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间》 第1章 下雨天 一场小雨笼盖了江鹿市。 行人撑伞步履匆匆，路边的车尾灯常红。现在正是江鹿市的下班晚高峰。 “今天没空去你店里了。”，姜桃将伞柄夹在头肩之间，一手打电话一手接过小吃店老板递来的米粉，“要加班呢，秋冬季好忙，过几天我再去吧。” “行吧，那你多注意休息，有空闲就在办公室走两步。”闺蜜顾一荷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姜桃三个月前和爸妈闹了别扭，叛逆期姗姗来迟，一气之下买了高铁票回到了读大学的城市，至今只和家里的妹妹单线联系。 “加班加班又加班，来了三个月就过了几周好日子，唉。”姜桃撑着伞嘀嘀咕咕地回到了小吃店边上的大厦。 工作室的同事们都很和气，老板爽快大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秋冬季异常地忙。 “啊呀，服装行业都这样，熬过这段时间就好啦！”她又反过来安慰自己。 坐着电梯直上七楼，老板对“七”这个数字由衷地热爱，“七上八下，七上八下。”这句话常常挂在嘴边。 “桃子，回来啦？快去隔间吃饭吧。”丽姐在茶水间吸溜她的晚饭——燕麦片，“我需要时刻注意健康饮食。”是她的人生信条。 办公室的其他几位都在杭城挑选面料，这周只有她和丽姐值班，两个人每天脸对脸地敲电脑设计春夏新款，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啊？”姜桃坐下开始吃饭。 “谁知道呢，在杭城潇洒地已经忘记了在家相依为命的我们。”，丽姐幽幽叹息，“哎！我要去接闺女放学了，已经晚了。你记得吃完了去城南帮小胖拿下电脑哈！”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姜桃三口并两口地吃完米粉，拿起伞冲向了地铁站：早去早回。还有一张稿子画完了就能开始摸鱼了！ 说起城南这块区域，她上学的时候就没怎么去过，那块离市中心近，大学和现在的工作室几近城郊。小胖的电脑工龄已超四年，在他出差前一天罢工了，小胖难以放下多年情谊，赶在去杭城前送去了城南的一家维修店。 所以！为什么要送这么远去修？ 姜桃咬牙切齿：“小胖！坐地铁要一个多小时！”，远在杭城的小胖连打三个喷嚏。 姜桃在晚高峰的末尾到了城南，一入眼就是商业圈，高楼大厦起伏得像是城市的心电图。她取了电脑准备进地铁站的时候抬眼看到了两个字“暖间”，后面还缀着一行东倒西歪的字“予你温暖的房间。”，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店门口。 “欢迎光临暖间。” 门口的猫咪电子铃发出声音。 这家店看上去是一家便利店，但是被打造成了房间的样式，最夸张的是中间有一张没有被子枕头的木板小床，走近了才发现上面摆的是促销产品，姜桃拿起两罐咖啡往收银台走“老板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你好，结账。” 然后她就楞住了，“成拾？” “好久不见啊姜桃。”，男人接过咖啡扫了条形码，“从你进来我就看到你了，咖啡我请了。”他的眼睛微微向下弯，也许是本来就是上挑眉眼的缘故，所以下弯的程度并不是很明显。 “啊？不用了吧。”姜桃还是点出了付款码，拿着伞的手指捻了捻伞柄。 “没事的，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怎么回江鹿了，不是回家工作了吗？”，成拾从收银台出来，“有空吗？去那边坐坐？”他指向一小排座椅。 “在家有点小压力，就来这了。”，姜桃拧开盖子抿了一口咖啡，“你呢，不是回于市了吗？” “和你理由相同。”成拾将身体微微向椅背靠去，两边嘴角轻提。 “没想到你真的开了一家便利店。”姜桃回头再次认真地看了看店内的布置。 “嗯，它其实在我的计划之外。”，成拾用手指戳了戳桌面，“在梦想之中，计划之外。”他又似想起什么，认同自己话语般地点点头。 “好不真实呢。”，姜桃轻声喃喃，“恭喜你呀！实现了早年梦想。”她抬眼看向他。 “常来。”成拾回看进她的双眼。 ——“轰隆！”惊雷迅疾地在闪电后炸起。外面的雨势陡然变大。 姜桃被雷声打回了神突然惊醒，后撤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我该走了。”说着抓起脚边的雨伞。 “外面雨太大了，你怎么来的？”成拾站起身。 “坐地铁。”姜桃指了指玻璃门外的地铁站，五分钟前那里人潮如流，现在人影全无。 “我送你吧，今天正好开车来的。”，他走向收银台盛了一份关东煮，将锅炉电器关掉，脱下的工作服轻搭在椅背上，“外面有点冷，你吃点热的。”成拾把关东煮递给姜桃。 “好，那麻烦了。”姜桃接过去咬了一口年糕福袋，味道好熟悉，她暗暗想到。 成拾关了电器，从在大厦内的门出去转身加锁，“车在大厦的地下室。”，他又按了按锁扣以免没卡住，“走吧！” 姜桃挎着电脑拿着伞，手上还端一份关东煮缀在成拾身后。 “我来提。”，成拾倒退回姜桃身边，拿走了电脑和雨伞，“你来这块有项目吗？还要带电脑。”这次他放慢了脚步在姜桃身边。 “我同事的电脑送这儿来维修，他出差了，来帮他取。”姜桃两眼盯着地面。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成拾偏头看向姜桃的耳朵，她的耳垂上挂着一个圆形笑脸耳饰。 “童装设计。”