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信》 第1章 高一报道 “小梨！！快起床，开学第一天，马上迟到了。昨天晚上让你早点睡，你不听，现在起不来了吧。”宋慧心敲了敲沈梨的门，大声喊道。 “知道啦！知道啦！”沈梨嘴上这么回应，但还是翻身睡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沈梨猛地从混沌中惊醒，指尖慌乱地在屏幕上乱戳，终于把那刺耳的铃声掐灭。她揉着酸涩的眼睛，迷迷糊糊瞥了眼时间——六点三十五！心脏骤然一缩，她像被烫到一样弹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衣领口歪斜。完了完了！今天是高一新生报到日，班主任强调过七点必须到校！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冲进卫生间，冰凉的瓷砖激得她打了个哆嗦，镜子里映出一张睡眼惺忪、带着点狼狈的脸。她一把扯下手腕上那条深色腕带，胡乱套上校服，抓起书包就往外冲，连门都忘了关严。 “吃完早饭再走啊！”宋慧心劝阻，想让他吃完早饭再走。 “我要来不及了！不吃了！不吃了！”说着就要往外面跑。 “刚刚让你起，你是不是又睡着了，快拿着路上吃。”说着把包子和牛奶递给沈梨。 “谢谢妈！”沈梨拿着早饭就往外面跑，楼道里，她奔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像一阵慌乱的鼓点，敲打着她加速的心跳。 沈梨一路狂奔，帆布鞋踩在清晨微凉的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她一手死死攥着书包带，另一只手胡乱抹了把额角的汗，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她冲到青藤一中那扇熟悉的、漆成深绿色的校门前，猛地刹住脚步，大口喘着气，手指颤抖着从书包侧袋摸出那块旧电子表。屏幕幽幽亮起，清晰地显示着：6:50。她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校门口已经有零星几个学生，但还不算拥挤。她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迅速检查了一下左手腕——腕带还在，遮住了疤痕。 “还好还好，没迟到。”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调整呼吸，挺直脊背，迈开步子，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沈梨四处打量，满是对未来校园生活的憧憬。 校门内，一条宽阔的林荫道笔直延伸，两旁是高大的悬铃木，枝叶在头顶交织成天然拱廊，筛下斑驳的光影。初秋时节，几片金黄的叶子悠悠飘落，无声地铺在青灰色的地砖上。道旁的公告栏里，贴着鲜红的“高一新生报到指南”，字迹工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秩序感。 再往里走，便是主教学楼。红砖外墙爬满了深绿的常春藤，藤蔓盘绕着窗框，仿佛时间也在这里驻足。楼前的小广场上，喷泉正汩汩涌出清水，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几个早到的学生坐在池边石凳上，低头翻着书，或是低声交谈。广播里正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奇异的宁静。 操场在教学楼后方，塑胶跑道泛着柔和的红色，足球场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像一块巨大的绿毯。偶尔有早起的体育生在跑道上慢跑，脚步声轻快而规律。靠近围墙的角落，有一片小小的植物园，种着桂花、玉兰和几株银杏树——再过些日子，这里就会飘满甜香，成为学生们课间偷偷约会或独自发呆的隐秘角落。 整个校园没有喧嚣，只有一种沉静的、充满生机的秩序感。阳光温柔地覆盖着每一处角落，仿佛在无声地说：这里，是梦想开始的地方。 第2章 高一（6）班 沈梨站在教学楼大厅的分班指示牌前，指尖微微发颤。高二（3）班……她默念着，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班级列表里搜寻。找到了！在三楼东侧。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书包带，转身走向楼梯。 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个抱着几本练习册、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从楼上匆匆跑下来，差点撞上她。 “哎呀，对不起！”女生稳住脚步，抬头对她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你是新生吧？看你站这儿好久了。” 沈梨一愣，脸颊微微发烫：“嗯……我找高一六班。” “高一六班？”女生眼睛一亮，“正好！我也是六班的！我叫夏小满，夏天的夏，小满是节气那个小满！”她语速飞快，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沈梨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夏小满不由分说地拉着胳膊往楼上走。夏小满的手很暖，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热情。 “你叫什么名字呀？”夏小满边走边问，脚步轻快。 “沈……沈梨。” “沈梨？”夏小满回头看她，笑容灿烂，“名字真好听！我可以喊你小梨嘛！” 沈梨低着头，“当然可以，那我叫你小满？可以吗？”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当然可以啦！”小满挽住沈梨的胳膊，亲昵的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沈梨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校园，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高一（6）班】 两人到了高一六班门口，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沈梨跟着夏小满走进高一（6）班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喧闹声像一群刚出笼的麻雀。夏小满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向第四排靠窗的位置，一把拉开靠过道的椅子，冲她眨眨眼：“就坐这儿！靠窗采光好，还能看操场，最适合你这种喜欢安静的人了！” 沈梨点点头，轻轻坐下，把书包放在桌肚里。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摊开的崭新课本上，字迹清晰明亮。她悄悄松了口气，至少座位还算合心意。 这时，前排那个一直低头整理书本的男生忽然转过身来，看到夏小满，眼睛一亮：“小满？真的是你！” “陈阳！”夏小满惊喜地叫出声，“你也在六班？” “可不是嘛！”陈阳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个子高高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初中毕业就没见你了，没想到高中又同班！”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沈梨身上，带着礼貌的询问。 “这是我新同桌，沈梨！”夏小满热情地介绍，“人超好，名字也超好听！长得也漂亮！” “你好，沈梨。”陈阳朝她友好地点点头，笑容真诚，“我叫陈阳，夏天的阳。” 沈梨有些局促地回了句“你好”，下意识地又拉了拉左手腕上的腕带。阳光透过窗户，在她书页上投下跳跃的光斑，也照亮了前排陈阳和夏小满熟稔交谈的侧脸。她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班级，似乎也没那么难以融入了。 第3章 班主任老周 班上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一个穿着熨帖白衬衫、戴着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点名册，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无踪。 “安静。”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姓周，周明远，教大家语文。你们可以喊我周老师或者老周也行。” 周老师走到讲台前，将点名册放在讲台上，动作一丝不苟。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靠窗第四排的位置——沈梨正微微低着头，左手腕上的深色腕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高一（6）班的一员。”周老师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高中三年，我只看三点：态度、纪律、成绩。其他的，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夏小满和陈阳：“夏小满，陈阳，初中是同学？” 两人一愣，赶紧点头。 “很好。”周老师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希望你们高中继续‘互相帮助’，别让我在办公室里再听到你们的名字。” 夏小满吐了吐舌头，陈阳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们接下来点个名，报到名字的喊到就行，不要整什么花里胡哨的。”老周一脸严肃地说道。 周老师翻开点名册，声音平稳无波：“沈梨。”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沈梨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她今天穿了浅蓝色的校服，领口扣得一丝不苟，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下颌。