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赎》
第1章 第一章:余生话本
余生是京城最大的十全书肆的笔客,平日里为书肆撰写一些时兴的话本子。因为他是新人,文笔稚嫩没有多少笔友,写的话本子也没有什么销量。
今日书肆的王老板,让余生去拜访今年的新科探花兼新任户部侍郎裴清然。若能求得探花郎的题字,放在余生写的新话本中作引,也好提高一下话本的销量。
王老板临出门前特意嘱咐余生,若是此事办不成,就让余生拿钱走人吧,书肆再也养不起闲人了。
余生没有法子,为了温饱只能硬着头皮登门。
说起这位裴侍郎来,就很令人钦佩。年级轻轻得了三甲,还在殿试上被天子亲自点了探花后,又立即下旨授予他正三品户部侍郎的官职,一时风头无量。
三甲在京城玄武门骑马观花的时候,余生远远见了一面。虽然他离的远,又被掷花的年轻姑娘们接连踩了好几脚,但是抬头望去,一眼就看中了马背上的探花郎。
恰在此时,马背上的探花郎正好转身向身后的人群挥手。余生连忙捂住心脏,生怕它从胸腔跳出来,径直跳进探花郎的怀里,和其他小姑娘的心脏贴在一起。
那一刻,他甚至不受控制地跟着周围向裴清然掷花的姑娘们,一起“鸡叫”。
实在是太漂亮了!
裴清然容貌极盛,艳若桃李清若芙蕖,他突地就想起了曹植写的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
余生震慑于他的美貌,折服于他的气度。只一眼便忍不住在他的美色里沉溺,只要探花郎愿意,他极有可能主动躺平任君采撷。
自古以来,只有鲜花衬美人,何来鲜花夺光辉。这漫天娇艳的花朵,全不及他容光万一。
“探花郎”舍他其谁?
裴清然身份高贵,母亲是昭阳郡君,父亲是礼部尚书,自己又有正三品的实职,他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以余生一个三十来岁的,只能靠写话本勉强维持生计的常年落榜秀才来看,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裴清然会亲自在书房接见自己。
余生原以为顶天了,裴清然会随手写首小诗交给童子来打发自己。毕竟自己与裴清然没有交集,纵然十全书肆的名声响亮,但在权贵眼里都不值一提。
童子领着余生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裴清然的书房的时候,裴清然已经沏好茶,在书房与后院连接的廊下等着余生的到来。
余生瞧了一眼书房的布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用旧了的藏书,书目五花八门,看来书的主人博览群书,博古通今。
裴清然见余生来了,微笑着看向他,“可是余先生?”
“正是。余生见过裴侍郎……”余生听了连忙拜见。
裴清然立即阻止他,“无需多礼,先生请坐。”
“礼不能废。”余生揖礼完毕,于裴清然对面的蒲团坐下,刚坐下去便觉得这蒲团柔软舒适,又清凉透气,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发出赞叹声。
这些都被裴清然看在眼里,他眼中丝毫不见鄙夷和傲慢,只盛着无边温柔与体贴。
裴清然轻声问:“余先生可要用茶?””
余生连忙拿了茶几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接着感叹:“真是好茶呀!”
“先生若喜欢,日后可常来寒舍做客,裴某定会扫炕相迎。”裴清然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本绿皮书籍,放在茶几上推向余生。余生定睛一看,只见书籍外皮的的目录上写着《与君同修万古愁》。
这这这这这……这不是他年轻的时候,写的话本吗?
余生连忙放下茶杯,将话本子拿在手里翻看。
这稚嫩的文笔……这流水账一样的剧情……这纯洁的男女主关系……嗯,是他年轻时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著作!
啊!社死!社死!
这个裴清然究竟是从那个疙瘩角落里收刮来的?节操不保!节操不保!
