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苗疆少主始乱终弃后》 第1章 山神祭 “怎么来人了,山神祭的日子已快到了,不该来人的才对。” 枝干盘曲的古树下,一个身穿黑色苗服的老者幽幽的说道,这道声音苍老却有力,完完整整的落到了每一个来这的人耳里。 沈自归听了便抬头,看向了在他前方的穿着蓝色衬衫,黑色长裤的那人。那人长得白净,眉眼间带着书卷气,背着黑色背包向山上走着,正是他的好友严陌尘。 见严陌尘没有停下来的冲动,他便加快了步子,三步化两步,大步流星跨到了严陌尘的身边。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严陌尘的肩膀,语气有些犹豫的问道:“山神祭,我们还去吗?我听说山神祭不可以让外人见着的。” 严陌尘听着,先是慢了步子,偏头看向了沈自归,二人的距离拉得近了,沈自归,便更看严陌尘看得清楚了些,严陌尘鼻梁上的那颗痣便跃到了他的眼前。 那颗痣,离眼睛略有些近,却又在鼻梁骨上,配着严陌尘的那股书卷气,便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他轻轻咳了咳,想分散自己的注意。 严陌尘看着他这副闪躲的模样,只当是怕了,他轻轻的来了句“山神祭,会死人吗?” 沈自归摇了摇头,严陌尘便停了脚上的动作,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说道:“那,既然死不了,那你还怕什么?”他丢下这句话,便抬脚走了,踏上了下阶的石阶。 石阶上待着苔藓,踩上去略滑,只是在严陌尘说那话的时候,一只黑色的虫子从苔藓上爬了过去,在严陌尘踏上下一阶台阶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到了他的背包上。 沈自归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严陌尘埋头向前走,他略作挣扎还是咬了牙跟着一起上了去。 这回依旧是按照严陌尘的习惯来,住的民宿,这家是在网上定的,住宿条件可以,四周环境又好,还是个最纯朴的文化接触口,于严陌尘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选择。 在日头即将落山时,他们终于到了。 面前的吊脚楼略有些古朴,木色略暗沉,边角上略起青苔,沈自归见此,不由得看向了严陌尘,毕竟严陌尘在他眼里还是个略有洁癖的人,这种环境可能不会住。 只是让他略意外的是,严陌尘径直的走了去。见严陌尘都走了,他便只好跟了上去。 抬脚踏上木制楼梯,落脚便传来了“吱呀”的几声,如同老人的呓语,在这满山遍野之中,平添了几分源自于声音的寂静。 严陌尘只是走了几步,清脆的声响,便阵阵传来。他抬眼望去见着一人从吊脚楼上走了出来,那人一身蓝色的苗服,衣物上绣着精美的刺绣,浑身带着银饰,正是声音的来源。 那人从屋檐的阴影之下走出,走了几步这才将大半个脸给露了出来,面容轮廓流畅,肤色略呈现麦色,一双眼睛很是有神,见着严陌尘这个外来人,他先是轻轻的皱了眉,眼中略有惊讶的神情,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严陌尘闻言停了步子,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伸手轻轻的滑了两下,便出现了一张页面,俨然是他预定的民宿证明。 他将手机递到了那人面前用着温和的声音问道:“手机上的是这里吗?” 许直言点了点头,这图上的确实是这里,只是他们怎么上来的,不是要到了山神祭了吗,怎么外乡人还可以进来。 严陌尘问了后,便直直的往里走,他刚想将严陌尘拦住,就见着了严陌尘背包之上,那一只快与背包融为一体的黑色小虫,他的神色略微变得古怪了。 随后便没有将严陌尘等人拦住,而是去了其他人家借来了几床白色的被子,本来,近到山神祭是不允许来的,所以他这民宿也没挂日期,东西也还没备好,眼下只能去借。 沈自归倒是留意到了那人略微奇怪的神情,他在那人走后,便帮严陌尘取下了背包,将那黑色的背包随手的丢在一旁,他这才开口,语气略带担忧“陌尘,我们留在这里确定没问题吗,刚刚的那人的神情好怪,还有那个老人的话。” 只是在他们没有注意的地方,角落之中,黑暗之下,那只黑色的小虫轻轻悄悄的爬上了严陌尘的黑色长裤之上,慢慢融在一起。 严陌尘闻言看向了沈自归,他道:“山神祭死过人吗?再者,你不会是真的相信了这有什么山神之类的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还信那些。” 沈自归自是知道不管怎么也说不过严陌尘,但就是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那种感觉就像进了一间黑屋子,里面什么东西没有,而有人在黑暗之中仔细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来到了这间屋子,感觉便更强烈了,寒凉之意窜上骨髓,如果不是他对严陌尘有意思,那他绝对不会来这偏僻的地方。 