阳光恰好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她没看任何人，只是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干净的帆布鞋尖上，像一株安静的玉兰，在喧闹的教室里悄然绽放。 “到。”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教室的每个角落，带着一种清冷又克制的质感。 就在她起身的刹那，前排几个原本在小声议论的男生猛地顿住，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 坐在斜后方的陈阳甚至轻轻“哇”了一声，被夏小满狠狠瞪了一眼才赶紧捂住嘴，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这边瞟。 “天啊，她好漂亮……”一个女生小声对同桌说。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周老师，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也比其他人长了半秒。他推了推眼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坐下。” 沈梨依言坐下，脸颊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她下意识地又拉了拉左手腕上的深色腕带，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盔甲。 只有夏小满，在她坐下后，立刻凑过来，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气音兴奋地说：“沈梨！你刚才站起来的样子，简直绝了！全班男生都看傻了！” 周老师的目光从点名册上抬起，语气依旧平稳：“夏小满。” “到——！” 一声清亮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回应瞬间打破了刚才因沈梨而起的微妙安静。夏小满“噌”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利落得带起一阵风，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一甩。她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洪亮得几乎要震得窗户嗡嗡作响：“老师，我在这儿！” 全班同学都忍不住笑了。 她这一嗓子，把刚才那种近乎凝固的、带着点“惊艳”的氛围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活泼的暖意。连周老师那向来严肃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声音很大，态度很积极。”周老师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就是希望你上课的时候，也能把这份‘积极’用在思考问题上，而不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排的陈阳，“和邻座开小型茶话会。” “知道啦，周老师！”夏小满立刻立正站好，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惹得全班又是一阵低笑。她坐下时，还不忘回头冲沈梨眨眨眼，眼神里满是“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的小得意。 沈梨看着她飞扬的神采，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有这样一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同桌，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而周老师，则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叫夏小满的学生，嗓门大，胆子大，笑容更亮——倒是和那个安静得像影子的沈梨，形成了奇妙的互补。 周老师的目光在点名册上停留片刻，声音依旧平稳无波：“陈阳。” “到！” 一声干脆利落的回应响起。陈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校服袖口还沾着刚才整理书本时蹭上的一点粉笔灰。他个子高，站起来时几乎挡住了后排半个视野，脸上挂着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亮得像盛着阳光。 “老师好！”他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仿佛刚才被周老师点名时的那点小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周老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大概是又想起了他和夏小满在初中时“赫赫有名”的“活宝组合”。 “陈阳，”周老师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点意味深长，“坐。记住，高中不是初中，上课铃响，嘴就要闭。” “是！周老师！”陈阳立刻挺直腰板，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即“咚”地一下坐回座位，动作快得差点带倒椅子。他坐下后，还不忘回头冲夏小满挤了个鬼脸，惹得她在后面偷偷掐了他胳膊一下。 沈梨坐在旁边，看着他那副大大咧咧又充满活力的样子，心里那点因被注视而产生的局促感，不知不觉又淡了几分。这个班级，似乎真的像夏小满说的那样——有吵闹，有阳光，也有……意想不到的暖意。 周老师继续点名，声音沉稳如常，仿佛刚才那点小小的波澜从未发生。但沈梨知道，从这一刻起，高一（6）班的故事，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4章 开学典礼 周老师合上点名册，动作利落。就在这时，教室前方的电子钟“叮铃铃”地响起——早读结束的铃声清脆又准时。 “好了，点名完毕。”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语气恢复了一贯的严肃，“现在，全体起立，拿上你们的书包，跟我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记住三点：第一，队伍要整齐，两人一排，不说话；第二，到达指定位置后，安静站立，听校长讲话；第三，开学典礼结束后，立刻回教室，我会安排座位和后续事宜。” 他顿了顿，目光特别在夏小满和陈阳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无声的警告。 “动作快，别磨蹭。” 话音未落，教室里已经响起窸窸窣窣的收拾声。沈梨迅速将语文课本塞回书包，拉好拉链，动作轻而快。夏小满则像只小雀儿，蹦蹦跳跳地站起来，还不忘回头冲她眨眨眼。陈阳也利落地背起书包，只是走路时脚步放得格外轻，显然是怕被周老师抓个正着。 周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像一堵沉默的墙，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每一个走出教室的学生。队伍很快在走廊上排好，两人一排，安静有序。沈梨和夏小满自然地站在一起，夏小满小声嘀咕：“开学典礼超无聊的，校长讲话能讲一小时……” 沈梨没应声，只是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她能感觉到，队伍前方，周老师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她这边，但她始终没抬头。 队伍缓缓向操场走去。初秋的阳光暖而不烈，洒在教学楼的红砖墙上，也洒在学生们蓝白相间的校服上。远处，已经传来其他班级整齐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口号声。 操场中央，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全校师生按班级列队，整齐肃静，只有风掠过旗杆的轻响和远处隐约的蝉鸣。沈梨站在高一（6）班的队列里，微微仰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主席台——那里空着一个位置，话筒静静立着，像在等待一个主角。 就在这时，人群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操场入口。 江屿来了。 他没有奔跑，也没有刻意张扬，只是沿着跑道边缘，一步步走向主席台。阳光落在他身上，蓝白校服被衬得格外干净，身姿挺拔如松。他走得很稳，步伐不快不慢，仿佛整个操场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路过各班队列时，女生们的呼吸声似乎都屏住了，窃窃私语像潮水般低低涌起，又迅速被班主任的目光压下。 他走到主席台前，没有立刻上台，而是停下脚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个小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从容。然后，他才拾级而上，走到话筒前站定。 全场鸦雀无声。 他低头，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测试音量。气流通过麦克风发出轻微的“噗”声，却让台下不少女生捂住了嘴，眼睛亮晶晶的。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操场，清越、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山涧清泉流过石滩。