“这话本子,可是余先生的大作?”裴清然见了余生的反应,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余生冷汗涔涔,连忙应声,“是……余某所作。”
最后短短四个字说完,仿佛用尽了余生三十年来积攒的勇气,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即钻进去。
余生不知道裴清然拿这话本子出来是何用意,不料裴清然收了茶具给童子,又命另一名童子取来笔墨纸砚,将其铺放在茶几上。
小小的、四四方方的茶几立即变成一张小书桌。
裴清然在余生疑惑又惊讶的目光中,向他解释原因,“裴某的知己是余先生的书迷,年少时对先生的著作念念不忘。这些年来,裴某寻遍书肆未能寻得先生的续作,还请先生续写结局。”
就是因为烂到续不下去,才断更了呀!
裴清然又说,“余先生,实不相瞒裴某的那名知己成人礼将至,便想请先生续写后,将话本子赠与她。想来她定会欢喜,不会让余先生白续,裴某愿意高金买下。还请先生万万不得推辞……”
哪个混账王八蛋……这么有眼光?
余生合上话本,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美须,笑着答应,“好说好说,不过余某的来意……裴侍郎……”
裴清然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裴某任凭先生差遣。”
就这样,余生在裴府里住下。二人同吃同住,终于续完了这叫《与君同修万古愁》的话本子。余生只觉眼冒金星,接连熬夜续写话本,脑子里嗡嗡直响。话本子一写完,他就昏倒在书房的书案上。
裴清然命两名童子扶着余生去客房,他则是拿起书案上余生刚续完的话本子,一张张装订在一起贴好封皮。又转身去拿书架上早已备下的雕花檀木锦盒,将话本子放进去,轻轻盖上锦盒。
裴清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心想:不知道小七见了这话本子,会不会高兴?这话本子是她最喜欢看的一本,如今话本子也迎来结局,我们俩也应该……咳咳……她还有两日就及笄了……
裴清然眼睛清亮,他将锦盒收进怀里,走过去拉开书房的门,对门外候着的童子吩咐,“去准备马车和银两,我要去江津别院小住几日。”
童子点头行礼,“诺。”
第2章 第二章:小七处境
裴清然与小七,相识于文治二十三年六月初五,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墙角的红凌霄开的灿烂,夏日炎热的风吹过幽深的竹林小径,迎面而来只余清凉,还带着些许翠竹的清香。
那一年他十岁,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娇媚的青楼女子。娘亲和父亲大吵一架,后来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便投了湖。祖父打杀了那名青楼女子,将他送来江津别院自生自灭,这一住就是三年。
外人都以为,他娘亲的死是因为父亲的薄情伤心欲绝之下病逝。裴府的老人却以为他的娘亲,是被那青楼女子推入湖中溺亡。只有他知道,是他那好父亲亲自给娘亲喂了鸠毒。
谋害皇亲国戚,当诛九族!
祖父害怕东窗事发,让那青楼女子按字认了罪,连夜斩草除根。又怕裴清然说出什么来,便威胁他不可告密,不然就会让他的娘亲一样不得好死。
为了生存……他最终妥协了。他不能死,他得好好活下去,为娘亲报仇!
江津别院是娘亲的陪嫁,离京城五里路。一些在京城挂着闲职的小官是不分配官邸的,他们之中一些出身贫寒的人没钱在京城买府邸,便选择来京外居住。好在有配备马车和奴仆,五里路也算不上远,只需早起一刻钟上值便是。
当时来江津别院的人,除了他,只有两名小童子和一位赶车的马夫。守着别院的是对老夫妻,他们是母亲买来的,最是忠心不过。
虽然在别院的日子清贫拮据,但是也不曾饿过肚子,看来那对狡诈卑劣的父子,还没打算要他的小命。
或许等他那好父亲让其他女人生下继承人,他就离死期不远了吧?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他娘亲早在爹带回青楼女子的那几日,就给爹吃了让男子不能人道的汤药,他们这辈子的血脉唯有他一人!
