简单。 图雅可能不在这里安排人,她必定会倾尽全力,只为了最后一击逃跑。 次日,午时。 马车缓缓停下,图雅知道只要自己下了马车,那他们就会立刻发动攻击,到时也就更无需在忧心。 然而,预想中的人潮并未出现。 驿站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图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 她有些震惊,觉得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赵泓似乎很满意她的情况。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地方确实是有些过于空旷了。” 不光是空旷,甚至都没有在这里看到过相识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布置的那些天罗地网,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误会。 可远远看去相识的人一个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中计了。 图雅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中计了! 这不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其实早就已经被别人发现,只有她还傻傻的不明白这些? 第四十六章 弊端 “是不是觉得特别失望,还是说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美景?” 赵泓不知何时说出了这样的话,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你,你说什么?” 图雅再也装不下去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有些东西,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吓人。 图雅再也不想装了,从自己的手腕掏出了一把刀,决定先刺杀赵泓。 无论如何,只要对方的太子死了,那计划也算是达成了。 把他们的一门心腹给斩杀,难道还不能解决当下的这些问题吗? “去死吧!” 她以为赵泓会惊慌失措,会狼狈躲闪。 然而,赵泓连头都没回。 一道黑影比她的匕首更快,凭空出现在赵泓身侧。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顾北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仅用两根手指,便稳稳夹住了图雅势在必得的刀刃。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图雅瞳孔骤缩,手腕发力想抽回匕首,却发现那刀刃像是被铁钳焊死,纹丝不动。 下一秒,顾北川手指一错。 “咔!” 精钢打造的匕首,竟被他硬生生折断! 在图雅惊骇的目光中,顾北川反手一掌,精准地切在她的手腕脉门上。 剧痛传来,图雅闷哼一声,半边身子瞬间麻痹,软倒在地。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孤?” “那又如何,反正你们很快就要死了,我在这儿可是埋伏了不少人!” 本质上来说,她是绝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刺杀行动居然失败了。 “你这样信誓旦旦,是打算在这里等伏兵吗?”赵泓嗤笑。 “对,我的人早就已经安排在附近,我就不相信你们今日孤身前来,还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很抱歉,”苏见雪站出来,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山谷,“你那张部署图,是我画的。” “另外,你想找的那个人现在就在我们的手中,我立刻就把他带上来见你。” 被抓的那几个人都被带上来了,他们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懊悔。 “公主……” 身份就此暴露。 图雅分不清那一刻到底是绝望多一些,还是觉得可笑多? 原来,拼命努力了这么久,都是别人的瓮中之鳖呀…… 图雅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那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图雅看向赵泓,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她一直都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沉迷女色的废物,没有什么本事。 结果没想到对方的能力尽在他之上,而且远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赵泓冷笑,那眉眼间早就已经不带着深情,“不过是陪你玩了一场游戏罢了,孤可不吃亏。” 更何况,他们的目的远远不在于此。 “既然事情暴露,那就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而负责了。” “瓦剌,孤会派人一举歼灭。” 图雅终于明白,从头到尾,自己就是那个被戏耍的猴子。 所谓的情报,所谓的部署,全都是对方喂到她嘴边的毒药。 …… 十日后,皇宫,庆功宴。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皇帝龙颜大悦,频频举杯,“太子此番引蛇出洞,顺藤摸瓜,不仅一举荡平瓦剌在京中的所有奸细,更借此雷霆之势,七日之内,大军便攻破瓦剌王庭!此乃我大雍开国以来未有之大捷!当为首功!” 群臣纷纷附和,看向赵泓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众人都知道这个太子并非那么好对付,结果还真是如此。 