严陌尘见沈自归神色略有不安,他便走到了沈自归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来这我就已经很感动了,如果你害怕了,或者觉得不舒服都可以先离开。” 沈自归听着严陌尘的那话,道:“我才不怕,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闻言严陌尘轻轻的笑了,说道:“怕我出事?我是一个成年男人,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人家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呢,倒是你一个大少爷,陪来我这旅游,你应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沈自归:“我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况且你长得这么好看都不怕,我怕什么。” 严陌尘收回了手,从小到大,他已经把沈自归说他长得好看的话给听顺了耳了,不做多想,只是当一句兄弟间的夸奖,他说道:“嗯,你不怕,是我怕,所以呢你愿意陪我吗?” 天色微黑,云雾已晓,山里的气温倒是更凉了几分,沈自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个身穿蓝色苗服的青年回了来,正是许直言,他正抱着一堆白色的被子,被子很柔,堆在一起都快挡住了路。 严陌尘连忙上前搭了把手,只是那吱呀的脚步声停了,一道紧随其后的沙沙声却没停,像是风过树梢发出的声响,可古怪的是这里根本没有风来,窗户之外树静静的立着。 严陌尘抱着被子,进入房中时,眼角的余光看向窗外,他似乎见着了一道紫色的身影,他盯着看了一会,并没发现什么,这才走了进去,将被子铺在床上。 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可……再看便又没有了,但那道紫色妖艳在黑暗之中都有点显眼,他直觉自己不会看错,可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自己真的……看错了? 他将被子铺好,许直言便抱着另一床被子要去铺,临走时,他对着严陌尘交代道:“这几日,晚上不要出去。” 严陌尘听着,轻轻的点了点头,见那人走了,他便躺在了床上,这晚上不出去的理由,想必也是和那所谓的山神祭有关。 可他来这里,为的就是山神祭,这个对他而言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去了解苗族文化,去了解蛊毒。 被子很软,蓬蓬的,他一躺下陷了进去,便睡着了。 窗外,黑夜如瀑,笼罩在上空,月色朦胧,被阴靡的云雾轻轻的遮着。 四周死静听不到人语,只是,风稍稍过时,拉动了树,发出沙沙的声响,便带起了几声略带悲凄的鸟鸣,听着让人胆寒。 山路略滑,四个纸人抬着轿子,走起路来轻轻晃晃,但轿子却是出奇的稳,白皙的脸蛋,黑黑的眼,微红的面颊,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穿着红色衣服。 高度角度一致的抬腿,红色的花轿,挂着红色的绸缎,便随着“人”的关节摆动,轻轻的晃着荡着。 一些寒风便找准了时间,溜了进去,落到了严陌尘的脸上,他这才睫毛轻颤,微微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片红,顿时他就瞪大了眼,心里咯噔了一声,他这是在哪? 见他醒来,外面便传来了喧天的锣鼓声,敲敲打打像是去送嫁的。 他想动手指可手上没有丝毫的动作,想坐起身子也无法动弹,他动不了了,心便愈加的慌乱了,思绪渐渐清醒,紧随而来的便是身体上的一阵疲乏感,如浪如潮将他吞没。 不知行了多久,“他们”停了下来,严陌尘身体也可以动了,他恍如大赦,抬脚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入眼的是满山洞的琉璃盏,盏盏之上,点着灯火。 暖色的烛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本应该很暖,可他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寒在心里逗留。 他抬眼望了去,在万千琉璃盏之上供奉着一座巨大的石像,神像高大,大半个脸都匿在了黑暗中,刹时间,严陌尘便想到了人们口中的山神。 他便壮了胆子,抬脚走了去,他想看看这受苗人怎么恭敬的山神到底是何方神圣,有着一张怎样的面容。 