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成了六皇子的公开情人》 第1章 第 1 章 sss级肉林污染区,年轻哨兵们面露恐惧。 三人胸前的红眼渡鸦徽章昭示他们是渡鸦站队仅剩的战力,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猩红眼睛的巨大触手中卷着的是他们不慎中招的队友,他们哀嚎着绝望的被触手拖入肉林深处的无尽黑暗之中。 几秒后,未知的黑暗中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白若流表情狰狞,满眼血丝,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有条不紊,甚至冷静至极的开始交代计划,渡鸦站队是恒曜帝国最具杀伤力的战斗机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能乱,他将一枚芯片塞进银发灰眸的少年胸前的口袋中,又凝视着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凝重道:“无论如何,渡鸦站队都要将芯片送出肉林,为了恒曜帝国——” 离渡的银灰色的圆眸迅速收缩,他仿佛重复经历了千百遍似的自行脑补出了白若流下边要说的话:“接下来,我跟三澄掩护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将芯片送出肉林!为了恒曜帝国!” . 唰! 猩红色的触手直直的插入了白若流与银发少年的中间,阻挡了离渡的视线,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什么呢?但习惯于遵从指令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他快的像是一头雪豹,银色的铠甲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银弧。 白若流与柳三澄以生命为代价吸引了大多出火力,在密密匝匝,交缠不清的肉壁上硬生生给他开出了一条生路。 银发哨兵的速度快的只剩残影,他那张稚嫩的圆脸上的表情布满呆滞和机械,像是接受信号不良一样,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身份信息:“我,离渡,渡......渡鸦站队S级哨兵,正在执行sss级肉林污染区任务......” “我的......” “我的向导......” “我的爱人......” “我的新婚丈夫......” . “都是泽西珐......泽西珐。” 离渡那浅金色近乎于白色的睫毛如同羽翼般猛地颤了颤,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终于摘掉了刻板的面具,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 . 洒金似的日光下,皮毛都泛着银光的半大雪豹比主人更快反应过来,猛地刹住脚调头往回狂奔而去。 离渡跟着雪豹挤过肉墙,满目疮痍,四处都是鲜血和被斩断的触手,那颗变异的肉瘤树底下两道身影被猩红色的触手死死的并排钉在树干上,白若流垂着头,面如白纸,早已被触手吸干了血肉,只余下一层薄薄的干瘪的皮依附在骨架上。 柳三澄听到他的哽咽声抬起头,吐出一口血后,用自小到大操着的那种地痞流氓似的语气嬉笑道:“都是泽西珐,是泽西珐害死了我们......你是泽西珐的小/婊/子,来给我们陪葬啊。” 离渡下意识的辩解道:“不,不是泽西珐,不是泽西珐,泽西珐不会错......” 银发哨兵的声音逐渐虚弱,像是负隅顽抗的帮凶。 “泽西珐临时修改了撤退路线,就是他想害死我们,我们神圣的圣子,我们无所不能的向导,亲手埋葬了渡鸦队!”柳三澄的神情变了,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犹如恶鬼版狰狞道:“离渡,你来给我们陪葬——” 嘶哑声戛然而止,他也死了。 一根猩红的触手将柳三澄血淋淋的心脏活生生的挖出,队友滚烫的血溅到到离渡脸上,银发哨兵的一半脸瞬间也变得血淋淋的,他的视线中一片猩红,年少的哨兵像是卡住了,半晌,他才操着喑哑的嗓子念道:“......修改了撤退路线,他害了渡鸦队......” . 