有这样的皇帝,其实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甚至他们也能在日后得到自己想要的明君。 只不过半君如半虎,跟在他的身边就势必得忍受,随时有可能会被反向算计的事情。 苏见雪坐在席间,听着耳边的赞誉,心中也不由得佩服。 赵泓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他不仅仅是要抓一个图雅,而是以图雅为饵,撬动整个瓦剌的根基,为自己挣一份泼天的军功,彻底坐稳储君之位。 心机、手段、魄力,无一不缺。 虽然他们也明白了问题,但是也没有处理的这么细致。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当上了皇帝,其实也挺厉害的。 宴席过半,赏赐下来,苏见雪和顾北川作为此役的关键人物,自然也得了不少金银绸缎。 回府的马车上,苏见雪把玩着一枚御赐的玉如意,心思却早已飘远。 这次的胜利,看似辉煌,却也暴露了一个问题。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即便有情报优势,终究还是要靠人命去填,若是瓦剌有更强的武器呢? 她看向身旁沉默的顾北川,心中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有这个国家的。 回到府中,屏退下人,苏见雪立刻进入了空间,她将这次御赐的金银玉器全部堆放在超市的回收台上,这些都是高价值的硬通货。 带回去那肯定是能有好处的。 说不定以后还能够跟这里有合作。 【叮!检测到大量高价值贵金属及玉石,正在进行价值转换……】 【转换完毕,获得积分,5000点。】 【恭喜!累计积分已达到升级标准,空间系统2.0版本即将开启!】 苏见雪心头一振。 【系统升级中……10%……50%……100%!】 【升级完毕!新功能解锁,团队护甲权限。】 【团队通行,宿主可指定最多十名人员,无需宿主陪同,每次消耗相应积分,时间限制在两小时,两小时内必须由宿主带回去,否则将会被随机传送。】 苏见雪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么说来,以后穿到这个地方也就只能有两小时的时间。” 但这两个小时也太短了,万一他们想在这里做些什么研究或者是搬什么东西,这两个小时是完全不够的。 顾北川蹙眉,“你的意思是,往后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会大大缩短吗?” “不,是外来人员。”苏见雪回答。 “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回去一趟,跟他们沟通这里的情况,如果他们还想要做研究的话,咱们把他们带过来就行,这也是一件好事。” 第四十七章 规则突变 系统的更变,让他们两个人也意识到了,其实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是在不停变化的。 不只是一次,想要彻底解决当下的这些问题,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见雪和顾北川的身影在白光中凝实,脚下是现代基地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 他们又再次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顾北川和苏见雪其实在这一刻是有恍惚的,对于他们来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在那个时代。 然而,这种种的变故也在提醒着他们,他们终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在不同的朝代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但这些事是永远无法去改变的。 “回来了。”顾北川的声音低沉,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等他们汇报,首长已经带着几位核心快步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是掩不住的激动与急切。 “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去了这么久,我们一直都联系不上你们。” 首长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最为得力的助手,如果在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真出了什么事,他只会更加担忧。 虽说空间时间可以自由转换,但他们的命也只有一条。 恰恰是如此,才最让他们忧心忡忡,根本不知他们接下来的路子到底如何走。 顾北川摇头,“我们目前没有试,首长放心。” 首长带着专家让他们先去做个检查,毕竟他觉得古代那边的医疗条件是相对落后的。 如果顾北川他们打斗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感染 苏见雪点点头,没时间寒暄,直接切入重点,“首长,目前来说系统是已经升级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她将新的规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团队通行,还是跟之前一样没变,不过我们可以携带其他的工具,只是单次停留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在传送过程中会消耗相应的能量,如果我们超时没有回归的话,可能会被传送到其他的地方。” 这对于大家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他们看来,这恰恰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噩耗。 