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爱上了前男友的白月光和发小》


 第1章 以前的事

    上辈子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郑亦和**是在同一个院子里一同长大的竹马。他们一起上过小学，走过初中和高中，又一起上了一所名牌大学。那个年代，大学生还很稀有，一个院子里同时出了两个大学生，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奇事，好一段时间，巷子里的人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就是这两个大学生。


    **和郑亦一起抓住了时代的机遇，在“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的时候，创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大款，但巷子里的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是在高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对郑亦的感情超出了一般的朋友范围的。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喝醉了，莫名其妙和郑亦表了白，郑亦也莫名其妙地同意了，他们也就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公司经历了一次不小的危机，两个人的感情也是。郑亦的外婆来北京看病，不检查还没事，一检查就发现了大问题，郑亦那段时间医院公司两头跑。**也是，可是郑亦忽略了这个事实。


    事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之下，郑亦和**爆发了几次大的矛盾冲突，冲突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郑亦的初恋，**的父母，他们之间不可公开的关系。于是，两个人纠纠缠缠十好几年，还是分道扬镳了。


    感情没了，事业还在啊。两个人在公司处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状态，见了面也是点头致意，只有在公司会议上才说上几句话。


    这段时间，**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把这么个烂摊子扔给郑亦，反正他就是个不懂得珍惜的狗男人。但是想想，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忍，这个公司也是**多年的心血，不能白白便宜了狗男人。


    分手之后，郑亦还是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下班之后回到他和**一起买下的房子里——**也一样。这可是金融危机啊，他们全部的身家都在公司里了，谁有那个闲钱再去多租一套房？就这么将就着住吧。


    **不知道郑亦是怎么想的，但凭什么让他出去租房呢？他偏不，他就要住在这里恶心恶心郑亦。于是两个人就继续稀里糊涂地住在一块。上班的时候前后脚出门，下班回来的时候还得计划好时间，不要在门口撞上彼此。


    2010年，一切似乎都有复苏的迹象，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来说似乎也是如此。当时郑亦送走了久病的外婆，**将手上的股份全部变卖，早早的过上了退休生活。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对怨偶又在一起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也许老天爷知道**过得还不错，最近没有什么烦心事，要给**的生活制造些麻烦，以此为乐——郑亦的初恋又从遥远的大西洋彼岸回国了。


    又是漫无止境地争吵。然后是很多碎片，无法拼凑的碎片。公司团建时意外出了车祸，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团建那天，**的车刚好送去检修了，原本打算和员工挤一挤，可是下属和老板一起坐一辆车也难免不痛快。一个女生勉为其难地说：“哈哈哈，没事的，赵哥和我一起走吧。”


    **看到她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想到：与其恶心别人，不如恶心郑亦。他转头进了郑亦的办公室，说：“今天我坐你车一起走。”郑亦头埋在电脑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说了一句：“行。”


    当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两旁的高楼大厦向后倒退，**觉得不开车时自己的晕车症又要发作了，当时是冬天，车里开着暖气，他也不好开窗。**因为闷的难受，靠在窗子上休息。这座城市的景色真是无聊，突然**感到有冷风吹在自己脸上，吹走了一丝倦意和疲惫。


    前座的郑亦还在认真开车，郑亦有轻度近视，但他平时不戴眼镜，只有在开车的时候才戴。戴眼镜的郑亦看上去有种不一样的气质，**又想到，郑亦其实是个很会做菜的男人，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郑亦做菜。现在分手了，**也时不时地嘴馋，利诱郑亦做菜时也给他留一份。


    越想越多，过去的回忆霎时间全部涌上心头。然后就是爆炸声，紧接着世界归于平静，什么都没有了。


    **再度睁开自己的眼睛。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床上贴了很多明星的壁纸，桌子上还摆着初中毕业的同学合照。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脑袋有点痛。他又想起了刚才做的梦，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自己竟然和郑亦搞起了对象。男人和男人是可以谈恋爱的吗？梦里好像还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他都忘记了。


    门外传来了赵妈妈熟悉的声音：“**！你这个死小子！都快几点钟了，你还不起床吗？”**赶紧翻身起床，五分钟内搞定了穿衣服和洗漱。**穿着拖鞋走进客厅的时候，赵妈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鸡蛋和牛奶记得带上。”赵妈妈也收拾好了准备去上班，她伸长脖子看向窗外，说：“奇了怪了，怎么今天我没有看到亦亦啊。你多拿个鸡蛋，也给亦亦吃一个。”


    **忍不住吐槽起自己的亲妈来：“行行行，妈我都知道了，到底他是你亲儿子还是我是你亲儿子？我就是臭小子，他就是亦亦。你这人怎么区别对待呢？”


    把亲妈吴女士的怒吼抛在身后，**背起书包朝外跑去：“我可快迟到了·，妈我不和你说了，我迟到一分钟，祖国的鲜花和未来就少汲取一分钟的养分。”


    穿过一条小巷，**在巷口碰到了郑亦，他一把揽过郑亦的肩膀，对着郑亦笑：“你说你，怎么今天不等我就先走了。啰，这是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鸡蛋，你可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亲。”**搂过郑亦的动作很自然，郑亦反倒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走在路上，**本来还想和郑亦说说自己的梦，一想到郑亦那个死人脸，听到这话肯定又要生气，就忍住了没有说。**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妈说他这个碎嘴子，狗见了都嫌得慌。


    郑亦脸色有些憔悴，像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一直没有说话，看向**的眼神有些奇怪，甚至他疲惫的眼神还透露着几分情绪，平时他很少情绪外露。


    今天怎么了？我今天也没什么变化啊，**出门前着了镜子，自己一切正常——还是男的，还是二八芳华正青春的时候，就是脸上因为吃多了辣椒上火长了个痘。


    眼见这尊大佛还是无动于衷，**忍不住伸出手咋郑亦面前晃了晃，说：“怎么，今天被我帅到了吗？怎么都不说话了。赶紧走吧，迟到了老班能饶过你，可饶不过我啊。”


    郑亦点了点头，**往前跑，回头笑着看了一眼郑亦：“还站着发呆干嘛呢！快快快，真要赶不上了。到时候老班罚我抄单词，你帮我抄啊。”


    “我帮你抄。”郑亦用一本正经的语调说出这话的时候，莫名有种滑稽感，让**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行啊，你小子，现在知道说人话了，之前怎么没见你说人话。”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惊呼一声，拉起郑亦就是一个百米冲刺。在**的身后，**没有看见，郑亦笑了笑。


    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校门口，但在校门口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抹倩影，**心中暗想“不好”。白色裙摆的主人叫住了**：“**！你说说，这学期都是第几次了，你又迟到，你还想不想上一个好的大学了？你还想不想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了？”


    “今天您不也迟到了吗？怎么郑亦也迟到了，您就光叫住我不叫住他。”**不满地小声嘀咕。


    “你看人间郑亦多自觉啊，用得着我喊吗？自个儿就知道停下来。”班主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说到。班主任年纪并不大，才三十多岁，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她姓周，是四川来的老师，与现在的老公相识后，二人一起来到了H省当老师。


    这时站在一旁的郑亦主动说话了：“周老师，**今天迟到是有原因的。我起晚了，他为了给我送早餐，等我一起走才迟到的。”


    尽管一个男同学等着给另一个男同学送早餐这事很奇怪，但是在郑亦强大的好学生光环之下，周月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现在正是学习最关键的时刻，一定不能有松懈之心，就放两个人去教室早读了。


    慢悠悠地穿过操场，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一把揽过郑亦的肩膀：“行啊，你小子，今天可太仗义了，放学回去我请你吃冰棍，就吃你最爱吃的绿豆味的，我给你买俩。”


    郑亦点了点头，双手有些颤抖地搂过**的肩膀，**什么也没有察觉。


    早读过后，一天的课程都被安排得很满，上午是两节数学课加两节英语课，下午又是生物化学地理轮番轰炸。在老师一遍遍的“距离高考只剩下六百多天了”的絮絮叨叨中，**把作业和要复习的课本收拾好了，只等那“放学”的一声令下，就冲刺回家。


    他还冲后座的郑亦使了个眼神，示意郑亦，赶快收拾，待会两人好一起走。班主任严厉的眼神扫过**。**假装无事发生，安安分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手交叉重叠放在桌子上，一副老实巴交没有搞事情的模样。


    周月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让同学们散学回家了。听到班主任终于大赦天下，**忍不住出声催促起来：“小亦子，你快点，待会绿豆味的冰棍都该卖完了。”


    夏天天气热，放学的时候，门口总有个卖冰棍的阿姨，卖原味和绿豆味两种口味的冰棍，是纯手工制作的，绿豆味特别浓郁，在学生中卖得特别好，去晚了总是买不着。


    “阿姨，我要两根绿豆味的。”**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一种阳光的气质。阿姨见到**，笑着说：“又来啦，今天的特别甜，你快来尝尝。”说话间，阿姨已经麻利地挑好了两只冰棍，递给**，**把一只递给郑亦：“愣着干嘛，快接着，待会该化了黏我一手。”


    没过多久，**手里的那支雪糕就被消灭干净了，郑亦把自己那支递过去，说到：“给你吃。”“我去，小亦子你人也太好了吧，两只都给我吃，也算我从前没白疼你。”


    是吗？也许是因为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风吹乱了**的头发，他喃喃地念着：“入夏才理的头，又该去剪头发了。小亦子你的头发不错，哪个师傅理的，改天我也要去。”


    他记得上次理发，还是和郑亦一起去的，什么时候郑亦一个人又去了？郑亦对**说，还是门口张叔叔的理发店理的，不过张叔叔看了几部香港电影。


    **说，下次也该劝张叔叔看几部好莱坞大片。郑亦又说，现在这样也不错。**摸了摸耳朵后的长发，也觉得不错。


    这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从一个快乐的高一生变成了没有那么快乐的高二生，郑亦从一个不那么快乐的高一生变成了一个依旧不那么快乐的高二生。原来，夏天也过得很快，成长的烦恼也在悄悄到来。

 第2章 变故（1）

    回到家里，**一边换拖鞋一边大声喊妈。屋里没人应声，看来吴女士还没有回家。桌子上放了一大块西瓜，应该是吴女士留下的。同时，桌子上还有吴女士的留言：“今晚加班，晚饭自己解决。PS：西瓜记得给亦亦带一块吃。”PS是吴女士最近新学的单词，现在时不时就要用一下。


    **抱起西瓜，就换上刚脱下的鞋子，朝外面跑去。对门的孙奶奶刚买完菜回来，看到**，笑咪咪地问道：“小南这是要带着西瓜上哪去啊？”


    “孙奶奶好，我妈买的大西瓜，我带过去和郑亦一块吃，您也尝一块。”**怀里的西瓜红红圆圆的，看上去很诱人。孙奶奶说自己有糖尿病，不能吃甜的，让**抱去两个小朋友一起吃。


    郑亦的家在巷子的另一边，院门前有一颗大枣树和一颗柿子树。很小的时候，吴女士带着**一起去摘柿子，**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郑亦。吴女士聊天起劲的时候，**陈其不备，从吴女士身上爬了下来，扒在窗户上看电视。屋里的郑亦正在看动画片，**也看得津津有味。吴女士要把**扒拉回家的时候，**还十分不乐意，抱着防盗窗的窗户不肯走人，把郑亦的妈妈逗得直笑，说这孩子真可爱。吴女士后来还就这件事嘲笑过**好几回。


    也是在这样的机遇之下，**认识了郑亦，两个人开始了上学一起走，放学一起走，午饭一起吃，周末一起过的竹马生活。


    **对这间院子很熟悉，他一路小跑进去，还在门口就喊了起来：“郑亦！我给你带西瓜来了，快开门。”窸窸窣窣一阵门响声，郑亦穿着白色T恤走了出来，接过**手里的西瓜：“外面热，快进去。”1990年代还是一个空调尚未普及的年代，天气热的时候，就靠着风扇吹风。**坐在沙发上，桌子上还摊开着郑亦的作业本，上面的一道压轴数学题刚刚解完一半。


    天气有些炎热，**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郑亦走进了厨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就接着看起郑亦做过的题目来，这道题目有些难度，**看到郑亦画出的辅助线，认真地研究了起来。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风扇的风已经对准了自己，西瓜也被郑亦做成了果切，加上了冰块，郑亦脸上因为炎热而浮出汗滴。


    恍若隔世。


    这四个字一下子涌上了**的心头，明明是这么熟悉的人，这么轻松的场景，他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一些沉重？为什么总感觉沧桑变化时光已经过去好久？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回过神来，**将一切胡思乱想抛到脑后，尝了一口西瓜，西瓜很甜，真好啊，只有夏天的西瓜不会骗人。


    “郑亦，今晚我妈有事不回来吃饭，我要在你家吃饭，你给我做好吃的。”**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郑亦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然后应下了一声“好”。


    郑亦现在是一个人生活。他十二岁那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花了很多钱治疗最后还是去世了。过了没多久，父亲再婚了，郑亦不愿意跟着父亲走，一直留在这座房子里，他的外婆成了他的直接监护人。对了，那个时候郑亦还不是郑亦，外婆带着他改了姓氏，从那时起他才真正成为郑亦。


    郑亦的妈妈去世的那天，郑亦一个人躲在他的秘密基地，什么也不干，就是呆坐着。那个时候年纪很小而且相当幼稚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他无视了吴女士“好好待在家，不准到处乱跑”的禁令，跑到了郑亦的秘密基地，秘密基地要穿过一条小溪，那儿有一个天然的石洞。**之所以知道郑亦会去那儿，是因为每次郑亦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爱搭理**，**就默默跟在他身后，郑亦也不阻拦，就这么让他跟着。


    前段时间，郑外婆乡下的哥哥去世了，再加上老家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尚未解决，便只身回了老家。郑外婆把郑亦一个人留着上学，并拜托了街坊四邻多加照顾，就放心的回乡下了。其实郑亦这样的人，对自己要求严格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家长和老师完全不用操心他的学习和生活。


    “家里没有什么菜了，你想吃什么，我去菜市场买。”郑亦一边换鞋一边对**说话。**刚吃了一大口西瓜，还没咽下去，他伸手要求坐上郑亦的自行车后座一起去。


    于是两个少年骑着自行车穿街走巷，一直来到了菜市场前。**就是个门外汉，一路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而走完一遍，郑亦的手上已经挂了两袋子蔬菜和肉类。回到家里，**帮忙洗了一下菜，便被安排坐着吃西瓜看电视了。没过多久，厨房里传来饭菜飘香的味道：一道番茄炒蛋，一道辣椒炒肉，还有一个清炒蔬菜就做好了。


    两个人吃完饭，**主动请缨洗碗，又被郑亦拒绝了。等到电视里的琼瑶阿姨放完一集，**才想起来一件事，他把吴女士给的晚饭钱递给郑亦：“对了，这是饭钱。吴女士让我给你的，你绝对不能不收下。”


    郑亦摇了摇头，坐下和**一起看电视。这下轮到**震惊了，他觉得郑亦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他最讨厌看琼瑶阿姨的电视剧，为此**看的时候还要躲着他。有一次被郑亦发现了，他急得涨红了脸，还不准郑亦告诉班上的同学。**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不准说不准说，这很不利于我在同学们心中树立起一个伟岸的形象，到时候没人和我玩了我就天天缠着你，直到你烦为止。”


    不过他严防死守的这个秘密被郑亦发现之后，他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有时还跟着郑亦的外婆一起讨论剧情。有时郑亦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一大一小坐得板板正正的两个人，就开始头疼起来。外婆平时一个人，难免孤单无聊，而**刚好能陪着她说话解闷。


    很久以后，郑亦承认，最初对**那么好，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外婆那么孤单，尽管他忽略了一个事实，无论他对**如何，**都会一直陪着郑外婆，毕竟郑外婆对**很好。


    **回到家的时候，吴女士已经回来了，还给**带了生日礼物：“**，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明天你要上学，晚上我带你去饭店吃饭。”**立刻给了吴女士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您真是我最亲爱的妈妈，我要叫上郑亦一起。”


    吴女士难得没有损自己的这个儿子，简单回了句“好”，又嘱咐**一定要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再迟到，她可不想每天都要接班主任的电话。


    第二天一觉醒来，**和往常一样出发去学校，这次他在门口就遇到了等待自己的郑亦。郑亦把一个东西递给了**，里面是**一直想吃的很贵的进口巧克力，还有一个热乎的烧饼。


    “你买这个花了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用。”郑亦依旧是淡淡的。**内心默默想道：花钱花在刀刃上啊，你个败家子，这个死贵的巧克力，吴女士无论我怎么诱惑都舍不得买，你哪来那么多钱。似乎是看穿了**的心思，郑亦回复道：“他给我买的，买了很多，我们都不爱吃，你不吃就浪费了。”


    “他”指的是郑亦的父亲。尽管不和这个儿子住在一起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疚，除了抚养费以外，郑亦的父亲还时不时地寄来一些东西。**心里想的却是，什么父亲，连自己儿子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刚走到教室，**就有点生气地说：“给他退回去，告诉他，下次买东西，买点实用的，你和郑奶奶都能用上的、喜欢的。”


    “这个贵，让他也出出血。”听完这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郑亦啊郑亦，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怎么有种幽默感？


    走到座位的时候，**还在和郑亦开玩笑吵闹。班主任从门外走了进来，用巨大的三角尺敲击着讲台桌面，示意四处走动打打闹闹的同学们安静下来：“都给我安静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今天，我们班上要来一个转学生，大家欢迎一下。”


    在全体同学的注目之下，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穿得很简约的男生走了进来，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举一动都很温柔：“大家好，我叫傅希。”说着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因为父母工作变动的原因转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平心而论，傅希长得很清秀，但是又不过分秀气，是颇为符合时下审美的长相。**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傅希吸引了，他出神地盯着傅希看。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砰砰跳了起来。他一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一边小声嘀咕说：“怎么回事，我这心跳也太快了。”


    一旁正在清理书桌的同桌女生搭了一句腔：“不要怀疑，不要闪躲，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只听到了心动这两个字，然后他觉得自己一整个上午都处于一种不怎么清醒的状态中，脑袋昏昏沉沉。


    数学课上，李老师看到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点名：“**，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看到黑板上怎么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两个小人都像火柴人一样，一个还揪着另外一个的耳朵。


    “李老师，黑板上有两个火柴人在打架。”话说出口，班上的同学大笑起来，而**则看到两个小人停止了打架，一齐看向自己，瞪大了空洞的眼睛。


    郑亦伸手摸了一下**的额头，温度高的不像话：“李老师，**他好像生病了，烧得很厉害，您帮忙给他妈妈打电话吧，我想先送他去医院。”


    李老师走下讲台，感受了一下**的温度，心里也是一惊，赶忙示意剩下的同学不要捣乱，自己打电话去了。回来之后，李老师担忧地说：“你妈妈还要一会才能赶来，周老师先和郑亦陪你去医院。”


    这时，一直坐在讲台下面的傅希开口了：“老师，我家司机就在学校附近，让他开车送一趟吧。”李老师投去赞许的目光，郑亦的眼神则没有那么友善，但他还是背起**，朝校门口走去坐车了。

 第3章 变故（2）

    **的这场病生得很奇怪而且蹊跷，医生做了很多检查，却始终无法明确病因。一向坚强，而且奉行“天塌下来了有我顶着”的吴女士也急得团团转。吴女士不让郑亦白天过来，但郑亦还是请假看护了**三天。吴女士的工作性质有些特殊，这段时间严禁请假，吴女士也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的向郑亦道谢。


    但就在吴女士打算向厂里辞职，自己带着**去北京看病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下子退了烧，也不说胡话了，神志也清醒了，吃饭也是吃嘛嘛香了，见到吴女士也能开上玩笑了，吴女士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而医院的医生，只能将这次发病定性为某种特殊的病毒感染。


    尽管这样，吴女士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在家休息观察了一个星期，确认人真的没事了之后，才同意**回去上学。


    背上书包，**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思念过学校。于是，他的口头禅变成了：“若若，我好想你啊。”“周老师，好久不见啊。”“郑亦，分开了半天终于又见到你了。”“傅希同学，我们终于见上第二面啦。”


    同学们也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困惑不已，变成了波澜不惊。做人嘛，就是要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气质，才能“羽化而登仙”。


    但是，**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有时候他能看见有人走在前面，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会消失不见。起初，**以为自己只是看错了，但一两次是看错，五六次又该怎么解释呢？自己出现幻觉了？


    少年心事无处诉说的**，只能把这件事情说给郑亦听。


    坐在郑亦的穿上，**一脸凝重，他觉得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郑亦怕是会觉得他疯了。他深呼一口气，把自己看到的奇怪现象和郑亦说了。


    “好了，小亦子，你怎么看？”**故作轻松。


    郑亦听了之后，脸上不禁浮现出担心的神情：“这事我来解决。”怎么解决？不会要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脑洞别那么大，我觉得你说的不假，想办法让你看不见那些东西就是了。”郑亦一边说话，一边翻看日历，似乎要找一个合适的日子。**则躺在郑亦柔软的大床上，听着CD机里的音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隔天，郑亦给自己送来了一个护身符，说是自己求来的。还真别说，戴上之后，**觉得自己的世界清净了不少。不是说那些鬼消失了，而是他们变得可爱了，有的鬼顶着萌萌的表情，还穿的很粉嫩，都让**害怕不起来。


    其实**也把这事给吴女士说了，吴女士一开始只是脸色有些怪异，但还是坚持对**说：“什么事也没有。我看是你自己生病了一场，最近有些想多了。”话是这么说的，吴女士到底还是找了几个大师给**算命，大师们收了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受罪的倒是**，吃了好几样奇怪的东西，什么效果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放学的时候更要和郑亦一起走了，一个人怕鬼情有可原，两个大活人还能被一个小小的鬼吓到不成？


    学期眼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虽然偶尔还是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但他也差不多适应了。反正他看到的有时只是两个火柴人，有时甚至只是两个影子，根本不具备物理和精神攻击的可能性。


    这天，**和郑亦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侧身，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这次你又看到了什么？”郑亦问道。


    “两个小人在吵架，看上去像是情侣。你说他们是生前就如此，还是说鬼死后也能谈恋爱。如果鬼也能谈恋爱，他们是不是也要贯彻一夫一妻制，他们有民政局吗？”


    郑亦有时候真的很想看看，**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脑回路就和别人不一样呢？不过，这也是他最可爱的地方。


    远处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响声，一个算命先生装扮的人从另一头走来，走到两人附近的时候，停了下来，撑起了一张桌子，开始吆喝起来：“算八字，看面相，三块一个人。”**小声地对着郑亦说：“又一个骗子，怎么招摇撞骗跑到我们这里来了。难道我妈最近找算命先生照得太勤，他听到风声来学校堵我？我看啊，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可别让人逮着我们骗。”


    咳咳咳，偏偏那算命先生就是要往这边走：“小伙子，我看你未来将有血光之灾，如果不及时解除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这话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舒服，**低声说了句“靠”，拉着郑亦就要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宣战：“我告诉你，我可是新时代的新青年，我从小可是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长大的，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算命的听了这话反而低声笑了起来。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郑亦反而拉住了**的手：“别走，他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假的。”


    **先是疑惑，然后又转而恍然大悟，露出一个“还是你小子厉害”的表情，看向郑亦，然后凑到郑亦耳边说话：“我知道了，你是想当场拆穿他，让他下不来台，对不对？我跟你说，。我妈找的那三个，可都是被我当场拆穿的。”


    郑亦觉得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尽管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还没等郑亦回话，**就在这算命先生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掏出这个月最后的三块钱零花钱，一脸肉疼、依依不舍地递给了算命的。


    算命先生还没来得及把钱收下，郑亦的手就从**身后伸了出来，他把那几张纸币放回**的衣服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张十元的，放在桌子上。


    “郑亦，你没事吧，你外婆都不在家，这得是你好几天的生活费了吧。”**说着就要把钱从老头那里拿回来。但是老头虽然上了年纪，动作却仍然很敏捷，一把就把钱放进口袋里收了起来。老头笑了笑，开始说起话来：“小伙子，我看你上辈子可有一段孽缘。”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谁上辈子没有段孽缘啊，我还说你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有孽缘呢。”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这辈子孽缘更多啊。”老头本来还是笑着的，结果**一扭头，老头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郑亦顺着老头的目光看过去，**的脖子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淡红色的胎记，轮廓清晰，看起来像是一个什么图腾。


    “是不是你，趁我不注意给我身上贴了什么东西。”**一边费劲地扭头，想要把胎记擦掉，一边和老头说话。


    “小伙子是不是最近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也不因为**的话而懊恼，反而是笑呵呵地说道。


    “这事我看最近都在你们圈子里传开了吧。来吧，让我来看看你和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说道。


    “小伙子，做人可不要太狂妄，我看你还有些慧根，不如跟了我做徒弟，怎么样？平时也不耽误你学习，我毕生所学全在这本书上了，现在只收你二十，买了这本书，就是我的徒弟了。”


    不是，别人好歹还用点劣质化学试剂，给我表演表演不破皮出血之类的，你这一上来就给我推销你的怪书，都不带铺垫一下的吗？**又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这护身符，可还是老夫亲手制作的呢。戴上去之后，是不是感觉世界美好了许多？”老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旁边的郑亦已经准备掏钱买书了。


    **一把按住了郑亦的手，问道：“等等，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啊，我座下大弟子。怎么样，心动了没，心动的话就来做我的二弟子，以后可有一堆人教你二师兄呢！”


    二师兄，我才不要这么难听的名字呢，我一点儿也不想当猪八戒。还有，郑亦知道什么？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