现在还不急,裴家三代单传,过不了多久裴府的人就得求着他回去。
江津别院旁边的是个李姓七品小官的府邸,占地不大,住的人倒是不少。好似兄弟姐妹都住在一起,每天都吵吵闹闹的没个消停。
不得已,裴清然搬离原来的房间,去了另一头的厢房,才得了清静。
小七是对面李大人的千金,李大人靠正妻娘家的接济才谋了个官身,没想到发达了之后忘恩负义,娶了很多房小妾。什么远房表妹、贴身丫鬟、戏子、青梅竹马……只要遇上的姑娘有点姿色的都纳了。
李家人多且治家不严,他来江津别院没几天,就将李家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小七是李大人的第七个孩子,大名李月初。她的母亲是个戏子,有着百灵鸟一样的歌喉。李大人德行不怎么样,娶老婆的水平却是一流。无论是正妻还是小妾,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大美人。
小七的母亲是里面最好看的,小七的模样也随娘,第一次见面,裴清然就知道她长大以后会是个大美人。
那一天阳光明媚,守宅子的老夫妻出去买菜,两个童子在前院洒扫。裴清然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与院子连接的回廊下,抄录《九章》。
过几年,他打算去参加科举。
抄录的时候,院子外一个核桃突然从墙的另一头飞过来砸在裴清然的书案上。他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小七在墙的另一头架了架梯子,现在的她正爬上梯子最上面的几阶,双手趴在墙头歪着脑袋看着他。
她见裴清然不说话,眨巴眨巴眼睛,又将剩下的核桃和着袋子一起扔给裴清然,然后匆匆离开。
裴清然捡起装着核桃的袋子若有所思,不出所料第二天她又来了。
第一天送了核桃;
第二天送了花生米;
第三天送了坚果;
第四天送了糖炒板栗;
第五天送了红枣;
第六天送了葵花籽;
第七天送了葡萄干;
松子、山楂丸、桂圆、杏仁、梅子……
一连半个月,每天差不多的时间,她都会送过来一小小包“零嘴”。裴清然都收了起来放在柜子里,只觉得她可爱到不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后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叫她与自己一道儿读书习字,她听完开心的笑了。
裴清然和她说,干果吃多了容易上火。更何况李府人多过的也不富裕,小七每日送来的这些干果,很可能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小七乖巧地点头,以后的每天她不再送干果,就拿她平日里吃的糖果点心送给裴清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
三年后,裴家来人接裴清然回去。从此,他与小七再没有见面,直到他二十岁中了三甲探花。有幸得了天子的青睐,得了户部侍郎的肥差。
——江津别院——
“裴大人,江津别院到了。”
马车的车轴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突地从外面闯进马车。裴清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翻身下了马车却不进去别院。
当年那对守院子的老夫妻还在,他们见了裴清然很是惊讶。老婆婆含着热泪看着他,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
“大少爷,您怎么才来呀!”
“快,快去李府!小七姑娘快不行了!”
“您拿钱把她赎回来吧!”
“把钱匣子带上!”裴清然心中一痛,如遭重击。他再顾不上其它事,疯了一样朝旁边的李府跑去,老夫妻和童子侍卫们见状,怕他赤手空拳对上李府的混人有什么闪失,便连忙追上去。
十年后,李府已然破败,守门的人竟然是小七的三哥-李立春。他见了裴清然,立即认了出来。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隔壁的裴大公子?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小七的……”
裴清然浑然不觉,立即抬脚往李府里走。
“你,你不能进去!”李立春胡子拉碴形容憔悴,看起来相当落魄。他想上前拦住裴清然,刚摸上裴清然的袖子就,被赶来相护的老婆子一把推开!
老婆婆用手指着李立春怒骂:“滚开!一家子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李立春想到了后院的小七,又听闻裴清然前些日子中了探花。没想到,不过是儿时相处了几年,他竟然还会回来寻小七。
李立春感到一阵后怕,担心他知道小七现在的处境,伺机报复!现在的李家,再也受不得风波摧残。
“你不能进去!没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民宅!你不能这样!”