银发哨兵伫立在断肢血肉里,像是陷入了某种诡谲的梦境,那张精致的脸上一会儿涕泗横流,一会儿笑靥如花,最终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只是喃喃道: “泽西珐......” “我会亲手......杀了你......” —————— “生命波动正常。” “心跳稳步加快。” “嗯......眼珠迅速滚动,他陷入了噩梦,对......注射适量安定剂。” . 离渡嗫嚅着饱满如花瓣般的嘴唇,从叽叽喳喳的打扰中睁眼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刺目的射灯让他下意识阖眼,想抬起酸痛的胳膊挡在眼前,可手臂上插着的那些各色管子率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干枯的嗓子发出呕哑干涩又难听的声音,离渡嫌弃的皱起了脸,他这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夺舍了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嗓音的跟鸭子一样。 在一旁捧着智脑写写记记的四眼白大褂猛地抬头,两只大眼睛透过两个圆框精片和离渡大眼瞪大眼,离渡从休眠舱伸出手来,那人才像是被吓到一样,见了鬼似的大喊道:“醒了,000号醒了!快去报告给六皇子!” . 六皇子? 他记忆中恒曜帝国只有五个皇子啊,虽说皇子数量不对,但离渡已经基本排除了他穿越到其他世界夺舍老头子的想法,因为方才在白大褂眼睛的倒影中,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半长的银发,圆眼,还有熟悉的银色眸子,只是...... 他一把扯掉手臂上连接的管道,不爽的捏了捏胳膊,咂了咂嘴,这也太干瘪了,不知道究竟躺了多少年,曾经令他骄傲自满的肌肉都退化成了软肉,糯不拉几的肉薄薄的覆在原本便不大的骨架上,还有他费尽心机美黑的皮肤,也已经变回了近乎透明的白皙。 身体似乎一下子全都回到了原点,离渡气的磨了磨了牙。 .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离开这里找人问一问。 离渡像是猫一样轻手轻脚又灵活的翻出了休眠舱,白色的上衣随风掀起,露出里头劲瘦又白皙的腰肢,可他丝滑的小连招在落地时出了差错。 “咔”的一声,银发少年便捂着腰趴倒在地,瘪起嘴被自己废到捶地,恨恨的嘟囔道:“怎么回事!” 他一个S级的哨兵别说翻一个还没半个人高的休眠舱,就是从五层楼往下跳也未必有事,今天一定是流年不利,否则他怎么可能扭到腰! . 离渡嘟囔着扶着刺痛的腰和休眠舱想慢慢站起来,一缕嗅起来清苦交织的奢靡香水味钻进他的鼻子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轻笑:“原来小猫也会扭到腰。” 听到熟悉的声音,银发少年的脸倏地僵硬起来,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场景再次塞满了他的脑海。 猩红触手、尸体、渡鸦徽章、深林里畸形触手上千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他、最鲜明的是柳三澄那一张一合的、血淋淋的嘴唇。 “都是泽西珐,是泽西珐害死了我们......你是泽西珐的小/婊/子,来给我们陪葬。” “泽西珐临时修改了撤退路线,就是他想害死我们,我们的圣子,我们无所不能的向导,亲手埋葬了渡鸦队!” “离渡,你来给我们陪葬——” . 银发少年的脊背挺得很直,透过单薄的白上衣甚至能看到他后背上凸出的蝴蝶骨,他肉粉色的手指正摁在腰窝处,白色的布料甚至凹进去一块。 从背后看,离渡只是像小孩子骤然被大人逮住做坏事,突然呆住了一样。 他感到身后之人微微叹了口气,随之浓郁的清苦香气密密匝匝将自己包裹起来,哨兵远超常人敏锐的嗅觉让他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看着便昂贵的宽大西装披在了银发少年瘦削的肩头上,身后那人似乎真的以为离渡冷,一双修长的大手很是体贴的环住了他,伸到离渡胸前帮他扣扣子:“冷?我让人把温度调高一些好不好?” . 