没有刻意的激昂，也没有少年人的青涩，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 沈梨站在高一（6）班的队列里，原本一直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上。可当那清越沉稳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操场时，她的心跳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目光穿过前排攒动的人头，越过鲜红的主席台地毯，直直地落在那个站在话筒前的少年身上。 江屿正微微侧着头，对着话筒讲话，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心里。他说话时，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是一种自然的、不刻意的弧度，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沈梨的目光，就这样停在他身上。 她看到他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看到他偶尔抬手，极其自然地拂去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看到他在说到“梦想”二字时，眼神里闪过的那一点光——明亮，却不刺眼。 风拂过操场，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她心里那根从未被拨动过的弦。 这个夏天，才刚刚开始。 第5章 江屿 “我是高一（5）班的江屿。”他继续说道，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操场，清越而沉稳，像山涧清泉流过石滩，又似初春细雨落在新叶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却又温和得令人心安。 “很荣幸能作为新生代表站在这里，与各位老师、同学共同开启这段名为‘高中’的旅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整齐的队列，仿佛在认真地与每一个新生对视。阳光落在他微扬的眉梢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英气与坦荡。 “高中，对我们而言，或许是陌生的。新的环境，新的面孔，新的挑战。但我想，它更是充满可能的。”他的语速不快，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笃定，“它不是终点，而是起点——一个让我们重新认识自己、塑造自己、甚至颠覆自己的起点。” 台下鸦雀无声，连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沈梨站在高一（6）班的队列里，心脏随着他的每一个字轻轻跳动。她看到他说到“颠覆自己”时，眼神里闪过的那一点光——明亮，却不刺眼，像夜空中悄然升起的启明星。 “在这里，我们会遇见难题，会经历挫折，会怀疑自己。但请相信，”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温和的鼓励，“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更高飞翔；每一次迷茫，都是为了更清晰地看见前方的路。”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高一（6）班的方向，停留了不到一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沈梨却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愿我们在青藤一中，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他最后说道，嘴角弯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诚的弧度，“谢谢大家。” 话音落下，全场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沈梨站在人群中，也轻轻鼓起了掌。 夏小满站在沈梨旁边，一边跟着大家鼓掌，一边偷偷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 “喂，”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看傻啦？” 沈梨这才回过神，脸颊“唰”地一下红了，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地拍着巴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没有。” “还说没有！”夏小满凑近她耳边，用气音笑，“你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刚才他说话的时候，你连手心都在冒汗，我都看见了！” 沈梨的心跳得更快了，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微微发白。她想反驳，可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啧啧，”夏小满摇摇头，语气里却满是笑意，“我们家小梨，春天到了啊。” 沈梨终于忍不住，飞快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羞恼，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夏小满见状，立刻投降似的举起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她顿了顿，声音又轻了下来，带着点认真，“他刚才好像往咱们班这边看了一眼，真的。” 沈梨的心，又不争气地跳快了一拍。 开学典礼的掌声还在继续，阳光正好，操场上人声鼎沸。而在高一（6）班的队列里，两个女生的悄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圈只有她们才懂的涟漪。 少年的匆匆一瞥，轻得像风拂过草尖，快得如露坠于叶间。 可那一眼，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沈梨心里漾开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她甚至不敢确定，那目光是否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只是错觉，也许只是他在扫视全场时，目光恰好经过这一片区域。可她却偏偏记住了——记住了他目光掠过的瞬间，自己心跳骤然失序的节奏；记住了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仿佛带着某种只有她才懂的深意；记住了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折射出的细碎金光，像撒在她心上的星子。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深色腕带，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现实。可内心却像被什么轻轻撞开了一道缝隙，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长——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不是撕心裂肺的悸动，而是一种安静的、隐秘的、带着点酸涩又有点甜的萌动。 就像初春枝头悄然鼓起的花苞，不声不响，却已蓄满了整个春天的期待。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叫江屿的少年，会成为她高中三年里，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一个藏在书页间的名字，一个在走廊拐角处忍不住多停留一秒的理由。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在主席台上，那匆匆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在意的一瞥。 少女的心，就这样被轻轻拨动了。 第6章 好像也不错 开学典礼的最后一项议程结束，校长宣布散场的话音刚落，操场上瞬间响起一片收拾书包的窸窣声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周老师站在高一（6）班队列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全体都有，原地整队！两人一排，安静回教室！” 队伍迅速重新排好，沈梨和夏小满自然地站在一起。夏小满一边整理书包带，一边压低声音，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待会儿回教室，周老师肯定要安排座位了！你说，咱们还能坐一块儿吗？” 沈梨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高一（5）班的方向。江屿已经和几个男生一起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他走在最外侧，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干净又明亮，像初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灼人，却足以让人心里一暖。 “别看啦！”夏小满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语气里带着点促狭，“再看，人都要走没了！” 沈梨这才回过神，脸颊微红，赶紧跟上队伍。她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不知道周老师会怎么安排座位，会不会把她调到角落？