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别虐了,少夫人已签字离婚》 第1章 我们离婚吧 “傅总回国了。” 沈知瑶闻言,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是急诊科的两个同事在八卦。 张军看笑话似的瞧她一眼,继续小声与刚来不久的年轻后辈交谈。 “听说傅总带着宋女神一起回来的,昨天我去看宋女神的小提琴独奏,傅总高调上台给女神献花。” “傅总不是沈医生的老公么?” “挂名老公罢了,他们原本是兄妹,后来证实没血缘关系,那所谓的老公,是沈医生硬抢来的……” 沈知瑶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 皮肉被掐出深深的印子,她却麻木到没感觉到一丝痛。 两年前她确实姓傅。 是傅熹年的妹妹,傅家的掌上明珠。 二十三岁生日宴那天,真千金带着亲子鉴定出现,当众将那一纸鉴定书扔在她脸上,大喊她是冒牌货。 那时,她知道自己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是小时候抱错了。 她在宴会上丢尽脸面,隔天就被亲生母亲接走,改姓沈。 闹剧本该在这里画上句号…… 然而傅夫人念在养她二十多年,感情深厚,实在舍不得她,于是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让她嫁给一起长大的哥哥傅熹年。 她从他的妹妹,短暂变成陌生人后,又成为他的妻子。 尽管她有自己的苦衷……但结婚两年,傅熹年对她十分冷淡,他很少回家,独居在外,多数时间在国外分公司。 需要她了,他一通电话喊她过去。 不需要的时候,就把她撇在一边不闻不问。 “我的天,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是傅总和宋女神。” 沈知瑶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张军的视线望去,看见穿着深色风衣,身形挺括的高大男人步入急诊。 男人五官精致,高眉深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纤细漂亮的女人,正是张军口中的女神宋南枝。 注意到傅熹年的手臂稳稳揽在女人腰肢,一路搀扶,小心翼翼。 沈知瑶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心口钝痛,刀割一样。 他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把绯闻对象带到她工作的地方? 其实她对宋南枝并不陌生,她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两年前她嫁给傅熹年,宋南枝和他应该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喜结连理吧。 而这‘所有人’中曾经就包括她。 “瑶瑶,好久不见。”宋南枝隔着几步距离,主动和她打招呼。 她挤出一丝笑来,“好久不见。” “调到急诊了?” “……嗯。” 最忙的科室。 她和傅熹年领证后,就被调到这个岗位。 即使三班倒,还是很忙很累。 她常累到回家倒头就睡。 这样忙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有多余的空间让她胡思乱想。 她认为调职是傅熹年的意思。 折磨她,似乎能让他心里舒坦点。 恒爱是大型私人医院,隶属嘉禾医药集团,傅熹年作为集团总裁,有资格,也有权利调她的职。 她一个打工的,领导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不敢有什么怨言。 这两年来,虽然习惯了傅熹年的漠不关心,但她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她被冠以的恶名太多了。 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破坏傅熹年和宋南枝青梅竹马感情的罪魁祸首。 以及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厚颜无耻攀上傅熹年这个高枝…… 堪称恶毒人设BUFF叠满。 她一直在承受这些言语攻击和谩骂,而傅熹年,只顾自己逃到国外去,把风雨都丢给她来面对。 张军酷爱小提琴,作为宋南枝的忠实粉丝,有他那张嘴帮着宣扬,她在恒爱医院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别愣着,帮南枝看看。” 傅熹年冷着脸说。 他将宋南枝扶到她诊桌前的椅子上,目光微垂着扫她一眼。 她恍然回神,看着他高高在上轻蔑的眼神,深深感受到了他的厌恶。 她知道傅熹年打心底里讨厌她。 是她坏了他和宋南枝的好事。 她强忍着胸腔里的那股压抑和难受,观察宋南枝略显苍白的脸色,“南枝,你哪里不舒服?” “肠胃炎犯了。” “有腹痛呕吐的症状吗?” 宋南枝摇头,“只是有点胃痛。” “建议做个胃镜查一下。” “不用,帮我开点止痛药就行,我晚上有演出,先止痛救急。” 沈知瑶点了下头,垂下眼帘,开好处方交给傅熹年,“缴费拿药。” 她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时没有抬眼看他。 单子递出去,傅熹年过了两秒才伸手接。 男人的大手骨节分明,手指上没有戴婚戒。 她看着自己手上那可笑的婚戒,觉得好刺眼,心口霎时撕裂一般。 男人眉头微皱着看了眼处方单,俊脸覆了层寒霜,低沉的嗓音不带温度,冷得像淬了冰,故意找碴儿似的来了句,“态度好点,这是你的工作。” “我没有态度不好。” 她够低眉顺眼了。 从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便掀起惊涛骇浪。 她已经努力克制,让自己表现好一点,平静一点。 婚后,他和宋南枝的绯闻满天飞,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装聋作哑做到满分。 还要她怎样? 就算她拆散了他们,可她好歹是傅家的正牌少夫人…… “南枝已经很不舒服了,不要在她面前摆脸色。” 他的声音透着冷意,似万箭齐发,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我没有摆脸色。”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 忽然间,她百口莫辩。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错的。 当初傅熹年为了躲她,自愿调职到国外的分公司。 他们聚少离多,上次见面是好几个月前。 太久不见,他回来的这般突然,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还给她来这么大的下马威…… 她抬起头,与男人寒渊般的黑眸对视上,僵持不到一秒,便以绝对被压倒性的劣势,选择了缴械投降。 “对不起,下次我注意。” “去缴费拿药。” 傅熹年把处方丢回桌上,语气冷硬,不容拒绝。 她默默拿上处方单子,先缴费,然后到窗口排队取药。 再回来,刚好撞见宋南枝红着双眼,楚楚可怜地靠在傅熹年怀中。 发现她的瞬间,宋南枝的手臂立刻缠上男人的腰,脸颊贴着他胸膛泫然欲泣,“熹年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之身?我已经等你两年了,再等下去,我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难得见到瑶瑶,要不趁这个机会,你和她提一下离婚的事?” “她爸的病已经治好了,问问她离婚想要什么,你和她分开好不好?” 傅熹年沉默不答,一掀眸就看到沈知瑶。 他无视她,揽住宋南枝的肩膀,声音是温和的,“今晚不是还有演出?我送你回去,吃了药好好休息,别耽误晚上的工作。” “熹年哥……” 宋南枝眼泪落了下来。 沈知瑶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在狂风暴雨? 她整个人愣住,浑身僵硬。 想着要不要到此为止? 这段该死的三角关系已经让她千疮百孔。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递上手里的药,故作镇定地说:“按说明服用就行。” 话落,她看向傅熹年,“傅先生,要不……我们离婚吧?” 第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傅熹年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你说什么?” “离婚。” “你想好了?” “嗯,是时候结束了,你期盼的自由之身,我还给你,这些年我也累了,想把你还给南枝。” 她不想再背负压力和重担,实在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男人唇上勾起一抹冷笑,“我是什么物品吗?你想抢就抢,想还就还?” “过去的事我只能说对不起。” 她也是没有办法,不得已。 “只要你同意,我随时可以和你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我愿意净身出户。” 傅熹年拧眉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我最近上午都有时间,如果你明早有空……” 男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转身扶住宋南枝,带着人走了。 她被晾在原地,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沈医生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成全有情人了?” 张军看了半天戏。 傅熹年和宋南枝一走,他闻着八卦的味儿,嬉皮笑脸凑了过来。 “话说你舍得净身出户吗?傅家是医药世家,江北城的顶级豪门,你不打算趁这个机会大捞一笔?” 听着张军阴阳怪气的话,沈知瑶秀眉轻蹙,“张医生,我知道你是南枝的狂热粉丝,但工作场合,请你注意一点。” “你做了恶心人的事,还不让人说?”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她给了张军一个警告的眼神,抬脚就走,躲到卫生间寻了片刻清静。 之后一直在忙,忙到她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 晚八点,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到更衣室换衣服。 已是深秋,早晚气温低,她带的外套不算薄,把自己裹严实了,刚出急诊,猛地跟人撞了个满怀。 看清楚对方是王秀玲,她的亲生母亲,她惊讶道:“妈,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吗?” 王秀玲面容焦急,“不是,我来找你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那里有多少钱?” “我只有生活费。” “你爸的债主找上门来了,给了三天时间……” “债主?” 沈知瑶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人是懵的。 “什么债主?” “你爸前两年跟人搞赌,欠了一屁股债,之前他查出癌症,吊着半条命,债主以为他死定了,房子抵押给他们,他们没再追究,可你爸的病治好了,他不消停着点,又去赌场招摇,债主听说后直接找上门来要钱。” “欠了多少?” “连本带利……八百万。” 沈知瑶两眼一黑,险些站不住,栽倒在地。 王秀玲赶忙扶了她一把,“瑶瑶,你想想办法,傅家那么有钱,八百万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开口跟姓傅的要,不然你爸要被人卸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我爸人呢?” “被催债的人堵在家里不让出门。” 沈知瑶一颗心揪的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刚跟傅熹年提了离婚,又来这么一档子糟心的事。 “回家。” 她拽着王秀玲走出医院,公车都不等了,拦了辆出租,火急火燎地赶回去。 一进门,入目是一片狼藉的客厅,东西被打砸的乱七八糟。 而她的亲生父亲沈光威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扒得只剩一条大裤衩,肩膀后背上全是被人打出来的红肿和淤痕。 屋子里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催债人,为首的男人留着平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 他瞧了沈知瑶一眼,眸光亮了亮,“这小妞儿谁啊?” “我女儿。”沈光威怯怯地说。 平头男嘴角一咧,笑着起身,径直朝着沈知瑶走来。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平头男笑得流里流气,“沈光威,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她是嘉禾集团总裁傅熹年的老婆,她有钱。”沈光威边说边给沈知瑶使眼色,“你快告诉程哥,你可以弄到钱。” 被称为程哥的平头男子,目光在沈知瑶身上不断流连,“你是傅熹年的老婆?” “目前还是。” “什么叫目前还是?” “准备离婚了。” “那你能搞到钱吗?你爸连本带利欠我八百万,这钱要是不还,我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再把你拉去卖,直到八百万还清。” “法治社会可以这样吗?” 沈知瑶故作镇静,眼底平静无波。 她这么淡定,倒让程哥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男人似笑非笑,“欠钱还钱,天经地义,白纸黑字的借款合同在我手里,你爸可是签了名,按了手印的。” “给我点时间。” “三天。” “不太够。” “最多给你一周。” 程哥说完,直接上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颌,痞笑着端详她的脸,“真是个美人,就算你还不上,你这姿色去卖,挣钱应该挺容易的。” “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她将男人的手甩开,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请你们离开。” 程哥已经揍过沈光威一顿,消了气,看沈知瑶模样漂亮,他暂时没有为难她的打算,临走前不忘叮嘱一句:“记住!一周时间!” 催债人一走,沈知瑶的两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她扶住一旁的椅子,失魂落魄地坐下来。 两年前,沈光威确诊癌症,肝肾都出了严重问题。 治疗换肾需要一大笔钱。 苦的是沈家太穷,没有一点积蓄。 她被接回来时,沈光威已经病入膏肓,他们一家三口住的这间老破小是租的,原本她以为父母没房,没想到原来的房子早就抵押给程哥还了一部分债。 若不是傅夫人想把她留在身边,开出她无法拒绝的条件,承诺会负责沈光威治病住院的一切费用,她怎么会和傅熹年结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为了救沈光威的命,她当时豁出去了。 结果便是时刻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在傅熹年和宋南枝面前,她像个卑劣的掠夺者,始终抬不起头。 眼下,沈光威痊愈,她不想再过这种生活,提出离婚。 还傅熹年自由,也还自己自由。 她真的好想摆脱这一切,潇洒转身…… 哪知沈光威瞒着她,欠着八百万的赌债! “家里这么穷,为什么要去赌?”她看向正在穿衣服的沈光威,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质问。 男人顶着张肿脸,一边提裤子一边絮叨:“就是因为穷才想着赌一把,万一赢了大钱,不就发了嘛,谁都不愿意过苦日子。” “以后不准再赌!” “只要这次的钱能还上,我保证不赌了。” 第3章 混蛋 赌徒的话能信吗? 当然不能。 但当下的燃眉之急,要解。 不然这个家就要彻底垮掉了。 沈知瑶忍着烦躁调整呼吸,“既然如此,你写一份保证书。” 沈光威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是你老子,你让我写保证书?” “不写我就不想办法帮你还钱。” “好你个沈知瑶!到底不是从小养到大的,感情淡薄,你还敢威胁起我来了。” “你不写,可以,一周后等着被人卸胳膊卸腿吧。” 沈知瑶起身要走,沈光威看着她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心里怵得慌,急忙拉下脸来把人拦下,“我写,我写还不行嘛。” 他找来纸笔,当着沈知瑶的面快速写下保证书三个大字,内容则是言简意赅:我发誓,再也不赌了。 不等他落款,沈知瑶冷笑一声:“这算什么保证书?” 沈光威翻了个白眼,“那应该怎么写?” “你要写,我帮你还上这次的债,将来你再赌,再被人威胁断胳膊断腿,没人再管你,到时我会和你断绝一切关系,我还要亲眼看着你被人卸掉胳膊和腿。” 沈知瑶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听得沈光威后背直冒冷汗。 亲闺女对老子,真够狠的。 居然能说出亲眼看着他被人卸掉胳膊和腿的话…… 晚九点。 傅家老宅。 沈知瑶回来。 如往常一样进门,换鞋,朝楼上走。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的房间里多了个人。 是傅熹年。 男人身着睡袍,坐在沙发上,长腿惬意交叠,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查看工作邮件。 他刚洗过澡,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微湿的发丝缓慢坠下一滴水珠,无声落在领口敞开壁垒分明的胸肌上。 沈知瑶整个人怔住。 “又发什么愣。” 傅熹年侧头瞥了她一眼,声调慵懒冷淡,“见鬼了?” “……”差不多吧。 她原来的房间已经还给真千金。 现在住的这间,是傅熹年的。 只不过领证后他躲着她,跑到国外分公司,即使偶尔回来,他也不在傅家过夜,住离公司较近的公寓。 他突然回国,还回家来住,一时间让她不知所措。 “你怎么回来住了?” 傅熹年丢开手里的平板,修长手指从黄花梨木的圆形茶几上勾来烟盒,娴熟地敲出一支衔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猛吸一口,烟雾过肺。 男人眉心轻皱了起来。 “我家,我的房间,我不能回来?” 他掀眸看着她,犀利的眼神穿透缭绕的烟雾,直勾勾盯在她脸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惊讶……” 傅熹年轻嗤:“我回自己家,你惊讶什么?” “你回来住,意味着我们作为夫妻……”要同床共枕。 “怎么,希望我睡你?” 沈知瑶脸颊一热,猛地摇头。 这种事情她不敢乱想。 一结婚他就跑了,说明他对她没有半分那方面的兴趣。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为了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她话锋一转,“离婚的事你还没有答复我。” “我在考虑。” “那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你说。” “我想要离婚财产,八百万就好。” 傅熹年眉头紧锁,磁性嗓音染上一抹戏谑,“你不是愿意净身出户?” “我改变主意了,离婚我想要八百万补偿。” 傅熹年沉默下去。 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眸光黯沉,神情漠然。 许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沈知瑶心急如焚,“你该不会想变卦,不离了吧?” “首先,提离婚的人是你,离不离我还在考虑;其次,你自己扬言要净身出户,我可没逼你!现在你狮子大开口,索要八百万,还要倒打一耙说我变卦……” “沈知瑶,你凭什么?” 男人语气重了几分,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低下头,双手交握,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无意间碰到无名指上的婚戒,一颗心难以控制地抽痛起来。 “我需要钱,你就当帮帮我。” 傅熹年依旧沉默。 但他注意到她不停地抠手指,手上已经被抓红了。 这是她紧张焦虑时才会有的行为和反应。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从小看到大的人,一些小动作和小心思,他又怎会看不懂。 “要八百万做什么?” “我爸欠了赌债。” “呵!” 他将指间的烟灭在烟灰缸,起身进浴室洗漱,之后躺到床上,被子一盖,选了个背对她的姿势,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离婚以及补偿的话题,就这样在他的一声冷哼中结束。 沈知瑶僵在原地,做了许久思想斗争,洗澡,换睡衣,然后站到大床前,纠结片刻,关灯,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她躺在床的边边上,和他保持着克制的距离。 沉静的卧房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离婚你要考虑多久?”她忍不住问。 傅熹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知睡了还是故意不理她。 “八百万,你可以彻底摆脱我,从此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对于迫切想要恢复自由之身的傅熹年来说,这交易绝对超值。 可他长久的沉默,让她心里没底。 “傅……” “你吵到我了,再废话就给我滚出去睡。” 男人冷不丁一声冷喝,将她后面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她闭了嘴,一声不敢再发出来。 偏偏肚子不争气,饿得咕噜噜直叫。 她翻身背对着傅熹年,双手用力按压着胃部,想将那尴尬的声音压下去。 忙到这么晚回来,她还没有吃饭,胃已经饿到在哀嚎。 听着不断响起的声音,傅熹年眼睛没有睁开,皱着眉不耐道:“饿就滚去吃饭,别在这里吵我耳朵。” “抱歉。” 她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灯都没敢开,摸黑溜出房间。 这个时间做饭阿姨已经休息,她不好大晚上把人叫醒,便自己进厨房,煮了碗面。 等她再回楼上,房门打不开了。 傅熹年把她反锁在了外面。 “……” 她握住门把手,执拗地拧了几下,“开门。” 无人回应。 整个二楼走廊上静悄悄的。 她握着门把的手,一点点收紧。 尝试着又敲了一下门,傅熹年还是没有理她。 进不去房间,她只能到楼下客房凑合一晚。 整夜她的身上就盖着条单薄的毯子,蜷缩在那张只铺了防尘罩的双人床上,连枕头都没有。 醒来时,头重脚轻,鼻腔和喉咙都不太舒服。 这是着凉的征兆。 作为医生,沈知瑶很清楚这些症状。 她拖着疲软的身子上楼,走到房门前,正要抬手敲门,傅熹年先一步,从内将门打开。 看见她,男人面无表情,就着一身睡袍从她旁边走过。 “混蛋。” 一声低骂入耳。 傅熹年脚步顿住,回头。 第4章 我们之间存在什么感情? 四目相对。 男人一点点锁起来的眉,昭示着他的不爽。 “你刚刚……说我什么?” 面对黑起脸的傅熹年,沈知瑶又有点怂。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傅熹年。 惹恼他,他是真的会把她按住,狠狠揍一顿她的屁股。 这么想着,沈知瑶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捂了下臀部。 那心虚不安的动作落到傅熹年眼中,他眼神鄙夷,发出一声不明情绪的低笑:“你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脏东西?” “……” “小时候你不听话,哥哥打你屁股是惩罚,现在我们不是兄妹,是夫妻,真打了你的屁股,那可就是玩情趣了。” 傅熹年一字一句,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让沈知瑶听出了几分不正经。 气氛莫名开始微妙起来。 沈知瑶不禁想起昨晚她没被关在门外之前,和傅熹年躺在一张床上的场景…… 两人面面相觑,干瞪眼了足足一分多钟。 男人喉结滚了一下,不过转瞬便冷着脸转身,没和她继续纠缠,径直下楼。 她进房间洗漱,换衣服,于餐厅再见到傅熹年时,男人已恢复到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模样。 他默默吃着早餐,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尽管一大早就摆张冰块脸,饭桌上的气氛却比以往和谐。 傅熹年回国,最高兴的就是傅南桥和赖秀茹夫妇。 赖秀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看傅熹年又看看沈知瑶,心里喜滋滋的,“熹年,这趟回来不走了吧?” 傅熹年淡漠地回了一声‘嗯’。 赖秀茹笑容更开了,“好好好,国外分公司那边有你三叔呢,你留在国内多帮帮你爸,你不在,他忙得焦头烂额的。” “我想休息几天。” “行,正好倒倒时差,听顾秘书说你睡眠不好,要不让瑶瑶带你去医院,找中医看看,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不用。” “安眠药那东西,虽然能让你睡个好觉,但不能一直服用,影响神经。” 赖秀茹很担心傅熹年的身体状况,又继续说:“是药三分毒,中药相对要温和一些。” “我没有一直服用安眠药。” “那你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赖秀茹认真瞧着傅熹年的脸色,感觉与平时无异,索性就把话题引到正事上,“既然你身体没什么问题,你和瑶瑶抓紧点。” 始终垂着眼帘的傅熹年这时抬起了头,神情寡淡地看着赖秀茹,“妈,你让我们抓紧什么?” “别让我明说呀,怪不好意思的。” 赖秀茹捂着微微泛红的脸,尴尬笑着,担心傅熹年榆木脑袋,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声:“我和你爸想抱孙子。” 傅熹年不语,深邃寒凉的眸子转向一旁的沈知瑶,盯住她看了片刻,薄唇轻启,“想和我生孩子吗?” 沈知瑶被问懵。 她完全没想过和傅熹年要孩子的事,况且,结婚两年,傅熹年压根就没有碰过她。 他不可能碰她。 躲她跟躲瘟神一样。 再者,她刚提过离婚…… 发现赖秀茹和傅南桥都在看着她,就连时不时恶意捉弄她一下,平时却又对她爱答不理的真千金傅眠眠都朝她投来一个不屑的冷眼。 她思考半分,如实对赖秀茹和傅南桥说:“爸,妈,我们正在协商离婚。” 赖秀茹一下子傻了眼,“离婚?” “是。” “为什么?” “我觉得分开对大家都好。” 赖秀茹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可是妈不想你离开,妈希望你留在傅家。” 当初她想过收养沈知瑶。 奈何傅眠眠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整个傅家闹得鸡犬不宁。 她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被王秀玲接走。 后来她在王秀玲拿不出钱给沈光威治病的节骨眼,向沈知瑶提出条件,用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交易,好歹是把这个女儿以另一种方式留下来了。 现在沈知瑶却告诉她,要和她儿子离婚? 她摇着头,眼泪扑簌落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傅眠眠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撇着嘴揶揄:“你不同意有什么用,人家两口子闹离婚,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是你非要他们结婚,才搞成现在这种局面。” “眠眠你住口。” “他们就算有感情,也只有兄妹情,你一点正常人的三观都没有,让他们兄妹变夫妻,你不别扭,我都替他们觉得别扭。” 赖秀茹抹了一把眼泪,“我让你住口!” 虽说是亲生的,但傅眠眠不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孩子既没教养,又不懂分寸,还目无尊长。 书没往肚子里读多少,整天和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在一起玩乐,没半分上进心。 光是看见她那一头漂染的粉色头发,赖秀茹便觉得碍眼。 可当妈的又能怎么办? 自己生的,过去二十多年她没机会好好教养,如今只能力所能及的多加管教,以免这孩子将来在外惹出什么祸端。 “我说的是事实!”傅眠眠很不服气地大叫一声,嗓音尖厉刺耳,“你偏心沈知瑶,为了留住她,不惜牺牲我哥的幸福。” “你给我闭嘴。”赖秀茹被戳到痛处,情绪激动,低吼。 傅眠眠疯了一样,把筷子用力摔在桌上,红着眼圈跑了出去。 “你去哪?” “不用你管!” 赖秀茹起身追了出去。 傅南桥想了想,也跟上了。 餐厅内很快只剩下沈知瑶和傅熹年。 他面无表情用餐,淡定的仿佛一个局外人。 吃完他走出餐厅上楼。 沈知瑶这一整周都是中班,工作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晚八点。 她想再跟傅熹年好好聊聊离婚的事,便一路跟在他后面进入房间。 “傅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男人在沙发坐下来,焚上一支烟。 吐出一口烟圈,他说:“你净身出户的话,今天就可以去。” “不行,我要离婚补偿八百万。” “想都别想。” “你对我冷暴力两年,离婚补偿总该给点吧?” 傅熹年抬眼,漆黑眼眸透出丝丝冷意,“沈光威治病的花费都不止八百万。” 一个肝肾都出问题的癌症患者,为了救活他,国内外的癌症专家请了无数,两年时间大小手术做了不下二十次…… 这其中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是沈知瑶根本无法想象的。 “债主给了一周的时间。” 