那双大手扣完扣子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离渡的胳膊。 萦绕在耳畔的询问也像是哄孩子似的,记忆里,那人对他说话好像也总是那么温柔。 那个人,像北地冬日白色的太阳,不过分炙热,不过分冰冷,总是柔柔和和的像一层轻纱笼罩着他,记忆里总是在教堂长长的走廊尽头等着他。 那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中,黑发黑眸,轻轻歪头朝他一笑,继而对他张开怀抱:“小猫,过来,到我这里来。” 离渡花瓣似的粉唇渐渐发白,他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眼神在一刹那间从迷离中挣脱出来。 环住银发哨兵的高大男人感受到怀中人稍稍放松却立即紧绷起来的脊背,只听见对方冷冷的叫他的名字道:“泽西珐,渡鸦战队呢?” 前半部分是离渡的梦境,不全是真实情况,类似于心魔这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控制室。 巨大的光屏上只能看到身着西服套装男人宽肩窄腰的背影,至于000号则被男人的身型完全遮挡住,任凑在光屏前的研究员往死里瞧都看不到白衣少年的一根银发,但他们两个的对话声却通过播放器完整的传到这群白大褂每一个的耳朵里。 几个白大褂面面相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诧和八卦。 “渡......渡鸦站队,000号说的是哪个十年前在肉林污染区鸿鹄之战中全员叛逃被就地处决的渡鸦站队!听说当年渡鸦有十六个哨兵,那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横扫帝国最好的学院里最牛掰的哨兵。” “我还真记得渡鸦战队的报道照片里是有一个银发灰眸的少年,因为放在人堆里太扎眼了,我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这么一看,和000是有点像......” “000号难道真是渡鸦站队的人,那可是帝国最高级的战犯!那六殿下怎么会认识他......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可不简单啊......” “你们记不记得,从前帝国只有五位殿下,六殿下是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虽然陛下对外宣称是因为从前六殿下身体出现了问题,才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可无论大小媒体都对他的身份存疑,渡鸦站队也是在十年前消失,你们说会不会......” . “噌!”控制室的门开了。 一位身着深蓝色皇家护卫制服的男人冷厉的走进控制室,随着他的眼刀扫过,原本叽叽喳喳的研究员们纷纷打了个寒颤,死死的闭上了嘴。 这是六皇子身边的亲卫蓝柯,出了名的忠心护主,要是不想死,最好不要让他听见一点议论六皇子泽西珐.艾若克的声音。 . 蓝柯蹙眉望着光屏上的背影,眼中有一丝担忧掠过,他伸出食指在操纵台上摁了摁,光屏上的光影瞬间凝结成一道横着的光线,接着变成了空白的透明。 有位工作人员意犹未尽的“嘶”了一声。 蓝柯瞥了过去,冷冷道:“出去后,关于六皇子的一个字都不要透露,你们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如果消息泄露,后果自负。” ———— 离渡感到一股股寒意从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垂头看着掌心里闪着光的一点玻璃碎片,这是方才他爬起来时迅速拍碎了地上被遗落的药瓶并抓在右手里的,由于握的太用力,鲜血慢慢从掌心渗了出来,锥心刺骨的疼。 他把右手藏进宽大的西服底下,扯着沙哑的嗓子最后问一遍:“渡鸦站队呢?白若流他们呢?还有......” 银发哨兵转过脸,一双银灰色的眸子无比晦暗,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回答,但还是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期希,连声音都在颤抖道:“你说过渡鸦站队的人,除了死都不会摘下渡鸦徽章......