他轻手走到了巨大的石台前,正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盏琉璃盏,便抬脚踩在了石台上,他将琉璃盏高举,眼看就要睹见那石像的模样,可脖子上突然一凉,随后一紧。 他被人掐住了脖子,整个身子给提了起来,那人一身紫色的苗服,皮肤白皙,眼睛的颜色幽深,黑得有些带紫,只是那人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眼尾上扬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美,美的很妖艳,很诡谲。 那人声音凉凉的,只是见着是严陌尘他的眼底也略起惊奇,但也只是一瞬,他淡淡道:“是你啊。” 严陌尘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做是他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只是他想问敢问也没力气说话了,这人掐得他出不了气,俨然就是要掐死他的气势,大脑不自主的有些发麻,眼前一黑,手上的琉璃盏便一咕噜滚到了地上。 李行枝见此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他神色淡淡,手上却更加了几分力道,“咔哒”一声,严陌尘的头便歪向了一边,俨然是死了过去。 他这才松了手,细细的观察起了这人,他俯下了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碰上了严陌尘的脸,他道:“你怎么进来的呢,倒是有意思啊。” 随后他轻轻的低笑了几声,收了手,只是他看着自己的手道了句“我和你倒是有因果呢,真巧。” 一阵窒息夹杂着被人拧断脖子的痛感将严陌尘从梦里拉了出来,他一下子惊得坐起,大口喘息着,撕裂般的疼痛,依旧折磨着他的神经,他迅速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好在脖子还好着在,但那种被拧断的痛却依旧久久难以消去。 真的,太疼了。 明明只是一个梦,但却仿佛他亲身经历了一样,真是太奇怪了。 只是他只顾着去摸,并没有去看,不知道,那白皙的脖子上多了几道红色的掐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山神祭 第2章 山神祭2 刚才的事,让他早已经退去了睡意,他打开了灯,怕吵着了其他人,便轻手轻脚的,缓着步子,走到了楼台那,站在吊脚楼上,静静看向黑夜中。 夜黑无风,但树木却在轻轻的晃动,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响声。 树的叶子也诡异的暗淡无光,远远看去只是一片黑,但似乎变得厚了,变得重了。 他正看着,就见一个身穿紫色苗服的少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银饰叮当作响,伴着月色,同着空寂,多了几分无法言说的诡谲。 那少年长得很好看,诡谲的点,也就是在他的容貌上,眼尾带笑,鼻梁高挺,眼眶深邃……还给了严陌尘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在哪见过吗? 此时梦里残留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大半,梦中的那人,严陌尘也记不清面容了,只沉迷在眼前人的妖艳容貌中,他此刻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有的男人会选择和男人在一起了。 李行枝被他直勾勾的盯着也没生气,而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他抬手将那过了头稍的树枝,给撇了下来,细看了一会这才丢入后背的竹篓里。 将树枝丢入竹篓后,他这才抬眼看向了严陌尘,那人的眼睛幽深,瞳色略深有些发紫,严陌尘看的出神,于他而言,这样的人对他很有吸引力,是个不错的小说素材。 严陌尘立在楼上,白色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白皙,透着书卷气的面容展现的很好。 李行枝见着严陌尘直直的盯着自己,只是轻轻的歪了头,对着严陌尘轻轻笑了。 这一笑,在严陌尘的眼里看来很是乖巧,他的心轻轻的跳了跳,跳的很快,不知是见着素材的兴奋,还是被少年的容貌给惊艳到了。 他便立即下了楼,生怕少年走了,走得很急很快,少年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他抬手轻轻的扯了一片叶子,随即传来一阵风过般的沙沙声,月变得不再朦胧,树叶也变得薄了,似乎也更绿了,枝头还悄悄的高了些。 