会不会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更不知道……江屿会不会在某个拐角，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是擦肩而过，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 回教室的路上，走廊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新生兴奋的讨论声。有人在炫耀自己分到了靠窗的位置，有人在抱怨要和讨厌的人同桌，还有人在模仿校长讲话的腔调，引得一片哄笑。沈梨走得有些慢，仿佛被这喧嚣的潮水裹挟着，却又游离在外。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主席台上那个清越的声音，停留在他目光掠过的那一瞬间。 刚踏进教室门，周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座位表。他神情严肃，目光扫过全班，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大家：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都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他声音沉稳，“待会儿念到名字的同学，按顺序坐到指定座位。” 沈梨和夏小满对视一眼，各自回到了刚才的座位。沈梨坐下后，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教室——第四排靠窗，视野很好，能看到操场，也能看到……下课大家从这里经过。 她忽然觉得，这个位置，或许也没那么糟。 至少，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他可能经过的走廊；至少，阳光会每天准时落在她的书页上，像一种无声的陪伴；至少，在这里，她可以安静地做自己，同时，也可以……偷偷地，藏起一个关于他的、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轻轻翻开语文课本，指尖停在《劝学》的第一页。窗外，阳光正好，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这个夏天，真的开始了。 第7章 对视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像一道解脱的号角。教室里瞬间炸开锅，书本“哗啦”合上的声音、椅子腿刮擦地面的刺耳声、还有此起彼伏的“饿死了”“快去抢饭”的呼喊，汇成一片喧闹的洪流。 沈梨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半拍，刚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就被夏小满一把拽住胳膊。 “快走快走！再磨蹭食堂的糖醋排骨就没了！”夏小满一脸焦急，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 “你慢点……”沈梨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陈阳从前面冲过来——他其实一直坐在前排，下课铃一响就第一个跳起来，此刻一脸苦大仇深：“小满！沈梨！你们可算出来了！这物理老师也太狠了吧？拖堂拖了整整十分钟！我肚子都快叫成交响曲了！” “可不是嘛！”夏小满立刻接上，语气里满是同仇敌忾，“还有那个数学老师，讲题跟念咒语似的，听得我头都大了！我感觉我这一上午，脑子被塞进了一整个图书馆的公式，现在还嗡嗡响！” 她一边抱怨，一边拉着沈梨往楼梯口走，陈阳跟在旁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活像两只被关了一上午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最气的是，”陈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刚才路过（5）班门口，看到江屿了！他居然还在座位上看书！人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沈梨的脚步顿了一下。 “真的假的？”夏小满眼睛一亮，“他看什么书？” “好像是……英语书？”陈阳挠挠头，“不太确定，但他坐那儿一动不动，阳光照在他身上，跟拍电影似的！” 夏小满立刻转头看向沈梨，眼神里带着“你懂的”的狡黠：“小梨，你说，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 沈梨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真的还在教室？为什么？ “别瞎猜了！”陈阳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人家学霸的世界，我们凡人不懂！快走快走，再不去食堂，连汤都喝不上了！” 夏小满被他拉着往前跑，还不忘回头冲沈梨喊：“小梨！跟上啊！别发呆了！” 沈梨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走廊里人潮汹涌，涌向食堂的方向。她走在人群中，心里却莫名地想起陈阳刚才的话——阳光照在他身上，跟拍电影似的。 三人刚走到高一（5）班门口，沈梨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教室里已经空了大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还在收拾东西。阳光斜斜地从窗外照进来，在空荡的课桌椅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那个身影，撞在了一起。 江屿正低头合上书，动作从容不迫。他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沈梨的心跳骤然失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她看到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没有惊讶，也没有疏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已知道她会经过。 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他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容，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致意。然后，他站起身，将那本英语书轻轻放进书包，动作流畅而优雅。 “走啊，小梨梨！”夏小满在前面催促，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发什么呆呢？” 沈梨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低下头，快步跟上，脸颊烫得厉害。她不敢再回头，可刚才那一眼，却像刻在了心里——他清澈的眼睛，他合上书时修长的手指，他起身时挺拔的背影……还有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江屿也迈开步子，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楼梯口，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瘦而坚定。 “天啊！”夏小满终于后知后觉，压低声音尖叫，“小梨，江屿他刚才是不是看你了？我看到了！他绝对看你了！” 陈阳也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江屿？他不是一向很高冷的吗？” 沈梨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可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中午，真的不一样了。 阳光正好，走廊里人声渐远。而那个少年的目光，却像一道无声的涟漪，在她心里，久久不散。 第8章 故意的？ 食堂里人声鼎沸，蒸腾的热气混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打饭窗口前排起了长队，糖醋排骨的甜香、红烧茄子的浓郁、清炒时蔬的清爽……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快！去那边！3号窗口还有糖醋排骨！”夏小满一眼就锁定了目标，拉着沈梨和陈阳就往那边冲。 陈阳拎着两个饭盒，跑得比谁都快：“我先去占座！你们打好饭直接来找我！” 沈梨被夏小满拽着，脚步有些踉跄，心里却还在回放刚才在（5）班门口的那一幕——江屿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念头赶走，可心跳却像被食堂里的喧闹声搅得更加混乱。 “别想啦！”夏小满一边排队一边回头看她，“再想，排骨就真没了！” 沈梨这才勉强笑了笑，接过餐盘。打饭阿姨手不抖，给她盛了满满一勺糖醋排骨，油亮的酱汁裹着金黄的肉块，香气扑鼻。 两人端着餐盘，在食堂里四处张望，寻找陈阳的身影。终于，在靠窗的角落看到了他——他正坐在一张四人桌旁，对面还空着两个位置。 “这边！”他朝她们挥手。 沈梨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听到夏小满“哇”地一声低呼：“快看！” 她顺着夏小满的目光看去——食堂门口，江屿走了进来。他一个人，手里只拿着一个餐盘，步履从容。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干净明亮。 他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径直走向打饭窗口。可就在他经过她们这张桌子时，脚步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沈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她们这一桌，最后，落在了沈梨的脸上。 