    老头倒是一眼看穿了**的心思，说道：“他不能说，他这辈子都不能主动开口说出和这事有关的一切。”


    若是说了会怎样？**在心里默默想。


    “那他就会受到惩罚，什么惩罚我也不知道。还是不信的话，我来给你看点东西。这上面就是你成为我徒弟之后要干的第一件事。你前世欠的情债可不少，今生也该做一些好事，行善积德。”老头说的时候笑嘻嘻的。

 第4章 变故（3）

    老头拿出来的是一幅画，与灵异小说中最爱写的古画不同，这只是一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就像是初高中生的随意涂鸦。


    “几天以前，有一只小妖怪离家出走了，他的爸爸妈妈很着急，希望你可以帮忙找回，这幅画作，就隐藏着关于他的线索。”**现在真的很想吐槽，你怎么还帮着人家妖怪呢，你不是个道士吗？


    “小朋友，这就是你狭隘了，什么年代了，我们早就不搞那物种歧视了。只要是好妖，我们都是要尽己所能地帮助的。当然了，有很多事情他们不方便处理的话，就只好由我们人类代为处理了。”老头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好家伙，整了半天，原来是专门处理妖族家庭内部矛盾的街道办事处主任呗。


    站在一旁的郑亦突然插了句话：“他在哪里，他爸妈不可能不知道，不同的妖族家庭都有不同的气味，他爸妈光是根据气味进行追踪，就能找到他。”


    这老头半点没有阴谋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反而笑得很开心：“小伙子，你很用功啊，我给你的书看得挺仔细的。不错不错，我看你也快点来参加我们的人才选拔好了，这考试你一定能通过的。”


    当然了，还是得回到正题上来。老头拉着**科普了一下整个世界的组成与规则。至于郑亦呢，当然是负责去买些好吃的来犒劳犒劳师父了。郑亦要走的时候，**还拉住了郑亦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走。郑亦俯下身来，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南南，没事的，他不会伤害你的，我还有些东西要买，马上回来。”


    **的几乎是立刻就红了，他质疑道：“你为什么叫我南南，这么叫我太奇怪了，我还是习惯你叫我**。”


    “不好，南南。”郑亦带着几分得逞的笑容离开了。


    趁着**没心思怼自己，老头开始了自己的授课。


    规则一：这个世界由两类物种组成，一类生活在白天，一类生活在夜晚。生活在夜晚的生物，有人叫他们妖怪，有人叫他们精灵，还有人叫他们鬼魂。总而言之，这类生物在不同区域，不同历史时期，被人类赋予了很多名字。而现在，有很多夜晚生灵开始走入白天，学习人类的生活。


    规则二：夜晚生灵可能是由人生前的怨念化成，也可能是由植物化成。总而言之，这些生物是因为心中的某种力量而诞生的。


    规则三：有一部分白天生灵，因为沾染了种种奇怪的“念”，成为了介于白天与夜晚之间的生灵，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被选出来，处理白天与黑夜的交界地带的种种麻烦事件。这类人被称为守夜人。守夜人也有等级之分，等级越高的处理的事情越复杂。就好比基层民警处理的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邻里争端，而省刑侦队处理的都是人命关天的案件一样。总而言之，守夜人是个很不错的工作，福利高待遇好。


    听完这一大堆话，**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所以，为什么这件事是我去处理？你怎么那么喜欢用总而言之啊”后面还有半句话**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怎么你就这么热衷于发展新成员了，难不成这是一个诡异的传销组织？不行，我得告诉郑亦，他这么聪明不能栽在这上面吧？


    “哦，说完啦，我没兴趣，我不想成为什么守夜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啊？”说着话，**开始四处张望，他心里有些不安：怎么郑亦还没回来，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如坐针毡。


    “处于黑白之间的人，都是活不长的，只有成为守夜人，才有可能一直活下去。”老头说这话时，一点都不带嬉皮笑脸，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严肃认真。


    老头说着，一把摘下了**脖子上的链子，几乎是在一瞬间，**的眼前闪过无数个幽灵一般的东西，他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心脏又开始疯狂跳动，他感觉自己就要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也是在一霎那，整个世界又变得清晰起来，眼前是郑亦的一双手，郑亦在帮他戴上那个护身符。**抬头，看见郑亦冷若冰霜，看着老头说：“以后不要这么干了。”


    “你不懂，我不这么干，他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呢？对了这幅画留给你们，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学校里面，通过了这个小测试，你就有资格参加守夜人的正式笔试了。别这么看着我，笔试就是走个过场，保证不招一些傻子进来，我们可不像学校考试，我们更重视实践。”


    话还没说完，郑亦就拿起了那幅画，带着**回家了，他手上还提着刚买的零食，整整一大袋子。**心满意足地喝着饮料，留下老头在后面无能狂啸：“臭小子，怎么对你师父的！一点也不给你师父吗！”


    **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成为守夜人应当是大多数人求而不得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求着他来当呢？当然他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这样，不追根究底，他只需要一直这么开心快乐下去就行了。


    回到家里，赵女士正在门口张望，看到**平安回家，心里松了一口气，嘴上却不饶人：“死孩子，跑哪疯玩去了，不知道我做好了饭菜等着你回来吃吗？”


    **迟疑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当然不能告诉母上大人了，于是**把手上的饮料递给吴女士，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妈。妈。亲爱的妈妈，我就和郑亦出去玩了一会，让母上大人担心是小的不对，小的下次一定注意。哇，红烧肉，真好吃。”**夹了一大筷子，还不忘拍马屁：“我亲爱的吴女士，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吴女士绷着的脸才终于露出笑容：“快吃吧，吃完早点休息，不准熬夜，敢熬夜有你好看的。”


    第二天，是周六，**难得可以睡个懒觉，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吴女士因为之前请了几天假，现在需要在周末补回来。于是吴女士只是隔着门在外面喊了几句：“**，早餐在桌子上，记得起来吃饭，要是出去玩，记得把门锁上。上次门没锁……”


    “好的，知道了！吴女士慢走！”送走了吴女士，本来还想再赖会床的**，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穿好衣服，打开门，发现门外正站着郑亦。


    郑亦今天穿得挺薄的，而今天早上又猝不及防的下了一场雨。**赶紧把门打开，让人进来：“你穿这么点不冷吗？接下来几天你可还得帮我一起搞定任务，你可别生病了。”


    **说着就走进了房内，从自己的柜子里挑了一件oversize风的外套出来，递给郑亦。当然了，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oversize的说法，只是吴女士在买衣服的时候，顾着聊天去了，不小心买大了一码。回来后吴女士还说：“大点好，你这臭小子长得飞快，今年买的明年就不能穿了。穿上给我看看，不错不错，有那个国际巨星的范了，现在欧美港台明星都这么穿……”**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在吴女士的装扮下背上书包出门了。


    “我不冷。”郑亦原本是想这么说的，但他接到衣服，顿了几秒，就把衣服穿上了。**又端出水果来，很自然地将一颗葡萄喂到了郑亦嘴边，郑亦愣了一下，咬了下去，留下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给这个臭小子喂东西吃，两个男人干这事情也太怪异了，他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呢？


    嗯，不想这么多了，好朋友之间，喂个水果怎么了，好多女生都是这么做的，自然一点，淡定一点，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事处理掉。**从书包里翻出那张画，撑着脑袋认真看了起来，正看得认真，他扭头问郑亦：“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没有？”回过头又发觉，自己和郑亦之间的距离未免太近，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又觉得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干脆搂过郑亦的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郑亦的眼睛说话。


    郑亦被他看一点也不害羞，反而进一步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起看起这幅画来。其实这幅画的内容很简单，画的是一个孩子，正走出家门，家里的房间被涂成全黑色。外面明明有太阳，房间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我觉得这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画的，但是我们学校有这种人吗？你说会不会是傅希，我一看他就觉得他不是正常人，不对不对，不是普通的生物。”**嘴里嘟嘟囔囔念叨个没停。


    没想到这个想法却被郑亦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不会是他，他只是个普通的普通人。”郑亦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善，搞得**有些奇怪：“怎么你们很熟吗？这么了解。”


    回应他的又是郑亦不善的语气：“没和他说过话，只是因为我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是谁？”自己学校还有这种神奇的人物，**忍不住好奇。


    “你还记得江欣雅吗？”那自然是记得的了，江欣雅是他们的初中同学，人长得很漂亮，当时班上的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她。后来，江欣雅和他们上了一个高中，但不在一个班级，而是在对面的班上。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章 变故（4）

    因为他和江欣雅都是一类人，他们天生就具有感知同类的能力。而且，江欣雅最近和父母闹了矛盾，郑亦的外婆回老家处理事情的时候，带回了不少八卦消息，这就是其中之一。


    郑亦不是人类，他外婆回的老家，也压根不是什么乡下，而是地下，不过有亲人去世倒是真的，去世的正是外婆一辈子的好朋友，也是江欣雅的奶奶。


    他们这类生物可以在地上生活，但是死后，必须回到地下。而这个考试，也是郑亦亲手选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可以轻松通过测试。


    但是这些事情，目前郑亦还不能告诉**，他也不想对**撒谎：“我不能说。”好在**从来都不是一个纠结这些事情的人，他只是高兴地拍了拍郑亦的肩膀：“我也不想知道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为什么了，你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就行。”


    江欣雅从小就和奶奶一起生活，在地上的人类世界，她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初中的时候有人嘲笑过江欣雅没有父母，**还教训过那几个嘴欠的小男孩。但事情的真相是，江欣雅有父母，只不过她的父母留在地下世界，陪着她的弟弟长大，而她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地上世界。现在奶奶离开了，江欣雅没有人照顾，她的父母想让她回到地下世界去生活，江欣雅说什么也不愿意。


    **原本兴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会这样？原来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地下世界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雪卿城”。雪卿城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可惜有的人不喜欢这座城，而江欣雅正好是其中之一。


    江欣雅在地上世界成为了法律上的孤儿，如果没有亲戚愿意收留她的话，她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到雪卿城，要么只能去到福利院，年满十八岁之后再自力更生。江欣雅在这件事情上和父母产生了巨大的冲突，而**要做的，就是调解江欣雅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有些沉默。前段时间因为生病的缘故，他错过了不少事情，连江欣雅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都不知道跑。他摇摇头，想到：“不行，不能这样。”


    于是他立刻行动了起来，走到了电话旁。郑亦问道：“你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只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在：“上初中的时候，我不是班长吗，当时的班主任好几次都让我给江欣雅家送过东西，一来二去的，我就有了她家的电话号码。”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觉得郑亦似乎不是很开心


    电话那头很快就响了起来，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接起电话，**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回头问郑亦：“你说我直接这么打过去会不会很奇怪啊？要是电话接通了我又该说点什么呢？”


    来不及了，**的话音还没落下，听筒那头就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声音：“喂，这次又是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江欣雅，我是**，你有空出来玩吗，我请你吃东西怎么样？”


    江欣雅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怎么想起请我吃东西，听说了我家的事同情我了？”不是忘记了，而是在青春期这个尴尬的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点点头说声嗨就挺好的，不然两个人之间会很尴尬。


    初中的时候，**和江欣雅就被班上的同学起过哄，总是打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弄得两个人都很难堪，有一段时间甚至故意什么话也不说。后来上了高中，他和江欣雅都有意保持距离，上下学的时候，两个碰到了也只是很快地打声招呼就离开。


    “你已经想好对策了？”郑亦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那幅画。


    “我这次去，是作为朋友去帮助她的，当然了，要是能顺便把这个守夜人的事情稿定就更好了。失败了的话，也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再想想其它办法，换个任务。”**一边说话，一边背起了书包，准备要出门。


    郑亦心想：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败的。


    临踏出门的时候，**回头对郑亦说：“对了，这次可不方便带你去，你先回家吧，等我回来了再来找你。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你看着拿。”


    “不用了，我外婆从乡下回来了，”郑亦转身也要走，“我和你一起出门。”


    到了巷子口，**朝着郑亦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郑亦却盯着**一直走到拐角处消失以后才转身离开。


    那边**走到了和江欣雅约好的地方，江欣雅看着**，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她犹豫着坐下，然后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最近遇到什么了？”


    **也不啰嗦和废话，直接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全部都说了出来，还把自己和老头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江欣雅：“喏，你肩膀上趴着一个东西，现在看只是一团小小的白雾。”


    说着话的时候，**又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这下才终于看清楚了趴在江欣雅肩膀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原来那是一只很小的猫咪，就和刚出生的小猫咪一样小，可是这只猫咪显然年纪不小了，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斜眯着眼看向**，似乎是在打量这个奇怪的人类。


    “你能看到小米？这是奶奶养的宠物，我们那里的宠物，和你们人类世界的不太一样，奶奶走了之后，小米也就只能跟着我了，”江欣雅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看来你遇到的是真麻烦。”


    说完这话以后，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江欣雅沉默了一会，问**，他是不是也是来劝自己，让自己回到雪卿城去的。


    **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选择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那里一点都不好吗？”


    江欣雅说，她讨厌她的父母，那两个人从她出生起就把她扔给了奶奶，每年过年的时候，她会和奶奶一起回到雪卿城的那个家里去，每次都闹得很不愉快。


    爸爸妈妈后来又生下了一个弟弟，弟弟是个惹祸精，从小就喜欢到处捣乱，有一次，弟弟故意把她的东西打坏了，她很生气，骂了弟弟几句，弟弟大哭起来，然后她就和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最后，奶奶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哭，以后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就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地上城。


    可是，雪卿城的生物们寿命也是有限的，奶奶也不会一直陪伴她。奶奶年纪在雪卿城也算是很大了的。江奶奶奶去世了，她也不想回原来的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去福利院住几年好了，反正高中很快就过完了。”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江欣雅自己的事情，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就劝说江欣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于是**接着问道：“那，你去了福利院会怎么样？”


    江欣雅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还有监护人在雪卿城，这样做就是逃离了雪卿城的监管范围，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能进入雪卿城，只能做一个普通人类了。”


    可是，雪卿城的生物，死后不是必须要回到雪卿城吗？江欣雅这么做，不是相当于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吗？


    江欣雅这个时候又接着开口了：“如果我不能回到雪卿城，就只能活十年。”**已经被科普过了，雪卿城的生物们，虽然寿命不是无穷无尽的，但也比普通人类活得长得多。


    **沉默了，他理解江欣雅对父母的感情，但这代价还是太残忍。


    快餐店里声音嘈杂，**和江欣雅又特意挑了没人坐的偏远角落，如果不是靠近他们二人，其他人是很难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的。


    突然，有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江欣雅先看到来人，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你怎么来了？”


    **向自己的背后看去，郑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的身边。


    他接着掏出一张纸，告诉江欣雅：“所有手续都办好了，你以后可以在这里生活了。”**尽管好奇，但事关他人**，他努力别开自己的眼睛，不让她们乱瞟。


    “你为什么这么做？”江欣雅问道。原来，江欣雅手上拿着的是一份监护人关系转让办理手续。郑亦的奶奶是江欣雅奶奶的表姐，她们之间存在亲属关系，由郑奶奶提起诉讼是合适的，而江欣雅的日常抚养费，仍然由父母承担到十九岁（雪卿城的法定成年年龄）。


    其实，郑奶奶回去，就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原本她只是回家探亲，后来听说了江家的矛盾，她就一直留在雪卿城帮忙。半个月，雪卿城未成年人仲裁庭才终于结束了所有判决，将江欣雅的监护权给了守夜人组织，守夜人组织将定期派人上门照看江欣雅。


    看着江欣雅如释重负离开的背影，**觉得她似乎还是有些落寞。为什么所有地方都一样，亲情可以治愈所有痛苦，也可以是造成所有痛苦的根源呢？


    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痛恨自己的父母，痛恨他们的漠不关心，痛恨他们的关心。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不……”郑亦斟酌了一下用词，“好奇吗？”


    “我才不管你究竟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包容我的缺点，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这些不就够了吗？”至于你不是人类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就是正常的人类了吗？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能看见我看见的那些东西。”


    郑亦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不是怪胎，这个世界上也有人和我一样嘛。”


    两个人一起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却看到有小混混在欺负一个男生。**立刻就冲了上去，郑亦也跟着**的脚步走了上去。但是郑亦的脸却不太自然。为首的几个混混就是欺软怕硬，看到郑亦和**，也没有过多纠缠就走了。


    **看向那个男生，他身上穿着白衬衫，看上去很文静，这不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傅希吗？处于对同学的关心，**俯下身去，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把傅希拉起来。毕竟，傅希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而且一看就不会打架和骂人。


    傅希摇了摇头，他的眼角还有淤青，他不愿意多说话，却看了郑亦一眼，看到了郑亦眼里的冷漠，他伸出手借力起来，冷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开了，走之前也只是冷冷地对着**说了句：“谢谢。”


    郑亦的不开心完完全全挂在脸上了，**一眼就能看出郑亦的心情如何：“小亦子，不对，郑亦，别不开心了，我跟你说，老赵给我买了个新游戏及，我还没玩过呢，你先玩好不好？”郑亦之前就因为**的称呼生过气，小亦子就像小姨子，多难听啊。


    不过郑亦冰冻的脸上总算是有了表情，没有那么难看了：“今天我奶奶做了好吃的，来我家吃吧，吃完我们一起玩游戏。”


    “好啊好啊。”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长长的。


    就这样，**几乎没费一点功夫，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项任务。“恭喜你啊，徒弟，任务完成得真好，接下来就是笔试环节了。”老头说着很高兴地掏出一卷纸来，一铺开，足足有一米多长。


    **定睛一看，却发现上卖弄只有一个题目：“搞什么嘛，一个题目还拿这么长的纸写，不浪费吗？”


    老头呵呵地尬笑了几声，瞥了几眼站在旁边的郑亦，摸着自己的胡须说：“这是考试专用的试题纸，往年都是有足足一百道题目的，可是今年徒儿你很幸运啊，一来就遇上改革，改去繁琐测试，革掉形式主义，一道题目就够了。”


    再看一眼题目，问题也很简短：“遇到调解不了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从书包里掏出笔来，挥斥方遒：第一步，向上级报告，让上级部门相关领导知晓情况，以便做出指示，得到指示后再贯彻执行（甩锅给别人）；第二步，安抚相关人员的情绪，告知其自己一定会处理好（俗称画大饼）；第三步，给出合理的赔偿方案，确保客户利益和组织利益（扔下烂摊子）。


    老头一看，点点头，称赞说写得都是精华，写得好，可是一旁站着的郑亦却咳嗽了两声，老头这才回过神来：“徒儿，为师告诉你，这事情简单得很，你只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就行了。”


    **心想：你们这个组织还怪人性化的，不对，能进入这个组织的，也都不算是正经的人类了吧。


    “考虑到你还是学生，你周末来一个半天值班就行了，下个星期开始，我带你们去值班室，你就接待接待来访人员就行了。负责出外勤的，由我们的专业人员。”


    转念一想，**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接待室是在雪卿城吗？”**睁大了眼睛，兴奋地问道。

 第6章 雪卿城（1）

    雪卿城之所以叫雪卿城是有原因的，雪卿城终年被大雪覆盖，雪卿城是在大雪中诞生的。所以那里的生物相信，雪能清除一切不好的东西，给他们带来长久的幸福和安宁。


    在焦灼等待的这一周，**是这样度过的：周一，上学回家，期待雪卿城的一切；周二，上学去郑亦家，梦里还在想着雪卿城；周三，上学回家，看到了郑亦家里的小精灵，它们会帮郑奶奶干一些家务活，然后**带着更多的期待入睡；周四，有体育课，老师和吴女士都不放心让**上课，**很无聊，不过郑亦给他在小卖部买了一个新口味的冰棍，很甜很好吃，晚上梦里是和郑亦一起去的雪卿城；周五，放学时间早了一会，郑亦说今天家里有事要先回去，**在路上遇到了傅希，他靠近傅希时还是会心跳加速。


    说来也很奇怪，**现在看到傅希，就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和他靠近，他觉得同桌把这种感情称之为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在傅希的眼里，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班上那个一直有点奇怪的男生，正盯着他出神，还呆呆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傅希家在新城区的大楼里，和**他们那个巷子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但傅希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很温柔的人，于是他说：“我们不顺路。不过，下次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家玩。”


    **点了点头，脸上是很兴奋的表情，但他心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滋味。背着书包回到家的时候，郑亦还没有回来，不过**倒是看到了郑奶奶。郑奶奶很熟络地和他打招呼：“南南，今天有琼瑶的新剧开播，来奶奶家一起看，你妈妈今晚要加班，就来奶奶家吃饭吧。”


    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月他去郑亦家吃饭的频率实在有点太高了，天天去蹭饭，总归是不好的。于是**回绝道：“奶奶，不用了，我正好想锻炼自己的独立能力，晚上我自己做了吃，吃完我再去陪您。”


    郑奶奶也不再勉强，只是说让**别迟到了，可一定要准时赴约，不然电视节目该播完了。


    回到家里，打开冰箱，**拿出了一个白菜，打算做个白菜豆腐汤，反正吴女士也不在家，一个人吃简单点就好了。**平时虽然不常煮菜，但由于吴女士经常加班，**有时不得不自己下厨，所以他做些家常菜问题还是不大的。


    这边**在厨房里哼着歌儿切着菜的时候，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白菜叶和白菜梗一起下进锅里，然后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郑亦，郑亦拿了一碗炒肉，递给**：“我外婆特意让我给你拿过来的。”


    **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其实不用的，要不你也把我做的菜带点过去吃？”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了，白菜豆腐，这个菜怎么看怎么寒酸，拿不出手啊！没想到郑亦直接跨过了**，走进了厨房，看到锅里沸腾的白菜，问道：“放过盐了吗？”


    “还没有。”**做菜主打一个手忙脚乱。


    郑亦越过**，特别熟练地做起饭来，他先是把白菜盛了出来，又重新起锅烧油，把豆腐切成一片一片的，煎至两面金黄，然后又重新把白菜放进去，又加调料调味，最后快要出锅的时候，打了几个鸡蛋进去，又加以葱花点缀。


    不得不说，郑亦做菜确实很有一手，郑亦端起菜来，看向一脸蒙圈的**：“一起去我家吃吧。”**就这么呆呆地点了点头，跟在郑亦的屁股后面，走进了郑亦家。


    郑外婆正在给几个精灵喂食，为了看清这些精灵的模样，**还特意摘下了自己的项链：那是三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小精灵，留着微微绻缩的长发，有的是金色的，有的是黑色的。


    **不禁好奇地问道：“他们有名字吗？”


    郑亦正把面包掰开揉碎，放在几个小小的精致盘子里：“这个金色头发的是安娜，黑头发的是金，蓝色眼睛的是乔治。”


    “想不到在中国的大地上，还能看到外国的精灵。”**好奇地盯着那几个精灵看。


    “我的金发是染的！”安娜有些不满地控诉。


    “我的蓝色眼睛是美瞳！”乔治睁大了眼睛，要让**看清自己的美瞳。


    “我的名字是缩写！再说了，乔和安都是中国人的姓氏好不好？”傲娇的金还翻了一个白眼。


    小精灵们一阵叽叽喳喳：“还有，郑亦是谁？我们不认识，我们只听郑女士的话。”看来这些小家伙们还认主，而郑亦显然不在主人的范围之内。


    郑外婆笑着从门帘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小精灵们，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再闹了。南南，你也快来吃饭吧。”


    **这一顿吃得很饱，他吃完饭又陪着郑外婆看起了电视，三个小精灵：金、安娜和乔治都很安静地呆在郑外婆的肩膀上，连脸上的表情变化都和郑外婆区别不大，这个画面看上去有爱极了。


    郑亦洗完了碗筷，又收拾干净厨房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也开始下起了小雨，他走到门口，对**说：“**，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再晚回家吴女士又该担心了，于是他很乖巧地应了一声“来了”，两个人就这样走在雨中。


    “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我在梦里见过。不过，梦里的你有点讨人嫌，你都懒得多和我说话，只是把伞给我，让我回家。”**特意踩着水坑，听着水滴溅起的声音。


    不见郑亦回话，**才抬起头看向他：“只是梦而已啦，说梦里的你坏话你也要生气吗？”


    “没有生气。”郑亦的回话有些闷闷的。


    没有生气就好，反正郑亦一直是这么个性子，不太爱说话，送了**到门口，郑亦忍不住叮嘱了几句：“明天不要赖床，我七点半来找你。记得带厚衣服，那里很冷。”明天吴女士又要加班，七点半刚好避开吴女士的上班时间。


    期待已久的雪卿城之旅终于来了。七点，**准时起床，在柜子里翻冬天的衣服，吴女士路过还有些奇怪：“南南，你这是干嘛呢？大夏天的，你翻冬天的衣服干嘛？”


    **掩饰地打着哈哈：“妈，没事没事，我就收拾收拾，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快去吧，待会要迟到了。”说着**就半拉着  吴女士到了门口，吴女士还狐疑地回头看看，**用一个标准的迎客小哥微笑回应吴女士：“妈，您慢走。”


    送走了吴女士，又吃完一个刚煮好的水煮蛋，**抬头看了眼钟，刚好是七点半，敲门声也准时响了起来。**说门没锁上，让郑亦进门就好，他正忙着与臃肿的棉衣作斗争。


    **把厚厚的棉衣勉强塞进背包里，整个背包都变得鼓鼓囊囊的。结果他转身就看见郑亦只穿了一件外套，还背了一个斜挎包：“你衣服呢？”


    “我们习惯了，不会冷的。”