严陌尘快步下楼,眼里只有少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树上的一幕幕的,只是轻轻的略过。 他走到了少年的面前,这才慢下了步子,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人吗?” 少年先是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向了严陌尘的脖子,严陌尘不知怎的,略有些后怕的一缩。 少年神色不变,而是一手抓住了严陌尘的胳膊让他逃不可逃,便继续伸手探上了严陌尘的脖子。 脖子上忽觉一凉,像是草药般,可在凉意来时,又多了一丝小痛,像是蚊虫的叮咬。 少年轻轻,眼睛盯着严陌尘白皙的脖子,将东西敷上,他才开了口,“刚刚才有虫咬你,你没有发现,这个敷上的是草药。” 严陌尘闻言道:“多谢。”我叫李行枝,阿哥叫什么。”李行枝便松了手,他道:“我叫李行枝,你叫什么?” 少年的声音好听,说话时还刻意放缓了调子,听着便更好听了,严陌尘心下愉悦道:“我叫严陌尘。” 李行枝听了,在心里轻轻的默念了几声,严陌尘后,便轻轻一笑,开了口,他问道:“陌尘阿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严陌尘回道:“当然可以。”,只是,话落他便想起了许直言的话,夜里不可以出去,可这人不就是在晚上出来了吗,还是个本地的。 他便直言问道:“你们这里不是快要到了山神祭了吗,你怎么还出来。” 李行枝闻言,看向了严陌尘,眼神单纯,他眨了眨眼,轻轻问道:“可,陌尘阿哥,你不也是出来了吗?” 严陌尘听着刚要解释,就听见,吊脚楼上有人正对着他喊:“大晚上的你出门干什么?” 那人语气带着火气,多了分焦急,许直言皱着眉头。 严陌尘闻声望去,见着生气的许直言,他便打算和李行枝告别,就见一转头,便见不着那人了。 真是怪了,刚刚还在的啊。 许直言见他回头,看着树那边呆呆的望着,心下更气了,这个外乡人,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啊。 他便再喊了句“别看了,晚上不可能有人出门的。” 严陌尘这才回了头,走了回去,但当脚踏在楼梯上时,他还在想那少年去哪了,明天还能见着吗。 许直言刚刚的那一嗓子喊得很大,把睡着的沈自归也给叫醒了,他揉了揉眼,单拎了件衣服,便去楼台,见着了回来的严陌尘,以及神色微气的许直言。 他顿时就清醒了,他问严陌尘:“你刚刚去哪了?” 严陌尘如实道:“我晚上睡不着就出去转转而已,没什么干什么。” 沈自归“哦”了一声,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细心的给严陌尘披上,只是在披上衣服时,他盯着严陌尘脖子上的草药看了好一会,只当是严陌尘被虫子叮咬后自己找的药敷。 可许直言可不像沈自归那般轻松,他语气急切,道:“我都说了,晚上不能出去,你出去干什么就不怕被……” 他话没说完就见着了严陌尘的蓝色衬衫腰部上爬了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大概三分之一个指甲盖那么小,黑得有些发紫,他顿时话语一顿。 仔细看着严陌尘的脖子,那处正敷着草药,但那道道红痕还没有被完全遮掩,断断续续的看起来有点像虫子爬的,但长期在这里呆着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虫子爬过的痕迹。 像是……掐痕。 想到这个结果,他顿时心里涌上一阵恶寒,这好像是山神留下的痕迹,但这人居然没死? 他顿时瞪大了眼,看向严陌尘的眼里多了分复杂。 严陌尘见他这副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许直言皱了眉头,犹豫了会才道:“你刚刚为什么下去,是去了后山的山洞里吗?” 严陌尘摇了摇头,他说道:“当然只是在楼下,后山,我都不知道在哪怎么可能去。” 许直言闻言脸色倒是有些难看了,最后只是说了句“先睡吧,以后不准出去。”便走了。 严陌尘正奇怪这人的反应,沈自归便问了出来,他说道:“那人刚刚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严陌尘沉默了会,只是轻轻拍了拍沈自归的肩膀,道了句“回去睡吧。” 沈自归怀疑自己有些没有怀疑自己听错了,便疑惑的“啊”了一声,可见着严陌尘走回了自己的房里,便“哦”了声,也回了去。 入夜已深,林中寂静,严陌尘关上了窗户便再次睡下了,可在他困意袭来,神情略迷离时,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吱呀”声,像是木制的东西被人轻轻的推动。 他想睁开眼,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最终都只能睁开一道模糊的视线,他似乎看到了一缕紫色的东西,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银饰发出的声响。 