，姜桃转头看到成拾时刻挂起的嘴角，他好像心情很不错？，“在市郊国贸区，你送我到那边就好。” “这么远啊？看来你同事对这边的电脑维修技术很是看好。”成拾晃了晃电脑包。 “可能他认为市中心的电脑医院比城郊强。”姜桃眯了眯眼睛，回去一定要让小胖供她一周的零食。 “嗯，有眼光，有见他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过。”成拾走路的步伐似乎都轻了起来。 “你难道还有开电脑维修店的想法？”姜桃诧异地看向他。 成拾笑而不语地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 车子开上地面时姜桃发现雨势渐弱：“成拾，雨好像小了。” “挺好的，开车视线清晰明了。适合停车加个微信。”成拾轻笑。 于是他在姜桃惊讶的眼神中将车停在路边打起双闪，调出二维码转向副驾驶：“来，姜小姐，扫一扫。” ——还是他以前用的头像呢，一个眺望远山的背影。 一个……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背影。模糊到没有轮廓，真实到可以触摸。 第2章 小雨转阴 ——“成事儿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以上是打招呼的消息。” “行，就当这是路费。”，成拾重新发动车子开向国贸区，“什么时候回的江鹿？” “也没多久，三个多月之前吧。”姜桃熄了手机屏看向窗外，外面雨小了之后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撑着伞在散步。 “那我比你来的早一些，一年前来的。”前面是红灯，成拾挂上N档。 “听会儿歌吧？”，他连上蓝牙，“这次听我的歌单，下次品鉴你的。” “还有下次？”姜桃猛地将视线拉回挡风玻璃，直视前方的红灯。 “你不想有下次吗？”，成拾转头再次盯上了她的微笑耳饰，像是复刻一般显现在了成拾的脸上，“我们是同学，在外面不应该互相帮助吗？万一你下次需要我呢？” “哦，那确实，是的，那下次听我的吧。”姜桃紧了紧安全带，眼睛被红灯亮地连眨几下。 “…… 你简单几句说的潦草， 在耳边萦绕， 你画的‘城堡’， 我不会逃跑。 ……” 是李子豪的《H.》，几年过去了，他还是喜欢这首歌。 ——姜桃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也是江鹿秋季的雨天，坐在身边的人同样没变。 当时的江鹿市已经渐近冬天，秋雨一场赛一场的凉。 “你应该不知道学校有这个地方吧。”，成拾接了一杯开水给姜桃，“随便坐，我平时白天整理补办校园卡的同学信息，值晚班的时候就在这儿自习。” 十分钟前姜桃收到成拾的信息：3号宿舍楼一楼有个办卡室，我在这儿值班，你要不要来玩？ 气温逼近0℃，姜桃穿一件薄毛衣敞着驼色大衣就去了。舍友袁可笑她这是色令智昏，要风度不要温度。 “谢谢。”，姜桃接过一次性水杯，看到成拾面前摊着的高等数学书，“我来这不打扰你学习吧？” “不打扰。其实我也看不下去了，已经学了有一会儿了。”，成拾递给姜桃一只耳机，“我们要不要听听歌？”，姜桃刚接过，成拾又转身拿了一个热水袋。 “来，给你捂手。”于是在她身侧坐下，两个人各一只耳机。 耳机线短得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最终只剩衣物阻隔了。 “这首歌叫‘H.’”，成拾的声音在音乐和雨声里显得格外低哑，“我很喜欢。”他的音调略微上扬了些。 姜桃望向成拾翘起的眼睫毛：“我也很喜欢。很好听。” ——她自那天起将这首歌加进一个叫“wedding”的歌单没有移出过，当时并不想结婚，也没有一定要结婚的对象。 就只是情难自禁。 “这首歌会唱了吗？”，红灯转向绿灯，成拾一脚油门继续行驶，“其实我有看过你的歌单。” 姜桃觉得自己的魂还在刚才的红绿灯那儿陷在回忆里，她明明感受到和当时同一频率的心跳。 “还，还没……有点难度。”，她稍微降下点车窗，“雨好像停了，车里好闷啊，透透气。”说着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这歌应该是日推给我的，觉得合适就加在了歌单里。”姜桃回过神开始解释。 “哦，这样啊，那还挺巧的。”，成拾故意把“哦”拉了个长调，“前面路口转弯就到你工作室楼下了，已经八点半了，你还要加班吗？”他撇了一眼表盘。 “加呢，要加的，就差一张图了。”姜桃已经看见了她摸鱼追剧的好日子。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厦楼下。 “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姜桃解开安全带。 “应该的。早点画完回去休息吧，晚安。”成拾像是本来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应该的。” “嗯，晚安。你也早点睡。”她关起车门走进了大厦，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呼，终于回来了。 她直奔冰箱把咖啡馆放了进去，等会儿画完喝点冰咖啡，气就能顺匀了。 “老天，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姜桃立马飞消息给顾一荷。 “成拾？” 姜桃刚要回消息，顾一荷的电话就来了：“有缘千里一线牵。