可你的渡鸦徽章呢?鸿鹄之战,你为什么......临时改变撤退路线......” 他抬起眼,眼前人的脸和记忆中那个人的脸逐渐重叠,黑色长发下的脸内敛冷峻,五官精致,美到夺魂摄魄,可离渡知道他不是自己的泽西珐,至少不是他从前认识的泽西珐。 . 泽西珐像是没听到离渡的质问,嘴角弯弯道:“你睡了十年,我总算又能见到你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泽西珐期待的看着离渡,从前每次他说情话时,少年总会瞪着圆圆的眼睛,那里头装着一丝惊诧和羞怯,但更多的是对他满到快溢出来的情意,可这次,离渡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离渡垂着头,双肩和满头银发随着尖锐的笑声不停抖动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别装了。” 泽西珐听到离渡如是说,与此同时一片冰冷锋利的东西抵上了他的脖子,精准的对着大动脉,一割下去保准鲜血喷溅,当场毙命,可那双浅灰色泛着泪光的眸子近在咫尺,犹如幻梦,面对日思夜想的老婆,他几乎忘却了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 . “嘭!” 门被从外边踹开,蓝柯带着一队制服一致的亲卫闯了进来,他喝道:“000号,你敢!” 一时间,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伏在泽西珐身上,状若亲昵,却比毒药还致命的银发少年。 . 众人在为了六皇子的命受到威胁焦急到脑门冒汗,泽西珐本人却冷冷的瞥了蓝柯一眼,吐出几个字:“不准拿枪指着他。” “殿下!” 蓝柯浑身猛地一震,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白衣少年,最后却只能面部肌肉绷紧的率先放下了手/枪。 离渡骑在泽西珐身上,一手攥着他的领结,一手拿玻璃片抵在他的大动脉上,看到亲卫放下枪才转过头来凑近面前的男人,直到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脸颊,他才讥讽道:“殿下,好威风啊,可我怎么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是六殿下?” 银发少年双眼血红,厉笑道:“泽西珐,你出卖渡鸦队,就为了换来登天梯,你的心真狠,渡鸦队十六个队友的命,原来都没有你的荣华富贵重要。” . 离渡手下一用力,玻璃片在脖侧割出一道小口,猩红的血液从口子里一股一股的流淌出来。 泽西珐却恍若未觉,他痴迷的仰望着银发少年的容颜,笑着伸手向爱人张开怀抱,见人依旧冷冷的注视着自己,他猛地攥着少年的细腰将人扣进怀里,埋在对方的肩头无比放松道:“离渡,杀我,你舍得吗?” “......” 离渡眼底闪过一丝犹疑,但他很快坚定起来,挣扎着妄图挣脱男人的桎梏,在动作间玻璃片狠狠划过泽西珐的脖子,留下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与此同时,离渡脖子上的暗红色电子项圈上蓝光一闪,一股镇定剂被注入他的身体。 “唔。”离渡蹙起眉浑身一颤,阖上眼失去了意识。 泽西珐感到怀中的身躯彻底软下去,他怜惜的托着离渡柔软的腰肢和圆滚滚的脑袋抱在怀里,转头看了一眼操纵着智脑的蓝柯,面带戾气道:“我跟他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滚回去领罚。” . 一阵错乱不堪的踢地声后,室内终于重归安静。 泽西珐捧着离渡的脑袋,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炙热的目光依次流连在那半阖的眼睛,颤抖的浅金色睫毛,挺翘的鼻子和如同花瓣般饱满的粉唇上,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重新铭刻于心一般扫过无数遍后,又爱不释手的捏了捏少年腮上被挤出来的软肉。 “离渡,你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 话音未落,风声呼啸而至,泽西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手掌撑地利落的抱着离渡翻身而起。 