他闭上了眼,沉沉的睡去,可在耳边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低笑,他似乎能感觉到有人如蛇一般盯着他,让他脊髓发凉。 …… 梦里,那道耳边的笑声轻轻的淡去,但远处的敲锣打鼓声,却更大了,听着位置应该是在楼下,他想起身看看,可身子却无法动弹一丝。 一道邪风吹开了窗户,“吱呀”一声,带来一阵凉风,吹得严陌尘身上一冷。 只是一道道风过银饰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让严陌尘不由得犯了一阵恶寒,只因,这声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他的衣服不知被谁给换了。 窗子开了,敲锣打鼓的声响便更近了,只是这会伴随着略有规律的停顿,鼓点却变得更急了,可伴随着停顿而出的是一道略带苍茫的声音。 “白日落,红月出,云雾散,山神出。” “红绳红线红嫁衣,山神娶妻及时行,正元日,开路出。” 那道声音越来越大,严陌尘觉得就在耳边,说的他整个脑子里都是这些,他奋力的挣扎,换来的只是一个很轻抚摸。 寒凉的触感轻轻的漫过了他的鼻尖,轻轻掠过了他的喉结,让他不由得想瑟缩。 那道苍老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及时到,新娘出。” 吹打的声音很大,似乎都停在了楼下,楼梯上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门上传来了一声清响,像是敲门。 严陌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心里如有万只蚂蚁在爬般,奋力挣扎,好在这次有效了,他从床上睁开了眼,径直的跑向了窗户。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他依旧慌张丝毫没有注意到,便将窗户用力一把推开,轻轻的“吱呀”声成了“哐哐”声,入眼的是一片亮眼的白,随后便是树。 他微微怔愣,就听见门被人给推了开,沈自归正拿着一袋面包,问着:“陌尘,你还是吃原味的吗?” 严陌尘:“嗯。”只是说完,他还没有转身,稍缓了会待眼睛可以接触阳光后,才转过了身来。 他看向了沈自归,便瞪大了眼,指着沈自归的手臂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沈自归的手臂上全是红色的咬痕,手腕上还有一道诡异的白线,被严陌尘那样盯着他也有些奇怪了,便低头看了眼,手臂依旧白皙,没疤没痕更没严陌尘说的什么咬痕。 他便问:“明明什么都没有,你看到什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严陌尘不语,只是直直的盯着沈自归的手臂看,尤其是手腕上的那一条显眼的黑线。 他认真的反问:“你真的看不见吗?手臂上那么大一片虫子咬过的痕迹,手腕上的白线你也看不见吗?” 沈自归闻言皱了眉头,他一脸疑惑,他的手分明好好的哪有什么白线,什么咬痕的,严陌尘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你可能眼花看错了吧。”话落,他便将面包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严陌尘听沈自归语气不像是在骗他打诨,似乎是真的看不见,便闭了嘴,拉着沈自归的手便急促的下了楼。 沈自归不明所以,但低头见着严陌尘握着他的手,他便很高兴。 第3章 山神祭3 他由着严陌尘将自己带了出去,二人下了楼,便遇到了许直言,他正背着竹篓回来,见着严陌尘,他便停下了步子,看了眼二人相握在一起的手便轻轻的皱了皱眉。 只是没等他问出口,严陌尘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交接问:“你有没有见到他手腕上虫子留下的咬痕和白线。” 许直言,闻言瞳孔轻颤,他没看一旁的沈自归,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严陌尘,他因为惊异,说话时略为结巴“你你……你,能见着线?” 严陌尘见着他的反应便觉得有了希望,他抓着沈自归的手轻轻地晃了晃,语气依旧急切“你看他的手上是不是一条白色的线。” 许直言望去,只是见着的是白皙的手臂,什么白线,什么咬痕,他通通都没见着。 沈自归见着二人都有些紧张的神色,他便也不由得被带有了些紧张,心脏忽然一疼后,变得更快了。 许直言没有答话,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严陌尘,这人可以看到线…… 寨子里的老人才可以看见线,而且还是濒死之人,可眼前的这人活蹦乱跳的,丝毫没有死气。 