    郑亦又叮嘱**要带围巾和手套，**生活在南方，冬天本来就不算太冷，加上他又比较耐寒，根本也没买过围巾。


    “没事，我不冷，走吧。”**觉得问题不大。


    郑亦也没有再说什么，领着**一路向外走，走的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路过早餐摊子，郑亦买了两个煎饼，一人一个，握在手里还有温度；然后是巷子附近的一个小卖部，郑亦进去买了两瓶水，一人一瓶；接着是公交车站，郑亦还想投两份钱。


    “停停停，我妈给我办了公交卡，我刷卡就好，你别数了，待会中午饭我请你吃。”郑亦点了点头，没有坚持。


    公交车停下的地方，**也很熟悉——他跟着郑外婆来过几次这个地方。而且，那里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扎着马尾的，不是江欣雅又是谁？江欣雅旁边站了一个老头，正是那个算命的。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一直称呼他老头也太不礼貌了。”**凑近郑亦的耳朵小声问道。


    “你叫他老道就好，他没有名字的，组织里的人都这么叫他。”郑亦又解释说，因为江欣雅的情况比较特殊，她需要每周在值班处值班，赚取生活费用。


    “江欣雅！”**隔得远远的就开始招手，江欣雅只是点了点头。**失落的想，成长真是件残酷的事，连江欣雅当初那么可爱的女孩，都开始朝着郑亦死人脸的方向发展了。


    老道看着三个人，依旧笑呵呵地：“怎么，徒儿对我这个老头就视而不见？”


    **至好毫无生气地回了句：“老道你好。”


    老道笑呵呵地应下了，领着众人往里走去。**只恨自己对这儿太熟悉：“这不是垃圾场吗？”这是本市的众多垃圾处理厂之一，远离居民区。附近一般不会有太多人经过。


    “所谓大隐隐于市，越是大家不愿意去的地方，就越是卧虎藏龙啊。”老道一路走进去，几个垃圾场的工作人员都很热情得和老道打招呼，而且还认得出郑亦和**。


    江欣雅吐槽说：“你不知道，垃圾处理厂里的生意门道可大着呢，他经营这个地方，还能赚上不少钱。”


    其实老道已经和他们隔了四五十米的距离了，但他还是听到了江欣雅的话，头也没回地说：“谈钱多庸俗啊，我只不过喜欢为地球生态环境保护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罢了。”


    这个垃圾处理厂看上去却很是干净整洁，看不见堆积成山的垃圾，反而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已经分类完毕的各类物品：废纸、金属、玻璃……


    老道带着几人转了个弯，就能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大牌匾，上面写着——H省H市第十垃圾处理厂暨H市调解所办公处，后面还用括号跟着几个小字——老道主任办公室。

 第7章 雪卿城（2）

    办公室内部装修倒是没有多豪华，上面摆着本省刚刚修订完善过的环境保护法，还有一些垃圾处理相关的化工书籍，丝毫看不出这个地方会和另外一个奇幻世界产生关联。老道见到几人不解的模样，又招呼人：“来来来，一起搬一下这个。”


    所谓“这个”，指的是一座大型雕像。


    老道指挥着三个人，摆弄着这尊造型奇异的雕像。老道提起这尊雕像时非常自豪，它是思考者、是断臂维纳斯、也是自由女神像，它是多种世界闻名雕像的结合体，既有思考者的沉思，又有维纳斯的神性，还有自由女神的光芒——简称四不像，是一个廉价的盗版雕像。


    不过它有一个优点——够大，几乎占据了房间里三分之一的空间，让这间简陋的房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简陋了。


    于是，一个人按住自由女神的王冠，一个人按住维纳斯的断臂，还有一个按住思考者的下巴，墙壁开始缓缓移动，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窄窄的小道。小道两旁盛开着白色的花朵，旁边还有一条河流，河流里的水也是白色的。如果不是这些不同的白色之间有所差异，普通人凭肉眼来看，只会觉得这是一睹白色的墙。


    怎么也不做个机关，多费劲啊，每次还得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打开这密道，**在心里暗暗想到。老道自然有老道的道理：“这是故意这么设计的，为了防止有个别别有用心的人故意窃取我们的机密资料，我们设计了这个至少三个人配合才能开启的机关。”


    **心理吐槽的话一下子就说出了口：“这哪里有什么安全性可言，我随便叫几个同学来都能打开。”


    “徒弟，此言差矣。没有经过认可的人，碰到机关只会毫无反应。而且，每次机关开启者的信息都会被确定下来。上次我带着三徒弟来的时候，她的信息刚录入系统，还有延迟，搞得为师我只好临时抓了个人来办事。”老道这个人确实性格很好，任你说什么他也不恼不怒，只是笑眯眯地和你解释（争论）。


    不过，**什么时候又有师妹（弟）了？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按着雕像下巴的江欣雅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雕像的胸肌，说道：“师父，您这和二师兄还有完没完了？我一直这么个姿势也怪累的。”江欣雅又扬起了自己的下巴，对着**说：  “二师兄，大师兄和师父都被妖怪抓走啦.”


    **听到二师兄这个称呼就头疼，他摆了摆手：“从今天起，不要叫我二师兄，叫我师兄就好，不对，叫什么师兄，你还比我大上一个多月呢，叫我名字不好吗？”


    “懂了，小师弟。”江欣雅一边笑一边说。


    江欣雅故意逗**：“小师弟，你跟着大师兄，我和师父先走一步了。”话音刚落，江欣雅就和老道一起走了进去，剩下**和郑亦留在原地。郑亦向**伸出了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不要直视前方的光。”**毕竟不属于这里，看久了白光，他可能会患上人类才有的雪盲症。


    **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郑亦的手，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在出汗。他低着头走路，只能看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的脚跟和脚尖。这条路很长，长到**不得不通过和郑亦说话来缓解走路的无聊。


    “郑亦，你在那儿有家吗？我想去你家看看，那里是不是很漂亮？”雪卿城的房子想必和人类世界的很不一样。


    “有，房子是雪做的。”


    “你们是因纽特人来着吗？那我大概知道那里有多冷了。”事实上，**已经觉得有冷风穿过自己的脖子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地理课上，地理老师科普过因纽特人的习俗，让**印象非常深刻。


    前面的郑亦突然停了下来，一直低头走路的**来不及刹车，径直撞在了刚好转身的郑亦身上。郑亦从包里掏出一条围巾，给**戴上，又让**穿上棉袄：“快到了，你先换上吧。”


    原来他早就帮我准备好了围巾，好哥们就应该这样。换好装备，两个人接着出发了。


    “郑亦，你有喜欢的人吗？”本来没指望郑亦会回答出什么有用信息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有。”


    “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你最好的朋友要有对象了，这意味着他的周末，他的空闲时间，都将被那个新来的人占领。


    **告诉自己，作为郑亦最好的朋友，他不开心是正常的，这恰好证明他是如此重视这段友谊；但他最好也要学会放手，不能让郑亦在朋友和爱人之间为难，不然他还算什么最好的朋友？


    “你不问我是谁吗？”郑亦难得主动开口提问。


    “下次把她带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闷闷地说。


    “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


    “哦。”**承认自己有点儿小心眼，他一点也不想劝郑亦大胆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也不想让郑亦去跟他心动的对象表白。


    几乎就在一瞬间，眼前的世界变得丰富起来，各类奇形怪状的生物走在大街上，房子被粉刷成各种各样的颜色。只有一点——这儿所有的植物都是白色的，从叶子到枝干再到花蕊，全部都是白色的，只有颜色丰富的建筑让这个世界显得真实而生动。


    老道他们正在出口处等着，看到两个人出来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徒儿们，快来，跟上为师的脚步。”


    走了没多久，调解所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调解所是一座三层小楼式的建筑，外面的墙壁被粉刷成了温馨的黄色，此外墙壁上还画了很多可爱的卡通图案。走进房间内部，**伸手触摸了一下墙壁，不由得觉得手指上有些冰冰的。


    老道带着刚来的几个人参观了整栋房间，一边走一边介绍：“这儿的房子都是用雪做成的。当然了，这儿的雪和人类世界的雪不太一样，不会融化，是一种很常见的很实用的建材。这个地方位于火柴人镇、天使镇和鬼镇的交界处，以后你们的大部分客户都将来自这三个种族。这里只是调解所的一个分局，往后这儿就是你们几个的大本营了。”


    接下来，他们又依次参观了会议厅，值班室，接待处，文件归档处，健身房，厨房，几间可供休息的私密卧室，以及一个实验室——是的，没错，这儿的人在处理各种纠纷时也不可避免地要用上高科技手段。


    “我来分配一下工作啊。小徒弟，你就负责接待处的工作，你对这儿最熟悉。二徒弟，你就负责记录和整理归档就行。”老道交代完事情，就要离开。


    叫住了将要转身离开的老道，**问他：“那郑亦干嘛？”


    “他啊，他什么都会一点，就当他是块砖吧，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好了，”老道说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记得，一定要关注钟表上的时间，五点准时下班，一定要在五点十五之前走到出口，记住，一秒钟也不能迟到。”


    **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话是专门对他说的，毕竟这儿只有一个人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一路走来，三个人都只吃了早饭，这会儿都有点饿了，看向钟表，时针刚好指向12。今天情况特殊，半天折腾下来，几个人都还没开始正式上班。


    郑亦走进厨房，问**：“你想吃点什么？”旁边的江欣雅开始抢答：“清炒火烈菇、再来一个蔬菜汤。**，你要什么？”又像是怕**不知道，江欣雅还给**补充解释说：“这儿没有肉类，只有你们那儿进口来的，但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过了，现在冰箱里东西不多，只有本地食品。不过你放心，这儿的食物各类营养物质还是很齐全的，不用担心吃不习惯。”


    “我都行。”**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挑食的小孩。


    郑亦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江欣雅则是拉着**给他科普起来，他们的日常任务主要分为三类：


    第一类，帮忙带东西出去。


    第二类，帮忙从外面带东西进来。


    第三类，帮忙协助调解两边的纠纷，避免事态扩大化、严重化，避免威胁两地的公共治安。


    话刚说完，郑亦就端着菜出来了，江欣雅则是抬头看表，对自己掐点的准确度非常满意。


    郑亦端上来的菜并不复杂，一个蘑菇汤，一个炒蘑菇，一个炸蘑菇，还有一个炒饭。郑亦把菜放在桌子上，看着**说：“只有蘑菇了，待会我带你去超市买你想吃的。”


    江欣雅率先举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给我带几包薯片就行。”**点了点头，应声说好。两点才开始上班，超市就在附件，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


    雪卿城的货币和人类世界的不一样，不过在调解所就有专门的货币兑换机，十分便捷。毕竟来调解所的生物们，大多都需要用到两种货币。


    **把身上带着的二十块钱投了进去，兑换机缓缓地吐出五个硬币，硬币上画着不同的小动物，有鸟、鱼和狗等等。不过硬币上的数字却都是统一的5。


    郑亦告诉**，雪卿城是一个由5构成的世界：雪卿城有五种基本元素；所有的花都是五瓣；天上最主要的星宿也是五个。所以，当初在设计货币的时候，雪卿城最有名的设计师，特意把所有的货币都设计成五，而这里的所有东西，标价也都是五的倍数，不会出现无法找零的情况。


    “我都能买点什么呢？”**捏着一个有鱼的硬币，仔细端详上面的花纹。鱼儿吐着泡泡，泡泡里就是一个醒目的5。


    “这是面值最小的货币，大概可以买一个最普通的糖果。”郑亦又投了100进去，获得了一大堆硬币，他把一半硬币放进包里，又把另外一半包好递给**：“这些够了，看到想买的可以买。”**今天一点也不想拒绝郑亦的额外关照，他把东西放进背包里，就起身要和郑亦一起洗碗。


    洗过碗，两个人就走出了门。雪卿城是没有太阳的，但是因为整个世界都被厚厚的白色覆盖着，所以天空看起来也是亮色的。


    “你们会有黑夜吗？”


    “雪卿城没有黑夜，我们习惯把它叫做白逝，到了六点以后，一切白色都将消失，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粉刷房子的原因。”郑亦走到了超市入口处，熟练地推了一个购物车。


    **则是好奇地四处张望。超市为了照顾不同物种的需求，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大到小排列，连购物车也是一样。


    一个只有**一半高的火柴人正推着购物车，把好几罐番茄酱都放进了车子里。对了，**进入雪卿城之前，已经取下了他的平安符，放在入口处的员工个人物品寄存处。


    郑亦已经拿了好几种蔬菜放了进去，都是和人类世界一样的土豆、包菜、西兰花。


    “郑亦，你们怎么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土豆和包菜都是我们那儿有的。”**又看见了一瓶颜色像彩虹一样的饮料，有些想要尝试。


    都让他遇上彩虹了，可不得吃定彩虹。

 第8章 雪卿城（3）

    “没有太阳的地方，食物是很匮乏的。这儿的大多数蔬菜都是从人类那里引进的，经过改良，可以在雪卿城的环境下生存。”郑亦看到**渴望的眼神，就把三瓶饮料放进了购物车。


    “这是雪卿城的特产，由本地特有的五种浆果制成，因此有五种颜色，味道就像人类的果汁，不过一次可以喝到五种口味的。”


    **挺享受现在的氛围，他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也经历过相似的场景，当时他怎么做的来着？对了，他悄悄牵住了郑亦的手，然后郑亦好像有些不高兴地甩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他的记忆最近总是有些混乱？


    购物车里一下子就满了，**的心情却觉得有些低落，最近他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和郑亦做了不少奇怪的事情。梦醒之后，一切都还按照正常的预计轨道进行着。


    郑亦看了眼低头的**，问GELATO店里的老板要了一个冰淇淋，递给**。**舔了一口，眼神都开始放光：“好好吃啊，这个冰淇淋是怎么做的啊？”


    GELATO是一家只用本地特色食材制作冰淇淋的连锁店，由于雪卿城的环境特殊，GELATO树分泌的汁液，口感细腻丝滑，特别适合用来制作冰淇淋。


    “下次再来吃。”郑亦原本想要摸摸**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很温柔地说了这句话。


    回到公寓的时候，郑亦负责把东西分类放进冰箱，**则要开始整理档案。江欣雅已经把接待室重新布置了一番，等待下午的客户上门了。


    “叮咚，叮咚。”两点的钟声和门铃声一起响了起来。江欣雅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打扮得不错的女人，手上还拎着最新款的限量名牌包。


    贵妇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接待室内。江欣雅等贵妇人走进去后，关上了门。


    不得不说，调解所的每个房间隔音效果都非常好，客户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被别人偷听到的问题。


    “叮咚，叮咚。”门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去开的门。门外站着一个带着翅膀的可爱小孩。看到**的眼神，小孩冷酷地开了口：“我不是小孩，我们天使一族不是喜欢高大的种族。”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缓缓开口：“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话还没有说完，郑亦就从实验室内走了出来，站在楼梯口，看着天使和**。


    小天使看到了郑亦，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郑亦在楼上对他说：“准备好了，跟我来吧。”天使点了点头，脸色依然沉重。没过多久，实验室的门也关上了，整个房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好在，又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这次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火柴人奶奶。按理来说，火柴人应该是看不出年龄的，可是这位奶奶  的灰色长发和拐杖长裙，还是暴露了她的年龄。


    火柴人奶奶把拐杖放在门口，接待室的门就打开了，江欣雅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对着**说：“**，你把人带到档案室去吧。天哪，上星期没有上班，这星期得忙死了。对了，**，你就按照表格填写和记录下信息就好。”


    **礼貌地请火柴人奶奶到了档案室，把门关上了。


    火柴人奶奶看到**生疏的样子，先开了口：“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你左手边的那个表格，就是我需要的。”**有些奇怪，怎么人人都说他就是那个新来的。


    不过本身就不爱纠结的**没有过多纠结，他从一堆表格中抽出一张，上面的标题写着“地上城物资申请登记表”。


    **拿出笔，开口说，“奶……”看到火柴人奶奶的眼神不太对劲，**连忙改了称呼，“姐姐，我来问你来回答，好吗？”


    火柴人奶奶的神情更加不对了。赵楠心梗，难不成，我应该叫她妹妹？好在火柴人奶奶开口了：“按照年纪，我都能当你太奶奶了，人类。”


    “好的，太奶奶。”**是一个很会看人眼色的小男孩，接下来开始登记信息。


    姓名：艾芙琳。


    种族：火柴人族。


    采购物资：最新款CHANNEL包包。


    备注：颜色为黄色，最好尽快送到，地址：火柴镇火柴街118栋10号。


    艾芙琳太奶奶看着**写的字，眼中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很好，小伙子，字很好看。定金我放在这儿了，下次上门送货时，我将把剩下的尾款一次结清。”


    送走了艾芙琳太奶奶，江欣雅已经在咖啡机旁喝咖啡了，她把一张纸递给**：“按照上面写的誊抄一份就好，她今天这事可真不好办。”


    **仔细看了一下整张纸，这个顾客叫做琳达，她有一个在地上城上高中的儿子——这是她和人类生下的孩子。按照雪卿城的规定，琳达和人类结婚本就不合规矩。离婚之后，琳达不能随意回到地上城，因此，琳达会定时给自己的儿子送一些东西过去。


    “两个地方的生物还可以通婚吗？”**好奇地问道。作为一个新人，**在雪卿城的世界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


    “按理来说是不允许的。但就像你们人类总爱写不伦之恋一样，这里的生物们偶尔也喜欢叛逆一下，打破常规办事。”江欣雅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响起了敲门声，她端起没喝完的咖啡，将一个脸色惨白的客户带进了调解室。


    **则接着誊写材料和归档：


    姓名：琳达。


    种族：鬼族。


    运送物资：鬼族特产水果和一封信。


    备注：尽快送达，避免腐烂，影响水果的美容健脑效果；信件请确保送到我的儿子傅希手上，不要让那个该死的男人先看到。


    **知道江欣雅为什么说事情难办了，他见过傅希的爸爸，那个人对傅希的保护可以说到了变态的地步，上次傅希的爸爸知道傅希被欺负的事情之后，就坚决不让傅希一个人上下学，每天都是由专车司机接送。


    之前琳达女士送过去的东西，大多是经过检查以后，通过巴结送礼的方式送出。也正因为这样，大多数东西都没有送到傅希手上。


    到了四点半的时候，小天使才和郑亦从实验室里出来，而此时江欣雅已经接待了五六个客户。**把所有的资料分类好，投到了门外的几个邮箱内。通过内部人员自主抢单和领导分配，这些任务将被分派到不同的人手上。


    四点半以后，基本上不会再有客户了，三人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开了电视机，想要看看雪卿城的娱乐节目。


    一打开电视机，就看到一档十分逗乐的节目，这个节目是由三个火柴人主持的恶搞节目，这一期的恶搞内容是：随机挑选单身居民，假扮他们整过容的前男友或是前女友，套路这些单身人士（至于为什么是单身人士，自然是因为节目组也是有原则的，绝对不会破坏情侣和夫妻之间稳定的感情；以及，主持人们一致认为整蛊女士有失绅士风范，所有挑选的对象都是男性）。


    节目还没有看完，五点的钟声就已经准时响起了。郑亦提醒**该出发了，至于他身上的棉袄，可以留在此处，一来更方便，二来避免让警觉的吴女士察觉出不对劲来。


    三人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这时，雪卿城的天色已经昏暗了许多，但是看清前路还是问题不大。接下来就是重走来时路了，**已经初步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回程路上可以自在地看看两旁的风景了。


    这条路上其实还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路边的白色花朵上还停留着白色的蝴蝶，路下小溪缓缓流淌，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走在这条路上，能够让人摒弃内心所有的杂念，真正享受到内心的平静。


    走到出口，**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欣雅推了他一把，他才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看钟，却发现现在才下午两点。


    “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不用奇怪，”江欣雅也看了一眼钟，“时间正好，我回去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啊，拜拜了。”


    **点了点头，和江欣雅挥手拜拜，和郑亦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由于垃圾厂在郊区，公交车半小时才发一趟，因此他们还得等上半个小时。


    无聊的**就在垃圾厂里四处转悠起来，老道已经交代过了，他们可以熟悉四处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垃圾厂除了进行垃圾分类，变废为宝之外，还有另外一套生产系统，专门负责运输：在空中架设起一些低矮的管道，管道一端深埋地下，两套系统分别位于工厂的两端，互不干扰。


    这也是工厂设计的高明之处，普通人见了这些管道，只会觉得它们是用来处理废旧垃圾的，而不会产生其它的联想。


    郑亦没有跟来，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他交谈的那个小天使把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了他，而郑亦把那个东西带出来了——一般来说，物品都通过管道运输，不需要工作人员亲自搬运。


    两点二十五的时候，郑亦过来了，他对**说：“走吧，公交车快来了，你周末的作业还没写吧。”


    郑亦说的一点也没错。**想笑也笑不出来，自从进入高二以来，老师们布置的作业就越来越多了，他这个周末的作业现在还一个字也没有动看，他现在有点惆怅，为了堆积成山的作业。

 第9章 白月光危机（1）

    “你呢？”**是出于礼貌才这么问的，毕竟郑亦可不会像他一样，郑亦一闲下来就在学习，他有时候喊郑亦一起出去玩，郑亦都要学习，搞得**觉得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学习的时间都变多了。


    “我在学校就写完了，回去再写几道数学题练手吧。”郑亦示意**公交车来了，准备上车。其实上辈子的时候，**学习成绩一直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才奇迹，他是靠着运气好才成功和郑亦上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


    而专业与专业之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回到家里，**发现门竟然没锁，吴女士正在家里看电视。**心里不由得“咕咚”一下。好了，看着吴女士面无表情的脸，**知道一顿拷问是少不了的了。实话实说估计吴女士只会觉得他疯了，**赶紧在脑中编出一套说法，待会他还得和郑亦“串供”一下。


    “臭小子，去哪玩了，我也不是不让你出去玩，你好歹先告诉我们一声，”吴女士说话的时候，一点调侃的意味都不带，**知道，自个的亲妈是真生气了。


    吴女士真生气的时候，就和现在一样，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只用余光看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连忙上前安抚吴女士的情绪。


    “妈妈，亲爱的妈妈，我错了，我下次再出门一定告诉你。其实今天我也没去哪，我就和郑亦一起去郊区玩了玩，你别生气了，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这可是国外进口的，可贵了。”**讨好地拿出从雪卿城带出来的零食。


    吴女士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下次再买点。”


    **看吴女士终于肯给他一个微微侧目的眼神，加倍谄媚：“人家郑亦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没了没了，等我长大出国  了，一定帮您带上世界各地的美食回来。到时候那非洲的，大洋洲的，南极洲的，您想吃啥我都给您带。”


    或许是被美食征服了，看着**人也没事，吴女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还南极洲呢，南极洲能有什么美食。对了，这哪国的呀？我怎么看着这外包装上的不像英语也不像俄语。”


    俄语，是吴女士上高中时学的，当时学校允许学习英语和俄语，一看到英语就忍不住头疼的吴女士选择了俄语，结果竟然学得还不错。


    “就那马达加斯加来的嘛，你不认识也正常。那都非洲部落的，您哪认识那奇奇怪怪的语言哪？”**没办法，继续心虚地撒谎，毕竟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好在吴女士根本也不太关心马达加斯加的事情，问了一句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晚上，作业没有写完的**只能挑灯夜读，一直学习到深夜。这是他一个星期以来，不，几乎是一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梦里只有函数和圆锥曲线在追着他跑。


    第二天是周日，吴女士周日向来不会早起。按照吴女士的说法，一个星期一次的美容觉是必不可少的。这不仅能帮助她恢复活力，还能让他看到**时，心情不至于太糟糕。


    于是，一大早就响起的门铃，吴女士是置之不理的，**也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他打开门，发现门外是邮递员。邮递员李叔叔也是这儿的常客了，**和他也挺熟的了：“李叔叔，我爸又写信来了。”


    “对，小南你收好了，在这签个字，”李叔叔又在包里掏起来，“这儿还有封信，也是给你的。”


    **收下信件，就把赵爸爸写的信拆开看了，老赵说他过一个星期就要休假了，到时候可以在家里住上两三个星期呢！**兴奋地跳了起来：“妈，老赵要回来了。”


    吴女士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知道了，他电话里都和我说过了，还非得写信再说一次。”写信是老赵同志的习惯，他觉得这样有利于家庭成员之间联络感情。


    另外一封信的纸张摸上去有些奇怪，而且信件上也没有写明寄件人。**摩挲着信件，纸张的质感和“那个地方”的很像。把信拿到房间拆开，**意外地发现，这正是他昨天写好的资料。


    一头雾水的**抓紧时间飞快地洗漱完毕，拿上信件就往郑亦家里去。


    一路上还有几个不知名生物围着**叽叽喳喳：“过来看，过来看，从雪卿城来的信，我都好久没见过雪卿城的东西了。”


    **只好压低了声音：“喂喂喂，这是我的**，你们好歹注意一下。”尽管小东西们有些失落，它们还是离开了，毕竟在人类世界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东西们在人类世界游荡了这么久，对人类世界的规矩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一路走到郑亦家，赵楠才摆脱那些叽叽喳喳的小生物们，他觉得世界都清净了不少。说来也怪，郑亦家从来没有出现过乱七八糟的生物，而其它地方总是围绕着各类奇怪生灵。


    郑亦有早起的习惯，正买完菜回来，在院子里洗菜。他看到**来了，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了？”**就把那封信上递给了郑亦。