沈知瑶语气软了下来,“只要八百万,我保证以后从你的眼前消失。” 她走到傅熹年面前,卑微到曲膝跪地,紧紧握住他的一只手,“我求求你。” 男人面不改色,高高在上。 对她的恳求无动于衷。 沈知瑶心尖漫过细密的疼,“念在我们过去的感情,你能不能答应我这次的条件?” “过去的什么感情?” 傅熹年垂眸,睥睨的眼神,“兄妹情?还是夫妻情?” 他眯了眯眼,沉冷的笑声从胸腔溢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谈不上是兄妹,目前也没有夫妻之实,你我之间,存在什么感情?” “哥……” “别这么叫我!” 男人突然暴怒,大手掐上她纤细脖颈,五指猛地用力,阻断了她的呼吸。 第5章 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我不是你哥!” 傅熹年瞪着猩红双眸,目眦欲裂,眸中迸发出的狠劲儿,像要把她活活掐死。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难以喘息,掉出两滴生理眼泪。 她不反抗,也不挣扎,眼睛闭上,任由他下死手。 就在她快要昏死过去时,扼在喉咙上的那只手,终于松开。 她瞬间脱力,整个人狼狈地砸在他脚边,匍匐在地大口喘着气。 男人将手中燃尽的香烟丢入烟灰缸,起身从她身上跨过去,大步迈进浴室,‘砰’的甩上了门。 急促的流水声传出。 沈知瑶许久才有力气爬起来,她靠在沙发上,不理解傅熹年为何不趁这个机会把她彻底甩掉。 这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离了婚,他就可以和宋南枝在一起了不是吗? 她等到傅熹年洗完澡出来,不死心地贴了上去。 “你不想离婚吗?” 傅熹年无视她,漠然走向衣帽间。 她追进去,看到男人脱下浴袍,宽肩窄腰,结实流畅的背肌线条尽收眼底…… 她连忙背过身,心脏跳得剧烈。 傅熹年换好衣服,戴上腕表,不慌不忙系着袖扣,迈开长腿从她身边走过。 见他拿上车钥匙走出房间,她硬着头皮跟上。 一直跟到一楼玄关,男人始终当她是空气。 他换上鞋就走。 她一路跟到门前的台阶上,望着男人坐进一辆黑色迈巴赫,驱车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傅熹年没露过面。 他大概不想见到她,又住到公寓去了,反正没回傅家。 第三天,她照常上班。 王秀玲打来好几次电话,问她钱的事怎么样了。 她让王秀玲别担心,可挂完电话,心里慌得不行。 钱还不上,难道真要看着沈光威被打断胳膊和腿,然后任由那些人把她抓去抵债吗? 就在她走神之际,一名急诊患者送到。 她匆忙赶过去,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宋南枝被抬下救护车。 陪同前来的是宋南枝的经纪人卞雪。 大家都认识,还是高中同学,卞雪便没让其他医生靠近,让她负责。 经过诊断,宋南枝是急性肠胃炎加重,需要输液,最好再留院观察一天。 卞雪去办理住院的手续,她则是先帮宋南枝输上液。 “瑶瑶,熹年哥都跟我说了。”宋南枝看着她,苦笑,“你想要八百万是吗?只要你和熹年哥离婚,八百万我可以给你。” 沈知瑶没接话,默默把针扎好。 “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你收下钱,离开熹年哥,假装你是净身出户,行吗?” “我不在乎钱,我也不缺钱,我只想要熹年哥。” 宋南枝情绪激动地流下眼泪,“瑶瑶,你就答应我,成全我和熹年哥吧?支票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抹了把眼泪,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的正是一张八百万的支票。 “我本想过两天联系你,没想到肠胃炎加重,送到医院来了,倒是正好把支票给你。” 她不管沈知瑶的反应,强行把红包塞到沈知瑶的手中。 “尽快把离婚的手续办一下吧。” 看着手中的红包,沈知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不尊严。 有这笔钱,所有的问题便可以解决。 债务能还上,而她能以‘净身出户’的方式,和傅熹年顺利离婚。 她检查完红包里的支票,冲宋南枝点了头。 “冷静期需要一个月。” 宋南枝理解地笑了一下,“我明白,我愿意等。” “那我……提前祝贺你们。” “谢谢。” 宋南枝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躺回床上,苍白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住院手续办好,她便转到单人病房中。 沈知瑶安顿好她,抽空去了一趟更衣室,把放着支票的红包放入自己的柜子中。 等她回到岗位,被张军告知:“主任有事找你,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知道了。” 她起身离开工位,直奔主任办公室。 不料一进门,迎接她的是主任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当众收病人红包,这工作你还想不想干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那是我的私事,不是在收红包。” “有人亲眼看见,举报到我这里来了,还有视频为证。” 主任给他看了收到的举报视频,是宋南枝往她手里塞红包的一幕。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她们的谈话内容没有被录上,光画面看着,确实像是她在收病人的红包。 “主任,真的不是……”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沈知瑶一时间无话可说。 主任发完一顿脾气,让她先回岗位,等待处理结果。 下班前,她收到通知。 停职处罚。 离开傅熹年,她继续留在傅家的医院工作,其实意义不大。 她应该远离。 要分就分彻底。 工作她可以再找。 八百万已经到手,能解沈家的燃眉之急。 不管钱是傅熹年给的离婚补偿,还是宋南枝给的,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走出医院。 边走边给傅熹年发了消息:【我同意净身出户,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她走到路边,想着先回趟爸妈那里,把支票送过去,让沈光威联系程哥,先把欠款还上。 远远的她看到一辆空车,正要招手拦,一辆惹眼的宝蓝色跑车猛地朝她这边驶来。 刺耳的刹车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蓝色跑车一个急刹停在她面前,驾驶位的车窗降下,发小谢东黎嘴里叼着烟,冲她抬了抬下巴,痞气十足,“上车,有家新开的餐厅,听说味道不错,哥们带你去尝尝鲜。” “今天不行,我有事。” “什么事能比吃饭重要?” 谢东黎抬腕看表,“我特意赶你下班时间过来的,你肯定饿坏了,别废话,赶紧上车。” “我真有事。” “再废话老子给你扛上车。” “……” 沈知瑶知道谢东黎这人简单粗暴惯了,性子也急,索性老老实实坐进副驾。 她系好安全带,车子驶入车流的一瞬,她发现有辆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那车的连号车牌她再熟悉不过。 是傅熹年的车。 宾利没熄火,车头灯还亮着。 就在她疑惑傅熹年此刻是否在车里的时候,宾利开动,驶进医院。 第6章 等你离婚,咱俩交往怎么样? 傅熹年听说宋南枝住院,专程过来探望。 他的车会停在路边,是微信上突然收到沈知瑶发来的信息,通知他明早九点,到民政局办离婚的手续。 他刚看完信息内容,一抬头就瞧见沈知瑶走出医院,坐上谢东黎的车。 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他拧着眉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下车,直奔住院部,乘电梯上楼。 到了宋南枝的病房,女人迫不及待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瑶瑶已经同意离婚,最多一个月你就自由了。” 他沉默不语,在床边坐了下来。 宋南枝双手撑着起身,顺势抱住男人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 “熹年哥,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不该瞒着你。” 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 “瑶瑶管我要八百万,说只要我给她钱,她就跟你离婚,还不让我告诉你钱的事,这样她就可以‘净身出户’了。” 傅熹年眉心一下子拧成一个‘川’字,“你给她钱了?” “她缠着我要,我没办法所以……” 宋南枝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 她抱紧傅熹年的胳膊,声音幽怨又委屈,“熹年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要怪也是怪沈知瑶有八百个心眼子。 在他这里要不到离婚补偿,就把主意打到宋南枝头上。 “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瑶瑶的亲生父亲是个赌徒,一下子欠那么多钱,简直是个无底洞,说不定这次钱还上,他以后还会再赌。” 傅熹年沉着脸没说话,但他同意宋南枝的话。 “如果瑶瑶将来又向我开口要钱怎么办?” 宋南枝声音带了点哭腔,娇娇弱弱地说:“她知道怎么拿捏我,假如我不顺着她,我怕她到傅夫人那里吹耳边风,又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也知道她是傅夫人养大的,傅夫人特别疼她。” 自她听说沈知瑶提离婚的条件是八百万,而傅熹年希望沈知瑶净身出户,不打算出这笔钱的时候,她便想到了绝佳的计策。 虽然要出点血,给沈知瑶一笔钱,但她能让沈知瑶和傅熹年离婚的同时,连现在的工作也一起失去。 既然婚都要离了,她认为沈知瑶没必要留在这家医院上班,于是她特意来医院,将支票以红包的形式塞到沈知瑶的手中。 这下子,沈知瑶是感情事业双挫败。 光是联想到沈知瑶被污蔑收病人红包,落得个停职下场,她心情特别畅快。 “既然知道是无底洞,你就不该给她钱。” 傅熹年压根不想管沈家的烂事,谁曾想,沈知瑶居然找上宋南枝开口要钱。 挺卑鄙的。 “是我太心急了。” 宋南枝听出男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眼泪扑簌落下。 “熹年哥,你不要怪我,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紧紧抱住傅熹年,边哭边说:“趁这个机会,和她把婚离了吧。” “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宋南枝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栗。 她将傅熹年抱得更紧,双手从男人的手臂挪到他脖颈,整个身体都贴上去,想要吻他的唇。 眼看女人苍白的面颊凑近,即将吻上来,傅熹年下意识偏过头。 “别这样,婚还没离。” 他把宋南枝如蛇般勾缠在自己颈上的胳膊拉下来,扶着人在床上躺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 “你别走。” 宋南枝立马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抓着,唯恐他离开,“你陪着我,等我睡着再走。” 同一时间。 宝蓝色跑车驶到一家新开的烤鱼店外面。 新店开张,生意火爆,附近的车位已被占满。 谢东黎驱车在这条街上兜了一圈,找到一个临时车位,把车停稳。 下了车,他走向沈知瑶,胳膊往她肩上一搭,“我记得你挺喜欢吃鱼的,走吧,带你尝尝这家烤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东黎打小就怕冷。 天气一转凉,他就跑到温暖的南方度假去了。 这一走差不多一个月。 “听说你要离婚了,所以我回来了。”谢东黎嘴角上扬,搭她肩头的手用力扣紧,搂着她往餐厅方向走。 她听着谢东黎有点话里带话,连忙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你刚刚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离婚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信,再说了,你高中时候不是暗恋南枝吗?” 这段四角关系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沈知瑶已经记不清,她只知道自己和谢东黎都是不被偏爱的那个。 境遇相同,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铁,他俩算是惺惺相惜了。 “暗恋南枝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就不能移情别恋吗?” “我当你是哥们。” 谢东黎挠挠头,没接话。 沈知瑶白了他一眼,转身想到路边拦车,又被他给拽回来,强行拖进烤鱼店。 点好烤鱼,谢东黎又要了几罐啤酒。 “陪我喝点。” 男人打开一罐啤酒,放到她面前。 她本不想喝,可一想自己的工作马上要没了,明天不用上班,而救急的八百万支票稳稳当当揣在她的包里,神经倏地松懈下来。 她拿起罐啤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带着寒气,入口瞬间,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猴急什么?等烤鱼上桌,一口川香麻辣鱼,再配上一口凉啤那才叫一个爽。” 谢东黎将她手里的啤酒夺过放回桌上。 等烤鱼和配菜上桌,沈知瑶低着头默默吃。 见她一言不发,谢东黎抬手一个脑瓜崩弹她脑门上,‘咚’的一声响,沈知瑶疼得‘啊’了一声。 她揉着自己的额头,看向对面的谢东黎,“你神经病,干嘛呀?” “你怎么就知道吃。” “来这里不就是吃饭的么?” “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她夹了块烤鱼到面前的餐盘中,正细心剔着鱼刺,忽听谢东黎正经八百道:“等你离婚,咱俩试着交往一下怎么样?” 此言一出,沈知瑶握着筷子的手一点点收紧。 她抬起头看着谢东黎,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不要胡乱开玩笑。” “没开玩笑。” 第7章 扎在心里的刺 谢东黎的神情同样严肃认真。 他一把抓起沈知瑶想去端啤酒的那只手,“咱俩试试?” “不要。” “我差哪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谢东黎挑眉,痞坏一笑,将她的手腕抓得很紧,任她怎么抽都抽不回去,“我怎么记得这话后面还有一句。” “什么?” “窝边有草,何必满山跑。” “……” “说不过我吧?” 沈知瑶微恼,“别闹了,快松开。” 谢东黎笑着放开她。 看了眼被攥红的手腕,她暂时不想理会谢东黎,便继续埋头剔盘中的鱼刺。 “你的习惯一点都没变。”谢东黎支着下巴,嬉皮笑脸看着她。 “什么习惯?” “总是要先把鱼刺剔干净再吃。” “这样就可以吃到一大口鱼肉,不用担心被鱼刺卡到。” “那你心里的那根刺,什么时候剔除?” 沈知瑶一愣,装傻地笑了笑,“心里的什么刺?” “傅熹年。” 她又是一愣,然后继续装傻充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东黎掏了烟点上一支,眯着眼吊儿郎当地说:“咱俩谁跟谁?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对我,你不必隐瞒。” “隐瞒什么?” “你喜欢傅熹年。” 沈知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了神,“我没有!” “两年前你爸生病,傅夫人主动找上你,而你看似被动接受傅夫人的条件,成为傅熹年的妻子,心不甘情不愿……事实是,你那么做不单单为了救你爸,嫁给傅熹年本来就是你梦寐以求的,是不是?” 沈知瑶心跳剧烈,脸色‘唰’地白了,“不是。” 她剔鱼刺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头深深地埋着,眼睛盯着盘中的鱼肉,思绪一片混乱。 多年的伪装,她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被谢东黎拆穿。 她一时没有勇气抬头和他对视。 “被我说中了?” “没有,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我胡说八道?” 谢东黎笑容收敛,神色逐渐变得平静,“我有没有乱说,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沈知瑶能感觉到男人的注视,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淡然地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傅熹年,他那个人那么冷,况且我和他很快就要离婚了。” 记忆里的傅熹年不爱笑,但给她的笑容多过任何人。 只不过,自从知道她和傅眠眠小时候抱错,他们之间不存在血缘关系,他便开始避嫌,和她保持距离,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越来越冷淡。 他的冷漠疏离,在她嫁给他的那年达到了巅峰。 加上这两年聚少离多,再见面,傅熹年已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他很快就能如愿以偿和南枝在一起。” 说完这话,心口疼得一阵撕裂,有种呼吸不畅,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无力感。 她抓起手边的啤酒,仰头将大半罐直接灌进肚子里。 “你悠着点,别喝多了。” “不会。”她把手中的空罐放下,又重新打开一罐,决定让酒精麻痹一下神经,免得今晚胡思乱想睡不着。 谢东黎不再拦她,自己也抓起啤酒喝起来。 “你现在还喜欢南枝吗?” 沈知瑶借着酒劲儿随口一问。 “你承认喜欢傅熹年,我就告诉你。” “那我不好奇了。” 话题就此打住,两人默默吃着烤鱼喝着啤酒。 沈知瑶一个人就喝完六罐,她酒量不好,离开餐厅时,整个人头昏脑涨,走路已经开始发飘。 谢东黎把她扶到车上,联系好代驾,先送她回傅家老宅。 晚十点。 宝蓝色跑车行驶进别墅区,谢东黎坐在副驾的位置,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后面跟上来一辆黑色宾利。 那高调的连号车牌,牛哄哄的,一看就是傅熹年的车。 他转头看了眼后座上双目紧闭已经睡过去的沈知瑶,嘴角恶趣味地向上扬起一抹弧度。 在跑车停稳到院中的一刻,他立即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余光瞥见傅熹年的车停在院门之外,距离相隔不足十米,车头灯直直地照着他这边,他不假思索探进车内,手臂圈紧沈知瑶的腰,将人捞出车子的同时,直接把沈知瑶打横抱起。 这一幕刺得傅熹年双眸猩红,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倏地收紧,手背上爆起一道道青筋。 他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油门给到底,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谢东黎寻声望过去,就见黑色宾利一个极限甩尾,开走了。 他若有所思地笑起来,稳稳地抱着沈知瑶大步踏上台阶。 来开门的人是傅家的管家梁姨,见沈知瑶脸蛋红扑扑的,一身的酒气,被谢家的小少爷抱着送回来,梁姨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喝多了,需要我帮忙把她抱回房间吗?”谢东黎问。 梁姨觉得不合适,“不用麻烦了。” 她招呼两个佣人过来,示意谢东黎把人放下,之后和佣人一起把沈知瑶架起来送回房间。 沈知瑶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身上的衣服仍是昨天那套,宿醉让她的头异常的痛,胃也一抽一抽地疼。 她爬起来,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 居然快九点了。 她还记得自己给傅熹年发过消息,提醒他今早九点民政局见。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给傅熹年打个电话,再提醒一下的时候,她发现傅熹年回复了她的微信,简明扼要的一个字:“好。” 回复时间是昨晚的十点十分。 她连忙下床进盥洗室洗漱,换好衣服,她来不及吃早饭了,打了辆车直奔民政局。 赶上有点堵车,她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 傅熹年那么没耐心的人不大可能等她。 正想着,她惊讶发现民政局外面的临时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傅熹年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倚在车门边,眉头紧锁,脸色异常难看。 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但为了摆脱她,他还是忍耐着在等。 付了车钱,她下车,快速朝着傅熹年跑了过去,“抱歉,有点堵车。” 傅熹年黑着脸,看都没看她,听到她的声音便拽开驾驶位的车门,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袋,然后迈开长腿往民政局里面走。 第8章 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男人给她的感觉无疑是迫不及待要递交离婚申请了。 他步子迈得很快,把她远远甩在后面。 那高大挺拔,疏离的背影,如他的人一样冷漠。 她一路小跑着,勉强能跟上。 傅熹年让律师准备了离婚协议,内容不出意外,是她净身出户。 她简单看了一下协议,签好字,申请非常顺利地交上去,接下来便是一个月的冷静期。 和傅熹年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男人依旧大步在前。 他一句话都不说,走到宾利旁,拉开驾驶位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沈知瑶默默看着车子开走,心想一个月后离婚手续办清,她和傅熹年就彻底成为陌生人了。 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这是最好的安排。 她走到街对面的公车站台,坐车回了沈家。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屋内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和哭喊声。 王秀玲哭得歇斯底里,嗓音穿透锈迹斑斑的防盗门传出来,“沈光威,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嫁给你这个人渣,烂赌就算了,你居然还打人,你个狗娘养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沈知瑶听着不对劲,赶紧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入目是一片混乱的客厅,以及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王秀玲和沈光威。 王秀玲蓬头垢面,脸颊红肿,头发被沈光威扯在手里,她面目狰狞发了疯似的,对着沈光威的脸又抓又挠。 “你个王八蛋,龟儿子。”她骑在沈光威身上,破口大骂,目眦欲裂,头发被沈光威揪下来一大把,仿佛不会疼一般,呲牙咧嘴的模样近乎疯癫。 沈知瑶快步上前,试图将两人拉开。 可她低估了王秀玲的一身蛮力,被对方无意间一肘击打中腹部,瞬间疼得直不起腰来。 昨晚喝了酒,今天起来胃本就有些痛,这一下,无异于雪上加霜。 “瑶瑶,你妈疯了!” “你赶紧把她拽开,快把她弄走,她想杀了我!” 沈光威嚎叫不止,脸和脖子上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打死你个狗东西!今天谁都别活了!” 王秀玲还在骂,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断往沈光威的身上抓挠。 沈知瑶不敢再贸然靠近,她揉着腹部挪到一旁,扶着沙发扶手,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扭打在一起,她的眼眶中慢慢凝起一汪晶莹。 忽然间,她笑了起来,又哭又笑。 一个赌徒,一个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如同市井泼妇…… 这就是她不惜收下宋南枝的钱,脸都不要了,想要维护的家人。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用力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脆响。 玻璃杯在地面上炸开,碎片飞溅。 巨大的动静让王秀玲和沈光威短暂平熄怒火,不约而同朝她看了过来。 “你们闹够了没有?” 她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胃痛得厉害,说话都有气无力,“别再打了,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瑶瑶,你爸爸他不是个东西,欠那么多钱就算了,他还动手打我。” 王秀玲见她哭,顿时也委屈得不行,“真不知道我怎么嫁给这么个混球,还款期限眼看就要到了,这钱要是还不上,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说话间,王秀玲从沈光威的身上起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 沈光威则是躺着没动,一副烂泥状。 过了一会,他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药箱,自行给身上的抓痕消毒处理。 “联系程哥来收钱吧。” 沈知瑶说着,从包里取出那张装在红包里的支票,往茶几上一扔,“八百万弄到了,我和傅熹年已经申请离婚。” “什么?离婚?” 沈光威刚消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自己就做了决定,至少要跟我们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当年和傅熹年结婚是为了保住你的命,我本以为你病好了,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没想到你是个赌徒。” 万恶的赌徒! 她心里好恨啊! 看向沈光威的眼神极度厌恶,“我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你有赌博的毛病,我就不应该管你。” “你的意思是后悔救我,当初就该让我去死是吗?” “烂人活在这个世上,只会祸害好人……” 沈知瑶的话还未说完整,沈光威一个猛扑,冲上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扑摔在沙发上,还未爬起,沈光威已然迅速将桌上那张支票拿起,装入自己的口袋。 拿到了钱,男人丑陋的嘴脸不再掩饰,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地上。 接着又一耳光甩了过来。 口腔里霎时漫开一股铁锈味,血丝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沈光威冲着她咆哮大吼,“不准离婚,放着豪门少夫人不做,你离什么婚!简直是作死啊!蠢货!” 面对亲生父亲咬牙切齿的怒骂,沈知瑶眼里一丝光都没了,有点破罐子破摔,“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没用的东西。” 沈光威一脸恨铁不成钢,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上,注意力一时全在她的身上,没注意到王秀玲抡起一把椅子朝着他砸了过来。 ‘嘭——’ 后背被击中。 沈光威痛呼着倒地,发现王秀玲转身跑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菜刀,他吓得脸色一白,哪里还得顾得上疼? 他担心支票被抢走,更担心王秀玲真的发疯拿刀砍他,当即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 他就这么跑了。 沈知瑶不敢想之后的事,担心沈光威不乖乖还债,抱着赌一把或许能赢的心思,又去赌。 她抬起头,看了眼拿着菜刀头发凌乱的王秀玲,什么话都没说,无奈地爬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门口。 身后‘哐啷’一声响。 她脚步一顿,回头,就见王秀玲手里的菜刀被扔在了地上。 女人眼眶通红,眸中泪花闪烁,哽咽着问她,“瑶瑶,不离婚行吗?” “不行。” 离婚申请已经递交。 她不想让傅熹年觉得她说话不算话,也不能再继续绑着他。 他已经对她很失望,非常恨她了。 第9章 如果她怀孕就好了 “做傅家的少奶奶多好啊!为什么要离婚?” 王秀玲不理解,觉得这孩子太傻了。 放着好日子不过,居然离婚,这个破烂的家让她心力交瘁,她一点都不希望沈知瑶回来。 “你不会懂的。” 沈知瑶神情落寞,“过几天我会收拾东西搬回来。” “瑶瑶……” “我被医院停职了,不出意外肯定会被解雇,工作还要重新找,等我找到,会在工作的地方附近租房。” 她也不是很想和沈光威住在同一屋檐下。 “如果爸老老实实把赌债还上,建议你们把婚离了,反正已经闹得这么难堪了,何必再委屈自己跟他过下去,他肯定还会再赌,这种恶习很难改。” 留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从小区到公车站台,不过几百米的路程,沈知瑶一路走过来,胃绞痛,疼出一脑门的汗。 上了车,她弯着腰蜷坐在椅子上,头低低地垂着,咬牙忍了一路。 距离傅家别墅区最近的公交车站台,有差不多一千米,沈知瑶下了车,走进路边的一家药店,买了缓解胃痛的药。 