前一秒还洋溢着喜悦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氧气,变得凝重而压抑。 一位头发花白的物理学教授猛地推了推眼镜,第一个提出质疑,“两个小时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次完整的土壤分析都需要四个小时以上,更别提是地质勘探和环境监测,尤其是我们想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以及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这对我们的考古也非常有帮助,这不是等于断了我们的路吗?” 有懂行的专家立刻就表示他们是不是在那边做了些什么,从而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从前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我担心是不是你们……” 苏见雪也没有隐瞒,就将他们当下遇到的各种问题都说了一遍,包括是已经把瓦剌给灭掉,震慑周边的事情。 “原来如此,也许是你们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和走向,才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这对他们接下来造成的影响,也会变大。 不过,首长对于随机传送这个词汇还有些顾虑。 “随机传送的意思是要传送我们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还是说是更糟糕的情况?” 比如说可能会把他们传送到其他的朝代,但他们都没有跟苏见雪的这个空间超市建立关联,如果超时或者是出现什么意外,岂不是真要死? 苏见雪摇头,“不清楚,我不敢赌,所以接下来的一些探究问题,还希望你们能够做足准备。” 正是因为不知道情况,所以才会忧心。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开口,“那我们之前做的那些长期规划岂不是都作废了,每次去十个人只能待两个小时,这点时间都不够咱们弄装备的,还想着能带东西的话,咱们直接把车开过去,这不就是当个旅游观光吗?” 那非要去旅游观光的话,还不如让苏见雪他们直接带相机过去多拍点照片呢,反正那边除了没网也不是不能用这些东西。 他的话虽然冲动,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顾北川一直沉默着,此刻才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时间缩短之后,风险也会相对提高,这意味着我们也需要改变策略适应变化。” 他的目光转向苏见雪,“以后我们也要带有明确的目的,以及在短时间内完成一些目标。” 苏见雪明白他的意思。 首长他们表示,既然事情有变,那就没什么好去纠结的。 “如果我们的人没有办法进去,那接下来的忙碌就只能拜托你们两个人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有机会,或者是有足够的时间经验,他们也都不至于会如此。 以前他们可以从容搬运东西并且进行细致研究,现在每一次的穿越都成为了一场外科手术式的行动。 没去过那边的人当然是感到非常失望的,他们也会在心中小小的埋怨着苏见雪,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但仔细想想又能立刻明白,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除了保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抉择了。 她看向众人,声音冷静而坚定:“各位,我知道这很让大家失望,但是现在规则已经变了,我们只能够适应,我们也只能优先的去做一些咱们能看到成果的事情,这样才不至于闹出麻烦。” 苏见雪他们在这边拿够了装备以及足够的护理物资,这才再次回到大雍。 瓦剌被一战打残,那些周边的小部落姿态放得非常低,送来的贡品几乎都已经堆满了偏殿。 毕竟他们也不想死,谁都希望自己发展的更好一点。 皇上派大臣去游说其他部落,算是当史臣。 然而,当使者的人选定下来时,苏见雪却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户部右侍郎,刘成。 “这个刘成,我听说过。”回府的马车上,苏见雪把玩着一枚玉佩,眼神却泛着冷意,“这个人很是贪婪,若是派他去游说其他部落,我倒觉得他要做假消息。” 第四十八章 太子逼上梁山 说白了就是对方如果真有什么不臣之心,他估计也不会真说什么的。 所以,面对这样的人,如果真把他派遣过去,造成的影响必定也会很大,绝不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顾北川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这或许也是一种犒赏和安抚,毕竟皇上想必也清楚身边哪些人能用,哪些人用,不能要。” 一般不能杀的时候就会让他先狂躁一些,然后再找一个法子让他死。 这样说不定还能够牵连出他背后的那些人,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连根拔起。 苏见雪瞬间了然。 皇帝这是在用一个肥差犒赏给自己摇旗呐喊的走狗,这附近的这些部落大多都是待宰的羔羊,派谁去其实都是一样的。 没过多久,皇宫的圣旨就下来了。 苏见雪和顾北川二人要临危受命,赵泓要请他们两个人去办事。 对方这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苏见雪内心深处也有些忧虑,不知道自己会否出事? 没有提顾北川,却也没禁止他跟随。 这道口谕来得太快,太巧,像一只算准了时机落下的鹰隼,精准地扼住了猎物的咽喉。 皇宫内库,是寻常人都不能擅自靠近的地方,赵泓却想在这里见他们,还说要商量重要的事情,这更加让人怀疑这其中的问题。 但是苏见雪很清楚,此时没必要去过多的说些什么,只需要看一看对方真正的目的就已经足够了,否则会招来祸端。 