    在郑亦看信的过程中，**还不忘问问题：“为什么有好多生物不住在地下，在地上生活呢？”他觉得他走到哪儿都有东西跟着他。


    “它们不属于这里，它们原本有机会去到雪卿城，但是它们错过了，就只能以这样的形态生活在地上城，直到消失。”  郑亦虽然一边看一边皱眉头，但还是耐心地回答着**的问题。


    看完信件，郑亦示意**等一下，他需要去打个电话询问，**就坐在大树下面歇凉。


    树上有一只鸟儿正在唱歌，树影也随风摇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样子，让人心情平静。


    “**为什么收到了傅希的任务。”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质问的语气说出来的，在打电话的郑亦平淡的语气中仍含有怒气。


    “你等等啊，不应该啊，我先查一下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是老道的声音，他的语调依旧不慌不忙。


    “找到了，找到了，分配任务的系统不小心抽风了，你也知道的，一但被签收了，就无法更改，这任务一点也不难的，我相信我二徒弟肯定能办好的。”老道说完就开始打哈哈，说什么信号太差了，就把电话挂了。


    老道舒了一口气，实际上，系统不过是根据傅希的社会关系，选择了最佳人选而已。当然，这话不能告诉郑亦，起码是不能说明了。


    郑亦走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低气压：“问过了，你按照上面提示的来就行，不难的。”


    与郑亦想比，**就显得轻松多了，信上写得其实一点都不复杂：**要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领取物品，把它交给傅希就行。


    这有什么难的？**以前经常帮隔壁腿脚不便的爷爷奶奶们稍带东西。


    看见郑亦的模样，**说道：“没事的，不就是帮人送个东西而已吗，能出什么事情。”毕竟从小到大，**大祸没闯过，小麻烦可是惹过一大堆。什么下水摸鱼结果??没摸到，人病毒性感冒；上学值日，回家撞上小混混打架被误伤……


    第一次出任务的**其实还有一点小兴奋，他的小脑袋瓜子又情不自禁地要开始发散思维，东想西想：“可是，听说傅希的爸爸超级厉害啊。”


    他又压低了声音，让郑亦凑过来：“听说他在黑白两道都是说得出名字的人物。他要是发现我私自给他儿子传递前妻的物品，不会把我给怎么样吧？”


    “还有啊，还有啊，听说□□整起人来，从来都是杀人见血，但不留痕迹啊。我还没和老赵道别呢，吴女士不会也被他们威胁吧……”


    眼看**的思维都要发散到南极去了，郑亦及时打住了他：“最近香□□帮片看多了吧。他爸爸就是个普通商人，干跨国业务的，人家请的都是保镖公司的正经保镖。也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才安下心来，不对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古怪之处：“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郑亦迟疑了一下，才回复说：“我刚才给老道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哦”了一声，注意力又被郑亦大树  上的蟋蟀吸引去了：“我小时候常常给你抓这个玩，你还记得吗？”


    斟酌了一下，郑亦才把残酷的事实告诉**：“其实，我不喜欢蟋蟀，它们很吵。”**露出可惜的表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每次都把最好的蟋蟀给你，和隔壁的刚子玩蟋蟀的时候，我就没赢过几回，每次吴女士给我买的口香糖都被他吃掉几个。”


    “对不起。”郑亦突如其来的道歉反倒让**有些手足无措，他刚才说的也不过就是玩笑话。**说，没关系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幸好他的糖分给了刚子，现在刚子已经有好几颗蛀牙了，自己一口牙齿还是很白很健康。


    再说了，不喜欢就要早些说，不要一直憋在心里。


    说话的时候，**特意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大白牙，郑亦也被**的举动逗笑了：“嗯，是很健康，晚上我陪你一起去。”


    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就这么揭过去了。晚上的时候，**踩点把作业写完，和正在看电视的吴女士说了一声，就和郑亦一起出门了。


    他们按照提示，来到了超市门口，在一个纸箱子里拿到了所有东西。秉持着绝对不能侵犯他人**的精神，**特意带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闭着眼睛把所有的东西装了进去，再打上死结，确保自己什么也不会瞟到之后，放心的拍了拍手，和郑亦一起回家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鬼，第二天傅希到学校的时候，**就忍不住一直瞥向傅希的桌子。傅希可能也感觉到了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时不时地回过头来。


    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之后，好脾气的傅希也忍不住有脾气了，他走到**的桌子旁上，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问道：“赵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后半句傅希没有说出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激动地抓住了傅希的手臂，说道：“有的有的，待会体育课解散后，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说。”


    后座的郑亦把**的手从傅希身上挪开，说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你和傅希有这么熟吗？”**觉得奇怪，两个男生抓一下手臂怎么了？不过看傅希的表情，这种做法似乎是挺不礼貌的，他道了歉又松了手。


    傅希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没关系的。体育课后我在学校的小卖部等你。”**点了点头，这时上课铃声也响了，几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从**的视角看去，刚好能看到傅希的侧脸，他小声对同桌说：“你不觉得傅希长得很好看吗？”


    同桌回复**：“还行吧，他属于是那种很清秀的类型，我还是喜欢长相硬朗一点的，刘德华长得就很帅啊。还有，郑亦其实长得也不错，只要你忽略掉他那张嘴。”


    是吗？**回头看向郑亦，他正在低头记笔记，没有注意到**的视线。**回过头来，对着同桌说：“确实长得不错，但我觉得还是傅希长得更好看一点啊。再说了，郑亦的嘴又有什么奇怪的，长得很好啊。”


    同桌有些无语，**还真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同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已经注视**很久了：“**。”


    “唉，我在。”


    “你干嘛呢，往后看人家郑亦干嘛。”


    “我看看他长得怎么样。”**完全不经过思考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全班同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觉得人家长得挺端正的，成绩也好，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目。”数学老师也被**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刚才的火气反而散了下去，**应声上去答题，答得还不错，数学老师欣赏得看了他一眼：“看来多看帅哥也是有利于学习进步的吗，最近还是有长进的。”


    **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就在同学们的另一阵哄笑声中下去了。

 第10章 白月光危机（2）

    好不容易挨过了上午，体育课总算是来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同学们锻炼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休息。


    到了高二，体育老师也知道，体育课是同学们为数不多的可以放松休息一下的时候，只让大家跑了几圈，就解散自由活动了。


    **在人群中找到傅希，对他招手，示意他跟过来。傅希个子还挺高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对他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对郑亦大哥招呼，可是郑亦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解散后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了。


    小卖部旁边的大树下，**把那个用黑塑料袋包装得严严实实的水果和信封递给傅希。这样可疑的包装，傅希不得不警觉一下：“这是什么？”傅希说话的时候，还是那样柔和的语调，而且出于礼貌，他双手接过了这个袋子。


    “这是你妈妈给你的。”**实话实说。


    “额，反正就那么遇上了，我和郑亦在聊天嘛，刚好说到了你的名字。她一听见我说你的名字，就很激动，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一定要我把东西带给你。”


    “那为什么她不亲自来？”傅希心中也有答案，他的父亲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和这位母亲接触，但是傅希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她陪傅希玩耍的时候，还让傅希不小心受伤过。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才是最轻松愉快的时光。


    傅希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对**说：“谢谢你，东西我收下了，下次请你吃饭。”江欣雅从远处跑过来，对着**说：“你们班也上体育课呢？”她又砖头看向傅希：“这就是你们班新来的同学吗？长得还挺不错的。”


    她可比所有人都要直接：“同学，下周五有空吗？”**见情况不对，拉住江欣雅背过身小声说道：“你又想干什么？”江欣雅笑了起来：“我还能干什么，同学，下周学校有运动会，我负责组织，我前面搞了一入场仪式，挑的全是帅哥美女，今儿个有同学生病了，来不了了，你能来顶替一下吗？”


    傅希同意了：“我只报名了3000米跑一项，这个项目在下午，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


    “那可太好了，走，姐姐请你喝汽水去。”说完江欣雅就带人去了小卖部，**转身回了教室，他要去看看郑亦到底在干什么。


    回到教室里，**发现郑亦不在。他问正在埋头写作业的同桌：“贺敏，你看到郑亦回来了吗？”


    贺敏是班上的尖子生，平时体育课上完了，她不会和其它同学一样去小卖部吃零食，或者是在学校里八卦聊天，而是在教室里写作业。


    她依然是头也不抬地说：“刚才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不是出校门去了吗。”


    **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可是一直等到铃声响了几遍，英语老师走到讲台上来，郑亦都没有回来。


    英语老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扫视四方，一眼就看到了郑亦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她问道：“今天郑亦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他人。”


    **举起手来：“老师，郑亦今天有点不舒服，回家去了，他让我帮忙和老师请假来着。”**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郑亦你可千万别这个时候进来，不然我都没法圆回来。


    这节英语课**上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停朝窗户外边看过去，一节课都没怎么记笔记。放学的时候，郑亦还是没有回来。**默默把今天的家庭作业誊抄了一份，又帮郑亦把书包收拾好，一个人回家了。


    回到院子里，把自己的书包放下，**就朝着郑亦家的方向跑去。门口郑外婆正在择菜，她看到**，笑眯眯地说：  “小南来了，陪我坐一会吧。”上次看见的那三只精灵伏在郑外婆的腿上，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应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四处张望。郑外婆看到**的模样，说道：“小亦还没回来呢，他今天有事，估计要晚一点才会回来。”金也跟着说：“他上次接受了精灵族的委托，今天帮忙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郑外婆摸了摸金的头发，对**说：“你们聊会吧，我先去煮菜了。”安娜从郑外婆的腿上飞了下来，飞到**的肩膀上：“你还不知道吧，郑亦其实……”一旁的乔治赶紧飞过来，堵住安娜的嘴：“都说了不该说的不要说。”


    安娜有些生气，双手交叉坐在**的肩膀上不动了。**安慰她说：“别生气啦。”安娜依然气鼓鼓的：“我才没有生气呢。”说完安娜又瞪了一眼乔治。


    “我见过你们精灵族的人，他们似乎长得更大一些。”**有些好奇。


    “你见到我们的王了？”金显然有些惊讶，“听说王最近遇上一些麻烦，原来他去找郑亦帮忙了。”


    “我还有个问题，到底怎么才能从地下到地上？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吗？”


    乔治这回先说话了：“一般来说，需要去办理签证，像我们这样的，属于因公外出，就属于公务签证；此外还有旅游签证，留学签证等等，毕竟地下城没有什么学校。”


    安娜想到这里就有些不满：“说来还是鬼族的好，他们因为和人类长相相似，可以更好地融入地上城的生活，不像我们，只能隐身。”


    “那郑亦他们属于什么种族呢？”**接着问道。


    “他们这群人，从雪卿城诞生之初就存在了，其它种族都是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慢慢迁移的。所以他们可以在两个世界里自由通行，并且担任管理工会的重要职务。”安娜围着**的脑袋飞过来飞过去，从左耳朵边上说道右耳朵边上。


    然后安娜和乔治又冰释前嫌，三个精灵凑在一起八卦：“话说王遇到什么事情了？听说和王妃有关。”


    “我知道，王妃生了严重的病，精灵族的医生都束手无策。郑亦这次好像就是去办这件事情的。”三个精灵又从精灵王和王妃的传奇爱情，说到精灵王的诞生，活脱脱说完了精灵族史一百年，**倒是觉得有趣，听得津津有味。


    郑亦回来的时候，看到**和几个精灵在打打闹闹，低声笑了一下。


    “你的作业我都帮你整理好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说写无关紧要的话。


    “嗯。”郑亦的回复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


    “对了，你的事情办好了吗？”**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郑亦的任务听上去就不简单。


    “好了。”三个精灵都竖起了它们尖尖的耳朵，想要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郑亦让**进房间，他把一个闪闪发光的黑色宝石一样的东西穿在**的护身符上：“这是这次任务的奖品，精灵一族的矿石特产。”


    **刚想要离开，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周五的运动会，你报名了吗？”郑亦一边把上衣脱下来，一边回答：“体委和我说了这件事情，他说3000米跑还缺一个人，把我名字写上去了。怎么了？”


    “没事，到时候我给你递水。”**知道，以郑亦常年长跑的实力来看，跑3000米简直就是轻轻松松。


    如果说郑亦跑3000米是小菜一碟，傅希跑3000米则带有挑战自我的意味在里头。


    周五，H市一中热火朝天，小卖部的饮料几乎都要断货，老板娘更是笑开了花。**挤在人群中，买走了最后两瓶冰镇汽水。


    三千米跑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由于这个项目过于艰巨，看热闹的人都站了好几排。**好不容易挤进了终点线，对着站在起跑线上的郑亦挥手。


    口哨声响起，比赛开始。郑亦跑得很轻松，出发的时候就领先了第二名好几米，一圈过后更是领先了几十米。但是傅希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平时上学放学都是坐车，运动能力不算太强。


    最后四百米的时候，郑亦已经到了终点线，傅希还在最后一名，但是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发挥，倒是也没有喘气——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喘得不行，中途退出了。**把一瓶汽水递给郑亦，又在原地等着傅希。


    傅希冲过终点的时候，**想把剩下的一瓶汽水递给他，却被人抢了先。江欣雅早在更前面等着了，她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傅希：“谢谢你帮我忙，这瓶矿泉水是常温的，你刚运动完，适合喝这个。”傅希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和江欣雅说了谢谢，问她要不要放学后晚上一起去吃饭。江欣雅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渐行渐远了，**脸上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失落。换好衣服的郑亦已经走了过来，他对着**说：“回家了。”  **还在发呆，只是“哦”了一声。郑亦看到**手上还剩下一瓶饮料，便拿了过来：“我还渴着呢，给我喝吧。”**抓住郑亦想要拧开瓶盖的手，闷闷地说：“还是等等吧，马上就喝这么冷的，对身体不好。”


    “没事的，我都喝过一瓶了，挺好喝的。”郑亦把自行车骑了出来，让**坐上来。自从**出了事之后，吴女士对**有点过度保护的意思，连自行车也不让他单独骑了。


    太阳还没下山，照在街道上，金色的一片，很好看。

 第11章 白月光危机（3）

    江欣雅和傅希来到了一家有名的西餐厅边。江欣雅看到餐厅的装潢，连忙摆手：“换个吧，傅大少爷，这个我可吃不起。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店子，就离这儿不远。”


    傅希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我可以请你吃的，以前和我的同学出去吃饭都是这样的。”


    “你是冤大头吗？天天帮别人数钱。再说了，应该我请你才对，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江欣雅已经把人拖走了。


    坐在一家小小的粉面馆里，江欣雅让傅希坐在靠近风扇的一桌，对着老板说。“老板，这边，两份肉丝粉，一份加辣……”江欣雅又转过头去，问傅希，“能吃辣吗？”傅希摇了摇头。


    “还有一份不加辣的。”


    “好嘞，马上就来。”老板正在忙碌，手上的锅铲就没停下过，老板娘在一旁拿出两个碗，乘了两勺煮好的汤。


    没过多久，两碗冒着热气的肉丝粉就端上来了，肉丝切的细细的，又用大火炒过，看上去倒是很入味，白白胖胖的粉丝上面点缀着葱花，很是诱人。


    江欣雅把不辣的一碗推给傅希：“你等凉一点再吃，你没吃过，肯定不习惯吃这么烫的，我饿了就先吃了、”傅希确实没有吃，但是他一直盯着江欣雅，搞得江欣雅非常奇怪，嗦粉的动作都不香了。


    “你看我吃干嘛？”江欣雅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吃饭的样子很有趣。在我们家，没有人会这么吃饭。”傅希说的很真诚，如果不是他说的语气那么真诚，江欣雅只会觉得傅希在嘲笑她吃饭不雅观。


    但是知道这人可能天生就少一根筋，江欣雅也就不说什么了，继续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傅希也用筷子挑起几根粉，小口尝试了一下。


    算了，他不懂嗦粉才是吃粉的灵魂，他是大少爷，没必要告诉他只吃一次的东西该怎么吃。


    倒是傅希的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江欣雅说：“这个好吃。”正在他说话的时候，江欣雅的手链不小心崩断了，上面的珠子掉了一地，两个人只能蹲在地上四处捡拾。好在，江欣雅数了一下，一颗也没少。


    “这个手链很漂亮。”傅希真心说道。


    “是很漂亮，我奶奶留给我的。”江欣雅家里发生的事情，傅希也有耳闻，毕竟前阵子隔壁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这件事。


    “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伤心，还能这么面无表情？”江欣雅把手链收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傅希则是对江欣雅点了点头。


    你觉得死亡是什么，江欣雅问傅希。


    死亡是消失。不对，消失了的人不一定是逝去的人。我想，死亡大概是一场最后的告别，沉默的告别。傅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是离别，江欣雅接着问道。


    离别是酸涩的，有泪水的。


    江欣雅笑着否定了傅希的答案，不对，离别不一定只有泪水，每个人都要向这个世界告别。然后剩下的人祝福她，让她从此以后幸福快乐，永远没有痛苦。事实上，她也永远不用再经历痛苦了。


    “走了。”江欣雅看了眼时钟，走到门口，把钱给了老板，单肩背着书包和傅希挥手告别。傅希看着愣了神。


    另一边，**正在家里看电视，老赵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回来了。如果老赵回家了，电视机就要归老赵了，到时候，**就看不了自己想看的节目了。


    “南南，你把这个给郑外婆送去。”吴女士还是在厨房里面忙活，端出了一碟饺子，让**趁热乎给人送去。**应声起来，轻车熟路地到了郑亦家。


    “奶奶，我来了，我妈做的猪肉饺子，特意让我给你们尝尝的。”**还没进门就开始呼唤。


    结果，出来的不是郑外婆，而是郑亦。


    “我外婆有事出门了，你进来吧。”**走进了郑外婆家，这次几个精灵也不在家，大概是跟着郑外婆一起走了。桌子上放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是我外婆酿的酒吧，打算给吴阿姨的，走的太着急忘记了，待会你带回家去。”郑亦从厨房里拿来了两双筷子，让赵  南一起吃饭，然后郑亦又走到冰箱附近，拿出了不少菜。


    **偷偷看了一眼厨房，郑亦好像又去忙活了，他最近心里郁闷，偷偷打开了盖子，喝了一杯。**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味道这么奇怪，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来一杯吧。


    等到郑亦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醉了。


    “郑亦，我有点儿难过，我第一次暗恋就这么结束了吗？”**还要喝，郑亦一把夺过了他的杯子。


    郑亦一声不吭，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剩下的酒。


    “你知不知道，我有点喜欢班上的傅希。每次我一靠近他，我的心脏就会加速跳动。我都查过好多资料了，资料上面都说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郑亦的心情有些苦涩，你看的都是什么少女言情小说吗？


    **一把抓住郑亦的领子，质问道：“你是不是也害怕我是个同性恋，不想和我玩了。”


    “没有。心跳加速不一定是喜欢，可能只是你体内的荷尔蒙激素在作怪……”郑亦抓住**的手，不让他乱动，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人类爱情的定义。


    不要试图和喝醉了的人讲道理，**还是醉醺醺的说：“你凭什么质疑我的爱情。还有我告诉你，人家联合国都把同性恋都去罪化、去病化了，我是正常人。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做个同性恋怎么就这么难呢？”


    “嗯。”郑亦知道了，不应该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在**大声喧哗的时候，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出更多惊人的话语，就是胜利。


    窗户外面又传来了声音，是吴女士：“亦亦，南南在你那吗？”


    **倒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完蛋了，完蛋了，不能让吴女士发现我喝了酒，否则我就死定了。”**死命揪住郑亦的衣角不放松。


    郑亦对着窗外说：“阿姨，**在我这呢，刚才学习累了说要休息一下，结果睡着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他回去吧。”


    吴女士显然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态度：“这臭小子还会学累了，我看是学了一会就累了，嚷嚷着要睡觉。”


    “行，在你家就没事了。”听到吴女士远去的脚步声，缩在郑亦怀里的**长舒了一口气，彻底睡死了。郑亦看着**的睡颜笑了一下，把人收拾干净放床上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的大脑启动得有点慢。等他彻底开机，反应过来自己昨天都干了些什么的时候，忍不住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偏偏郑亦还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了，看着**。


    **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用沉闷的声音说：“昨天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忘了吧。”想来也知道，这怎么忘得掉。


    郑亦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让**起来吃早饭。**第一次这么沉默地吃早饭，有些不习惯，他看着郑亦说：“那我是同性恋，你还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是。”听到郑亦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回答，**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可是刚刚经历了初恋和失恋，带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嘛？”**没意识到自己的语调里还有些撒娇的意味在。


    他走在去餐馆的路上还有些惆怅，我那像风一样的初恋啊，又被一阵八级龙卷风刮走了，叫我如何不想他，如何不想他啊。


    “菜都好了。”看到**一下子雨，一下子晴，变幻莫测的表情，郑亦有些无语。


    “好香啊！”**觉得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了，人生又变得如此美好了。

 第12章 白月光危机（4）

    周六，万里无云，太阳很晒，吴女士在家里睡着美容觉。


    七点半，**准时起床，把鸡蛋煮上，洗漱完，吃了一个鸡蛋，又把鸡蛋牛奶放在餐桌上，给吴女士留下了一张便条。


    亲爱的妈妈，今天我有事外出，和郑亦一起，您不用担心，我还贴心地为您准备好了早餐，希望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此致敬礼


    您亲爱的儿子**


    八点钟，吴女士在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正想去洗脸，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她拿起纸条看了一眼，笑着骂道：  “臭小子，真是儿大不中留，都不愿意和自己的妈妈待在一块了。”家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吴女士高兴的声音响了起来：“喂，老赵，你说布料是吧，我不要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都行，我要做几套裙子。对了，我跟你说，**这小子最近学习还挺认真，给他也带点什么吧，也算是犒劳他了。”


    另外一边，公交车站站台前，**和郑亦准时坐上了八点的公交，在八点半和江欣雅会和，八点五十踩点到了值班的地方。这次老道没有跟来，他说他对几个徒弟都非常放心，觉得他们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


    三个人到了工作地点，也顾不得多寒暄几句，就各自开始了准备工作：接待室里的鲜花需要定期更换，以保证客户良好的心情和付款时的果断；实验室的器材需要不时擦拭，还有一些试剂需要提前准备，不能让客户们等待太久，对他们的专业性产生质疑。


    档案室里的材料每周都要归档，还要打印新的表格——大家都了解领导们，三天就要更换一次模板，四天就要检阅一下成果。


    **把东西都整理好的时候，门外的铃声也如约而至了，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长得略微有些恐怖的鬼。其实，大多数的鬼都和人长得没有区别，眉清目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可是这个鬼不一样，她脸上流淌着鲜血。尽量控制着自己的不自然，**请她进门，鬼小姐很有礼貌地和**道了谢，走进了接待室。


    过了两分钟，门口的等待区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精灵（或者也可以说是天使，不同地区的人类为它们发明了不同的名字）和一个火柴人。**询问他们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结果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使劲摇头。


    奇怪，填个表格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都不想找**做（伏笔：郑亦阻止。）。又过了两分钟，接待室的门就打开了，出来的不是鬼小姐，而是江欣雅。江欣雅看到门口等待的人员，有一丝小小的崩溃，她对着**挥手，示意他过去一下。


    **一路小跑到了接待室门口，江欣雅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请求**：“待会里面的那位小姐，有些东西需要  交给郑亦处理。你能不能把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交给艾芙琳女士，她就是上次那个和你说过话的奶奶，实在是太感谢了。”


    既然只有自己一个闲人无所事事，**就爽快地答应了江欣雅的请求。反正这里的道路上有很多又大又显眼，标识又清晰的指示牌，完全不用担心会迷路。嗯，在这点上，人类真应该好好学习。而且，这儿的司机开车时十分礼貌，从来不会和行人抢着过斑马线。


    不过，这儿的光亮确实有些刺眼，因此墨镜是这里每个人的必备单品，争对不同的族群，墨镜生产公司开发出了不同类型的墨镜——火柴人族的客户更喜欢能固定的墨镜，不然很容易脱落；天使一族由于体型较小，喜欢小小的眼镜。鬼族的话，由于他们比一般族群更害怕刺眼的光芒，墨镜的遮光效果通常是最强的。


    戴上门口公司为员工们准备的墨镜，**独自踏上了前往火柴人镇的道路。这里的公交车速度非常快，但火柴人镇还是挺大的，过了一个多小时，**菜抵达了火柴人镇的入口。抬头确认自己没有来错地方，**按照艾芙琳奶奶给的地址，**一路来到了艾芙琳奶奶，哦不对，是太奶奶家门口。


    艾芙琳太奶奶兴奋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过来：“太好啦，我的东西到啦。”**则是双手捧着东西交给艾芙琳太奶奶。


    “不错不错，小伙子，这是尾款，你收好了，”说话的时候艾芙琳太奶奶压低了声音，“要知道，我们这儿的孩子可是非常调皮的，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于是**回去的心情可没有那么轻松了，他紧紧地抱住艾芙琳太奶奶给的一大堆硬币，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有几个反戴帽子的青少年，**不得不更加警觉。


    精神高度紧绷地回到办公场所，**先喝了一大口水——为了保护好公司财产，他什么也没敢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人把东西偷走了。


    把收到的钱币清点完毕，放入专门的验收机器，点击任务完成按钮，**就结束了上午的工作。


    郑亦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正坐在档案室里填写资料。**走过去和他一起：“这是我的工作，你不用帮我的。”