沈梨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啃着排骨，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才移开。 “我的天……”夏小满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 沈梨没说话，只是把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努力咀嚼，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她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靠窗的背影。 江屿打完饭，端着餐盘，径直走向食堂靠窗的区域。沈梨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找个单人位坐下，可他却在她们这张桌子正后方的那张四人桌旁停了下来。 “这儿。”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沈梨回头——江屿的朋友林骁，那个在开学典礼上和他一起走的男生，已经坐在那里了。江屿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背对着她们，却离得近得能听清他放下餐盘的轻响。 夏小满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沈梨，眼睛亮得像星星：“天啊！他坐在我们后面！就后面！” 沈梨没回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存在感。她甚至能听到江屿和朋友低声交谈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清越的语调，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的耳廓。 “别回头！”夏小满压低声音，“你一回头，他就知道我们在看他了！” 沈梨没动，只是把脸埋得更低，假装认真地扒饭。可筷子却有些不听使唤，夹起的排骨好几次都差点掉回餐盘里。 陈阳在一旁看得真切，忍不住偷笑：“小满，你小声点，人家学霸说不定只是刚好坐那儿。” “刚好？”夏小满嗤之以鼻，“食堂那么多位置，偏偏坐我们后面？我看是‘故意’！” 沈梨没说话，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似乎偶尔会越过椅背，轻轻落在她身上——快得像错觉，却又真实得让她指尖微颤。 第9章 校园墙 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在空气里。江屿和林骁坐在沈梨她们身后的桌子，两人各自低头吃饭，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前排。 林骁扒了一口饭，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哎，你知道吗？今天校园墙上炸锅了。” 江屿正夹起一块青菜，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怎么了？” “有人在墙上发帖捞人，”林骁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就咱们年级的，高一（6）班的，叫沈梨。照片拍得挺糊，但能看出来是个安静的女生，站在公告栏那儿，低着头，挺干净的。” 江屿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没说话，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回忆这个名字。 “帖子下面一堆人问微信，”林骁继续说，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还有人说见过她，好像是早上开学典礼发言时，坐在台下，站起来答‘到’的时候，全班都安静了——说她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江屿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不认识。” “真不认识？”林骁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这种‘高岭之花’会注意到这种事。” “没注意。”江屿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前方沈梨的背影，又迅速收回，“网上的事，少掺和。” 林骁耸耸肩，没再追问，只是笑着摇摇头：“行吧，反正我提醒你一句，别哪天人家真找上门了，你还一脸懵。” 江屿没应声，只是低头继续吃饭。 【另一边】 夏小满竖着耳朵，把身后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餐盘里的排骨汤震出来。 “什么？校园墙？”她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我们怎么没有？” 沈梨和陈阳同时愣住，一脸茫然。 “对啊，我怎么没听说过？”陈阳挠挠头，“咱们学校还有这东西？” 夏小满没理他们，直接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林骁露出一个灿烂又略带“威胁”的笑容：“同学！你刚才说的校园墙，是什么？怎么加？快给我！” 林骁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差点呛到。他抬起头，对上夏小满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有点哭笑不得：“你要这个干嘛？” “当然是看谁在捞我们家沈梨啊！”夏小满理直气壮，还不忘回头冲沈梨眨眨眼，“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知道？” 沈梨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把头埋进餐盘里，小声哀求：“小满……别闹了……” “不闹不闹！”夏小满摆摆手，又转向林骁，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帅哥，求你了，把那个校园墙的链接发我一下呗？就当帮个忙！” 林骁看着她这副模样，又瞥了一眼旁边恨不得钻地缝的沈梨，忍不住笑了。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匿名社交平台，递给夏小满：“喏，就是这个，叫‘青藤树洞’。你扫个码就能进，里面全是咱们学校的。” 夏小满一把抢过手机，飞快地扫码关注，嘴里还念念有词：“青藤树洞……好名字！我得赶紧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捞我们家小梨！” 陈阳凑过来看了一眼，也好奇地问：“我能加吗？” “加加加！”夏小满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大家一起看！说不定还能帮小梨‘辟谣’！” 沈梨坐在一旁，又羞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一旦夏小满拿到这个“树洞”，她平静的高中生活，恐怕就要彻底结束了。 江屿停住了吃饭的动作，抬头看向那个低头的女生。 前排的夏小满还在兴致勃勃地摆弄手机，陈阳在一旁探头探脑，而沈梨……她微微低着头，肩膀有些僵硬，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校服袖口，另一只手则悄悄抬起，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脸颊。 江屿的目光，恰好落在她那只按在脸颊上的手上。 那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微微泛红——显然是因为用力按了太久。而她的脸颊，在食堂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淡淡的粉色，像初春枝头最嫩的桃花瓣，又像被风吹得微微发烫的云朵。 她在脸红。 江屿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他见过她安静的样子，见过她低头走路的样子，甚至见过她手腕上那道深色的腕带……可他从未见过她脸红。那抹粉色，像一道无声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习惯性的平静。 他忽然想起林骁刚才说的话——“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可此刻，她分明不是水墨，而是水彩，是被阳光晒暖的花瓣，是被风吹动的涟漪，是鲜活的、带着温度的、会脸红的少女。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舍不得移开。 就在这时，夏小满突然转过头，正好对上江屿的视线。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又促狭的笑容，还冲他眨了眨眼。 江屿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迅速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多快。 而前排的沈梨，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肩膀微微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那抹粉色，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了江屿的眼底。 食堂里依旧喧闹，饭菜的香气弥漫，可江屿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低头脸红的背影，和自己失序的心跳。 他忽然觉得，这个开学第一天，或许，真的会不一样。 第10章 要vx 江屿和林骁坐在沈梨她们身后的桌子，两人各自低头吃饭，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前排。 就在这时，两个女生端着餐盘，并肩走到他们桌旁。