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生活记事》 第1章 一、白小米说:吓死我了,一不小心撞到了小孩子 天气预报说最近两天会下雪,小米瞅着外面晴朗朗的天空,不知道是否该相信。 弟弟小棉刚上高二,学习紧张,这星期大概率不会回来了。他身上穿的还是毛衣和厚外套,现在还好,一旦下雪肯定要挨冻。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米决定下班后回家拿上羽绒服,马上给小棉送过去。 因为心中惦记着事儿,一到下班时间,小米一溜烟骑上自己的小电车就跑,惹得店里的徐大姐一迭声的要她慢点。 天色已经全黑了,路两边的小餐馆中一片热火朝天的热闹劲儿,袅袅的白色烟气中,各种香味扑鼻而来。 小米抽了抽鼻子,感觉有些饿了,不由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 突然,路边饭馆中的几个小孩子互相嬉戏打闹着冲了出来,似乎是想要横穿马路。 小米吓得‘啊’的一声尖叫,拼命捏紧车闸紧急刹车。小电车可能出于惯性,左右摇摆了几下,终于翻倒在地停了下来。 但,不幸的是,碰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米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将小电车移到路边边,赶紧上前查看小女孩的情况。 万幸的是,小女孩身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伤口,她跌坐在路上,睁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小米。 小米见她不哭也不闹,忙小心翼翼的问她:“你爸爸妈妈呢?” 听到问话声,小女孩似乎这时才反应了过来,震天哭声响了起来。 小米以为是她身上哪里疼,焦急万分的询问了起来。可这个小女孩只是大哭却并不说话,她的家人也不见踪影,小米不由害怕的一起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小女孩哭的更大声了些。小米更慌了,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呀,这儿有个小女孩被撞了,有没有人呀?”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旁边小饭馆中出来了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 她匆匆拨开围观的人群,努力辨认一番后忙忙的奔了过来,一把将那小女孩搂入怀中,轻声安抚。 小米一边抽泣着一边给那年轻妈妈讲述经过:“我正走着呢,呜,突然好几个小孩冲了过来,吓了我一跳。呜,我赶紧刹车,可能刹车太猛了,车翻了。” “我看到地上有个小女孩,嗝儿,就马上过来查看。她看起来好像是没事,但不知为啥就是不说话,后来她哭了,把我也吓哭了,哇...” “我看她身边没有大人,只能大声喊人了,呜...” 那位妈妈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自家孩子身上,并没有搭理她。 小米哭了一阵儿,心里的害怕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忙关切的问:“孩子没事吧?” 话音刚落,刚刚还对她爱搭不理的女人,突然怒气冲冲的怼她:“最好是没事,要是我家宝宝有个三长两短,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你怎么骑车的,啊?这么大个孩子看不到啊?赶着去投胎呀?骑慢点你会死呀?” 小米一脸懵,这是咋了? 我说啥了这么骂我?明明是这孩子突然窜出来的,咋就变成是我骑车太快才撞到人了? 这么窄的一条路,路边还有这么多的车辆挡着,我能跑的快才有鬼吧? 但想想毕竟自己撞到了人,她也就什么都没敢说,只得应和道:“是,是,你说得对。别的都不说,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事才最要紧。” 那位宝妈闻言,横了小米一眼,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扔给小米一句等着,就不再搭理她了。 小米心中有些微不舒服,却也没辙,只能陪她等在一旁。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从旁边一家小饭馆中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他径自走到孩子身边,关切的上下左右察看了一番,间或哄着孩子回答一些问题,她的妻子在旁讲述事情经过。 小米站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又是羞愧又是紧张。她不知道接下来这对夫妻会怎么对她,心里很是忐忑。 那位年轻爸爸上下打量了小米几眼,问:“你家在这附近,还是你在这附近上班?” 小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忙回答道:“我在这里上班,就是前面那家振元书店。” 男子听罢,点了点头,道:“孩子受惊了,现在什么也说不好,你是怎么个说法?” “啊?这个…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说吧?”小米很慌很迷茫,大脑有些空白,只能凭感觉回答。 男子看了小米一眼,转身跟妻子商量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男子对小米说:“这样,你先和我们去医院,给孩子做一个全身检查。其他的,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小米忙点头,扶起自己的小电车坐了上去。问:“去哪家医院?” “县医院。我们开车去,你在前面带路。” 小米觉得有些奇怪,开车不比自己骑电车跑的快吗?为什么要自己在前面带路? “对了,你的手机号码报一下。” 小米忙乖乖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男子当场拨号,亲眼见到小米接通后才示意小米前面带路。 到了医院急诊科,跟医生、护士说明情况后,他们便被打发去做各种检查。 其中一个稍年长些的护士见小米一脸懵懂的神色,便悄悄提点她:“你去跟医生说说,看有些不必要的检查能不能不做?"说罢,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小米愣了愣,忙去找医生。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期期艾艾的问:“那孩子应该没事吧?我看她身上也没什么伤的样子...” 医生笑了笑,说:“大概率应该没事,但也说不准。万一她有颅脑损伤、内脏损伤之类的,外表不是看不出来嘛,所以才要检查不是?好了,去缴费吧。” “哦、哦,交多少钱?”小米来不及思考,只是顺着医生的话问。 医生顿了顿,道:“先交两千吧,不够再补。” 啥?两千?咋这么贵呢?小米吓了一跳。 “医生,我...我没有那么多钱,你看能不能...能不能把不重要的检查去掉一部分?”小米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 谁知,医生还没说话,旁边的女孩妈妈先炸了:“你什么意思?不想交钱是吧?是你撞了我家孩子,你不好好给孩子检查,还想推脱责任,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我没有,只是现在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而且也不是不给孩子检查,我只是问问医生能不能去掉一些无关紧要的检查。”小米赶紧解释。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检查?人家医生既然开了检查单子,就一定是必要的检查,是你懂还是人家医生懂?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什么心思,现在就给我交钱去。不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报警了。” “我...”小米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唰’的一下涌出了眼睛,模糊了视线。她也说不好是羞的还是气的,反正就是觉得有些委屈。 周围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小米猜大概是在嘲笑、指责她吧?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一把抓起就诊卡,闷头冲了出去。 冬夜里的急诊科并不繁忙,大厅里空荡荡的,很久才会有人走过。 小米发了一会呆,情绪慢慢也就过去了。可是,该找谁借钱呢? 小米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 她拿出手机,一个一个思量着:爷爷肯定不行,这么晚了不能让他为我担惊受怕;邻居常叔、马叔也不行,他们知道了爷爷也就知道了;好朋友小云,她经济也不自由,不能借;那么就只剩下书店里的同事徐大姐和李姐了。 徐大姐似乎经济状况好一些,而且今天刚好在店里值班,假如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很快赶来帮助自己。一事不烦二主,就她了。 但是,徐大姐会帮助自己吗?小米不确定。 犹豫了一下,小米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拨打了徐大姐的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徐大姐温和的声音传来:“小米,什么事呀?” 小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倒是徐大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直接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急啊,小米,有啥都跟大姐说,不怕啊。” 听到这句话,小米的委屈一下子冲上了心头,鼻子酸酸的道:“大姐,我不小心撞到了人,现在在医院,要交两千块钱的检查费。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啊?撞到了人?你自己有没有事啊?小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大姐好好说说。”徐大姐的声音很是担心与焦急。 “大姐...呜呜呜..."小米想说的话,被不由自主的哭声噎了下去,引得电话那头的徐大姐更是焦心不已,不停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小米不好意思道:“大姐,我没事,就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忍不住,哭过就好了。事情是这样的…” 小米如此这般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医生说要先交两千块钱,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大姐,你能不能先借我?你放心,借你的钱,这两天我一定还给你,不会耽误你事儿的。” 徐大姐听了,爽快道:“钱不是问题,大姐借你。就是,小米啊,你撞的那孩子怎么样了?伤的严重不?那孩子的父母没有为难你吧?” 听了徐大姐的问话,小米心里五味杂陈,险些又一次哭了出来。 她赶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的道:“没事,那孩子的父母都是讲理的人,为难我干嘛?我看那孩子应该没啥事,身上也没啥伤痕。” “哦、哦,那就好。既然没啥事,咋会要这么多钱?不会是讹你的吧?” “是医生说要做检查,怕有什么颅脑损伤、内脏损伤之类的暗伤。” “行、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哎,好,谢谢大姐。” “谢啥谢。小米啊,别怕,啊?等一会店里下班关门了,我就去找你。” 听到这话,小米的眼泪又滚滚而下,哽咽着道:“大姐,你不用过来,我能行。“ “那就等会再说,有啥事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好。还有,谢谢你,大姐。” 第2章 一、白小米说:吓死我了,一不小心撞到了小孩子 挂了电话,小米看着徐大姐转过来的两千块钱,心中安定了很多。她忙擦干眼泪,交了钱,转身去找了医生。 医生那边,检查的进度暂时停了下来。小米过来时,医生正在打电话,跟一些检查项目的有关人员在不停沟通。 小米听了一会,明白了,原来有些检查项目不是你想现在做就能马上做的。 打完了电话,医生建议他们住院。 小米有些不情愿。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医生就是说不出来个确切的结果呢? 但她不敢说,怕小女孩的家长误会什么。 不过,小女孩的爸爸似乎也不太愿意,他向医生解释说:“我和孩子的妈妈明天都要上班,能不能请你们把今天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只要孩子没事,我们也不想太麻烦了。” 小米在一旁听了,觉得这对夫妻还挺通情达理的。 医生倒是没有再坚持让他们住院,只是细细的在跟他们解释一些问题。 冬日的晚上冷冷清清的,医院里的暖气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开了。小米穿的不算很厚实,忙活了这么久,晚饭没吃、热水也没喝一口,冻得有些哆哆嗦嗦。 她看向小女孩和她的父母,见他们虽然不像自己这样冷,但很明显的有些疲惫。 她有心想要去外面买些热汤食让大家都暖暖身子、提提神,可又怕被误会有其他想法,犹豫来犹豫去终是没敢说.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 突然电话响了,是爷爷打来的。小米忙起身去了旁边接电话。白爷爷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米只得胡诌说,店里临时来了一些货,要加班。白爷爷关心的问她吃晚饭了没,天这么晚了要不要过会儿去接她。 小米忙说自己和店里的大姐一起吃过饭了,还要忙到很晚,不过大姐会送她回家,不用爷爷来接。 刚挂了电话,徐大姐的电话就来了,问小米在哪个医院,她现在下班了要过来看她。 小米推脱几次,见徐大姐坚持要来,也就将地址告诉了她。 徐大姐来的很快,毕竟书店和医院就隔了两条街。看到小米冻得直哆嗦的可怜样子,她忙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裹在了小米身上。 小米看到她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想要和她倾诉一些委屈。徐大姐只是略略安慰她两句,便试着和那对年轻夫妻攀谈起来,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米觉得自己都快要麻木了。好在,检查项目一项一项推进的很顺利,那位医生在大家的催促与恳求下先去影像科看片子去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结果出来了,那小女孩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好。小米狠狠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事情总算要了了。 那对夫妻明显的也松了一口气,对那位医生不停地表达感激之情。医生笑眯眯的摆摆手,功成身退了。 小米笑着跟徐大姐对视了一眼,对那对夫妻道:“总算孩子没有什么事,这可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你们看,这事儿能不能就这样过了?” 听得这话,那位妈妈很生气:“什么叫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让会说话的人来。” 小米一脸懵:不是,这是怎么了?我说错啥了? 徐大姐把小米拉到身后,陪着笑脸道:“小孩子嘛,不懂事。妹子你看,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孩子确实也没啥事,这是万幸的好事呀是不是?” 眼瞅着那位妈妈不满的眼神,徐大姐忙话音一转:“当然,不能让孩子白受惊吓不是?你们看这样成不,我们拿出五百块钱给孩子压压惊,这事儿就这么了了行不?” 那位妈妈冷笑一声:“五百块钱就想把这事了了?想的美。” 小米忍不住了,呛声道:“那你们还想怎么样?检查结果都说没事了,你们还想要多少钱?该不会你们想要讹人吧?” “小米...”徐大姐不防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忙出声打断她。 “谁讹人了?啊?你说谁讹人呢?撞人的是不是你?啊?”那位妈妈被小米的话气的不轻,声音都带着颤音。 一直沉默的男人,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这事你们想了结,就拿两千块钱出来。不想拿出来也行,我们找交警处理。” 男人说完,看向了徐大姐:“你应该比这个小姑娘懂得多,好好跟她讲讲道理吧。” 徐大姐一脸焦急道:“小孩子口无遮拦乱说话,是她不对,我一定批评教育她。可是你们这要两千也太多了,能不能少点?一千,一千行不行?孩子毕竟好好地,一点伤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还是我们讹人了?我跟你说,要是我家孩子受伤了,我才不在这儿跟你们废话,早送交警那儿去了。你们撞了人还不想赔偿,天下哪有这好事?不怕遭天谴吗你?”那位妈妈怒气冲冲的嚷道。 徐大姐忙摆手:“不是,我哪是这个意思呀?我们没说不赔偿,这不是正商量呢吗?” 那位妈妈头一扭,不耐烦道“就两千,一分都别想少。既然你们说我们讹人,就这个数,没得商量。” 徐大姐祈求的转向那个男子:“这位爸爸,你看我们确实是有诚意赔偿的。先前孩子不懂事,瞎咧咧了几句,你们别跟他计较,咱们好好说成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说话。 “大姐,你别求他们。谈不拢我们就找警察,有什么后果我都接着。”小米见不得徐大姐那低声下气的样子,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这事儿都是她的错。 她好好走在路上,是那几个小孩子突然窜到马路上的,这能都怨她吗? 先前她是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她撞到了人,来医院检查是应该的,所以不论那位妈妈怎么说她都忍着不反驳。 可没想到这都没事了,对方还要这么多的赔偿金,这不就是讹人吗? 徐大姐横了小米一眼,示意她别说话,转身对那位爸爸说道:“这位爸爸,我一直都觉得你们是讲理的人。“ “小米年轻气盛,有些话说的过了些,我代她给你们赔个不是。这事到底该怎么个了结法儿,希望你们别带上情绪,给个实底儿。” 那位妈妈嗤笑一声,没有说话;那位爸爸皱了皱眉,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徐大姐见此,轻哼一声,冷声道:“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小米,报警。” 小米惊奇的看着徐大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觉得徐大姐好似川剧变脸一样,瞬间不同了? 徐大姐不满道:“还愣着干什么,刚刚你不还嚷嚷着报警吗?” 小米瞬间回神,忙回答道:“啊,哦,我这就报警,这就报警...” 事情到这里,似乎有些出乎那位妈妈的预料,她有些愤怒:“报警就报警。老公,我们也报警,看警察来了谁会倒霉?” 男子拿出手机,看了小米一眼,到另一边报警去了。 第3章 一、白小米说:吓死我了,一不小心撞到了小孩子 小米觉得,时间过得慢死了。 她快受不了现场这种黏糊糊、又沉又重的氛围了,这还不如刚才那种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感觉好呢。 她张了张嘴要说话,被眼尖的徐大姐一个眼神吓了回去。说又不能说,跑又不能跑,小米想发疯。但,她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交警终于来了,小米差点热泪盈眶,急忙迎了上去:“警察叔叔,你们可算是来了,太好了。” 两位交警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刚才是谁报的警?” 小米举起了爪爪:“是我。” 那边那位爸爸也回答道:“是我。” 两位交警分散开来,示意两拨人跟他们到一边详述情况。 这边,小米略有些心虚的跟交警说着情况,时而回答一些问题;那边,那位妈妈情绪激动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过来,间或夹杂着沉稳的男声。 事情并不复杂,很快两位交警碰头交换信息去了。小米、徐大姐和那对夫妻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面面相觑,大家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不大一会,两位交警过来了,问道:“事情的经过是:白小米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有小孩窜上了马路,导致她刹车不及撞到了这位小女孩。这个,你们双方认可不认可?” 小米点头,那对夫妻也点头。 “好,那就继续。接下来,白小米没有看到大人,大声叫人,双方认可吗?” 小米再点头,那对夫妻略有些不自然的也点头。 “后来你们夫妻先后到达现场,没有发现孩子有明显外伤,是吗?” 那对夫妻迟疑了一下,点头。 “接下来,你们双方到县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我们待会儿会去找那位医生了解情况。” “然后,你们谈到了赔偿。白小米方想要一千块钱了结此事,你们不同意是吗?”一位交警转脸对那对夫妻询问道。 “我们肯定不能同意。是她撞了人,就算最后孩子没什么大事,可孩子也受了很大惊吓...”那位妈妈忍不住出声道。 “那你们也不能开口就要两千块钱吧?”小米气愤道。 “就是啊,这么心疼你家孩子受惊,怎么不看好她呢?你们做家长的在饭馆里吃吃喝喝,开心的不行,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孩子要你们照看?外面就是大马路,你们就没担心过会出事吗?”徐大姐在一旁慢悠悠道。 “你说啥?你们撞了人还有理了?我就问你们,我家孩子是谁撞的?啊?如果你们跑的慢一点会出事吗?现在还说这种话,我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那位妈妈不顾身边老公的劝阻,上前两步指着徐大姐疾言厉色道。 她的老公虽然劝阻她,但能看出来也是相当的不满。 眼看着双方就要进入喋喋不休的骂战,两位交警忙沉声劝道:“好了,别吵了。赔不赔钱、赔多少钱都有法律规定,你们不用吵。” 见双方都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位交警道:“我们先去找那位医生了解情况,过后去现场查看监控视频。对了,那里有监控视频吧?” 小米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徐大姐不确定道:“应该有吧?毕竟路的两边都是商铺。” 那一对夫妻对视一眼,道:“我们吃饭的那家饭馆有监控,至于是不是能看到当时的情况,不清楚。” 两位交警点点头,带着大家去找了那位接诊的医生。得到确切的回复后,一行人开车的开车,骑电车的骑电车,浩浩荡荡的又去了当时的那家饭馆。 非常幸运的是,饭馆门口的摄像头很清晰的拍到了当时的情景。 只见小米灵活的穿梭在由小轿车、电动车占据了半边马路的狭窄小路上,速度确实不快。 突然,几个小孩子嬉戏打闹着从小饭馆中冲了出来。前面几个孩子安全的冲到了绿化带的草地上,两三个跑的慢的小孩落在了后面,叫嚷着加快了速度。 小米就是这时候刹的车。可能是刹车时用力过猛了,车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左右摇摆。就是这个时候,小电车的前轮擦碰到了一个小女孩,然后翻倒在地上。 小米赶快跑过去看那个小女孩。之后,过了大概十几秒就看到小女孩哭了,接着小米也开始哭。 又过了几秒小米开始叫人,围观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 将近两分钟后,小女孩的妈妈赶来。小米跟她说话,后来那位妈妈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分钟,小女孩的爸爸赶来。然后几个人又开始说话,过后几人一起离开了。 看完监控视频,其中一位交警对那对夫妻道:“事情经过你们看到了,是你们的孩子突然窜出来的,这事儿你们要负全部责任的。” 那位妈妈不可置信道:“可是,是她撞的我家孩子啊,监控里清清楚楚的,怎么会是我们的责任呢?小孩子懂什么,怎么也不该要一个小孩子负责吧?” 那位爸爸也赞同道:“是呀,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让孩子负责不是开玩笑吗?到哪儿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交警看着他们,有些奇怪道:“我说的是要你们负责任。你们,不是你家孩子。” “根据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父母对未成年子女是有监护义务的。你们的孩子还这么小,作为家长,你们俩没有尽到看管、保护她安全的义务,是要负看护不利的的责任的。” “这怎么成我们的责任了?这明明是她撞了人,怎么就是我们当父母的责任了?”那位妈妈很不理解,情绪激动起来。 “是啊,这事儿就算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有看护好孩子,有一点责任,可她毕竟撞了人,怎么就都是我们的责任了?”那位爸爸也很疑惑。 交警看着他们,认真道:“白小米是正常行驶的,没有闯红灯、没有超速超载;电动车符合国家标准、带了安全头盔;没有酒驾、没有三心二意精神不集中。人家一切都合规合法,你们说,能让她负责任吗?” “这...”那对夫妻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那位妈妈才不甘的嘟囔:“那也不能让我们负责吧?” “监控视频你们看了,在白小米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你们说说看,这事儿怪谁?又是谁的错?”那位交警耐心解释道。 一时间,那对夫妻接受不能,围在交警身边不停询问起来。 其实不只是那对夫妻不敢置信,小米更是不敢相信。她跟那对夫妻一样,一直觉得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她撞到了人,自己是有责任的。 