    “刚好没事，”郑亦填完了最后一张表格，对**说，“十一点四十了，不会有人来了，我们擅离职守去做饭吧。”


    上次买的东西以饮料和小吃为主，正经的菜没怎么买。于是刚刚回来的**又踏上了购物之旅，熟悉了流程之后，两个人的效率就高多了，不过半个小时，买东西和备菜已经全部完成。


    二人回来的时候，江欣雅已经瘫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显然是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她对于郑亦工作时的态度敢怒不敢言，谁让郑亦才是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呢？


    中午三个人都有些累了，吃完饭午睡了一会才继续干活。下午上班时间刚到，一个不速之客就来到了。


    琳达女士拎着包准时出现在门口。她一进门就拖下了那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外套，对着**说：“就是你，干得还算不错，我儿子总算是收到我的东西了。”


    江欣雅已经在接待室开始了繁忙的工作，**只好请琳达女士在客厅坐下，并给琳达女士倒了一杯咖啡，谁知道琳达女士有些嫌弃：“我不喜欢喝咖啡，很苦，给我倒点甜甜的饮料吧，就是你们人类喜欢喝的那个，叫什么可乐的。”


    冰箱里刚好有新买的几罐可乐，**拿了出来，并且贴心地把盖子拧开，倒在了装红酒的高脚杯里，再递给琳达女士。


    琳达女士抿了一下口，总算是满意地笑了，**也松了一口气，琳达女士一看就是一个大客户，可不能怠慢了。


    “你又来干什么？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给你办好了吗？”郑亦从楼梯转角处下来，就看到了一个他并不想看见的客人。


    “当然是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了，不然谁没事会来这里呢？”琳达女士面对郑亦兵部友好地发问，不甘示弱地回击。不过，琳达和郑亦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像是老熟人一样。


    “上次希希有对你说什么吗？”琳达女士一点也不想和郑亦过多纠缠，她单刀直入问**。**只是把东西交给了傅希，之后傅希有没有看，看了之后又作何反应，他一概不知，因此他只能摇摇头。


    “算了，这次我想见希希一面。”琳达女士也是丝毫都不客气，上来就给**出难题。


    **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就被郑亦抢了先。郑亦坐在琳达女士的对面，**的旁边，对琳达女士说：“琳达，你应该知道这儿的规矩，你十年前做的事情就已经够任性了。现在你提出这样的请求，我们不可能会同意的。”


    “难道你就没有逾矩的时候？我不过是作为一个母亲，想要看望我的孩子，难道这也有错吗？”琳达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好像下一秒就会爆发。


    郑亦看了一眼**，示意他这里的事情由自己来处理，**实相地上了楼。


    “你还要欺骗他多久？”琳达女士一开口就语出惊人。郑亦却并不慌张：“这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那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要限制我到什么时候？”琳达女士的语气里满是不满。


    过了一个多小时，**把今天的所有资料都整理好了，该发送和接收的信件都处理完毕之后，才下楼喝水。这个时候，琳达女士似乎已经和郑亦达成了一致。琳达女士可以和傅希的爸爸见一面，但是不能和傅希见面。

 第13章 白月光危机（5）

    从办公楼出来，经过通道回家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郑亦的心情很糟糕，他想要出言安慰，却被旁边的江欣雅拦住了：“别管他了，他心情不好就不好吧，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可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小声地说。


    “要是只是好朋友就好办了。”江欣雅说道。**的思绪不在和江欣雅的谈话上，他晃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待会你先一个人回家吧，我陪郑亦去转转。”


    说完话，**就追上了郑亦。江欣雅站在身后，无语地说了句：“没救了，没救了，还说什么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伴随着江欣雅的摇头和叹气，**和郑亦一路走到了公交车站。江欣雅挥了挥手，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郑亦对**说自己没事，就和**一起坐上了公交。**对郑亦说：“东街新开了一家餐馆，我同桌和我说很便宜很好吃，而且那边能逛的地方也很多，待会我们多坐几站一起去吧。”


    “不用了。”郑亦的回应让**有些失落，他只是回了一句嗯，就再也没有说话。


    公交车不断向前，**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觉得心理有些泛酸。到了快要下车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和郑亦继续说话，反而是郑亦先开了口：“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待会一起去吃吧。”


    二人在东街附近的一个车站下了车，然后朝着**说的方向走去，可是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眼前只有一条巷子，什么也没有。


    “对不起，我没有事先核实过，你先别生气，我先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你就在这等着我，不要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会显得有些慌乱。


    “**，没关系的，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前面有个混沌店，我们去那里吃就好了。”


    “好。”


    这次是**跟着郑亦走了，不过郑亦走的不快，**倒是一直紧紧地跟着他。到了店里，人还不少，两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一桌客人走了，才坐上位置。


    郑亦点了两份混沌，问**还想吃什么，**摇了摇头。然后，两个人吃了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一顿饭。


    回到家里，**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人：“老赵，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吴女士正在切苹果，对着**笑着说：“臭小子，没大没小，老赵把年假休了，你爸计划和我下周去广东玩几天。”


    “这次可是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你不要来打扰我们。”赶在**开口之前，老赵就堵住了**的口。


    吃完饭，老赵就来找自己好久没有认真交谈过的儿子谈心了。


    “儿子，身体没事吧？一切都好吧？”老赵不是一个能随随便便把关心的话说出口的人。**说自己一切都好，医生都说了，自己现在的身体体质倍儿棒，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赵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他又问起**的情感生活，作为老爹，他觉得自己应该关心儿子生活的方方面面：“儿子，有想追的人就去追。”


    “有倒是有一个，但是人家不喜欢我，我都已经看开了。”**随意开口说道。


    “不行，初恋的话，怎么找也得再争取一下，要是你妈当初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就放弃了。现在还会有你吗？”说完老赵又作了补充说明，“当然了，要是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拒绝我，我也放弃了，现在也没有你。”


    老爸啊老爸，你的感情生活可真是复杂而且是一波好多折啊。不过受了老爹的鼓励，**也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初恋。


    上学的时候，**对郑亦说：“我觉得我爸说的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郑亦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摸不着头脑：“你爸说了什么？”


    “我爸说，初恋是不可以就这么随意放弃的，我觉得我应该还要多尝试几次。”**一本正经地说。郑亦有一会儿没说话，**就坐在门口大树上新搭建的秋千上一晃一晃地摇着腿：“对了郑亦，我爸和我妈这周三就要去旅游过二人世界了，我们周末也去玩吧，最近新上映了《泰坦尼克号》，我看我爸妈就准备去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这次郑亦点了点头，他后半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你周末和我一起去玩，傅希怎么办？”


    **摸了摸自己的头，搞不懂自己和郑亦一起出去玩，和傅希有什么关系。傅希只是他的暗恋对象，而且还是一个直男，两个男的周末一起去电影院玩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和一个男的看爱情片巨制，不是显得更加诡异了吗？（你没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和逻辑都很诡异吗？）


    但是郑亦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觉得自己还是哄哄他好了：“喂，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别人怎么和你相提并论。”


    上学的日子是重复的，但是却并不单调和无聊。这周**的人生发生了几件重要的事情：


    在周三举行的一次普通的英语测试中，他的英语成绩第一次突破了120分的分数线，他想要当翻译的梦想又更近了一步。  至于为什么想要当翻译，90年代的时候，电视上叱咤风云一般的外交谈判和翻译官形象，让**忍不住心潮澎湃。


    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翻译官和外交官完全划不上等号。那个时候，他已经迈过了25岁的人生大坎。


    第二件事同样重要，老赵说再干三年，他就可以调回H省，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家三口团圆，一起生活。


    接二连三发生的好事让**心情不错。他把自己这周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既然吴女士都出门了，吃饭就上郑亦家去吃，他们已经和郑亦的外婆说好了。要是想去外面吃，吃饭玩耍的开销就从爸妈留的钱里面扣除。


    吴女士此举也是有意要锻炼儿子的理财能力。对**来说，这段时间的他很快乐。

 第14章 白月光危机（6）

    周六，又是一个需要早起值班的日子。**早早地起床，和郑亦一起出发，再和江欣雅碰面，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周他们只用值班半天，因为下午的时间，已经全部被琳达女士包场了。**等三人，要利用下午的时间，让琳达女士和傅先生见上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琳达女士上午十一点左右就坐在客厅等候了。其实，琳达女士看时尚杂志的时候，都没有怎么翻过页，江欣雅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她说自己的不知道。


    搞得江欣雅一头雾水：“你这不是正在看这最新的时尚杂志吗？我觉得地上的衣服有些单调，还想看看这儿的衣服最近有没有出什么新款。”


    结束了忙碌的一个上午，三个高中生就带着看起来尚且青春靓丽的琳达女士出发了。琳达女士原本是个喋喋不休的话唠，可是现在琳达女士却是沉默不语。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那儿是一个很繁华的商场，听说当时琳达女士就是第一次在那儿遇到了傅先生，两个人一见钟情，不顾任何人任何鬼的阻挡，坚定地在一起了。


    这事本来就是不合规的，人类寿命最长的也不过区区百年，鬼族的寿命却要长得多。琳达女士其实比傅先生还要大上一百岁。尽管在鬼族，琳达女士还是妙龄少女，但是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琳达女士已经是成精的怪物了。


    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傅先生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两个人只剩下争吵，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而他们唯一的孩子，则完全继承了人族的血统。


    跟着傅先生来的还有傅希，傅先生看到琳达的时候显然晃了一下神，才对着后面的傅希说：“希希，你先去买书吧，这是爸爸的一个客户，我们约在这儿吃饭。”


    傅希点了点头，尽管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是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在二楼的书店，他撞见了工作时间无聊，看漫画书打发时间的江欣雅：“江欣雅，我请你吃东西吧。”


    江欣雅抬头一看来人，正好自己也有点饿了，就把书合上：“行啊，正好我也有点累了，走吧。”


    看着江欣雅和傅希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傅希喜欢的是江欣雅。”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他倒是觉得心情一下子释怀了，拉着郑亦的手臂，说道：“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失恋，必须去吃点好吃的补偿一下我自己。”


    郑亦看着**状态还算不错的样子，笑了笑，把刚买的饮料递给他，说吃完饭还可以去看**想看的电影。


    《泰坦尼克号》？**说自己虽然想看，可是听说这电影不是特别适合未成年人观看。但他又想，自己马上就是成年人了，看个《泰坦尼克号》也没有什么。


    琳达女士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了，她看着自己儿子正在搭讪的女孩子，苦笑了一下。她没有资格管这些事情，不是吗？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琳达女士和傅先生许久未见，还处于客套的阶段，两个人你请我请的，最后选了一家普通的茶馆聊天。


    傅先生还是和从前一样，点了一壶茶，问老板开了一个包间。倒是琳达女士有些拘谨。


    老板看着奇怪的两个人，不禁有些皱眉：“先生，冒昧地问一下，您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其实，傅先生是个生意人，老板话里什么意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回道：“你可别被她这外表骗了，她可比我还大，这是我前妻，今天和我一起出来陪孩子。这不，孩子遇到同学去玩了，我们也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老板连忙陪笑，说都是先生误会了。转身的时候，老板却嘀咕了一句：“够怪的，这女子倒是跟妖精一样，看上去真是年轻啊。”


    琳达女士在听到傅先生说她年纪大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窝着一团火了，走进包间，立即展开了自己的攻势：“好久不见，你变老了。当初我看上你可就是为了这张脸，你怎么也不保养一下你的资本？”


    听到琳达女士的争锋相对，傅先生倒是有了几分回到青春岁月的感觉。


    “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模一样，样貌没变，性格也还是一样，一开口说话就让人咋舌。”傅先生和琳达女士一开口就都没想让对方好过。


    几杯茶下去，两个人倒是有些敞开心扉。傅先生讲了很多关于傅希的事情，琳达女士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点头还一边哈哈大笑。


    说完了孩子，两个人又开始追忆往昔，那对两个人来说，都是青春正当好年华啊。


    然后，他们又心照不宣地聊到了婚后的争吵。傅希出生之后，因为是“混血儿”，身体情况一直不好，琳达女士费了很多工夫，找来了很多药材，才把傅希身体里的另一半血统彻底清除掉。


    但是，每天都要吃药，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傅先生的。时间一长，琳达也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傅先生。傅先生一开始是难以置信的，可是到后来，一件件事情都如琳达所说的应验了，他也不得不信。


    “其实，当初我父母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是我错怪了你。”傅先生说这话诚意十足，确实是想要道歉的。


    傅先生的母亲，在傅希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傅先生花了很多钱，让她住进最好的医院，可是她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琳达女士那个时候也成为了彻底的家庭主妇，每天除了要带孩子，还要上医院照顾自己的婆婆。


    争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母亲有一次被医生诊断出活不过一个月的时候，傅先生一个人去喝了几杯，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酒量的人，这么一喝，回到家里他虽没醉，情绪上也有些不对劲了。


    “琳达小姐，我的母亲活不了多久了。”傅先生说这话时实在是很难过的。


    她知道，他现在很难过，可是她是鬼族，她不明白什么是出生，什么是死亡，对于她们来说，生命的消逝，没有过多的悲痛。她只好抱住了傅先生，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你救救她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傅先生对琳达说。


    琳达感到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只是摇了摇头，生死有数，一但扭转，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代价，将是谁也无法预测的。


    琳达的冷漠彻底惹恼了傅先生。


    “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什么叫做生死，什么叫做分隔，你会流泪吗？你为什么不肯救她，这事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吗？如果躺在那儿的是我呢？如果是你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傅先生的一顿咆哮，让琳达女士流下了眼泪。


    “你说错了，我选择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做好了接受生死的准备。”这是琳达女士作为傅先生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傅先生的母亲身上没有发生奇迹，她很快就过世了。傅先生也和琳达离了婚，琳达一个人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


    后来的这些年，琳达过的很自由，傅先生过得也还算凑活。只是一见面，又引发了他们的无限感慨。


    “所以你什么时候把答应给我的钻石戒指给我？”琳达女士问傅先生。琳达女士刚和傅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傅先生承诺过要给琳达女士买最大的结婚钻戒。


    可是，到了结婚的时候，傅先生家的生意出了一些意外，没能买上大钻石戒指。再到了后来，傅先生飞黄腾达了，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傅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苦涩的笑了，带着琳达女士去了商场的珠宝店。琳达女士很开心的挑选着，店员小姐一看这老男人陪着年轻女人买东西的戏码，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中年总裁找替身小白花，不惜一掷千金。


    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店员小姐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容，满身名牌的两个人一看就是大客户。于是店员小姐对着琳达女士说道：“这位小姐，你可以看下我们的最新款产品，全国限量发售，戴出去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您看您和这位先生这么般配，戒指也应该选最好的，这样你们以后的婚姻也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琳达小姐这次只是在心里憋笑，好家伙，感情把傅先生当成老牛吃嫩草的男人了。于是琳达女士只是面无表情地让店员小姐把一排最贵的戒指都挨个挑了拿出来试戴。


    最后，店员小姐为了赣鄂金主的馈赠，对着琳达女士离开的地方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琳达女士觉得他这一天过得格外愉快，她觉得这个世界真正的和她告了别。看了一眼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的男人，琳达女士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很多年前，两个人都还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他们会为了彼此心动。很多年后，这种感觉消失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琳达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很这个男人了，爱恨都随着他们之间最后一个承诺的兑现随风飘散了。


    但在傅先生心里，她还是最初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停留在了最好的时候。

 第15章 重生前的事（1）

    **近来总是做梦，做梦让他昏昏沉沉，梦里的内容，他一觉醒来就会忘光。可是梦境又显得如此真实，就仿佛他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


    这世上总有人说自己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可是大多数人对此都是当奇闻异事看待，一笑而过。


    毕竟任谁都会觉得，那不过是当事人的幻想，一个以自己为主人公的白日梦。


    但对于那些真实的感知到了自己前世，或者说拥有重生记忆的人来说，回忆其实是很痛苦的事情。回忆越多，惋惜也就越多，懊悔也就越多。但他们的懊悔和惋惜，往往无法改变。


    对他们来说，上辈子其实不是上辈子，只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它让时间无限压缩，让往日的种种再次重现。


    上辈子，不，重生之前。这些事情总是出现在**的梦境里，让他近来感觉精神恍惚。


    **和郑亦从小就一起长大，**自认为和郑亦是“两小无嫌猜”。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对郑亦有种莫名的好感，这种感觉和他对爸妈，对其他朋友的感觉都不一样。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这种奇怪的情感。


    后来偶然间，**看了一部盗版影碟，叫做《霸王别姬》，班上的女同学爱看，有个女同学甚至还为此流泪，大家都为张国荣的表演叫绝。


    人会流泪是因为悲伤，也是因为惋惜。


    **看完之后，没有流泪，悲伤和惋惜固然有，但他更多的是疑惑，对自己的疑惑，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疑问。你说，蝶衣和师兄之间的感情，究竟应该算怎么一回事呢？


    网上查阅了一些资料之后，从来都不喜欢纠结的**，确认了一个事实——他是一个同性恋，并且他还喜欢上了自己的好朋友。


    暗恋就这样开始了。有过暗恋经验的人应该知道，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比喜欢上一个陌生人要煎熬得多。对于陌生人，你可以随意告白，大不了被人骂两句，说你是神经病。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暗恋无疾而终罢了：因为不存在感情基础，也就不会有感情破碎的可能。


    可是好朋友呢？你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的亲密行为，也许不过是好朋友间的坦荡；他无意间说出的话语，也许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缄默是一种懦弱的痛苦的妥协。一但告白的话说出口，等待着**的要么是万丈深渊，要么是坦荡平路，绝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话一但说出了口，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回到从前的机会。


    如果什么都不说，他们至少还是朋友，可以一起出去玩，一起干很多事情。以朋友的名义，他们也可以亲密无间，不必是以情人的名义。


    在这样的纠结中，**没有告白。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刻意躲着郑亦，尽管郑亦对此并不在乎。因为两个人之间，向来是**更主动。一但**这个黏人精不再烦着自己了，郑亦只会觉得更轻松。


    躲到最后，伤心的还是**，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伤春悲秋过。为什么郑亦不来找他？可不是自己不去找他的吗？从来都不纠结的**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


    感情实在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在郑亦家的窗户外面，**端着吴女士新炸的丸子，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句郑亦。郑亦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从门内走了出来，端过东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最近很忙吗”。


    嗯。


    **是这样回复的，但他马上又说，今晚市中心有场篮球赛，老赵拿到了好几张门票，要不要一起去看？


    在夕阳的映衬下，郑亦脱口而出的话语并没有更加美好，郑亦说他没空，要去帮一个人的忙。傅希最近摔伤了腿，他每天晚上都要给傅希带笔记和作业。


    那天的篮球赛**是一个人去看的，他看的心不在焉，和旁边振臂欢呼的吴女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吴女士察觉到了**的情绪，但是有些关于青春期的事情，只能由自己解决。


    一直到整个高中结束，他们之间都是这样的关系，一个人谨小慎微，一个人漠不关心。不过，**知道了一件事情，郑亦喜欢的人是傅希。最了解郑亦的人，是**，他的喜欢与讨厌，**知道的最清楚。


    不过，傅希上完高中就走了，去了海外求学。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傅希家境很好，出国留学对他来说就是人生的最优解。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也不会和傅希再见面了。


    郑亦那些日子倒是表现得一切如常。**看着郑亦在阳台上偷偷抽烟，心想，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不敢说出口，而是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开口的勇气。


    再然后，就是四年大学时光，**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最快乐，但不是最无忧无虑，无忧无虑随着童真时代的远走一去不返了。

 第16章 重生前的事（2）

    大一总是兴奋的充满好奇的。


    **的妈妈吴女士一边给**收拾着行李一边唠叨：“南南啊，你到了那边要记得给妈妈打电话，记得晚上不要踢被子，生病了自己要去看医生。”行李箱里塞的东西太多太满，**把行李箱使劲压住才扣起来，笑着回道：“妈，我都知道了。我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你也别太想我了。”


    吴女士笑着拍了一下**：“就你贫嘴。对了，这些鸡蛋我都给你煮好了，你和亦亦两个人在路上吃，坐火车一座就要十几个小时，要是真饿了，就在火车上买些吃的，别舍不得花钱。”


    外传来一阵行李箱拖行的声音，**反应过来，应当是郑亦来了。郑亦不喜欢迟到和等人，所以**慌慌张张地提起东西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跟自己的妈妈招手：“妈，您就别担心了，我们两个人可走了啊。”


    吴女士摆了摆手，示意**快走，不要耽误了火车。


    **人出去了，又回过头来，对着吴女士说到：“妈，你可记得要想我啊，尤其是得趁这段日子多想想，我爸过阵时间可真要调回来工作了，倒时候您可就把我这个儿子忘得干干净净了。”吴女士笑着骂：“你这个臭小子，你爸回来了我肯定把你这油嘴滑舌的儿子抛到脑后去。”


    在吴女士的低声笑骂中，**追上了郑亦，大口喘着气：“你瞧瞧你，我就和我妈说两句话，你怎么不等等我啊。行李箱给我吧，你一个人提两个大箱子，多累啊。”


    郑亦没有说话，把几个箱子都提上了出租车的后备箱。**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没忍住往回看了一眼，吴女士已经潇洒地转身离开了。**没忍住，眼里噙了几滴泪水。


    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哭泣的样子，**装作不经意地揉了一下眼睛，又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郑亦，看到郑亦正偏头看风景，**也把头转了过去。


    到了H大的门口，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普通话，对两个人说：“同学，到了哈。”


    眼前赫然是H大历经了风风雨雨，沧桑变化，已经显得有些破败的校门。迎新的同学已经热情地跑了过来：“同学，是H大的吧，行李我们帮你们搬到校车上去了啊，你们快来。”


    就这样，**还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时，就和郑亦一起稀里糊涂地到达了宿舍楼下。


    嗯，宿舍楼，低调朴实的宿舍楼。


    两个人虽然是不同专业，但是凑巧被分到了一栋宿舍楼，只是在不同楼层。**的宿舍在七楼，而郑亦的宿舍就在二楼。


    “郑亦，你先搬吧。我休息一会，待会一鼓作气直接搬上去。”**抬头望了一眼七楼，一股名叫绝望的情绪不由得从心中升起。


    郑亦点了点头，把自己的东西先搬上去了。**又觉得有点不开心，如果是郑亦住在七楼，他一定会帮他搬东西的。郑亦真不是个好东西，哪怕他们只是朋友，郑亦也应该及时伸出援手吧。


    闷闷不乐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的行李箱竟然不见了。不是，就几件不值钱的衣服，怎么这也有人偷？现在的小偷怎么都这么猖獗，就在人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要不要报警？可是这儿也没监控，警察能找到吗？就算真抓到了小偷，今天也注定拿不到自己的东西了吧？


    **的胡思乱想还没持续多久，就被郑亦打断了。“走吧，**，”郑亦看到**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没有过多解释，“东西我给你搬上去了，你坐在这儿干什么的，有人拿你东西都不知道。”


    **的心情一下子就从谷底到了天堂，他甚至自动忽略了郑亦语气中不那么友好的部分：“郑亦，我收拾完东西我们就吃饭去。”


    **不想说谢谢。因为有时候，不说谢谢是亲密关系的展现。好朋友之间说谢谢是有些尴尬的，因为谢谢是不熟的人之间的常用语。而对过分熟悉的人来说，谢谢是疏离的开始。


    学校的宿舍楼年代久远，新翻修的一批宿舍楼也留给研究生了，所以作为新入学本科生的郑亦和**，居住的正是欣喜若狂的研究生学长们留下的“前朝遗物”。


    墙皮是随时都会掉落的，灯光是昏黄发暗的，水管是随时会炸的，卫生间是没有的，学生们是嫌弃的。


    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现在的好心情，他匆匆收拾好东西，和正在搬东西的室友打了个招呼，就跑到了二楼郑亦的宿舍。


    郑亦当时正在收拾衣柜。**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郑亦把东西都收拾完毕。郑亦不知道什么时候留意到了**的存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对着**说：“走吧。我问过了，食堂离这里不远。”


    宿舍虽破，但毕竟是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学府，校内环境还是十分可以的，不少退休了的老教师正在散步遛弯。


    走了五分钟左右，就到了食堂。**一向不挑食，但是郑亦是个很挑食的人。于是**四处转了一圈，在一个窗口停下了，招呼郑亦过来。


    这个窗口没有郑亦不吃的菜。**并不觉得当时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后来回想起这些事情，他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可笑。


    吃过饭，两个人又回到了宿舍。第二天要选课，**边走边问：“郑亦，你公共课要选什么？我们选一样的吧。”


    “我们又不是一个专业的。你应该选一些对你自己有帮助的课。”郑亦回复道。


    “可是，这些课本来就不重要啊。”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郑亦是在尽可能委婉地回答这个问题。


    他真正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没必要总是待在一块。这层意味当时的**不是没有察觉，可是就这么一件小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后来两个人争吵的时候，**因为这件事情突然爆发。


    当时的大学生还不是人手一台电脑，选课过程也是很朴素地提交申请表。**看过选修课，都没什么有价值的，就随手选了一个英国历史文化。


    原因也很简单，**听寝室里那个特别会交际和打听的室友说，这个课上课的老师为人十分随意，平时既不点名，也不布置过多作业，给分还不错。

 第17章 重生前的事（4）

    **的另外几个室友来得稍晚一些。


    选完了课，**躺在床上休息，看着天花板上爬过的蟑螂。同寝室的室友顺着**的眼光看了过去，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去，着什么玩意，怎么长这么大。”