她们看起来都有些紧张，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眼神明亮却带着一丝怯意；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手指紧紧攥着餐盘边缘，指节微微发白，脸颊微红，眼神却直直地看向江屿。 “那个……江屿同学？”短发女生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喧闹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江屿抬起头，眼神平静，带着一丝询问，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我……我是高一（4）班的林小雨，”短发女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这是我同桌，陈薇。我们觉得你在开学典礼上的发言特别好，所以……能不能加个微信？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想请教你。” 马尾女生陈薇也赶紧点头，声音更小：“对……对，我们都是新生，不太适应高中节奏，听说你是年级第一，想……想跟你请教学习方法。” 林骁在一旁看热闹，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哟，一下来俩！江屿，你这开学第一天就成香饽饽了？” 江屿没理会林骁的调侃，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们，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不好意思，我不怎么用微信。” 林小雨和陈薇的脸瞬间白了，眼神里充满了尴尬和失落。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措。林小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然后拉着陈薇，匆匆离开了，背影有些仓促，仿佛逃离一般。 林骁摇摇头，一脸“你真不解风情”的表情：“人家俩小姑娘多真诚啊，又不是搭讪，就是请教学习问题，你至于这么冷吗？” 江屿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饭。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掠过前排沈梨的背影——她似乎被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微微侧过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仿佛在极力掩饰什么。 江屿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刚才拒绝那两个女生时，心里并没有一丝波澜。可此刻，看到沈梨那点细微的反应，却让他觉得，这个中午，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长一些。 食堂里依旧喧闹，饭菜的香气弥漫，可属于江屿的世界，却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安静。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或许从他在校门口第一次看到那个抱着书、手腕上缠着深色腕带的女生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 而另一边，夏小满竖着耳朵，把身后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餐盘里的排骨汤震出来。 “什么？又有人要微信？”她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这江屿也太受欢迎了吧！” 沈梨和陈阳同时愣住，一脸茫然。 “对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这么厉害？”陈阳挠挠头，“开学典礼发言是挺好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抢着要微信吧？” 食堂里依旧喧闹，而沈梨，在听到那两个女生问江屿要微信时，心里竟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她不知道这失落从何而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她偷偷抬眼，看向江屿的方向——他正低头吃饭，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他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她，只是角落里一个安静的影子。 可她不知道的是，江屿的目光，早已在不经意间，悄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11章 调侃 吃完饭，夏小满抹了抹嘴，一脸满足地站起身：“走！回教室趴会儿，下午数学小测，我得再看两眼公式！” 陈阳也放下饭盒，点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想眯一会儿，上午物理课听得我头疼。” 沈梨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收拾着餐盘，指尖轻轻擦过餐盘边缘。她的心里却像被食堂里蒸腾的热气搅得一片混沌——刚才那两个女生问江屿要微信的场景，他平静拒绝的样子，还有夏小满兴奋地刷着“青藤树洞”的模样，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 三人端着餐盘，走向食堂门口的回收处。路过江屿他们那桌时，沈梨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半拍。她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江屿和林骁也刚吃完，正准备离开。 林骁看到她们，笑着挥了挥手：“哎，沈梨！你现在可成名人了！树洞上都在问你微信呢！有人说你是‘开学典礼上最安静的心动’，还有人猜你是不是美术生，气质像水墨画……” 沈梨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桃子，连耳根都泛起了粉色。她慌忙低下头，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别理他！”夏小满回头瞪了林骁一眼，又凑近沈梨耳边，压低声音说，“这种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咱们小梨这么低调，哪经得起他们这么起哄！” 江屿跟在林骁后面，始终没说话。但就在沈梨快步走过他身边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泛红的耳尖上——那一点红，像初春枝头最嫩的花苞，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回到教室，午休的铃声已经响了。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头顶风扇转动的嗡鸣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沈梨趴在桌子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试图用黑暗来平复自己乱跳的心。 可闭上眼，全是食堂里江屿的侧脸——他低头吃饭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他抬眼时平静却深邃的目光，还有他看她时，那抹让她心跳失序的专注。 夏小满在旁边偷偷刷着“青藤树洞”，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时不时发出一声低笑。沈梨不用看也知道，她肯定在看那些关于自己的帖子。 “你说，”夏小满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带着点试探和兴奋，“江屿刚才，是不是真的在看你？” 沈梨没回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仿佛这样就能藏起自己所有的慌乱和期待。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天起，她的高中生活，再也不会像她想象中那样平静了。 而那个叫江屿的少年，已经成了她心里，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可是他那样光芒，那么多人都喜欢他，好像他站在人群中，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可我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第12章 在意 而另一边的江屿，在离开食堂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教室。 他和林骁并肩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还残留着食堂饭菜的余温，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显得格外宁静。林骁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才食堂里的“盛况”：“你说你，多好的机会啊！那两个女生一看就是真心请教，又不是搭讪，你至于那么冷吗？那两个高一的，明显就是崇拜你……你倒好，直接一句‘不怎么用微信’就给打发了，人家脸都白了。” 江屿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脚步有些慢。