她撑不到回傅家了,附近也没有商店买水,她只能生吞下一颗药。 苦味在口腔中炸开,一股恶心翻涌上来,她蹲在路边干呕,早上没来得及吃饭,腹中空空,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 傅眠眠驾车经过,看到她捂着胃站起身,一步一打晃,有些疑惑,便把车靠边停了。 “你刚刚蹲地上干嘛呢?在吐吗?” 她人在车里坐着,微侧着身,透过副驾车窗打量沈知瑶。 “没什么,胃不太舒服。” “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没有的事。” “都决定离婚了,别在这个节骨眼整幺蛾子,放过我哥吧,要不是你,他和南枝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沈知瑶脸上血色渐失,“已经交了离婚申请。” “那你尽快搬出去,别一直赖在傅家,你又不是没家。” 傅眠眠边说边冲她笑起来,眼神鄙夷,“听说你收了南枝的钱,真够不要脸的,什么钱都好意思收。” “你哥不肯给离婚补偿,南枝愿意给,她给我就要。” “要不说你不要脸呢,做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要脸和羞耻心还不了赌债,沈光威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到养父的名字,傅眠眠脸色瞬变,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暴怒冲下车,几步来到她面前,发狠地推了她一把。 她被推得身形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姓沈的,我警告你,赶紧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沾傅家的边,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完狠话,傅眠眠回到豪车里,一脚油门轰下去,扬尘而去。 沈知瑶没心思细想傅眠眠的反应,毕竟有一个赌徒父亲,没有哪个孩子的日子能过安生,或许傅眠眠打心底里就是这么厌恶沈光威的,听到他的名字都能应激。 她一步一个脚印,进入傅家大宅,本想回房间休息,哪知一进门赖秀茹便快步迎了上来。 “瑶瑶,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 “民政局。” 赖秀茹一愣,随即红了眼眶,“你真的要和熹年离婚?” “是。” “你的脸怎么了?” 赖秀茹注意到她的一侧脸颊有些红肿,仔细看,还能瞧见巴掌印,顿时来了气,“谁打你了?” “我爸。” 赖秀茹一下子火冒三丈,朝着楼上喊:“傅南桥!” “不是这个爸,是另一个。” 傅南桥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哪里动手打过人。 “沈光威?他为什么打你,他凭什么打你?” 赖秀茹情绪十分激动。 沈知瑶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 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她连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沈光威怎么舍得动手打。 “发生了一点争执。” 赖秀茹心疼不已,扶着她在沙发上坐好,让佣人拿来冰袋,帮她冰敷。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赖秀茹忽然又哭起来了,“是不是熹年回来欺负你了,所以你才想着离婚?”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妈真的舍不得你,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妈……” “瑶瑶,妈养了你二十多年,你是妈的心头肉啊,妈真的舍不得。” 沈知瑶喉间一阵哽咽,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成串往下掉。 她小心翼翼地往赖秀茹怀里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话,只有道歉,“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错了。” 两年前答应嫁给傅熹年,就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她在温暖的怀抱中寻到一丝慰藉,情绪有些失控,哭得泣不成声。 赖秀茹紧紧抱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怪我,是我逼你嫁给熹年,是我的私心导致你们现在的关系这么冷淡。” 傅熹年总是甩冷脸给沈知瑶,她这个当妈的又不瞎。 她只是太想留住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呕——” 沈知瑶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她从赖秀茹的怀里挣脱出来,捂着嘴跑进卫生间。 这一幕让赖秀茹愣住。 回过神来,她赶紧跟到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传出呕吐声,她又惊又喜,在想沈知瑶是不是怀孕了? 要是有了宝宝,那这婚便不是两个孩子想离就能离的。 她拍了拍门,焦急地问:“瑶瑶,你没事吧?” “没事。” 沈知瑶还是吐不出任何东西,胃被拉扯的痛。 她洗了把脸,从卫生间出来,就见赖秀茹等在外面,脸上是难掩的喜色,“瑶瑶,你是不是……有喜了?” 她整个人怔住。 反应过来秀赖茹话中的意思,她赶紧解释:“不是,是胃痛,昨晚和东黎在外面吃烤鱼,太辣了,还喝了点啤酒,吃坏了肚子,回来的路上,我买了胃药,已经吃过药了。” 怕赖秀茹不信,她伸手指了下沙发方向。 那里放着她买的药。 希望落空,赖秀茹眸光一下子变得黯淡。 她扶着沈知瑶上楼,把人安顿在房间的床上躺下,让人把药和温水一并送上来。 她打开药盒,发现一板药上确实少了一颗。 看来真的是胃不舒服。 她把药放下,心中产生了一个极端邪恶的念头。 如果瑶瑶怀孕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执着于和熹年离婚。 第10章 离婚她提的,不是我 “你好好休息,要是很难受,记得跟妈说,妈带你去医院。” 她声音温柔,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抚在沈知瑶脸上。 “妈,你忘了?我就是医生。” 赖秀茹笑了一下,“妈怎么可能忘,但是你这孩子,胃不舒服不吃早饭就跑,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你现在想不想吃点东西?” “不吃了。” 吃了估计会吐。 “我想睡一会。” “好,你睡吧。” 赖秀茹守在床边,等沈知瑶睡着才起身走出去。 她径直下楼,交代管家让阿姨午饭做得营养清淡一些。 之后她走进茶室,拨通傅熹年的号码。 嘟声响了很久,接听电话的人却不是傅熹年,而是一个女人。 宋南枝看见来电显示,便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赖秀茹。 她礼貌问好,“阿姨好,我是南枝。” “怎么是你?” “今天我出院,熹年哥在帮我办出院手续,他把手机落在病房了。” 赖秀茹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的老婆傅熹年不闻不问,家都不回,总在外面陪着别的女人。 这像什么样子! “阿姨找熹年哥有事吗?我可以帮忙转达。” “不用,让他尽快给我回电话。” “好的阿……” 一个‘姨’字还没有说出来,通话断了。 宋南枝心中隐隐不安,她能感觉出赖秀茹对她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冷淡。 她记得小时候,赖秀茹还蛮喜欢她的,长大以后,她和傅熹年商量订婚事宜时,赖秀茹也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 起初她很尊敬这个长辈,可自从赖秀茹出馊主意,让傅熹年娶沈知瑶,她就对这个女人没了一点好感。 要不是赖秀茹,她和傅熹年早已是让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她将手机扔回床头柜上,等傅熹年办完手续回来,伸手指了下男人的手机,声音温温柔柔,“熹年哥,你妈妈来过电话,我怕她有急事找你,所以帮你接了,她让你不忙的时候回个电话。” 男人淡漠地嗯了一声,走到床前,把手机拿起顺手揣进大衣兜,然后扶起她,“走吧。” “你来接我出院,阿姨会不会不高兴?” 她挽住傅熹年的手臂,冲他莞尔一笑,“我感觉阿姨不太喜欢我,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熹年哥,你说呢?” 傅熹年没接话,一路沉默的任她挽着胳膊走出住院部到停车场。 坐进车里,男人依旧一言不发,情绪看起来很差。 宋南枝在想是不是自己话多,招致了傅熹年的不满? 她索性安静下来,靠在副驾闭目养神。 黑色宾利开出医院,一路平稳行驶,不多时就到了宋家。 傅宋两家的老宅在同一别墅区,离得很近,相隔不过几百米。 因为打小就是邻居,宋南枝和沈知瑶读小学起就是玩伴,中学毕业,她渐渐把心思放在傅熹年的身上。 少年越长大,越英俊,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傅熹年家境优渥,在校成绩也名列前茅,除了性子有点冷之外,挑不出任何毛病,妥妥的天之骄子。 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迷恋上了他。 知道沈知瑶喜欢屁颠颠跟在傅熹年身后,她便选择粘着沈知瑶,成天和沈知瑶一起追着傅熹年,久而久之,她对傅熹年的了解越来越深,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在他们大学毕业以后,两家人开始商量她与傅熹年的婚事。 一切都在朝着她的预期发展,唯独出现了一个变量。 那个变量就是沈知瑶。 她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身份纠正以后,原本她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什么,偏偏傅夫人舍不得自己亲手养大的这个女儿。 收养不成,只能出奇招,让沈知瑶和傅熹年结了婚。 这事在当时可谓轰动一时。 她为此气得险些吐了血,大病一场。 想到沈知瑶,她真恨得牙痒痒。 想多了,她感觉胸口有些发闷,眉心不自觉皱了起来。 傅熹年把车停在宋家院中,转头见她紧锁着眉头,靠在椅背一动不动,他直接上手,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 “怎么了,胃还痛?” 听到男人清冷的声音,她睁开眼睛,舒展了眉头,冲他无奈一笑,“胃病要慢慢养的,一下子好不了。” “我送你进去?” “行,正好我哥出差刚回来,他在家倒时差,跟你一样睡眠不好,你们两个倒不过时差的,倒是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送你进屋我就走。” 傅熹年没心情和人交流什么失眠心得。 他下车,走到副驾,拉开车门,将车内的宋南枝扶了下来。 女人故意崴了一下脚,身子往他怀里靠。 “哎呀!” 宋南枝痛呼一声,手臂顺势缠抱住傅熹年的窄腰,“熹年哥,我脚扭到了。” 男人垂眸,盯着她的脚踝,有轻微的红肿。 “小心一点。” 他抓住宋南枝的胳膊,扶着人往台阶上走。 她走得慢,他就放缓步子,迁就她的速度。 “我看扭伤不算严重,你自己冰敷一下。” 把人送进屋,扶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手机铃声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 他将手机从大衣兜里掏出来,来电显示是赖秀茹。 “我先走了。” 他转身朝着玄关走去,手机附到耳边,接听来电。 赖秀茹压抑着怒气,“管家说看到你的车进别墅区了,你在哪?” “宋家。” “瑶瑶病了,自己的老婆不管,你在离家几百米之外的宋家,守着宋南枝是吗?” 傅熹年脚步微顿,没说什么。 他的沉默让赖秀茹忍不了了,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电话那头厉声呵斥:“你马上给我回来。” “她生什么病?” 赖秀茹却没回应,挂了电话。 傅熹年僵在原地几秒,大步走到院中,上车。 宾利开出院子拐了个弯,前方就是傅家老宅。 赖秀茹站在一楼的窗户前,看到他的车从宋家那边开过来,双手抱着胳膊走到玄关,傅熹年一进门,她便攥着拳头,在他肩膀上用力捶了一下。 “混小子,你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傅熹年面色一沉,“我气你什么了?” “你不管瑶瑶,还一大早跟她去民政局办离婚,这不是气我是什么?” “离婚是她提的,不是我。” 第11章 把她给我赶出去 “她提离婚你就同意?” 赖秀茹又是一拳捶他肩上,“你明知道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留住她,为什么要同意离婚,为什么?” 傅熹年忍耐地闭了闭眼,抓住母亲再次朝自己捶来的手,“妈,当年结婚我是被通知的那个,现在离婚,我仍然是被通知的那个。” “你还委屈上了?” “难道我不该委屈吗?不管结婚还是离婚,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 “……” 赖秀茹一下子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傅熹年恼火地甩开她的手,在玄关换了拖鞋,大步上楼。 他直奔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一眼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沈知瑶。 她的脸色很苍白,不确定是否睡着了,但眉头是皱着的。 他心疼不过一秒,便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强行将人拽起来。 沈知瑶只觉身子一轻,清醒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傅熹年扯下了床。 她双腿瘫软着跌跪在地,被男人拽着胳膊往房间外面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 傅熹年阴沉着脸,毫不怜香惜玉,将人拖到门外直接一甩。 “啊!” 沈知瑶扑倒在地,膝盖生生磕了一下,摔得很疼。 她抬头朝傅熹年看过去,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你做什么?我哪里惹你了吗?” 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眸中怒涛千丈,“现在是离婚冷静期,我们理应分开,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继续睡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我……” “梁姨!”傅熹年怒喝一声。 闻声而来的梁管家一路小跑,看到沈知瑶趴在地上,她赶紧过去搀扶。 “把她给我赶出去。” 傅熹年不留情面,说完回到房间,把门重重地甩上。 巨大的动静让沈知瑶心脏跟着猛颤。 她还没被梁姨扶起来,傅熹年又打开房门,接着一盒止痛的胃药被男人丢到房间外的地上。 ‘砰!’ 门再次被关上。 傅熹年反锁上房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沈知瑶到此刻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傅熹年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深刻见骨的地步。 站在他的立场,他确实没有任何错。 梁姨手忙脚乱地将她搀扶起来,想把她扶到隔壁客房,她轻轻拍了下梁姨的手,“不用管我了,我回自己家,麻烦你抽时间收拾一下我的行李,我过两天来拿,或者寄到沈家,都行。” “少夫人……” “就这样吧。” 她挣开梁姨的手,一步一晃地朝着楼梯走去。 想起傅熹年粗鲁地将她丢出房间,如此迫不及待地赶她走,脑中紧绷了两年的那根弦,突然‘啪’的一下,断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往前倒,直直地砸在地上没了意识。 再睁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房的床上。 床前站着两个人,分别是赖秀茹和家庭医生江予深。 看到自己手背上扎上了输液针,她撑着想要起身,被赖秀茹扶着肩膀按回床上。 “瑶瑶,别乱动,江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沈知瑶没什么力气,胃还在一抽一抽地疼。 她看了一眼吊在架子上的药瓶,不过半瓶液,“那我输完液再走。” “妈不准你走,你必须把身体给我养好。” “只是胃不舒服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别骗我了,江医生帮你做了检查,你上腹遭过外力击打,腹部的伤也是沈光威干的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确切地说是她拦架时,王秀玲没注意到她,不小心肘击到了她。 “听妈的话,把身体调理好,不然妈怎么放心让你走?” 赖秀茹说着眼泪扑簌落下。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你不用在意熹年说了什么,这个家还轮不到那个臭小子说了算,他回来我训了他两句,大概他是心情不好,故意拿你撒气。” 这时,江予深插了句话,“输完药,卧床休息两天,饮食清淡一点,尽量别再喝酒了。” 赖秀茹点了下头,“麻烦你了小江。” “您客气了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您陪着少夫人吧。” 江予深把药箱拎起来走出房间,顺手轻轻带上房门。 知道傅熹年在家,他没马上离开,而是径直朝着傅熹年的房间走去。 敲响房门,里面传出一声冷厉的低吼:“滚!别来烦我!” 他无奈扶额,又敲了两下门,“熹年,是我。” 约莫两分钟后,傅熹年过来开了门。 男人脸很黑,一身凛冽之气,漆黑的瞳眸在他脸上淡淡扫过后,转身走开。 他跟进房间内,见傅熹年去往阳台方向,快步跟了过去。 “你老婆身上有伤,听你妈的意思,好像是被她亲爸打的。” 傅熹年靠在阳台的栏杆,点上一支烟,“她的事与我无关。” 江予深挑眉,“你真这么想?” 傅熹年沉默不语,转过身,冷着脸抽烟。 须臾,他问:“她怎么样了?” “死不了。” “……” “要不要哥们儿带你去喝两杯,我看你现在的状态急需借酒消愁。” “滚蛋。” 江予深挠挠头,“那我滚了。” 他拎着药箱往外走,没两步又被傅熹年叫住,“她被停职的事怎么回事?” 江予深眼珠子提溜一转,故意装傻,“谁被停职了?” “你说谁!” “不清楚,不知道。” “沈知瑶被医院停职,有人举报她收病人红包。” “那事啊!听说被人拍了小视频,举报到急诊科主任那里了,有视频为证,确实是收了。” “视频你看到了?” “没有。” 傅熹年眉头一皱,“你可以滚了。” 江予深‘啧’了一声,“傅熹年,你个浑蛋玩意儿,你这辈子最好别生病,不然落我手上,我拿针扎死你。” 傅熹年懒得再理他,猛抽了一口烟。 当晚夜深人静。 沈知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房门被人推开,昏暗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脚步很轻,几步来到床前。 她能感觉到对方在盯着她。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在床边站了一会,转身又走了。 第二天醒来,回想起夜里发生的事,她莫名觉得那个身影很像傅熹年,可他怎么会来看她? 恨她还来不及。 她怀疑自己大概是做梦了。 休养了两天,身体状况好转,她趁着傅熹年正式回公司报到,不在家中,直接溜到他房间的衣帽间。 从柜子上方取下自己的行李箱,她开始收拾衣物。 第12章 直接绑了扛回去 秋冬季的衣服款式比较厚,行李箱中装不了几套。 她随手装下一些常穿的,把自己的个人物品塞进去,拉上箱子拉链,提起箱子就走。 出了房间,人刚走到楼梯前,她看到傅熹年从外面进来。 男人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领带和发型打理一丝不苟…… 不是回公司报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脚步顿了几秒,便提着箱子走下楼。 看见她,傅熹年目光在她提着的行李箱上扫了眼,没有理会。 男人冷着张脸,很快转移视线,换好拖鞋就往厨房方向去。 这两年傅熹年人在国外不常回来,但他只要回来,和沈知瑶同框,周边气压都会跟着骤降。 梁姨大气没敢喘,见沈知瑶提着行李要走,而傅熹年视若无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沈知瑶的步伐,一路把人送出门。 “少夫人,让司机开车送你吧。” 沈知瑶拒绝好意,“不用。” 公车站离着没多远,出了别墅区步行一会就到。 她特意挑了傅南桥上班,傅熹年去公司报到,以及赖秀茹午睡的时间收拾东西离开,这样便不会有人阻拦。 梁姨目送她走了几步,迅速返回屋内,直奔楼上主卧室。 “夫人,夫人不好了。” 她急切地拍门,把午休的赖秀茹吵醒。 妇人披了件外套从床上起来,迷迷瞪瞪走到门前,拉开门。 “少夫人收拾行李走了。” 赖秀茹的困意一下子一扫而光,她瞪大眼睛问梁姨,“走多久了?” “刚走。” “赶紧追。” 两人慌慌张张的这就准备去追人。 刚跑到楼梯口,撞上拿着一瓶矿泉水上楼的傅熹年,擦肩而过时,赖秀茹想都没想,一把抓住傅熹年的手臂,“快,把瑶瑶追回来。” 傅熹年抽回手臂,继续往楼上走。 “瑶瑶那个亲生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瑶瑶动过手,你能放心让她回那个家吗?” “婚都要离了,她回哪里我管不着。” 傅熹年神情冷漠,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说完便迈开腿,又往上踏了一阶台阶。 赖秀茹顿时火气上头,又把人拉住,“至少现在你们还没有离,瑶瑶还是你老婆,你马上去把她给我接回来。” “她自己要走……” “带她回来!” 赖秀茹语气加重,近乎咆哮,“你今天不把她给我带回来,我就取消你的继承权。” 傅熹年:…… 沈知瑶不知老宅内爆发了这样激烈的争执,她拉着行李箱已经快出别墅区,身后一辆黑色宾利追了过来。 车子急停在她身侧,傅熹年降下车窗,面容冷峻,“上车。” “不用送。” “谁要送你?” “……” 沈知瑶定在原地,没懂傅熹年突然追出来,让她上车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要接她回去? 前两天还发脾气赶她走…… 她咬了咬唇,拉着箱子重新迈步朝前走。 宾利往前开了一段,横停在她的正前方,将路堵死。 傅熹年下车,紧锁着眉头几步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肉墙,拦着她不让走。 “麻烦你让开。” “乖乖上车。” “不要。” 男人懒得废话,直接夺过她手里的箱子,打开后备箱塞了进去。 “你在干嘛?” “拿到离婚证你再走。” 傅熹年说完,用力扣上后备箱的盖子,大手攥住她的手腕,拉扯着她,强行把她推到宾利后座。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 沈知瑶不等男人把车门关上,迅速下了车。 她走到车后,想把自己的东西从后备箱中拿出,傅熹年却是快步追了过来。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塞入车内,她反抗,下一秒双脚离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被傅熹年拦腰扛上肩头。 “傅熹年!你搞什么,快放开我!” 凶巴巴地让她滚,现在又凶巴巴地要抓她回去。 受刺激过重,导致人格分裂了吗? 她挣扎着,双手在他背上用力地拍。 男人不为所动,把她塞到车子后座,不给她起身的机会,一把扯下领带,将她的双手擒住控在背后,接着用领带绑住她的手,打了个死结。 “傅熹年你疯了?” 男人无心回应,甩上车门,立即坐到驾驶位上,开着车返回。 赖秀茹在客厅不安地来回踱步,“我们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孩子她最了解,傅熹年和沈知瑶一个比一个轴,俩轴货都死犟死犟的。 梁姨正犹豫该不该帮夫人出出主意,外面传来汽车声响。 不多时,沈知瑶被傅熹年带了回来,只不过人是在傅熹年肩上,被扛回来的。 她的两只手背在身后,手腕上绑着一条领带,反抗无果,急起来一口咬在男人腰上。 男人的身体很结实,宽肩窄腰,肌肉喷张,连腰上的肉都是硬的。 隔着衣服布料,她完全咬不动。 傅熹年隐约感觉到她在咬自己,尽管不疼,但他下意识抬手,大掌拍在她屁股上,“属狗的?咬人!” 原本还心烦气躁的秀赖茹被这一幕逗得差点笑出声。 她掩唇轻笑了下,心说人回来就好,不管用什么法子弄回来。 见傅熹年扛着沈知瑶踏上楼梯,她赶紧吩咐梁姨,“把瑶瑶的行李送上去,看着她点,别再让她跑了。” “好的夫人。” 傅熹年知道沈知瑶这两天住在哪间客房,到了二楼,不顾肩上的人如何挣扎,他直接把人扛进那个房间,卸货一样,把沈知瑶扔在床上。 沈知瑶摔得眼冒金星,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门被甩上的声音。 傅熹年把她扛回来就什么都不管了,连她手腕上绑着的领带都不给她解开。 “傅熹年!” 喊声落下,无人回应。 很快,房门被人推开,赖秀茹和提着她箱子的梁姨先后走了进来。 “瑶瑶,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 赖秀茹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来到床前一边解她腕上的领带一边说:“你和熹年还没离婚呢,安心在这里住着。” “妈,反正都要离了,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沈光威都能动手打你,妈怎么可能让你回那个家,你若真想搬出去,等妈帮你在外面安排住的地方,你再委屈几天。” 第13章 夫人,要注意剂量 和傅熹年低头不见抬头见,沈知瑶觉得别扭。 可她又很了解赖秀茹,就算她真的离开这里,回到沈家,赖秀茹很可能派人再把她给‘请’回来。 她只能妥协,等婚离清,离婚证拿到手里,赖秀茹便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她。 “傅熹年这个浑球,跟他爸年轻时候一个德行,粗鲁!” 沈知瑶:…… 赖秀茹把解下来的领带扔在一边,看到沈知瑶两个手腕勒的通红,心疼坏了。 她把沈知瑶的手拉起来,轻轻揉着她腕上那两处红痕,眼眶一红,又要哭了,“瑶瑶你别难受,妈一会帮你收拾他。” 沈知瑶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她和傅熹年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赖秀茹的话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非常暖心,可他们不是。 “妈,你别这样。” 赖秀茹若是为了她对傅熹年发火,只会让傅熹年更加厌恶她。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是人都会有脾气……” 沈知瑶垂眸,心想,她只是对傅熹年没脾气。 她拆散了他和宋南枝,她对不起他,又有什么脸冲他耍横。 他待她冷淡,讨厌她,都是她咎由自取。 赖秀茹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恒爱医院的副院长。 她若有所思地笑起来,心情一好,眼里的泪花都憋回去了。 拍了拍沈知瑶的肩膀,她站起身说:“瑶瑶,你好好休息,妈去接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走出去,一边下楼一边接听副院长的来电,“东西搞到了?” “夫人,搞是搞到了,但这东西药效有点强。” “我当多大点事呢,要的就是强效药,别废话了,你赶紧把东西给我送来。” 副院长嗯了一声,“夫人稍等,我大概十分钟到。” 结束通话,赖秀茹等在一楼,人在窗前晃悠,等得望眼欲穿。 看到副院长的车子开进院,她鞋子都没换,拉开门跑出去迎接,压根没给副院长进屋的机会,甚至都没让人下车。 她凑在驾驶位车窗旁,“东西给我。” 副院长作贼似的,迅速把一瓶药塞到她的手中,压低了声提醒:“夫人,要注意剂量,一片就够。” “行,我知道了。” 赖秀茹把药塞进口袋,手一挥,示意副院长可以走了。 她回到屋内,直接溜进茶室,掏出兜里的药瓶,认真看了一下说明。 上面写着一次1-2片。 傅熹年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平时健身游泳打拳、户外运动,身子骨很健壮,她直觉一片的药效可能不太够。 傅熹年那块头壮得像头牛,想把他药倒,怎么着都得用两片吧。 她把药收好,走出茶室,恰好看见傅熹年从楼上下来。 男人重新打上一条深色领带,面无表情地朝着玄关走去,看见她,招呼也没打。 “熹年,晚上回来吃饭吗?” “有应酬。” “明天呢?” “一样。” “后天呢?” “……”傅熹年懒得再回应,换上鞋就走。 赖秀茹没有轻举妄动,她耐心等到第三天,傅熹年下班后回到家。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所有人都很安静,唯独傅眠眠会在咀嚼时发出吧唧吧唧的恼人声响。 赖秀茹轻轻在桌下拽了下她的胳膊,“眠眠!” 知道亲妈又嫌自己吃东西吧唧嘴,她一把甩开赖秀茹的胳膊,顺便附赠一个白眼,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傅熹年拧眉不语,晚饭没吃两口就起身往外走。 “熹年,你三叔说给你发了电子邮件,分公司那边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需要你处理。”傅南桥交代一声。 “好。” 傅熹年离开餐厅,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坐在沙发上查看邮件。 