裴清然拉起他的衣领,威胁他,“小七在哪?不说我就杀了你!”
李立春挣扎着还想狡辩:“来晚了,她早死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死了也是活该!”
旁边的老婆子连忙出声,“小七没死!小七没死!在后院,她在后院!”
裴清然放开李立春的衣领,径直向后院走去。
李立春被后面跟上来的侍卫缉拿在地,老婆子则是跟上裴清然,向回禀小七这几年的遭遇。
“自从大公子回去京城,李府的老爷不久便被人弹劾罢免了官职,他们说是因为小七的母亲在外面偷人……其实是李老爷的另一位姨娘做的!她见事情败露便转嫁到小七的娘身上,小七的娘不堪受辱,当天晚上便悬梁自尽。”
“御史台有个陈大人素来与李老爷不对付,他听闻这件事便递了折子上去,皇上震怒亲自下旨罢免了李老爷的官职,还下令凡是李家儿郎往下三代终身不得科举。他们不反省自己的过错,还将一切怪在小七身上,轻责打骂,重则不给饭吃。让她像个奴隶一样终日劳作,不给休息……”
第3章 第三章:骨瘦如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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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我好皮相
王坤悄悄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陆道元,再看向牢房里的余生,“自然是关于裴清然于六月初九,指使他人屠杀裴张两家三百二十七口人命的事。”
陆道元抽了抽面皮差点没蹦住,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心,心想:不愧是开封府尹,审讯时就是单刀直入。
余生面无表情只是说:“人不是裴清然杀的。”
王坤被这话噎的厉害,随即点点头:“人当然不是裴清然杀的,他是指使者。杀害裴张两家三百二十七人的凶手另有其人,我与陆大人合力,早以将其捉拿归案。”
陆道元瞥了王坤一眼,心想:好一招无中生有!
余生不傻没有上当,他说:“王大人既然已将凶手缉拿归案,又何必再来问余某?未免耽搁上路的好时辰,还是速速摘了余某的脑袋吧!”
王坤听完额角青筋暴起,陆道元却在此时出声,“你制造舆论煽动百姓为你联名上书,难道就只是一心求死不成?”
余生低头不语:“……”
陆道元接着说:“你自称是裴清然的好友,难道就不想为他翻案吗?”
余生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看向陆道元,“陆大人认为还有翻案的必要吗?”
王坤:“……”
怎么还搞差别对待?难道就因为陆道元这厮皮相生的比自己好看?
陆道元也看向余生,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余生话里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看向王坤斟酌再三:“王大人可否回避一下?”
王坤气得不打一处来,“哈?”
余生扬起头看向旁边的王坤,真心实意地说:“王大人我们俩是老相识了,您应该对余某的为人最了解不过,我好皮相。”
“……”王坤被他气的拿起官帽摔门而去。
陆道元命人查探过余生的来历,当然也知道二人是同乡这件事。余生多年科举不中,暗中接济他的人就是王坤。王坤被余生牵连其中,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余生见王坤离开才叹了口气,冷静下来后,他看向陆道元,“陆大人,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陆道元没说话,此时的他是个好的聆听者。
“您要不要听个故事?”余生接下来,说出了裴清然指使杀人的始末。
那一日,裴清然被户部尚书张宜请走,不消片刻裴清然的父亲裴志明,就带人上门勒死了小七。还将她的尸首扔在了后院的莲花池中,下令不准人去打捞。待裴清然晚间回家,小七的尸体早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这件事是压断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张宜和裴志明早已合计好了,要催成彼此儿女的亲事。小七是作为裴清然的侍妾被带回别院的,张宜的女儿知道了这件事抵死不从。本来这婚事儿女双方都不情愿,勉强在一起也是对怨偶。
裴张两家却瞒着当事人早已纳征,联姻是势在必行。张宜那一日让裴清然上门与张小姐见面,张小姐事先知道了裴清然在别院圈养侍妾的始末,趁机对他百般刁难,欲逼迫他先行悔婚。
裴清然在张府受辱,深夜回到家中却得知爱人的死讯,还是自己父亲的手笔。以至后来,他失去理智做出了不可挽回的憾事。
“……”陆道元盘坐的时间太长,交换两条腿继续盘坐聆听余生的下文。
余生:“事发后不久,裴清然就自首了。我去牢房探望过他两次,他都闭口不言。唯一说的一句话是“我有点想念儿时的鲈鱼烩”,据我所知裴清然从不吃鱼,他饮食清淡只吃素食。我又去鲈鱼的产地江南进行查探,偶然遇见了一位故人,他命人将一块玉佩交给我,说它能在陆大人这里换任何东西。”
陆道元来了兴趣,他笑了笑,“哦?是什么样的玉佩?”