他们是臣子,对方是皇室,那不论是从何种情况来说,这件事情他们都做不了主,那就没必要再去多说什么了。 马车驶入宫城,一路畅通无阻。 两人都知道赵泓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虽然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要叫他们,但这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内库之中,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珠光宝气,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被迷花了眼睛。 赵泓正背手站在一尊半人高的珊瑚树前,听到脚步声,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在苏见雪和她身侧寸步不离的顾北川身上扫过,最终还是落回苏见雪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苏小姐。” 苏见雪福了福身,语气平淡无波,“不知太子殿下因何将我们叫来?” 赵泓闻言笑了起来,他拿起一柄通体温润的白玉如意,递到苏见雪面前。 “喜欢这玉如意吗?” 苏见雪没有伸手去接。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对方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说这次能打败瓦剌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那这份送礼就必定是穿插着其他的目的,就更不能随便接受了。 “殿下赏赐,愧不敢当。” 赵泓举着玉如意的手在半空顿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他收回手,将玉如意随意地放回原处,动作间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事?”赵泓转身,踱步到另一排架子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那叶修明呢?” “他已被打入大牢,证据确凿,然而,你知道他在大牢里说了些什么?”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见雪,眼神锐利如刀。 “他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真正的主谋,是你,苏见雪。” 赵泓从袖中抽出一卷宗卷,扔在苏见雪脚下。 “供词上说,你来历不明,身怀妖术,还有不少威力无穷的武器,是你主动勾结他,意图颠覆,不过是利益分赃不均,才导致你们二人相互撕咬,最后他中了你的奸计。” 准确上来说,苏见雪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真的就是无意间穿过来,然后在这边生根的。 若是要仔细调查她的生存来历,恐怕就连全国的户籍也找不到一处她的名字。 苏见雪没想到对方竟然派人去他家里搜,竟然还搜到了自己之前画的图纸。 图纸上是改装过的炸药包,不过苏见雪也知道,这里的人想要制造出来的话其实还是相对困难的,所以,这图纸就没有完全制造。 当时本来是想着帮助朝廷的人打仗,没想到却突然发生变故,所以这些东西自然就用不上了。 叶修明这条狗真是脸皮都不要了,自己到了临死关头,还要拉着她一块下水。 自己这个无辜的人,真就是被他们给害到了。 “苏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父皇相信你,但是叶修明说,自己这些年来能获取军功,走到今天的位置,全都是依靠你给的那些武器,你说那些东西是从何而来呢?包括是打仗用到的那些所谓的你口中的炸药包?” “身怀特殊能力的奇女子,若是不为皇宫所用,你知道你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吗?” 一定是会死的。 他一步步逼近,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 “孤,是信你的,所以孤把这份供词压了下来。” 他停在苏见雪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诱惑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孤可以帮你撕了这份供词,让叶修明永远闭嘴,也可以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让你名下的那些产业成为皇商,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你也会成为人上人。” 其实没有人能够拒绝,因为大家都知,这些都是来之不易的。 “孤只要你一句话。” 他死死盯着苏见雪的眼睛,“你竟然那么有本事,那你就好好留下来,辅佐孤登上·皇位,一切都为骨所用?”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以叶修明的诬告为刀,以皇权为砧,要将她这块不听话的顽铁,彻底锻造成他掌中的利刃。 答应,就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同背后的现代世界,一同交到这个野心家手上。 不答应,这份供词立刻就会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 无论真假,光是“妖术”二字,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而且,她之前确实帮助叶修铭拿下了不少的荣誉,偶尔也透露过一些现代的词汇,包括是制造出来的那些炸药包什么的。 对方若真的想要对他动手,只需要把这些事情一一说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