    “这是南方的蟑螂，习惯就好。”**说着扔出去一本书，把小强消灭干净了。


    室友看得目瞪口呆，眼里散发出欣赏的光芒，对着**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以后这重任可就交给你了啊。对了我叫任凡，东北那嘎达来的，以后有事多多关照啊。”


    **在床上缓缓伸出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宿舍里还有两个室友，他们只是放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不曾留下一个背影。因为今天刚刚开学，他们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今天晚上就和父母住酒店去了。


    眼下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任凡自然而然地向**发出了邀请：“兄弟，一起吃晚饭去。我告诉你，我中午找到一食堂，那味道可真不赖。”任凡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吃饭哲学，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大字：吃嘛嘛香。


    东北来的同学还在滔滔不绝地形容中午吃到的饭菜有多么惊为天人，**的思绪已经转了几圈：要不要去找郑亦一起吃饭呢？现在去找会不会太烦人？可是郑亦那个性格，自己不和他一起，他不就得一个人吃饭了？


    思索良久，**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算了吧，今天想和郑亦选一样的课，郑亦看上去都有点不高兴，要是次次吃饭都要一起去，恐怕郑亦又要烦他了。


    心里有了结论，**爽快地答应了任凡同学的邀请，两个人锁上了门，就跟着任凡往食堂的方向走。**是个有点轻微路痴的人，认路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自己的室友吧。


    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郑亦。郑亦提着两壶热水，正要走进宿舍。**在犹豫中先开了口：“郑亦。”然后**对着任凡介绍：“这是我发小，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叫郑亦。”


    “正义？好名字，听上去就很好呢。”任凡同学和郑亦打了个招呼，还伸出一只手准备握手。


    郑亦的眼神扫过两个人，和任凡同学礼貌性地碰了一下手，才开口问：“你们吃饭去吗？”


    “对。任凡说他找到一家好吃的食堂，带我一起去吃，”**实话实说，但他的嘴巴又一次先于他的大脑发动了，“一起去吗？”


    一起去吗的询问完全是出于习惯，**问过太多次这句话，现在这句话就这么蹦了出来。


    郑亦点了点头，又看着**说：“这壶热水给你打的，放上去再去吃饭。”**整理东西的时候就说好像少了什么，原来是这个新买的水壶。


    接过郑亦手里的热水，**让任凡先等他们几分钟。任凡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咧着一张嘴笑着说：“你们感情可真好，我兄弟可只会问我借钱追女朋友。”


    这话让**很尴尬，他对郑亦怀着的心思，可不仅仅限于“好兄弟”，尴尬地应了声“没有没有，还行吧”，**就提着热水壶，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了起来。楼梯间年久失修，不时有白色墙皮掉落下来，**一边走路一边还得小心突然的突袭。


    “你选了什么课？”郑亦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啊？”**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英国历史文化。听说事情不多，老师人也很好。”


    “嗯、”说完这个字以后，郑亦又进入了沉默寡言的模式。


    “你也想选这个课吗？这课可好了，要选可得趁早。”**试探着问了一句。说完他又马上后悔了，自己这不是正往人家枪口上撞吗？


    “我已经选完了。”郑亦的一句话又让**的心情变得有些失落。原来他不是想和自己选一样的课。


    “我也选了这个课。听说大二有去英国交流的机会，我先提前了解一下。”郑亦目视前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旁边的**。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三楼，郑亦拐弯进了宿舍。


    **一个人接着往楼上爬。


    一边爬他一边胡思乱想，原来郑亦想出国留学。也对，郑亦成绩一直很好，而且他爸虽渣，打离婚官司时，却也给了郑亦不少家产。


    再说了，那个谁好像去的就是英国。听说他还给班主任寄了英国的特色美食，班主任笑着收下着，哭着吃完的。


    那他自己呢？**知道出国留学对他来说是不太现实的。先不说**家里就是普通家庭，除非倾家荡产，否则**根本支付不起出国留学的费用。


    再说了，**也不想再留学了。他计划本科毕业以后就要工作，他也不想为了任何人打乱自己本来的人生规划。


    一路上心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回到楼下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


    “走了，**。**！”任凡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才回过神来。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话痨任凡首先忍不住了，他凑到**身边，小声地对**耳语：“不是，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你和他当了这么多年朋友，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路过的树荫下映着三个人的影子。**看着一脸好奇的任凡，笑着说：“他这人就是这样，不怎么爱说话，但他人还是很好  的，你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由于不想一路沉默，任凡同志就拉着**东扯西扯，从他老家的特色美食，到他刚刚出生的小外甥女。


    不得不说，任凡同志确实具备语言上的天赋，说话十分风趣幽默，好几次都惹得**大笑。就是郑亦一路上也没笑出来过，搞得任凡同志胜负欲爆棚，一定要把人逗笑，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走到了食堂，任凡指了指一个窗口，对二人说：“就是这了，这家的菜很好吃的。”


    三个人打了饭菜，又坐在一起吃饭。任凡端着饭盒有气无力地扒拉着自己的饭菜，睁大眼睛看着郑亦，欲言又止。他的目光终于让郑亦无法忽视：“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们吃饭说话不影响你吧？”任凡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打扰。”


    任凡如释重负，任凡心满意足。于是任凡牌说话永动机又轰隆隆地运作起来了。吃完饭，任凡说自己还得去超市买些东西，让**和郑亦先走一步。


    任凡走开了，**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话可说。以前和郑亦单独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说，郑亦安静地听。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沮丧，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和郑亦说话：“对了，我听说学校外面有个卖二手书的地方，在那里买教材能省下不少钱。”


    说完**又觉得后悔，郑亦从来都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喜欢二手书店。


    但是郑亦还是回话了：“什么时候去？”


    “要不明天？反正后天才开始军训，明天正好按照课表，先把要用的教材买齐。”**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雀跃。


    “还有，你知道我们军训的教官是从哪里来的吗？就是XX学校。你还记得王国庆吗？他就去了那儿上学。你说是不是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看到他穿着迷彩服来我们学校当教官了？”


    “他女朋友你知道吗？就是……”


    夜色也渐渐地深了，两个人走在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二天，**记得和郑亦约好的事情，早早地就起来了。正在洗漱的时候，宿舍的门也被打开了。


    原来是剩下的两个室友到了。这两个室友都是从一个学校来的，听说高中时就是同学，没有想到这么有缘分，上了大学还能当室友。


    “飞儿，你东西都搬好了没？”这是江行舟在对着宋飞说话。


    宋飞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宋飞说，他妈以前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当时可爱看《宋飞正传》这部美剧了，生了个儿子，当即拍板决定要给儿子取名叫做宋飞。


    总之，宋飞和江行舟两个人性格上有些不同。江行舟更加开朗，宋飞则还有些腼腆。但是两个人关系十分要好，虽然宋飞对江行舟的种种行为多有不满，但他其实很少真正对江行舟生气。


    任凡找到了一个词语形容他们的关系：暧昧期的小情侣。这话一说出口，任凡就遭受了江行舟的一顿物理攻击。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提议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任凡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还一直鼓动**：“走啊走啊，你是不是又要找你兄弟。都是男的，干嘛天天一起吃饭。”


    任凡一个人一张嘴说还不够，还得发动其他室友：“小飞，行舟。你们说对吧？你们两个难不成从小到大都一块吃饭，要是交了女朋友怎么办？”


    江行舟一边往床上扔东西一边回答：“你这话就说得不厚道了，有了女朋友我也不会冷落了小飞的，毕竟小飞才是我的正房，其它的莺莺燕燕都不算什么。”


    “切”的一声是人反对江行舟的嗤之以鼻。只有**注意到，宋飞眼里有说不出的失落感。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确定，宋飞就是自己的同类，一个隐藏很深的同类。不过对他们来说，最好不要当面揭穿隐藏的同类。

 第18章 重生前的事（4）

    不过最后四个人还是没有出去吃饭——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热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宿舍里的泡面不失为一种美妙的选择——不用忍受太阳的炙烤，也不用感受食堂汹涌的人流。


    四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几个坐姿各异的人，构成了一副宿舍奇观：整幅画面显示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明天就要军训了，四个人召开了第一届宿舍会议，友好交流了一下关于军训的注意事项，最后四个人就重要事项达成了一致：


    离食堂近的那个人要负责全寝室的饭菜。是的，H大的军训不仅历史悠久，而且以严苛著称。按照以往学生的口口相传留下的传言来看：没有一个学生能够白着离开训练场，也没有一个学生训练完不喊累的。


    而下训的铃声一响，已经累成狗的大一新生们，会将整个宿舍的精气注入到一位“天选之子”身上，“天选之子”将在舍友们“八里长廊相送”的殷切目光中，跑向食堂，奔赴最前线，攻占革命根据地。


    如果翻译成人话，就是总有那么一个倒霉蛋，要在累成狗的情况下，飞奔到食堂，盯着阿姨的菜勺，甜美地对阿姨说上几句溢美之词，以投喂一整个宿舍的饿死鬼。


    但是这届军训有一些变化，早有谋划的学子们注定要希望落空了。“哎呦，我去，你们都看辅导员发的通知了没？”随着一声巨响，H大南区宿舍的几个人从睡梦中惊醒。


    还喘着气的任凡急不可耐地向室友们传递着自己带来的第一手消息。事情是这样的，校领导意外得到了一笔校友的匿名捐赠经费，该学子指出经费应当用于升级军训环境。


    而经过领导们的开会商讨，他们一致决定：到校外去，到前线去，锻炼他们学生的意志品质和各项机能。


    前三天学生们要去一个野外实训基地，煮菜做饭都要自己动手。按照学校的官方说法，这样不仅能锻炼学生的独立性，还能让学生们体验一下军营生活，为有志于报效祖国的同学提前支撑。


    “惊天噩耗啊，真是惊天噩耗，”任凡刚平息了自己的气息，就开始在宿舍里鬼哭狼嚎，“我可向我老乡打听到了，要是就在学校军训，咱们不过受受皮肉之苦；而到那基地去，咱们的皮肉之苦可要加倍啊。”


    在下铺穿袜子的江行舟搭了话：“小凡同学，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吗？和平年代让你感受感受军队氛围，你还不满上了？”


    随着上铺扔下的一个枕头打在江行舟身上，任凡和江行舟的战争开始了，留下在上铺的**和宋飞相视无语。


    “江行舟！收拾东西了，你们再闹下去就来不及了。”一直不爱说话的宋飞对江行舟很严肃地说。江行舟果然一下子就收回了正在攻击的手，老老实实地收拾起东西来。


    “行啊，可以啊，舟儿，想不到你还是个妻管严。”任凡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搂着江行舟的脖子打趣他。


    “去你的吧，一天天的尽会瞎说。”江行舟把手上的裤子朝着任凡的方向扔去。**看着宋飞，宋飞脸上看起来是面无表情，但他手上的衣服叠了又拆，拆了又叠，显然暴露了他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收拾东西一直很迅速，他很快就把衣服和洗漱用品放进包里，利落地翻身下床。床下的室友们各干各事，**瞥了一眼，和各怀心思的室友们道了别，又问清楚了室友们的衣服尺码，决定到领取军训服的地方去把一个寝室的军训服一起拿回来。


    除了造福室友之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可以和郑亦一起去的话，他们又有独处的时间了。没错，这就是一个不敢告白的男同志的小心思。


    走到郑亦宿舍的门口，**礼貌性地敲了下门，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警惕地问道：“你找谁？”


    “我找郑亦。”**还是很礼貌地回答着，小眼镜很快就把郑亦喊出来了。郑亦刚刚洗完头，问**：“干什么？”


    “一起去拿军训服吗？”**闻到了郑亦头上洗发水的味道，他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经过一个暑假，郑亦长得更高了，**有时看他还得仰一点头。


    郑亦让**等等，他说自己的衣服尺寸有些不合适，刚好要去换。两个人一起走了，留下郑亦宿舍里一脸懵的同学。一个穿着十分潮流的男生对着小眼镜说：“他干嘛去呢？不是刚才才从那拿了衣服回来。”小眼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军训服领取处一如既往地挤满了青涩稚嫩的新生。**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把舍友们的尺寸找齐。拼命从人群中钻出来的时候，郑亦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样的时刻是有些尴尬的。郑亦和**并肩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想要和郑亦聊两句，却发觉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好生硬地开口：“对了，下午就要出学校军训了，我们可真是用来实验的小白鼠。”


    郑亦倒是难得的回复了一大段话：“听说我们系和你们系到时候还在一个地方训练。”


    现在反而轮到**说话结巴了，郑亦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产生胡思乱想。就好比现在，**在想，郑亦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不是向来不关心这些琐事吗？是不是他对自己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不对，别人和他说起的吧，自己真是太爱想入非非了。


    带着同学们一起出发的是好几辆大巴士。**宿舍的四个人分别坐在两排：宋飞毫无疑问和江行舟坐在一块，江行舟不知道又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惹得宋飞在笑。


    前排的任凡很是好奇，背过身去，趴在椅子靠背上，想要听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结果却被江行舟拍了回去，现在正在委屈地和**诉苦。


    最后上车的就是系里的辅导员了。辅导员姓李，还很年轻，听说刚刚硕士毕业。李辅导员一上车就和教官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反复和同学们强调军训过程中的纪律问题和安全问题。


    大巴车把同学们送到了一个基地。教官一下子严肃起来，对着还在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同学发了火。


    最后一整车的同学老老实实地列队站好了，等待教官发号施令。旁边依次站了好几个系的同学，**旁边就是郑亦他们系。


    郑亦宿舍的小眼镜看见了**，还伸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不过教官的目光很快就扫视过来了，两个人都只敢目视前方，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


    今天下午的训练内容挺枯燥的，而且还挺折磨人的——在大太阳下面，顶着烈日，一动不动地站上好几个小时的军姿。


    一些体质较弱的同学，也被扶进了医务室——这些同学将在明天被单独编为一对，教官还给他们起了名字，叫做伤病连，伤兵连的同学们虽然训练量减少了，但是要负责充当道具，帮助其它班的同学演练如何搬运伤员。


    所以，一些不想太过显眼的同学，很明智地放弃了假装伤兵——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搬来搬去，还不如站会军姿呢。


    其实这些教官说是教官，本质上也还是学生，和**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就是因为常年在太阳下训练，所以皮肤格外黑些。


    虽然训练的时候很严厉，但是却能很快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刘教官，听说你很会唱歌，来给我们唱一个呗。”任凡在集团中向来是那个活跃气氛的担当。


    刘教官在众人的起哄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再推辞，就问：“你们想听《强军战歌》还是《歌唱祖国》？”


    此话一出，同学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发表起意见来：“不要，教官，你就不能唱点时髦的歌曲吗？”几个男生起哄地吹着口哨，现场的氛围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都等一等，人家教官想唱啥就唱啥，你们再逼逼人家可直接让咱们训练了啊。教官，你也别让他们得寸进尺啊？得让他们知道这片儿都是属于您的地盘，您说了算。”任凡说话的时候带着东北腔，听起来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觉得有趣。


    很快，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在教官的歌声中，第一个晚上就这么平和地度过了。唱歌的时候，**向隔壁连看了一眼，郑亦好像在抬头看着什么。

 第19章 重生前的事（5）

    经过了一天的训练，回学校的路上，学生们都累得不想说话了，所以巴士上的众人显得格外安静。


    **也有些累了，他的头靠在窗户上睡着了。旁边精力充沛了一整天的任凡也有些撑不住，歪着头闭目养神。


    至于宋飞，他看着窗外出神，江行舟靠在宋飞的肩膀上睡觉。辅导员清点好车上的人数，打了一个哈欠，坐在椅子上懒得动弹了。


    “**，**……”


    **在睡梦中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发现旁边的人都下车了，任凡正一边揉眼睛一边摇晃他的胳膊。


    清醒了几秒钟，**跟着任凡走下了车，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郑亦正站在那儿。任凡实相地打了个哈欠：“哟，我太困了，你们聊吧，我先上去了。”


    往常这个时候热闹非凡的宿舍楼现在只有哈欠声、去往洗澡间的匆匆脚步声，以及用力搓洗衣服的声音。


    “郑亦，怎么了？”**的第一反应是郑亦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因为一般情况下，郑亦不喜欢主动去找别人。


    “没什么，这是给你的。”郑亦把一袋子吃的递给了**。**有些惊讶，问：“你买的吗？”


    “嗯。”郑亦这次回复的倒是干脆利落。


    原来他还会特意给我买东西，那他对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忍不住浮想联翩。我在他心中应该也算是特别的存在吧。


    两个人走上楼梯，在熟悉的楼梯口的位置告别，**把买的东西打开，里面有一份混沌，放了香菜，**讨厌吃香菜。


    里面还有几包糖果，**也不喜欢吃那么甜的糖果。


    **的心情一下子又没有那么高兴了，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分给了宿舍里的室友。任凡最高兴，他说自己今天可算是饿坏了。


    他嘴里塞着一个面包，边吃边说话：“话说你们知道我们明天的训练项目是什么吗？”


    “什么？”


    “学做饭。《炊事班的故事》看过没？咱们也要当一把新时代的炊事兵啊。”任凡说话说得眉飞色舞。


    在516宿舍的吵闹声中，一天结束了，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二天同学们因为不用站军姿而兴奋，比起一动不动，他们还是更喜欢做菜。


    按照教官的要求，四个人分为一组，516宿舍的同学们很快就抱团组好队了。


    训练的任务看上去很简单，不过是生活、切菜、煮菜煮饭。每个连里速度最快、质量最好的一个队伍，可以免除下午的体能训练，负责一个连的伙食。


    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力，各个队伍都卯足了劲。不过有任凡这个做饭天才在，其它队伍都显得略逊一筹了。


    只见任凡身手矫捷，一手指挥江行舟劈柴，一手操控**洗菜，还能在这间隙拿起一根土豆丝，评判和指点一下宋飞同志的切菜功底。


    对此，他给出的评价是：快些让开，让我来。


    宋飞同志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我从小在美国待过几年的，我们那儿就是这么切菜的，这只是我的个人特色而已。”


    为了防止宋飞同志情绪不对劲，影响到整个小组的进度，任凡同志很识大体、顾大局地承认了自己的局限性，安排宋飞同志去帮忙洗菜和备菜。

 第20章 重生前的事（6）

    516宿舍在厨艺大比拼中荣获第一名，为自己争取了一天的休息机会。其实也不算休息，毕竟他们还得负责班上二三十个同学的饭菜呢。


    由于任凡来自东北，他的大锅炖菜出餐快、质量高，516的同志们还能忙里偷闲，聊聊八卦。


    江行舟同志边切菜边偷瞄门外的动静，说道：“你们知道吗，隔壁班有个叫郑亦的，表现得不赖，听说有机会被选为结训时的代表。”


    任凡一边切菜一边搭腔：“诶，郑亦？那不是**他兄弟吗？什么代表啊？”


    “这次的代表可不是一般的代表。你们知道今年是我校建校100周年吧？”任凡说话的时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江行舟接着说：“不就和校长什么的合个影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啊呸，”任凡的情绪十分激动，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招手示意几个人一起凑过来，“谁稀罕和校长合影啊？知道XXX吧，当红大明星，我女神啊，一百周年校庆典礼，我女神也要来，还要亲手给代表颁发荣誉证书呢。”


    叮嘱完寝室里的各位不要瞎说话之后，任凡又将自己警惕的目光对准了**：“小南子，你过来，哥和你说点事。知道你和郑亦关系好，千万别告诉郑亦，否则我这瞎传消息的罪名可就永远洗刷不清了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任凡表达了对郑亦的羡慕和赞美（实则带着些许嫉妒）。


    **默默点头，但其实他在心里暗想：朋友，你知不知道郑亦应该是个同志，我觉得他对能和你女神合影这事应该没多大兴趣。


    赶在训练结束之前，四个人终于把班上的饭菜做好了。校方还是很谨慎的，为了防止这群学生亲手做的饭菜有问题，还特意留样了一部分菜品。


    并且教导主任还说：“你们以为真敢让学生们吃你们做的菜啊，出问题了怎么办？我们早就在食堂准备好了。再说了，你们做的饭菜，也不够吃的啊，一看你们就没有生活经验。”


    任凡小声嘟囔了一句：“多浪费啊。”


    教导主任说：“不浪费，不给学生吃，给我们老师吃。”


    事实证明，任凡同学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比学校食堂的叔叔阿姨们强点。老师们吃了之后无事发生，有好几个都对任凡竖起了大拇指，任凡只是谦虚地表示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


    前三天的军训过的很快，这群刚入学的大学生们，还有幸摸到了枪支，进行了一次规模极小的模拟越野训练。由于经费有限，学生们又回到了学校的橡胶操场上进行军训。


    一个星期下来，516整个寝室的人几乎都晒黑了好几个度——除了宋飞。听江行舟说，宋飞家的基因就是如此，天生就白，怎么晒也晒不黑。任凡本身就诗歌黝黑的东北大汉，晒黑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只有**，和开学之前相比，从肤色上来看，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军训整整十天，**其实都怎么和郑亦说过话。一来是因为郑亦被选中了，训练时间格外长；二是因为**觉得，既然都上大学了，天天再去找郑亦，也挺打扰人家室友的。


    军训结束的时候，XXX女星没有如约而至，郑亦只是和校长握手拍照。最失望的当然要数任凡了，他翘首以盼了一整场校庆典礼，结果却是失望而归，回去的路上任凡懒得地进行了自我检讨，对自己过于信赖不知名消息的行为表示唾弃，并决定要进行深刻的自我批评。


    军训结束了，大一生活也正式开始了。**的大一其实过得有些浑浑噩噩，他不是上课就是在图书馆、学生活动。看似他一整个学期都没有闲着，可是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有意义。

 第21章 重生前的事（7）

    大一学生的课还是很多的，**几乎每天都有课程安排，周末还要去参加学生社团活动，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过得也不算惬意。


    所以很多个夜晚，516宿舍里都见不到人影。大家太忙了，有的忙着维持人际网络，有人忙着找对象，还有人忙着学习，有人单纯不爱一个人在宿舍。


    郑亦更是难以见到人影，听说他为了大二的出国交换项目，大一就跟着自己的导师在实验室帮忙。郑亦不仅理论知识多，而且实验操作能力也强，听说他的导师也很器重他。


    还听说，郑亦代表导师的项目组参加了一个什么竞标会，他最终成功了，还得了不少分红。


    为什么是听说呢？因为**和郑亦单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在没人听的那节选修课上，**才有机会和郑亦单独聊上几句。


    **养成了早早去到教室的习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为两个人占两个位置，这样他们就拥有了别人无法打扰的一段时光。


    不过这一个学期里大家身上都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些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的：江行舟谈了一个女朋友，是隔壁音乐学校的，人性格很好，长得也很好看，唱歌更是好听。


    宋飞对此表示祝福。


    不过宋飞倒是越来越独来独往了，**强行拉着宋飞去过几次他们社团组织的活动，宋飞都觉得不适应，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看书。但是江行舟对宋飞的变化毫无察觉，还是依旧每天乐呵呵地搂着宋飞的脖子叫他“小飞”。


    还有什么呢？**接着回顾自己的大一上学期。对了，宋飞还喜欢上了拍照。他有一个日本产的相机，拍照特别清晰，因此他也做了学校记者处的记者——宋飞闷死人的性格拖了后腿，但这台价格贵死人的照相机帮了大忙。


    至于任凡，他还是那个“交际草”，学校里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和很多同学关系都特别好，在学生会混到了一个部长，也为宿舍里的室友谋了不少福利。


    大家都在前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过年了，要放寒假了，大家都赶着回家。宋飞拒绝了江行舟一起回家的提议，说自己今年要回外婆家，不回C城了。江行舟一点也没察觉出宋飞话里的漏洞，也没觉得奇怪，只是让宋飞路上注意安全，过年期间也不要忘了常联系。


    **不知道今年要不要和郑亦一起回家。昨天他去郑亦的宿舍找过他，不过开门的是那个小眼镜室友，小眼镜室友说郑亦还在实验室。


    **“哦”了一声，也没好意思继续打扰。


    其实**找过好几次郑亦，但是郑亦宿舍要么没人，要么就是郑亦人不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吧，**这么想，今天下午就得去买火车票了，再晚的话，火车票该卖光了。


    可是天气好冷啊，在外面站上几个小时一定会冻僵，还是先回宿舍换上最厚的衣服。**被风吹得一哆嗦，裹紧了围巾，朝着516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都走了：任凡来了几个朋友，带着朋友去外面玩了，人也住在外面宾馆；宋飞刚放假就收拾东西走人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的样子；江行舟见宋飞走了，也觉得无聊，今早的飞机回家了。


    **又想，自己还没坐过飞机。江行舟家里确实挺有钱的，他出远门都是坐飞机，从没体验过拥挤的火车。


    反正宿舍里没人，**索性把东西摊开放在地面上收拾——这样收拾起来更快，人都走了，也不会挡道。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说了声“等一下”，艰难地把自己的行李箱从门口的位置挪开，又把门口堆积着的杂物搬走，才勉强把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人是郑亦，他扫了一眼**的宿舍，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没想到郑亦会来，于是机械地开口回答：“我还没票，下午去买，看看哪天最早，一个人待在宿舍也怪无聊的。”