说吧，你打算如何？” “我怎么打算？今天都懵了，他还把我送回公司。啊呀，可是我不知道他对我还有没有感觉，毕竟过去三年了。”姜桃随意按了按键盘。 “你当时错过了他之后不是郁郁寡欢了很久吗？”，顾一荷那里传来顾客点酒的声音，“来客人了，我先挂了哈，明天聊。” 姜桃思虑再三，还是给成拾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以后有空带朋友去你的便利店。 发完就戴上耳机开启了免打扰，一头钻进了设计稿里。 设计图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姜桃关了电脑去冰箱取出咖啡喝了一口，瞬间神清气爽。 “唉，好烦，为什么要下雨呢？”一到下雨天她就只能坐地铁，雨天的路况让她对骑电瓶车上班望而生畏。 “这个点哪还有地铁？”她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成拾的消息：你怎么回家？ 姜桃正好走出了大厦，低头敲字回复：打车或者共享吧。 “嘿！姜小姐，走不走？一百公里以内免费。”成拾充满笑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走，去博香雅苑。你怎么还没回去？”姜桃楞了楞神坐进副驾驶。 “关心老同学。回家也没什么事做。”，成拾将自己的手机蓝牙关掉，“下次到了。” 姜桃不明白地看向他，“我之前说，下次品鉴你的歌单，下次到了。”成拾指了指她的手机。 “好，那就来欣赏我的歌单吧。蓝牙名字是这个吗？”姜桃打开了蓝牙连接页面，把手机举到成拾眼前。 成拾的食指点在手机一侧，其余的手指连同手掌半包围着姜桃的手，姜桃握过冰咖啡罐的手感受到一点温度都觉得有些烫人，哪怕之间还隔着一层空气。 “天气虽然有些闷热。”，成拾点了他车载蓝牙的名字，“不过还是少喝冰饮。”说着踩上了油门。 “嗯，就是有点犯困。” 十月份的江鹿市还没有完全消除暑气，夏天的余热依旧逗留在这座城市。 姜桃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忙得大脑缺氧了，不然现在怎么昏昏欲睡。陈婧霏缓缓而来的歌声像是鹅毛落在了姜桃的梦里。 “一起流浪到未知远方， 等待大雨过后的晴朗， 你就是我 最后一个愿望。” ——梦里的背影终于转过身，面容依旧模糊不可分辨，但他递来一只耳机。 “我们要不要听听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小雨转阴 第3章 阴转小雨 雨天夜间十一点半的城市道路已经没有行人，霓虹灯忽明忽灭。整座城市像是姜桃床头的呼吸灯。 她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喃喃道：“好。” 成拾开过最后一道红绿灯，拐进小区找了个空位停下。 他侧过头看向姜桃的睡颜。耳垂上的笑脸耳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摘下来了，窗外的光透过玻璃上的雨珠分散在姜桃身上，她的轮廓被晕开，形成一层毛茸茸的保护罩。 成拾抬手将音乐的声音调低了些。 “嗯？”，声音的变化让姜桃清醒了一些，“到了吗？”她看到了外面的居民楼。 “到了。”成拾收回目光，“我送你到楼下吧，下过雨的夜路不好走。”说着又发动了车子。 “啊，那麻烦你了。这里往前开两栋楼就是。”姜桃坐直了身体。 外面又“沙沙”地下起了小雨，轻飘飘地落在车子上。雨点没有大到可以滑落，固执地附着在挡风玻璃上，车窗上偶尔有几滴汇集成大雨珠的雨点随着风像流星一样划开。 “今天真的谢谢，雨天上下班实在有些麻烦。”，姜桃像是梦醒一般，忽然变得有些淡漠。 “不用，同学嘛，应该的。”成拾感知到了她的一些变化，手指摩挲了一下方向盘。 “嗯，就在这里停吧。”，姜桃垂下了眼皮，“这些天要忙新款，等空下来我请你吃饭。”，她开了车门准备出去。 “好，那我等你。”，成拾转头看去，看不到她被车门挡住的上半身。 “嗯，好。”姜桃关上车门走进单元楼。 她到家后走到阳台向下张望，成拾刚刚停车的地方只剩路灯折射在潮湿地面的反光。 不要多想呀姜桃，当时那么微薄的情感到现在已经消散干净了吧。她头垫在架在阳台栏杆上的手。 她想她需要睡个好觉。 “丽姐，明天我请一天假哦。”姜桃发完今天的最后一条信息将自己塞进了软乎乎的被窝。 外面的夜静得出奇，像是从未下过雨。路灯也不知道自己该照亮谁，就这么孤独地立着。 “哎，桃子。你就当陪我去玩嘛。”一道清丽的身影在姜桃身边蹦蹦跳跳。 “可是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姜桃细声回着，“而且那天我还有选修课要考试呢。”她踢踢脚边的石子。 “很近的，就在校门外面，你吃完中饭回来正好考试，不然我一个好尴尬。”袁可来回晃着姜桃的胳膊。 “唉，好吧。”姜桃无奈地看向袁可。 场景慢慢模糊又清晰出聚餐的情景。 “还好你和我一起，不然无聊透顶。要不是为了这个学分才不来，热死了。”袁可来回翻着烧烤架上的肉。 “一直站在烤架边肯定热，我们去树下的吊床那吧。”姜桃指着不远处的树。 “那这肉没人管耶。”袁可把肉夹到了盘子里。 “你看除了你谁管，大家都觉得热。快走吧。”姜桃拉着袁可的手朝吊床走。 “其实这里好玩的挺多的，但是好热。”袁可坐进了吊床。 “江鹿这个地方真是奇了，都入秋了还这么热。”，姜桃坐在了树荫里的草坪上，“明年都要毕业了还要忙着赚学分。”她的手指在草地上转着圈。 “要毕业了还没感受过校园恋爱，真可惜啊姜桃同志。”袁可叹着气躺了下去。 “不想谈。”姜桃酷酷地蹦出几个字。 “有没有一个185以上的大帅哥来看看我们姜桃啊。” “90%的概率是没有的，师范类学校就不要妄想了……”，姜桃话锋一转，“有时候还是可以想想的，毕竟还有10%的概率。” “你看见谁了！”袁可立马弹了起来。 “喏，那边，那个蹲在地上用手遮太阳的男生。”姜桃努努嘴。 “看到了，是有点小帅！怎么样，去要联系方式？”袁可兴奋地拍拍姜桃。 “不了吧？都要毕业了，不想谈。”姜桃又低下了头嚯嚯她面前的草。 “你啊，就是想太多。还没谈呢就想着分了。”袁可又躺了回去。 姜桃抬眼注视着那个在太阳下穿着军绿色卫衣的男生。他这会儿将手移开了，向太阳大敞着脸，好像已经妥协，干脆让阳光直射面庞。 他坐着的草坡比姜桃所在的要低一些，占据了地理优势的姜桃目光笔直地投放在男生的脸上。 怎么是现在才遇见呢，早两年多好。 “姜桃，扫一扫。”突然男生的脸在姜桃眼前放大，语调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她一脚踏空，睁开了双眼。 是梦啊。 姜桃躺在床上眨巴了几下眼睛，抬手抓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后来成拾还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晚安。她想了想没再回复。 翻身下床拉开了窗帘，天光已经大亮，只是还飘着毛毛细雨。 “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姜桃走到阳台拿衣服，“还是买个烘干机吧，衣服晒不干的味道真难闻。” 其实那天姜桃最终拿到了成拾的联系方式，在聚餐结束后和部长打听来的，加上好友后他的头像静静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 要是能早一点遇见就好了。 早一点遇见，我就不用踟蹰着走向你，不用端着一颗患得患失的心走向你，我会走得更坚定一些，更无畏一些。 姜桃坐在沙发上随意扯了扯衣服：算了，不想了，谁知道他现在到底什么样，三年能改变一个人太多了。 而且当时我们的感情也没有很浓烈，不是吗？ “小顾小顾，我今天晚上八点去你店里，准备好我的酒。”姜桃给顾一荷发送了一条语音。 她和顾一荷的聊天一般都有时差，酒吧下午六点营业到次日凌晨三点，这个时候的顾一荷还在与周公会晤呢。 本来想在家躺一天的姜桃因为那场梦被搅得心烦意乱，洗漱完就打着伞去隔壁商城逛超市了。 “超市的东西比暖间丰富多了。”，姜桃拿起一瓶咖啡，“好好的，我想它做什么。”她摇了摇头。 “你好，小姐，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饮料区的导购看到姜桃一次次拿起又放下。 “呃，你们这‘蓝绵’这个牌子的咖啡不卖了吗？”她之前明明买到过几次。 “蓝绵已经不进货了，前几天刚清掉库存。”，导购展现着她的满分笑容，“小姐可以看看其它牌子的咖啡，我可以为您推荐您喜欢的口味。” “哦，不用了，谢谢。”姜桃放下手中的咖啡。 其实姜桃已经分不清蓝绵和其它咖啡的区别了，那是她在大学时期情有独钟的咖啡，好喝不贵，现在在商场很少能见到它。 但每次买零食饮料时她总喜欢挑一个熟悉的牌子。味觉像是收纳盒，它收藏着独属于一个人的旧时光，连带着那一刻怀揣着的少女心事。 昨天暖间里的那两罐“蓝绵”咖啡，循着味觉连接到时空另一端的姜桃。霎时间那些陈旧的、隐约的、被遮掩的情感在她胸腔弥漫开来。 又酸又麻。 第4章 小雨霏霏 八点半的“一栋”酒吧已经有五六张桌子坐了客人，清吧的灯光将人影照得忽隐忽现。 吧台藏在一个拐角，只有六把高脚凳依次排开。顾一荷在用树叶纤维给酒杯做装饰。 “这小雨下得心情好郁闷哦。”，姜桃走近吧台找了一把靠墙的凳子坐下，“这是给我的酒吗？” “是雨扰你心烦，还是人？”，顾一荷将手边另一支盛着紫色液体的玛格丽特杯推给姜桃，“姜桃。这杯酒的名字。” “那这得是什么味道，生姜加蜜桃吗？”，姜桃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好魔幻的味道，有点桃子味又有点玫瑰味。好像是有点姜味，不是很突兀。嗯，还行。”她把酒杯放在了吧台，略微沉思了一会儿。 “我说不上来，其实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欣喜。可能正好雨下得太大，下的我心乱。”姜桃的下巴搁在了吧台边缘。 “那他现在有女朋友了？”顾一荷放了一些冰块在做着装饰的酒杯里。 “那我倒不知道，他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想了，交给缘分吧，你们的故事也算不上刻骨铭心。”，顾一荷往杯子里倒酒，“就是有一点遗憾而已。” 遗憾吗？ 是有一些遗憾的，姜桃对于情感懵懵懂懂，她只知道别扭地对一个人好，但对方不明了的回应让她束手无策。 以至于负气断开了所有联系。 和成拾相识是在大三的初秋，真正有交集的时候在江鹿市的十一月份，天气和现在一样。 小雨霏霏，与风缠绵不止。 那学期有一门化妆的专业课，需要学习模特的走秀舞台妆。任课老师需要班里的每个人去学校里找男女生各一名，在周三的课程中和他们合作妆面。 “那我就叫我男朋友过来。”，袁可吸着她的大杯奶茶，“桃子，女生好找，男生怎么找？” 