赖秀茹和傅南桥吃完饭,相继离席,餐厅只剩沈知瑶和傅眠眠两个人。 傅眠眠早吃完了,她往嘴里喂了一颗口香糖,嚼的很大声,时不时吹个大泡泡,糊一脸,然后揉巴揉巴又往嘴里塞。 沈知瑶有被恶心到,起身正要走,傅眠眠把她叫住,“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离婚申请已经提交,为什么还赖在这里不滚?” “眠眠,我现在还是你大嫂。” “屁的大嫂,臭不要脸的东西,你看不出来我哥有多嫌弃你吗?” 这话刺得沈知瑶心口疼。 傅眠眠伸脚踹倒她旁边的椅子,“仗着我妈喜欢你,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家为所欲为吗?” “我不想和你吵。” 沈知瑶抬脚走了两步,‘咣当’一声,傅眠眠把地上那个倒着的椅子踹到她跟前,她险些被椅子绊倒摔一跤。 稳住身形,她顺手把椅子扶正,放回餐桌前,傅眠眠趁机两步过来,一把抓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得一阵踉跄。 “贱人,你能不能滚啊,从我的眼前消失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每天看见你,我有多恶心。” “傅眠眠,你松手!” “你已经不是众星捧月的千金小姐,滚回你的底层,别再妄想攀高枝了,你有哪点配得上我哥?还有你那个恶心的爹,是他!都是因为他!是沈光威在医院把我们两个调换,他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人上人的生活,就他妈把我换过去,让我过苦日子,要不是他两年前患癌,没有钱治病,他可能要把这个秘密守到老死。” 傅眠眠情绪激动,双眼死死瞪着,“我他妈冤不冤!你和你爸都该死,是你们把我的人生毁了。” 沈知瑶听得心一凉,“此话当真吗?” “你可以去问问你爸,是不是他在你出生后,趁医院的工作人员不注意,把你我调换的。” 新生儿样子都差不多。 她和沈知瑶血型相同,且是同一晚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降生。 “你大概是继承了你爸的基因了,既卑鄙又无耻。” 傅眠眠说着,揪着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掼到旁边的墙上。 ‘啪!’ 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她脑袋有些发懵,只觉脸上又麻又痛,都没回过神,傅眠眠抡起一拳,重重砸在她腹部。 她瞬间痛得倒吸一口气,双手捂着肚子软倒在地。 傅眠眠一头粉色漂染的头发,服饰穿得非常鲜亮夸张,十根手指都戴着花里胡哨的骷髅头戒指。 她看了眼手上的戒指,眸中迸射出一股狠劲儿,不给沈知瑶爬起来的机会,便再次握拳。 这一次,她的拳头冲着沈知瑶的后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一把揪住傅眠眠的后脖颈,将她往后一拽。 第14章 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上衣领子勒住脖颈,傅眠眠像只被扼住命运喉咙的小鸡仔,被那只大手整个提了起来。 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脚尖勉强能沾地。 “呃……放开!” 她涨红了脸,手脚并用,张牙舞爪地拼命挣扎。 傅熹年揪着她后领子,把她往墙边一甩。 她猛地撞上墙,肩胛骨磕得生疼。 看清楚这么对她的人是傅熹年,她如遭雷击,一脸的不敢置信,身体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愣怔几秒后,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哇’的哭嚎起来。 动静很快引来傅南桥和赖秀茹夫妇,连管家和佣人都被哭声惊到,寻声跑了过来。 餐厅一下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傅眠眠见所有人都来了,伸手指着沈知瑶,边哭边喊:“是她先对我动手。” 颠倒完黑白,她又看向傅熹年,泪水如泉涌般流个不停,“哥,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向着沈知瑶。” 男人神情漠然,“我没有向着她。” 说话间,他盯住傅眠眠手指上寒光凛凛的戒指,那东西戴手上,如同戴了铁拳套,砸人脑袋上,必然要砸出问题。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阻止你犯错。” 他把手里的水杯放在餐桌上,很嫌弃傅眠眠那身非主流太妹打扮,一时煮咖啡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正要走,傅眠眠大叫道:“哥,你不是很讨厌沈知瑶吗?” 他脚步怔住,视线一瞥,看向还在地上蜷着的身影。 沈知瑶痛到面色惨白,到现在都没有力气爬起来。 那纤瘦单薄的背脊阵阵颤栗。 傅熹年情绪莫名变得更差,看向傅眠眠时,一双暗沉的双眸古井无波。 他一字一句,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警告傅眠眠,“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一身丑衣服,还有你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戒指。” 说完他抬脚就走。 佣人被他身上那股冷冽气势震慑到,连忙往旁边退开,给他让路。 男人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头也不回补充一句:“还有你那头粉毛,再让我看见,我亲手给你剃了。” 他的话从牙缝咬出来,听得傅眠眠心惊胆战。 直到傅熹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她终于从惊慌中回过神。 好在赖秀茹和傅南桥第一时间是朝着她过来的,夫妇俩都在安抚她的情绪。 “眠眠,别哭了。”傅南桥声音很温和。 赖秀茹很同意自己儿子说的那些话,在傅南桥话音落下后,紧跟一句,“眠眠,你这身装扮确实有失身份,听你哥的,把头发染回正常的颜色,大小姐要有大小姐的样子,不要整天把自己打扮成街头小流氓。” 女人说着,把她抱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傅眠眠刚感动一秒,赖秀茹便把她松开,朝着沈知瑶靠了过去。 “瑶瑶,你没事吧?” 赖秀茹想将沈知瑶扶起来,但一个人的力气不太够,招呼梁姨帮忙。 两人抓着沈知瑶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架起。 被人搀扶着,沈知瑶勉强能直起腰来,她无奈地看了傅眠眠一眼,任由赖秀茹和梁姨将她带离餐厅,送回楼上的客房。 在床上蜷着,缓了好一会,腹部那股锥心的痛感有所减轻。 赖秀茹再来看她时,脸上笑吟吟的,手里端着个托盘,盘中是两杯温好的牛奶。 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赖秀茹扶着她坐起来,“熹年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他最近睡眠也不太好,我帮他热了杯牛奶,顺便呀,帮你也热了一杯。” “谢谢妈。” “不烫,正好可以喝。” 把其中一杯递给沈知瑶,见她乖乖喝了,赖秀茹把杯子放到一边,温热的手放在她腹部,轻轻揉了揉。 “还疼吗?” 沈知瑶摇了摇头。 赖秀茹叹口气,“瑶瑶,今天的事大概是眠眠不对,她那个暴脾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 “等我离开,她应该会慢慢变好的。” 傅眠眠的各种乖张行为,以及那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颜色都穿在身上的花蝴蝶装扮,无疑是想引起家人的注意。 赖秀茹对她越好,傅眠眠的心里越不平衡。 联想到傅眠眠说的那些话,胸腔中像是压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呼吸不畅,喘不过气。 没想到她和傅眠眠小时候被调换的事情,是沈光威干的。 “脸色怎么这么差,还难受?” 赖秀茹一边给她揉小腹一边说。 “好多了。” “那你把热牛奶给熹年送过去。” “我……不想去。” 这种时候她更应该避嫌的,怎么能上赶着送睡前牛奶。 “再怎么说是熹年及时阻止了眠眠,你把牛奶送过去,好好谢谢他。” 不等她再拒绝,赖秀茹抽回手,起身拿上空的那个牛奶杯准备走。 “妈!” “乖,快去。” 出门前,赖秀茹低声冲她笑,“没事的,送杯牛奶而已,熹年又不吃人。” 门轻轻被关上。 沈知瑶盯着托盘里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犹豫片刻,起身穿上拖鞋,端着牛奶走了出去。 不确定傅熹年在书房处理工作,还是已经回了房间,她在过道上又呆呆站了几秒,然后先往书房去了。 敲了敲门,她听到傅熹年清冷的声音:“进来。” 她做了一下深呼吸,推开门。 看到傅熹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看工作邮件,她硬着头皮把牛奶端上前。 “加热的牛奶。” 男人没有抬头,听到她的声音,滑动屏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放下吧。” “好。” 她把牛奶连同托盘都放到茶几上,想了想,对他说:“今晚的事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哦。” 差点忘了,他说过的,阻拦傅眠眠,是不想让傅眠眠犯错。 “那……牛奶你趁热喝。” 男人不再回应,拧着眉看平板。 她识趣地退出去,回到客房。 只是在床上躺下来没一会,她就感觉到一股异样。 身体有些发热,不太舒服。 她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怎么睡着都不舒服。 身子越来越热,口干舌燥的。 同样有了异样反应的还有傅熹年。 那杯牛奶他喝了。 在察觉出牛奶有问题以后,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把手里的平板往沙发上一扔,又气又恼,不敢相信沈知瑶居然敢在他的牛奶里动手脚。 第15章 失控 沈知瑶还在床上不断翻身,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响。 动静很大。 她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傅熹年领带扯得松垮,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上衣就那么敞开着,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肌…… 她咽了咽嗓子,有一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进来之前不会敲门吗?” 她身子往后缩,整个人缩在床头,快缩成一只鹌鹑。 男人紧锁着眉头,呼吸急促,身形有些摇晃。 他大步迈进来,用力甩上身后的门。 又是‘砰’的一声响。 沈知瑶心脏跟着剧烈一颤。 察觉出傅熹年的不对劲,她下意识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然后又想到赖秀茹端来的那两杯牛奶。 “沈知瑶!” 男人暴怒,吼声震得她心慌。 “你给我下药?谁给你的胆子!” 她连忙摇头,想要解释,男人却是扑上来,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力道之大,让她顿时失声了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被按倒在床上,整个人被压住,动弹不得。 “离婚冷静期你做这么卑鄙的事,你想干什么?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男人冲着她咆哮,吼声震耳欲聋。 她艰难地张着嘴想要呼吸,可傅熹年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掐死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拍打他的手臂。 渐渐的,男人的手松开了。 他剧烈的喘息着,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两边,自上而下看着狼狈的她,俊脸已经泛起不自然的红。 忽然他冷笑出声:“沈知瑶,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做实夫妻关系?” “既然提出离婚,还从南枝那里收了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卑鄙无耻地想要继续留在我身边,做这个傅家少夫人吗?” 男人的三连问将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她摇着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牛奶是她送来的,在喝那杯牛奶之前,他还好好的。 现在,他快要失去理智,即将失控。 看着身下的女人咬紧嘴唇,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模样楚楚可怜,他喉结滚动,难以抑制身体里的那团燥火。 她是他那么熟悉的人,从小看到大…… 他不受控制地一点点贴近,吻在了她唇上。 沈知瑶的脑子里顷刻间拉响警报,她的手在他胸膛上死命地推,指甲将他的皮肤都刮破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双臂紧紧将她的腰身箍住。 她被他托着腰捞了起来,后背撞上床头。 傅熹年浑身烫得像个火炉,体温很高,比她高很多。 男女力量悬殊,再加上中了药,沈知瑶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药效达到一定程度,傅熹年双眸通红,已经没了丝毫理智可言,只剩本能。 沈知瑶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陷入了昏迷。 傅熹年覆在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上,依旧在红着眼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他躺倒在一旁,疲惫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外面的天大亮。 他头痛欲裂,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痛的。 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他想起昨晚的事,余光瞥见旁边有人,转过脸看过去,发现沈知瑶趴在一边,丝缕未着。 女人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以及白色床单上一大片鲜红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傅熹年猛地起身,顾不上扯痛的筋骨,伸手拍了拍沈知瑶的脸。 “瑶瑶?你醒醒,瑶瑶!” 沈知瑶没有一点动静,脸上血色尽失。 傅熹年在慌乱中穿上衣服,进浴室抽来一条大号的浴巾,用浴巾把沈知瑶包裹住,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他神色匆忙,抱着人快步走下楼。 一楼客厅。 赖秀茹穿着一身睡袍,哈欠连连地从佣人手中接过一杯咖啡。 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吸引她的注意,她喝了口咖啡,看向楼梯方向,就见傅熹年衣衫不整,怀里抱着沈知瑶冲下来。 沈知瑶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露在浴巾外的胳膊和小腿上是密密麻麻的青紫。 赖秀茹端着咖啡杯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她把杯子塞回给佣人,连忙朝着傅熹年迎上去。 “怎么了这是?” 傅熹年额头绷着青筋,下楼就喊司机:“老李,赶紧备车!” 赖秀茹吓得不轻,心想是不是自己剂量没有控制好? 她跟上傅熹年,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赶往医院的路上,她注意到傅熹年全程将沈知瑶紧紧揽在怀中,男人的神情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慌,抱着沈知瑶的手都在抖。 “熹年,瑶瑶她……” “现在什么都不要问。” 傅熹年头脑是完全混乱的,根本没心思应对任何质问。 “老李,开快点!” 男人突然的一声吼,让驾驶位上专注开车的老李吓一激灵。 老李狠踩一脚油门提上车速。 抵达医院,车子刚开进去,还未到停车场,老李便听到后座的傅熹年让他停车。 他立马踩住刹车。 车门被推开,傅熹年抱着沈知瑶下车,直奔急诊。 赖秀茹跟着一起下了车,可她跟不上傅熹年的速度,男人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她追到急诊的时候,沈知瑶已经被推进抢救室。 傅熹年在抢救室外,后背贴墙站着,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男人的双眼通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起,模样既憔悴,又像是一只快要发狂的困兽。 当妈的多少有点被儿子的样子吓到,一时不敢靠太近。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在离傅熹年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坐到椅子上。 两人一站一坐,默契地沉默着。 不久,沈知瑶被推出抢救室,转移到病房。 她有严重的撕裂伤和出血,血已经止住…… 赖秀茹跟进病房,一直在床前守着,直到沈知瑶醒过来。 第一眼看见的人不是傅熹年,沈知瑶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也是。 那么讨厌她的人,怎么可能管她呢。 “瑶瑶别哭啊,妈妈在。” 赖秀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抚她。 “妈,我好疼。” 她开口的声音嘶哑,一说话被傅熹年咬破的嘴唇都是疼的。 第16章 你是不是应该对她负责? 傅熹年昨晚疯了,差点弄死她。 赖秀茹既心疼又心慌,她抱住沈知瑶,“妈妈帮你叫医生。” “不用。” 输的药液里肯定含有消肿止痛的成分,她是医生,她懂。 看到她憔悴狼狈的样子,赖秀茹已经忍不住在责怪自己了。 是她剂量用多了。 两杯牛奶中,一杯加了一片药,另一杯则是加了两片。 沈知瑶喝的那杯,是一片的剂量。 她一直想着傅熹年那么健壮,担心一片的药量不够,所以多加一片,哪知他把瑶瑶搞成这样。 沈知瑶不傻的,她知道问题出在牛奶上。 牛奶是赖秀茹送的,还怂恿她给傅熹年送了一杯。 她看着赖秀茹,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妈,为什么?” 赖秀茹想要装傻,可面对这样的沈知瑶,她装不下去,“对不起,妈没想到熹年会完全丧失理智,是妈剂量没用好。” “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不要再这样了。” 赖秀茹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妈不让你走,只要你怀上熹年的孩子,他对你的态度会慢慢好起来的。” 自己生的孩子,她最了解。 傅熹年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何况他和沈知瑶一起长大,生活过这么多年。 沈知瑶却是心灰意冷,“他以为是我做的。” “妈跟他解释。” “没有这个必要了。” 解释了母子关系大概要彻底破裂。 就让傅熹年继续认为是她做的好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离婚证,她已经无所谓了。 “瑶瑶,妈能看出来,熹年对你是在意的。” 这话是赖秀茹好意的安慰,可落到沈知瑶耳中就成了尖刺,狠狠扎在她心上。 “妈,我们都不该再自欺欺人了。” 是否在意,全写在脸上。 傅熹年厌恶她,昨晚那个恨不得弄死她的狠劲儿,可以说是没把她当成是一个人。 她现在全身上下,就连骨头都在疼。 赖秀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摸了摸沈知瑶的头,用手将姑娘眼角的泪痕擦掉,心痛到整个胸腔内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大力撕扯。 她不能让傅熹年继续误会沈知瑶,她得解释清楚,就算傅熹年因此恨她,事情是她做的,沈知瑶不该背这个锅。 她在病房陪到天黑,阿姨送来晚饭,她看着沈知瑶吃了一点,哄着人睡下。 临近八点,她回到老宅,身上穿的仍是早上那件睡袍。 “熹年回来了吗?”她问梁姨。 “少爷在书房。” 赖秀茹直奔楼上,气势汹汹,门都没敲,就直接闯入书房内。 看到傅南桥和傅熹年坐在沙发上,在谈工作上的事,她伸手一指门外,“傅南桥,你出去。” 一看她那要吃人的架势,傅南桥就知道现在不该惹她。 于是没说什么,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把书房的门关上,赖秀茹走到傅熹年面前,“是我干的。” 傅熹年拧眉不语。 “是我在牛奶里动了手脚,让瑶瑶喝了一杯,又让她给你送了一杯,她事先不知情。” 说完,她从兜里把副院长帮忙搞来的药放在茶几上。 傅熹年盯着药瓶,依旧一言不发。 “你可以怪我,恨我都行,但你不要讨厌瑶瑶,她有什么错?” 傅熹年沉默地站起身,想要离开,被赖秀茹一把抱住手臂。 “熹年,你给点反应,你到底怎么想的?当真那么厌恶瑶瑶吗?” “是。” “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忍受你长达两年的冷暴力?” 傅熹年将她的手甩开,大步奔到门前,拉开门刚要走,身后响起赖秀茹的一声嘶吼:“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是我让你们结婚,是我想让瑶瑶怀孕,这样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婚,熹年,都是妈的错,你不要再恨瑶瑶了。” 傅熹年僵在原地,回头,发现赖秀茹已经泪流满面。 他没有心软,冷冷地说:“两年了,现在承认你错了?不觉得有点晚了?” “是,是我错了,但你和瑶瑶……关系已经发生了,瑶瑶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对她负责?” 傅熹年眉心皱紧,“你确定她是第一次?” 昨晚他丧失了冷静和理智,他自己都不确定沈知瑶是不是第一次,赖秀茹却这么肯定,他觉得有些可笑。 “瑶瑶是我养大的,她不是胡来的那种人。” “是么?” 傅熹年薄唇微勾,“难道你不清楚,她和谢东黎好的穿一条裤子?除了谢东黎,还有南枝的大哥,他们和她的关系,亲密的不得了。” 赖秀茹整个人都愣住。 她从傅熹年的语气和神态中,捕捉到了浓浓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你……” 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傅熹年摔门走了。 他回到房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犹豫片刻,在微信上发出一条消息:【你在哪?】 收到信息的宋南枝心花怒放,赶忙回复:【这个时间当然在家。】 傅熹年:【我五分钟后过来。】 “啊!”宋南枝激动地尖叫一声。 她放下手机,冲到梳妆镜前,迅速地整理发型,给自己补妆。 为了让傅熹年直接来自己的房间,她特意换上一条薄纱般的真丝睡裙,故作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上,然后吩咐佣人:“熹年哥马上要过来,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让他上来。” “好的,小姐。” 佣人出门时顺手要关门,被她喝止,“门别关,半开着就行。” 于是傅熹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第一时间便看到他了。 男人像是刚下班,身上是挺括的西装。 他的个子非常高大,肩膀宽阔,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 她假装没看到他,白皙纤细的手抬起来,轻揉着太阳穴,比林黛玉的娇柔病弱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熹年将门推开,漆黑瞳眸盯着她看了几秒,迈开长腿,进屋。 他走到床前,从西裤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上去,“这张卡里有八百万。” 宋南枝愣住了。 没懂傅熹年突然给她钱是什么意思。 “沈知瑶向你要的钱,我替她还上。” 傅熹年把卡放在床头柜上,骨节分明的大手顺势就插进西裤兜,也让宋南枝伸过来的手握了个空。 第17章 得不到爱的小丑 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宋南枝抬在半空的手,在僵了几秒后,慢慢收了回去。 她感觉傅熹年是故意的。 看了眼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她红了眼,“熹年哥不用给我钱的,我又不缺钱。” “我也不缺。” “……” “之前就打算把钱给你,一直没顾上,收下吧。” 男人话落,漠然转身。 宋南枝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感,她将傅熹年叫住,“离婚的事,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不会。” 听到如此坚定的答复,宋南枝松了一口气。 她把银行卡拿在手上,“熹年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密码。” “你生日。” 男人头都没回,快步走了。 他的一句‘你生日’让宋南枝脸上又露出笑容。 铃声突然响起。 是她的经纪人卞雪。 “怎么啦小雪?” “恒爱医院那个张军刚刚给我打过电话。” “张军是谁?” “就是你的狂热粉丝,每场演出必到那个。” 宋南枝哦了一声,没当回事,“他给你打电话干嘛?不会又想约我吧,你告诉他,人家超忙的。” “不是,他说沈知瑶一大早被送到医院,非常严重的撕裂伤,样子特惨,简直像被好几个男人轮了似的。” 宋南枝不禁一愣,“你是说她被人……” ‘强暴’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卞雪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张军还说,是傅总送她去的医院。” “熹年哥?” “没错。” 宋南枝面色一点点变得阴沉,想起傅熹年专程过来还她八百万,再加上他送沈知瑶去医院一事,心中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 “难道是熹年哥跟沈知瑶两个人……” “不确定,但沈知瑶那么容易拿到钱,她要是后悔离婚,还想霸占着傅家少夫人这个位置,确实有可能使点下三烂的手段。” 宋南枝定了定心神,对卞雪说:“你赶紧问问张军,沈知瑶住在哪间病房,问完告诉我。” 挂断电话,不过几分钟,卞雪的信息发了过来。 她起身换了套衣服,拿上车钥匙火速出门,直奔恒爱医院。 到了病房门前,隔着门上的玻璃,她看到沈知瑶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她咬着牙发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眼中瞬时闪烁起泪花。 她推开门,朝着病床直接扑了过去。 “瑶瑶,你没事吧?” 沈知瑶睡得迷迷糊糊,被突然的声音惊得浑身一抖,灵魂差点出窍。 睁开眼睛,看清楚扑到床前的人是宋南枝,且哭得梨花带雨,大脑陷入短暂的宕机。 “瑶瑶,听说你一大早被送到医院,浑身都是伤,给我吓坏了。” 宋南枝边说边哭,还扒拉了两下她身上的病号服,检查她伤情。 清晰看到她皮肤上那些青紫的痕迹,宋南枝眼眸瞪大,“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呀?谁把你弄成这样?” 沈知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躲闪着,“谁告诉你我在医院?” “就是那个谁……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一个粉丝,好像是你同事吧。” 沈知瑶一下联想到急诊科的张军。 “他怎么跟你说的?” “说你疑似被男人轮了。”宋南枝声音压得很低。 说完,她又马上安慰道:“瑶瑶,你别担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还有你那个同事,我会警告他,不准他再乱说话,女孩子的名声多么重要,要是传出被男人轮了这种黄谣,这辈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没有被轮。” “那究竟是谁?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宋南枝一副要帮她出气的样子,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到底是大家闺秀,骨子里就很有修养,即使她和傅熹年结了婚,宋南枝心有不悦,却没有恶意针对过她,甚至还把她当朋友,要为她出气。 “对了瑶瑶,我听说是熹年哥送你来的医院?” “我不知道,我当时昏过去了。” “你那个同事是这么说的。” 沈知瑶有些意外。 她以为傅熹年不管她的,没想到…… “瑶瑶,你和熹年哥之间……没什么吧?” 宋南枝小心翼翼地问。 沈知瑶这才反应过来宋南枝来此的真正意图,她沉默下去,想到自己收了钱,答应宋南枝会和傅熹年把婚离了,索性扯了个谎,让宋南枝安心,“当然没什么。” “那怎么是他送你来的医院呢?