    郑亦点了点头，很自然地从门缝里挤进了**的宿舍，在**的椅子上坐下了。虽然不怎么来**的宿舍，但是他对**的宿舍还挺了解的。


    他就这样坐在一旁不说话，看着**整理东西。**有些尴尬，问他喝水吗。郑亦点了点头，接过了**递过来的水——用**的被子接的水。


    没办法，宿舍里也没有一次性杯子，郑亦要喝水的话，也只能用**的杯子喝了，其实他俩以前也没少干这事。


    北风吹得很紧，**把手放在棉袄的袋子里，不愿意伸出来。人说话的时候，在嘴巴附近形成一个白色的“烟雾圈”，真是冷极了。


    无话可说，就和往常一样，**开始寻找话题。


    “听说你外婆最近养了一只猫？吴女士跟我说了，长得特别可爱。”


    “对。”


    “还有，你知道高中的班主任又生了个孩子吗，听说她现在也不当班主任了。”


    “她早说过不想当了。”


    在售票口排长队的时候，**试探着说出了那句话，问**知不知道傅希的事情。**当时的大脑有些宕机，他这么问是带着明显的试探目的的，郑亦……他还喜欢着傅希吗？


    郑亦沉默了几秒，才说自己并不清楚，郑亦也没有就这个话题过多地纠缠下去的想法。


    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势必要破釜沉舟的决心，对着郑亦说：“你对傅希是什么样的感觉？”


    郑亦倒是一脸平静，丝毫都没有被**的话惊到，反而说：“你难道不是都知道吗？你不是亲眼见到过吗？我曾经对傅希有过好感。”


    **又继续追问，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傅希，郑亦反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这话刺痛了**的心，**心想，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一个人是不可能完全感受不到身边人的爱意的。

 第22章 重生前的事（8）

    **看到过郑亦和傅希单独相处的画面。有一次，郑亦去墓园的时候，没有带伞，傅希在雨中递给了他一把伞，多么俗气的场景啊。但他不知道的是，郑亦在很久以前，就遇到了傅希，尽管傅希什么也不记得了。


    命运是多么的不公平，**陪伴在郑亦身边很久，可偏偏就是在那个让人一瞬间就能沦陷的时刻，他不在场。


    话都说完了，他们之间这种别扭的却又无法割断的关系终于可以稍稍缓口气了。


    郑亦说，他也不清楚自己对**的感觉，实际上，他觉得自己的一切感情都很模糊不清。**笑着说，没关系，那就做朋友好了。


    吴女士很好奇，说**最近去郑亦家都不勤快了。**说，我们都长了，怎么能和小时候一样天天腻在一块？男女七岁还不同席呢！


    都是男的，同席又怎么了？吴女士回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回家之后，郑亦出柜了，是和他那个基本都没说过几句话的父亲出柜的。郑亦的父亲和现在的妻子没有小孩。去医院检查了几次后，才发现郑亦的父亲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又想和自己唯一的儿子重归于好。


    郑亦和自己的父亲说，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交了男朋友，让他爸气得差点进医院，发誓再也不和这个忤逆的儿子有所往来。


    不过关于男朋友的事情，确实是郑亦的谎言，他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连附近的gay吧都没有去过，从哪里来的男朋友？


    Gay吧的事情，**也是偶然知道的，他有一次看见宋飞坐在那里喝酒，宋飞对他坦白了自己的取向，并告诉他那里是他们同性恋常去的地方。


    寒假回家的前几天，吴女士对许久未见的儿子显得格外亲切，连带着都有点冷落了老赵，让老赵有些许失落。不过没几天，吴女士就对这个儿子腻烦了，重新跟着老赵乐呵呵地一起看电视，一起出门逛街了。


    吴女士问**，他们班上以前是不是有个去英国留学的同学。**一下子就知道了吴女士说的是谁。吴女士又说，那个去英国留学的同学在英国出了些事，现在又重新回来读高三了。


    她还说，那个同学的爸爸的生意上出了些差错，人在国外留学的资金也不够了，这才回来的。吴女士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惋惜，因为傅希是个很懂事的小孩，住进了隔壁的小楼之后，天天都要干很多家务活，从来都不喊辛苦。


    最后，吴女士用四个字总结了这件事情——世事无常。


    是啊，世事无常，其实，世事哪有有常的时候呢？

 第23章 重生前的事（9）

    寒假倒是过得规规矩矩，**去看过几次傅希，傅希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的礼貌，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儒雅。


    不过郑亦没有去过，**猜测，大概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面对。你想想看，曾经自己喜欢过的人落魄了，正常人不是应该多关心，乘虚而入吗？可惜了，郑亦就不是个正常人。


    傅希很快就要重新参加高考，他回来的时间里，为了麻痹自己，拼命学习。说起高考，傅希开玩笑说，如果命运凑巧的话，傅希还会和**成为同学，只不过这一次，他应该叫**一声学长了。


    **当时回复说，当什么我的学弟，凭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啊。真的，傅希的努力完全配得上进入最好的大学。


    祝福是真的，但**的想法是有些自私自利的，他不希望和傅希成为大学同学，但他真心祝愿傅希以后的人生能越来越好。


    他的某些高中时光的缺憾，都和傅希有关。他想，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但上天总该允许人自私几回吧？


    春节的时候，吴女士告诉**一定要把郑亦和郑外婆带过来吃团圆饭，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某种传统。


    吃年夜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和气，郑外婆笑呵呵地帮**夹了好几次菜，**两边的面颊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郑外婆说，这样子活像一只小松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大家都笑了，那是一个很美好的除夕。


    过了大年初一，还没到元宵节，**就又要去大学了。这次吴女士表现得很潇洒，挥手示意**这个打扰他和老赵二人世界的小混蛋快快滚蛋。不过，**的箱子里还是塞满了吴女士准备的好吃的。


    此外，吴女士还亲手为**织了一件毛衣，尽管**一再强调自己真的不需要，而且这件毛衣实在是太重了，吴女士还是坚持让**带上。


    “你带不带？”吴女士很温柔地说。**立马就举手投降了——吴女士温柔地说话的时候，意味着她马上就要发飙了。


    回到学校之后，第二个学期的忙碌生活很快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天，是以一场酒吧里的乌龙告白开始的。


    **的记忆有些模糊，不过他还记得第一天回到宿舍里的第一个场景。江行舟站在宿舍中央，就对自己的情感生活向全寝室进行了通告：他分手了，女方提的，他现在很惆怅。


    “在除夕的那天晚上，我很激动地给她打电话。结果她第一句话就是要和我分手，你们知道我当时心都要碎了吗？”江行舟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可得了吧，舟子，就你这样式的，能有女朋友才算是奇迹呢！”任凡回东北一个月，连带着口音都有点回到东北的感觉。


    江行舟说完又环顾了一下宿舍，问道：“宋飞呢？他不是说他今天就要到吗？怎么还没来？我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音刚落，戴着鸭舌帽的宋飞推开门进来了。江行舟飞扑到宋飞身上，抱着宋飞说：“飞，你寒假都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你总是说两句就要挂。”


    宋飞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江行舟推开，说道：“长途贵。再说了，你分手那事还要翻来覆去说几遍，我都听烦了。照我来看，人家姑娘和你分手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人家那么优秀，干嘛配你这朝三暮四的玩意。”


    江行舟连忙叫冤，说自己可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只不过有时候谈恋爱要天天待在一起，过年过节的老是要问候，他受不了。


    “你这就是渣男行为。”宋飞不容置喙地说。


    旁边看热闹的任凡也搭腔：“舟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天天和飞在一块，怎么没见你烦过？”

 第24章 重生前的事（10）

    后面的对话都可以省略，宋飞其实是有些落寞的。吃完晚饭，宋飞说自己要一个人出去买点东西，尽管江行舟强烈要求要一起去，还是被宋飞拒绝了。


    宋飞悄悄拉了一下**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有话要说。等剩下两个人走远了，宋飞问**：“去酒吧吗？”看到**犹豫的表情，宋飞又笑着说：“你想什么呢？什么也不干，就去喝两杯，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喝过酒。”


    **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反驳：“哪有，我在家也喝过啤酒的。不过，鸡尾酒是没喝过。”


    宋飞显然对这一块都很熟悉，他拉着**来到了酒吧，点了两杯**叫不出名字的酒，然后对**说：“放心吧，我点的都是低度数的，不会喝醉的。”


    对**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他喝了一口，有些不适应，脸都皱了起来，宋飞看他的模样，笑着喝了一口。


    不过，多喝了几口过后，**倒是觉得酒精的味道还不错。


    宋飞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对**说：“我谈了个男朋友，他就在这儿唱歌。”


    **觉得奇怪，可是也不敢多问，最终还是谨慎地开了口：“你注意安全。”那个时候，艾滋病的概念已经慢慢传播开来了，宋飞一下子就会意了。


    “我们是柏拉图式的。”宋飞一边喝酒一边笑着说。


    可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江行舟吗？**的话只能在心里想。


    宋飞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一眼就看穿了**心里的想法：“想什么呢？喜欢谁就要和谁在一起吗？喜欢谁就能和谁在一起吗？”


    宋飞不愿意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此时，另一边，516宿舍里。任凡看着只有他和江行舟两个人的空荡宿舍，疑惑地说：“不对啊，**说他去图书馆，可是今天图书馆因为装修天花板闭馆了呀，他一定是和宋飞两个人去哪玩了。”


    躺在床上的江行舟翻身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吧，咱俩也出去逛逛，真够无聊的。”


    两个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又在宿舍门口撞见了郑亦，任凡点头示意后说：“你来找**的吧，他不在，大概是出去玩了。也不知道他和宋飞两个人神秘兮兮的搞什么，都不带我们一起玩。”


    郑亦只是说了句谢了，就往楼下走。


    H省最高学府外面的夜市还是十分繁华的，有许多学生聚在一起吃烧烤。不过江行舟吃饱了，任凡更是吃得非常饱，两个人都自动忽略了各色各样的美食摊。


    穿过美食摊后，到了一条有些荒凉的街道，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只有一家酒吧还在营业。


    任凡好奇地张望，突然他发现了什么：“唉，这不是宋飞和**吗？怎么出来喝酒也不叫上我们？”他一边叫一边朝两人挥手。


    **和宋飞的脸上都有些慌乱。宋飞拉着**走了出来，对着二人说：“走吧，回去吧，快到门禁时间了。”


    大大咧咧的任凡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接着说：“你们来的这什么酒吧啊，怎么一个女生都没有，光是男的啊？”


    不过没人回话，江行舟的脸色现在也不是很好看。他拉过宋飞，让**二人先回，就和宋飞朝着学校的反方向走了。任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打算和**先回学校了。


    “**。”巷子里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那是郑亦。郑亦走近，对**说：“有事找你。”


    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任凡疑惑了两次，怎么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都叫什么事啊？得了，我一个人回，待会这群大爷们过了门禁时间开不了门，还得我来。”任凡为了整个寝室的幸福，决定先走一步回宿舍。


    郑亦和**又回到了那家酒吧，两个人喝了很多酒，学校的门禁已经过了，两个人在校外住了一晚上。


    直到几天以后，郑亦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让**觉得有些超出界限，**问郑亦发生了什么事，郑亦才把那个晚上的事情和盘托出。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夜晚过去，**发现自己多了一个男朋友。

 第25章 重生前的事（11）

    任凡觉得近来宿舍里的氛围格外诡异。


    第一点体现在，本来关系特别亲近的江行舟和宋飞不知道是不是闹了矛盾，最近江行舟都不怎么和宋飞说话。宋飞倒是和从前一样，还会和江行舟说上两句话，不过也是“让一下”“你快迟到了”“你东西掉了”这样的话。


    江行舟则更绝，无论宋飞和他说什么，他都只是淡淡地点个头，都不带和人家说上几句的。


    两个人之间的冰封气氛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房间，搭配上冬天还未完全消散的寒气，任凡常常觉得冷得直哆嗦。


    第二点体现在，楼下的郑亦最近上楼的频率有点高。**和郑亦出去的次数多了，很多时候，宿舍里就只有任凡一个人忍受着三个人安静得可怕的诡异氛围。


    三个人低头各干各事，什么也不说。


    终于在一个周六，江行舟出去打球了，宋飞被部长逼着参加社团活动去了，宿舍里只剩下任凡和**两个人。


    “你说他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每天待在宿舍里，我都觉得特别压抑。”任凡斟酌再三，悄悄地对**说。


    **大概能猜到其中的原委，但他并不好直接开口：“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掺和进去算什么？”


    尽管任凡并不理解，但任凡潜意识里也觉得这事最好不要管，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接着做没有写完的高数题了。


    他也觉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古怪，怎么说呢？他们不像一般的朋友。


    宿舍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了，任凡头也没回：“肯定是来找你的，最近你这兄弟遇上什么事了不是，三天两头地找你出去谈心。”


    怕被看破，**只能撒谎说是，他最近刚受了点小挫折，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出国了又回来了，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撒谎的时候心里在想，我也算是说出了部分的事实，对不起了，不存在的“女朋友”。


    随着**出门，任凡还一边点头一边啧啧感慨：“这哥们真不是一般人啊，内心再怎么痛苦，脸上硬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得向他学习。”


    其实，两个人也确实没有去约会，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各干各的事情，**无聊的时候，就和郑亦说说话。


    整个大一剩下的时光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了。江行舟和宋飞之间的紧张关系在学期中的时候有所缓解，学期末的时候得到了彻底缓解。


    原因无他，宋飞要出国了，那个郑亦原本打算申请的出国项目，宋飞申请了。**和任凡都去送了宋飞一程，在飞机场和宋飞告了别。


    江行舟也来了，他对宋飞说了什么话，没有人知道，只有最后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对不起”，整个安检口的人都听到了。


    还有，宋飞走的那天，他那个在酒吧唱歌的前男友也来了，他和宋飞拥抱了一下，然后对着宋飞唱了几句歌。


    唱的是英文歌，**没有听懂，大概是祝福宋飞前程似锦的歌曲吧。


    生活还得继续。


    江行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平时除了学习和运动，几乎不干其它的事情。他这学期还荣升了部长，带领着一帮学弟学妹，策划了不少活动。


    但也是在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二，**和郑亦爆发了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大争吵。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和郑亦之间的状态，比朋友亲密，比爱人疏离，这真是一种该死的状态。


    确实，从朋友到情人的转变过程是十分诡异的，这点在肢体接触上尤其明显。**和郑亦接过吻，有很温柔的，也有不那么温柔的。


    这段关系也逐渐变得乏味了，还要继续下去吗？**在思考这个问题。在他想出答案之前，意外先来临了。


    **出了一场车祸，他当时正走在校外的一条小吃街上，一辆汽车突然失控，撞向了街边，**被撞倒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本人只受了轻微伤——脚踝受伤了，上课回宿舍都特别不方便。


    那段时间，去哪儿几乎都是任凡、江行舟和郑亦一起背他。当然了，背的最多的还是郑亦，郑亦那段时间真像是一个任劳任怨的男朋友，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比如，**突然想吃一家很远的混沌，郑亦只会很早去排队。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尴尬事——洗澡。**伤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偏偏伤的还是他的右手——依靠一点也不灵活的左手，洗澡是没办法自己独立完成的。

 第26章 重生前的事（12）

    也是在这件事情之后，郑亦像变了一个人，并且以一种更加强硬的态度接入**的生活。**大三没什么课，选择了实习，而郑亦则跟着导师继续做一个有关计算机的科研项目，并且计划读研。


    对了，宋飞大三回来了，江行舟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看到宋飞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呆呆地愣住了，过了好久才说：“欢迎回来。”


    任凡终于忍不住了，当起了两人之间的调解员：“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矛盾，好好说开了不行吗？这飞儿都出去一年了，你们也该和好了吧。换做琼瑶小说里，你们这可算是生离过了呀。”


    宋飞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矛盾，你说是吧，江行舟？”


    江行舟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哦，对。飞儿。”这声飞儿他叫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要流泪。


    然后他接着说：“我发现一个好玩的游戏，你一定喜欢玩，下次回去，我带你去我家玩。”


    就这样，两个人重归于好了。


    **因为实习的缘故，工作日的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学校，只有周末晚上，他才有时间和郑亦一起说说话。


    大四的时候，郑亦突然说自己不想读研了，导师劝了几次也没效果。他最终选择入职了一家科技公司，由于他能力强，没过两年就已经成为了副总。


    **则是入职了一家广告公司，靠着经济的上升势头，也赚到了不少钱。


    2007年的时候，郑亦提出来说想要自己成立一家新公司，**同意了，成了他的合伙人。这家新公司主要负责软件开发，帮几家大的企业开发了不少软件，逐渐也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就在一切都越变越好的时候，郑亦的外婆生病了。2008年到来了，他们两个人的公司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2008年的冬天，真的很冷，连南方都下了好几场雪。郑亦在会议室开完一场会，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休息，转头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他听完之后，只是沉默地坐着。


    下一场会议就在十几分钟后，**做的汇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从医院回来的太晚的缘故，报告里出现了几处数据错误。


    郑亦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这份报告做得水平很低，好几处都出现了不该有的错误。还有**，你的专业性真的很让人吃惊，今天这种程度的提案，谁也说服不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一下子被冰冻了，数据有错是真的，但提案的问题，真怪不了**。本来**就不负责提案这一块，最近那部门的人辞职了，**才不得不接受过来。


    公司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但有几个人还是知道一些风言风语的。


    **觉得有些难过，但他接着说：“好的，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提交一版新提案的。”


    或许是终于冷静下来了，郑亦叫了散会。**也离开了，开始修改提案。下班的时候，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走了。


    郑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他说：“回去吧。”


    **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说道：“没事，我先把这做完。”


    门被带上了。过了一会，楼下的餐厅送来了几份晚餐，说是有人点了送给他的。**拆开饭盒，随便吃了几口，接着继续改提案。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改完了，也不想再回去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候。


    郑亦那天也没有走，他把人放到沙发上，然后贴近**的耳朵，说了句“对不起”。

 第27章 回到现实（1）

    寒假的某一天。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头很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还是那个熟悉的卧室没错，桌子上还摆着高三的化学课本——学校向来是在高二就开始学习高三的内容了。


    “妈！”**醒来发现自己的头怎么也抬不起来，想要说话，嗓子也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间天然地有一种心灵感应，本来应该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吴女士走了出来，打开了门，掀开被子，发现**身上佩戴着的护身符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


    所谓护身符，其实是一颗小珠子，上面刻着各种繁琐的花纹。


    “老赵，你人快来！”老赵听着妻子的语气十分着急，马上就赶了过来，看到儿子的模样，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数。


    “你先送儿子去医院，我去问问那护身符哪里求来的。”吴女士虽然紧张，但一点也不慌乱，指挥着老赵。


    老赵会开车，而且这次还把公司的车开回来了，扶起**放进车里，老赵就一脚油门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吴女士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是显现出她镇定自若能成大事的性格来。她走到郑亦家的院子门口，敲响了门。


    “你知道些什么吧？郑亦。我不需要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或是怎样，我只需需要我的儿子平安，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重要。”吴女士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他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变了，但吴女士也说不出来。


    郑亦看着吴女士的眼睛说：“不用担心，他会好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说完郑亦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珠子，交给吴女士。


    吴女士接过珠子，等着郑亦接下来要说的话。


    “等到他退烧的时候，把这个给他带上，他会好的。”


    其实，吴女士早就知道，郑亦一家人有些不一样。很小的时候，吴女士和郑妈妈就是好朋友。


    小孩子嘛，其实是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的，吴女士当时就能看见郑妈妈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小生物。


    长大了以后，她才知道，这就是郑妈妈的秘密。可是这又怎样呢？人人都有秘密，难道因为朋友有秘密，就不要交朋友了吗？


    吴女士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秘密，当作它不存在，或者说从未发生过。


    **的主治医生看到**再度回到医院的时候，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为**安排了血检三件套。


    可是一套检查下来，结论还是一样——**的身体很健康。老赵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他看向妻子，妻子的脸上透露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他也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妻子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知道妻子应该知道了一切，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妻子不能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住院的时候，郑亦来看过他几次，总是带着课堂笔记。吴女士每次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和他打招呼。


    第三天的时候，**退烧了。吴女士掏出那粒珠子，把珠子串在了绳子上，重新挂回了**脖子上。


    第四天的时候，**醒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紧紧地抱住了吴女士。吴女士被他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背说：“傻孩子，干嘛呢？”


    吴女士的眼角有了几条皱纹，可是她的面庞不像**记忆中的那样沧桑。老赵刚从外面买饭回来，看到这一幕，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翻身下床，看着窗外对他来说既无比熟悉又十分陌生的景色，笑了笑，开口说道：“吴女士，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


    吴女士笑着说，就会使唤你老妈，怎么，外面的菜比你老妈做的还好吃啊？**故意皮了一下，说就爱吃吴女士做的，那稀奇古怪的味道，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模仿出来。


    **回家的时候，看了一眼郑亦家的方向。吴女士从这一眼中感受到了无限的深意，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就是一贯的典型的吴女士的作风。


    “郑奶奶还好吗？”**问。


    “挺好的，就是她老惦记你，生病住院了，她也跟着担心。”吴女士如实回答。


    吃过晚饭，按照吴女士的指示，**端了一盘子水果，送到郑亦家去。


    开门的是郑亦，**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没有回忆起全部的事情，梦境中郑亦的愤怒是他记忆追溯的终点。


    郑亦也没有说话，门里传来郑外婆的声音：“是不是小南来了，快让他进来。”郑亦应了声“好”，让开身子，让**进去。


    **和郑外婆的关系一向很亲近，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解闷聊天。或许是为了不破坏这副和谐的场景，郑亦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等到**要走的时候，郑亦突然拉住了**的手，问他：“你想起了多少事情？”


    **站在那儿，直视郑亦的眼睛：“想起来的，想不起来的，都不算太重要。”郑亦松开了**的手，看着**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28章 回到现实（2）

    H一中的老师们最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原先有些调皮，总爱和同学们吵吵闹闹的**，自从生了一场病回来之后，性格变得沉稳了不少。


    老李说：“这小子，上次遇到我的时候，使眼神让他帮忙应付一下我老婆，假装找我有事，硬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这次见了我，倒是规规矩矩地叫我李老师，还主动帮我搬了作业。”


    小周说：“从前就数他爱在作业本上乱画，现在倒是干干净净的，而且这脑子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什么题都会上一点了。”


    阿梅说：“英语也是突然好得不得了，我从前都不晓得他口语这么好的。现在那发音，真的就和电视新闻里说英文的一样啦。”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经过闲聊，一致认为，这次生病非常蹊跷，非常不同寻常。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推门进来了，把周老师忘记带走的教材放在周老师面前。


    眼见办公室里的老师无人说话，**转身离开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总觉得，现在的**不太像一个孩子，从前的他才像是一个天真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正走在走廊上，突然后面有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江欣雅手里拿着一沓试卷，笑着问：“**，这周的事情你可别忘了。我听老道说，这星期来了个大单子，咱们都能跟着赚上不少。”


    **点了点头。江欣雅只觉得**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奇怪，总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对了，郑亦上星期怎么没来啊？”江欣雅又问。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就连一向有些神经大条的老赵都看出来了不对劲。放学回家后，老赵把**拉到一边，悄悄问他：“怎么了？感觉你最近和郑亦是不是闹矛盾了，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点也不开心。”


    老赵一幅贼眉鼠眼的样子，对着**说：“南南，爸爸怎么感觉你最近总是不开心，是不是和小郑闹矛盾了？好朋友嘛，有事就好好商量，能有什么矛盾呢？听爸爸的话，两个人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也是对老赵有些无语，他看着老赵忧郁的眼睛，说道：“老爸，我们真没事，怎么我不嘻嘻哈哈没皮没脸的，你就不习惯了？”


    为了向不放心的老赵同志证明，自己和郑亦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不得不踏上了前往郑亦家的道路。


    郑外婆正坐在窗户外面择菜，笑嘻嘻地看着**：“小南来啦，小亦正在屋里写作业呢。”


    穿过客厅，**到了郑亦的卧室门口，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郑亦的房门。


    郑亦可能以为敲门的是郑外婆，看到是**的时候明显有些惊讶。**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我们聊聊？”


    郑亦说好。

 第29章 回到现实（3）

    “总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奇怪。”**让郑亦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在床边坐下了。


    “我们都多大了？”**又没头没脑地问，他的记忆总是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有时候年轻，有时候又是那个被生活摧残过的30多岁的男人。


    “三十多了。”郑亦回答。


    是啊，两个人其实都有三十多了。从大学毕业，再到刚好赶上一波创业潮，就这么白手起家，赚到了不少钱，成为了所谓上流社会的一员，实现了所谓的阶级跨越。


    在一起的十多年里，两个人吵过好几次架，也分过好几次手。分分合合，身边始终还是只有对方一个人。


    现在他们的关系又怎么算得清呢？说他们分手了？可是他们在出车祸前都快要和好了。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重生前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无法把对方当成一个朋友。


    算了吧，就这样吧。**心底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上辈子和他耗了那么久还不够吗？难不成还要把这辈子耗进去？


    可是不甘心，这叫什么来着？对了，沉没成本。经济学总是习惯把很多话说得很高端。


    其实，不过就是恨自己投入太多，不甘心毫无回报，一定要纠缠到死，哪怕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处。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郑亦看着**一直在发呆，大概能猜测到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却是先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一直都是你在说话呢？也该轮到我问你问题了。说说你和傅希的事情吧，挺多年了，我一直挺好奇的。”


    这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当初就知道，这两个人应该并不简单，只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问出来过。


    大概是在很多年以前，郑亦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有一段时间他和自己的外婆还有妈妈，一起住在地下城。


    在雪卿城，他也算是一个异类，他不是完全的地下城的孩子，他身上还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液。