姜桃叹了口气，一脑门心思地支着头看向化妆镜里的自己发呆：大学三年，认识的男生只有班里的同学，要往哪里找。总不能去食堂随便拉一个男生来吧。 “哎？你上次不是加了一个男生吗？”，袁可用吸管戳了戳杯底，“叫……成拾？” 姜桃转过头哀怨地看着袁可：“加上两个月了，就打过一次招呼，我怎么讲哦？” “总比没有强嘛，谈不上也可以近距离欣赏他的颜值，我也想看看。”袁可“嘿嘿”了两声。 “嗯，那就拜托他帮一次忙。我现在问问” 姜桃点开停留在两个月前的聊天框，犹豫再三还是发出了信息。 好。 她收到了成拾的回复。 周三的天气难得的见了晴，姜桃终于缓了一口气：总算不下雨了。 她去便利店买了两罐蓝绵咖啡和一些零食，用来答谢成拾的帮忙。 “姜桃，我在你们学院门口了。”她腾出胳膊点开了成拾的信息。 “好，我马上到。” 姜桃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走，快到学院门口时停下来照了一下小镜子：嗯，完美。 院门口有位上白下黑，身高腿长背着双肩包的男生在徘徊，他时不时地打量一下学院门口的半身雕塑，而后余光扫到了立在身边的人。 “姜桃？” “对，谢谢你这次来帮忙。不然都不知道找谁。”，姜桃领着他走向楼梯间，“在五楼，这是给你准备的。”她将零食袋递过去。 “谢谢。”，成拾低头接过，“收到你消息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想着没化过妆，来试试看。” “会是不错的体验的，我们的课程氛围很好，老师会给我们听歌哦。”姜桃略微紧张。 男生的步子迈得很大，两个台阶当一个台阶往上跨，零食袋在他手上晃来晃去。 “不好意思，平常跨习惯了。”意识到姜桃跟不上他的步子，成拾放慢了脚步。 “啊没事的，马上到了。今天教室的人应该挺多的，一个同学要带两个妆面模特。”姜桃扯开话题。 “嗯？那你就带了我一个吗？” “老师要求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我不想再找了，宿舍一共四个人，我们互相化。”姜桃对成拾笑了笑。 “那省事了。”成拾点点头。 “是的。到了，我们走这边。”，姜桃朝着成拾朝朝手，“那边靠近厕所，一到雨季味儿就大。” 姜桃打开门发现教室还没几个人，只有袁可和另外两个舍友摆弄着化妆工具。 她和袁可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模样确实可以。 “你坐这边就好，我先给你修饰一下脸部”，姜桃取出修眉刀，“早些结束，你晚上是不是还有事？” “嗯，晚上要回班里开会。” 姜桃将修眉刀贴近成拾的眉骨：“眼睛闭起来哦，我给你修个眉。” 其实成拾的眉型基本不需要修，他的眉峰明显，两道眉型的轮廓很轻易地为主人的脸增添了七分帅气。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将周围多余的几根杂毛修掉，害怕呼出的气会拂在成拾的脸上。 距离太近了，她只要下巴略微向前靠近一寸，嘴唇就可以附在成拾的面颊。 也许是屏气的时间有些长了，姜桃心跳如鼓。她往后退了一些距离，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仍然闭着眼睛的成拾。 他的眉眼长得真好，有些上挑的眼尾，鼻梁高挺。 不用给他打阴影了，姜桃想。 “姜小姐，好了吗？我快睡着了。”成拾睁开一只眼睛把头歪向姜桃。 姜桃慌乱地放回修眉刀：“好了好了，我给你涂保湿霜。”，她在化妆箱里翻来倒去就是找不到。 “在我这儿呢，姜小姐。”袁可拿着一个蓝色罐子伸向姜桃，满脸戏谑。 “怎么在你那。”，姜桃踩着小碎步走到袁可身边，“别瞎叫，烦死了。”她小声贴在袁可耳朵边，脸涨了个通红。 “他叫我就不能叫。”袁可作势要挠她痒痒，被姜桃一手拍下。 袁可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于是她收获了姜桃的一记眼刀。 “再闭一下眼睛。”，姜桃点了几点面霜在成拾脸上，“不要睁眼哦，我帮你抹匀。”她用一根食指将成拾脸上的几处面霜慢慢抹开晕平，感受着他的面部骨骼。 是个标准的骷髅头。姜桃突然想到了高中时练习素描画的骷髅头范本。 抹到他的人中时坏心思乍起，她在那里来回轻抹了几遍。 成拾一下子置住她的手腕，猛地移开脸：“姜小姐，我离憋死就差一步。” 姜桃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心里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笑脸，表面四平八稳：“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成拾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像是要看出其它的心思，但姜桃藏得一点痕迹不显。 “没关系，接着来吧。”他松开姜桃的手，又闭上了眼睛。 姜桃拿起眉笔为成拾描眉，借着眉笔的走势描摹着成拾的眉骨。 于是成拾的眉眼便这样印刻进了姜桃心底。 时钟一分一秒地嘀嗒，姜桃以给成拾刷唇色作为结尾。 她再次停住呼吸，凑近到成拾的唇边，用唇刷细细勾勒着他有些上扬的薄唇。这是一个只要对方的下巴上抬点角度，或者姜桃低下头就可以接吻的距离。 “姜小姐，刚刚的恶作剧好玩吗？”她突然感受到了成拾的气息。 接吻的时候该怎么呼吸呢？ 