一只银灰毛茸茸的兽爪拍在方才泽西珐待的地方,咔嚓一下,光滑的地面破裂,留下四条深深的抓痕,足见这一爪有多用力。 精神体雪豹伏下上半身后又拖着长长的尾巴朝着泽西珐高高跃起,雪豹虽然因主人长时间休眠,皮毛暗淡,骨瘦嶙峋,豹脸上却依旧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凶狠。 . 与此同时,方才还萎靡到动弹不得的银发少年忽然发难。 混乱间他掌心的血被胡乱擦在脸上,垂下的右手还在不断的滴血,可银发少年依旧毫不犹疑的抬起脚,朝不对自己设防的泽西珐腹部狠狠踹去,又曲起手臂猛地将泽西珐撞倒在地。 雪豹与离渡心意相通,瞬间扑到了泽西珐身上,高高的举起了如冷刀般锐利的爪子—— 第3章 第 3 章 雪豹尖锐的爪尖泛着骇人的寒芒,铁块在它面前也嫩的像块豆腐,更何况是一个活人的脖颈,可本应如利刀切瓜一般毫无阻力的过程,雪豹却迟迟下不了手,它是离渡的精神体,一举一动都是主人思维的反映。 离渡在朝它嘶喊:“杀了他!” 可冥冥中,在他脑海的更深处,一个与主人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在说:“不要伤害他,请你不要...伤害...泽西珐......” . 雪豹的脸上头一次露出困惑的神情,它不明白,主人究竟想要他怎么做,银灰色的豹爪停滞在半空,就是这几秒的停顿,离渡失去了刺杀泽西珐最好的机会。 “小猫,你不乖哦。” 泽西珐笑着,但他的眼睛黑的瘆人,无数漆黑的带刺藤蔓从他背后涌出,它们争先恐后的奔向曾经最熟悉不过的伙伴,粗大的藤蔓一瞬间将离渡困在中间,一根手臂粗的藤蔓勒住他的脖子,将人甩到对面的墙上。 “嘭”的一声,白色粉尘簌簌抖落。 离渡浑身上下爬满了异变触手一样的漆黑藤蔓,那些或软或硬的刺和凸起随着藤蔓的爬行磨过他的脸颊,白细的腰肢,还有一根钻进了裤脚将他大腿肉勒出红痕,甚至有得钻进他的嘴里,无数次磋磨着柔软的内腔。 “乖阿渡,”泽西珐抬手亲昵的擦掉离渡下巴上滴落的涎水,闻到了老婆身上仿佛来自雪原般凌冽的气味,“如果你的嘴还这么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把触手一直放在里面。” 离渡眼眶通红,一头银发发根直立,被眼前的男人气到炸毛,但他的拼命的挣扎仿佛蚍蜉撼树,根本动摇不了困住自己的庞大怪物,感觉到口中黏腻粗糙的藤蔓还在企图往嗓子眼钻,他上下牙床一闭,死死的咬断了一节藤蔓,然后恨恨的看着泽西珐。 按理说精神体受损,相当于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受损,对方应该立即痛苦难耐才对,可泽西珐只是微微一笑,像是看打闹的小孩子般望着他,晦暗的眼神里竟夹杂了几分宠溺。 离渡恶心坏了,不止是因为泽西珐的眼神,更是因为方才藤蔓的断口处在不断往外喷射出一股股草味浓汁,他被堵住了嘴,因此这些乱七八糟的液体只能往他肚子里灌,直到他胃里撑得难受时,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 “自百年前那场连绵不绝犹如噩梦的毒雨季后,蓝星上处处是污染区,大都市的洁净依赖数以千计的能量晶石净化,但大多数贫民都生存在低级污染区,这里的污染不像高级污染区那么危险,不会致命,可就犹如永远的隐痛缠着这里的每一个穷人,他们很多活不到三十岁,就算能活到,大部分也会发生异变......” 跪在破败的街头乞讨的小离渡听到这话害怕的抖了抖,他抬头悄悄去瞧那位说话很有学问的老爷,天上下着灰色的雪,像是凝集了污脏的灰烬,幸好路过的行人打了一把黑伞,它们玷污不了那位老爷的和他身旁小少爷的新衣。 真漂亮啊,离渡攥着小脏手痴痴的望着黑伞下矜贵的黑发小少爷,对方和那位老爷一样都是一身黑袍和脖子处中间露出一点白领,那应该叫神父领吧,他听擦鞋的哥哥说过,那是圣殿神父才有的衣着,真神圣啊,他好像东方的神像一样美。 . 撑伞的神父道:“今天带你来贫民区,我希望你记住眼前的一切,改变这一切,只有你能做到。” 小少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他顿了顿,就在他环顾四周时忽然发觉一个脏脏的小东西在偷窥自己。 . 