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食堂——飘回沈梨泛红的耳尖，像被阳光晒透的桃子，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飘回她低头时微微颤抖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飘回她被夏小满拉着快步离开时，那略显仓促的背影，仿佛想逃离什么，又仿佛在掩饰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拒绝那两个女生时，心里确实毫无波澜。她们的热情、紧张、期待，对他而言，不过是校园里寻常的风景，看过便罢。可当他看到沈梨因为林骁一句无心的话而脸红时，心口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又有点痒。 “你在想什么？”林骁察觉到他的沉默，转过头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 江屿摇摇头，语气平淡：“没什么。” “真没什么？”林骁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沈梨？” 江屿的脚步顿了一下。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微微侧过脸，避开了林骁的视线。 林骁立刻笑了：“我就知道！你刚才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别人问你要微信，你连眼皮都懒得抬；可她一脸红，你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没有。”江屿否认，声音依旧平静，却显得有些无力。他不想承认，可心里却清楚，林骁说得没错。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林骁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我懂你”的意味，“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树洞上现在全是关于她的帖子。有人说她是‘开学典礼上最安静的心动’，还有人猜她是不是美术生，气质像水墨画……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了，说她高一（6）班，姓沈，叫沈梨。照片虽然糊，但能看出来是个干净的女生。” 江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更不希望她被卷入这种无谓的喧嚣中。 “你别担心，”林骁看出他的担忧，赶紧补充，“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没人真敢去打扰她。而且……”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认真，“我觉得她挺特别的。不像那些一上来就问微信的女生，她安静，低调，连脸红都那么……自然。好像不是为了给谁看，就是单纯地害羞。” 江屿没说话，但心里却认同了林骁的话。 想起在食堂里的她，没有刻意的打扮，没有张扬的姿态，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留白处皆是意境。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身上有种让人不敢轻易打扰的气质。那一瞬间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却又不敢久留，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在意她。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从小到大，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平静和疏离面对一切。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毕业，直到离开这个地方。可现在，这个叫沈梨的女生，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原本平静无波的世界里，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走吧，”林骁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些，“回教室了。下午还有课，数学小测，你可别因为想某人而考砸了。” 江屿点点头，重新迈开脚步。可他的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不知道自己对沈梨的在意，是出于好奇，是出于欣赏，还是别的什么。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高中生活，或许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 而那个叫沈梨的女生，已经成了他心里，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抬头望向教学楼的方向，阳光刺眼，却让他想起她低头时，那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3章 数学小测 下午第一节就是数学课，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教师，姓赵，人称“赵阎王”，以严厉和爱拖堂闻名。他一进教室，就把一叠试卷“啪”地一声放在讲台上，声音低沉而威严： “今天小测，内容是函数的基本性质和定义域，时间四十分钟。题目不难，但陷阱很多，别以为初中基础好就能掉以轻心。考不好的，放学后留下来，我亲自给你补。”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沈梨深吸一口气，翻开草稿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可一想到中午在食堂发生的一切——江屿被围堵要微信，夏小满刷着“青藤树洞”的兴奋，还有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她的注意力就很难集中。 试卷发下来，题目果然如赵老师所说，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沈梨咬着笔尖，努力回想早上刚学的知识点，可脑子里却时不时闪过江屿的侧脸、他平静的眼神、还有他拒绝别人时那副疏离的样子。 “沈梨！”赵老师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沈梨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发现赵老师正站在她桌旁，眉头紧锁：“发什么呆？题目很难吗？” “没……没有，老师。”沈梨慌忙低下头，脸颊发烫。 赵老师没再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讲台。沈梨知道，自己刚才走神被抓了个正着。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重新看题。可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边——江屿正站在那里，似乎刚从办公室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最后，落在了她的位置上。 沈梨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看到她了？他是不是知道她刚才走神了？ 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可沈梨却觉得，那一秒，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再也装不下那些冰冷的公式和符号。 小测结束的铃声一响，赵老师立刻收卷。沈梨交卷时，手还有些微微发抖。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考得不好。 走出教室，夏小满立刻凑上来：“怎么样？考砸了吧？我看你一直在发呆！” 沈梨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我就知道！”夏小满叹了口气，“都怪我，中午不该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过你别担心，赵老师虽然严，但人其实挺好的。” 沈梨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而这时，江屿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似乎刚和赵老师谈完话，手里拿着自己的试卷。沈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他的试卷上，只有一个鲜红的“100”。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他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她，只是角落里一个安静的影子。 可她不知道的是，江屿在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了一瞬。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略显失落的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第14章 放学 放学后，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浮动着初夏特有的暖意。夏小满收拾书包的动作很快，一把抓起沈梨的手：“走！今天我请你喝奶茶，就当是赔罪——中午不该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害得你数学小测走神。” 