姜桃没由来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第5章 雨转多云 这时有几位同学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任课老师打开她的音箱开始播放抒情歌曲。 音乐那么长那么缓。 姜桃收回思绪，与成拾拉开了距离。 “什么恶作剧？”，她应付一句转身收拾她的化妆用具，“结束啦，你和我一起去找老师给妆面打分吧。” 成拾站起身不在意似地摇摇头。 “他的眼线你处理得不干净，其它是可以的。”，老师写下姜桃的作业成绩，“小伙子挺帅，你挑模特的眼光不错。” “啊？他的脸挺方便上手的。”，姜桃捏了捏衣角，“所以想着请他来帮忙。” “挺好的。男朋友吗？”老师点点头笑问道。 “不是不是。”，姜桃连忙摆手，“社团的朋友。老师，他晚上还有事，打完分可以先走吗？” “当然啦。同学，常来玩啊。”老师转头和成拾挥了挥手。 成拾应了声好，而后走到姜桃的化妆桌前背起背包，拎起零食袋。 “我送你到院门口吧，带你去停共享电动车多的地方。”姜桃跟在他身后。 “好。你们这个课程还挺好玩的。老师很亲切。”成拾往门外走。 “是呀，我们老师人可好了，只要我们保质保量完成作业，她不局限我们在课上做的事情。和我们相处得更像朋友。”姜桃很喜欢她化妆课的老师。 成拾突然停下脚步：“包括学生的恶作剧？”，侧过头笑着看向姜桃。 “我那是走神了，忘了嘛……”，姜桃心虚地看着地面的瓷砖缝隙，“再说，你也可以呼吸的，不影响。”她小声辩驳。 “那姜大化妆师屏气是为什么呢？”成拾单肩背着包转过身面向姜桃，后退式地向前走。 姜桃跟着成拾步伐，粲然一笑：“当然是为了安静地欣赏某些人的脸蛋啊。” 成拾愣了愣神才回过味她在打趣自己，回到姜桃身边和她并排走。 五楼的回字形走廊有一面凸出去一个阳台，十一月份稀缺的夕阳还剩些色彩淡然地停留在上面。 昏暗的光线使得姜桃的余光只能感受到成拾的剪影，学院后面的小树林中归巢的倦鸟发出几声啼鸣，穿透过阳台在走廊四下散开。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宁静地走一段路了。姜桃想，大三以来忙着实习、忙着补齐学分、忙着课程作业，渐渐失去了细细品味夕阳的机会。 “我们院不怎么开灯。”姜桃有些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觉得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随口找了一个话题。 “都一样，要节约用电。”，成拾看到了楼梯，“就送到这吧，光线不好，别来回走了。我自己找找共享电动车。”他停下脚步。 “呃，也行。”，姜桃抿了抿嘴，“之后我请你吃饭呀，什么时候有空？想好好谢谢你。” 成拾晃了晃手中的零食袋：“这个就足够了。今天还要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次新旅程。” “哦……那行吧。以后可以来玩哦！里面有罐咖啡叫蓝绵，可好喝了，我特别推荐给你，大一喝到现在。”姜桃指了指成拾手中的袋子。 成拾低头看见了袋中的咖啡，是一个细长的蓝白色易拉罐：“好，我回去喝。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姜桃抬头看着成拾点点头：“嗯！下次见。” 她目光追随着成拾的背影下了阶梯便走回教室。 “嘿！你俩身高颜值绝配啊！”，袁可看到姜桃，抬手搭在了她肩上，“怎么样，今天的接触够近距离了吧，有什么想法吗？” 姜桃呼出一口气：“什么什么想法？人家就是来帮个忙。”说着就向前走，袁可的胳膊瞬间落了个空。 “人～家～就～来～帮～个～忙~”袁可在原地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扭着脖子。 “你是不知道，我们在边上看的一清二楚。”，舍友岑念念还在帮她的模特铺眼影，“你给他修眉的时候，他身体都绷直了。手紧紧捏着衣角。我和袁可憋笑憋的肚子疼。” “还有还有，每次你去化妆桌拿东西的时候他就睁开眼看着你。我觉得他肯定对你有意思。”袁可跟上来补充。 “二位施主这是彼此见色起意啊，阿弥陀佛。”姜桃耳边传来一道悠悠然的声音。 “唐曼，怎么你也开始了？”姜桃惊讶地看向平常淡然到快要出家的宿舍长。 唐曼起了劲：“喜事嘛，贫僧凑凑热闹。” “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可能他只是对这些事情有些好奇吧，他说他第一次化妆。”姜桃耸了耸肩膀。 “我以男生的角度发表一下个人观点。我觉得刚才那哥们儿有点不一般。”，岑念念的模特好不容易等她铺完眼影就开始长篇大论，“我是被我部长拉来的壮丁。从进门到坐下都觉得你俩和别人之间有层隔离罩，根本没其他人的事。我还问部长你俩是不是情侣呢，那个男生只要不闭着眼，视线一定在你身上。”说完还对姜桃肯定地点了点头。 “到处都有你的事儿。”这个男生是岑念念部门的一个社员，平时话多爱打听，一听这里有化妆课可以玩，马不停蹄地央求部长找他当模特。 壮丁？不存在的，各位见过抢着干活的壮丁吗？ “纯属闲的。”岑念念一语中的。 “啊呀，我这不是在做好事吗？双方都有点苗头，可别错过了。”男生声音降低了点。 袁可认同地点点头：“此言有理，别错过了。你喜欢他他喜欢你，那就在一起呗。” “八字没一撇，怎么就喜欢了。就只是朋友。”姜桃听得耳垂发烫。 老师的音箱这会儿放着不知名的歌，低缓柔和的女声像在倾诉情话。教室里人语细密，如同隔着玻璃听到的雨声。 