难不成是山神的示意。 这人,是山神亲自挑选的祭品。 顿时他看向严陌尘的眼神便更复杂了,他将严陌尘的手拿了下来,神情装作淡淡的,对着严陌尘说“你看错了,他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 闻言严陌尘皱了眉头,刚刚许直言的反应可不像是对这些事不知道的样子,这人,有事情瞒着他们。 沈自归顿时也安了心,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严陌尘握着他手的那只手,安慰:“你看错了而已,没什么事,刚刚醒来眼花很正常,你不信再看看现在还有吗?” 严陌尘不语,他现在依然看的清楚,这线,这咬痕依旧存在,而且这白色的线还有变灰的趋势。 似乎……还往着沈自归手腕上“爬”了一些。 他顿时松开了握着的手,一旁却传来了一道苍老的笑声,“倒是几个外乡人啊。” 众人闻言看去,见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苗服,已经白发苍茫,走路略蹒跚的老婆婆。 许直言见着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莫婆婆。” 老人笑呵呵的,她面容早已苍老,可那双眼睛却如老鹰一般,直直盯着严陌尘,她走了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幽幽开口问道:“你这个外乡人叫什么名字?” 严陌尘如实说:“严陌尘。” 莫婆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问向了一旁的沈自归:“你是不是姓沈啊?” 沈自归点了点头,他好奇的问:“婆婆,您以前见过我?” 莫婆婆笑了笑,不回答,只是叉开了问:“你们来这里是怀着目的的吧,快到山神祭的日子,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严陌尘的目的简单就是为了小说,为了他的下一本书,他需要了解苗人的文化,以及神明。 还有一点,他对那个所谓的神明有种说不出缘由的好奇,他好奇,那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被苗人奉为神明。 他回了话,语气温和:“婆婆,我是特意来了解苗人的文化的,想把这些写进书里。” 他是个纯爱小说作家,但却是一个直男,这个最初是因为和朋友赌气,那人说他一个直男写不出这些,结果他这一写就是三年。 莫婆婆是山里的老人,也不懂什么是纯爱,什么是**,他便没有说自己写的是什么书。 莫婆婆轻轻的笑了,她盯着严陌尘的眼睛说道:“你的目的不是这个。” 这个话说的严陌尘都愣住了,他的目的不是这个难道是闲的没事做,单纯的来到这里旅游? 话落莫婆婆看向了沈自归,她仔细的看了会这人的面容,便看向了那人的胳膊,那里有着虫子叮咬的痕迹,手腕处还有一道白色的线。 她轻轻的笑了,留了句“你们还有什么想做的,就赶快做了吧。”便走了。 严陌尘听着她这话就是像是在听这人让他们好好交代遗言一样。可那人说他来这的目的错了,他对这人的话也没有那么的信,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糊涂。 许直言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严陌尘,沈自归一眼,便说:“走吧,饭要熟了,吃了饭你们再好好看看这里。” 严陌尘垂下了眼,三人中二人都很古怪,可沈自归倒是像没有什么心事一样,闻言倒是很惊喜,他摇了摇严陌尘的胳膊“陌尘,这个民宿居然包吃。” 严陌尘倒是没多惊喜,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沈自归的那只有着咬痕和白线的手。 三人回了去,吃了苗人本地的饭,严陌尘心事重重,没吃多少,吃了几口便出了去。 他之前查过苗人擅长蛊,但网上对此众说纷纭,他之前也问过苗族的同学,可那人说不会,而那语气也不似做假。 今天发生的这样一事,便又让他想到了这个,沈自归身上到底有没有咬痕,白线,是他被下了蛊,还是沈自归呢。 真正这事发生了,他没有臆想的那般害怕,反而是兴奋,蛊事写在小说里分外的吸睛,就算不写小说里,那东西对他也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在林子里,缓步走着,走了会没见到什么人,便又走了回去,只是来时来的随意,走回去,却成了难题。 他走在田间的路上,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外加直觉选着自己脚下的路。 果不其然,他又回到了原地,一个现实摆在面前,他从小到大从来不迷路的人俨然现在迷路了。