大清早的,你们又住在一起……” “南枝,傅熹年不喜欢我,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用担心,也别怀疑他对你的真心,再说我这百来斤的人,一点意识都没有,肯定死沉,家里没几个人能扛得动我,也就傅熹年那体力能把我扛到医院。” 宋南枝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她忍不住追问,“那到底是谁对你做了这种事?” “你别问了,反正不是傅熹年。” “行吧。” 宋南枝不好再问,拍了拍沈知瑶的手背,“你好好在医院养着,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好姐妹,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别跟我见外。” 面对这么温柔善良的宋南枝,沈知瑶越发觉得自己是卑劣的。 明知宋南枝和傅熹年已在谈婚论嫁的阶段,她还是为了沈光威那个混蛋,接受了赖秀茹提的条件。 谢东黎之前在烤鱼店里说的话是对的,她是有私心,她以为和傅熹年这么熟悉,这么多年的感情,结了婚,或许关系会更近一步。 事实证明,她只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小丑罢了。 “南枝,对不起,还有钱的事,谢谢你。” 她真诚地向宋南枝道歉,同时感谢。 宋南枝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撒娇似的在她肩膀轻轻捶了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你爸爸迫不得已,我不会怪你的。” “你真的好善良。” 人美心也美。 难怪傅熹年对宋南枝情有独钟。 沈知瑶自知比不上,在宋南枝面前自卑到了极点。 “那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吗?” 沈知瑶点了下头。 宋南枝立马乐了,像多年前那样挽住她的胳膊,脑袋亲昵地往她肩头靠,“一个月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回归到正轨了,我和熹年哥可以筹备婚礼,而你和我还是好朋友。” 第18章 发疯 病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宋南枝装模作样陪着沈知瑶,一直等沈知瑶睡着才走出病房。 她轻轻关上病房的门,面朝着玻璃注视床上安静睡觉的人,眼底温和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离开住院部,她有意往急诊那边走。 可惜白跑一趟,现在不是张军的工作时间。 不过她看见一个很熟悉的女人身影,是嘉琪。 沈知瑶还是傅家千金的时候,资助过的一个贫困医学生。 她记得嘉琪在外科,怎么调来了急诊? 估计是沈知瑶被停职,急诊科缺人手,就把嘉琪调过来了。 没身份没背景的可怜虫,在职场中就是劳作的牛马,可以随意差遣。 她没有引起嘉琪的注意,悄无声息离开。 回到自己的豪车上,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拨给卞雪,“把张军的联系方式给我。” “你不是烦他?” “他有用。” 卞雪挂断电话,把张军的手机号发到宋南枝的微信上。 宋南枝立马与张军联系上。 如此突然地接到女神的电话,张军激动得说话都结巴,“宋……宋女神……你……你找我有事吗?” “想麻烦张医生帮个小忙。” “女神你请说,我愿为女神肝脑涂地。” “我想看一下沈知瑶今早被送到医院的监控录像。” “这……” “我的请求是不是太难为张医生了?” 虽然他只是急诊科的一个小医生,出身一般,但在医疗圈还是有那么一点门路的,不然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她早让卞雪查过这个张军,知道这人疯狂迷恋她。 “如果张医生觉得太勉强,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故作失望,声音刚落,张军马上接过话,“监控的话不太好弄到,不过我当时在现场,我用手机录下来了,大概六十秒的视频,女神你要是想看的话,我直接发给你。” “那就谢谢你了。” “女神你加我微信,我把视频发给你。” “好的张医生。” 结束通话,她在微信上添加张军的好友,对方秒通过,然后视频秒发。 她深吸一口气,将视频点开。 画面中是傅熹年抱着沈知瑶冲进急诊,沈知瑶没穿衣服,头发凌乱,身上就裹着一条浴巾,人确实是昏迷的。 至于傅熹年…… 宋南枝反复观看视频,甚至把一些细节画面暂停放大,心中惊骇不已。 男人可以说是衣衫不整,衬衫的领口敞开一大片,画面放大,她发现傅熹年的胸膛上有抓痕。 很明显是指甲的抓痕。 再细看,男人侧颈上还被种了颗草莓。 果然啊! 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沈知瑶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还骗她说发生关系的人不是傅熹年。 可恶! 她拿着手机的手气得发抖,差点咬碎一口牙。 强忍怒意,她开着车离开医院。 脑海中满是傅熹年来找她,交给她一张银行卡的画面。 他当时有意躲开她的手,不给她握。 可他却那般紧张地抱着沈知瑶去医院,那个女人凭什么能被傅熹年抱着啊! 在傅熹年怀里的人本来就该是她这个准未婚妻。 她越想越气,一脚踩住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沈知瑶!沈知瑶!” “你这个贱人!贱人!” “该死的贱人!” 她发了疯般捶打着方向盘,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叫骂。 一定是发生过关系,傅熹年才决定替沈知瑶还那八百万。 她给沈知瑶支票的事已经过去好多天,为什么他偏偏选在今天把钱还给她? 就算傅熹年亲口说还钱不影响离婚,可她不放心。 她觉得不对劲。 百分之百是沈知瑶想要留住傅熹年使了什么手段,那女人提完离婚,开始反悔了! 发了一通脾气,手在方向盘上捶得太疼,宋南枝又抖着手娇气地哭。 豪车在路边打着双闪,停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宋南枝情绪稳定下来,从包包里翻找出纸巾和化妆镜,发现自己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她赶紧补救,又给张军发消息,干脆地把张军约出来见了一面。 能和女神面对面约会,张军兴奋惨了,出门前西装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裹着自己最贵的一套,与宋南枝在一家小酒吧的雅间内见到了。 宋南枝补过妆,但双眼通红,明显哭过。 一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儿,张军便想到自己发给她的那段视频,连忙安慰,“女神,你不要多想,傅总不过是送沈知瑶去医院而已。” “张医生,你是个好人。” 张军被夸得脸一红,摸着后脑勺憨笑起来。 他有一张非常标准的国字方脸,五官很端正,但配上这么一张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大脸,宋南枝怎么看,都觉得对面的男人丑到有点污染自己的眼睛。 她忍耐着,倒了杯酒递给张军,“听我的经纪人说,张医生对我的事情非常了解。” “我是你的粉丝。” 很忠实,也很狂热那种。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嘉禾医药的傅总是什么关系吧?” 张军双手接过杯子,把杯子里的酒喝下,拘谨地点了点头。 “我和傅熹年两情相悦,两年前已经谈婚论嫁,沈知瑶硬生生地把我们拆散了,我当时大病一场……” 说到这里,宋南枝掩面哭起来。 女神一落泪,张军顿时有些坐不住,赶紧起身挪到宋南枝旁边坐下,又是拍抚肩膀,又是递纸巾帮忙擦眼泪。 “张医生,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关系。”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守身如玉等了两年,他们终于要离婚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又出了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沈知瑶向傅熹年献身了。” 张军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她那个样子被送到医院……” “不一定是傅总。” “我希望不是,可是万一呢。” 张军不敢想是何人把沈知瑶弄成那个惨样,如果真是傅熹年干的,那这个男人有点忒狠忒能耐了,居然能把人做成那样。 他早上看见沈知瑶的时候,当真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测,被人轮了。 后来从妇科医生那里了解到,她是严重撕裂伤,还有大出血。 第19章 演一出戏 “沈知瑶是医生,她要是有心想弄点药给傅熹年用,估计不难。” 宋南枝把话挑明了说:“张医生,你早上亲眼看到沈知瑶的样子了,你觉得哪个正常男人,能把一个女人弄成那样,除非是家暴男,或者变态。” 张军沉默片刻,无奈道:“不瞒你说,沈知瑶送到急诊不久,医院高层就给急诊在岗的人员下达通知,要求对沈知瑶的病情保密,不准对外透漏。” 他缠了妇科的医生很久,对方是他在医学院时的一个学姐,嘴皮子磨破,他才了解到沈知瑶的真实情况。 宋南枝一听,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肯定是傅夫人下达的命令。” 赖秀茹有多宝贝沈知瑶,她从小看在眼里。 “沈知瑶仗着傅夫人把她养大,疼她,宠她,她把傅熹年从我身边抢走,有恃无恐。” 张军听得气愤,“她不是假千金吗?” “是假的,但遭不住她那副乖巧长相,把傅夫人哄得团团转。” “那怎么办?” 宋南枝心中已有对策,她垂眸无助地抹泪,“张医生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女神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 “我想请张医生陪我演一出戏。” …… 沈知瑶这一晚睡得既不安稳,也不踏实。 身上太痛了,稍一动或翻身都能痛醒。 捱到早上,她自己根本无法从床上起来,想下床洗漱一下都做不到。 好在赖秀茹很早就来了,送来天还没亮就让阿姨炖煮的排骨汤。 “瑶瑶,我把你的手机和充电机带来了,你要是无聊就看看手机,追追剧什么的。”赖秀茹边说边把保温饭盒里的排骨汤倒出来一碗。 “妈,我想先洗漱一下。” 赖秀茹放下手上的事,扶她起来,小心翼翼把她送到卫生间。 “要不要妈帮忙?” 她笑了一下,“不用。” 沈知瑶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她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赖秀茹等在外面,很久才听到动静。 沈知瑶出来的时候面色惨白,赖秀茹赶紧跑过去扶她。 回到病床上,她正喝着热乎的排骨汤,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她一抬头就看到宋南枝站在门口,女人冲她一笑,拎起手中的早餐冲她晃了晃,然后推门进来。 “没想到傅夫人比我来得还要早。” 宋南枝微笑上前,“我记得瑶瑶喜欢吃鱼,就让家里的阿姨炖了点鱼汤。” 说话间,她看了眼小桌板上,童瑶正在喝的排骨汤,笑着道:“味道挺好的,我替你尝过。” 童瑶微扬嘴角,她不敢笑太开,嘴会痛,“谢谢。” “我还有事,既然傅夫人在,我就先走了,抽空我再来看你。” 离开病房,宋南枝直接乘电梯下楼,然后‘气冲冲’找到急诊。 恰好这时张军来到岗位,正和值晚班的同事交接班。 宋南枝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 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张军捂着脸,瞪大眼睛,“你怎么打人呢?” “我警告你把自己的嘴巴管好,不准乱造谣。” “你说谁造谣?” ‘啪!’ 又是一巴掌。 打完宋南枝扭头就走。 剩下瞠目结舌的张军和一群不明情况的围观人群。 这些人中就有昨晚值班的嘉琪。 她盯着宋南枝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张军,没说什么,交接完工作就到更衣室换衣服。 她知道沈知瑶住院的事,是昨晚来上班时,同事跟她说的。 她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听说沈知瑶伤得不轻。 由于在岗,不能擅离职守,她熬到这会下班,换完衣服就直接去了住院部。 病房内,沈知瑶还在慢条斯理地喝排骨汤。 今天的排骨炖得非常软糯,轻轻一咬肉就烂了,一点不费牙口。 发现赖秀茹也在,进了病房,嘉琪先跟她打招呼,“傅夫人你好。” 赖秀茹看到她眉开眼笑,“是嘉琪啊。” “对,我刚下班,顺路过来看看瑶瑶。” “瑶瑶住院,你听同事说的?” 嘉琪点了下头。 赖秀茹叹气,“这些人真是……” “傅夫人别恼,同事是好意,她和瑶瑶一个部门的,平时关系还行,她只是告诉我瑶瑶住院,没说别的。” 沈知瑶听完她的话,有些诧异,“嘉琪你被调到急诊了?” “嗯,你一走就把我调过去了,说是缺人手。” “……” 净捡着软柿子捏。 “你怎么样了?” 嘉琪在床边坐下来,值了一晚上的班,她眼下一片乌青,已经很困倦了。 “还好,养几天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没一会嘉琪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看给孩子累的。” 赖秀茹边说边把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拿下来,披到嘉琪身上。 “要不要把她叫醒,让她回家安心睡?” 沈知瑶想了想,摇头,“让她睡会吧,困成这样,开车不安全。” 嘉琪睡醒,病房内已不见赖秀茹的身影,只有沈知瑶靠在床头坐着。 她手臂压麻了,脸蛋上也压出痕迹。 看她一副又困又懵的傻样,沈知瑶‘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你就回家睡吧。” “不用我陪着?” “不用,你晚上还要上班,乖乖回去睡。” “那我让谢东黎过来,他比较闲。” 嘉琪掏出手机拨通谢东黎的号码,沈知瑶想拦的,但谢东黎已经接了。 听说她住院,谢东黎火速赶了过来。 一进病房,男人一脸急切,直接扑到她面前,把她从头到脚一阵打量,“什么情况?怎么搞成这样?伤哪了?” 沈知瑶抿了抿唇,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她看向嘉琪,小声嘟囔,“你就不该让他来。” “他一天闲的蛋疼,不让他来让谁来?” 指望傅熹年吗? “我妈有来的,早上你不是见到了,就算她来不了,她会安排护工。” 嘉琪不知道她具体因为什么住院,进病房前看了眼病房牌,只知道负责她的医生是妇科的。 她后知后觉,寻思沈知瑶可能是不好回应谢东黎的话,于是临走前,再三叮嘱谢东黎,“你别瞎打听,听见没。” 谢东黎一头雾水,都不明白嘉琪让他别瞎打听什么。 嘉琪出了病房,忽然想起什么又返了回来,“对了,宋南枝今天早上冲到急诊把张军给打了。” 第20章 猪脑子 沈知瑶很惊讶。 印象里的宋南枝温温柔柔,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虽然昨晚她说要替自己教训张军,但真听到她冲到急诊打人,沈知瑶还是有些意外。 “南枝为什么打人?”谢东黎好奇地问。 嘉琪摇了摇头,“不清楚。” “她可能是想替我出气。”沈知瑶说。 谢东黎和嘉琪诧异地看着她,后者惊呼:“你确定?” “南枝昨晚自己说的,我没想到她真的去找张军了。” 自她嫁给傅熹年,张军就没停止过对她阴阳怪气,工作上也经常找她的麻烦。 嘉琪眨巴两下眼睛,消化着沈知瑶的话,“宋南枝昨晚来看过你?” “嗯。” “她能那么好心?” “嘉琪……” “瑶瑶,你别犯傻,宋南枝可能只是装装样子,毕竟她演技那么精湛。” 嘉琪还记得高二放寒假的那天,沈知瑶被人恶意锁在学校的厕所,由于已经是放学的时间段,她被关了一整晚,傅家的人联系不上沈知瑶,当晚就报了警。 等找到人的时候,沈知瑶缩在卫生间的角落,在里面挨了一晚上冻,发着高烧。 这事她一直怀疑是宋南枝干的,奈何卫生间里面没有监控,外面的监控又出现故障,没拍到把沈知瑶锁起来的人是谁,但根据沈知瑶被关的时间来看,最后在那附近出现过的人,只有宋南枝。 然而宋南枝很会诡辩,那天她和卞雪还有沈知瑶刚好负责做值日,三个人有各自负责的区域,她拉着卞雪给自己作证,她没有把人锁在卫生间,而且她和卞雪比沈知瑶先打扫完卫生,两人是先一步一起离开学校的。 经这么一闹,又没有证据,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你忘了高中的时候,你被人关在厕所的事了?” 嘉琪提起这事,沈知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不可能是南枝做的。” “怎么不可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和南枝关系有多好,那天如果不是卞雪非要拉着南枝去买东西,南枝会等我一起回家,我们两家本来就离得很近,顺路。” 沈知瑶的话,堵得嘉琪哑口无言。 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闷。 见嘉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沈知瑶拉过她的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南枝不可能那么对我。” “可你们因为傅熹年关系已经闹僵……” “是我错在先,南枝大度,不跟我一般见识,她还替我出气,我们不该恶意揣测她。” 嘉琪再次无语。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她释然地笑了一下,“好吧,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开车注意安全。” “放心吧。” 嘉琪一走,谢东黎就凑到床前,他手臂交叠搭在床边,下巴抵在小臂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沈知瑶。 被他盯得不自在,沈知瑶抓起身后垫着的枕头,轻轻朝着他身上打了一下,“你走,别赖在这里。” “不走,我要陪着你。” “用不着你陪。” “那我偏要陪了,今晚我要留下陪床。” 沈知瑶拿眼瞪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没事。” “到底什么病,这么突然就住院了。” “嘉琪让你别打听。” “……” 谢东黎嘴巴撅起来,不高兴地把脸转向一边,看到柜子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他没话找话,“你家人给你送什么好吃的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个饭盒,她说:“那是南枝送来的鱼汤,我还没喝,我妈早上送了排骨汤,吃撑了,就暂时放着了。” 谢东黎伸手摸了一下饭盒,还是温的。 他把饭盒打开,鱼汤鲜香,冒着热气,“你不介意我帮你喝掉吧?” 沈知瑶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还跟病人抢饭吃。” “不让喝就算了。” “你要是肚子饿了,那你就喝。” 她直觉中午赖秀茹会让阿姨做别的饭菜送来,到时鱼汤就冷了,味道会大打折扣。 谢东黎一点不客气,把鱼汤倒出来一碗,喝得津津有味。 不过没一会他就感觉肚子不舒服。 他强忍到赖秀茹来送午饭,借口有事先走。 出了医院,他开着车火速赶回家,进门直奔卫生间。 喝了宋南枝送给沈知瑶的鱼汤,他上吐下泻。 让助理跑到药房买了药送来,他缓过劲天已经黑了。 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神,一通电话拨给宋南枝。 嘟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要联系我。” “你给沈知瑶送的鱼汤,我喝了。” “……” 看到那个保温饭盒,他就认出东西是宋南枝的。 “她住院,你给送毒汤?” 宋南枝冷笑,“你有病吗?帮她试毒?” “是你蠢,她要是喝了你送的鱼汤,上吐下泻,你解释得清吗?” 不等宋南枝说话,他又问:“沈知瑶读书那会,被人关在厕所一整晚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你觉得呢?” “嘉琪认为是你,而且她很肯定是你。” “沈知瑶不可能信她的话。” “她是不信,因为她傻。” 傻到天真的以为宋南枝真把她当成好朋友,以至于两年前和傅熹年结了婚,她就一直活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当中。 谢东黎身体不舒服,对宋南枝的态度也有些蛮横,“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先动动你那个猪脑子。” “谢东黎!” 宋南枝嘶叫一声:“你他妈说谁猪脑子?” 她一发脾气,谢东黎马上熄了气焰,声音软了些,“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过来照顾我。” “我不去。” “我现在起来洗个澡,大概四十分钟,等我洗完,我要看到你的人。” 谢东黎的语气不容商量,说完便挂掉电话。 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起身进浴室洗漱、沐浴,走出浴室的时候,刚好宋南枝赶过来。 大小姐冷着一张脸,手里的包包往床上一扔,冲到他面前就抡起胳膊,朝着他身上不停地捶打。 “你再骂我猪脑子试试!我打死你!” 谢东黎哼笑出声,把她乱挥的手控制住,反钳在身后,“想你了,睡一个?” “你有完没完?” “怎么,不乐意?不怕我把你我大学时,在酒店房间非常嗨皮惹火的视频发给傅熹年?” 第21章 你儿子到底随谁呀 宋南枝瞬间气炸了,“你敢!” “你不把我伺候好,我真敢。” “谢东黎,你……” 宋南枝咬牙切齿,抡着拳头对他拳打脚踢。 高跟鞋的细跟踢在他小腿上,还挺疼。 “有本事你就发,发给他,我们玉石俱焚,谁都别想好过。” 宋南枝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她不停地发泄着怒火,谢东黎忍耐了一会,便用手臂圈紧她的腰身,把她整个人都抱住,“打两下就行了,没完了?” “我恨不得打死你。” “舍得吗?” 他边说边凑到她颈窝,咬着她的耳朵,低声:“睡不睡?” “没心情。” “我以身试毒,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得感谢感谢我?” 宋南枝一点不领他的情,“就算沈知瑶喝了鱼汤上吐下泻,她不一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毕竟她那么蠢。” 听着她说话,谢东黎已经忍不住在吻她的侧颈。 她假意推他两下,没推开,便由着他了。 他从她白皙修长的颈子,吻到她的脸,然后是嘴唇…… 火候一到,他便把人抱起来,往床上一扔。 迫不及待将自己的身躯覆上去,他在她臀侧用力一拍,“乖,趴着。” —— 恒爱医院。 晚八点。 沈知瑶还没有很浓的睡意。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 门‘嘎呀’一声轻响,接着脚步声传来。 她转头一看,来人是谢东黎。 “让你别来。” 她侧过身,背对着他,“我要休息了。” 谢东黎厚着脸皮坐到床边,“说好陪床,下午有点事,忙完我就马上过来了。” 沈知瑶懒得回应。 婚还没有离,她想和谢东黎保持一点距离,就算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关系再铁,可她是有夫之妇,住院期间一个大男人在陪床,别人会怎么看? 她身上背的污点已经够多了…… “瑶瑶,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有没有认真考虑?” 谢东黎不依不饶。 见沈知瑶没反应,他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的身子掰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 他趴在床边,下巴抵着自己的手背,与她四目相对,眉眼含笑,“等你离婚,跟我交往的事。” “我当时就拒绝了,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她对谢东黎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纯粹友情。 “东黎,你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正儿八经谈场恋爱了,你总这样,以后还要不要娶老婆了?” “要,娶你不就行了。” “你别闹了。” “没闹,真没闹。” 谢东黎把脸往前凑凑,离她很近,两人脸对着脸,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沈知瑶觉得别扭,刚要往后缩,男人的手臂搂住她的肩膀,攒劲有力,让她一时挣脱不开。 就这么巧。 傅熹年到了病房门口。 他的手握在门把上,刚要推门,却是看到谢东黎守在病床边,紧紧抱着床上的人。 从他的角度,怎么看都像是两人在接吻。 他整个人僵在门外,抓着门把的手越握越野,手背上爆起青筋。 男人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的是一杯红豆奶茶,半糖,红豆多加一份,沈知瑶最喜欢的口味。 病房里的一幕,让他觉得自己和手上的这杯奶茶,都如同一个笑话。 他转身就走,奶茶直接丢入电梯边的垃圾桶。 乘电梯刚下楼,一个人就迎面撞上了他。 “堂哥?” 傅西池惊讶地看着他,“这么晚,你怎么来医院了?” “路过。” 傅熹年面色阴沉,回应两个字便走出住院部。 开着车回到家,他一进门就扯松领带。 看到他跟个鬼面阎王一样,带着一身寒冽之气回来,赖秀茹用胳膊肘碰了下旁边傅南桥的手臂,“你儿子到底随谁呀?” 傅南桥正专注看一份药物研发报告,敷衍道:“反正不像我。” “……” 赖秀茹有小道消息,老李发来的信息,说傅熹年应酬完,路上买了一杯红豆奶茶,去医院了。 她寻思这小子肯定良心发现,去看瑶瑶了。 红豆奶茶瑶瑶最喜欢。 可他从医院回来,怎么摆张这么臭的脸?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撞一下傅熹年的枪口时,傅南桥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小声提醒她,“别惹他。” 沈知瑶突然提离婚,已经让傅熹年很闹心。 赖秀茹平时闹腾就算了,在他脸黑成那样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明知要被气死,还往枪口上撞了。 “我就惹。” 赖秀茹五十岁的人了,跟年轻的时候没两样,一身反骨。 她起身迎上‘黑面阎王’,脸上笑嘻嘻的,“熹年,你不是给瑶瑶送奶茶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熹年冷着脸,一言不发,快步上楼。 赖秀茹跟到楼梯,没再跟。 她从一楼都能听到楼上传来‘砰’的一下摔门声。 那动静,感觉整栋宅子都跟着抖了三抖。 她怔在楼梯那,傅眠眠顶着一脑袋粉毛从楼上走下来,她没有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发色没有染回,手上仍然戴着稀奇古怪的戒指。 赖秀茹感觉眼睛受到了污染,忍不住发牢骚,“明天妈带你出去逛逛。” 非把她那一头粉毛染回来不可。 傅眠眠故作不情愿,“明天我有事。” “不管你有什么事,推掉。” 傅眠眠哦了一声,手指勾着跑车钥匙,嘴里嚼着口香糖,爱答不理地说:“我和朋友有约,出去一趟。” “几点回来?” “一会就回来。” “什么朋友,约在哪?” “大学同学,好久不见,约我唱K。”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的。” 赖秀茹犹豫再三,放她出了门。 傅眠眠开上跑车,一出别墅区便看到路边已经等着三个同她一样的非主流,两男一女。 她把车开过去,示意他们上车,然后车子直奔着恒爱医院驶去。 “在医院动手会不会不太好?” “就是啊!医院人来人往的,还有监控。” 傅眠眠一边开车一边嘚瑟,“我自己家的医院,出不了事,我爸妈肯定给我兜底。” “可是你妈不是特疼那个假货吗?” “她再疼那个假货,可在真和假之间,她总要做一个选择。” 第22章 乖女孩 四个杀马特同时出现在医院的住院部,即使是晚上,回头率仍旧高得离谱。 傅眠眠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走在最前面,带领自己的三个狐朋狗友进入电梯,往顶楼去。 赖秀茹给沈知瑶安排的病房是非常舒适的单人间,她想不通一个假货,凭什么值得赖秀茹花心思去照顾。 她们之间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带着一腔怒意抵达沈知瑶的病房外面,隔着门上的玻璃,她惊讶发现,病房里有个男人守着沈知瑶。 重点是,那个男人……不是她哥! 狐朋狗友已经在撸袖子,摩拳擦掌。 她赶紧抬手示意他们冷静。 此行原本想把沈知瑶从医院弄走,好好教训一下的,没想到这么晚了,沈知瑶的身边居然有男人陪。 一个有夫之妇,婚还没有离,行为未免太不检点了。 这是在傅家的医院,若是被人看到了,传出不好听的话,她哥的脸往哪里搁? 谢东黎的坐姿背对着门,他趴在床边,能看到一点侧脸。 傅眠眠自然认识他是谁。 发现他握着沈知瑶的手,还摸沈知瑶的脸,傅眠眠眼珠子提溜一转,赶紧机智地掏出手机,对着两人连拍好几张照片。 确认照片清晰度不错,傅眠眠带着狐朋狗友火速撤离。 沈知瑶已经睡着,她赶不走谢东黎,便没再理他。 她不知傅眠眠来过,更不知自己睡着以后谢东黎的所作所为,以及被傅眠眠拍下了那般暧昧的照片。 早上醒来时,病房里不见谢东黎的踪影。 她不确定谢东黎什么时候走的,一直在病床上等到八点半,赖秀茹还是没来。 她只能拖着酸痛的身子自己下床,扶着墙一步步挪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她刚好看到家里的阿姨进病房。 “夫人今天有点事,让我过来送饭。” 阿姨把饭盒放到柜子上,快走几步来到沈知瑶面前,小心翼翼把人扶回床上。 “谢谢。” 阿姨笑了笑,在床边坐下来,打开饭盒,倒出红枣山药粥。 她支起小桌板,接过粥,正吃着,阿姨说:“昨晚少爷回去发了好大的脾气,把门摔得震天响。” 