原来只要自己合规合法的正常行驶,是不用承担责任的吗? 小米激动地拉住了徐大姐的胳膊,高兴道:“大姐,警察叔叔说我没有责任,我没有责任...”说着说着有哭了起来,慌得徐大姐忙劝慰了起来。 要说,徐大姐才更不敢相信。按以前的成例,都是谁受伤谁有理,不管怎样撞了人的一方都是要赔偿的,无非是赔多赔少而已。 等等,赔偿? 她忙按住小米,严肃道:“小米,交警是不是只说了你没有责任,没有说你不用赔偿?” 小米懵懂点头,不明白既然没有责任了,为何还要赔偿? 徐大姐急道:“嗨呀,那你赶紧去问问呀。有时候没有责任可不代表不用赔偿,快去快去。” 小米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来到交警面前,问:“警察叔叔,你们认定我没有责任,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赔他们钱了?” “没责任当然不用赔钱。”一位交警爽快回答道。 “那,我可以让他们把检查的那两千块钱还我吗?我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块钱,这钱还是我跟人借的呢。”小米有些羞赧,说起话来颇为不好意思。 这次交警没那么痛快回答了,迟疑道:“这个,需要你们双方自己协商...” 小米听了,有些蔫儿。 可一想到自己挣工资的不容易,家里的不宽裕,她就鼓起勇气,来到那对夫妻跟前,小声道:“你们能把检查的那两千块钱还我吗?这钱是我借的,要还呢。警察叔叔都说我没有责任不用赔偿了...” 那位妈妈瞬间炸了:“你还有脸来要这两千块钱?天啊,你是怎么想的?你撞了我家孩子,给她检查不是应该的吗?你居然...”可能是太震惊了,那位妈妈卡壳了。 小米执拗道:“可警察叔叔认定了我没有责任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没错为什么不能来要那两千块钱?我一个月才挣两千多块钱呢,平白无故没了两千,我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你…你怎么就说不通呢?”那位妈妈心情很是暴躁。 那位爸爸忙拉住了她,有些恼火的对小米道:“你的支付宝号是多少,我这就转给你。” “老公...”她旁边的妻子不满出声。 “别说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嫌丢人啊?”男人看似在说自己老婆,眼睛却是看向了小米。 小米全无所觉,开心的拿出了手机准备接收退款,看的徐大姐好笑不已。原本她还想着如果小米抹不开面子,自己就上前替她要钱呢。 那位爸爸有些郁闷的给小米转了钱,匆匆跟两位交警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妻女走了。 两位交警也没再逗留,在小米和徐大姐的感激声中也走了。 小米忙将两千块钱还给了徐大姐,表示一定要请她吃顿饭;徐大姐坚决不同意,要小米早点回家。两人推来让去,最终小米败退。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白爷爷还在等着她回来。小米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汤面,一边跟自家爷爷讲述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白爷爷一边责怪小米隐瞒他,一边又对徐大姐和交警千恩万谢,并叮嘱小米一定要记得请人徐大姐吃顿饭,小米嗯、嗯的答应不迭。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小米反复回想着今天的事,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一遇到事儿就慌了神;而且法律意识也不强,不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要不,以后多看看法律方面的节目或者书籍? 想着想着,小米进入了梦乡,就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什么事呢?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唔,好困,先睡再说... 第4章 二、白爷爷说:为了五毛钱,我差点赔的倾家荡产 第二天到了书店里,小米没有看到徐大姐,这才想到今天是她休假来着。 看到小米有些失落的样子,李姐不由打趣道:“这是怎么了?看到我一脸失望的样子,看来小米是真的更喜欢徐大姐啊...” “唔,我好心痛啊…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我改还不成吗?”说着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的东倒西歪。 小米目瞪口呆,李姐是一个很开朗的人没错,但她有这么戏精吗? “李姐,你昨天看什么电视剧了?怎么今天怪怪的?” 咳...李姐干咳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道:“我这不是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想逗你笑吗?我说,你是没睡好还是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呗,没准儿我能帮上忙呢?” 看着李姐关切的神色,小米心头暖洋洋的,不由笑着抱怨道:“李姐,你不知道,我昨天倒霉透了...” 待到小米如此这般的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起事故全部讲完,李姐不由也是唏嘘不已。 “所以,我没有不喜欢李姐,只是想对徐大姐再次表达我的感激之情,然后请她吃个饭。”小米最后认真总结道。 李姐好笑不已:“都说了那是逗你的玩笑话了,你怎么这么...”较真?实心眼?李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接下来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直到李姐说起最近要变天了,该给自家孩子穿厚棉衣了,小米才‘啊’的一声想起来,自己昨天是要给弟弟小棉送羽绒服来着,怎么就忘记了呢? 下了班,小米匆匆赶去学校给小棉送去了羽绒服、厚棉衣。手机天气预报提醒说明天会下雪,不管准不准吧,要变天了总是真的,一定不能让弟弟挨冻。 当天夜里,大风呼啸,呜呜呼呼的风声响了一夜。小米不由庆幸,还好赶上了。 第二天,打开门一看,嚯,下雪了。树上、屋顶上、马路上,全都落下来一层白雪,不厚,也就两三厘米的样子。 天空阴沉沉的,细细的雪花夹着冰粒子随着冷洌的寒风直往人身上钻。小米冻得一个激灵,忙将帽子、手套、口罩、围巾都给自己裹上。 白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要她骑车慢点,小心点别摔了,小米一迭声的答应着。 但事实上,除了村子里的小路上,大马路上的雪早被清扫到路边了,只是偶尔某些地方结了冰,确实要小心一些。 一路上,小米看到路两边有人堆起了雪人;也有人专门找有雪的地方踩,咯吱咯吱的,不由得心情愉悦,想要吟上一首诗。 可要背首什么诗呢?小米卡壳了,思绪纷纷,就是想不好。 “下雪了啊...”最终,她也只是笑叹出了这一句。 天寒地冻的,做什么饭都凉的快,谁都想吃一口热乎的。于是,在爷爷询问她想吃什么时,小米毫不犹豫选了火锅。 火锅好啊,不仅热热乎乎的,还很方便。 小米不吃肉。从小就不能吃,一吃就上吐下泻像是要去了半条命,谁也说不好是为什么。 平日里家里做菜也大多是素菜,但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容易营养不良,所以经常劝说爷爷给他自己和小棉做肉菜吃。 但小棉大多时候在学校,平时在家吃饭的只有小米和爷爷两个人,做两道菜会有一点多,还有点麻烦。久而久之,结果就变成只有两个人时炒一个素菜,小棉回来时才会加两道肉菜。 就,转来转去还是没有解决问题,唉… 而吃火锅可以先吃素菜,再吃肉菜,小米和爷爷两厢便宜,完美。 白爷爷非要自己去菜市场买菜,这就让小米很为难了。菜市场离家有些远,雪天路滑,爷爷年纪大了,摔一跤可不是玩的。 最后还是邻居马叔、花婶儿夫妻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热情的邀请白爷爷坐他们家的小面包车一起去,问题轻松解决。 一整天的时间里,小米心情都超好,美美地期待着那顿火锅。 晚上下班时,天上的细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小米伸出手来,接住几片雪花,想要看看它们是否是六边形的,但它们瞬间就融化了,只在掌心留下了一点冰凉。 小米有些惆怅的叹口气,裹紧自己,骑上小电车,一头扎进了风雪中。 回到家里,白爷爷已经将食材都准备好了,就连锅子也已经在咕嘟嘟的轻轻冒着泡泡。 小米欢呼一声,就要坐下来吃饭,却被白爷爷一把拉住,擦头发、洗脸去了。 待小米收拾好自己,满足的吃了一波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爷爷似乎不开心。她忙放下碗筷,询问起来。 白爷爷欲言又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小米说。 小米急的都要哭了,她胡思乱想着:是不是爷爷得了不好的病了,所以才不说。电视剧不都这样演吗? 白爷爷看小米这样紧张难过,忙开口道:“小米你别乱想啊,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今天买菜付钱时,跟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小冲突?”小米重复着这个词,感觉有些怪怪的,“你跟人吵架了?为什么呀?” 白爷爷沉沉叹一口气,道:“不只是吵架,如果只是吵架倒好了。哎...都怨我冲动了...” “爷爷,到底怎么了?”小米紧张追问道。 “今天不是跟你马叔、花婶儿买菜去了嘛,我先挑好了东西,就去付钱。谁知收钱的那个女人嫌我给的一张五毛纸币太破了,非不收,还大声嚷嚷说我没良心,拿破钱骗人。” “我气不过,就争辩了几句。本来嘛,这又不是□□,是我买东西时人家找给我的,大家都能用,怎么我就不能用了?”说到这里,白爷爷小心的看向了小米,生怕她嫌弃自己。 小米笑着说:“像这种残破的纸币,她可以拿到银行换新的,你这又不是□□,她不能拒收的。” “是吧?你马叔、花婶儿见我被人欺负,上来帮我说话时也是这么说的。”白爷爷被认同,有些高兴。 可随即他就激动起来:“可那女人非不听,扬着那张纸币转着圈儿对人说我骗人、没良心。周围那么些人呐,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的,臊得慌啊。” “你花婶儿脾气爆,见她这样儿,就跟她吵了起来;你马叔嫌丢人,拿出一张新崭崭的五毛纸币准备息事宁人。” “谁想,那女人和你花婶儿吵着吵着,就拿起我给的那张五毛纸币撕了。还一边撕一边说,她才不做我们这种拿破钱骗人的黑心人呐。” “这给我气的,她这不是侮辱人嘛,哪有这样办事的?” 小米见自家爷爷气急,忙劝说道:“是她过分了,这么点小事应该好好说的。她这样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她撕人民币是犯法的。” “犯不犯法我不懂,可我确实气急了,就上前扯着她一只胳膊理论。” “可那女的泼辣呀,一甩手打在我脸上,还要再打。我就抬手挡了一下,谁知,这一下刚好打在了她的眼睛上,把她的一只眼睛打流血了。” “她当时就躺地上了,一动不动的,把我吓得呀,差点儿没能喘上气来。”说到这里,白爷爷仍心有余悸,不时的拿手抚自己的胸口。 小米见状,忙倒了一杯水给他。 白爷爷喝了两口水,继续道:“你花婶儿试了试她的鼻息,对我们说还活着,没死,我和你马叔才敢松口气。” “可她不知为啥一直不醒,让人忧心呐。我就在她旁边求她,说一切都好商量,让她赶紧起来,她还是一动不动。” “旁边有人大声嚷嚷着打120、110,你马叔才反应过来,马上打了报警电话。又喊了几个人,想要合力将她抬上面包车送去医院,那女人这时候就醒了。”白爷爷说到这里,苦笑了着叹了口气。 “她醒来后说她的眼睛流血了、看不见了,让我负责。我说我负责,咱们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她不去,非要等警察过来,说是怕我们有什么对她不利的坏心眼儿,唉...” “我说咱们都是普通人,一向都遵纪守法的,出了事害怕还来不及,哪儿还有那么多的坏心眼儿哟。” “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多了。好说歹说,才劝动她坐上了你马叔的面包车,一路去了县医院。”说到此处,白爷爷一脸无奈,小米一脸无语。 “那医生怎么说?”小米问。 “医生检查后,说左眼睑受伤低垂导致左眼睁不开,情况不容乐观,她受伤的那只左眼可能会失明。” “小米啊,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啊。是她先要打我,我就是挡了一下,她怎么就会失明了呢?我也没用劲儿啊,咋就这样了呀?” 白爷爷又自责又委屈,无助的跟小米说:“她的眼睛要是失明了,我们该怎么办呐?咱家这情况,怎么赔得起呀?小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不是,照自家爷爷所说,抬手挡的这一下没用劲儿就让人眼睛失明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爷爷,你不会...”小米想说爷爷你不会为了逃避责任就避重就轻,隐瞒了什么吧? 但想想自家爷爷一辈子堂堂正正,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从没做过愧对良心的事,自己这么想是对爷爷人品的侮辱,遂改口道:“你不会是被人碰瓷了吧?” 白爷爷想了一下,道:“不会吧?我去买菜时瞧那妇女并没有什么行动不便的地方儿,看起来很正常啊。” “再说了,她受伤的事是个意外,她的眼睛也确实流血了。你说她下了这么重的血本儿,怎么也该找个有钱的人碰瓷才合算吧?不会、不会...” 小米一想,也对,不论是自家爷爷还是马叔、花婶儿,这打眼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人呀。 “那爷爷,人家怎么说呀?” 白爷爷很愁苦的道:“唉,她倒也没说啥。警察过来了解情况时,她说要我先缴费给她治伤。至于赔偿,她说要去做伤残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警察也让我积极配合交费治疗,争取两家协商解决。可我这...我这心里没底儿啊。” 小米一听要做伤残鉴定,也有些明白这事情怕是没那么好解决。祖孙俩一时愁云惨淡,默默无言。 第5章 二、白爷爷说:为了五毛钱,我差点赔的倾家荡产 突然,有人在外叫门:“白叔,开门...” 小米忙去打开院门,将人迎进了屋里:“马叔、花婶儿,你们咋来了?” 白爷爷也赶快把人让到火锅旁,催促小米去拿碗筷邀请俩人一起吃。一番推让后,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起了今天的事。 花婶儿快言快语,道:“我看呐,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儿。” “要说,这事情一开始也不是个啥大事儿,她非要拿那五毛钱做文章。白叔先被她打了,反倒她成受害者了。嗐,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马叔一脸凝重的样子:“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要紧的是搞清楚她的眼睛失明,是不是白叔打的那一下造成的。我寻思着,这不应该啊...” “就是,白叔就挡了一下,她就失明了?这概率也太低了吧?那要万一她的眼睛以前就有啥隐疾呢?咱可不能不明不白的当这个冤大头啊...”花婶儿附和道。 相对马叔、花婶儿的义愤填膺,白爷爷反倒犹豫着道:“应当不会的,不值当。不管咋说吧,我都打到了她,赔点钱是应该的。只盼着她那边别狮子大开口,能将事情顺顺利利了了就好,唉...” “爷爷...”小米对这种糊涂的处世态度相当不满。 白爷爷苦笑着道:“打人总归是不对的,就当是个教训吧。没想到我白七囤一辈子与人为善,临了临了也打人了?” “至于说她的眼睛是不是之前就有问题,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去哪儿查呀?万一,人家好说话呢,是吧?能尽快了结就尽快了结吧。” “行,听您老的,咱先看看那边怎么说。”马叔赞同道。 小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说话了。 第二天,小米继续去上班,马叔夫妻俩则带着白爷爷去医院看望病人。 小米心中有事,一上午都闷闷不乐的。李姐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她都摇摇头,说没事。 看她这样,李姐也不好刨根问底,心里琢磨着寻个空儿好好地跟她聊聊。 下午一点,李姐收拾东西下班了,徐大姐还没来上班。 小米羡慕的给自己打气:加油,坚持就是胜利。过了这三个月的新手期,你就可以上半天歇半天了,胜利就在眼前,幸福就在眼前... 天气不好,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米百无聊赖的捧着一杯热茶,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天地发呆。 不知道爷爷他们回家了没有?谈的可还顺利?对方会像爷爷期待中的好说话吗? 大概...应该不会吧? “给我拿本《全球通史》、《地理与世界霸权》、《上下五千年》、《君主论》。唔,再拿本《资本论》。” 小米一惊,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的声音很温润,不疾不徐、泠泠入耳。 “哦、哦,请问您是要在这里看书还是买书带走?” 小米所在的振元书店面积虽不是很大,但这里有个专门的阅读区。平时来这里看书的人不是很多,但人流量相对稳定。 “买书。”男子说罢,对小米微一颔首,就近找了个座位随意坐下。 小米忙将点书页面打开,对照着上面提示的书籍一一按下确认键。 点书是店里的系统,谈不上智能,只是可以将人们对话中所提到的书籍提取出来,做一个备忘提醒。 小米最喜欢的是它的自动记录、搜索、递出服务,虽然有一定的错误率,但真的很方便快捷。 没两分钟,系统提醒书籍已传送递出。 小米转身从取书窗口将之取出,对照着点书界面再次检校,确认无误后开始一一扫码。 待要装袋时,小米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对方要什么装帧版本的,忙不好意思问:“您好,先前我忘了问询您要哪种装帧版本的,就自作主张给您拿了平装版,您看可以吗?” 男子抬眸看了一眼小米手中的几本书,点头道:“可以。” 呼...小米偷偷松了口气,忙将书籍装到包装袋中,递给对方:“一共是226块钱。如果您办卡,还可以优惠...” “不用了。”男子打断道。 他掏出一个宝蓝色的绣花钱包,从中拿出三张百元纸币递给了小米。 小米痴痴地看着那个钱包:宝蓝色,丝绸材质,最上面应该是流云纹,中间有一丛丛的翠竹,下面似乎是...一群大熊猫? 是大熊猫吧?虽然大小不一,但圆滚滚的,黑白两色,应该不会错。 嘤...想要。 “找零吧。”男子淡淡道。 “哦,好。”小米忙从那个漂亮的钱包上移开视线,双手接过纸币,快速找零。 她心中犹豫着、翻滚着,好想问问那个钱包是哪里买的,她也想买。 可,她不敢。 男子气质温润,但也有着很强的疏离感,小米直觉不好惹,只能恋恋不舍的看着对方走了出去。 直到这时,小米才发现,这是一个长头发的汉服男子啊。 他穿着蓝色的宽袖道袍,没有戴冠,只是以一根乌色的发簪固定长发,脚上穿着一双月白的圆头云纹鞋,看上去身姿飒然,仪态不凡。 以上这些描述不一定对,这都是基于小米那为数不多的汉服知识来描述的。 但是,寒冬凛冽,穿成这样他不冷吗? 疑惑一闪而过,小米的注意力很快又转回了那个钱包上。 怎么办,好喜欢、好想要...小米捧心。 “小米,这是想什么呢?”徐大姐走过来,拍了小米肩膀一下,将神游天外的她吓了一跳。 “徐大姐?时间到了?”小米抬眼看电脑界面,刚好一点半,徐大姐的上班时间到了。 她忙不迭的站了起来,对着徐大姐认真道:“大姐,谢谢你前天晚上对我的帮助,我爷爷让我一定要请你吃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徐大姐摆摆手,笑着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别一直谢来谢去的。吃饭就更不用了,我家闺女好不容易放假在家,我还要陪她呢。” 小米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邀请徐大姐吃饭。 “刚刚在想什么呢?还西子捧心,难不成遇到心上人了?”徐大姐打趣道。 “大姐...”小米无语:“我才多大?” 原来不只是李姐爱八卦、爱逗人,徐大姐也是一丘之貉啊。 “21了,不小了,该谈个男朋友了。” 说着,徐大姐对小米一眨眼,神秘兮兮的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大姐我给你找一个?” 小米一听,忙用力摇头摆手,无力的呻吟道:“大姐...”逗得徐大姐笑的前俯后仰。 两人说笑闲聊,时间过的倒也很快。 今天店里生意惨淡,可两人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找些打扫、整理的活儿来干,实在没啥可干了,也只能坐下来好好看会儿书。 天色渐暗,外面的夜色悄悄喧闹了起来。小米的下班时间到了,她向徐大姐道别,骑上心爱的小电车匆匆往家里赶。 一到家里,来不及吃饭,小米就先问起了白爷爷今天去医院商量的结果。 白爷爷苦笑连连,道:“可能事情真的没我想的那么好解决。” “你花婶儿试探性的跟她把话都讲明白了,说我们怀疑她的眼睛之前就有问题。但这次我打伤了她也是事实,所以愿意给她出医疗费,另外还会给两三万的赔偿金。” “那女人倒是没说啥,只是说这事情她要跟自己的弟弟、弟妹商量。事情没个结果,我们原想走的,可巧她的弟弟、弟妹来了,于是我们赶紧将意思又说了一下。” “谁知,她弟弟当场就骂我们黑了良心,两三万就想了结此事,想都不要想;她弟妹则大声嚷嚷着要人来评理,声泪俱下的哭诉我们打瞎了人还推卸责任。”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么多人的指指点点中逃出来的,唉...” 小米听了,心中沉重,迟疑着问道:“爷爷你交了多少医药费了?” “一万五了吧?”白爷爷略想了一下,肯定道:“就是一万五。” “那马叔、花婶儿怎么说?” “他们俩都劝我去那女人上班的地方问问,看是不是她以前的眼睛就有问题,还说...” 白爷爷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还说让我不要再给她交医药费,可这不好吧?” “我看没什么不好的。看今天这情况,这事儿没法儿善了,我们两方达成和解的可能性不高,说不得得靠法院判了。” “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就等法院判决结果下来再说。爷爷你最近也别去医院找他们了,省的出了什么意外。”小米思索着道。 白爷爷有些不太乐意,在他心里,是很抵触打官司的。可他也没啥好办法,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白爷爷忧心忡忡,小米也默默想着事情,一时间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马叔、常叔一起过来了,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 马叔先开口道:“我寻思着,明天去那女人上班的地儿打探情况,可咱这人生地不熟的未必能打听到啥。” “又一想,哎?老常不刚好在那一片儿的小区当保安吗?有他带着咱能省多少事儿啊,是吧?我就赶紧去找他。” “可巧他今天在家,一听我说这事儿,他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还直埋怨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他说,嘿嘿...” 马叔话音刚落,常叔的抱怨便接了上来:“白叔你也是的,有事儿咋不跟我说?我老常虽然没钱帮你,可跑腿儿、打探消息的活儿我都能干啊。你有事儿不叫我,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这可没有,看你说到哪儿去了?” 白爷爷忙笑着否认,接着解释道:“你看你一个人带着闹闹,还要上班,我这事情也不是个啥大事儿,哪儿用嚷嚷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又不是啥好事儿,你白叔不要面子啊?” “叔儿,事情我都听老马说了,我也觉得有些不对。明天你们来找我,我一定帮你们把那个女人的事儿打听的清清楚楚。”常叔表态道。 “成,明天就都靠你了。”白爷爷很是干脆的一口应下。 有了常叔帮忙,事情很快有了眉目。 据几位卖菜的老阿姨讲:受伤的那女人叫吴翠方,今年大概38、39岁,至今未婚,跟着弟弟、弟妹一起生活。 为什么一直没结婚呢? 据吴翠方自己说,她爸妈去得早,她要养弟弟,年龄也就越拖越大了。再加上她眼睛有疾,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索性,弟弟一家对她不错,她也就不着急结婚了。 “眼睛有疾?真的是之前她的眼睛就有问题?”尽管之前有所怀疑,可听到知情人的答案时小米还是有些惊讶。 “是啊。”白爷爷点头,有些唏嘘的道:“先前你们怀疑的时候我还不信,真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会是这样啊。你说,她图什么啊?” “大概是钱吧?”小米顿了一下,激动道:“当时爷爷你不小心打伤她眼睛时,她不会就想趁势赖上你了吧?” 白爷爷想摇头否认,又不确定了“可我这一看就没钱,她赖上我没用啊...” 小米想了想,不确定的道:“那谁让你刚好是打伤她眼睛的那个人呢?” “也许她刚开始也没想要多少钱,只是想着试一试,谁知道爷爷你表现的太好欺负了,才让人家觉得你是个软柿子,可以多要点儿?” 白爷爷无语极了,这人和人之间的真诚与信任能这么用吗? “那咱接下来该怎么办?”小米问。 白爷爷沉声回答道:“我打算明天找她把事情戳穿,看看她怎么说再说。” 不待小米说啥,突然警察的电话打了过来,吓了祖孙俩一跳。 待听得是警察有意组织双方调解,问白爷爷愿不愿意时,白爷爷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觉得在警察面前,吴翠方肯定不敢再说谎。 可是,等小米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时,却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马叔、常叔、花婶儿,不见了自家爷爷。 一问之下才知道,白爷爷今天被狠狠气到了,正在房间跟律师打电话呢。 第6章 二、白爷爷说:为了五毛钱,我差点赔的倾家荡产 律师?小米觉得事情大条了,顾不得吃饭,忙询问起了事情经过。 据今天陪同白爷爷在场的花婶儿说,吴翠方坚持说就是白爷爷打的那一下致使了她的眼睛失明,要求赔偿20万。 白爷爷当然不肯,他反驳说跟吴翠方在一起卖菜的几个老阿姨都可以证明,她的眼睛之前就有疾病,失明的问题绝不是他抬手挡的那一下造成的。 吴翠方则说,她的眼睛前段时间确实有了一些问题。