他准时到班级开会了吗？下次见会是什么时候呢？ 窗外的夕阳散去，只留下黑夜。 “回神了桃子，念念打完分了。我们收拾收拾去对面新开的那家炒菜馆吃饭吧。”袁可在姜桃眼前打了个响指。 姜桃的思绪结束了漫游天际：“啊？那女生的妆容呢？” “老师看我们磨磨蹭蹭一下午，大发慈悲地允许我们下节课继续了。”岑念念挽上姜桃的手。 “听说那家开业酬宾，八八折。晚去了要等位。”唐曼看完朋友圈关上了手机。 岑念念抬脚就往教室门外走：“赶紧，饿晕了。”，姜桃被拽着一起出了教室。 “小唐，前天我刚和男朋友去吃过。那会儿怎么没八八折？”袁可觉得其中有些奥妙。 唐曼意味深长地看了袁可一眼，亮起手机举给她看： 是一张照片。围着圆桌的六个人举着玻璃杯，笑容满面地对着镜头。 照片中一个穿着白色牛仔服的男生格外引得袁可惊讶，他半个小时前还在这个教室。 唐曼很满意袁可的反应，放大了照片集中到成拾：“这一桌只有他喝的是咖啡，别人是橙汁。虽然蓝绵很常见，但贫僧更愿意相信这是桃子给他的。” 袁可激动地拍了拍唐曼：“赶紧走赶紧走。” 江鹿市的风不像细雨那样连绵寡断，它刮面刺骨。姜桃的学校地处郊区，风的尖利感更甚。 她和岑念念一路冲到校门口，蹲在保安亭等着后来的两人。 “她们走得好慢。难道不饿吗？”岑念念双手托着头念叨。 姜桃用食指在地面画着圈：“难讲。我们先去点菜吧，给她们发个微信。” 岑念念正有此意，拉着姜桃走进了马路对面的炒菜馆。 “桃子，那儿正好有张四人桌哎！”，岑念念惊喜地发现有空位，“啊呀，运气真好。”她坐下兴奋地搓搓手，扫了桌上的二维码。 姜桃坐上岑念念右手边的椅子，抬眼就呆住了。 这家炒菜馆不像酒店装修得那么讲究。一楼的大厅布置着十二处小桌，还有两个十人的包厢，其中一个包厢的门开着，里面热热闹闹地聚着六个男生。 其中一个她认识。 成拾支着头，另一只手握着一个易拉罐，侧过头听身边的男生讲话，隔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姜桃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她想到去年冬天外婆家那只侧卧在门口晒太阳的小白狗。 它被阳光晒得金黄蓬松，像面包店刚出炉的吐司。 很惬意、很温暖。 回忆的部分还有两三章，可以攒攒再看。 大学时期的男女主对于爱情都不成熟。 长大了就好了。 就开始有心眼了，对吧成拾？ 成拾笑笑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雨转多云 第6章 多云 “桃子，你看看吃什么呀？”岑念念用胳膊肘碰碰姜桃。 一瞬间周边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姜桃看向岑念念手上的菜单：“我听说他家肥牛煲好吃，我们试试吧！” “肥牛煲……看到了，你喝什么饮料？”岑念念向下划着菜单。 “有没有蓝绵啊？” “我看看，没有哎，有橙汁椰汁什么的……喝椰汁？” “好呢。”看来成拾手上的蓝绵是她下午给他的那罐，姜桃有些雀跃。 “这位置挑的妙啊，姜桃同志。”，眼前凑来袁可揶揄的笑容，她头向后转了转，“里面的人好眼熟哦。” 姜桃向袁可勾了勾手指：“不是特意挑的，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袁可轻拍姜桃的肩膀：“瞧你嘚瑟的。” 四个人打打闹闹地坐下了。 “话说，真的不准备进一步发展吗？感觉你俩挺搭呀。”袁可拆开餐具的包装膜。 “其实就是有些见色起意啦，我们也不太像是能在一起的。”姜桃的眼神不经意略过包间。 岑念念将开水倒进她们的餐具中：“我觉得也是，就是少男少女的一些情不自禁罢了。” “感觉你现在说话的方式好有唐老师的腔调。”袁可揶揄地笑了笑。 菜品很快上齐，四个人投入了餐桌上的美食，将下午的粉红色泡泡抛掷九霄云外。 “也不知道校外那家餐馆还在不在了。”姜桃收回了飘远的思绪，低声回味着。 顾一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餐馆？”，隔了一秒钟又想起来了，“哦！你说那家炒菜馆啊？还在呢，上周我还去过，怎么突然想起这家店了。” “就是想这个味道了，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吧！”姜桃举杯一饮而尽。 看着手机锁屏的“21：00”，姜桃果断地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车，“我得走了，明天早起赶地铁。” “每次来就跟歇脚似的。”，顾一荷低头擦拭玻璃杯，“注意安全啊。” 空中还飘着毛毛细雨，不至于淋湿。一丝凉气让姜桃醒了神：当初的感情放到现在看，就像是在过家家，两个人从来没有表明心意，双方却也心知肚明，姜桃惆怅了许久的少女心事，今晚就这么散掉了。 普通朋友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姜桃叼着片面包，往包里急匆匆塞了个酸奶就出门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叮叮咚咚地下了楼打开单元门准备进行一个百米赛跑。 然后就卡壳了。 “你怎么又来了？”姜桃的手接过嘴上的面包，惊讶地看向成拾。 “感觉不是很欢迎我？”，成拾摊开手掌心，“下雨不方便，我送你去公司。” 姜桃转目看着他手中的车钥匙，“其实，下雨天开车才是真的不方便，谢谢你的好意。我要去赶地铁了。” 说罢开始狂奔向地铁站。 