沈知瑶一愣,“他发什么脾气?” “不太清楚,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沈知瑶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随口问:“我妈今天在忙什么?” “夫人说要带小姐出去逛逛,一大早她就在小姐房间,叫了一个小时可算把小姐叫起来了,我看夫人啊,肯定是受不了小姐那个奇奇怪怪的发型,今天势必要带小姐去发廊。” 事实确实如此。 赖秀茹这会已经把车开到一家美发沙龙。 一看是带自己来美发店,傅眠眠顿时闹起脾气来,“我发型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我的头发过不去。” “丑。” “这叫个性。” 赖秀茹下车,强硬地将傅眠眠从副驾拉出来,一路连拖带拽带进店里,把她交给两个美发师。 傅眠眠大声尖叫,对着美发师又抓又打,那架势不像是来做头发的,倒像是要上断头台。 赖秀茹看着她耍疯,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最终忍下来,耐着性子说:“你如果乖乖做头发,妈妈今天陪你一整天,还答应你,满足你一个愿意。” 听到这话,傅眠眠慢慢老实下来,“真的?”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傅眠眠扭捏了一会,跟着美发师去洗头。 赖秀茹松了一口气,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来,电话拨给管家梁姨,“把眠眠衣柜里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收一收,在我们回去之前处理掉。” “怎么处理,扔掉吗?” “好好的衣服,丑是丑了点,不至于扔,联系回收衣服的人,捐掉吧。” “好的夫人。” 一上午的时间耗在美发店,好在傅眠眠的新发型赖秀茹很满意,黑发、微卷,终于不再是粉色的爆炸头。 发型一变,傅眠眠整个人看起来温顺乖巧了不少。 赖秀茹心情舒畅,带她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点好了餐,赖秀茹在微信上给沈知瑶发消息,傅眠眠恰好瞥见聊天界面。 一看是跟沈知瑶在聊,她心里酸得不行,“妈,沈知瑶有什么好的?” “她打小就乖。” “所以你只喜欢乖女孩,不乖的不喜欢,哪怕是你亲生的?” “妈不是这个意思。” “她和我哥很快就要离婚了,你能不能别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你多关注一下自己的亲生女儿行不行?” “妈这不是在陪你么。” “这算什么陪?你不过是看我发型不顺眼,觉得我在外面给你丢人了。” “妈没觉得你丢人……” “你骗人!” 傅眠眠气红了眼,“你以为沈知瑶是什么好东西吗?我这就给你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下贱东西!” 她边说边掏出手机,把昨晚拍下来的照片全部发送到赖秀茹的微信上。 “沈知瑶还没和我哥把婚离清,大晚上居然让别的男人到病房陪床,你还一天天的不辞辛苦给她送饭,你知道你离开病房以后,会有男人去陪床吗?” 赖秀茹神色微变,赶紧点开照片查看。 她认出照片中的谢东黎,发现病床上的沈知瑶和守在床边的谢东黎之间,举止确实过分亲昵了些。 “这就是你眼中的乖女孩,我看她是在你面前故意装乖罢了。”傅眠眠冷哼一声,扔下手中的筷子,饭也没胃口再吃了,拎起自己的背包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两年前我告诉过你,沈光威不是什么好人,你没必要救他,是你不听我的劝,为了把沈知瑶留在身边,选择救那个人渣,你以为沈知瑶嫁给我哥是为了救沈光威吗?她不是,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眠眠,你不要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傅眠眠气炸,嗓音尖厉,“就算她和沈光威有血缘,可沈光威没有养过她,他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她根本没必要为那种人渣拿自己的婚姻做牺牲交换,事实只能是她觊觎我哥,觊觎傅家少夫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傅眠眠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一阵狂笑,“那下贱东西果然从一开始就心思不纯,她要是早就看上我哥了,那她就是有病,是心理变态。” 第23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两个都要 傅眠眠叫闹的声音太大,引来餐厅中不少人侧目。 赖秀茹感觉自己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被一双双目光注视着,脸上又热又辣。 她伸手拽了拽傅眠眠的衣角,“眠眠,你坐下来,有话好好说,不要一直大吵大闹。” “又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吗?” 傅眠眠怒不可遏,一把将她的手甩开,疯了般跑出餐厅。 赖秀茹赶紧起身要去追,被店内的服务生给拦了下来。 “女士,你们的餐……” 服务生的话刚开了个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从外面传来。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赖秀茹看见冲到街上的傅眠眠被一辆摩托车给撞到。 摩托车的车主紧急刹车,最终还是连人带车一起摔在地上,而傅眠眠,翻滚着摔出去,整个人仰面躺在地上,一条胳膊以扭曲的姿势垂在身侧。 “啊!” 赖秀茹捂着嘴叫了一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餐,快速绕开挡路的服务生冲了出去。 围观人群瞬间凝聚,赖秀茹挤进人堆中,直奔傅眠眠跟前。 “眠眠?” 地上的人疼得眼泪直流,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妈,好疼……” “眠眠别哭,妈妈马上叫车。” 赖秀茹不敢随意动她,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只能一边抹眼泪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 沈知瑶听说傅眠眠被车撞送到医院,已经是当晚的事了。 阿姨来送饭时拎着两个保温饭盒,放了一个在她病房,不等着拿饭盒了,解释说:“小姐被车撞了,夫人在病房守着她呢,她喊肚子饿,我得赶紧把饭给她送去。” 沈知瑶听得一惊,“严重吗?” “不算严重,左手臂骨折了,然后就是一些无碍的擦伤。” “她在哪间病房?” 阿姨伸手指了个方向,没说具体的病房号,匆匆走了。 沈知瑶吃完饭,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傅眠眠。 在同一楼层住院,不看望一下,说不过去。 她掀开被子下床,扶着墙慢慢吞吞地走,边走边看病房牌上的病人信息。 傅眠眠的病房在过道尽头。 她没有马上敲门进去,而是隔着玻璃朝里先望了一眼,看到傅眠眠坐在病床上,一条胳膊打着石膏,赖秀茹和傅南桥都在,两人守在病床前,赖秀茹正在喂傅眠眠吃饭,气氛很和谐。 她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了。 傅眠眠应该很喜欢被家人包围照顾的感觉,小脸上虽然有伤,但是满面笑容。 赖秀茹喂一口饭菜,她就乖乖张嘴吃。 沈知瑶转身走了几步,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提着打包的港式奶茶,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是傅熹年。 自那晚的疯狂之后,他没来看过她,这还是她在医院第一次见他。 看他那架势,绝不是来看望她的。 男人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给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她很识趣地收回视线,忍着撕裂伤的疼朝自己的病房一点点靠近。 与男人擦肩而过时,他淡漠地问:“怎么不进去看看眠眠?” 她身形一僵,转过头看着他,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发现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她连忙解释:“明天再看。” 傅熹年没再说话,大步走到傅眠眠的病房门前,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一幕,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个单薄瘦小的身影。 “哥!”病房内传来傅眠眠惊喜的喊声。 傅熹年收回有些飘忽的思绪,拎着奶茶走进病房。 “你要的奶茶。” 他走到床前,把手里的奶茶递上去。 傅眠眠一只手接过,“谢谢哥哥。” 她插不了吸管,小嘴一撅,对赖秀茹撒娇:“妈,你帮我。” “好。” 赖秀茹满脸的宠溺。 听医生说傅眠眠无内伤,只是一条胳膊中度骨折,养一段时间能完全恢复,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把吸管插好,奶茶放到傅眠眠手中。 傅眠眠一边喝奶茶一边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妈,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可以。” 傅熹年见妹妹伤得不严重,情绪也稳定,在病房没停留太长时间,先一步离开。 出了病房,在快到沈知瑶的病房时,他脚步不自觉放慢,踟蹰着,在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他还没做出决定,电梯‘叮’一声响。 几个人先后涌出来,其中一人他一点都不陌生,是谢东黎。 跟他同岁,但心理年龄比他小,他们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不过谢东黎在校时喜欢撩拨学妹,因此和沈知瑶很早就认识。 看见他,谢东黎双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咧咧走过来。 “傅总怎么在这,好稀奇啊!你来看瑶瑶?” “不是。” “那你来这里是?” “眠眠住院。” 谢东黎不关心什么眠眠住没住院,他只关心傅熹年和沈知瑶离婚的事。 “沈知瑶……哥们我先预定上。” 傅熹年眉头皱起,“预定……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看上她了,我先预定,等你们离完婚,她就是我的。” “呵。” 傅熹年无情讥笑。 他的唇角浅浅勾起,那抹笑在谢东黎看来,讽刺意味十足。 “不止是沈知瑶,南枝也是我的。” ”……“ “两个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两个都要。” 谢东黎笑得邪气,故意挑衅。 傅熹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抬脚走向电梯。 本以为男人就这么走了,谁知傅熹年突然停下来,接着转身折返。 谢东黎疑惑地看着他,还未揣测出他回来的意图,男人的拳头已经抡起来,砸在他的左脸上。 ‘嘭’的一下。 他被打得偏过头,脚下一阵踉跄,嘴里霎时漫开一股铁锈味。 他一把扶住墙面稳住自己的身形,一只大手却在这时扯住他的衣领。 傅熹年揪着他往楼梯通道走,一路沿着楼梯向下,把他拽出住院部,推到昏暗无人的角落。 “一言不合就动手,傅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他拇指擦过嘴角血丝,冲着傅熹年咧嘴一笑。 被打了也不恼,还觉得刺激。 后者沉默不言,后槽牙一咬,绷着下颌又是一记铁拳朝他抡过来。 傅熹年出拳的速度非常迅猛,谢东黎根本来不及躲,结结实实又挨了一下。 第24章 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这下子谢东黎是真的有点恼了。 他挥拳砸向傅熹年,抬起的手臂却是被男人轻而易举抓住,拦下。 傅熹年动作快到离谱,阻拦完他的拳头,马上出击,他只觉眼前一团黑影闪过,下一秒,左脸上就又被打中一拳。 他整张脸都麻了,脑瓜子嗡嗡作响。 “傅熹年,你他妈……” ‘嘭!’ 他的衣领被揪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发狠地掼在身后的墙上,到嘴边的话,被肩胛骨传来的疼痛硬生生阻断。 “谢东黎,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傅熹年一手死死按着他,另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俊脸黑沉,眸中迸射出的怒意,像淬了毒的利剑,恨不能把他这个人给刺穿。 “你看我不顺眼,我还看你不顺眼呢。” 他笑着反唇相讥,“傅总这么生气,是为了沈知瑶,还是为了宋南枝?” “或者,是为了她们两个?” “那傅总你可太贪心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倒是给哥们分点肉,不要一个人霸占着两个。” 男人不作任何回应,只是用一双阴寒的眼睛瞪着他。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能感觉到傅熹年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没用太大的力,否则他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索性他又嘚瑟起来,“要不这样,你和沈知瑶离完婚,她归我,宋南枝归你。” 反正他手里有宋南枝的把柄,只要他一通电话,宋南枝就会屁颠屁颠地跑来,供他消遣。 “我看你是想死了。” 傅熹年松开按着他的手,猛地抬膝,用力给他腹部一击。 他痛得腰杆弯下去,双手捂着肚子,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傅熹年,别他妈仗着自己学过两下子,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人。” “我欺负你了?” “难道不是?” “单打独斗,你打不过,那是你菜,菜就多练。” 话落,傅熹年的手掌‘啪啪’两下重重拍在他脸上。 谢东黎感觉自己的脸更麻了,跟被抽了巴掌似的。 傅熹年将他推回墙上,整理一把身上的西装,毫发无伤从昏暗的角落走出。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谢东黎恨得牙痒。 缓过劲儿,他直起腰回到住院部。 进入沈知瑶的病房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沈知瑶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在发呆。 他揉着肚子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感觉到旁边有人,沈知瑶缓缓转过脸,发现他两侧脸颊红肿,嘴角破了一块,衣领也皱皱巴巴的,模样很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 她惊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东黎尴尬挠头,“跟人打了一架。” “跟谁?” “你别管。” 他才不会让沈知瑶知道,他被傅熹年那个混账单方面实力碾压,挨了狠狠一顿揍。 沈知瑶沉默下去,看他可怜兮兮的,暂时没赶他走,而是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等护士过来,她向护士要了冰袋,然后丢给谢东黎,让他自己冰敷。 “你昨晚几点走的?” 谢东黎把冰袋敷在左脸上,“没走,今天早上走的。” 沈知瑶傻了一会,“所以……你昨天晚上一直守在我床前?” “说好陪床,今天继续陪。” “你滚。” 沈知瑶来了脾气,“不准守在这里。” “我不走。” 谢东黎厚着脸皮说。 被沈知瑶拿起枕头抡了一下,他依旧稳坐在椅子上不动。 “谢东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 这里是傅家的医院,若是被人看见她的病床里有男人陪床,而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要闹出天大的误会。 硬的不好使,她便软了语气,“你替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她已经背着骂名,而且这一骂,就被骂了整整两年。 谢东黎吸了吸鼻子,故作委屈,“我都这样了,你忍心赶我走?” “你回家冰敷一样的。” “我不回,我就愿意守着你。” 沈知瑶气死了,又抡起枕头往他身上打。 枕头轻飘飘的,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谢东黎任她打了两下出气,把手里的冰袋丢开,双手并用的将枕头夺过放回床上,接着就将沈知瑶的手给钳制住。 他站起身,单膝跪到床上,将沈知瑶整个人都压在身下,“瑶瑶,之前我就说过,我是认真的,傅熹年对你不好,你把他放下,向我敞开心扉,我保证以后好好疼你。” “你胡闹什么,快放开我。” 谢东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手臂紧紧圈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和叫喊,踢掉脚上的鞋子,整个身子都挪到床上,在她旁边侧躺下来。 “谢东黎,你……” “你们在干什么?”病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一道近乎崩溃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沈知瑶心一惊,本能地想要推开谢东黎。 只是人还没有推动,谢东黎就捂住她的嘴,转头朝来人看去。 是赖秀茹。 喂傅眠眠吃饱喝足,把人哄着躺下休息,她便想着过来看看沈知瑶,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 谢东黎爬到病床上,强行抱住沈知瑶…… 她听到沈知瑶抗议的叫喊声,知道是谢东黎在胡闹,可她还是不由自主想起傅熹年曾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你不清楚,她和谢东黎好的穿一条裤子?除了谢东黎,还有南枝的大哥,他们和她的关系,亲密的不得了。” 这么看来,两人之间早有嫌隙。 她快步走到病床前,一把揪住谢东黎的耳朵,把人硬生生给拎起来。 “傅夫人……别这样,我错了……” 谢东黎疼得大叫,被揪着耳朵摔落到床下。 本想抽他两耳光让这小子清醒一下,但发现他两边脸都肿着,像是被人打了,赖秀茹没下得了狠手。 在谢东黎的哀嚎声中,她松了手,伸手指着病房门,“混小子,你给我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谢东黎揉着自己的耳朵,仓皇穿上鞋子,离开的时候背影既尴尬又狼狈。 沈知瑶从床上爬起来,心慌不已,“妈,你听我解释,我和东黎之间没什么……” “你不用解释。” 她看见谢东黎强行爬床,沈知瑶在反抗。 在椅子上坐下来,她叹口气,“瑶瑶,我知道你和谢家的小少爷关系不错,但是男女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你已经结婚了,你有丈夫。” “抱歉,是我不对。” 第25章 让她搬回他的房间 “你有没有想过,刚刚的画面如果被熹年看见,他会怎么想?” 赖秀茹的质问,让沈知瑶感到一阵心酸。 傅熹年会怎么想? 他根本不在意。 他心里只有宋南枝。 就算她真的出轨,在外面玩得天花乱坠,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把她弄成这个样子,她住院,他一次没来看过,今天撞见,他也只是来看傅眠眠的。 她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只能独自咽下。 谁让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人。 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活该。 “妈,我以后会注意的。”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要落人口舌。” “我知道了。” 赖秀茹又是一声叹息,“说不定熹年是因为你和谢家小少爷关系不清不楚的,所以婚后才那么冷落你。” 沈知瑶没有辩驳什么,长辈教育她就安静听着。 但她打心底里不认为傅熹年的冷淡与谢东黎有关,分明是他一直在记恨,她把他从宋南枝的身边抢走了。 “行了,你休息吧,我去陪着眠眠,那孩子娇气得不行。” 赖秀茹一走,沈知瑶松了一口气。 她躺回床上,前半夜一直在床上辗转难眠。 后半夜勉强睡过去,到了早上,阿姨送来粥,她喝完,洗漱之后,慢慢悠悠溜达到傅眠眠的病房。 见到她,傅眠眠顿时摆上一张冷脸。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她只是出于礼貌过来看望一下,“听说你伤得不严重,那你好好养着,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咚!’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到她后背上,又落在地上,发出‘哐啷啷’的声响。 疼痛来得太突然,她被砸得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在地上,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腹,稳稳托住。 她惊慌失措地直起腰,抬头就对上一双沉冷的黑眸。 傅熹年单手拎起她毫不费力,等她站稳,他立刻将托在她腰侧的手收了回去。 垂眸看了眼地上已经摔坏的不锈钢保温饭盒,男人眉头微皱。 傅眠眠目光躲闪,怕哥哥怪罪,小嘴已经撅起来,红着眼眶准备哭闹。 不料傅熹年一脸淡漠,没怪她,只是说了句‘顺路,过来看看’便走了。 病房内眨眼只剩她和沈知瑶两人,听着傅熹年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抓起枕头边的手机,用力地朝着沈知瑶身上扔了过去。 “咚!” 莫名又被狠狠砸了一下后背,沈知瑶扶住门框,转头朝病床上的人看过去,“傅眠眠,你有完没完?” “下贱东西,赶紧麻溜滚出去,不然我还拿东西扔你,砸死你个小婊砸。” 沈知瑶到底是忍无可忍了,她没有选择马上离开,而是走到床前,抬手给了傅眠眠一耳光。 这一下给傅眠眠打懵。 她万万没想到,一直默默忍受她坏脾气的沈知瑶,居然敢对她动手。 摸了一下有些刺麻的脸,她从床上跳起来就要往沈知瑶的身上扑,偏偏这时,赖秀茹出现在病房门口。 好在妇人第一眼被地上的保温饭盒吸引了注意。 傅眠眠趁机收敛起那副要咬人的嘴脸,乖乖坐回床上,不忘白了沈知瑶一眼。 “这好好的饭盒怎么摔坏了?” 赖秀茹把饭盒拿起来,目光在沈知瑶和傅眠眠脸上来回看,“谁干的?” “沈知瑶!她进来就摔我饭盒,还说你陪着我让她不爽了,她故意来找碴儿的。” 傅眠眠张嘴就来。 污蔑人连草稿都不打。 沈知瑶知道她憋不出什么好屁,眉头皱了下,转身就走。 赖秀茹没追,她知道傅眠眠在撒谎。 沈知瑶是她亲手养大的,骨子里什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步步慢吞吞走着,快到自己病房的时候,沈知瑶又看到傅熹年的身影。 男人站在靠近电梯的过道上,与一位女医生在低声聊着什么,那位女医生恰好是负责她的妇科医生。 她若有所思地偷看两人,见他们聊了几句,傅熹年走向电梯,女医生往她这边来了,她赶紧走进病房,在床上躺下。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女医生很快跟了进来,“今天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好多了。” “再观察两三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个月内不要同房。” 沈知瑶脸上不由烫了一下,想起傅熹年,忍不住问:“你和傅总刚刚在聊什么?” “他问你的情况,我就如实跟他说。” “问我的情况?” 住院以后一眼不来看她的人,居然还知道找医生问问她的情况? 沈知瑶很意外。 …… 三天后,沈知瑶出院。 梁姨过来接的她。 回到傅家,她扶着楼梯慢腾腾上楼,人已经走到自己暂住的那间客房门口,身后传来梁姨的提醒声:“少夫人,你的洗漱用品已经搬回少爷的房间了。” “为什么?” “这是夫人的意思。” “……” 她不敢想傅熹年知道她搬回去跟他睡一个房间一张床,要发多大的脾气。 “那能麻烦你让人把我的东西再搬回客房吗?” 梁姨摇了摇头,“这个家夫人说了算。” 说完,梁姨去忙了。 沈知瑶呆呆站在客房门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她还是进了客房,在床边坐了下来。 傅熹年的房间,不经他本人允许,她不敢贸然进去,怕像上次那样,被他给丢出来。 她就躲在客房之中,一直到晚上,晚饭好了,她轻手轻脚下楼去餐厅。 傅熹年刚好回来,他扯松领带,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安静用餐。 赖秀茹在医院陪着傅眠眠,傅南桥有应酬,餐桌前只有她和傅熹年。 她紧张到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来,咀嚼食物都小心翼翼。 “今晚你可以回房间睡。”傅熹年打破沉默。 她手一抖,握在手中的筷子落了一根在地上,刚要弯腰捡,傅熹年叫来佣人,重新拿了一双筷子给她。 她受宠若惊,看着傅熹年依旧漠然的脸,不明白他为什么同意她搬回房间。 “我可以睡沙发。” 男人唇角扬了下,笑容很冷,“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让沈知瑶搬回他房间的人是赖秀茹,命令下的死死的,还拿取消他继承权的话恫吓,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他绝不会再碰她,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第26章 同床共枕 “你不怪我了吗?” 沈知瑶心中不安,声如蚊蚋。 她以为傅熹年会因为被下药的事,一直生她的气。 他这个人很阴郁,特别爱记仇。 傅熹年隐约听到一点声音,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无心回应,权当她在自言自语。 吃完饭,他率先起身离开餐厅,直接回楼上房间,到浴室洗漱沐浴。 沈知瑶来到房间,听到浴室里传出急促的流水声,一直坐在沙发上安静等。 许久,男人走出来,只腰上围着一条浴巾。 他赤着上半身,肩膀宽阔,肌肉结实有力,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在她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垂下眼帘,心跳骤然加快。 傅熹年瞥见她泛红的脸,莫名想到谢东黎在她的病房,两人抱在一起‘接吻’的画面,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看男人一眼就脸红,你在装什么清纯。” 突如其来的讥讽,让沈知瑶不明所以。 她深深埋下头,选择了沉默。 傅熹年反倒来了气,“你和谢东黎不是经常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不该看见男人光个膀子就脸红,不是么?” “我没有和他勾肩搭背搂搂抱抱。” “呵。” 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他瞎了? 他不止一次看见他们举止亲密。 “你很懂得如何在男人身边周旋。”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身躯投下来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俯下身,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俊脸逼近,发丝滴下来的水珠,‘啪嗒’落在她脸上。 “你一面哄着我妈,一面勾着谢东黎,就算你我顺利离婚,你还有一个谢东黎可以选择,婚还没离,你已经给自己找好了下家。” 沈知瑶听出他言语里的嘲讽,一颗心瞬间揪起来。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两年前你就是这样算计的,我没冤枉你吧?” “是,我是算计了,拆散了你和宋南枝,对不起。” “你很嫉妒南枝?” “对,我嫉妒她,快嫉妒疯了,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傅熹年的手,男人却是掐着她下巴,强硬地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他单膝跪上来,沉甸甸的身躯压着她,双眼慢慢瞪得猩红。 “那你告诉我,你有多嫉妒南枝?” “我嫉妒她什么!说气话你都信?” “所以两年前你嫁给我,只是为了救你那个渣爹?” “他是我亲生父亲……” “打你,在外面烂赌的父亲,值得你牺牲自己的婚姻?” 沈知瑶沉默下去。 两年前,她其实不知道沈光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刚被接回去,那时的沈光威躺在病床上,瘦得一把骨头,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非常虚弱。 她自然是想救亲生父亲的。 当赖秀茹提出让她嫁给傅熹年的时候,她内心有过悸动,即使知道一旦她那么做了,傅熹年和宋南枝都会恨她,她还是嫁了。 为了她自己的一点私心。 她的决定,仿佛打开潘多拉魔盒,最终让她自食恶果。 看着傅熹年通红的双眼,她不敢想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究竟有多丑陋。 “我已经后悔嫁给你了,你让我知道,我不该对这段婚姻抱有任何幻想,好在我们很快就能结束这段孽缘,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度过离婚冷静期。” 说完,见傅熹年眉头紧锁,眸中的冷意更甚,她移开了视线,没勇气再直视他。 片刻后,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松开。 傅熹年起身,大步回了浴室。 里面传出吹风机的声音。 她瘫软在沙发上,等傅熹年吹完头发,到衣帽间换好睡衣,躺到床上,她才开始动弹。 她洗漱、洗澡,护肤,换衣服,然后拿了条厚毯子,睡到沙发上。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度过一晚。 翌日。 她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眼睛还没睁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接着她连人带毯子腾空而起。 突然的失重感让她惊叫一声,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被傅熹年抱了起来。 男人步伐极快,拧着眉把她抱到床前,大手一抛,直接将她扔在床上,拉起被子把她连人带毯子蒙在里面。 “熹年,瑶瑶,你们醒了吗?” 门外传来赖秀茹的声音。 ‘嘎哒’门被推开。 傅熹年回到床上,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看着探头进来‘查岗’的赖秀茹,冷冰冰地抱怨了句,“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我刚刚有敲门的。” 赖秀茹故作委屈了下,看见傅熹年自己睡在床上,刚要问沈知瑶人呢,就见被子里有一团在动。 不多时,一个脑袋从被子里挤出来。 沈知瑶大口呼吸,她本就裹着一床厚毯子,又被蒙住一层被子,差点闷死在里面。 看到她和傅熹年都在床上,画面简直不要太和谐,赖秀茹脸上露出笑容。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沈知瑶还懵着,又听赖秀茹笑着问:“我来就是想问问,今天想吃西式早餐,还是中式?” “中式。”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沈知瑶下意识朝旁边的男人看了眼。 傅熹年察觉到她的目光,脸转向另一边,有意避开她的视线。 赖秀茹觉得自己打扰到了他们,赶紧识趣地退出去,把门重新关上。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沈知瑶把毛毯从被子里掏出来,将毯子裹在身上,刚要回沙发那边,傅熹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去。 他用的力气不小,她差不多是摔过去的,整个人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额头硬生生撞在他胸膛。 听到男人一声闷哼,意识到自己把他撞疼了,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要爬起来,男人的手臂却是趁机圈紧她的腰肢,将她完全控在自己身上。 “妈非常幼稚,她什么德行你知道,与其她每次突袭都搞得你我这么狼狈,不如你回床上睡。” 不等沈知瑶反应,他又补充一句,“你可以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不会碰你。” “……” 沈知瑶脑瓜子嗡嗡的。 正消化着男人的话,傅熹年再次开口,“还不起来?想在我身上趴多久?” 第27章 想把她彻底搞臭?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感觉控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松了力道,沈知瑶赶紧从傅熹年身上起来,挪到一边。 她挪开时是很规矩的跪姿,一点点后退着挪,动作小心翼翼,落在他眼中,她越谨慎小心,越是莫名让他生出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克制隐忍,嗓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波动,“速度。” 沈知瑶心下一慌,动作一加快,差点连滚带爬从床上摔下去。 看着她毛手毛脚的样子,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仰头靠在床头,无奈地闭上眼睛。 沈知瑶拉起厚毯子,脚刚落地,又险些被毯子绊倒。 傅熹年听见‘啊呀’一声,睁眼就看见沈知瑶拖抱着毯子,一只脚踩到垂落下来的毯子一角,然后左脚绊右脚,连人带毯子往前扑,好在,她没扑向地面,而是扑向沙发。 她就那么一个猛子扎过去,脸先陷进柔软的沙发。 整个人以一个鸵鸟顾头不顾腚的姿势撅在那儿。 “……” 已经二十五岁,还是做医生的人,还跟小时候一样紧张起来笨手笨脚。 傅熹年有被气笑。 想起她打小下盘就不怎么稳,体育课上,别人立定跳远至少蹦一米半到两米,她一米蹦不到,还得摔个屁股蹲儿。 沈知瑶一时没脸爬起来,能感觉到灼热的目光在盯着她。 她把身子挪到沙发上,毯子拉起来,快速往自己身上一裹,整个人缩进毯子中藏着。 听到傅熹年起来洗漱换衣服,走出房间的声音,她壮着胆子把头伸出来,确认他人已经下楼,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不需要赶时间,故意等傅熹年用完早餐,驱车离开才下楼吃饭。 之后,她回楼上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看江北城各大医院的招聘信息。 就在她忙着弄简历的时候,嘉琪发来一条微信。 她点开一看,是南枝之前胃病住院往她手里塞红包,然后被举报到急诊主任那里的视频。 嘉琪:【瑶瑶,这个视频不知谁散播出来的,江北市各大医院内部群里已经传疯了。】 沈知瑶心头一沉,直接给嘉琪打去电话,“现在什么情况?” “管理层正在因为你收病人红包的事在开会,估计停职要变解雇了,瑶瑶,你要有心理准备。” 沈知瑶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视频会传到其他医院的内部群。 这么一闹,那她岂不是以后都找不到工作了? 收病人红包这样的丑闻闹出来,而且闹得这么大,哪家医院会用她? “瑶瑶,你真的收红包了吗?” “没有。” “视频里那个人是南枝吧?” 宋南枝是知名小提琴家,在音乐圈很有名,外出她一般会戴口罩,做一些伪装。 视频中的宋南枝就是戴着口罩的,不过嘉琪一眼就认出她来。 “是她。” “既然跟她有关,那这件事情就能说得通了,她在医院给你塞红包,还那么凑巧被人拍下举报到主任那里,你停职的事都没出一个结果,视频又传到各大医院内部群去了,分明是她在搞你。” 嘉琪的话,让沈知瑶心里有些没底。 “我没有收红包,那是我和南枝之间的私事。” “红包里装了多少钱?” “一张八百万的支票,算是我和傅熹年离婚的补偿,我爸他……欠了八百万的赌债。” 嘉琪沉默片刻,叹口气,“你该不会觉得南枝是无意的吧?” “她只是想帮忙解决钱的事,希望我和傅熹年能够顺利离婚。” “那她为什么把支票放在红包里给你?她明明可以直接把支票给你,偏要准备一个显眼的大红包,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嘉琪语气激动起来,“说不定那个视频也是她找人拍的,然后再举报你,现在又把视频投放到各大医院内部群,宋家是做医疗器械的,医药圈子里认识的人脉比我们多得多,她想把你彻底搞臭,让你离开傅熹年以后,连工作都难找。” 沈知瑶心跳如擂鼓,“南枝应该不会做这么绝的,她还替我教训过张军,你忘了吗?” “张军是她的狂热粉丝,说不定两人早就串通一气,故意演戏给我们看的。” “嘉琪……” “瑶瑶你不要一直替南枝辩解,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这么巧,分明就是她在针对你,你不要被她伪善的外表欺骗。” “也有可能是张军挨了打,气不过,想报复所以把视频散播……” “瑶瑶!”嘉琪怒喝一声:“我早晚要被你气死。” 不等她再说什么,嘉琪挂断了电话。 她思索良久,拨通了宋南枝的号码。 假如这件事情和宋南枝无关,只是巧合,那么宋南枝一定愿意出面,替她澄清误会。 嘟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她只能打给宋南枝的经纪人卞雪。 同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有些发抖,心里很慌。 她不能失去医生的工作,当初她千辛万苦,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好不容易考上医学院。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了的时候,宋南枝的电话回了过来。 “瑶瑶,我刚刚在忙,赶了一个通告,我才看到你的未接来电,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她赶紧把详细的情况告知,宋南枝听了,安慰她说:“你别担心,那都是误会,我帮你向院方领导解释一下。” “你愿意出面澄清?” “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能让你背莫须有的罪名呢,但是我现在还有工作,估计要忙到很晚,要不你直接过来找我?” “你在哪里?” 宋南枝没说具体的地点,只说在摄影棚,“这地方不好找,还是让小雪过去接你吧,你在家吗?” “在。” “哪个家?” “傅家。” “那你等一会,小雪大概半小时赶过去。” “好。” 与宋南枝通完电话,沈知瑶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 她等到卞雪开车过来,拎上背包,急匆匆地坐上卞雪的车。 车子开出别墅区,平稳行驶在路上,卞雪全程冷脸,对她爱答不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卞雪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把车拐到旁边的小路上,将车停在了路边。 第28章 求人办事的觉悟 车门落着锁,无法打开。 看着有些偏僻的路段,沈知瑶心里打起了鼓。 她盯住驾驶位上面色有些难看的卞雪,犹豫几秒,问道:“不是接我去见南枝吗?为什么在这里停车?” “沈知瑶。” 卞雪转过脸看着她,眼神冷厉,语气不善,“我们算是关系不错的老同学了,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聊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聊什么。” “……” “大学毕业以后,南枝整天盼着和傅熹年订婚,两家的长辈已经把两人的订婚事宜提上日程,你倒好,横插一脚,把他们的婚事搅黄了,还摇身一变,成了傅家少夫人,南枝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在她背后捅刀子,对得起她吗?” 被戳到痛处,沈知瑶的头越埋越低。 “要不是南枝心眼好,一直拦着我,我恨不得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抽你几个耳光都是轻的。” “如果你想替南枝出气,那你就打吧,我不会反抗的。” 沈知瑶咬了咬牙,“但你打完以后,记得送我去见南枝。” “打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卞雪冷斥一声。 她从后座拎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条袒胸露背的黑色长裙,她把裙子扯出来,甩到沈知瑶身上,“把裙子换上。” “换裙子做什么?” “南枝今天的行程很满,中午和晚上都有应酬的酒局,她肠胃炎还没好利索,而我需要开车,喝不了酒。” 沈知瑶立刻懂了卞雪的意思,这是让她穿性感一点,在酒局上既当陪客,又挡酒。 “南枝因为你和傅熹年结婚的事大病一场,当时差点吐血,到现在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你要是心里对南枝真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乖乖把裙子换上,做你该做的事。” 卞雪话音落下,见她盯着裙子一动不动,不禁冷笑出声:“怎么,让你帮忙在酒局上挡挡酒就不乐意了?不是有求于南枝么?既然是来求人的,总要拿出一点求人的态度和诚意来,这点觉悟都没有?” 面对卞雪的咄咄逼人,沈知瑶纠结片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里面的打底衫一脱,把单薄的裙子往身上一套,然后又把外套穿上。 “算你识相。” 卞雪重新把车开起来,拐回原来的大路,把车开进一栋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沈知瑶一路安静跟着她,乘电梯上楼,抵达宋南枝正在拍写真的摄影棚。 宋南枝是公众人物,除了签约公司安排的演出,还会接一些代言。 自她出道就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签约公司把大量的资源往她身上砸,之前还为她筹备了为期一年的国际巡回演出,她有幸在多个国家进行公开演出,其中演出场次最多的城市是波士顿,也是嘉禾药企在美国分公司的所在地。 她在波士顿的每一场演出,傅熹年都会到场,那段时间两人频繁上头条热搜,被网友称为头条情侣。 对此,两位当事人都没有站出来,就‘头条情侣’一事做出过任何的澄清。 而那段时间,沈知瑶在遭受身边人的嘲笑和谩骂,骂她不自量力,自以为和傅熹年一起长大,就可以把他从宋南枝的身边抢走。 宋南枝的粉丝,甚至会在她上下班的路上围堵,往她身上扔臭鸡蛋。 那时的她,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真的是人人喊打。 她沉默地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聚光灯下,被万众瞩目光鲜亮丽的宋南枝,心头那股自卑又涌了上来。 她退到人群之后,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宋南枝忙完拍摄。 被卞雪以及两名小助理簇拥着走下台的宋南枝,目光在人群中张望,问卞雪,“她人呢?” 卞雪在人头中找了一会,看见沈知瑶,朝她所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躲那里呢,跟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一样。” 话落,她凑到宋南枝耳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宋南枝红唇微扬,“小雪,你办事我肯定放心。” 说完,她加快脚步朝着沈知瑶走去。 “瑶瑶,我还有一个代言要拍,你和我一起去吧,得麻烦你等我忙完。”宋南枝边说边挽住她的手臂,很亲昵地冲她笑了一下。 她回了一个微笑,“没关系,反正我停职在家,没什么事。” 离开摄影棚,她跟着宋南枝到地下停车场,坐车赶往下一个拍摄地点。 位置离市区非常远,在一家温泉度假酒店,甲方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他事先为宋南枝安排了临时休息的房间,是一间豪华套房。 宋南枝一进套房便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娇嗔,“好累。” 卞雪过去帮她揉了揉肩,“距离拍摄还有半个多小时,你可以到房间的床上睡一会。” “那你记得叫醒我。” “放心吧,一定准时叫你。” 卞雪将宋南枝扶起来,送进里面的房间。 出来时,发现沈知瑶拘谨地站在门边,她走过去,伸手一扯沈知瑶的胳膊,把人往沙发那边推,“愣在这里做什么。” “你别推我。” “南枝这两天工作量有点大,她需要补觉,你去沙发那边坐着,别像个二傻子一样杵在门口。” 沈知瑶把卞雪的手甩开,“我自己会走。” 卞雪双手抱住胳膊,趾高气扬,“等南枝睡醒,拍完代言,我们就可以去赴中午的饭局,到时你好好表现,别给南枝丢脸。” 沈知瑶在沙发上坐下来,没说话。 这一等足足四十分钟。 宋南枝醒来时,带着起床气,眉头紧锁,完全把她无视,拉着卞雪在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让卞雪帮忙补妆,整理发型。 沈知瑶让自己成为一个安静的背景板,等宋南枝打扮好,她静静跟在后面,随拍摄团队抵达拍摄地点。 是户外泡温泉的拍摄,宋南枝刚成为这家温泉酒店的形象代言人。 她换上酒店泡温泉专用的浴衣,在卞雪的搀扶下泡进温泉池,拍摄还没有开始,造型团队正围着她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沈知瑶站在人群之后,注意力原本在宋南枝身上,发现宋南枝朝着人群中的某个人笑着挥手,她顺着宋南枝的视线望过去,意外看见了傅熹年。 第29章 不如不穿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本能往后躲。 傅熹年一来就看到她了,只是懒得理她。 他冲宋南枝点了下头,打过招呼,没有停下来围观拍摄,转头与身边的助理说了几句话,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沈知瑶暗暗松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等宋南枝结束工作。 宋南枝在温泉里泡得脸蛋红彤彤的,她换上自己的衣服,让造型团队帮她把湿掉的头发吹干,顺便做了个发型,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泡温泉还挺解乏的。” 卞雪帮她把外套披到肩上,“等你不忙的时候,我陪你来这里放个假。” “今年大概是没这个空闲时间了,熹年哥离完婚,我要拉着他先去把结婚证领了,年前可能要筹备婚礼,人家忙着呢。” 宋南枝撒娇一样,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沈知瑶的手臂,“瑶瑶,婚礼你要不要来参加?” “不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不出席我的婚礼?其实我希望你能做我的伴娘。” “我做伴娘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 宋南枝挽住她的手臂回到室内,乘电梯直奔酒店餐厅。 位置是酒店方提前安排好的,非常宽敞的六人位。 沈知瑶一路被宋南枝挽着胳膊,以为自己要坐在宋南枝旁边,不料到了桌前,宋南枝抽回手,示意她到对面坐。 她想坐在边上,卞雪又出声制止,“坐中间。” 她抱着一丝疑惑,挪到中间的位置。 宋南枝在她的正对面,也是中间位,旁边的位置空着,而卞雪坐在最里面,靠近落地窗。 “还有人要来吗?” 宋南枝点了下头,“这家酒店的老板和经理,应酬嘛,人家又是安排套房,又是订餐厅的,面子要给足人家。” 沈知瑶点了下头,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室内温度比外面高很多,见她裹着大衣,每一颗扣子都扣的严丝合缝,宋南枝无奈一笑,“瑶瑶,你穿那么厚,不热吗?” “还好。” “把外套脱掉。” “……” “瑶瑶,你现在不脱,一会吃饭的时候热起来,你不还是得脱?”宋南枝边说边把肩上披着的外套扯下,随手挂到身后的椅背上。 等她视线回到对面,沈知瑶正低着头解外套的扣子。 深色的厚重大衣一脱下来,里面是一条单薄的裙子,前领很低,胸前的雪白一览无余,后背更是蕾丝镂空。 宋南枝一声惊呼:“瑶瑶,你怎么穿成这样?” “是小雪……” 卞雪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用力咳嗽一声,提醒宋南枝,“姜老板和梁经理过来了。” 闻言,宋南枝的注意力立马被两个年轻男人吸引过去。 她从座位上起身,笑着与来人握手。 见卞雪跟着站了起来,沈知瑶也连忙起身。 她的裙子太过暴露,一只手护在胸前,仍引来姜老板和梁经理的侧目。 气氛很是尴尬,她把头埋低,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以及被人当展品一样盯着看。 “这位是?”姜老板眼睛笑眯了,目光反复在沈知瑶身上流连。 “我朋友瑶瑶,漂亮吧?”宋南枝微笑着说。 姜老板满意点头,“不仅漂亮,身材还很有料。” 说话间,男人的大手轻揽一下沈知瑶的后腰,“美女,别这么拘谨,坐吧。” 有那么一瞬间,沈知瑶很想逃走,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她又硬着头皮坐回椅子上。 宋南枝和卞雪在她的对面,她被姜老板和梁经理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感觉空气中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 “傅总怎么还没到?”姜老板问。 沈知瑶心里又是一‘咯噔’,听到‘傅总’两个字,她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刚刚压下去的逃离念头,又疯狂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熹年哥已经到酒店了,刚刚拍摄的时候我有看到他。”宋南枝笑容温和无害。 她笑得那么甜,任谁能想到今天的饭局是她一手策划的? 至少沈知瑶想不到,她情感方面向来迟钝,后知后觉,从认识宋南枝到现在,她从未把宋南枝往坏的方面想过,始终觉得是自己做了对不起宋南枝的事。 她再怎么想要逃离这里,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 她知道只有宋南枝向院方领导澄清红包事件,她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否则,她以后真的连工作都找不到。 她不能离开了傅熹年,落得连事业都没有的下场,工作是她唯一的保障。 她强迫自己坐在两个男人中间,直到傅熹年的身影出现,她都没有过半分的动摇。 男人在宋南枝身边坐下,目光盯着她袒胸露背的裙子,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还穿成这副鬼样子。 那单薄的布料,前后都不遮,不如不穿! 宋南枝尴尬挠头,“熹年哥,瑶瑶有事找我,我工作太忙,只能让她过来找我。” 话落,她凑到傅熹年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没想到她穿成那样,我只是说中午和晚上都有饭局,要跟温泉酒店的老板一起吃饭。” 宋南枝的解释让傅熹年面色阴得更沉。 他冷冷掀眸,看着对面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沈知瑶,顿时没了一点用餐的胃口。 他起身就走。 宋南枝冲着在座的几人苦笑,说了声‘抱歉’赶紧起身去追。 她在电梯前追上傅熹年,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臂,“熹年哥,我真的没想到瑶瑶穿成那个样子,我知道她停职在家,难得她主动联系我,我让她来,是想带她吃顿好的,听说这家酒店的餐厅请的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只是没有办法坐在那里,面对着穿成那样的沈知瑶无动于衷。 “熹年哥,要不你跟我回套房,我们在房间里叫餐,应酬的事交给小雪。” “不用了,助理帮我订了房间。” “那就去你房间。” 傅熹年沉默下去,宋南枝撒着娇晃了晃他的胳膊,“熹年哥,我都不管甲方爸爸,说陪你吃饭了,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 她声音带了点哭腔,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第30章 不要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沈知瑶朝两人看了一眼,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傅熹年揽住宋南枝的肩膀,带着人一起进入电梯。 他们上楼了。 她落寞地收回视线,一旁的姜老板递来菜单,“美女,看看喜欢吃什么。” 她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一份主厨套餐,刚把菜单放下,一只手就伸过来,按在她的大腿上。 她瞬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一样,下意识把那只手推开。 姜老板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一脸淡然地问卞雪:“南枝怎么回事?” 卞雪:“她刚给我发了消息,说傅总不开心,她得哄着。” “不开心?”姜老板甚是惶恐,“该不会是看见我在这,傅总误会什么了吧?” “不清楚傅总那边的情况,南枝大概不能过来了,我和瑶瑶陪着你们吃,瑶瑶酒量不错,姜老板、梁经理,你们要是想喝两杯,瑶瑶可以奉陪。” “那敢情好。”姜老板说着,眸光落到沈知瑶身上。 裙子的掐腰设计,把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皮肤很白,脸上未涂脂粉,五官非常清丽可人,一看就是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 姜老板勾起唇角,眼神看向卞雪,发现卞雪冲他点了下头,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对点餐的服务生说:“把我的藏酒拿来。” 餐和酒上桌,姜老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醒好的红酒先给沈知瑶倒了一杯。 满杯。 沈知瑶盯着满杯的酒,头痛。 她朝卞雪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卞雪直接无视了她。 一顿饭下来,她被灌得昏头昏脑,没到醉酒的地步,但也酒劲上头,晕头转向。 “晚上的酒会有很多媒体到场,记得让南枝露个面。”姜老板提醒卞雪一声,一只手轻轻搭上沈知瑶的肩,暧昧地捏了两下,“把瑶瑶一起带上。” 一瓶红酒没能把她干倒,那就晚上继续。 交代完了话,他带着梁经理先走一步。 卞雪穿起外套,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示意沈知瑶把衣服穿好。 “南枝下午还有工作吗?” “没有,不过她要陪傅总,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我看你喝了不少,先到南枝的套房休息一下,醒醒酒,晚上的酒会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沈知瑶心头一阵慌乱,“我其实酒量不太好,晚上不能再这么喝了。” 上次胃痛,赖秀茹请了江予深到家里帮她看,江予深说过,尽量别再喝酒。 她怕自己再喝下去,这胃要不得了。 “能不能让南枝抽空联系一下院方的领导,把红包的事情解释一下?” 尽管她认为宋南枝亲自随她去见领导更好一些,但打电话澄清也不是不行。 她有点受不了身上的这条裙子,想到晚上的酒会,以及姜老板对她虎视眈眈的样子,心里怵得慌。 卞雪等她把外套穿上,顺手扶了她一把,“沈知瑶,现在是你需要南枝的帮助,不是我求着你帮忙,我都告诉过你了,南枝肠胃不好,她不能喝酒,只是让你挡挡酒你就这么推三阻四,我看你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小雪,你别难为我了。” “我难为你?那好,你现在就走,我绝不拦你。” “那你会把我的话转告给南枝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转告?你连自己的任务都没有完成,今天在车上,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过,中午和晚上两场饭局,刚一场你就想跑,你的任务完不成,我没必要帮你在南枝面前说好话。” “那我自己跟她说。” 沈知瑶直觉卞雪想帮南枝出气,趁机刁难她。 她将卞雪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开,摇摇晃晃地往电梯方向走。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拨通宋南枝的号码。 无人接听。 想到宋南枝这会正和傅熹年在一起,她迟疑片刻,硬着头皮拨给傅熹年。 嘟声响了很久,通了。 “什么事?” 一如既往冷漠的嗓音。 “我有事想见南枝,你们忙完了吗?” “还没。” “熹年哥,谁的电话?”那头响起宋南枝的声音。 傅熹年声音温和了些,“沈知瑶。” “瑶瑶有事吗?” “她找你。” “那你让她上来吧。” 傅熹年静默几秒,将房间号告诉沈知瑶,便把电话挂了。 他的房间和宋南枝的房间在同一楼层,都是豪华套房。 沈知瑶乘电梯上楼,找到房间号,发现傅熹年的房间就在宋南枝的套房对面。 她心里顿时针扎一样,抱着昏沉沉的脑袋,靠在门边的墙上,强迫自己要保持冷静,可眼泪居然忍不住的一直往下流。 视线里模糊一片,她腿软得站不住,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沌,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瑶瑶,你怎么坐在门口?” 她抬起头,看见宋南枝一脸的关切,“你是喝了多少?怎么喝成这样,我等了你好久,幸好我出来看看,别在地上坐着,凉,快起来。” 宋南枝抓住她的胳膊,想扶她起来,她浑身使不上一点力,如同一瘫烂泥一样,两条腿都是软的。 宋南枝搬不动她,连忙朝着房间里面焦急喊一声:“熹年哥,快来帮忙,瑶瑶喝醉了。” 她听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向她逼近。 一身挺括西装的男人很快出现在门口,阴沉着脸,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见她脸颊通红,醉眼迷离,浑身酒气,整个人晕头晃脑的,外套扣子系得乱七八糟,系了等于没系,里面的春光依然可见。 傅熹年压着火气,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被一股大力提起,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傅熹年粗暴地将她扛上肩,大步回到房间内,直接将她丢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像一件货物被扔下,本就晕,这下摔得更晕了。 