但那是她卸菜时手太脏,不小心揉了一下眼睛,导致眼睛过敏、发炎了。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很短,五六天的时间就好了。 白爷爷则强调说,人家说的是她的眼睛好多年前就有问题了,不是最近。 吴翠方辩解说就算她的眼睛之前有些问题,但绝对没有失明这么严重,这一切都是白爷爷打的那一下造成的。说着还翻出了一些以前的照片让大家看,以证明她绝对没说谎。 白爷爷气了个仰倒,他没想到事情还可以这么解释,可除了生气却又没办法。 接下来吴翠方还拿出了住院的病例,当时受伤时的照片、视频,声泪俱下的说:“因为这次受伤,医生说我的左眼就要失明了,这以后的日子我可要怎么过呀?你们说我要这20万的赔偿过分吗?” “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些人他没了良心啊,居然把责任都推了到我的身上,你们说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啊?” “他打人他还有理了?我强烈要求对方先给我赔礼道歉,不然,这调解我绝不接受。” 此言一出,白爷爷直接气晕了,不是形容词,是真的晕倒了。 花婶儿慌了神儿,忙给马叔打了电话,要他快来。还想给小米打电话时却犹豫了,小米虽然已经20岁了却很单纯,没有经过啥大事儿,给她打电话合适吗? 正犹豫间,白爷爷醒来了,他气的浑身哆嗦,老泪纵横的说:“我白七囤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我问心无愧。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谁在说瞎话它总要有个说法。” “我要上法院起诉,去告那颠倒黑白的吴翠方,我要戳穿她的谎话,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说话间,吴翠方恼道:“你说谁说谎呢?啊?我看你才是在说谎!我就问你,我的眼睛是不是你打的?啊?是不是你打的?打人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去告你,能让你赔个倾家荡产?” 警察眼见得两方人马情绪激动争吵不休,忙将两拨人分开,一一耐心劝说。 然而两方人谁都认为自己没错,错的是对方,要调解先道歉,不然免谈,事情就僵在了这里。 至此,此次调解行动失败了。 小米听得几次想反驳说些什么,但想想吴翠方又不在这里,她现在说啥都没用。 待听到自家爷爷晕倒时,她忍不住恨恨道:“我就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这要不去告她,真是要憋屈死个人了。” 花婶儿也骂道:“黑了心肝的,活该她眼睛有病,老天也是辨忠奸的,什么人呐,呸...” 马叔、常叔倒是冷静不少,没有跟着骂人,看到白爷爷出来忙问律师怎么说。 白爷爷道:“律师说吴翠方一定会先一步起诉的,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证据证明吴翠方的眼睛之前就有问题。” 常叔忙道:“菜市场那几个卖菜的老阿姨说的话还不行吗?我们可以录视频啊,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她们出庭作证。” 马叔、花婶儿也点头赞同。 可白爷爷说:“律师说了,只有这个口供不行,还是要找出吴翠方之前的就医病例,最好还要有医生的证人证言。” 这下大家为难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去哪儿找这些东西呢?医院又怎么会让他们接触这些呢? 一时间,众人愁眉不展。 第二天,忧心忡忡想要请假帮忙的小米被赶去上班了。用马叔的话说,一群大人在这儿呢,这事儿还用不着她掺和。 不待白爷爷他们出门找律师汇合呢,就有法院的人送来了吴翠方的起诉状。 诉状上面说,因为白爷爷打的那一下导致了她左眼失明,她要求白爷爷赔礼道歉;支付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各项费用共计37万余元,并通知了他们一个月后开庭。 一时间,白爷爷也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个啥滋味。 他对马叔说:“虽然上次调解时就知道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没想到她当真敢将我先给告了。事情是怎么样的她心里没数吗?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马叔沉默了一下,道:“或许某些人的良心本来就是坏的吧...” 此后一个月里,大家在律师的带领下开始了搜集证据的过程。虽然问题多多,但一想到吴翠方的所作所为,便都憋了一口气,势必要将她的真面目戳穿。 一月份的一天,天气晴好,法院开庭了。小米说什么都要请假过来旁听,白爷爷也没再阻拦。 庭审一开始,双方就争吵不休。 对于当时事情发生的过程,白爷爷说是因为吴翠方拒收他的五毛钱,还对人说他是骗子侮辱他,最后更是撕了他的钱,他忍无可忍才上前拉了吴翠方的胳膊理论的,没想过要打人。 吴翠方则说,是因为白爷爷拿的那张五毛钱太破了,她要白爷爷换一张,白爷爷不肯,才会气急之下说他骗人。撕了钱是她不对,但白爷爷打到她,导致她眼睛受伤进而失明这是事实,她要求赔偿有啥不对?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直到法官调取了当时的监控视频当场播放,才消停了下来。 监控画面显示,白爷爷先用一只手拉住了吴翠方的胳膊,吴翠方情绪激动,抬手甩脱时扫到了白爷爷的脸,白爷爷抬起手阻挡,确实打到了吴翠方的眼睛。 确定了白爷爷打伤人的事实,接下来就是吴翠方左眼的失明,是不是由于白爷爷打的那一下造成的。 吴翠方拿出了司法鉴定机构出示的司法鉴定报告,上面显示,吴翠方的左眼睑下垂,覆盖眼球,构成人体损伤7级。后又拿出了很多张以前的照片,证明她以前的眼睛状态是正常的。 白爷爷的律师说,有人能证明吴翠方的眼睛之前好多年就有疾病,且,他们还有五个月前吴翠方的住院病历。病历上显示吴翠方的左眼有内角膜炎,视力为0.02。 0.02的视力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一米的距离之内吴翠方只能看到视力表上最大的那个字母。由此可见,她的左眼失明跟白爷爷打的那一下无关。 吴翠方很激动,她说自己是卖菜的,经常要搬卸大量的蔬菜,很容易不小心用手揉到眼睛,发生感染很常见。 至于五个月前她确实看过眼睛,但早就已经看好了,不信可以问当时的主治医生还有她身边的人。 她可以发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假话,她愿意坐牢。 双方你来我往,争执不下。 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法官只能决定休庭,要双方明日一起到法院技术室,共同选取鉴定机构重新鉴定。 小米和白爷爷不明白为何要重新鉴定,吴翠方也不明白为何要重新鉴定,但他们也都只能乖乖听话。 没过几天,鉴定结果出来了。 这次的鉴定结果认定,白爷爷打的那一下与吴翠方的左眼残疾不构成因果关系,且,也不构成伤残等级评定标准。 什么意思呢? 就是白爷爷打的那一下确实让吴翠方的眼睛受伤了,但打的那一下却跟吴翠方的左眼失明没有因果关系。 “她之前的那份鉴定报告造假了?不会吧?这么猛的吗?这都能造假?”小米惊得目瞪口呆,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吴翠方也不敢置信,她发誓上次的鉴定报告绝对没有造假啊,这次的鉴定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对此,法官解释说,第一份的鉴定报告只是鉴定吴翠方的损伤程度,第二份的鉴定报告则是鉴定白爷爷打的那一下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跟吴翠方的左眼失明有没有因果关系。 这下子,白爷爷明白了,激动地不停对法官说谢谢。 吴翠方的情绪则崩溃了,大声哭泣着瘫倒在地,被人搀扶到了外面的休息椅上缓解情绪。 吴翠方的弟弟、弟媳则愤怒的质问道:“那我姐就被白打了?这是什么道理?” 法官哭笑不得,安慰他们道:“这个结果只是说,他打的那一下跟你姐的眼睛失明没有关系,又没说他打伤了你姐的眼睛不用负责,你们还是可以找他要医药费的。” 最终,法院判处白爷爷赔偿吴翠方医药费1万2千余元,其他的诉求全部驳回。 小米和白爷爷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可过了胜诉的那股兴奋劲儿后,白爷爷又唉声叹气起来。 虽说最终不用赔吴翠方要求的20万或是37万,但,医药费、律师费、鉴定费等各项费用加起来也超过2万块了。 这笔钱对他们家来说可算是一笔巨额支出了,还是一笔本可避免的巨额支出。 白爷爷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那么冲动干什么,当时爽快的再拿一张五毛钱不就啥事儿也没有了吗?五毛钱和两万块钱哪个轻、哪个重啊? 小米连连劝说、安慰,可她劝着劝着也觉得心疼。可能,这就是穷人的痛苦吧?穷人最伤不起的可不就是钱吗? 唉... 第7章 三、白小米说:田芸姐姐是谁? 最近家里很平静很安宁,小米不由得偷偷松口气。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她自己撞到了人,后是白爷爷打到了人,虽说最后结果都不错,可这也太吓人了。 弟弟小棉回家时不知听谁说了什么,嚷嚷着他不要上学了,要在家里保护爷爷和姐姐,被一大群人狠说了一顿,总算消停了。 今年的春节在2月中旬,如今已经是1月下旬了,新年近在眼前。 小米很高兴,因为过完这个年,她的3个月实习期就结束了,她马上就可以像李姐和徐大姐那样干半天歇半天了,想想就美。 可不知为何,今年的圣诞节、元旦节书店里并没有推出节日优惠活动,导致店里的生意有些冷清。 徐大姐和李姐私下里偷偷猜测了不少原因,但,没有谁说的清楚到底是为啥。 到底因为什么小米也猜不到,老板让干啥咱干啥就好了。作为一个还没转正的打工人,想那么多做什么? 也许,人家老板有钱任性,不想赚这三瓜俩枣呢?小米被自己的幼稚想法逗笑了。 “给我拿本《机器人大师》、《莫失莫忘》、《沙丘》、《银河系漫游指南》、《安德的游戏》,还有《三体》。” 小米抬头,看到一个气质温润的年轻男子。 她匆匆扫了一眼,忙道:“好的。” 说完又觉得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哦,还是不认识,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您是买书带走还是要在这里看看呢?”小米问。 “买书、带走。” 说罢,年轻男子向她微一颔首,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小米忙打开点书界面,将上面提取到的几本书都按了确认键。 “那个,您是要简装版还是精装版呢?” “简装版即可。” “哦,好,请您稍等。” 确认好信息,不到三分钟,系统提醒书籍已经搜检、递出、送达完成。 小米忙转身从取书窗口处取出几本书,再次对照点书界面一一校对。确认无误后再一一扫码结账,装入包装袋。 “一共是435元。如果您办卡的话,还会有优惠...” “不用了。”男子打断了她的话,从身上拿出一个宝蓝色的钱包,从中抽出五张百元纸币,递给了小米。 看到这个钱包,小米‘嚯’的一下抬起了头。 她顾不上接那几张纸币,只是快速的看了男子一眼,又痴痴地看向了那个钱包。 宝蓝色,云纹、翠竹、大熊猫,这不正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梦中情包’吗? 怪不得先前感觉有些眼熟呢,这不是那个汉服美男吗?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穿汉服,身上是一件奶蓝色的…连帽卫衣? 这么冷的天儿,他不冷吗?小米感同身受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样看起来似乎很软...萌? 小米赶快摇摇头: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钱包,有云纹、翠竹、大熊猫的那个绣花钱包。 怎么办?要不要问问他是在哪里买的? “找零。”男子将钱往小米眼前递了递。 “哦,好。”小米接过来,快速找零,想象中的问人钱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是的,小米又一次怂了,没敢开口问。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向她微一颔首,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 啊 ...不要走,我的‘梦中情包’啊...”小米捶胸顿足、无声哀嚎,怪异的动作引来了店里几人探究的目光。 哦,店里有人啊?小米立刻正襟危坐,假装无事发生。可她心里真的很不舍啊,老天又一次给了她机会,她咋这么怂呢?小米懊悔的想撞墙。 “小米,你嘀嘀咕咕的在干啥呢?” “徐大姐,你到点了?” “嗯。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在那儿又是抱头又是跺脚的,这是咋了?” “大姐啊,你不知道...”小米觉得此刻自己急需表达,便如此这般、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她和她的‘梦中情包’的故事。 徐大姐听了也是好奇不已,笑着说:“快,把我们店里的监控调出来,让我也看一看你念念不忘的‘梦中情包’长啥样儿?” 监控?对呀,反正自己又不敢开口问人家是在哪里买的,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监控,截图自行上网搜索呢? “大姐,我爱你!”小米兴高采烈的连声欢呼。 徐大姐一脸无语的摇摇头:瞧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哦。 监控视频很快调出,小米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梦中情包’,恨不得能用目光穿透屏幕轻轻抚摸。 徐大姐则是一眼看中了钱包的主人,啧啧不已道:“这年轻人,不一般呐...” “啥?大姐你认识他?”小米闻言惊讶道。 “我哪儿会认得他呀?但,小米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表现出的礼仪修养,这一看就和我们不同啊...” “是吗?”小米这才转移注意力,好奇的去看那年轻男子。 咦?他的长发似乎是真的,除了发簪换了之外,发型跟上次一模一样。 他的眉毛很锋利,眼睛深邃、鼻子挺拔、脸型略有一些方,看起来有些刚毅的感觉。 那自己为什么会感觉他很温润呢?大概是因为他的嘴角隐约有着微笑的弧度吧? “这钱包,啧啧...怪不得小米你会念念不忘呢,确实好看,太好看了...”徐大姐赞叹出声,转而又道:“就是吧,你想网上买一个的愿望大概率实现不了了。” “为什么呀?”一听这话,小米急了。 “先不说网上有没有的卖的问题,咱就说这钱包的价格,必然很昂贵。小米你有多少钱来买呢?几十?几百?几千?几万?” “不、不会吧?大姐你别瞎说。”小米底气不足的反驳道。 “要不,你网上看看?”徐大姐提议。 “好。”小米也不废话,拿出手机就开始搜索,一副斗志昂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徐大姐看的好笑,不由打趣出声:“小米啊,你这到底是看上了钱包还是看上了钱包的主人?” “当然是钱包。我看上钱包的主人干嘛?他是个陌生人好吧?”小米头也不抬随口答道。 可看着看着,小米沮丧极了:“大姐,你说对了,网上确实没有。可为什么呀?这么漂亮的钱包,只要有人看到绝对没人会不喜欢,那网上为什么就是没有呢?” 徐大姐两手一摊,道:“也许这是人家的独家定制款呢?也或许,这是人家的家人亲手做的呢?这谁能知道?” “难不成,我得自己亲手做一个了吗?天哪,这我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做的出来啊...”小米哀嚎。 “那没办法,谁让你喜欢呢?”徐大姐一边说话一边忙碌了起来。 “别惦记了,快来帮忙干活了。” “好,来了。”小米赶紧放下手机,开始干活。 心里默默地下着决心,假如下次还能碰到那个人,一定要鼓起勇气问清楚,是做一个还是买一个,可都在他的答案里了。 加油,小米,下次可千万不能再怂了,再怂你就不是人,哼哼...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米期盼着的人却没再出现过,这让小米心下失望不已。难道,上天嫌我太怂不再给我机会了? 但最初的那股劲头过去之后,小米倒也没有那么情绪上头了。算了,有缘总会再相见的,是吧?我的‘梦中情包’? 农历腊月十一这天,白爷爷兴冲冲的对小米说,她舅舅家的田芸姐要结婚了,要小米记得过去。 小米听了,很是疑惑的道:“芸姐姐没有结婚吗?我记得她得比我大二十岁了吧?” 白爷爷叹了一口气,道:“她比你大16岁。当年阿静那件事情之后,她就走了,很多年没有跟家里联系了,唉...” “爷爷,阿静姐姐是怎么、嗯,死的?我印象之中,似乎阿芸姐姐对舅舅、舅妈有很大的怨气跟不满,这是为什么啊?” 白爷爷沉默了会儿,才道:“这事儿,确实也怨你舅舅、舅妈,唉!当年...” “停,爷爷,当年是几几年?”小米打断道。 “咳,应该是...87年吧?你自己算算不就知道了?你是2003年出生的,你芸姐姐比你大16岁,你自己说,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白爷爷被打断,很是不满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要讲芸姐姐出生那年的事呢?小米暗自腹诽道。 但一想是自己先打断爷爷的话的,也就不好意思再犟嘴了。她嘻嘻笑着,示意白爷爷继续讲。 白爷爷瞪她一眼,继续道:“87年,阿芸出生,两年后阿静出生。你舅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这让你舅舅那边的一些老家人很是不满,也让你舅妈很是抬不起头来。” “你舅舅、舅妈一心想生个儿子,打那些嘲笑他们的人的脸。两人一合计,就把俩女儿扔给了老父母,自己出门打工去了。” 小米听得这些,只觉得槽多无口,不知道该说啥。说什么呢?这些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唉... “他们夫妻倒是勤劳肯干,打工十几年的时间攒了一些小钱。可唯一遗憾的是,俩人不知为啥一直再没有孩子。你舅舅不想再在外面飘着了,想要回家。” “可他们也不想再听身边人的流言蜚语,便没有回老家,而是在县城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想将两个女儿接过来一起住,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他们不觉得迟了吗?芸姐和静姐都多大了?”小米愤愤道。 “我记得当时你芸姐姐已经高考完了,去了南方的一所大学上学,没有跟他们住一起。要说,也确实是晚了,唉...”白爷爷不知第多少次叹气。 “ 哼,这么说来除了小时候的那几年,舅舅、舅妈几乎都没有养过芸姐静姐。他们这父母,当的也太...” “小米,别胡说。”白爷爷听小米越说越不像话,忙喝道:“他们也是爱阿芸和阿静的,这个你可不能乱说。” 小米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才问道:“那静姐姐呢?” “阿静啊...我记得那是个安静乖巧的小姑娘,就是学习成绩不好。” “她中考后复读了一年,还是没有考上高中。你舅妈就给她找了一个技校,让她学点东西将来好找工作。谁知道,这个决定会要了阿静的命呢?唉...”白爷爷唏嘘着、感叹着,一时间没再说话。 小米等待了一会儿,才听白爷爷道:“要说阿静出事真的是个意外,可你芸姐却始终不能接受,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了你舅舅、舅妈身上。” “后来,把她们两姐妹一手带大的奶奶,知道阿静死了之后,也伤心过度一病而去了。此后,阿芸就跟家里断了联系,不再回来了。”白爷爷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叹息,显得很是伤感。 “那,阿静姐姐到底是怎么...遇害的?”小米再次问道。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当时阿静去学校是没有直达的公交车的,需要在路上转三次车才能到达。” “出事那天,阿静坐了一班公交车后下了车,却不知为何一直没等到要坐的下一班车。她可能是实在等不上了,就在附近打了一辆面的。” “期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零几年的时候监控也不多,这些黑车更是乱的不行。等她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离她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人已经死了一些时候了。” 可能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有些累,白爷爷停住话头歇息了一下,才接着继续道:“当时也不知道为啥,迟迟没有破案,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你舅舅、舅妈失去了女儿,还要被人在背后说这说那议论纷纷,心里不知该有多难过。唉...” “那,凶手抓住了吗?”小米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白爷爷点头:“抓住了。” 小米松了一口气,焦急问道:“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杀人?” “警察后来抓住的凶手,就是那个面的司机。他说是因为车费没谈拢,一怒之下才杀了人。” “就这样?”小米不可思议的问。 白爷爷点头:“就这样。” “可我怎么觉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小米纠结道。 “你舅舅他们也不信,可不信也没办法啊。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啥,只能那司机说啥咱听啥呗。” “其实我也不信呐。阿静那孩子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咋可能为了车费跟人吵架呢?” “可还是那句话,除了那面的司机和阿静,谁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啥。但,阿静已经死了呀。” “好在,不管具体内情如何,杀人凶手总算是抓到了,还判了死刑,总算能让死者瞑目、让活人出口气了。” “真的是为了车费杀人?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就杀人?这司机有病吧?”小米还是处在不敢置信的情绪中。 良久,她叹息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阿静姐姐死的该有多冤啊...” 白爷爷说:“那司机咬死了就是这么说的。” “他说阿静上车前跟他谈好了车费,可到了地方阿静却反悔了,不愿给那么多。” “于是他们就争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他怒上心头,就用车上的白布把阿静捆了起来,开车去了附近的偏僻小道,把她杀害了。”白爷爷说完这些,久久无语。 “这...”小米失语了,“那我阿芸姐姐该有多恨啊...” “阿芸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啊,唉...因为这件事,也因为她奶奶伤心去世,阿芸很是责怪你舅舅、舅妈没有照顾好她们。她跟你舅舅、舅妈不知吵了多少架,后来干脆不回来了。” “就事论事的说,这些事不能全怪舅舅、舅妈是吧?他们也是受害者呀。” “是啊,可能后来你阿芸姐姐也相通了吧,这才慢慢又跟你舅舅、舅妈联系上了。” “时间真是最好的疗伤药啊...” “是啊...” 祖孙俩一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不语。 第8章 四、田芸说:10年前我已经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腊月十二这天晚上,小米和白爷爷打车去了县城的舅舅家。小米对这里印象不深,对舅舅、舅妈也有些陌生。 小米的姥姥生了四个孩子,除了老大和老幺之外,其他两个都没养活。小米的舅舅叫田弘,他是老大;小米的妈妈叫田芬,是姥姥的老来女,兄妹俩的年龄相差了16岁。 2003年小米出生时,田弘夫妻俩还在外面打工。直到2005年他们夫妻才回了老家,没多久就在县城附近的王庄村买了房。也是直到这时,田芬才与大哥田弘有了一些来往。 小米除了过年时几乎没来过舅舅家,她也说不好为什么跟舅舅、舅妈不亲近,可能潜意识里她觉得舅舅、舅妈更喜欢小棉吧。 至于芸姐和静姐,小米不记得自己有见过她们,只是听说过一点她们的事。对小米来说,她们只是一个浅浅的亲戚符号。 但2020年,小米的父母车祸去世时,白爷爷曾郑重的对他们姐弟俩说过,芸姐给了他们家一万块钱,用于他们姐弟俩的学习支出。 白爷爷还叮嘱他们姐弟俩,要好好学习,将来有能力时要回报芸姐的善意,小米也是直到此时才对这个姐姐有了更深的记忆。 出租车很快将小米和白爷爷送到了目的地。小米抬眼看着舅舅家的三层小楼,好奇的四处张望。 小米的舅舅家并不在小区里,2005年他们在王庄村买的是民房。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里其实更靠近现在新的市中心。 近些年来一直有消息说这里要拆迁,毕竟位置太好了。但不知为何一直只听消息满天飞,却没有实际行动。 小米听过自家爷爷说起过,舅舅家并不想拆迁,这里的大多数村民也不想拆迁。 用舅舅的话来说,民房宅院大,住起来宽敞。且,这几年村里人大都将房子翻修一新,用上了集中供应的水、电、天然气和暖气,而医院、学校、商超就在自家身边,不知有多便利。啥都不缺的情况之下,自然对拆迁没啥兴趣。 一进家门,小米就被一个笑容明媚的大姐姐抱了个满怀:“小米,你不认得我吧?我是你芸姐姐。走,咱俩去我房间聊一会儿,熟悉一下。” 说着她又转头对白爷爷道:“白爷爷,你跟我爸妈在这儿先聊着,小米我就先带走了啊。” 白爷爷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任由还在蒙圈的小米被拖走了。小米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别不是就这么被爷爷给卖了吧? 待进得田芸的房间,小米才回过了神儿。她打量着这间干净、明亮,却没有一点婚庆气息的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看着,真的不像是新娘子的房间啊。 似乎是看出了小米的疑惑,田芸主动解释道:“我老公是南坊人,我们在他老家那边已经办过一次婚礼仪式了。这次回来也不想再麻烦,就是请几个亲人聚一聚、吃顿饭。” 小米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舅舅、舅妈同意吗?” 田芸笑了笑,没回答。 