沈梨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心里还在想着那张试卷，赵老师收卷时那失望的眼神，还有江屿试卷上那个刺眼的“100”。她觉得自己像个笨拙的影子，永远追不上光。 两人走出校门，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路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放学铃声的余音。夏小满叽叽喳喳地讲着下午物理课上的趣事，试图逗她开心：“你知道吗？陈阳今天在物理课上睡着了，还打呼噜！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他站起来一脸懵，说‘老师，我梦见牛顿在跟我讨论苹果’，全班都笑疯了！” 沈梨终于弯了弯嘴角，但那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 “别想啦！”夏小满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一次小测而已，又不是高考。再说了，你平时那么认真，下次肯定能考好。倒是我，才该担心——我数学考得比你还烂！” 沈梨看着她，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夏小满总是这样，像个小太阳，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照亮她的阴天。 “对了，”夏小满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点开“青藤树洞”，翻到一条新帖，标题是《寻人启事：开学典礼上最安静的心动》。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偷拍照——沈梨站在公告栏前，低着头，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手腕上的深色腕带清晰可见。 “你看，”夏小满指着评论区，“下面好多人在夸你，说你气质干净，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还有人猜你是不是有什么故事，为什么总戴着腕带……” 沈梨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猛地别过头，声音有些发抖：“小满，别……别看这个了。” “怎么了？”夏小满愣住，“他们又没说你坏话……” “我不想被人这样议论。”沈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学，不想被人围观，不想被人猜来猜去。” 夏小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收起手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他们夸你，是好事啊。” “不是好事。”沈梨摇摇头，目光投向远处，“被太多人注视，会觉得……喘不过气。” 夏小满沉默了。她忽然明白，沈梨的安静，不是害羞，而是一种自我保护。她像一只小刺猬，用沉默的刺把自己裹起来，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柔软的肚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谁也没再说话。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连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从她们身边缓缓驶过。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屿。 他似乎刚从学校出来，书包斜挎在肩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他骑车的速度很慢，目光平静地扫过路边，最后，落在了沈梨身上。 沈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她看着他，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唇线，看着他骑车时微微前倾的背影。 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他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沈梨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夏小满在一旁看得真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天啊！他刚才是不是在跟你打招呼？！” 沈梨没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江屿的自行车越骑越远，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她忽然觉得，这个傍晚，好像没那么冷了。 而江屿，在骑过她们身边后，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但他知道，看到她站在夕阳下的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好像被风吹散了。 这个放学的傍晚，对他们来说，都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意义。 第15章 心事 出了校门，沈梨跟夏小满道了别，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家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地上，像她此刻的心情——有点空，又有点沉。 推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宋慧心系着围裙，正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来啦？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沈梨没说话，只是把书包递给她，换了鞋，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哎，等等！”宋慧心赶紧叫住她，“饭马上就好了，先洗手，别回房间了。” 沈梨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音很轻：“妈，我有点累，想先躺一会儿。” 宋慧心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还是考试没考好？” 沈梨摇摇头，还是没回头：“没有，就是累了。” 宋慧心没再追问，只是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轻声说：“那你先休息，饭我给你留着，热一热就能吃。” 沈梨“嗯”了一声，走进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后，慢慢滑坐在地上。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青藤树洞”。 那条《寻人启事：开学典礼上最安静的心动》的帖子，已经被顶到了首页。评论区里，有人在猜测她的名字，有人在讨论她的气质，还有人在说“想认识她”。 沈梨看得心里发慌。她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想被卷入那些无谓的喧嚣中。 她关掉手机，把脸埋进膝盖里。手腕上的深色腕带，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显眼。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小梨？”宋慧心的声音很轻，“我能进来吗？” 沈梨赶紧擦干眼角，站起身：“进来吧。” 宋慧心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她走到沈梨床边，把牛奶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今天数学小测没考好？” 沈梨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傻孩子，”宋慧心叹了口气，“一次考试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妈妈知道你很努力，这就够了。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 沈梨靠在她怀里，小声抽泣着。宋慧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 沈梨抬起头，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心里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妈妈关于“青藤树洞”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那个叫江屿的男生。 可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不适应高中生活。” 宋慧心没再追问，只是把牛奶递给她：“喝点牛奶，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沈梨接过牛奶，点了点头。 宋慧心离开后，沈梨躺在床上，喝着温热的牛奶。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孤单。至少，还有爸爸妈妈在关心她。 而那个叫江屿的少年，或许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她不该因为他，而打乱自己的节奏。 她关掉台灯，闭上眼睛。窗外，夜色温柔，星星点点。 这个夜晚，对她来说，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