余生一字一句地说:“是龙纹玉。”
陆道元掩了笑意:“……你想换什么?裴清然的命?”
“那块玉我已经销毁,裴清然已有死志。”余生说完停顿了一下,咬着牙继续说:“我想用这块“玉”的消息,换刑部侍郎的职位。”
“……”
陆道元听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望着余生,说:“成交。”
王坤抬头抑制不住脸上狂喜的神色。
陆道元无视他,走出去合上牢门。他将钥匙给了旁边侯着的开封府尹王坤,王坤接了钥匙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希望他的头脑配的上他的野心。”陆道元冷冷地瞥了王坤一眼,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鱼服侍卫们抬脚离开了。
“……”身后的王坤握紧钥匙,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
开封府外有一辆正在等候陆道元的官车,待他上了马车坐好后,赶车的小斯才开口询问:“大人,今晚直接回府吗?”
陆道元从腰间解下贴身存放的龙纹匕首,他突地怀念起匕首的主人。他叹了一口气,吩咐:“不,再去一躺宗人府。”
“遵命!”马夫立即调转方向扬起马鞭。
宗人府的地牢里,裴清然睡在其中的一间牢房的干草堆上一动不动,待陆道元带着人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大人!冤枉啊大人!我吃住都在这里,片刻不离地看守着裴清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死了,我以为他是在睡觉!”旁边负责看押裴清然的守卫,此时正跪在陆道元面前,战战兢兢地回禀情况。
负责尸检的林仵作回来了,他向陆道元禀明裴清然的死因,“回陆大人,下官检查出来了,裴清然的死是气绝身亡,没有挣扎和毒杀的痕迹。”
陆道元拿着身后的侍卫递过来的手帕捂着口鼻,他吸了吸鼻子强忍住酸意,过了一会儿才拿开手帕说:“死因虽离奇了些,却也情有可原。他失去了挚爱和亲友,活着也是受罪。”
林仵作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年头遇见个愿意讲道理的上司真是不容易,他擦了擦额角冒出了冷汗,点头附和:“人若想死哪里用的上刀子和毒,光是憋气就能结束生命。裴清然一心求死,就是神仙也难救。”
陆道元又叹了口气,宗人府的地牢阴冷,人在这里呆久了,说话的时候会有白雾冒出。身后的侍卫看见了,连忙取出准备好的雪狐斗篷,披在陆道元的肩上。
陆道元拢了拢狐裘,突然想起裴清然在三年前的殿试上,神采奕奕的模样。
裴清然的结局令人既惋惜又心痛。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睚眦必报的少年郎。
这吃人的世道,究竟还要逼死逼疯多少人,才能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可惜了……”陆道元轻声吩咐,“找块风水宝地,让他和心爱的姑娘合葬吧。”
身后的侍卫拱手:“遵命!”
第5章 番外: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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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番外:清然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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