小米纠结着,小心翼翼的问:“芸姐,你是不是跟你爸妈的关系不太好?” 田芸诧异了一下,随即了然一笑:“看来小米对我家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你的好奇心还挺重的啊。” 田芸打趣了一句,接着才幽幽道:“其实2019年我就准备要结婚了,谁知去办结婚证时,被工作人员告知:10年前我已经办过结婚登记了,换句话说,10年前我已经结婚了。” “啊?芸姐你重婚了?”小米脱口而出,随即反应了过来:“可你说你被人告知?你之前并不知道?这...这怎么可能?” “对呀,这怎么可能呢?我确定在此之前我绝对没有结过婚,那10年前我跟谁领证了呢?”田芸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芸姐...”小米不满,怎么回事?这么严重的问题严肃一点啊。 “好了,不逗你了。主要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起来就不那么焦急了。”田芸解释道。 “那这事情...”小米听迷糊了,这到底是逗她呢?还是真的呢? 看小米那迷糊样儿,田芸正经讲起了事情始末。 “2019年我跟阿华在他老家的民政局办结婚证,被工作人员拒绝办理,当时我俩都蒙了。” “工作人员说我2009年已经登记结婚了,让我先处理好再来办理。我说这不可能啊,我自己结没结过婚,我会不知道吗?”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姐夫呢?他当时生气了吗?怀疑你了吗?”小米听得好着急。 “阿华当时的样子,那嘴巴张得好大、好大,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但看我着急的样子,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说,他相信我,他愿意听我解释。”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解释?我俩很快成了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那一刻,真的很难堪。” 小米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体。 “后来,阿华一直安慰我,说有任何问题他都愿意陪我解决。我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就去找工作人员反应情况。” “当时接待我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妹子,人挺好的,看我信誓旦旦的样子选择了相信我。她调取了登记资料让我看,说登记时间是2009年11月,地点是柳河县。” “小米知道柳河县吗?” “柳河县不就是我们柳河市吗?我听我爷爷提起过,说是几年前才由县升为市的,说是什么县级市,我也不太懂。”小米迟疑着回答。 “对,就是这样。”田芸伸手摸了摸小米的脸,显得很高兴。 “我当时就反驳说,2009年时我刚大学毕业,11月份时正在南边一家服装公司实习,怎么可能在老家办什么结婚登记呢?” “那一定不是我,如果需要证据我可以去找,但请他们一定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结婚登记给我取消了。” “可那个妹子说,他们民政局无权解除婚姻关系,让我到登记地的相关部门去办理。我没有办法,只得先回去了。” “啊,这么麻烦的吗?”小米听得气闷。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办。“ “2019年12月的时候我请假回了家,先去了公安局,人家说这事儿现在不归他们管了,让我去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人家说行政区划已变更,无法受理。我当时就蒙了,啥叫行政区划变更啊?小米你知道吗?” 小米皱着眉摇摇头。 “后来我找人问了问,这才知道咱们柳河县原来属于昌河市,当时登记的是昌河市民政局,不是现在柳河市民政局。” “我就只能去了昌河市民政局。到了地方一说情况,他们也很为难的对我说这不归他们管。你说,这情况要我怎么办吧?” 小米听得很急:“对呀,这要怎么办嘛?” 田芸一笑:“该去找谁还是得去找谁呗。” “后来我不死心,又先后去了几次,央求工作人员帮我调取了当年的结婚登记信息。这里面有一张结婚照,我一看,照片上的那女人不是我。那一刻,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这下子证据确凿了,事情能解决了吧?”小米很高兴。 “当时我也这么想,于是2020年4月我向咱们柳河市民政局请求撤销这起婚姻登记。但,民政局说这种情况不属于法律规定的撤销范围。” “怎么会这样?”小米又惊又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时我也这么问。” “工作人员很无奈的跟我解释说,法律规定有以下情形之一的才能撤销婚姻关系:1、重婚。2、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3、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痊愈的。4、未到法律规定的婚龄。” “我这情况都不在这四种规定中,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们都无能为力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小米喃喃。 “是呀,他们无奈,我更无奈吧。我这莫名其妙的被结了一次婚,我找谁说理去呀?于是2020年6月,我一怒之下将柳河市民政局起诉到了法院。” “法院调查后发现,2009年跟我结婚登记的男人姓罗,我们当即找到了他。罗姓男人说跟他登记的女人不是我,他也不认识我,但当年的结婚申请确实是他亲笔所写,这个没错。” “而且,他的这段婚姻没能持续一年就以离婚收场了。2010年时他又再婚了,当地民政局也为他颁发了新的结婚证。” “这下子应该没问题了吧?铁证如山了都。”小米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田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法院核对了罗姓男人的笔迹以及照片,认为罗姓男人确为当年登记之人。而当年的结婚照上的女人也确实不是我,于是判决民政局受理我提交的撤销婚姻登记的申请。” “官司打赢了,我长出了一口气,也像你一样认为胜利在望,可是...”田芸很坏的在这里停下了。 “还有可是?啊...为什么这事情没完没了的啊?”小米烦躁的不行。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田芸淡定的说了小米一句,继续道:“我当时觉得法院都判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吧?结果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2021年1月民政局不服判决结果,向中级人民法院起诉的消息。” “啊...我要抓狂了...”小米哀嚎。 “别说你了,我当时也要抓狂。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上诉呢?铁证如山,这还要怎么样?” “是呀,还要怎么样呢?”小米喃喃重复田芸的话,又抱着一线希望问:“那中院怎么说?” “2021年4月,中院认为从2009年到2019年,十年时间过去了,已经过了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的期限,驳回了我的请求。” “我简直要气笑了。就这么件事,办起来咋就这么难呢?于是气急之下,我向高院提交了申请再审的请求,被以同样的理由驳回了。” “我当时的心情呦,真的很难用言语表达。”田芸说起这一段经历仍旧唏嘘不已。 “那就这样了?”小米觉得憋得不行,心口有个东西闷得她难受。 “当时我也很难过、很沮丧。我花了两年时间在这件事上,结果仍是一场空,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恨不得哭死在那儿。” “还好有阿华和他的家人相信我,对我不离不弃。他们一直劝慰我说,不管能不能领证,我都是他们家的人,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姐夫人真好,他的家人也好好。”小米感叹。 “是,我真的很幸运遇到他们。” “后来,阿华和他的家人还偷偷筹备了婚礼仪式。但我觉得不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念头不通达。于是,我劝说他们再等等,再给我点时间解决问题。” “阿华尊重我的意思,他的家人自然也同意。他们说做这些事本来就是为了让我开心,一切事情自然都听我的。”田芸说起这些,不由的笑了起来。 “他们对芸姐姐真好。”小米继续感叹。 “是,我也觉得他们对我很好。”田芸附和了一句。 “那事情要怎么解决呢?”小米好奇。 “后来我去找了律师,咨询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有个律师对我说,2021年多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以冒名顶替或弄虚作假方式办理结婚登记的处理指导意见》。这份文件指出了检察院对我这种情况有监督指导的权利,建议我向人民检察院递交申请监督的材料。” “那芸姐姐你去了吗?”小米觉得自己一个听故事人都身心俱疲,芸姐姐作为当事人该有多难过啊。 “我思虑再三,于2022年9月向柳河市人民检察院递交了申请。很高兴的是,检察官很快受理了我的申请,并做了实地调查。” “他们委托了专门的鉴定机构,对当年那张结婚照中的女人,和我做了同一人像对比,鉴定结果为并非同一人。后来听说为了完整证据链,他们又用图像技术找出了照片中的女人,并做了口供。” “哇...”小米轻声惊叹,原来还要做这么些工作的吗? “我当时并不知道要做这么多的事,只是想着就试这一次了,这次还不行,我就认命了。作为一个普通人,能试的办法我都试了,假如还不行,我还能怎么办呢?”田芸说起这些还是显得很无奈。 “我猜,这次应该是好消息了吧?”小米却显得有些轻松。 “是,好消息,来之不易的好消息。” “2023年7月,我得到了民政局撤销我2009年婚姻登记的消息。当时我哭了,阿华也陪我一起哭了,这结果来的太不容易了。”田芸笑着唏嘘道。 小米听了也跟着高兴,不一会儿却又疑惑道:“你不是2022年9月递交的申请吗?怎么这么慢?” “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的来,哪儿有那么快的?听说光是搜集证据都要好几个月呢。” “更何况按照程序,检察院还要请五位社会各界人士和民政局参加监督听证会。会议通过后检察院才能向民政局发送检察建议书,之后民政局才能撤销当年的婚姻登记。” 田芸说起这些头头是道,小米看的惊奇不已:“芸姐姐,你懂的真多。” “那当然,我大都参与了的。”田芸骄傲脸。 “真好,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结果总算不负人意。祝你永远幸福,芸姐姐。”小米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田芸祝福道。 “好、好,借你吉言,我一定会永远幸福的。”田芸笑眯了眼,一叠声答应了下来。 第9章 五、田芸说:有些父母真的不配为人父母 聊完了田芸本人被结婚的这件事,小米和这位芸姐的关系亲密了很多,于是她好奇的问:“芸姐,从刚刚听你说的事情中,我可对我这位姐夫太好奇了,你和他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呀? 田芸笑而不语,却是问小米:“小米有男朋友了吗?” 小米茫然摇头:“芸姐你这话题转的好快。” “那你有想过自己要找一个怎样的男朋友吗?” 小米继续摇头:“芸姐,你到底要说啥?” “那姐非要让你说一个标准呢?”田芸不理她的疑问,犹自问道。 小米皱了皱眉,不知道田芸到底要干嘛,却还是认真思索着慢慢说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能三观相合、能互相理解就很好吧?” 听了小米的回答,再看到小米不解、疑问的目光,田芸噗嗤一下笑了:“哎呀,不开玩笑了,我家小米还没开窍呢。” 小米一头雾水,被笑的有些蒙:“芸姐,我说的不对吗?” “对,怎么不对,小米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就很好。” 田芸笑了一会儿,认真对小米道:“说真的小米,感情的事一定要自己做主,不要轻易听别人说。” “嗯?为什么呀?”小米疑惑:“我听我爷爷的也不行吗?我爷爷肯定不会害我的呀?” “不行。”田芸斩钉截铁的回答:“感情的事,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自己好不好、幸不幸福,其他那些人,终究不是你,他们无法体会你的感受。” “可还有‘旁观者清’这句话呀,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有什么不好的?”小米不服。 “假如小米你买了一双鞋,别人都夸赞说很漂亮、很衬你,可你自己穿着却觉得磨脚、硌脚不舒服,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呢?” “是听别人的夸赞继续穿?还是遵从自己的感受把它换掉?”田芸看着小米问道。 “呃?”小米犹豫了一下,才回:“大概我会把它换掉吧。可是芸姐,现在卖鞋子的很多啊,我可以照着这个款式给自己买双舒服的鞋子啊,这样既漂亮又舒服,不是两全其美吗?” 一听到小米的回答,田芸笑了:“是啊,两全其美当然好了。所以小米你还是更遵从自己的感觉,对吗?” “啊。”小米点头:“我的鞋子,当然以我自己的感觉为主。” “那如果这是你的感情呢?你还会听别人的话吗?”田芸问。 “明白了,芸姐是想说,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吧?”小米高兴道:“那看来,姐夫就是芸姐那双又舒服又漂亮的鞋子了?” “是,我们都是彼此那双既漂亮又舒服的鞋子。” 面对小米的打趣,田芸毫不害羞一口认了下来:“哪怕有人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们自己的决定。” “看来这是有人不同意你跟姐夫的婚事了?是舅舅还是舅妈?”小米好奇问。 “唉...我爸妈都不怎么同意。”田芸显得有些低落:“他们说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不想让我嫁的那么远。”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以后不管他们。所以我和阿华商量后,决定在我们住的地方附近给他们买套房子,接他们过去养老,可他们还是不同意。小米你说,我要为了他们放弃我自己的幸福吗?” “那当然不行了。”小米不假思索道:“舅舅、舅妈这样可就有些过分了...” 待还要再说些什么,小米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管怎么说芸姐都是舅舅、舅妈的孩子,自己说的太过了不好,赶忙住嘴不言起来。 “其实我也问过阿华,他愿不愿意来这边生活。” “可一来、我们的工作都在他那边;二来、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没有特别适合我们的工作。所以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接我爸妈去那边更合适。” “可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田芸说起这些颇有些苦恼:“南坊的气候也很好啊,比这边更适合养老。” “如果说是因为人生地不熟,那他们年轻那会儿可是抛下我和阿静,全国各地来回打工的人啊,怎么可能会这个原因呢?” 小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一直到田芸默默的沉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不再说话时,才转移话题道:“姐夫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田芸愣了一下,才调笑道:“哎呀,小米还真是对我的爱情故事念念不忘呢。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姐姐就讲给你听,省得你一直惦记着...” 一番调笑过后,田芸才正色问道:“阿静那件事,小米你是知道的,对吧?” 小米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她。 倒是田芸释然了很多,接着道:“我在南边上班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比当年的阿静要小一些,可却长得很像阿静。” “我当时像着了魔一样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就开始嚎啕大哭,把小姑娘给吓哭了。” “阿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是这个小姑娘的老师,以为我是什么坏人,不由分说将那小姑娘扯了过去,当场就报了警。” “啊?姐夫这么莽的吗?连问你一句怎么回事儿都不曾?”小米兴奋的眼睛闪亮亮的。 “啊。”田芸含笑点头,继续讲:“到了警局,多番解释、求证之后,我们被教育了几句,被放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吴梅花,当时上初中二年级,刚刚办了休学,正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学校伤神。” “阿华是她的美术老师,并不清楚她的情况,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学生。他说他不怕弄错,报警是最佳选择,因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警察比他会分辨。” 小米比了比大拇指,夸道: “姐夫思路清奇,他就不怕你是那小姑娘的亲人?” “人家说了,他能看出来那小姑娘是在很害怕的哭。我是不是她的亲人不重要,大不了道个歉的事儿呗。” “姐夫v5。” 小米高喊一声,随即疑问道:“吴梅花不是才初二吗?咋会办休学呢?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对呀,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阿华也很疑惑。于是我们带着吴梅花找了个小饭馆,一边吃一边聊。” “吴梅花说,是她继母说家里没钱,供不起她上学了,让她回家看弟弟。”田芸慢慢吞吞的说道。 “哈啊?!”小米惊叫一声,生气极了,她没想到都现在了竟然还会有人因为这种原因上不了学?她气冲冲的问:“那她就愿意?初中不还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吗?不行告她继母去啊。” 田芸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吴梅花当然不愿意。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是没用。” “她的亲生父亲夹在女儿和妻子中间两不相帮,就看着她和继母闹腾。终于有一天,她的继母抱着弟弟走了,她的爸爸很生气地将她打骂了一顿,不准她再去上学。” “她还是不愿意呀。可她的爸爸却哭着求她,让她体谅家里的艰难,体谅自己的辛苦与无奈,还承诺说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再送她去上学。” “这种鬼话是能相信的吗?她不会就信了吧?”小米听到这里是又愤怒又是紧张。 后一想到自家芸姐前面说的休学一词,不由恨铁不成钢道:“她还真就同意退学了?我去,还是她的爸爸知道怎么对付她呀。” “是啊,吴梅花说她心疼自己的爸爸,她知道自己的爸爸能再娶一个老婆是很不容易的,也知道爸爸夹在她跟继母之间很难过。她不想让爸爸为了自己跟继母离婚。”田芸冷笑着恨恨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小米气的不行,不由抑扬顿挫、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 田芸苦笑:“我当时也被她气的不行。” “但后来想想,吴梅花当时才12岁,就算她硬顶着不同意退学,只要她的爸爸不给她交学费、不给她生活费或者直接把她困在家里,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小孩子是没自主权的,就算这事儿闹大了又怎样呢?她最终还是要跟自己的爸爸生活在一起的呀。” 小米只觉得自己胸口憋了一股气,闷得她真想大吼一声来宣泄自己的愤懑之情。 她一字一句问道:“后来呢?” “后来阿华问她还想不想上学了?吴梅花肯定的说想。阿华再问,假如要达成这一目的需要报警或是去教育局告她爸爸和继母,她愿意不愿意?吴梅花摇头说她不愿意。” “她不停地对我们解释说,她的爸爸是爱她的,她的爸爸过得很苦,她是一定不能伤害自己爸爸的。” 小米一句脏话堵在喉咙口,说出来的却是:“她是圣母吗?她以为她是谁啊?” 田芸轻轻摇头道:“小米,你不懂,有些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也让人...恨铁不成钢。” “当时我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我家阿静。” “阿静也是这样的性子,她总是对我说:爸妈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要抛弃我们姐妹俩;我们要体谅他们的难处,理解他们的不容易。” “可她忘了,爸妈是大人,主动权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只是个小孩子,是需要遵从他们的意愿来生活的弱小一方。而我们对他们过多的理解退让,就是在纵容他们虐待我们。” 说到这里,田芸显得很难过。过了一小会儿,心情平复了才继续讲道:“当时听到吴梅花也是这样的说法,触景生情之下,我忍不住吼了出来:你爸爸并不爱你!他是在骗你!” “他要是爱你,怎会忍心让你退学?他要是爱你,怎会忍心牺牲你去取悦你的继母?说什么以后有机会了再送你去上学,那都是骗你的啊,你懂不懂!” “可能是我突然地爆发吓到了吴梅花,也可能是吴梅花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冲我大吼了一句:你说谎!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芸姐,你这话说的也太...”小米偷看了田芸一眼,才缓缓将‘扎心’两个字说了出来。 田芸苦笑着道:“是啊,当时的我太冲动了,我不该那么说的,最起码当时的情况下不该这样说。” “阿华当时就对我说,吴梅花还是个孩子,更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爸爸,我说的这些一下将她的精神支柱压垮了,这对她太过残忍了。” “他说这世上的人谁人不渴望着自己是被爱着的?这是人性,不分男女老幼,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 “谁人能够坦然承认自己是不被爱的那个人呢?真到了那个地步,那个人该有多绝望啊。”小米喃喃着道。 田芸默默点头,道:“我当时一心只想着让吴梅花清醒一点,不要傻乎乎的被骗,可我却伤害了她,唉...“ “后来,我说我要资助吴梅花上学,问阿华可不可以找学校反应一下情况,联系吴梅花的爸爸让他把吴梅花重新送来上学?” “阿华说,给学校反应情况没问题,但吴梅花的爸爸那里可能会很难办。” 小米急道:“为什么呀?他不是说是因为没钱才不让吴梅花上学的吗?芸姐你不都已经出钱将问题解决了吗?” “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阿华解释说,吴梅花的爸爸要的是家庭和睦,哪怕这是牺牲自己女儿的利益换来的。” “换句话说,事情的症结不单在吴梅花的继母身上,她可能只是找了个借口不想让吴梅花上学。” “此事最要紧之处还在吴梅花的爸爸身上,这是一个自私的人,他除了自己之外不爱任何人。所以,这不全是钱的问题。” “等等,你是说,没钱上学可能只是借口,是吴梅花的继母不想让她上学;而她的爸爸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也不会同意让吴梅花去上学?” 小米用自己的话总结了一下,恨恨道:“这真的是亲爸吗?吴梅花不会是他捡来的吧?” 田芸无奈的笑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的。” “我当时坚持让阿华去联系学校,说这事儿我一定要管。阿华问我为什么?我就将我和阿静的事讲给他听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却对他生不出什么防范之心,总是有种想要对他倾诉的感觉。” “后来阿华对我说,他见到我也会忍不住想要对我倾诉。可能,这就是气场相合吧?” “那吴梅花到底咋样了?”小米顾不上听田芸的恋爱心理,只一心关注吴梅花的事。 田芸瞥了瞥焦急的小米,才说:“后来,阿华找了吴梅花的班主任,和她一起去校领导那里反映了情况。学校也积极联系了吴梅花的爸爸,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过了大概两三个月吧,阿华和吴梅花的班主任终于搞清楚了她的住处,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当然要去看啊,这没什么可犹豫的。于是我们一行三人辗转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吴梅花。” 小米很着急的想问吴梅花到底怎么样了,但看田芸的样子似乎有些累,便默默等着。 好在,田芸很快讲了起来:“看到我们,吴梅花很惊讶也很欣喜。” “她说,继母对她不好,总是借故打骂她;爸爸老是骂她不会做事,从不为她跟继母理论。她很痛苦,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这样?” “有时候她会自我怀疑,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做错了?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给别人添麻烦?” “听到她的这些想法,我们意识到不好,吴梅花只怕是心理出问题了。” 田芸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我当时特别想问问她:为什么你宁愿拼命的怀疑自己,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肯承认你的爸爸是骗你的?” “可我不敢,也不忍心。