与小少爷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离渡心惊胆战的迅速垂下了头,这贫民区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特别是他们这些乞丐,是不能和高贵的老爷小姐对视的,否则会被视为不敬和晦气,上次他就因为多看了一眼一位小姐,被她的高跟鞋狠狠的碾过。 离渡急哭了,泪水打湿了那张小脏脸,露出一线被灰尘遮住的白皙皮肤,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爷解释,只知道捂着手背上溃烂的伤口瑟瑟发抖,眼睁睁盯着一双小皮鞋步入视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苦和墨香交织在一起的气味。 “猫。” 有一只手捧着他的下巴将头抬起,离渡看着小少爷那张近在咫尺的俊俏的脸恍了神,他甚至忘记了哭泣,呆呆的盯着对方黑津津的眼睛,小少爷见他那眼睛眨也不眨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我要把他带回去。” 他说要,不是想,更不是求。 离渡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却被那位老爷摸了摸头,对方掀开他额前的头发,用一种发光的菱形体在他额上点了点,许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精神体测试仪,菱形体旁悬浮着一块光屏。 那位老爷看着发光屏幕上那只沉睡着的小雪豹,惊喜的拍了拍小少爷的肩膀道:“帝国天赋最佳的向导也要等到三十岁才能勉强认出旁人的精神体,你比他们还要强,不愧是他的孩子,总是能带给我惊喜,不过......圣殿里的孩子不会喜欢一个来自贫民区的小乞丐。” 黑发小少爷蹙起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老爷看着一言不发,却不肯松开抓着小乞丐的那只手的黑发少年妥协道:“好吧,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 . 离渡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便决定了自己的去向,又惊又怕,急切的用软弱的声音道:“我不......不去,我哪里也不去,你们不能强行带走我,我知道警督在哪里!” 可贫民区的警督形同虚设,完全如同权贵的后花园,谁会管他一个小乞丐的死活,就算他告到警督,也会被警卫一脚踹出门,他们哪里敢得罪这样高贵的老爷呢? 小少爷垂眸望着小脏猫那张湿漉漉的脸,眸子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一层,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挂上这只小脏猫一定会喜欢的笑温柔道:“跟我回去的话,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哦。” 离渡望着那张脸,彻底愣住了,大脑仿佛陷入一片空白。 . 等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小少爷牵着从车上下来。 一抬头,他们口中的圣殿巍峨古朴的伫立在峭壁之上,唯一上山的路被守卫严格把控,老爷叫伽索亚,是这所圣殿唯一的神父。 小少爷的房间在圣殿的最顶层,只有一张钩花铁架床,但墙壁上有一个又大又深的壁龛,离渡就被伽索亚安置在这里。 从下午到夜上,离渡除了吃饭洗澡,一直喜滋滋的窝在壁龛里。 小少爷让人铺上了好多层软乎乎的厚被子,小小的他只有壁龛长度的一般还不到,他躺在厚厚的毛绒绒的毯子上,嗅着毯子被阳光暴晒过的味道,小少爷让人提前烧好的壁炉里的火光在余光中扑朔。 空气中都暖洋洋的,离渡喟叹了一声,这么幸福的话,让他立刻死掉也没关系。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拥有一片没有日晒雨淋,四面都有坚实墙壁的栖息地,好幸福,这都是小少爷带给他的,他人真好。 就这么想着想着,离渡沉入了黑甜的梦想,梦里全是下午圣殿里摆的那桌好吃的,整个有半个离渡那么大的火鸡摆在闪闪发光的银餐盘里,他晃荡着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拆肉拆的欢快,吃的满嘴是油。 . 离渡睁开银灰色双眸,下意识用睡衣袖子擦了擦嘴,却看见满身寒意的小少爷站在床边垂眸凝视着他,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在了小少爷松软的床上,他慌忙的想起身,却被一只手摁住,他只能抬起头委屈道:“对不起,我睡着的时候明明是在壁龛上的......” 他抬头悄悄觑着小少爷望向自己的眼神,继续小声道:“对不起,少爷,我下午洗过澡了,没有弄脏你的床,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小少爷似乎被他的诚惶诚恐逗笑了,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拭去离渡小脸软肉上的口水,淡淡道:“你哪里也不准去,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还有,叫我泽西珐。” . “泽......西珐。” 离渡圆嘟嘟的小脸上因为方才过分的惊惧淌下两行清泪,此刻听到自己不用走,惊喜交加的抬头仰望着做出承诺的那人,可他脸上的喜色很快便被恐惧和恨意所代替。 床边小泽西珐不知所踪,成年泽西珐取而代之,他五官深邃,脸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黑眸中暗含血色,犹如狰狞恶鬼般俯视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可怜小东西,无数条荆棘般的藤蔓从他背后伸出,庞大的阴影笼罩着离渡小小的身影,一根粗/黑的藤蔓无情的卷上小离渡纤细的脖颈。 ———— 窒息—— 离渡睁开眼睛,猛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利落的翻身坐起来,看到床边空空荡荡的样子僵直的脊背才重新放松下来。 环顾着洁白的墙壁和被子,还有身上这件浅蓝色的病号服,他应该是被送来了类似医院的地方。 . 离渡若有所感的朝右手边看去,那边的墙上有三扇圆圆的窗户,窗外一片洁白,是铺天盖地的雪原,他的精神体雪豹就在雪里滚来滚去的尽情撒欢。 他下意识的走上前,雪豹若有所感似的,叼起蓬松的大尾巴蹑手蹑脚的来到圆窗前和主人隔着玻璃对视,一双豹眼里全是兴奋和松快,离渡昏迷的这十年,它也只能在精神图景里窝着睡觉,现在终于自由了! 离渡感受到它的喜悦,微微咧嘴笑了笑,玻璃倒影里,银发少年沐浴在暖色灯光里,银灰色的眸子和窗外的雪豹一模一样,边缘都泛着一道月牙似的光晕,他用青白血管明显又骨节分明的手覆上玻璃,和豹爪印在一起。 他还活着,就有为渡鸦站队报仇的希望。 . 看着鹅毛大雪中雪豹远去的背影,离渡摸了一把圆窗玻璃,发现这居然是白塔中用的防弹玻璃,而且相当隔音,除了安全,这种玻璃最大的用处便是隔绝外界噪音,让五感敏锐的哨兵不会随时崩溃。 还有房间内播放的白噪音,这都是哨兵和向导的专属疗养院才会有的配置,毕竟觉醒的哨兵和向导仅仅占了全人类不到1%,普通人的医院用不起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是泽西珐送他来的吗? 离渡死死的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掌腹柔软的粉肉里,醒来后他才惊觉自己居然从来没看清过这个男人,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算什么,对差点被自己害死的另一半的物质补偿?! 他一拳打在圆窗玻璃上,将指骨锤的嫣红暗骂道:“该死。” . 雪豹此时已经不打滚了,正趴在离圆窗不远的岩石上打盹,上头狰狞的巨石像一把天然的伞替下头的团成贝果的雪豹遮挡着大雪。 离渡就这么坐在床边遥望着雪景,忽地,他耳朵动了动,眉头难耐的拧了起来,原本充斥着白噪音的疗养院此刻突兀的响起一道不和谐的高跟鞋声。 片刻之后,一个红唇大波浪的女人打开了这间病房的门,她脖子上挂着记者证:【风与新闻;廖温】,进来的不止有她,还有一个畏畏缩缩戴着眼镜,穿着朴**孩,她脚踩泥泞的球鞋,肩上扛着摄像机,亦步亦趋的跟在廖温身后。 她没有记者证,大概在风与还是个实习生。 . “你好,000号,很高兴你能第一个接受我们风与新闻的采访。” 