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一声“陌尘阿哥。”让他停住了步子,他回头望去。 见到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少年,少年依旧穿着一身紫色的苗服,留着短发,只是可能是许久没有修剪显得略长。 少年手腕上,腰上都带着银饰,脖子上带着银色的项圈,项圈纹饰精美,工序复杂,在太阳的照耀下,微微泛着光。 他见着严陌尘回头,他便轻轻歪了头,问:“陌尘阿哥,你是迷路了吗?” 严陌尘:“是,你可以带我走出去吗?” 李行枝闻言轻轻笑了笑:“自然可以啊,陌尘阿哥。”他叫严陌尘的名字时念得很轻,像是带着几分玩味,有点漫不经心。 他说着便走到了严陌尘的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遥,他笑着向严陌尘伸出了手,示意严陌尘将手放上。 严陌尘伸出了手,将手轻轻道搭了上去,少年的手很凉,有些凉的不像一个活人。 李行枝留意着他的神情,见到严陌尘微皱的眉头,他略带玩味的笑了,只是在严陌尘抬头时,他便收敛了,将那玩味的情绪给好好藏匿。 他盯着严陌尘问:“陌尘阿哥,你怕冷吗?” 严陌尘听着这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还是点了点头,回道:“有点。” 李行枝牵着严陌尘的手,带着他走着,二人走在路上,地上一道影子被拉的极长。 银饰发响,很是清脆,严陌尘跟在少年身后,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紫色苗服的人,看向了二人牵在一起的手。 一路二人,不语,只是风的声音似乎大了些,严陌尘到了哪里哪里的沙沙声就大,还诡异的有着规律。 走过田间路子,严陌尘被带到了主路,但牵着的手却一直没松。 这里俨然搭建了一个台子,只是没写文字,严陌尘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搭建台子的木头被雕刻得很是精美,刻着山刻着月,凑近闻还隐隐透着淡淡的花香味。 只是那味道古怪,让人闻着只是觉得香,像是花香,可具体是什么花香,却让人说不出一个具体然来。 这里的人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东西,男的在搭建,女的在铺东西,只有少数部分是在干杂活洗东西的,可所有人都在见着李行枝的那一刻时,动作都微微的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以及恐惧。 一旁洗好果子,穿着棕色苗服的妇人,起了身,一转身就见着了李行枝,她眼底惊异,掺杂着本能的恐惧,指尖微颤,手一抖,手上拿着的果子便掉了一地。 严陌尘松开了牵着李行枝的那只手,弯下腰,将那果子给捡了起来,递了过去。 那妇人面上依旧略带惊愕,在见着递到面前的果子时,语气轻轻的道了句“多谢。” 李行枝盯着严陌尘的一举一动,眼底意思明显,众人便也知道了意思。 这人,是新的“玩物”。 严陌尘回了头,看向了李行枝:“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李行枝:“今天是山神选祭品的日子。” 严陌尘闻言便来了精神,“你可以带我在这里转转吗?” 李行枝听着严陌尘的话,轻轻的笑了,他语调温柔带着笑意:“自然可以啊,陌尘阿哥。” 得到了同意,他便正大光明的走到了台子那里,这里的位置处于中心,不论是山里还是在寨子里。 台子状似圆形,铺着黑色的毯子,八个大柱脚将之固定,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黑色毯子之上,有着一个红色的圆圈,不大不小,刚刚可以站下一个人,他好奇的想站上去,却察觉到了其他人那略为不满的眼神,便消了想法。 他问向了李行枝:“这个是山神祭的祭台吗?” 李行枝闻言,摇了摇头:“这个不是,但和山神祭有关,是方便让山神挑选祭品的。” 严陌尘听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对着那台子按下快门,可在手指将要触到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拿走了他的手机,那人语气有些歉意:“陌尘阿哥,这里,不可以拍照。” 严陌尘闻言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李行枝便将手机还给了他,轻声用着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拍了照祭品的祭台,会被山神缠住的,成为山神的玩物,陌尘阿哥,你对刚才的行为感到怕了吗?” 严陌尘摇了摇头:“我不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