于是只能陪她说话,尽力安慰她。” “后来,阿华和吴梅花的班主任轮流打电话联系她的爸爸,可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得联系她的继母。” “吴梅花的继母很生气的说,这个孩子一直跟她不亲,面上装的乖巧,私底下却老是跟她对着干,还偷偷剪坏了好几件她的衣服。她强调说这是一个很会伪装的小孩,让我们不要被她骗了。” “至于有人出钱资助吴梅花上学的事,继母则说这事儿她做不了主,要听她爸爸的。可问题是吴梅花的爸爸就是不接电话,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那芸姐你相信吗?就是吴梅花继母说的那些?”小米低声询问。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呢?不管她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我只要知道他们夫妻俩不让吴梅花去上学这事儿是真的,这就足够了。”田芸认真道。 “可如果吴梅花真的像她继母说的那样,是一个坏孩子呢?芸姐你还会资助她吗?”小米继续问。 “会啊。”田芸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小米想问。 但仔细一想,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呢?坏孩子就不能去上学了吗?谁规定的? 再说了,就前面吴梅花的表现来说,这并不像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孩子啊。 第10章 五、田芸说:有些父母真的不配为人父母 “芸姐你继续讲。”小米示意道。 “当时我们跟吴梅花聊了很多,也对她许诺了一定会说服她爸爸同意让她去上学。吴梅花显得很高兴,她说她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将来当一名警察,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可能每个受欺负的小孩子曾经的理想都是当警察、当军人吧?再不济也一定是当老师、当医生。这些职业在小孩子的眼里都是受人尊敬的,是一定不会被人欺负的。 小米非常理解吴梅花的想法,因为小时候的她也是这么想的。 田芸慢慢讲道:“眼瞧着天越来越黑了,吴梅花的爸爸就是联系不上,而我们三个都是明天要上班的人,不能在这里久留,只能先离开了。” “吴梅花一直对我们说谢谢,追着我们的车送了好远,怎么劝她都不回去。” “当时外面好黑好黑的,路也很不好走,我们都不放心她,就又把她送回了家。这次我们离开时,吴梅花没有再送,她只是站在家门口一直看着我们离开。”讲到这里,田芸显得很伤感。 “这次回去之后,我天天忙着加班,偶尔忙里偷闲想起来了,赶忙问一问阿华是否联系上了吴梅花的爸爸?可三四个月过去了,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当时是2011年,手机这个东西并没有普及到吴梅花所在的那个小山村,我们也忘记了留给她一个联系方式,双方竟然就这样没有了联系。” “吴梅花一直没有等到我们去找她,把她接回学校。” “可能她在漫长的等待中,以为我们对她的事情忘记了、不在意了,或者干脆就是在骗她。” “总之,是我们这些人大意了,犯下了这样一个不能承受的错...”田芸一口气说到了这里,语气低沉了下去,越说越难过、越说越自责。 小米听得心中一突,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吴梅花出事了?” “嗯,出事了,吴梅花跳河自杀了。”田芸的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哽咽着道:“她怎么会自杀呢?她该有多绝望啊!” “是我们给了她希望,却又将希望拖成了绝望。她该有多怨恨我们这些大人啊!” “芸姐,你不要这样。” 小米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疑惑,见田芸越来越悲痛,忙劝道:“或许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对了,警察的调查结果是怎么说的?” 田芸哭了一会,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警察调查后确认,吴梅花确实是自杀的。” “据说那天,她的继母和爸爸回到家,看到了她的弟弟额头上有伤就骂了她一顿。吴梅花气不过,就跟他们争辩,惹恼了继母,被狠打了一顿。” “可能是一时激愤,也可能是对这个家太过伤心、失望,吴梅花一头冲出了家门。” “当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她的爸爸只顾着生气也没在意,只当吴梅花是在赌气,过一会儿自然就回来了。” “谁知到了后半夜,吴梅花还是没有回来。她爸爸才开始有些急了,叫了村里几个人帮忙找人。” “等有人在河里发现吴梅花时,她已经死了。” 小米听得难受无比,她无法想象吴梅花天天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她忍不住愤愤道:“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心疼体谅的爸爸!” “他看着自己女儿被辱骂、殴打无动于衷,甚至还要助纣为虐。这夫妻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田芸也是激动的道:“我听说,发现吴梅花的尸体后,她的爸爸先是痛哭流涕,没过一会儿就对帮忙的人强调说,是吴梅花自己想不开自杀的,让大家不要乱说话。过两天他会为女儿办一个葬礼,让大家都来帮忙、吃席。” “要知道,当时刚刚发现尸体,他怎么就确定吴梅花是自杀的?” “还是有个老大叔心有不忍,偷偷报了警。”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矢口否认继母虐待女儿的事。只是说女儿不懂事,继母是在管教孩子,绝没有虐待之事。” “这个男人,这个爸爸,何其冷血、何其可恶啊!可怜吴梅花这个一心体谅爸爸的小姑娘,一腔真情错付给了这么个渣爸!”田芸情绪激动,说的咬牙切齿,小米听得也是愤恨不已。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爸爸? 他怎么配当一个爸爸呢? 难不成真的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田芸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什么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这都是瞎扯,根本原因还是还是这个爸爸自私自利只爱自己。” “对他来说,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那受到伤害的是他继妻也好,是他女儿也好,都可以。” “很不幸的是,他的继妻是一个大人,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幼弱的孩子;他的继妻洞悉了他的想法,他的女儿却没有。” “没有这个男人的漠视、纵容,吴梅花的继母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打她、骂她、侮辱她?” 话到这里,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小米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吴梅花的遭遇实在让她难受,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不想说话了。 屋外传来白爷爷叫小米回家的声音,小米答应一声,说还要再留一会儿,让白爷爷再等等。 待听到白爷爷答应后,小米才不甘的问:“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这也太气人了吧?吴梅花就这样死了?” 田芸抹着眼泪道:“我也好不甘心呀,阿华他们这些知情者也很不甘心,于是我们计划着要找律师去起诉吴梅花的爸爸和继母,告他们虐待儿童。” “可还不等我们行动,公诉机关就先一步起诉了他们。最终,法院认定了吴梅花的继母确实存在长期虐待吴梅花的行为,判了她三年有期徒刑。而吴梅花的爸爸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判刑。” 对这个结果,小米还是有些不满意。 “其实对这个结果,我们大家也很不满意,吴梅花的爸爸才是这一切问题的核心啊。可我们没证据,也只能这样了。” “想到吴梅花,想到阿静,我有时真的会恨苍天无眼。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小姑娘,很愿意为别人着想,却怎会都是这样的结局?我好恨啊!” 田芸又一次泪流满面,话语中有那么多的痛惜与不甘,小米也听得难受不已。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田芸,只能极其生硬的转移话题:“后来你和姐夫就表明心意在一起了吗?那是谁先表白的?你还是姐夫?” 田芸哭了好一会才从刚刚那种情绪中走出来,她抽了张纸巾擦干泪痕,长舒了几口气,才试着笑了笑,道:“没有在一起。” “当时我才24岁,对爱情这件事还没有开窍,单纯的只是把阿华当做知己、朋友,没有其他想法。阿华虽然比我早熟一些,但他也不认为自己对我是男女之情。” “再后来,我们各自都交了男、女朋友,慢慢的也就不怎么来往了。” “2015还是2016年时,阿华联系我说他要结婚了,邀请我和我的男朋友出席他的婚礼。当时,我其实也正计划着要和男朋友走进婚姻这座围城之中呢,没想到被他抢先了一步,哈哈...” “哈?是这样的情况吗?姐夫原来结过婚啊?”小米听得震惊不已。 “是。他结婚一段时间后才渐渐发现,原来同为老师的妻子居然好赌。为了还赌债,她竟然偷偷将婚房抵押了,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清楚。” “阿华和她吵了好多次,也劝了她好多次,他的妻子总是安分一阵子就控制不住自己故态复萌。要债的人不仅去他们家闹,还要去学校闹,来来回回好几次,阿华实在是不想忍了,就跟他的妻子离了婚。” “这...是不是太薄情了一点?” 小米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意识到不妥后,忙瞅了瞅田芸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不悦之色,才继续说道:“他们毕竟是夫妻吧?就这样离婚,是不是有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 “你这小妮子,这就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了?”田芸佯怒,一把将小米的头发揉的乱蓬蓬一团。 “芸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米讪讪的小声辩解。 田芸摇摇头,轻松的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遇人不淑,怕我受到伤害,可阿华真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妻子离婚后,将大部分财产都给了她,也尽力帮她还了一些钱。” “沉迷赌博的人你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疯狂起来能有多可怕。阿华也是眼见得他的妻子,一直不能痛下决心改正赌博这个恶习且越陷越深,才会失望透顶最终放手的。” “哦、哦。”小米忙不迭的点头,对着田芸乖巧的笑,却又忍不住好奇起来:“那芸姐你呢?你跟你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唉…”田芸先叹了一口气,略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可能爱情是纯粹的,婚姻是现实的吧?” “他是南坊本地人,家里是做生意的,在当地算是殷实富庶之家。他的父母同意我们谈恋爱,却不同意我们结婚。” “他当时好像有些动摇,我很生气也很委屈。当时的我年轻气盛、自尊心极强,不想受他家人的羞辱,就很决绝的跟他提出了分手。”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面对来自至亲的压力也是很难过的吧?他对我的感情,也未必是我当初认为的那么浅薄。” “只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还是会受不了他的摇摆不定和他家人的不屑鄙弃,从而选择跟他分手吧?” “这是我的自尊,是我的立身之本,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我放下它!” 田芸说的斩钉截铁,小米听得惋惜不已:“爱情也不能吗?” “不能。没有了自尊与自我,爱情早晚也会变质的。” “姐夫一定很尊重你吧?” “是啊,我们互相尊重,共同进步。” “那姐夫是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的?”小米好奇。 “2017年的时候,我俩都恢复了单身,也都感情不顺。相似的经历让我们又频繁的联系了起来。交流的越多,感情也就越亲密。于是,过年的时候,他邀请我去他家里见见他的家人。” “当时我很犹豫,最后拒绝了他,回到了柳河市过年。谁知他不声不响的来到了我家,说是来拜见岳父岳母的。” “我爸妈很震惊,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思来想去,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就顺势承认了下来。” “我爸妈经过一番盘问过后,对他结过一次婚的事颇有微词。再加上他是南坊人,我爸妈嫌太远了,对他就更不满意了。” “但,我才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呢,我自己的感情,我做主!” “哇,芸姐v5。”小米星星眼。 可随即,她却又有些犹疑:“可父母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不听他们的意见似乎也不好吧?” 在小米的想法中,爷爷和弟弟小棉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生命中第一重要之人,她想象不出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而伤害他们的情景。 可再一带入田芸的视角,小米却又觉得芸姐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嗯?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的三观呢?我的底线和坚持呢?难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定性之人?小米陷入了思维混乱之中。 “只要我过的幸福,他们早晚会理解、支持的。”田芸最后这么说。 这天回到了家里,小米有一肚子的话要跟自家爷爷说。 听着她在那儿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得意,白爷爷无奈的笑着,得到了小米撒娇式的嗔怒。 当听到田芸最后的那句话时,白爷爷郑重的对小米说:“只要你幸福,不管你选择了谁,我都会理解、支持的。” 小米感动的眼泪汪汪,她想:我才不会为了一个交往没多久的男人,伤害自家爷爷和小棉呢。我将来的另一半,一定会是他俩都认同的人,一定! 第11章 六、小米说:啊,我的梦中情包怎会在这里? 腊月十三这天又下起了小雪,小米和白爷爷穿戴一新,来到了当地一家酒店参加芸姐的婚宴。 此次来的全部都是女方的家属,小米左瞅瞅右瞧瞧,一个人都不认识。 白爷爷拉着她和人打招呼,小米乖巧的笑,脸都快僵了。她急切的搜寻着芸姐的身影,寄希望于可爱的芸姐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可,不知为何,田芸却不见踪影,只有舅舅、舅妈在热切的招待客人。 小米只得偷偷拉了拉自家爷爷的衣袖,悄声说自己要去卫生间。白爷爷笑着对面前的一众亲戚道了声恼,就让小米走了。 出了酒店包间,小米有些怵的慌。无它,这酒店太大了,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豪华的地方。此刻没有熟人在身边,小米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正踟蹰着转着圈圈,小米突然被一股力道带着向前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撞她的那男人却停也不停,快步走向酒店门口,眨眼间就看不到了。 “我去!”小米一口气闷在了胸腔里,难受的不行。 这都什么人啊,撞了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还若无其事的一个眼神都欠奉,真是气死人了。 可人都不见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小米郁闷极了,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准备回包间去,却不防看到了书店老板徐有方。 这…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还是就当没看见,赶快闪人? 正犹豫着,徐有方已经看到了她:“小米,你怎么在这儿?” 小米忙乖乖站好,跟老板打招呼:“老板好呀。我和我爷爷来这里参加亲人的婚宴,我请假了的。” “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徐有方见小米紧张,也不欲多说什么就要道别,却不防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有方,这是谁?” 小米抬眼一瞧,就看到了一个年轻靓丽的美女大姐姐一把搂住了老板的胳膊,张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哦,这是我们书店的员工白小米。”徐有方回答一声,对小米介绍道:“这是我爱人苏梦。” 小米从美女的美颜冲击中回过了神儿,忙打招呼:“老板娘好。” 苏梦噗嗤一下笑了,对徐有方道:“我这就成老板娘了?明明我才是书店的老板呀。” 见小米听得不明所以,徐有方解释道:“振元书店是小梦开的,只是前段时间她刚生完孩子,顾不上店里的生意,我才偶尔过去看一下。” 哦…小米恍然大悟,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夫妻二人。 见她这左右为难的样儿,苏梦不由笑的更开心了。她打趣道:“有方,我是老板的话,你是不是就是老板夫了?” 徐有方含笑嗔她一眼,对小米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一个称呼而已。” 小米忙不迭点头,内心高喊救命,她跟老板夫妻俩真的不熟啊,接下去她还要说些什么呢? “那我们先走了,小米你不是要参加亲人的婚宴吗?快去吧。”徐有方跟小米道别一声,拉着苏梦的手走了。 小米舒口气,感觉自在了许多。她一边回想着刚刚的事,一边感慨着老板娘太漂亮了,看起来空灵明澈,像是夏日里一缕清风,仙的不行。 只是,刚刚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来着? 小米看着这偌大的大厅,陷入了迷茫之中。她努力回想着,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于是,她只好拿出手机打给了田芸,想要问一问包间的名字,顺便问问她在哪儿、什么时候过来。 但,今天奇了怪了,田芸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没有办法,她只好尝试着打给舅舅、舅妈。 可电话那边提示说是空号。小米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打电话给他们了,电话号码换了都不知道。 这下可怎么办呢? 白爷爷是没有手机的,其余的人今天刚认识也没有添加联系方式,自己真的是无人可问了。 眼瞅着一个服务员从跟前走过,小米忙鼓足勇气叫住了她,向她寻求帮助。 服务员很热心,将她带到了服务台,对她说等到没人时让人帮她查一下记录,然后招呼一声就走了。 小米不自在的站在服务台边,看着工作人员忙碌。突然,她看到了她的‘梦中情包’! 她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激动地指着那个钱包问:“你的钱包是在哪儿买的?” 话音落下,眼见得周边的人见鬼一样的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鲁莽了,不由羞得满脸通红。 “你怎么在这儿?”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给小米解了围。 “啊,我…我来这儿…参加婚宴。“小米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哦。“男子轻声应了一声,拿着服务员递给他的房卡、银行卡等一些东西,不紧不慢的塞回了钱包中。之后向她微一颔首,抬腿就要离去。 小米眼见得他要走,不由着急了,也顾不得别人的指指点点追了上去。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钱包是在哪儿买的?我真的很喜欢这个钱包,从第一次见到就很喜欢,但我一直不敢开口问。这…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米说着说着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那你这次怎么就敢开口问了?”男子脚步不停,轻声问道。 “我…我这不是见你要走了吗?”小米着急。 “你要跟我上去?”男子指了指电梯。 小米疯狂摇头:“你就告诉我你的钱包是在那儿买的,成吗?” “这个钱包,你买不到的。”男子看着小米,认真答道:“这是我的家人为我独家定制的。” “啊…”小米失望。 “你要跟我上去吗?”男子又问了一次。 小米再次摇头,对他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样我就不再惦记它了。” “嗯。”男子轻声应了一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米兴奋起来:“我可以给它拍张照片吗?如果我能找人复制一个,你会介意吗?” 男子诧异的看小米一眼,肯定道:“你真的很喜欢它。” 小米点头:“很喜欢很喜欢。” “我送你一个。”男子轻声道。 “哈?”小米不敢置信:“你说,送我一个?为什么?” “你很喜欢它。”男子认真道。 “不是,咱俩不熟吧?”小米有些怀疑人生:“还是说,你碰到有人喜欢你的东西都会大方的送一个?” 男子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解:“你喜欢,我送你,不好吗?” 小米哑口无言。小米有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她说:“那我付你钱吧。” 男子点头,说出来的话却是:“真要付钱的话,我担心你付不起。” 啊…小米内心抓狂。 这个人怎么回事?他会不会说话?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他不会是要钓我吧? 但,看着男子那疑似丝绸定制的衣服、裤子,再看看他那张俊脸,小米赶紧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瞎想。 最后,她无力道:“那我不要了。” 男子看她一眼,顿了一下,问:“你坚持要付钱?” 小米点头。无缘无故的接受一个陌生人的礼物,这是她从小的教育所不允许的。 “那就过两天,我去书店时再说吧。” 男子伸手按下电梯按键,向小米颔首:“下次再见。”说罢不待小米回应,便径自走了。 小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正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就这么走了? 啊…这个人,他有病吧?小米内心疯狂呐喊。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 小米一个激灵,赶快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白爷爷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问她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去?还问她有没有见到田芸,有没有给田芸打电话,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见了人影呢? 小米将自己迷路的事说了一下,白爷爷忙问身边的人他们这间包间叫啥名?得到“春来1011”的回答后,小米松了口气,这下总算可以找服务员带路了。 只是,她很疑惑,芸姐怎么会联系不上了呢?想着,她又拨打了田芸的电话,却还是无人接听。 小米不信邪,连着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是如此,心下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芸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有了包间号,小米顺利的被服务员带到了目的地。见到了白爷爷,她感觉安心了很多。 只是,席间的亲戚朋友们显得有些不太高兴,舅舅、舅妈一边忙着安抚,一边拼命联系田芸。 看到小米回来,舅舅田弘忙将她叫到身边,问她能不能联系到田芸。小米摇头,说自己先后打了将近十个电话了,一直无人接听。 她忍不住问道:“舅舅,你知道姐夫,哦,就是林哲华,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田弘摇头:“我和芸儿她妈都不怎么喜欢他,他也一直没有住在家里。今天在这里请客,芸儿就先行一步找他商量事情了,这怎么还联系不上了呢?” “姐夫住这里?”小米惊讶一瞬,复又高兴起来:“那我们去他房间找找呗?” 田弘苦笑:“我不知道他具体住哪里。”看小米还要问,忙道:“你舅妈也不知道。” “那我们去服务台找工作人员查一下。”小米不容分说,拉起舅舅就走。 到了服务台,刚好这时没有什么人,小米就将情况说了一下。工作人员很抱歉的说,他们不能随意向外人透露客人的信息。 田弘焦急的说那是自己的女儿、女婿,怎么算是外人了?小米也很着急的说一直联系不上人,就怕田芸两人出事了,他们真的是亲人。 工作人员很客气的安抚两人的情绪,但就是不同意给两人提供信息,把两人给急得不行。 正在这时,苏梦惊讶的声音传来:“小米?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参加婚宴了吗?” 不待小米回答,就见她回头招呼道:“有方,过来一下呀。” 小米顾不上给老板打招呼,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徐有方沉吟了一下,对前台人员道:“这是我的员工,我相信她所说的是实情。