下雨天开车上班？开什么玩笑。姜桃肺腑道。江鹿这个破天气，绵绵细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姜桃紧赶慢赶终于准时坐在了办公桌前。 “小年轻，你要是能早点起床，就不至于如此着急。”丽姐慢条斯理地搅拌着杯中的牛奶。 “唉，早上多睡一分钟，千金难求啊丽姐。”，姜桃将电脑开了机，“他们啥时候回？这次去这么久？” 丽姐喝了一口牛奶：“说是下周一。这次是不是要带回来个大订单啊？确实好久。” “大订单，上一个大订单已经把我蹉跎了半个月，就休了昨天一天！”姜桃看着贴在电脑屏幕的计划便利贴。 “这一行就是如此，我已经想离职了。实在有些干不动了。”丽姐捏了捏自己的腰。 姜桃也想，但不行。她要是半途而废了回家，岂不是被笑话。 手边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姜桃拿起：我晚上接你下班。 是成拾。 他到底想干嘛啊？又像当时大学的时候做暧昧的事但不说明心意吗？好烦。 “本来工作就烦，他到底想干嘛啊？”姜桃截屏发给顾一荷。 “直接问。”顾一荷这个点应该刚醒。 姜桃觉得言之有理。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呢？”，成拾回复，“我这挺明显的。” 说半天也不清晰地说明，姜桃受够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暧昧氛围，大学这样，现在根本没有改变。 “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姜桃觉得一份模糊的情感关系就该挑破，既然对方没有这个意思，那凭什么要奉陪。 说完就拉黑了成拾。 一整天的工作使得姜桃身心俱疲，她头昏脑涨地下了写字楼。 天空的雨已经停了。 “姜桃。” 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成拾。沉默地坐上了他的车。 “其实，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姜桃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和他说清楚，“我们总是差一点，牵手差一点，在一起差一点。关系总是模糊，你好像只会做这些暧昧的事让我多想。” “对不起。”，成拾在红灯前缓缓踩下刹车，“我没想那么多，有些事就是顺心而为。那么想就那么做了。好像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不用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就到此为止吧，我在江鹿也待不了多久。今天就当是告别。”姜桃看着一滴水珠划过玻璃。 成拾将车停在路边：“我毕业之后后悔过，后悔没有勇敢一点主动向前迈一步。其实这家便利店我和你提起过，你记得吗？”，他转头看着姜桃，她好像很喜欢那个笑脸耳钉。 “我记得，成拾，我记得。所有关于的事我都记的一清二楚。你喜欢的电影，你喜欢的音乐，你喜欢的口味，许多许多。包括和你有关的记忆，一起去过的地方，探过的店。我也知道你记得我的事，记得蓝绵。但是，只靠着和你的回忆是没法让我觉得你喜欢我的。人都会变。”姜桃鼓足了勇气讲完这些。 “你记得我上次给你吃的关东煮吗？那是你带我去打卡的一家店，那家店现在已经倒闭了。我买了那家店的汤底配方。”成拾的声音有些磕巴。 “你只知道守着记忆过，不知道我这个人在这个世界。即使喜欢我，也没办法和我一起去到哪个城市。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会想着自己。所以我们不合适，当初就算大学再来十年，我们的结局也一样。成拾，你只是突然看见我了，心里起伏变大了，不是喜欢上我了！”，姜桃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同样的汤底怎么了？成拾，怎么了？能证明什么吗？你喜欢我？喜欢我怎么不去找我？喜欢我连打个电话问问我的近况都不敢，你凭什么说喜欢我？” “你就是这么想的是吗？”，成拾像失去了力气，他不再回应什么，沉默地开起了车。 天空又突然飘起了雨，姜桃也到家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江鹿？”成拾在她下车前抓住她的手。 “还有一周吧，新招到的人到岗我就走。”，老板去杭城前单独找她谈过话，老板想去广云单开一条做宠物服装的线，带着小胖和姜桃做先锋队伍。 “好。”，成拾松开了手，“希望你一切都好，再见。” “再见。” 隔天清早，姜桃拉开房间的窗帘。 江鹿市久违地出现了太阳，暖融融地撒在窗前的木地板上。 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姜桃这样想。 这篇小说完完全全出于我的私心。 一直想写一篇小说，但不知道写什么好。这段故事40%是自己的经历，当作青春给自己的纪念礼物，帮我记得我和他的20岁。 磕磕绊绊写完了，很多伏笔也不想写了。本来想给他们一个好结局，但我实在不觉得成拾爱姜桃，也不觉得姜桃对成拾有多念念不忘，我骗不了自己。 很小的一个短篇，我们下个故事见。[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