    用郑奶奶的话来说，他当时是一个孤僻而且没有朋友的小孩。傅希当时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傅希的妈妈有一段时间带着傅希住在地下城过。傅希虽然也是人类小孩，但他不一样，他的身份很特殊，没有人会嘲笑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


    也许是二人都带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傅希对郑亦格外亲近。而傅希成为了他唯一的朋友，傅希会把自己家里的好吃的都带给郑亦，和他一起玩耍。


    后来呢，后来傅希有一天对他的妈妈琳达女士说：“妈妈，我好想回去了呀，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回去一趟。”


    琳达女士有些伤心，她本来就和傅先生约定了，自己只会和傅希相处一年，一年后，就把傅希给送回去。


    于是，尽管琳达女士十分不舍，她还是把小小的傅希送走了，毕竟，傅希更喜欢那个世界，不是吗？


    再后来，傅希把一切都忘记了，没有把在雪卿城这一年的记忆带出去。


    “所以你是为了他出来的？”**接着问道。


    “不是。”郑亦这次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郑亦从来不说谎，**是知道这一点的。


    “过来。”**对郑亦说。然后，**狠狠地咬住了郑亦的嘴唇，像是发泄自己的怒火一样。


    好几分钟后，这个漫长的带些报复意味的吻结束了。


    “从今以后，你还是我的男朋友，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听我的，你能做到吗？我要是不高兴了就随时把你踹掉。”


    **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应不应该继续和郑亦纠缠下去。但他很确定有一点，他现在还很年轻，而年轻的**显然是不想放过郑亦的。


    “对了，今天晚上我来找你。”**最后对着郑亦说了这么一句话。


    郑亦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神态有些不自然。老赵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问他：“和好了吧？”


    “对，叔叔。”郑亦对着老赵点了点头，老赵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和爸妈说自己要去找郑亦补习功课。二老只是感慨了一下自己家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要认真学习了，同时还顺带嘴夸了几句郑亦，就放**走了。


    郑奶奶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看见**的时候，脸上的笑还有些神秘。**一下子又想到了很多年后的那一幕：郑奶奶躺在病床上，他牵着郑奶奶的手，陪着她走完了最后一程。


    想到这儿，**不免有些伤感，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奶奶”，郑奶奶就把手上正在剥开的莲蓬给了**，嘱咐**要和郑亦好好相处，然后接着干活了。


    郑亦早就等在门口了，他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很自然地走了进去，把门关上，对着郑亦说：“说说吧，这一切都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明明记得我出了车祸，为什么我会重新回到高中，我不相信这背后你什么都没有做。”


    今天下午做完作业，**思来想去，总觉得整个故事有不对的地方：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意外，老天爷怎么偏偏就选中他让他重生了，这背后肯定有蹊跷。


    但是，郑亦显然在这件事上只想粉饰太平，一笔带过：“我动用了一些私人的关系。”**也看出来了，郑亦说的是真相，只不过不是全部的真相，只是部分的。


    “好，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觉得自己应该去问老道，他想必知道些什么。然后他就压着郑亦，亲了上去。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都用来厮混了，毕竟从心理年龄上来说，**已经三十多了。而他和郑亦，任何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都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明年是周末，**在接吻的间隙想，一定要找老道问个明白。

 第30章 回到现实（4）

    **回到家的时候，吴女士竟然还在敷面膜，她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你不是去学习了，你书呢？”


    对啊，他书呢！


    “就两张试卷，还没讲完，就放郑亦那了，明天我再去。”**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好了合适的理由。


    吴女士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许不对劲，但**这小子刚刚从医院里面出来，她也不忍心苛责，对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二天，**一个人去了那座“大隐隐于市”的垃圾填埋场。老道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想逃走。


    **一下子揪住了老道的衣角，亲切地把人拉了过来，对着老道说：“老道，你别走啊，我呢，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老道尴尬地笑了笑：“什么事啊，我都老糊涂了，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你问问看，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还记得啊。”


    “你和郑亦到底是什么关系？”**向来都是直入主题，不说多余的废话。


    “没什么关系啊，倒是你和他关系不简单吧？”老道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没有料到**会突然来访，猛地看见人来了，就来了一招先发制人。


    **直视着老道的眼睛，老道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依旧什么也不肯说。“答案是问题的答案，还是你的答案？问题是你的问题，还是答案的问题？问题不一定有答案，答案也不是非得是问题的回答。”老道像说绕口令一样，说了一堆让人云里雾里的话。


    但是**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懂了。


    在**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身影——郑亦来了。他就站在**的身后，影子被阳光拉得长长的。


    郑亦开了口：“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老道看了一眼两人，识趣地说自己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飞快地走出了房间，还给两人关上了房门，并且贴心地把门牌翻了过来，变成了“请勿打扰”。


    **拉了两把椅子，让郑亦也坐下，就好像当年他们在公司里一样，只不过，两个人有的时候是在办公室里谈正事，有的时候则不过借机在办公室里厮混。


    看着郑亦脖子上被自己吮吸出来的红色痕迹，**有一瞬间是恍惚的，以为又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时间。


    “世界万物有因必有果，我不相信时间会无缘无故地回溯，老天会让我重活一次。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中做了些什么？”**向来都是直来直往，脱去了那层酸涩的暗恋外壳，**在郑亦眼里有一种不一样的可爱。


    “我做了一些事，付出了一些代价。”郑亦倒是直言不讳。


    “那郑奶奶的事情，还会有转机吗？”**说的是十几年后，郑奶奶会死于绝症的事情。


    “我们和人类一样，寿命都是有尽头的，当我们在人世间生活久了，我们的身体受到环境影响，寿命就会和人类趋同。我无法为任何人治愈疾病。外婆生病了，只是因为她的年纪已经到了，谁也不可能长生不死。”郑亦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在想这句话。他上辈子的命运不就是因为意外死亡的吗？看来这辈子自己也难逃一劫，他不难过，只是自己要是英年早逝了，吴女士和老赵应该会很伤心的吧？


    或许是看穿了**的想法，郑亦看着离他很近的**，静静地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说道：“你不会有事的。”


    郑亦的手掌有些凉，**心底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其实，**很清楚，当郑亦这个人发起疯来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出来的。他这个疯子，上辈子的时候，其实也为自己做过一些疯狂但有些浪漫的事情。


    **的手顺着郑亦的手一路往上，直到搂住了郑亦的脖子，然后他的嘴唇贴了上去。


    “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吵架吗？”在给了一颗蜜枣之后，**接着问道。


    为什么呢？因为相爱的人总是互相伤害。郑亦在公司尽量地克制着内心的压抑，不让这种情绪波及到同事和其它工作人员。


    可是在面对自己亲近的人时，他的压抑化成了怒火，化成了最伤人的话语，果然只要是能使用高级工具的智慧体，总是有他的劣根性。


    “咚咚咚”，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门外的人还特意咳嗽了两声。


    老道走了进来，说道：“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啊，你们有一个新的任务。”


    这次的老板是个有钱人，他要求要改变过去的一件事情，并且为此支付了高昂的费用。


    “我们怎么回到过去？”**皱着眉头问。


    “不用回到过去，那笔钱是来自十五年后的。”老道手上提着厚厚一沓钞票，眉头旁边的皱纹都要展开了。


    这个人**和郑亦都认识，他是**的大学同学，宋飞，宋飞可以说为推动两人感情出了很大力气。


    而且，宋飞要改变高二的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发生在暑假。


    一般来说，他们不会接这个任务；可是那个人说，他愿意承受由此造成的一系列消极影响，哪怕是死亡。

 第31章 宋飞外传（1）

    宋飞小时候在美国住过一段时间，当时他跟着出国访学的父母一起去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合众国。


    说实话，那段时间的回忆算不上美好。父母从大城市里驱车而来，把还在田里看昆虫的宋飞抱了起来，让他和爷爷奶奶挥手告别，就这么把他打包运送到了美国。


    到了美国之后，宋飞没有什么朋友，再加上他英语水平也相当一般，平时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玩。


    他那个时候就尝尝想起乡下的朋友，有一个叫做小凡的好朋友，对这个从城里来到乡下的小孩很是好奇。任凡不认识  路，他就带着他每天上下学；宋飞没抓过鱼，他就抓了好几条，放在一个塑料瓶里，带着宋飞玩。


    任凡也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小孩。听任凡说，他的父母都去了广东，在那里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几天。


    “那你会想他们吗？”宋飞是一个敏感的小孩，他知道这个话题并不轻松，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啊。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为什么要想他们。”任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躲，宋飞小朋友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这个大个子任凡在撒谎。


    宋飞是四岁来到村里的，那时候任凡已经在村里野了四年了。宋飞离开村庄的那一年是十二岁，那时任凡也已经走了两年了。


    任凡也是被父母接走的。听说当时他父母搞了什么海外贸易，一下子发了大财，村里人都说这两口子叫做“敢为人先”。任凡走的那一天，宋飞很难过，任凡还哭着闹着要把宋飞一起带走。


    任凡的爸爸妈妈都只觉得儿子的行为举止好笑：“小子，人家又不是你的童养媳，你要把人家带到哪去啊？”


    就这样，任凡跟着自己的父母走了。宋飞有很多个夜晚，都会偷偷看向窗户外面的隔壁邻居家的灯——任凡还在的时候，总是把自己的灯亮着，在窗口对着宋飞做鬼脸。


    美国访学的四年也很快过去了。宋飞又该回国了，忙碌的父母没有时间陪他，就把他送进了一所寄宿制高中上学。


    这所学校在当地小有名气，凭借着父母都是海外归来的优秀人才，宋飞才有机会享受直接进入该校就读的特权。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人意，宋飞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又遇到了那个小时候总是守护着他的人。


    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守护天使身边围满了他不认识的人，他有了很多好朋友。


    班主任在讲台上敲打着桌子，示意班上的同学迅速安静下来：“同学们，我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我们班上新来了一个男同学，叫做宋飞，刚刚跟着父母从美国回来，大家一定要和他好好相处啊。”


    原本还在桌子旁边昏昏欲睡的任凡一下子就变得精神了起来，他向班主任举手示意：“老师，让他坐我旁边吧，我带他去转转学校。”


    班主任欣慰地点了点头，示意宋飞做到任凡旁边那个空位上去，然后开始上英语课。


    宋飞刚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任凡就递过来了一个纸条：“小飞，我是任凡。你还记得我吗？”宋飞看了纸条上的内容，点了点头。


    任凡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班主任盯着两个人看：“任凡，你干什么呢？”任凡站了起来，严肃认真地回答了班主任的问题，班主任这才狐疑地挥了挥手，让人坐下。


    一点也不出人意料，任凡在这个学校里人缘很好，有挺多女生喜欢任凡的。但是任凡一点也不敢早恋：“要是我敢早恋，我爸妈非把我腿打断不可，还有，我再也别想要一分钱零花钱了。”


    虽然不太和女生接近，但任凡在学校里的好哥们也不少，一下课总是有不少男生找任凡去打篮球。


    这次任凡难得拒绝了：“下次吧。这我以前的好哥们，从美国回来了，我得和他好好叙叙旧。”


    和小时候一样，任凡还是有说不完的话，问了宋飞很多问题。比如，美国好不好玩啊？那里的人是不是都和电视上的长得一样啊？宋飞的爸爸妈妈现在都在哪啊？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好吧？


    宋飞很认真地一个个回答了任凡的问题，任凡也听得很认真。两个人又顺便聊了聊当初小时候的趣事。宋飞说到任凡在水稻田里逮青蛙的趣事时，任凡一把捂住了宋飞的嘴，不让他接着说。


    手掌擦过嘴唇的感觉有些特别，宋飞有一瞬间愣了一下，上课铃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半个小时的大课间结束了。


    宋飞扭头看去，任凡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地笑着。和小时候一样，宋飞感到很满足，这样的时刻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一整天的课都上完了，任凡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宋飞的寝室在哪呢？班主任在讲台上强调了一遍学习的重要性，又顺带讲了讲自己的人生哲理，才让同学们没事就可以回宿舍了。


    突然，一只手举了起来，班主任合上书本，问道：“任凡，你又有什么事？”任凡说：“蒋老师，让宋飞和我住一个宿舍呗，人家刚从美国回来，对国内又不熟悉，我来帮助他适应适应咱们的高中生活。”


    班主任早就习惯了任凡的巧舌如簧，让班上叽叽喳喳的同学们安静下来，考虑了一下，才说：“行，我觉得可以，待会你就负责帮宋飞搬寝室。”

 第32章 宋飞外传（2）

    由于是本市最好的寄宿制高中，来读书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有钱的学生，宿舍的硬件设施还是很不错的，基本都是三人间或者说双人间。


    本来任凡父母多交了钱，让他一个人住双人间，现在他主动提出要带同学一起，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任凡帮忙把宋飞的行李被褥搬到了自己的宿舍，宋飞的行李一点也不多，一两趟就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宋飞正在铺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任凡叫了声“进来吧”，一个男生就走了进来，打趣任凡：“不是我说，凡哥，你总算是舍得把你的宿舍和其他人分享了。这谁啊，对你这么特别？”


    这个男生是别的班的学生，听说任凡让一个男生搬进了自己的宿舍，大呼新奇，直接就过来串门了。


    “我把给我买的书童，你管得那么多呢？让你爸也给你买一个。”男生也能听出任凡话里的玩笑意味，只是站在门口笑着看向两人。


    任凡玩够了，收起了他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摸样，对着那个男生说：“介绍一下，这我从小到大的好哥们，比亲兄弟还亲。”


    男生对着宋飞伸出手来：“幸会幸会。”


    三个人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话，关灯铃声就响了起来，男生回了自己的宿舍，任凡示意宋飞先不要说话。


    老师查完了寝室，任凡就打开了自己的台灯，对着宋飞说：“飞飞，我回去找过你，可是他们说你去美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天我运气可真好，又找到你了。”


    面对任凡直白的话语，宋飞手上拍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笑着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不要再走了。”任凡这句话里带着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懂的东西。


    其实，小时候的事情，于他而言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看见宋飞的时候很高兴。


    宋飞对任凡的热情有些始料未及，对宋飞来说，任凡始终都是那个小时候帮他解决一切问题的小男孩。这


    种童年创伤时期的美好记忆，将会伴随他一辈子，也就是说，于宋飞而言，任凡永远都是他心目中一个英雄。


    再次见到这个童年的英雄，宋飞没有感到幻灭，任凡好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可是，他们都长大了，任凡为什么好像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段童年的时光，对任凡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宋飞可是父母眼里不折不扣的好学生，虽然性格上内敛一些，可是他做起事情来总是有些这个年纪的人不该有的老成。


    简单点来说，宋飞很会看人脸色行事。这是他从小锻炼到的本事，很小的时候，妈妈上完班回来很累了，宋飞在房间里玩得鸡飞狗跳的，他就被狠狠斥责了一顿；还有一次，爸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坐在沙发上吸了好久的烟，他一定要爸爸陪他玩游戏，最后爸爸发了火。


    被骂的次数多了，宋飞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他在有些时候，最好选择当一个透明人。所以后来，宋妈妈上班累了，宋飞就会贴心地准备一杯牛奶或奶茶；爸爸再抽烟的时候，宋飞只会把窗户打开透气，免得妈妈回来了和爸爸吵架。


    他不喜欢吵架，更讨厌语言上的暴力，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他与父母始终算不上亲近——幼年时被扔到乡下，长大一点又被强硬地带走出国，再后来又要被送进了这儿。


    时间和语言共同造成的伤痕，似乎总是充满了无法消弭的遗憾。


    可是上学的第一天，宋飞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跟不上这儿的学习进度，英语不用多说，他的口语比老师还要好；语文也还好，在美国父母也没忘记对他进行母语教育；可是什么数学物理，宋飞就听得很吃力了。


    班主任是个很洋气的女生，挺喜欢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但在看到那个糟糕的数学小测成绩时，还是没有忍住蹙眉。


    她忍不住在办公室里聊天：“我们班新来的这个转学生，别的都好，就是理科成绩有点不太好，数学成绩不太好。”


    办公室里的其它老师也很关注这个新来的学生，毕竟是从美国回来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几个人去过美国。


    于是，一个男老师回头说：“你体谅一下嘛，我听说美国那边教育都是这样的，人家刚回来也跟不上，正常的嘛。”


    其实，班主任蒋老师也不是觉得成绩差是件坏事。可是，他会不会心里有落差感？心理会不会出问题？听说美国那边小孩子心理都比较脆弱。


    蒋老师越想越担心，心里有点忧心忡忡，看到搬着作业进来的任凡，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示意任凡走近一点：“任凡啊，你去把宋飞叫来办公室一趟。”


    任凡反问道：“宋飞怎么了？老师他可从小就最听话了，要是有犯事的肯定不是他。”


    蒋老师笑了笑，说着：“你小子，对人家倒是不错，我找他不是坏事，你把人给我找来就行了。”


    听到班主任的话，任凡的心情也放松了：“好嘞，我这就去。”


    刚才说话的男老师说：“这不你们班上那风云人物吗？怎么和新同学一来就这么熟悉了？”其实老师们也有着八卦的天性。


    “好像是出国之前就认识了。”其实蒋老师对宋飞家里的情况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一家人都刚从美国回来，还听  同学们提起过，任凡说宋飞是他小时候的好兄弟。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蒋老师说了声“请进”，宋飞就在后面走了进来。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宋飞保持着他一贯的礼貌，和蒋老师保持着相当的社交距离。


    “坐下吧，老师优化想要和你说。”蒋老师脸上还是带着微笑，让宋飞不要紧张。


    蒋老师没有直接谈起宋飞的成绩，而是问了问宋飞最近在学校里感觉如何，生活得习不习惯，有没有需要老师帮助的地方。


    然后，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转移到了成绩单上。


    “小飞，老师看了你第一次小测的数学成绩单。”听到这话的时候，宋飞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老师该有落差了吧？本来以为他是成绩很好的学生，结果现在却是这样。


    见宋飞低着头，只是说了句“对不起”，蒋老师连忙安慰：“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成绩不好并不是你的问题。你才刚回来，国内国外的学习进度不一样也很正常。老师在想，给你安排一个同学，帮助你提高提高。”


    至于安排谁呢？蒋老师想来想去，觉得任凡才是最佳人选。首先，任凡作为班上的偏科选手，虽然说成绩不是特别优秀，但是数学成绩却还算不错；此外，宋飞性格内向，任凡性格外向，又特别热心肠，还和宋飞从小认识，简直不要太合适。


    当然了，蒋老师也不是指望任凡教宋飞学会多少数学题。上过学的都知道，什么一对一帮扶的小说剧情，在现实中基本不会发生。


    但是宋飞的情况特殊，蒋老师主要是怕他对学习失去兴趣，有一个好朋友鼓励自己，总归是更好的。

 第33章 宋飞外传（3）

    蒋老师思来想去，又把刚刚走出办公室没多久的任凡叫了回来。任凡站在办公室面前，其实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蒋老师先是把改好的作业交给任凡发下去，又对着任凡交待：“你这次可要好好帮助人家宋飞。”


    任凡自然是说没问题，打包票一定在生活上好好帮助任凡。蒋老师打住他，对他说：“这次不是生活上的事，是学习上的事情。”


    这就让任凡有些疑惑了，他在班里的成绩向来不是最好的，只是中等水平，蒋老师干嘛不找第一名的班长？


    从办公室出来，任凡发完作业，上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就拉着宋飞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对着宋飞说：“小飞，你喜欢学习吗？”


    这一套流程在办公室里蒋老师已经拉着他演练过一遍了：从表情细节到说话时机，分毫不差。现在这应该叫什么？对了，情景再现。


    宋飞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他把任凡都搞糊涂了，任凡摸了摸脑袋，笑着说：“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句话将宋飞的思绪拉远了，他回到了小时候，很多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掠过。学习让他获得更多的机会，让父母少一些争吵，让他在孤独的时候感觉到没有那么孤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宋飞是喜欢学习的。


    可是，他很少感受到学习的乐趣，这些学了有什么用？他只是机械地学习，把它当作一个自己的避风港，防御所有难过的时刻。


    有很多次，他回家的时候，撞见喝了酒的父亲又在和母亲吵架，他丢下一句“我回房间学习了”，就可以把所有让人难堪的事情挡在门外。


    任凡见他不说话，又接着把数学书摆了出来，自顾自地说：“我从前最讨厌学习了，可是我发现，无论我想要干什么，似乎都离不开学习两个字，我想做的一切，都得从这本小小的数学书上开始。”


    这回宋飞倒是笑了：“头一次见你，讲这么鸡汤的话，我都有些不习惯。”任凡松了一口气：“劝学起到作用了就行，蒋老师非让我给你灌点鸡汤，我特意在杂志上背下来的，我还怕你习惯了美国鸡汤的糖衣炮弹，对我们中国的鸡汤都没兴趣了呢。”


    到了这个时候，宋飞也差不多猜了个大概：“蒋老师叫你来的？其实我挺好的，数学我肯定会想办法赶上大家的，你把你们以前的书都给我，我把我以前没学过的都整理出来，利用晚上的时间每天学习一点。”


    宋飞停顿了下来，其实他是在脑海里计算自己还需要多久补习完之前的内容：“给我四个月。”其实，宋飞除了日常上学，还会上一些课后的兴趣班，所以他对于很多知识点还是有印象的，只是不太熟悉。


    “我就说嘛，小飞成绩那么好，人又那么聪明，不仅聪明，而且那么善良那么好，这点小小的困难哪里轮得到我出手。”


    收拾完课本，宋飞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觉，他问：“任凡，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是一眼认出了我？”


    任凡当时躺在床上，整理着床单，笑着说：“你和以前长得差不多，再说了，你妈都和我妈说了，还给我看了你现在的照片，让我帮忙多关照关照你。”


    关照？宋飞当时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原来不是他还记得那么多小时候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他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不一般的，而是因为大人的一句话，才对他这样。


    但是宋妈妈怎么会有任妈妈的联系方式？任凡接着解释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是邻居。上次你妈来我家做客的时候，聊了会天，结果发现两家人还有些渊源。”


    宋飞没有再接着说话，而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情绪。


    任凡是个反应有些迟钝的人，他把今天的英语作业写完，发现没人说话，才接着说：“宋飞，你睡了吗？怎么不说话。”


    宋飞把头捂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困了。”任凡这个人，向来不太懂言外之意，也不太能注意到旁人的细微情绪变化。他只是“哦”了一声，下床关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帮宋飞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进来。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如果东西都被雨淋湿的话，宋飞的心情会很糟糕吧。就像小时候一样，宋飞有一次因为下雨淋湿了父母给他寄回来的玩具，哭得很伤心，任凡怎么逗他他都哭个不停。


    还是小时候的宋飞可爱，任凡想。但是现在的宋飞也很可爱，不一样的可爱，任凡又想。


    和很多人不一样，宋飞是一个制定了计划就会严格按照计划实施的人。上次说了要补上自己的数学漏洞，宋飞并没有说空话，用了四五个月的时间，宋飞把自己没有学过的知识点全部梳理了出来，并且整理了自己的疑问。


    不清楚的地方他会先问班上数学好的同学，同学不清楚的再去问数学老师王老师。


    数学老师王老师在办公室里都忍不住赞叹：“宋飞这个小伙子真不错，上次我看了他的笔记，完全可以给其它同学当模板了。还有，最近他的数学成绩提高得很快。”蒋老师原本正在批改作业，听到这话抬起头来，说：“我没看错他，这小子以后肯定不会差的，有这样的毅力和恒心。”


    “天道酬勤。只要肯努力，绝对就会有收获。”蒋老师还在滔滔不绝。


    王老师却是有些怕了：“停停停，蒋老师你的鸡汤还是给你们班上的同学留着吧。”


    在一个学期之内，宋飞就成了办公室老师们的宠儿——谁让他长相突出，成绩又好，人又有礼貌呢？不仅如此，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对宋飞印象不错，宋飞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庆城高中是实行双休制的，每周都会放两天假，想回家的学生可以回家，不想回家的学生也可以选择在学校自习，但是不能离开学校。


    由于宋爸爸和宋妈妈这段时间又在出差，距离宋飞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周五蒋老师在讲台上说着假期安全的注意事项，台下的同学们已经坐不住了，一直在叽叽喳喳。


    蒋老师本来想要发火，可是一想到学生们的兴奋也情有可原，就只是叹了一口气：“同学们，要沉得住气，方能成就大事业。有人曾经说过……”


    “老师，我们知道了！”同学们连忙阻止那一长串即将脱口而出的长难句鸡汤。


    “宋飞，这周回家吗？”任凡背上了书包，拍了一下宋飞的肩膀。宋飞背上书包，才慢慢地回答说：“我下星期再回吧，我爸妈要下周才会出差回来。”


    任凡又说：“这周回吧，你不是这星期生日吗？反正你家和我家隔得也不远，可以来我家吃饭。”宋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任凡很高兴，拉着宋飞就往小卖部的方向走，打算去买几罐可乐，任凡妈妈说要任凡放学带的，一家人吃饭怎么能不喝点饮料呢？


    但是任妈妈下班之后很累，不想再去超市，所以买东西的任务就落到了任凡身上。


    坐公交回家的时候，路过了好几个电影院，墙上贴着很大的海报。任凡说最近有个很酷的美国电影上映，宋飞一定要去看。


    其实宋飞并不爱看好莱坞大片，在美国的时候，有朋友拉他一起去看，他总是看到一半就会睡着。但是看到任凡一脸期待的样子，宋飞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