我也不让你们为难,这就给你们经理打电话说明情况,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一下。” 几分钟之后,在徐有方、苏梦的陪同下,小米和舅舅田弘终于来到了林哲华的房间门口。 工作人员一打开门,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 屋内,田芸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头上流下的血液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林哲华整个儿被绑了起来,头部被一件衣服裹了个严严实实,身体不停地在地上扭来扭去。他的嘴部被撕碎的布条紧紧地勒着,时不时发出一串焦急的哼哼声。 田弘哭嚎一声,一下子扑到了田芸身边却又手足无措,他害怕自己乱动再给女儿带来二次伤害。 小米颤抖着上前试了试田芸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不由得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转眼看向林哲华,发现老板徐有方已经在给他松绑了。 待解开裹在林哲华头上的衣服之后,大家才发现他的头上也在流血,脸上青青紫紫肿成一片,整张脸都已经变形了。 老板娘苏梦此时已经在打报警电话和120了,她推了一把还在呆愣的工作人员,提示她赶快报告上级领导。 林哲华被救后强撑着一口气,要他们快去救田芸,随即就晕了过去。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先后到了这里,维持秩序,劝散那些围观的好奇人群。 医护人员和警察相继到来。田弘跟着医护人员去了医院,小米跟徐有方、苏梦,还有开门的那个服务员一起被留了下来,接受警方的询问。 小米的脑子乱哄哄的,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芸姐现在怎么样了呢?她和姐夫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被人害成这样?他们会有生命危险吗?这些问题的答案小米统统不知道。 纷纷乱乱中,老板娘苏梦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时地安慰她一下;老板徐有方条理清晰的向警方讲述了事情经过;小米只需要时不时的补充说明一些情况。 很快,警察做完了初步的笔录,提醒他们随时保持通讯畅通就先让他们散了。 小米浑浑噩噩的向徐有方、苏梦夫妻俩道谢了几句,就被催着去找自家爷爷了。 看到爷爷的一瞬间,小米忍不住哭了出来。 周围的亲戚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大概,舅舅亦或是警察已经将事情告诉大家了吧? 白爷爷温和的拍了拍小米的肩头,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小米情绪稳定之后,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小米点头,说要去。 祖孙俩出了酒店,打了一辆车,赶去了县医院。 柳河市只是一个县级市,最好的医院就是县医院。县里倒是有好几家小医院,但医术不佳,真正急着看病的人很少去的。 小米给舅舅打电话,问清楚了他们现在还在急救科抢救,便风风火火的带着爷爷熟门熟路的找了过去。 此时,舅舅正焦急的在过道里不停转着圈圈,舅妈瘫在座椅上不停地抹眼泪,两人时不时的互怼几句,发泄着自己的紧张和痛苦。 看到小米和白爷爷到来,舅舅田弘强打精神陪他们寒暄几句,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小米挨着舅妈坐下,劝慰了她几句便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就安安静静的待着,一起等结果。 这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好一会儿了,白爷爷让小米去外面掂了四份鸡蛋面给大家填肚子。尽管舅舅、舅妈无心吃饭,在白爷爷的劝说下也尽力的吃了下去。 等待是漫长的,更是难熬的。 期间不时地有亲戚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舅舅都一律说很好,让大家不用来探望,过不了几天就又能请大家赴宴了。 小米在一边听的心酸难过,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芸姐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过了大概一小时,林哲华被推了出来。 医生说他身上大都是皮肉伤,只是有些脑震荡,慢慢养着就能好。可田芸却一直没有出来,大家的心更加焦灼起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大概又一个小时后,田芸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 舅妈一步窜到了女儿病床前,不停的抚摸着女儿的脸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医生阻止了她,说田芸颅骨粉碎性骨折,对脑神经造成了压迫,需要尽快做手术。 舅舅田弘一把拉住了将要哭嚎的妻子,说不论花多少钱他们都治,请医生尽快手术。 那位医生有些尴尬的提议说,让他们转到大医院做手术,这样会好一些。 舅舅说自己不懂这些,请医生帮他们联系大医院,他们想尽快手术。那位医生不再说什么,转身打电话联系医院去了。 这一连串的事发生的太快了,小米有些应接不暇。 舅舅顾不得跟他们说话,将舅妈叫到一边呵斥了一顿,让她不要只顾着哭,现在正是女儿需要他们救命的时候呢。之后才匆忙对白爷爷说,感谢他们的关心,后面的事不能再麻烦他们了,要他和小米先回去。 白爷爷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说自己会留下来看顾林哲华,让他赶快去忙田芸的事。 舅舅这才想了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婿正昏迷不醒,不由得很是感激。 没过多久,救护车载着舅舅一家奔向了省城的大医院,小米和爷爷忧心忡忡的等在了林哲华的病床前。 到了晚上,护士问他俩谁在这里陪床?白爷爷赶走了依依不舍的小米,自己留了下来。 这一夜,小米睡得很不踏实。她一会儿梦到爷爷劳累过度生病了,一会儿梦到田芸伤重不治去世了,翻来覆去的一直做噩梦。 天快亮时,她翻身起床,终于不用受噩梦折磨了。 第12章 七、林哲华说:我就住个酒店,咋被绑架了呢? 第二天一早,小米还是去上班了,因为昨天白爷爷坚决不同意她再请假。用他的话来说,上班就好好上班,这点小事才哪儿到哪儿,用不着她来操这个心。 今早书店的生意还算可以,小米和值班的李姐忙忙碌碌的,倒是也无暇分心去想什么。 快中午的时候,很意外的老板娘苏梦居然来了,这还是小米第一次在书店见到她呢。 苏梦一来,见到小米两人在忙,忙上前一起招待顾客。等到忙完这一阵儿,才有时间问小米,田芸跟林哲华情况怎么样了? 小米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一下,惹得李姐在旁啧啧惊叹。苏梦沉默了一下,却是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小米跟前,示意她看一看。 小米疑惑的接过手机,看了没几秒就被气的不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情杀仇杀的?这事儿我都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呢,这些人倒是都知道了?” 不怪小米生气,实在是网上的消息太离谱了。 昨天田芸和林哲华出事没多久,这事儿就在本地网络上爆了。 明明警察对此事还在调查之中,一些网络媒体就已经挖出了16年前田静被害一事,并引申到了此次田芸被害之事跟当年的凶手有关。 更有甚者,还有人挖出了林哲华曾经离婚。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田芸做了小三,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原配气不过雇凶杀人? 还有一些消息说,田芸十几年前就已婚,会不会跟她的前夫有关?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田芸的一些事,小米看到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差一点就相信了。 这些人,太能编了。 苏梦道:“昨晚网上就风言风语的消息一大堆,但还没这么详细、离谱。今早我一觉醒来,有好几个朋友都跟我打听当时的情景。我惊讶极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当时在场呢?” “后来一问才知道,网上不光有当时现场的照片、视频,还有田芸的具体情况。包括她妹妹的事、她的婚姻状况、她老公林哲华的事,都被详细的、夸大的发在了网上。” “我也想不明白,这些信息是怎么一夜之间被人挖出来的。小米你要不要跟田芸那边说一下情况,我担心会影响到他们。” 小米点头,拿出手机才想了起来自己是没有舅舅的联系方式的。至于自家爷爷,他根本就没有手机。 她懊恼的对苏梦道:“我爷爷没有手机,我得跟你请个假去医院看看,你看行不行?” 苏梦倒是很好说话:“你去吧,我今天替你的班,不扣你钱的哦。” 小米惊讶了一瞬,感动的看着苏梦不知道该说啥。旁边的李姐打趣了一句:“哎呦,老板亲自替你上班,小米你可得好好请咱老板吃一顿哦。” 苏梦嗔笑着回道:“说的好像我没替过你跟徐姐一样。”转而催促小米说:“你快去吧。” 小米答应一声,骑上自己的小电车直奔县医院而去。到了住院部的病房一看,林哲华居然已经醒了,正在跟警察说话呢。 病房一角边儿的白爷爷看到小米到来很惊讶,慌忙问她出了什么事?小米忙解释说没事,就是她书店的老板娘体谅她,让她来医院看看,白爷爷这才放下心来。 小米偷偷看一眼警察,小声问道:“爷爷,姐夫的身体没事了吗?他有没有跟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白爷爷也小声回答道:“他也是刚醒来不久,什么都还没跟我说呢,警察就来了。身体应该还好,医生说没什么事了。” 小米点点头,又开始关心起了白爷爷的身体,问他昨晚睡着了没有?今早吃饭了没有?白爷爷一一回答了。 这边两人窃窃私语,那边警察已经准备着要走了。林哲华挣扎着站了起来,非要送他们,并不停地请求警察尽快破案,给他和田芸一个交代。 忙完这些,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后,林哲华向小米道谢。小米推辞了几句,便问他有没有联系上田弘,知不知道田芸现在怎么样了? 林哲华苦笑着说他不知道,田芸和田弘的手机都打不通。 这下,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小米忍不住问道:“姐夫,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不知道,现在网上都是这件事儿的报道,大多都说是情杀仇杀之类的,编的故事很离谱。” 林哲华听小米讲了一些网上主流的猜测之后,无语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我遇到的应该就是一起抢劫案,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离奇。” “抢劫?在酒店客房里?”小米惊道:“现在的酒店都这么不安全了吗?” 白爷爷也惊道:“这劫匪也挺嚣张的啊,居然敢到酒店客房里抢劫?” 林哲华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天一大早,阿芸就打电话给我说,她一会儿要先来找我说一些婚宴上的注意事项。” “我到楼下吃完早餐后,又去确认了一下待会儿要用的菜品,之后就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阿芸来了就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我就被人照着脑袋敲了两下。” “我当时一下子蒙了,被人推进门里打了一顿。直到确定我失去反抗的力气之后,那人才把我绑了起来,还用衣服蒙住了我的头。” “我对他说:你到底要干嘛?有事好商量,不要再打我了,再打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你也要坐牢,这对我们俩来说都不是好结果,对不对?” “然后,那个男人说他要钱,要我把现金、手机上和银行卡上的钱都给他。我说好,但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那个男人答应了,他说他的目的只是要钱,现在还不想杀人。” “姐夫你还敢跟他搭话、讲条件,你都不怕的吗?”小米听得心潮起伏,忍不住问道。 林哲华被打断了思路,反应了一下才道:“怎么会不怕呢?当时我都怕死了。可我不想死啊,只能尽可能的跟他搭话,为自己寻求一线生机。” 白爷爷赞同道:“不怕他不提要求,就怕他不跟你交流。是人都有软肋,能抓住这一点就能有更多机会脱险。” 林哲华点头赞同,之后继续讲道:“我把我的钱包位置指给了他,他正要去拿时有人敲门。他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可能是我老婆来了,今天楼下有我俩的婚宴。” “我求他不要把阿芸牵扯进来,让他用我的手机发条信息给阿芸,就说我现在不在,过一会儿才能回来,把她打发走,那个男人答应了。” “谁知阿芸一直等在房间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个男人越来越焦燥,我渐渐有些安抚不住他了。” “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去开了门,我当时只听到‘砰砰’的击打声,还有人‘咚’的一下倒地的声音。我以为他杀了阿芸,就拼命的大声喊救命。” “可酒店房间的隔音太好了,没有什么人来救我们。那个男人见我大喊大叫,就用绳子勒住了我的嘴,并对我说,他没杀人,让我安分点儿。” “我听了,总算是能放下一点儿心,心里期待着他赶紧拿钱走人。之后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听了林哲华讲述的事情经过,小米除了心有余悸外,也很赞同林哲华刚刚的结论,这应该就是一起入室抢劫的案子。 “唉…也不知道我芸姐现在怎么样了?”小米叹息道:“你们不知道,当时芸姐流了好多、好多血,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 白爷爷瞪了小米一眼,忙对林哲华道:“阿芸会没事的,医生都说了,十有**没有生命危险的。” 小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很不妥当,忙附和的拼命点头:“对、对,芸姐一定没事的。” 林哲华沉默了一瞬,道:“我下午想去找阿芸,你们能不能帮我问下她现在在哪个医院?” 白爷爷忙劝道:“你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全乎呢,哪儿能乱跑?听我的,阿芸绝对没事的,你就是要去也得等自己好全了再去呀。” 看到小米也想开口劝,林哲华道:“是我没有保护好阿芸,她现在生死不知,我怎么能自己安然的待在这儿?” 他伸手打断想要再劝的白爷爷,坚持道:“我的身体没事,你们也别再劝了。我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但阿芸现在需要我,我是一定要去找她的。” 见林哲华打定了主意,白爷爷叹息了一声,道:“这眼瞧着已经晌午了,咱们先吃饭。等下午医生来上班了,我去给你问。” “好,谢谢您老。”林哲华感激道。 当天下午,林哲华坚持要出院去省城找田芸。主治医生拗不过他,很无奈的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大门,林哲华当即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省城而去。 小米目送着越跑越远的出租车,对白爷爷感慨道:“看来芸姐找的老公还是很靠谱的。” 白爷爷点头,没说话,和小米一起保持着目送的姿势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白爷爷道:“这里的事也完结了,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小米不敢置信:“哈?” 白爷爷语重心长道:“你书店的老板娘帮你、体谅你,你更应该努力工作才是。” 小米犹豫:“可爷爷你怎么办?” 思量了一下,白爷爷还是有些舍不得打出租车的车费,勉强道:“那你先送我回去吧。” 小米偷笑着答应一声,白爷爷没好气道:“该去上班还是要去上班的,知道吗?” “啊,知道了。”小米答应一声,载上自家爷爷回家去了。 下午两点左右,小米匆匆赶到了店里上班。 见她过来,徐大姐很是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老板不是说今天放你的假吗?” 小米于是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通,总结道:“我爷爷说老板娘对我好,我也要对她好才行。对了,老板娘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徐大姐解释道:“你也知道老板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孩子还小,哪能离得开妈妈呀?更何况…” “什么呀?”小米好奇。 “我听说啊,老板好像还收养了一个小孩,比她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多少。这下,家里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老板也是不容易呀。” 分享完八卦,徐大姐疑惑的道:“你怎么叫老板为老板娘?你不知道这书店是谁的?” 小米忙解释道:“我知道,只不过当时面试我的是徐老板,我叫习惯了。徐老板也说让我随意叫,他们不在意的。” 徐大姐听了,倒是对她徐老板的叫法感兴趣。她道:“以后倒是可以叫苏老板、徐老板,这样我们也不用为称呼问题纠结了。” “嗯嗯。”小米赞同。但:“老板娘为什么要收养孩子呢?她自己有孩子了呀?” 徐大姐嗔她一眼:“刚说好了要叫苏老板的。” 小米缩了下头,讪讪笑了。 “要说苏老板为什么收养孩子,这我还真知道。” “今年七、八月份的时候,网上出现了一个求助帖。一个叫吴青的年轻爸爸说,他女朋友生完孩子就走了,将一个小婴儿留给了他照顾,可他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吴青说他没有父母,自己过的很艰难。因为照顾女儿他不能出去打工,他和女儿快要活不下去了,希望能有好心人帮他渡过难关。” “当时苏老板快要生了,看到吴青女儿的情况很是不忍心,就联系了他,捐给了他两千块钱。” “至于后来嘛…”徐大姐停在这里不说了。 “后来怎么了嘛?”小米听故事正听得入迷,不由急切的追问道。 “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啊。”徐大姐冲着小米狡黠的笑道。 “啊?原来你不知道啊?”小米失望。 “那你想想也就知道结果了呀?肯定是苏老板母爱泛滥,不忍心吴青的女儿受苦,就跟他协商收养那小孩了嘛。”徐大姐理所当然道。 “是吗?”小米想,这个吴青能轻易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养,一定不是一个好人。嗯,最起码不是一个好爸爸。 “既然你来上班了,我就跟苏老板说一声让她不用再来了。一个人带俩孩子,就算是有保姆帮忙,也是不容易哦。”徐大姐道。 “行,那你快去吧。”小米催促道。 这天下午,店里还是忙忙碌碌的,小米跟徐大姐也顾不上说闲话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白爷爷催促着小米赶紧吃饭,之后给林哲华打电话,问问田芸的情况。 小米抗议说,爷爷现在不心疼她了,惹得白爷爷哼哼着连翻了几个白眼。 电话打的很顺利,林哲华说田芸已经做好手术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治疗。不过医生也说了,如果愈后良好,大概率是没事了。 小米和爷爷听了,很是高兴。 白爷爷问林哲华,他自己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林哲华说一切都好。 小米好奇的问,警察有没有联系他,有没有抓住那个凶手?林哲华说没有。 打完电话,小米跟白爷爷嘀咕:“也不知道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听林姐夫的说法,应该是个年轻力壮的。爷爷你说,他为什么要抢劫呢?抢劫是重罪,要坐很多年牢的吧?” 白爷爷想了一下,道:“成年人的生活是很不容易的,或许,他是碰到了什么难事儿呢?” “是吗?”小米怀疑:“不管怎么样,他抢劫都是不对的,是要坐牢的。” “是啊…”白爷爷叹息。 第13章 七、林哲华说:我就住个酒店,咋被绑架了呢? 时间不停歇地过,腊月二十三这天下午,小棉要放寒假了。小米嚷嚷着要去学校接小棉,被马叔为首的一众邻居赶去上班了。 马叔是这么说的:“有我们这些大人在呢,哪儿用得着你一个小女孩子?快去上班去,去,去。” 小米感动的哭着去上班了。 爸爸妈妈走了3年了,他们一家老小三口能生活的这么好,离不开左邻右舍的帮助。 平日里,小棉去上学、小米去上班,家里的一些跑腿、修补之类的事都是马叔、常叔他们帮着做的。就是前一段时间她家爷爷打人那事儿,也是马叔、花婶儿和常叔跑前跑后帮着给解决的。 小米想,自己可以回报他们点什么呢? 一路思索着到了店里,看着满满当当的书籍,小米乐了。常叔家的闹闹今年上小学二年级,自己送他几本书不是正好? 至于马叔和花婶儿家,这个,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呢。他们的儿子小朋都24、25岁了,早就已经开始工作了,送书本给小朋哥,他大概会疯的吧? 毕竟小米记得小朋哥从小就不喜欢学习,是个学渣来着。 正想着事儿呢,外面传来苏老板的呼喊声。小米和李姐忙出了店门,看到苏梦正费力的从汽车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 看到她俩,苏梦笑道:“这是我和有方给你们挑的节礼,快来帮忙搬走它们。” 小米和李姐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干。东西没有多少箱,很快就搬完了。洗过手后小米才有空好奇,这些箱子里都是些什么? 苏梦解释道:“有方的一个朋友在做生态养殖,我们就从他那儿订了些猪肉和鸡蛋。快过年了嘛,这些东西不管你们是留着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都是好东西。” 李姐听了有些犹豫道:“我看网上一些消息说原生态的猪肉和鸡蛋很贵的,这些…”她指了指地上的几个箱子,接着说道:“得花不少钱吧?给我们会不会太破费了?” 苏梦摆手笑道:“东西没多少的。你和徐姐每人100枚土鸡蛋,五斤土猪肉;小米刚来还没满3个月,就给她50枚土鸡蛋,三斤土猪肉。” “另外,有方说他那里还有些超市购物券,让我给你们发一发。素梅,你和徐姐每人发200块钱购物券。小米,给你100块钱购物券,好不好?” 小米听了嘴巴张得都要闭不上了。以她为数不多的打工经验来说,哪家老板给自家员工发这么多东西啊? 在他们这个小县城,私人老板能给发一桶油、一袋米都算是厚道了,还有相当多的老板是很敷衍的,弄一箱苹果或桔子就糊弄过去了。 更有甚者,人家老板一毛不拔,各种理由张口就来,弄得打工者生生觉得自己要福利、要节礼就是在无理取闹。 李姐还想要推拒一番,苏梦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哎呀,素梅,今年你怎么这么啰嗦?往年也没见你这样儿啊?” 一边说着话,苏梦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看,马上就顾不得跟她推让了。 她匆匆往外走,嘴里还不忘跟李姐交代道:“东西你们自己分啊,购物券我放在收银机里了。我家宝宝这会儿肯定在哭呢,我就先走了啊。” 看着风风火火的苏梦,小米跟李姐八卦:“我第一次见苏老板的时候,觉得她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可这几次接触下来,怎么感觉这就是一个漂亮的普通宝妈呢?苏老板的仙气哪儿去了?” 李姐无语了一瞬,才道:“身在红尘中打滚儿,哪儿能纤尘不染呢?只要自己过得好,仙与不仙有什么关系?” 小米听了直点头,不过:“李姐,原来你叫李素梅啊。那徐大姐呢?她叫什么名字啊?” 李姐更无语了,合着这都快3个月了,你还不知道我们叫啥名啊? 她没好气的道:“徐大姐名叫徐有芬,是徐老板的一个亲戚。” 小米哦、哦的应了,瞅着李姐的神色笑的很是心虚。好像、似乎,刚来上班时徐老板有让她们互相介绍过。 但小米有个毛病,不清楚是哪个字的名字她记不住。于是她小心的再次问道:“那你们的名字都是哪几个字啊?” 李姐觉得自己受到了亿吨伤害。 她张口欲言,又一次张口欲言,最终,她默默的将名字写了下来。看到小米那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只觉得心累。 这天下班,小米高兴地像是一个囤到了好东西的小仓鼠,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向自家爷爷炫耀。 直到弟弟小棉一脸幽怨的抗议:“姐,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了?” 小米这才惊觉,自家弟弟今天放假来着。她能说自己一高兴给忘了吗? 腊月二十四这天晚上,林哲华给小米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凶手被抓住了。小米激动地不行,忙问他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做这坐牢的事? 林哲华叹息数声,才道:“凶手名叫白乐发,是县城边儿一家小超市的老板。” “他,痴迷赌博,欠了很多钱,为了还钱,他便铤而走险做了这入室抢劫的恶事。具体的情况,你可以看柳河市公安局的案情通报。” 小米忙问去哪里看案情通报,林哲华耐心的一步一步教她,并说柳河市电视台会有相关报道,让她不用急。 小米答应一声,一手手机,一手电视遥控器,呼唤自家爷爷和弟弟快来看。 电视画面里的白乐发是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儿,据介绍说今年34岁,已婚,有一个8岁的儿子。 他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家小超市,每月能有六七千块的利润,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可是,去年的时候他迷上了赌博,欠下了将近一百万的赌债。