廖温拨了拨头发走到离渡面前伸出手,高跟鞋轻微划过地板发出的声音刺耳尖锐,离渡皱着眉,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我不认识你。” 他十年前也接受过采访,记忆里那时候的新闻记者没有这么能自说自话,至少采访之前会问问他愿不愿意。 廖温自顾自的坐在床边的看护椅上翘起腿笑道:“当然,你昏迷的十年间媒体平台新陈代谢迅速,别看现在风与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平台,掌握着舆论风向,当年风与还只是一家小媒体,我这个小媒体的小记者,当然没资格入您的眼。” 她妩媚的用手撑着下巴,眼神锐利道:“对吧,血豹。” . 离渡猛地抬起眼看向对方,咬住了嘴唇内侧的腔肉。 后者当着他的面从身后女孩的手里接过一个老旧的设备,红指甲在上面摁了摁,巴掌大的光屏上便出现了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破败生锈的游乐场大门外,一个修长高挑的少年身着银色作战服迈着修长的腿往外走,少年银发灰瞳,尽管脸上和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污血,却怎么也挡不住那股昂扬与傲然。 在他身后,整座游乐场都笼罩在一股即将散尽的紊乱灰色丝线之中,那表示着这个等级不低的污染区中的母体已经被剿灭,污染不复存在。 . “这个游乐场可是A级污染区,难住了周边驻扎的所有哨兵队,可这个少年仅仅靠着单打独斗便绞杀了A级污染区的母体,却丝毫没受伤,只是沾了些污血而已,因此也被尊称为血豹。”廖温翘起嘴角看着那张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脸,语调变的冰冷起来,“可惜啊,血豹所在的渡鸦站队在肉林污染区叛变帝国,被当场全员处决,血豹也随之销声匿迹,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活着,你的队友们是不是也不像传闻中的一样死绝了呢?” 她的眼神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仿佛要将离渡拆皮剥骨,放到火架上炽烤。 离渡面无表情的回应廖温的“审讯”,即使浅蓝色的病号服下的身躯在隐隐发抖,可他依旧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醒来后第一次亲耳听到渡鸦站队的下场,只觉得手脚冰冷,呼吸困难,叛国这两个字就这么轻飘飘的砸下来,肉林里队友的尸体塞满了想象,一阵反胃涌上来,被离渡脸色铁青的压了下去。 帝国已经盖棺定论,这个女人明显不是来为渡鸦队平反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这件陈年旧事挖出新料再次炒作制造热点。 在他查出真相之前,不能让他们这群趋着腐肉而来的苍蝇得到一点甜头。 . “你只是一个没觉醒的普通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离渡站起身巡视了一圈,肉粉的指尖戳中了床头的护士铃,想让人将这两位请出去,可等了半天,一道身影都没有在门前出现。 廖温站起身笑道:“哦,可怜的叛国犯,你睡了十年,所以变得不通晓人事了吗?我能站在这里,这个疗养院自然是上上下下都打点过。” 离渡眯了眯眼,在廖温的审视和咄咄相逼下他显然格外焦躁,再度被堵上去路的他像一只被戳到痛处的小兽,攥紧拳头盯着对方:“再敢纠缠我,我不介意对普通人动手。” 廖温笑的更开怀了:“好哇,默默你可得好好拍下来,S级哨兵殴打平民,这个月的热点我包了。” 那个叫默默的女孩脸涨红了,愧疚的看了离渡一眼,可依旧遵从命令将摄像机对准了离渡,补光灯打开的一瞬,离渡闭了闭眼,拳头上青筋暴起,他在刺耳的笑声里忍到了极致。 他是真的很想动手。 . 但与此同时,蓝柯带着一队亲卫步入了病房,他冷冷的盯着那个张狂的记者,直到对方转过脸后嘲讽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离渡:天杀的颜狗属性 ps:他们从小到大都会一起训练,互相打来打去是队内的相处方式,类似于一窝小兽会互相撕咬扑打以便于练习捕猎和玩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