这事儿他不敢跟家人说,只能是拼命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天天焦虑该怎么翻本儿。 被警察问到他是怎么接触到赌博时,白乐发说是他在网吧上网时,看到有人在玩网络在线赌博,他觉得很好玩,就跟那人一起玩了起来。 谁知,玩的第一把他就输了两、三千块钱,吓得他落荒而逃。那时候的他觉得这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以后再也不玩了。 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又心痒痒了,想着自己这次就玩十块钱的,输到一百块钱就止损不玩儿了。 这一次,命运似乎格外眷顾他,居然把把都赢。 他也兴奋地不停给自己加码,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就赢了几千块钱,将上次的亏损都填平了还有盈余。 从此,他无心做事,彻底沉迷了进去。 赢的时候觉得自己能赢更多,输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绝地翻盘。就这样,三个月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欠债三、四十万了。 这时,他的家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停地追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不敢说自己赌博的事儿,就编造谎言说是跟朋友做生意,赔了。 家人相信了他的谎话。他的妻子、母亲变卖了自己的珠宝饰品,父亲卖了家里的车,再加上家里的存款替他还清了债务。 白乐发说,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特不是个人。他愧对家人,便暗自痛下决心,一定不再碰赌博。 但是,又是但是,安生了没多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又玩了起来。输输赢赢间蓦然回首,得,又欠下了二、三十万赌债。 这下怎么办? 总不能再跟家人说自己做生意赔钱了吧?再说,经过上一次的搜刮,家里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他还钱了。 要去借高利贷吗? 白乐发是知道高利贷的超高利率的,也清楚除非自己能够短期内翻盘,不然是绝对还不上的。 而还不上贷款是什么后果,他也听人说过。电话轰炸亲朋好友让人颜面扫地都是轻的,还有一些会把欠债人关起来,用各种合法、不合法的方式折磨人;更有甚者,还会威胁到家里人的安全。 白乐发思前想后,犹豫了一天,还是觉得自己绝地翻盘的几率很大。 于是,他在几个网络平台上借到了十几万,在本地的几个借贷公司借到了十几万,一举投入了赌场之中。 忙忙活活一个月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仅又输了个精光,还又欠了二十万的赌债。 掐指一算,他总共已经有八十多万的欠款了,怎么办?他慌了。 在勉强应付完高利贷公司的催款后,白乐发崩溃了。他不停扇自己耳光,骂自己混蛋、畜生,不是人。 可情绪发泄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问题的,这钱该怎么来? 这时,他瞄上了柳河市的一家星级酒店。他觉得能住这里的人,一定都是有钱人。 于是,他时不时乔装打扮过后来酒店踩点,以期遇上身体瘦弱的单身客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腊月十三这天早上,白乐发发现了林哲华。 林哲华是南方人,身材并不高大且有些瘦弱。白乐发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他是一个人,于是起身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上了电梯。 他并不知道林哲华住在几楼,看电梯停下,林哲华似要步出电梯时,他慌了神,自己抢先一步先出去了。 可林哲华只是往电梯门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并没有出去。白乐发心惊了一瞬,快速的又挤了回来。 这次,他紧紧跟在林哲华后头,看他一路回了自己房间。 他犹豫着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思量着要以什么借口敲开林哲华的门,可想来想去都觉得没什么天衣无缝的好借口。 最后,他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敲响了林哲华的房门。哪知道事情就是这么顺利,林哲华什么都没问就开了门。 白乐发在门口手举木棍,当头就敲了林哲华两棍。见他一下子失去反抗能力了,便快速的将他拖进了房间里。 他一时间没找到东西能捆绑林哲华,便想着多打几下,争取将他打晕好方便自己捆绑他。 林哲华很快晕迷了,白乐发解下了他鞋子上的鞋带将他的手脚捆了个严实。想了想,又拿了他一件衣服裹住了他的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白乐发原本是想浇林哲华一头凉水将他唤醒的。但,不知怎的他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对林哲华拳打脚踢起来。 林哲华被痛醒,迅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便开始跟白乐发搭话。 白乐发听到林哲华劝说自己不要杀他的那些话,有些不屑,心想着有钱人果然都怕死。 可他也确实不想杀人,毕竟后果他承担不起,便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林哲华很配合的指给了他钱包的位置,并将银行卡密码和移动支付密码都给了他。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白乐发正高兴着呢,却突然有人敲门,吓了他一跳。 好在林哲华很快给了他解决方案,白乐发用林哲华的手机给田芸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出去了,让她先回去,过会儿再来。 可没想到,田芸一直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下,白乐发紧绷的那根弦儿断了。 他无视林哲华的哀求,一把拉开了房门,对准田芸的脑袋狠狠砸了几下。之后将她拖进了房间,再次砸了几下,确认她不会醒来,才停了下来。 林哲华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够听到声音,察觉到不对之后便拼命的大声喊叫,这可把白乐发惊得不轻。 他几下撕破了一件衣服,将林哲华的嘴巴紧紧勒了起来。反正各种支付密码都已经到手了,他不再需要林哲华开口说话了。 心惊胆颤了一阵子,白乐发发现没有人过来,自己是安全的,不由得在心里腹诽:星级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可真是好啊。 他试了试田芸的鼻息,确定了她还没有死,心下稍松。而为了让林哲华安静,便随口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白乐发拿到了钱和银行卡,匆匆出了房间,却在酒店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人。不过他不敢停留,更加快速的离开了酒店。 出了酒店后,白乐发摸进了一个已经停工的工地,迅速换了衣服鞋子,从工地的另一个出口翻了出来,又七拐八拐的多绕了几里路,才敢打车回家。 他想着先静默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找人替他去银行取钱。 可是,临近年关,那些高利贷公司催的太急了,白乐发扛了几天实在扛不住了,只能将银行卡先给他们应急。 其实,卡里具体有多少钱他真的不知道,只是听林哲华说应该有二三十万吧。他想着,不管多少,先过了这关再说。 平平安安过了一星期,白乐发觉得自己可能、大概是过了这个坎儿了。他心下一松,发起了烧。 没过两天,警察找上了门,那一刻,白乐发说自己知道自己还债的时候到了。 节目的最后,警察问白乐发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报警? 白乐发沉默了一下才说,自己知道赌博是违法的,一旦报警,自己的家人也会知道自己赌博这件事的。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不想让家人知道。 看完整个事情的经过,白爷爷不停地叹息。小米和小棉则猜测着白乐发要坐几年牢? 小棉说,他觉得怎么着也得三年以上吧?小米则认为不止,假如白乐发不积极退赃款,而芸姐的鉴定结果是重伤的话,白乐发应该是五年起步才对。 白爷爷听着他们姐弟的讨论,感叹道:“赌博害人呐…” 第14章 八、白小米说:新年快乐哟,韦先生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是腊月二十八了。 天气开始变得晴朗温暖起来,放假的大人孩子愿意外出的更多了,书店里的顾客都增加了不少。 这天中午一点多,徐大姐已经下班了,而李姐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小米一个人有条不紊的接待着来看书、买书的顾客。 “你好。”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小米打眼一看,咦?这不是她的‘梦中情包’的主人吗? “你好,来买书吗?”小米赶紧微笑着打招呼,同时默默的打量着这个见过三面的男子。 他最近似乎有些疲惫,看起来有些憔悴。上身还是只穿了一件卫衣,看起来单薄的很。 小米忍不住开口:“你就穿这一件衣服,不冷吗?多穿点儿吧,冻感冒就不好了。” 男子诧异,看小米一眼,点头,道:“谢谢关心。我来,是因为曾经说过会送你一个钱包。” 说着,他拿出一个天青色绣有大熊猫的丝质钱包,向前一递:“给。” 小米傻眼了,她看着这个梦中情包的同款钱包,心里疯狂叫嚣着想要,但是… “我记得我说过要付你钱的吧?你说吧,这个钱包多少钱?”小米心中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男子皱了皱眉,很认真的说:“我也说过,你付不起这个价。它对我来说只是很普通的生活用品,你收下就好。” “不是,为什么呀?”小米疑惑不解:“我们并不熟悉吧?总共也就见了三次面而已,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钱包?” “你喜欢,我送你,不好吗?” “可是为什么呀?” 两人就这个问题翻来覆去说了两遍,僵持在了那里。 小米非常想不通,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心中警惕实在是不敢接受。毕竟,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谁知道她将来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男子狠狠皱眉,周身气压都低了不少,似乎很不高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好像谁先说话了谁就输了自己的坚持似得。 “呀,小米,这谁呀?”李姐一进店门,就看到小米在跟人大眼瞪小眼,心里好奇的不行。 小米见李姐来上班了,安全感倍增,笑着回道:“顾客。” 男子打量李姐一眼,微微一颔首,道:“我是韦度,字杭之。” 小米惊了,她没想到这人会向李姐自我介绍。 “韦度,字杭之?那我叫你韦度还是韦杭之啊?”李姐也有些惊讶,毕竟,现在的时代谁还有字呀? “你可以叫我韦杭之。” “哦。杭之啊,你认识我们小米啊?” “认识。” “那你们这是在干啥呢?我一进来就见你俩大眼瞪小眼的。” “履约。” 李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说啥。 “不是,我说杭之啊,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你这样,别人很难反应过来你在说啥啊。” 韦杭之点头,道:“我说过送她一个钱包。” “哦~”李姐看着小米笑的不怀好意:“小米你藏得还挺深啊。” “我不是,我没有,李姐你别误会…”小米忙否认三连。 李姐摆摆手,眨眼笑道:“你俩去那边聊吧,这儿交给我就好。好好聊,不着急的,啊?” 小米看李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也不多说,拉起韦杭之的袖子将他带到了员工休息区。 是的,你没看错,这家书店目前虽然只有三个员工,且整体面积不大,但它很是倔强的留了一个私人休息区。 休息区面积不大,只能放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但对小米她们来说,能有一个自己的私密空间可真是太好了。 小米开门见山,道:“韦先生,我是非常喜欢你的钱包,但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接受你的馈赠。你也说了,它对我来说过于奢侈,我可能付不起它的价格。这种情况下,你不说清楚原由,我真的不敢要啊。” 韦杭之沉默一瞬,还是说道:“你喜欢,我送你,不好吗?” 又是这句话! 小米抓狂:“我都说了,你不说原因,我不敢要的。你对每一个喜欢你的东西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目前只有你。”韦杭之认真回道。 “那为什么呀?难道你喜欢我不成?”小米急的口不择言起来,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韦杭之点头,沉默一会儿,才看着小米道:“其实没什么,你的灵魂很特别,它对我很有吸引力。” “哈?”小米蒙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韦杭之摇头:“不,你误会了,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小米更蒙了:“我的灵魂,对你有吸引力?字面意思?” 韦杭之肯定的点点头。 “你…你到底是干嘛的?你是什么人啊?难不成你是传说中的勾魂使者?亦或是小说中的修仙者?” 小米越想越惊,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得颤抖了起来:“你是来收割我的灵魂的吗?就像是漫画中的死神一样?” 韦杭之无语了一瞬,沉吟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看他不说话,小米确认了心中所想,眼中一下子噙满了泪花:“那你能不能多等几年啊?我自觉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啊,不可能这么短命吧?” 她哽咽道:“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爷爷和年幼的弟弟,我现在死了,我对不起他们啊…” “我不是死神,我也不要你的命。”韦杭之忍无可忍,打断小米的哭诉。 “人的灵魂是一种能量,既然是能量,那就有量能大小之分。” “大多数的人灵魂量能极低,根本不能被感知到;少数人的灵魂量能可以达到被感知的水平,这些灵魂就可以被捕捉、温养、进化。” “而你,你的灵魂量能是我在这里感知到的最高的。你在我的感知里就像一个小光球,非常吸引人。” 小米听完一脸懵圈,看着韦杭之不说话。 韦杭之对着她点点头,自顾自将钱包推给了她,就要起身离去。 “等…等等,你别走啊。”小米慌忙阻拦:“你是说,你为了我的灵魂而来,就像塞巴斯蒂安一样?” 韦杭之疑惑:“谁是塞巴斯蒂安?” “就是《黑执事》里的角色,他是一个恶魔,帮助主角复仇成功后会收走主角的灵魂。” 韦杭之摇头:“我不是恶魔。” “哎呀,这不重要了。”小米紧张问道:“重点是,你要对我的灵魂干嘛?” 韦杭之沉默不语。 小米感觉自己的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不是,你到底什么目的?你要干嘛啊?” “你相信神仙吗?那些传说中移山填海、瞬息万里的神仙?”韦杭之答非所问。 小米缓缓摇头:“不是特别相信。” “理论上来说,人可以修炼自己的灵魂,达到神话传说中的程度。” “哈?”小米持续蒙圈,她俩说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帮助你强大自身的灵魂: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会等你死后带走你的灵魂。” “不是,你真的能看到灵魂?你是神仙吗?修真者?鬼差?”小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韦杭之摇头:“我是人。” “那…”小米沉吟良久,试探道:“你有跟国家爸爸报备吗?你跟警察叔叔说过吗?” 韦杭之点头:“正在接触中。” “我去…”小米原先觉得,韦杭之会不会精神有问题?但如果他能通过国家爸爸的检验,那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小米表态道:“如果,如果你能通过国家爸爸的检验,有国家爸爸为你背书,我就相信你。” “你很相信你的国家?”韦杭之问。 小米狠狠点头:“那当然。” 韦杭之轻轻笑道:“这样就好。” 他指了指那个钱包,道:“现在可以收下它了吧?” 小米再次犹豫,最后紧紧握住它,对韦杭之道:“谢谢,我很喜欢它。如果代价是我死后你拿走我的灵魂,那我可以接受。毕竟,我死都死了,是吧?” “就是,你能不能先说一下你要用我的灵魂干嘛?我有点怕啊。” 韦杭之认真道:“造神。” 小米无语:“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人死后,灵魂去了哪里?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的新生儿降生,他们是怎么成长为每一个不同的‘我’的?人又是如何有了自我意识的?” 韦杭之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小米完全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假如,有人可以建一个意识培养池,向其中放入不同的东西,比如:情感、记忆亦或是现实中的某些物质,这样可否培养出独立的灵魂意识?” “而如果这些灵魂,量能非常强大,他们是否可以像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一样,抬手间移山填海,挥手间生死人肉白骨?” “你…”这一刻,小米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喃喃道:“你可千万不要做害人的事啊,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韦杭之笑笑:“我知道。” “那,那就先这样了,好吧?今天聊了好大会儿了,我得赶紧去上班,你看…”小米脑子乱哄哄的,只想让眼前这个人赶紧消失。 韦杭之答应一声,起身走在前面,三两步间到了外面,向李姐礼貌的道别。 小米神思不属的开始干活,恍惚间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还没睡醒? 瞧瞧她今天都听到了啥? 灵魂?量能?造神?韦杭之,我信你个邪哦。 小米自言自语嘟囔着,引得李姐不时地调笑她。但,小米已经不在乎了。 这天下班回家,小米翻来覆去的回想着跟韦杭之的对话。她心中烦闷,总觉得自己早晚会出事,这种感觉来的很莫名其妙。 我要不要相信韦杭之? 我还要不要再跟韦杭之接触? 韦杭之是不是一个骗子? 韦杭之会伤害我吗? 小米心里像是有一团乱麻在不停缠绕着,越绕越乱,急的她一拳头捶在了被子上。 “决定了,如果韦杭之可以让国家爸爸给他背书,那就相信他;不然,就离他要多远有多远。嗯,就这么办。” 决断一下,小米瞬间心平气和,开始有心情把玩那个天青色的钱包了。 云纹、翠竹、大熊猫,就是这个味儿。小米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笑了。 第15章 八、白小米说:新年快乐哟,韦先生 腊月二十九,振元书店今年开门营业的最后一天,徐有方跟苏梦居然在下午带着他们家的两个小孩子过来了。 小米好奇的瞅着这一男一女两个胖宝宝,看他俩时不时的哦、哦、哦用婴语交流,新奇极了。 徐有方抱着他家儿子,亲昵、高兴地不行。但小米发现,他似乎不是很喜欢那个据说是被收养的女宝宝。倒是苏梦一直抱着她,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今天李姐和徐大姐都来了,苏梦说想要大家一起照相、拍视频,记录这特别的时刻。 大家打扫完卫生,整理好书籍,一起在店里好好拍了个够。 下午五点,店里关了门。 苏梦递给小米她们每人一个小袋子,说是今年他们家里买了好多进口巧克力,送他们一点尝尝,就当是提前拜年了。 大家都很高兴,互道祝福后便各自散开回了家。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旧年的最后一天,过了明天,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小米骑着自己的小电车,看着街上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的人群,耳边听着络绎不绝的烟花炮竹声,心中计划着明天带爷爷和小棉去哪里逛逛。 毕竟,机会难得不是吗? 以小米不多的打工经验来说,真的很少会有商铺在腊月二十九就关门歇业的,大多数都是在三十这天下午放假。 就拿她的好朋友小云来说,她在一家蛋糕房做学徒,昨天还跟小米抱怨说她快要累死了。 小云说她很想不明白,都要过年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来做蛋糕?难不成大家都是扎堆儿在年根儿过生日的吗? 被小米问到什么时候放假时,小云咬牙切齿的说,快了,过了三十就可以解脱休息了。 一路慢慢悠悠到了家,家里居然没有人。爷爷和小棉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米有些不开心。 你们去玩居然不等我?哼,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尊重我一下好吗?小米有些傲娇的想。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 正烦着呢,手机响了起来,小米看也没看迅速接了起来:“臭小棉,你和爷爷去哪儿玩儿去了?”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下,才道:“我是韦杭之。” 小米愣住,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啥。 尴尬的氛围开始弥漫… “新年快乐。”韦杭之先开口。 小米慌忙顺着往下说:“新年快乐,韦…韦先生。” 本来,小米是想叫名字的,但,就是叫不出口。 “我这里有一款有助于你强大灵魂的游戏,一会儿过来玩?” “我…”小米不想玩,但她不好意思拒绝,只是支吾着。 韦杭之不解风情的一直等着她回答。 “我现在不想玩。”最终,小米说出了明确的答案。 “嗯。”韦杭之轻应一声,也没有追问为什么,这倒让小米轻松了不少。 “明天下午两点,有一个叫黎汴光的人会来接你,你记得核对一下名字。” 听到这话,小米炸了:“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都说了,我不想玩什么游戏,我明天有计划的,我要带我爷爷和弟弟去逛街买东西。” “嗯。”韦杭之不急不躁,完全不受小米情绪的影响,轻应一声。 小米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自觉两人已经达成共识,遂高兴道:“韦…韦先生新年快乐,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新年快乐。”韦杭之挂了电话。 呼…好险好险… 小米心中愁啊。第一,她真的不想玩游戏,也很反感别人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第二,她目前是真的不敢跟韦杭之接触啊,天知道韦杭之到底是个什么东…呃、人? 还是那句话,没有国家爸爸的认定,休想我就这么交出我的信任。 啥?你说小米已经收了他的钱包? 那不是当时都说好了嘛,等小米死后韦杭之才能收走她的灵魂呀。再说了,死都死了,谁知道死后有没有灵魂呢? 唉…‘情包’误人啊… 其实真话是,小米觉得自己被盯上了,她无论收不收那个钱包,韦杭之都不会放过她…的灵魂。 既然这样,在小米认为的安全限度内,收他一个钱包怎么了?是吧? 大年三十儿一大早,白爷爷跟小棉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小米懒洋洋的起床,洗漱,慢吞吞的给他俩打下手。 弟弟小棉调笑道:“爷爷你看,我姐这一放假就像是快要没电的电车一样,动力不足啊。” 白爷爷笑呵呵的,道:“你姐上班辛苦,让她歇歇才好。” 小棉不服:“她上班能有我上学辛苦吗?” 不等白爷爷说话,小米先呛了一句:“说的好像谁没上过学一样。” 话一出口,小米后悔了,忙安抚弟弟:“我知道你上学辛苦,天天起早贪黑的,脑子就没怎么休息过。” 小棉先还不高兴,听了姐姐后来的话,不好意思了。他忙道:“姐姐天天上班也辛苦,你多休息一下才好。” 白爷爷看着自己两个孙子孙女互相关心、互相理解,笑的开心。 这天上午,一过十点,村子里的鞭炮便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似乎在催促着人们;都别磨蹭了,赶紧吃团圆饭啦。 马叔家的小朋哥和常叔家的闹闹先后给白爷爷送了一道菜,白爷爷也高兴地让小米和小棉给他们两家回了一道菜。 大家都乐呵呵的,似乎一年的辛劳都在这一顿饭里被抚慰了。看着身边的亲人,感受着浓浓的亲情,大概,谁都会说一声幸福吧? 白爷爷看着小米、小棉姐弟俩不停地给他夹菜,不停地劝他多吃点儿,笑的怎么都合不拢嘴。 不过… “小米啊,吃完饭记得给你舅舅他们打个电话问候下,你芸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醒了没?这大过年的在医院,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心里什么滋味呦…” 小米乖巧点头,她心里也是牵挂着芸姐的。 吃完午饭,小米和小棉姐弟俩抢着刷锅洗碗。两人将白爷爷赶出了厨房,让他休息去了。 一切收拾妥当,小棉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据说是跟好朋友们有约。 小米拨通了林哲华的电话,交流起了田芸的情况。 林哲华说田芸仍旧昏迷着,但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谁也说不好,毕竟田芸伤在脑部,还伤的那么严重。 林哲华还说,他有劝说田弘夫妻俩回家休息一下,有他看着田芸就够了。但他俩都不同意,怎么都不肯走,他有些担心两人的身体, 至于自己,林哲华一概都说好。 他说他准备等田芸醒了、能移动了,就马上带她回南坊养伤,那里的气候温暖宜人,比这边冰天雪地的要好过不少。 最近他也一直在劝说田弘夫妻俩跟他们一起走,目前看来是胜利有望了。 小米惊讶,忙问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舅舅、舅妈松口的?她可还记得田芸跟她抱怨说,想不通她父母为什么坚决不跟她走呢。 林哲华说,那是因为医生说田芸就算醒过来了,可能会伴有头疼、失语、意识减退、肢体麻痹等后遗症。老两口心疼女儿,终究是退让了。 小米理解的点点头,笑着说恭喜,林哲华总算是彻底被舅舅、舅妈认可了。 打完电话,小米揣着一些苏梦送的进口巧克力,去了邻居家。她送了闹闹一套《十万个为什么》,送了小朋哥几本教婚恋技巧的书。 小米听说,小朋哥这么多年竟然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小米觉得,送他教人恋爱的书准没错。 啧…瞧她这心操的哟… 忙完这些,小米瘫在了自己的床上咸鱼。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动了,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休息。 “遥远的夜空,繁星点点…” 电话响了,小米拿起手机,一看是不认识的号码,她果断的挂了。 但,电话它居然一直响、一直响,小米烦躁的不行。她恶狠狠地接通:“谁呀?” “你好,白小姐,我是黎汴光。”那边传来一个礼貌的男声。 黎汴光?小米觉得有些耳熟,她努力回想着。 见小米迟迟不说话,那边赶紧解释道:“我是韦先生派来的司机,他吩咐我来接白小姐。” “韦杭之?”一听这话,小米一下子想了起来,但:“我们昨天说好了呀,今天下午我有事,就不去找他玩游戏了。” 黎汴光惊了一下,忙道:“白小姐,韦先生说的话,你还是听从的好。” 哈?他这是在威胁我吗? 小米一下子怒了,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想了想,她又将电话关了机,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 小米生气过后也没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她强行拉走了打游戏打的正欢畅的小棉,带上爷爷一起逛街去了。 大年初一,小米和小棉给自家爷爷拜年,得到了爷爷给的压岁钱。钱不多,每人只有五十块,但这是爷爷对他们的爱护与祝福。 接下来,小米、小棉要与邻居家的年轻人一起去给村子里的老人拜年,白爷爷要留在家里招待其他给他拜年的年轻人,这都是村子里的老传统了。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小米急吼吼的骑上自己的小电车去找好朋友小云玩儿了。 小云名叫焦红云,和小米住同一个村子里,只不过小米家在村东,小云家在村西。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高中毕业后,两人都没有考上大学,便约着一起找了个商店上班。 只不过,小云喜欢小动物,去了一家宠物店;小米没什么喜好,迷迷糊糊进了一家母婴店。 是的,你没看错,母婴店。 结果可想而知,年纪轻轻、没有任何经验的小米,面对这份工作该有多么的手足无措。 她一时间既搞不清楚那些商品都是干嘛用的,也不会给那些小宝宝洗澡,时不时的总是会被老板阴阳怪气的嘲讽、训斥。 小米忍气吞声,她知道老板是在赶她走。但她不甘心,下定决心一定干满一个月,拿到工资后才走。 人家老板见多识广,哪儿会不清楚小米心里的小九九?于是便不再冷嘲热讽,开始改为明目张胆的羞辱起来。 小米记得很刻骨铭心,那老板当着店里一二十号顾客骂她;‘眼大无神,天天瞪着那双死鱼眼是喘气儿用的吗?’ ‘我用你是来销售商品的,不是要你来碍眼的。’ ‘做不了就滚,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当时小米气的就哭了,她跟那老板要工资,人家老板理都不理她,摆明了要她赶紧走。 有些顾客看她被骂的太可怜了,就帮她说话。 那老板就唉声叹气的对人说小米有多不堪,还大吐苦水说自己多么不容易,弄得好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小米强忍着羞辱、难堪,艰难的捱过了最后的几天。等她硬着头皮去跟那母婴店老板要工资时,人家老板根本不见她。 小云听说了小米的遭遇之后,就帮她一起要工资。 两人去了几次一直见不到老板,没有办法之下就赖在他的店里大哭,谁赶都不走。 最后,还是母婴店的老板娘怕影响店里的生意,给了她1200块钱。 之后没多久,小云也从宠物店里辞职了,原因也是:销售额不佳。 难姐难妹俩经此求职挫折,自信心碎了一地,好长时间都提不起精神再去找工作。 但,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不吃饭吧? 于是,俩人报名去了当地一家超市干活儿去了。 超市的工作还好,虽说免不了犯错后被罚款,但最起码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辱骂她们。 可好景不长,超市的老板跟人合伙做房地产生意,赔了,超市也连带着破产了。 小米跟小云小姐妹俩刚安稳一年,就又失业了,唉… 后来,小云被她妈妈送进了一个熟人的蛋糕店做学徒;小米则自己找到了振元书店,被徐有方录取了。 对小米来说,振元书店对她意义重大。 在这里,不仅李姐和徐大姐对她和善友好,徐老板、苏老板夫妻俩也很照顾她;更重要的是,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尊重与关爱,学到了很多知识,重拾了自己的自信心。 第16章 八、白小米说:新年快乐哟,韦先生 小米一边想着往事,一边晃悠着自己的小电车赶路。小云和她约好了去市中心的文昌广场逛逛,好好聊一聊各自最近的情况。 可,手机它怎么又一直响个不停呢? 小米靠路边停下,才掏出了电话,一看,是韦杭之。 这…要不要接呢?小米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也不是个事儿啊,小米不情不愿的按下了接听键:“你好,韦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后面。”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啊?”小米疑惑地向后瞅了瞅,没看到韦杭之啊。 不待她发问,一辆小汽车轻轻停在了她身后,韦杭之的脸从车窗中露了出来。 “过来。”他轻轻说。 小米拿着手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那里不动。韦杭之也不再说话,两人就那样怪异的僵持着。 最后,小米先投降。 她走到韦杭之车前,很无奈的说:“韦先生,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有事,不能去找你玩游戏,而且,我也真的不想玩什么游戏。” “你那天对我说的灵魂、量能之类的事,我现在不想参与。活着的时候我想好好活,死去了,那就再说死去的事吧。” 韦杭之静静地听她说完,问她:“你不相信我?” 小米听得想笑:“我相信我的国家爸爸。” “嗯…”韦杭之沉吟,轻声道:“好,我尽快跟他们达成协议。到时,你要听我的。” 小米无语,她不知道韦杭之说的是真是假,但,国家爸爸总不会骗她吧? 于是她点头:“好。” 韦杭之向她微一颔首:“再见。” 小米也赶紧回:“再见,韦先生。” 眼瞅着韦杭之走了,小米松口气。她重新骑上自己的小电车赶路。只是,心中闷闷的,不好受。 到了文昌广场,小云看她神色怏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小米不欲小云卷进这件奇怪的事情当中,便对她讲起了田芸的事。 小云听罢,惊叹、祝福过后情绪也消沉下来。 她对小米说起了自己家里的事:“小米你知道我有一个姑姑吧?” 小米点头,等小云接着往下说。 “我姑姑跟她老公离婚之后,就以打工的名义去外面了,一直没有回来,她的女儿何圆就托付给了我家。嗯…我记得你好像见过一次她吧?” 小米想了想,摇头:“我不记得了。” “就是我们高三那年,有一次我爸急吼吼的到学校找我,问我见没见到何圆?当时何圆离家出走了,你还跟我一起请假去找她来着。”小云解释。 小米仔细想了想,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了这件事,不确定道:“就是那个像个小太妹一样的女孩吗?” 小云点头:“就是她。唉…从我姑姑离婚后,她就特别叛逆,喝酒、抽烟、泡吧、交社会上的朋友,我爸为她操碎了心。” “我妈其实对我爸和我姑的做法很不满意。她怕影响到我和云飞学习,就坚决要求让何圆住校。我爸当然不愿意,那时候两人没少吵架。” 小米点头,她听村子里的人说过一些闲话,知道小云的父母经常吵架。 “后来,何圆自己搬走了。她大概也很厌恶我家吧?从此之后除了过年外从不来我家。” “她考上大学了吗?我记得她比你小一岁,去年应该高考了吧?她学习成绩好吗?”小米问。 小云摇摇头,道:“她的心不在学习上,高二没上完就退学了,听说在一家酒店上班。” “哦。”小米答应一声。 “今年我姑姑回来了,我妈说让她把何圆带走,好好管一管。我姑就哭,说她怎么怎么不容易、怎么怎么困难,还怪我妈不管何圆。” “两个人大过年的吵了好几架,我爸左右为难,就装鸵鸟。”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小米问。 小云古怪的一笑:“小米你知道不?我姑为什么不带何圆走?” 小米摇头:“可能是真的困难吧?毕竟单亲妈妈压力大。” “哈!”小云短促的讽刺一笑,道:“我姑再婚了,她谁都没有告诉。我爸,她的亲哥哥;何圆,她的亲女儿,她也都瞒着。”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她只爱自己。” “她的再婚老公是一个小包工头,家里很是殷实。人家明说了,不想我姑管跟前夫生的孩子,如果我姑非要管的话,人家不会娶她的。” “我姑答应了,但她不敢跟我爸还有何圆说,就一直瞒着这件事。” 小米听了,震惊不已:“你姑姑这事儿办的…” “还有更绝的。小米你知道吗?我姑离婚后,我爸一直在贴补她。不只她,家里还要负担何圆的学费、生活费,日子一直过得很艰难。” “可我姑,她从不念我妈的好。她老是说,帮她的是我爸,跟我妈没关系。你说,可笑不可笑?” “而且,就算我爸一直在帮她,可你看她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再婚都不告诉他,啧啧…” 小米听罢,心中也是觉得寒凉不已:“你姑姑也太自私了吧?不管怎么说,何圆都是她的女儿,她作为母亲不养自己的女儿,推给你爸妈就是她不对。” “更何况,你爸贴补你姑的钱和给何圆的钱,那是夫妻共同财产吧?怎么能说跟你妈没关系呢?” 小云落寞的笑笑:“是吧?可有些人总是只看到别人的不好,记仇不记恩。” 小米沉默,轻轻地揽住小云肩膀,无声安慰她。 “其实我是很同情何圆的。她的爸爸在她初三那年非要闹着离婚,一点都不顾及她要中考了。” “何圆那时哭着问她爸,为什么要和她妈妈离婚?她爸说外面有女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私生子。” “他跟我姑离婚时,也明确的说不会要何圆这个女儿,因为给他生儿子的那个女人说,她不接受。” “之后,何圆的爸爸再没来看过她。甚至,当时离婚时答应给何圆的抚养费,慢慢的都不再支付了。我姑跟我爸也找过他好几次,但,都没用。” “小米你也知道我姑是个什么德行,有这样的一对父母,何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小米点点头:“何圆确实可怜。” 小云嘟嘴:“可另一方面,我又不怎么喜欢她。她…我有时候觉得她很凉薄。” “你说我妈可能对她不是很关心,这我认;可我爸对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啊,他对我和云飞这两个亲生儿女都没这么好过。” “可何圆怎么对我爸的?除了要钱之外,她从不跟我爸多说一句话。过年的时候,我爸给她打了无数电话要她来家里过年,可她连电话都不接。” “你说,我们家欠她的吗?啊?” 小云顿了顿,难过的说:“其实,我知道何圆对我也不怎么喜欢。她好像一直在把我当对照组。我好时,她阴阳怪气我;我不好时,她老是有意无意的炫耀说自己混的有多好。” “小米,你说,她是不是很气人啊?” 小米有些想笑:“小云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啊?” “谁喜欢她了?”小云炸毛。 “可是,你刚才说了,何圆连你爸的电话都不接,可她却一直在你身边刺激你,对吧?你俩是不是一直没断过联系啊?” “如果真像你说的,你讨厌何圆,何圆也讨厌你,你们为什么要一直联系呢?你俩都是受虐狂吗?” 小米努力眨着大眼睛夸张的瞪着小云,甚至还做作的歪了歪脑袋:“其实我是很同情何圆的…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小云尖叫一声,跳起来扑到小米身上:“呔!何方妖孽,竟敢来冒充我的好友小米,看打…” 小米夸张的哈哈大笑,不停的对小云做着鬼脸。两人打闹一阵儿,静坐了下来。 “可能吧,我跟何圆都有些口是心非,对吧?”小云的情绪明显高兴起来。 小米认真点头:“你俩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对方而已。要不要我帮你们姐妹俩说和说和?” 小云闻言摇头:“算了吧,你都不认识她。我自己回去后找她好好谈谈吧。” 小米点头:“那就好。” 大年初二,小米、小棉跟白爷爷一块儿坐车去了省城的医院看望田芸。 经过二十天的治疗,田芸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挪了出来。她现在虽然没醒,生命体征倒是很平稳。 倒是舅舅、舅妈看起来很不好,老的不成样子。白爷爷很是担心,不停地劝他们注意身体,但,看样子只要田芸不醒,他们很难安心休息。 林哲华也憔悴了很多。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打持久战,无论田芸什么时候醒、醒来后有什么后遗症,他都接着,绝不退缩。 小米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心里酸酸胀胀的,她想起了自己的爸妈。 她高三时,爸妈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当她知道消息时,爷爷已经将他们火化了。 她知道爷爷是要保护她和小棉,剧烈车祸中的尸体必然是惨不忍睹的。 可,因为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小米一直都有一种不真实感,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承认了这个事实。 如今,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田芸,小米衷心的希望她赶快醒来,她绝不接受又一个亲人于无声无息间再次离她而去。 芸姐,醒来啊… 小米握着她的手无声呼唤,可,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奇迹。 唉…小米叹气。 第17章 九、刘青说:夜遇杀手,我好怕,救命啊 春节假期过得好快,转眼间就到了初八,该上班了。小米哼哼唧唧的赖在床上打滚,就是不想起来。 假期好啊,假期就是舒服。 像好多人苦恼的走亲戚问题,对小米家来说根本不存在。她所有存世的亲戚中,就需要去舅舅家,其余的,都是很远的远亲,已经不需要她家走动了。 所以,过了初二,小米可是舒舒服服的在家咸鱼了好几天,爽! 磨磨蹭蹭的骑着小电车来到店里,小米惊讶的看着老板苏梦。 “出什么事儿了?苏老板怎么变得这么憔悴?”小米悄声向徐大姐询问。 “是啊,咋回事儿啊?”李姐也不动声色的问。 徐大姐以眼神示意她俩之后再说,三人便跟苏梦聊了起来。 苏梦说她来是想要跟她们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来店里了,让她们三个以后多多上心店里的生意,有事就找徐有方。 之后,她又安排了一些店里的事情,如小米转正后的上班时间啊 ,店里书籍的补充啊,点书系统的维护啊之类的,最后依依不舍得离开了。 小米看着她的样子,内心里感觉大事不好,她焦急的问徐大姐:“苏老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总有种她是来道别的感觉呢?” 徐大姐连叹几口气,苦着一张脸道:“还不是收养那孩子惹的祸嘛…” “你是说,苏老板收养那女婴惹上事了?是不是那孩子的父母来找事了?”李姐语气有些不好:“搞什么嘛,助人为乐还有错了?现在这个社会啊…” 徐大姐摇头:“这事儿,苏梦也有错…” “不是,大姐,你能不能吧事情说清楚一点啊?你这样,我听得好着急。”小米急得抓耳挠腮。 “这事儿我说不清楚,等等吧,我想今天柳河市的新闻会有详细报道的。”徐大姐苦笑。 见徐大姐她明显不想多说,小米和李姐见店里没什么人,便紧盯着手机翻看新闻。 基于林哲华和芸姐在酒店被劫匪打伤那件事,小米关注了柳河市警方的官方公众号。但她瞅了瞅,没有什么新闻,便随意的翻看起来。 突然,一篇名叫《这个杀手不太冷?柳河市惊现杀手被抓》的新闻被人不停转发。 小米有些好奇,毕竟,现在的社会,真的会有杀手吗?杀手不都存在于影视剧之中吗?她认真翻看起来。 新闻的前情提要部分写的是:此新闻根据当事人刘青(化名)的亲身经历、亲口讲述而来,希望各位读者能认真阅读。 之后,故事才开始以刘青的视角讲述起来,小米读着像是看小说似的。 它是这么写的: 现代社会中,一个普通人遇到杀手的概率有多大?刘青碰到了! 作为一个小镇青年,即使他再喜欢看小说,也没想到小说情节能落到他身上。 那一天晚上十二点多,刘青收了自己的烧烤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巷时,突然窜出来一个男人,对他说:“我是一个杀手,是来杀你的!” 对此,刘青不以为意,他只当自己是遇到了一个醉鬼,便目不斜视的继续走。 谁知,那个男人掏出一把水果刀拦住了他,并条理清晰地将他的信息都报了出来。 这下,刘青慌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叫啥、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甚至,他连我欠了多少钱都清清楚楚! 难不成,他真的是杀手? 不可能呀,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哪里能引得一个杀手来找自己呢?想到这里,刘青冷静了下来。 他对那个男人说:“哥们儿,玩儿够了吧?”说完抬脚就走。 杀手见他不信,伸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播放起来。画面里,一个很小的小女婴正一边磕磕绊绊的玩耍,一边冲着镜头开心的笑着。 刘青惊骇极了:“你把我的女儿怎么了?!” 杀手见他开始相信了,便安抚他道:“没事、没事啊,我没伤害她,我也不想伤害你。” “是有人雇我来的,让我将你打残。只是我这观察了你两天,也没发现你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兄弟,你这得罪谁了知道不?” 刘青茫然的摇摇头:“我就是一个烧烤摊小老板,我能跟谁有深仇大恨呐?” “也是。”男人赞同的点点头。 据他这两天的亲身观察,这刘青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的老实人啊。 杀手对刘青道:“我跟你交个底儿吧,我呢,不想伤害你,因为你不是一个坏人。可我已经接了雇主的活儿,也不能言而无信不是?” “这样,你陪我演出戏,让雇主以为你已经受到教训了,这不就成了吗?不然,就算我出于同情推了你这单,那雇主不还可以找另一个人来教训你吗?” “啊?”刘青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见刘青不说话,杀手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似的道:“那这样,你陪我演场戏,我给你两万块钱,这下总成了吧?” “啊…”刘青更加茫然的含混发出一个音节。 杀手以为刘青答应了,道:“今儿天太晚了,东西也没准备。明儿晚上你早点收摊,8点来这里等我,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话落,杀手隐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刘青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他像丢了魂儿似的,晃晃悠悠飘回了家中。 到了家,慢慢回过神儿来后,刘青开始坐卧不宁,寻思着究竟是谁在买凶伤人? 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哪儿值得人玩儿这么大整他?难不成自己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被原配发现后针对了? 刘青自己先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真是小说看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青先给照顾他女儿的亲戚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得到一切都好的答复后,他稍稍放下了心,便开始忙起了出摊要用的食材。 忙忙碌碌中,时间悄然而过,刘青蓦然发现已经天黑了。他想起昨晚杀手的话,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见他。 最终,好奇战胜了一切担忧,刘青去了昨晚碰到杀手的那个小巷,发现杀手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刘青上前热情的拉住了杀手的手,非要请他去吃饭。杀手却不过刘青的好意,便跟着他一起去了一家小饭馆。 席间,两人推杯换盏,喝的尽兴。而吃吃喝喝间,两人天南海北的交流,也加深了两人的了解。 待一切事情说开之后,刘青已经不紧张了,内心里的那点儿担忧也无影无踪。趁着酒意,他催促着杀手来到了那个小巷,往地上一躺,豪迈道:“来吧。” 杀手先是用脚在他身上踩了很多脚印,后又拿出一瓶番茄酱在他身上涂涂抹抹。他重点装饰了一下刘青的眼睛,以达成刘青被毁了一目的效果。 待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杀手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视频,并提醒刘青:“对了,不要忘记发出惨叫的声音啊。” 刘青于是发出惨叫声,开始卖力的表演了起来。 “好了,起来吧。回去之后你先躲上十天半个月的,不要叫雇主发现了。不然,咱俩可就麻烦了。”杀手殷殷叮嘱。 刘青忙不迭应了:“好、好,我知道了。” “行吧,那就先这样。我先回去把这些照片、视频发给雇主,等我拿到了钱,你的那份儿我一分不少的给你。有事微信联系啊。”杀手说完,匆匆隐入了黑夜中。 刘青掏出纸巾、湿巾打理自己,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家。他左思右想这两天的遭遇,觉得魔幻极了。 “不行,做戏做全套,万一那个雇主就是我身边的人,不就知道我这是骗人的吗?”刘青想。 于是,他拿出手机,在顾客群和朋友群里各发了一条消息,说是自己眼睛受伤了,正在住院中,这几天就先不摆摊了。 忙完了这些,刘青终于松口气,睡了过去。 第二天,警察找上了门儿,刘青这才知道那个杀手被抓了,他忙问警察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警察询问了他一些问题之后,才对他说,那个杀手叫陈素叶,29岁,南山人。他在大学毕业之后结了婚、有了孩子,感觉自己的生活压力太大了,便一心想靠网络赌博发财。 结果可想而知,他欠下了巨额赌债,被债主催债催的要崩溃了。 某天,他在网上看到有人想要雇人替出气,酬金两万元,霎时便心动了,尝试着跟对方取得了联系。 对方说,想要他到柳河市打一个人,可以先付一万块钱订金,等到他把那人被打的视频、照片发回后,另一万块钱马上到账。 陈素叶犹豫,柳河市离他所在的城市可不近啊,要跨两三个省呢,这一来一回所需的车费、食宿费可不少。 但,要让他放弃挣这笔钱,他又不舍得。 于是,他便劝说对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打他,但我想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很丧心病狂的事,才会让你如此气愤。” “既然如此,何不做的痛快一点,将他打残呢?你这打他一顿,不痛不痒的,能出什么气呀?放心,我不多收你钱,15万,我替你将他废了,这才算出气嘛。” 对方回道:“打人出气还好,将人打残是违法的。况且,这是不是太狠了?” 陈素叶再劝:“想想你为什么这么恨他?理由我不知道,但你觉得就这么轻飘飘的打他一顿,你能心气儿顺了?念头通达了?你都雇人去打他了,还管违法不违法?” 对方沉默好大一会儿,终是回了一个好字。双方开始讨价还价,最后以12万的价格达成了交易。 之后的事,刘青已经都知道了。 陈素叶那天回到旅店后,赶忙将教训刘青的视频、照片发给了雇主。 可雇主似乎不相信他,一直不停地在问他怎么回事儿?还很焦急的要他讲述具体的事情经过。 陈素叶没办法,只得添油加醋的给雇主讲起了‘事情经过’。 对方沉默良久,痛快的付了尾款。 事情完美解决,陈素叶美得不行,决定天一亮就走。至于他承诺分给刘青的两万块钱? 什么?有这回事吗?他不记得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警方早就注意到了网上这条买凶伤人的消息,只是一直在侦查中而已。现在确定了所谓杀手的信息,自然第一时间将他抓获了。 听到这里,刘青惊讶得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才好。合着,这位杀手大哥不仅骗了自己,还骗了雇他的雇主啊… 但,也幸好这位杀手是个大骗子,要不然自己可真就危险了。 刘青后怕不已,焦急的询问警察到底是谁要教训自己? 警察说,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中,让他稍安勿躁。 新闻的最后,给了一条柳河市公安局官方网站的链接,提醒说今天下午或晚上,应该就有最后的结果了,让大家记得关注。 小米读完这篇报道,隐隐有些不安。她直觉这件事跟苏梦有些关系,但,她又很怕苏梦跟这事儿扯上关系。 李姐似乎也看了这篇新闻,她失神的想着些什么。见小米看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苏梦是个多好的人啊,是吧?” 小米疯狂点头:“是啊,苏老板是一个很仙的人,她是一个大好人。”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找徐大姐打听,只是努力地找活儿干。 那边,徐大姐将新的值班表打印了出来:从初九开始,徐大姐早8:30到中午13:00,李姐从中午1:30到晚上20:30,小米早上8:30到中午11:30,下午13:00到晚上18:00。之后三人照此时间轮换上班,保证每天白天都有两人在店里。 要说小米转正后,上班时间变少了,应该高兴。她也确实有些高兴,但… 这天下午四点多,柳河市警察官方网站对这件雇凶伤人的事做了详细报道。 前面的内容跟小米看过新闻没什么差别,就是最后的雇主,她竟然真的是苏梦! 虽然画面打了马赛克,虽然身影做了一些遮挡,但小米很肯定,那就是苏梦。 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