男人扯松领带,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沈知瑶,你现在还是傅家的少夫人,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责备,大手揪住她的外套领子,将她半提起来,“穿成这样,还喝这么多酒,打算勾引谁?不是已经有备胎,找好了下家?你在浪什么?” 第31章 失望攒够了,你让我觉得厌烦 “我没有勾引……” “闭嘴!”傅熹年一声怒喝,将她后面的话全给堵在了嗓子眼。 被男人一吼,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身体也不住地抖。 “你有什么脸哭?再让我看见你这么不检点,你就收拾东西从傅家滚出去。” 傅熹年警告完,一把将她甩开。 她摔回沙发上,长发凌乱地披散开,满脸的泪水,模样异常狼狈。 宋南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勾了下,得意转瞬即逝,随即她贴心地拍了拍沈知瑶的肩膀,“瑶瑶,你真是的,平时着装挺正常,来这里怎么就穿这么暴露,还和姜老板喝这么多酒,那个姜老板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没有勾引他,真的没有。” “瑶瑶,你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过火,我特意给小雪发了信息,让她看着你点,没想到你这么不让人省心。” 沈知瑶脑袋里嗡一声,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宋南枝。 女人明明一副非常担忧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好似就是她故意穿着暴露,陪姜老板喝酒,处心积虑在勾引男人一样。 “南枝……” “好了瑶瑶,别再说了,我知道你不舒服,我去找小雪,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药房,给你买点醒酒药,你乖乖等着。” 宋南枝穿上外套,戴好口罩和帽子,拎起包匆匆忙忙出了门。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沈知瑶趴在沙发上,脑瓜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但她隐隐感觉到宋南枝在傅熹年面前,有意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眼看傅熹年的脸色比刚刚阴得更沉,眸中怒意不断翻涌,沈知瑶思绪渐渐明朗了一些。 “我身上的裙子是小雪给的,她让我穿,酒也是她让我喝的。” 她想试着解释,傅熹年没有丝毫的耐性。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南枝授意?” “我没想这么说。” “沈知瑶,南枝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她一走你就挑拨是非,你安的什么心?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点比得上南枝?” 这话简直如同一把弯刀刺进她心口,生生剜着她的肉一样。 她胸口一阵闷闷的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我是比不上南枝。” 哪里都比不上。 在傅熹年心里,南枝怎么都好。 “她担心你不舒服,帮你买醒酒药,你却在这里搬弄是非,沈知瑶,我对你的失望已经攒够了,你让我觉得厌烦。” 最后两个字,傅熹年咬得很重。 沈知瑶呼吸一窒,连啜泣声都止了。 结婚这两年,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冷淡,她能感觉出来他不喜欢她,可亲耳听到他说出‘厌烦’两个字,她还是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傻掉了。 看着她表情呆滞,完全僵住,仿佛受了天大打击的样子,傅熹年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什么,总之让他心口发堵,很不舒服。 他背过身,走到落地窗前默默点上一支烟。 男人暗沉眼眸里的情绪,比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还要黯淡。 一支烟抽完,房门‘嘀’一声响。 宋南枝回来了,身后跟着卞雪。 “谢天谢地,我和小雪运气好,从梁经理那里要到了醒酒药,这里离市区太远了,附近没有药店,好在酒店有常备的药。” 宋南枝边说边把药从包里拿出来,让卞雪倒了杯温水过来。 见沈知瑶趴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她走过去,等卞雪端来水,两人一个捏沈知瑶的下巴,一个往嘴里塞药片,灌水。 ‘醒酒药’就这么顺利喂进去了。 没过一会,沈知瑶便昏昏欲睡。 宋南枝将外套脱下,挂到门边的衣帽架上,走到傅熹年身后,细瘦的胳膊环抱住男人的腰,在察觉到傅熹年抓住她的手腕,意图将她的手拿开时,她双手交握,十指扣紧,死死把男人的腰抱住不放。 “熹年哥,瑶瑶快睡着了,总不能让她睡在这里吧,你晚上不是还要参加酒会?” 男人没回应,她继续说下去,“要不我联系傅夫人,让她派人过来把瑶瑶接回去?”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是沈知瑶兜里传出来的声音。 卞雪受到宋南枝眼神示意,走上前从沈知瑶的外套兜里取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谢东黎。 时间倒是卡得非常准。 她把手机拿给傅熹年,“傅总,要接吗?” 男人扫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眉头紧锁,冷冷说了两个字——随便。 最后是卞雪接听了来电。 得知沈知瑶在温泉度假酒店喝多了酒,谢东黎闹着要来接人。 “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回去。”谢东黎再三保证。 卞雪这边松了口,说了酒店的房间号。 谢东黎来得很快,进门二话不说,拎上沈知瑶的包,把人捞到肩上就走。 沈知瑶一觉睡过去,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 她不在傅家,而是在谢东黎的公寓,和谢东黎躺在同一张床上。 男人只穿着一条睡裤,上半身光着,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腰上,睡得很沉。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地翻下了床。 “谢东黎!” 她大叫一声。 男人眉头皱了皱,迷迷瞪瞪睁眼,“一大早吵什么吵?”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为什么我们睡在一起?” 她最后的记忆是宋南枝和卞雪给她喂了醒酒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谢东黎。 “你昨天喝多了,我到酒店接的你,你放心,我没碰你,睡一起是因为我这里是单身公寓,就一间卧室一张床,没办法,只能挤一挤。” 谢东黎解释完,翻身继续睡回笼觉。 沈知瑶愣了几秒,迅速冲进卫生间。 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身上的外套都没有脱,扣子系得歪七扭八的。 仔细检查过身体,除了喝酒后胃部的不适,还隐隐有些头疼外,她没有失身。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想到接她的人既然是谢东黎,很大概率也不会出事。 谢东黎平时不正经,但他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种人。 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洗了把脸,她走出去,看见自己的包扔在床头柜上。 她把包拿起,检查里面的东西,都在。 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四的电量,快要自动关机,通话记录中,有十几通来自赖秀茹的未接来电。 第32章 傅熹年,你喝醉了 手机这点电量,她不好回拨。 看了眼床上还在酣睡的谢东黎,她叹口气,背起包匆忙离开。 在公寓外面拦了辆出租车,她火速赶回傅家老宅,一进门,发现一大家子人都在。 愣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休息日。 一条胳膊吊着石膏的傅眠眠早上刚办理出院被接回来,她坐在赖秀茹的旁边,正享受赖秀茹一勺勺喂她吃松软的甜蛋糕。 她是没心情关注沈知瑶的,但她注意到自己那不苟言笑的大哥,在看到沈知瑶平安回来以后,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男人单独坐在靠近窗边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手里拿着平板,在看社会新闻。 看似注意力在平板上,但余光时不时朝着沈知瑶悄然瞥过去。 他在打量她,观察她。 像在确认她外宿整晚,身上是否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一晚上没回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去哪了?”赖秀茹先开了口,语气是担心和质疑参半。 沈知瑶认真解释,“昨天见了南枝,喝了点酒,睡着了,后来的事我不太记得,醒来的时候……在谢东黎的公寓。” 她本想撒谎,说自己睡醒在酒店,总好过在一个男人家,可她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谎言被拆穿她只会更难堪,还不如老实交代。 赖秀茹的脸色有些难看,“瑶瑶,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已婚,就算你和熹年在离婚冷静期,可离婚证还没有办下来,你还是熹年的妻子,要注意影响。” “对不起,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东黎家。” 她睡得很死,完全没印象自己怎么离开的温泉酒店,只记得宋南枝和卞雪给她喂了药,然后她就特别困倦。 那药……应该不是醒酒药。 她再迟钝,身为医生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只是那时她已经扛不住铺天盖地的困意,直接睡过去了。 联想昨天发生的事,先是被卞雪要求换上一条暴露的裙子,然后被要求替宋南枝在饭局上挡酒,傅熹年那么恰好出现在温泉酒店,误以为她故意穿成那样,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 还有宋南枝在傅熹年面前说过的那些话…… 怎么感觉自己被人做局了? 她低垂着眉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宋南枝和卞雪串通好了那样搞她? 何必呢。 她和傅熹年已经要离婚了,她在他眼中的形象再糟糕也不过如此。 “你和谢东黎之间没什么吧?”赖秀茹不安地问。 “没什么。” 她都这么说了,赖秀茹不好再多言,但心里始终憋着股气。 “行了,你回房间吧。” “好。” 沈知瑶垂着头经过客厅,快步上楼。 回到房间,她第一时间将手机充上电,然后到浴室洗漱沐浴。 披了件睡袍在身上,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起手机先给宋南枝打去一通电话。 良久,连线通了。 “瑶瑶,我在飞机上,马上要起飞了,有什么事等我下了飞机再说。”宋南枝开口来这么一句,让沈知瑶到嘴边的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不等她说什么,通话断了。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她将手机放下,无力地坐在床边,身后倏地响起脚步声,她回头,发现傅熹年站在房间门口。 男人的视线盯着她白皙的后颈,那里有一块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吻痕。 “彻夜不归,和谢东黎缠绵整晚,开心吗?” “我和东黎没什么的。” “洗澡的时候没照照镜子?” “什么意思?” “谢东黎昨天到酒店接你,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 结果呢? 人没送回来。 沈知瑶的电话没人接,信息不回,谢东黎同样如此。 两人一起玩失踪,一整晚是有多忙,忙到接通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盯住她后颈上那块痕迹,眸光黯淡,“既然找好了谢东黎这个下家,就不要在外面勾引别的男人了,小心谢东黎知道你的行为,把你甩了,最后你什么都捞不着。” 沈知瑶听着他一字一句,冷冰冰的话,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我和东黎真的没什么。” 她也没有勾引任何人。 傅熹年对她的误解太深了。 “别解释了,我已经听够了。” 傅熹年走上前,目光落在她穿着的睡袍上。 静默片刻,他大手伸上去,抓扯着袍子的布料,‘撕拉’一声,将袍子撕扯开,往下一拽。 肩膀和后背暴露在空气中,除了后颈,她的肩后和背上,都有深浅不一的吻痕。 全是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细数一下,连同后颈上那一处,一共五处。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看着那五处痕迹,眼尾通红。 “你干什么?”沈知瑶身体瑟缩着,快速把袍子扯起来,裹回自己身上。 “医生说我还没有恢复……” “呵。” 男人发出一声轻嗤,“你也知道自己身体没恢复?又是喝酒又是勾引男人,你还外宿一整晚,沈知瑶,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把我当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怕自己说多错多。 见她沉默不语,双唇抿得紧紧的,傅熹年又是一声嘲意满满的冷嗤。 他松开她,看着她一脸惶恐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眼底的憎恶不加遮掩。 男人捞起一件长大衣,摔门而去。 这一走,他到深夜才回来,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 沈知瑶早早就在床上躺着了,只是她睡不着。 她一整天都无法联系上宋南枝,傍晚时分,宋南枝的手机号码已经可以打通,但没有人接。 卞雪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她一跟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内主灯没开,亮着盏落地灯。 光线很柔和。 傅熹年推开门进来,看到沈知瑶乖巧坐在床上,他将搭在臂弯的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身形有些摇晃地朝她走了过去。 在床边坐下来,他面向沈知瑶,两人就这么静静对望良久。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沈知瑶忍不住打破沉默,“傅熹年,你喝醉了。” 男人平日里的冷凛不复存在,整个人看起来既安静又温柔,醉酒之后的傅熹年,连眼神都失去攻击性,沉静温和。 第33章 十八声瑶瑶 “没醉。” 喝醉酒的人,一般都会说自己没醉。 沈知瑶犹豫着要不要扶他到盥洗室洗漱一下,男人的手忽然朝她伸了过来。 她来不及躲,那只温热的手捧在她一侧脸颊,干燥的指腹摩挲了几下,大掌顺势扣在她的后颈,一股力道压着她,将她的脸一点点往前推。 “你……” 双唇相碰。 后面的话没机会说出来,男人已经撬开她的唇缝,长驱直入。 她完全傻掉了。 不理解傅熹年这是什么操作,不是对她感到厌烦? 他这是在做什么! 真喝多了? 等她回过神,正准备推开傅熹年的时候,男人仿佛有预感一般,自行停下来,别开脸。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颈窝,呼吸有些急促,“为什么不反抗?” “……”忘记了。 她没反应过来。 傅熹年的行为非常突然,让她很震惊。 “谢东黎这么对你,你是不是同样不会反抗?” “没有,我和东黎从来没有过。” 傅熹年转过脸,带着几分醉意的双眸死死盯住她嫣红的唇瓣,“瑶瑶,你的初吻……还有你的第一次……给谁了?” 她垂下眼帘,不敢和他继续对视,整颗心都在剧烈地躁动。 他叫她瑶瑶……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 “说话!” 男人语气重了几分,下巴又一次搁在她颈窝。 “你别这样,傅熹年,你喝多了。” 她用力推他的肩膀,反被他擒住双手,沉甸甸的身躯向她压了过来,她支撑不住傅熹年的体重,被他压着躺在了床上。 唇很快又被吻住了。 浑厚的男性气息紧紧将她缠绕包裹,她没有喘息的空间,整个人被他强势霸道地掌控着,如同粘板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鱼。 她拼尽全力地推他,即使推不动分毫,她还是在挣扎。 “呃……” 一声闷哼从男人喉咙溢出。 趁着傅熹年一时走神,她赶紧用肩膀撞开他,从他身下逃了出来。 她冲进卫生间,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许久,外面没有一丝动静。 她鼓起勇气,把门打开一条缝,朝着大床的方向看去,发现傅熹年已经睡着了。 男人的身体蜷缩着,长腿曲起,双手抱着手臂,睡姿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她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拉起被子帮他盖好。 橙色的灯光下,男人的俊颜像加了层柔光滤镜,睡颜温润平静,只是眉头时不时蹙起,像陷进了什么糟糕的梦境中。 看着他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她小心翼翼把手伸过去,将他的领带解了下来,顺手帮她把衬衫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解开,让他睡得稍微舒服一些。 “瑶瑶……” 听到傅熹年叫她的名字,她诧异抬眸,视线从他的领口移到他的脸上。 本以为他醒了,没想到是在说梦话。 她僵硬地坐在床边,天亮前一直没合眼,就这么看着床上睡着的人,记录着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瑶瑶’两个字。 临近三点,傅熹年没再做梦了,睡得很沉。 在此之前他一共喊了十八声瑶瑶。 沈知瑶心头泛起一股酸楚,有些好奇他做了什么梦,居然叫了她这么多声。 是不是在梦里都在恨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捞起一条厚毯子,躲到沙发上,用毯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缩在里面,一直没睡,思绪很乱。 她想不通傅熹年的吻是什么意思,想得越多,她的脑袋简直快要炸开了。 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已经中午了。 房间内不见傅熹年的身影,原本睡在沙发上的她,此刻居然在床上。 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在想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乱,她记得自己是裹着毯子睡在沙发上的。 ‘咚!咚!咚!’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少夫人,你醒了吗?午饭准备好了。”梁姨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她连忙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来。” 她爬起来洗漱,换衣服,下楼。 在餐厅里,她看见傅熹年。 男人神情淡漠,已经在用餐,他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双手握着刀叉,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肉。 整个人的状态与平时无异,唯一的不同的是……他的下唇有一块破了,结了痂。 那是她昨天晚上咬的。 傅熹年比她早一点起来,刚来餐厅不久,赖秀赖盯着他嘴唇上的血痂,疑惑,“熹年,你跟人打架了?” 男人漠然地嗯了一声。 确实打了一架。 就在昨天傍晚。 他一通电话打给律师朋友祁遇,让祁遇打听一下谢东黎的位置,然后直接驱车找了过去。 谢东黎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台球厅,见他气势汹汹找来,似是料到他是来揍他的,手里的球杆一扔,掉头就跑。 谢东黎冲出台球厅,开着车跑了。 他淡定地坐进车内一路追,把谢东黎追出市区,车子拦停在快要上高速的路段。 谢东黎把车门落锁,躲在车里洋洋得意。 他二话没说,从后备箱里抄出事先准备的棒球棍,对着谢东黎的跑车一通砸。 车窗玻璃砸碎,他将人扯出车外,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之后,他驱车回了市区,见祁遇和江予深。 毕竟是他先动的手,还砸坏谢东黎的车,后续事宜,不管谢东黎是索要赔偿,还是告他,他已经委托祁律出面。 “你这不像打架打的呀。”赖秀茹凑他近些,盯着他的下嘴唇,心里明镜似的,“更像被谁咬的。” 傅熹年面不改色,“就是打架打的。” “跟谁?” “路上遇到的流氓。” “你一个大男人,还遇上流氓了?” “没办法,你儿子长得太帅。” 赖秀茹‘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你爸一个德行,自恋得很。” 傅熹年:…… “对了,眠眠和瑶瑶的生日马上到了,生日在家过,还是到外面过?” “随便。” “眠眠想在哪里过?” 傅眠眠吊着一条胳膊,没心情外出玩,恹恹地说:“在家过吧。” “瑶瑶呢?” “我都行。” 第34章 抢都抢了,为什么不抢到底? 沈知瑶落座,午饭吃得还算融洽。 饭后,她一个人躲到一楼的茶室,在手机上再次拨通宋南枝的号码,依旧无人接听。 她心里开始不安,慌张。 宋南枝说过愿意出面澄清红包事件,现在给她的感觉有意避着她似的,人不知在哪,完全联系不上。 手机开机,证明已经下了飞机…… 她盯着手机,正在纠结要不要再打给卞雪试试,谢东黎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她将手机附到耳机,还没说话,谢东黎委屈的声音先传来,“瑶瑶,我住院了,不来看看我吗?” “好端端的,怎么住院了?” “被人打了。” “谁?” “傅熹年。” 沈知瑶吃了一惊,“傅熹年打你?” “那家伙神经病一样,昨天傍晚对我围追堵截,都把我追出江北城了还追……”谢东黎越说越来气,“我不管,你快来看我,不然我马上联系律师起诉他。” “别……” “你来不来?” “等一会。” “多久?” “二十分钟吧。” 结束通话,沈知瑶走出茶室,恰好看到傅熹年朝她这边过来。 想起吃饭时他说跟人打了一架,想必说的就是谢东黎。 她退回茶室,等傅熹年进来,顺手关上门。 男人扫了眼她关门的动作,没说什么,走到茶桌前,烧上一壶水准备泡茶。 “有事?” 他看都没看她,态度寡淡。 “你把谢东黎打了?” “有问题?” “是因为……他昨天没把我送回来吗?” 傅熹年沉默着,本不想多言,可抬眼间,注意到她眼眶通红,要哭不哭的,他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把一个有夫之妇带回自己家,他的行为很不妥,我打他是他活该。” 谢东黎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他已经无法再容忍。 “东黎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你还替他辩解上了?” “不是,我是……不想你误会。” 傅熹年往壶中倒茶叶的动作微微顿了下,寒凉的眸子也温和了些,“不想我误会,那就不要再和他来往。” 昨天他把谢东黎揍得鼻青脸肿,按在地上起不来,谢东黎才如实说,沈知瑶身上的痕迹是他故意用手掐出来的。 那甚至都不是亲出来的。 如果不是谢东黎说了这样的话,他大概会疯到把谢东黎揍到在医院躺上两三个月出不了院。 “东黎可能要起诉你。” “随他的便。”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吗?” 话问出口,沈知瑶又有些后怕,“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你还是我妻子,不为你,为谁?” 沈知瑶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她想到傅熹年昨晚喝醉了酒,吻他,睡梦中还一直喊她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认为傅熹年心里有她,很在意她。 “昨天晚上……” “我喝多了。” 傅熹年打断她的话,她心头一凉,感觉自己多嘴了。 何必自取其辱,不如不问。 就在她眸光黯下去,转身想要离开时,身后响起男人清冷的嗓音,“但我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她脚步一怔,回头。 傅熹年把茶叶放好,看着玻璃壶中冒起泡泡,快要沸腾的水,若有所思地说:“妈希望我对你负责,夫妻之实已经有了,我认真想了想,假如你不再闹离婚,这个责任我可以负。” “我闹离婚?” “离婚是你提的。” 傅熹年从未想过要离婚。 “难道你不想和南枝在一起吗?” “傅家少夫人的位置,你抢都抢了,为什么不抢到底?” 沈知瑶整个被噎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直以为傅熹年很生她的气,以为他想要回到宋南枝身边,可他居然让她抢到底? 这是在讽刺她还是…… 她犯了糊涂,搞不清楚傅熹年的心思。 “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你自己想清楚再做决定。” 傅熹年将烧沸的水倒入茶叶中,霎时,茶室中清香四溢。 沈知瑶还愣着,茶室的门被人推开,傅南桥走了进来,她赶紧退了出去。 在过道上呆站片刻,想起答应谢东黎去医院看望的事,她赶紧到玄关换鞋,匆匆出门。 谢东黎被打得不轻,那张脸肿得比猪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躺在病床上,看到沈知瑶跟见了亲人似的,两眼泛红,委屈巴巴,“瑶瑶,我现在很需要一个安慰的抱抱。” “你活该。” “……” “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我带回你家?” 趁她醉酒还被喂了药,睡得昏昏沉沉,把她一个已婚人士带回自己的住处,这本来就不是君子行为,何况他是她的好朋友,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真替她着想,他更不该那么做。 “为什么你会到温泉酒店接我?谁让你接的我?” 她一本正经地问,表情十分严肃。 谢东黎心里略有些慌乱,硬着头皮说:“我给你打电话,卞雪接的,她说你在那里喝多了,我不接你,难道指望傅熹年?” “……” “我到了酒店才发现傅熹年就在那,你醉成那样,他压根不管你,我说接你走,他连句话都没有,你想想,假如接你离开的是别人,他对你这么不闻不问,你出了事怎么办?” 谢东黎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语气不屑,“傅熹年根本不在乎你被谁接走,就算不是我,是别的男人,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当时南枝也在,你睡着了不知道,两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腻死个人。” 沈知瑶秀眉微蹙,“你说他们抱在一起?” “是啊!抱得那叫一个紧。” 沈知瑶鼻子一酸,感觉傅熹年今天在茶室说的那番话,很大可能只是赖秀茹又对他施加了什么压力,比如取消他继承权一类的。 这种话赖秀茹也不是第一次说,他应该是迫不得已才要对她负这个责。 说到底,还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傅熹年那么冷静理智的一个人,爱情和事业自然也能做到分得很清楚。 看来昨晚的那个吻,不是什么情不自禁,只是他做出了选择,不打算离这个婚,有意为之的求和罢了。 第35章 咬人的毛病该改了 “你说我要不要起诉傅熹年?”谢东黎问。 “随便你。” “你要不想我起诉他,那你留下来陪我。” “我走了。” 沈知瑶没有拖泥带水,她发现谢东黎伤得不重,做伤情鉴定连轻伤都构不上,对他傅熹年是手下留情了的。 说不定傅熹年的行为只是做样子,让她以为他心里有她,为了替她出气,他可以把谢家的宝贝疙瘩少爷揍一顿。 她不顾谢东黎的挽留走出病房,离开住院部,顺路回了趟沈家,想了解一下沈光威还债的情况。 那天沈光威抢了支票就跑,之后王秀玲没来过电话,债务是否还上,她完全不知道。 她想,没来电话,该是没出什么事。 到了家门前,她用钥匙开门。 客厅空无一人,主卧的门虚掩着,隐约有细微的说话声。 她把门关上,朝着主卧走去,离得越近越能清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喘息和娇嗔。 “你以后不准再赌,不然老娘真不要你了。” 是王秀玲的声音。 “听老婆的,保证不赌了。”沈光威哄人的调调,说完被子拉高,将自己和王秀玲都蒙在里面。 沈知瑶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瞄了眼,发现被子里的两人黏黏糊糊的。 上次她回来,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这一次居然好得如胶似漆。 她连忙后退,迅速离开,假装自己不曾来过,出门时,轻轻地将门锁上。 回到老宅,她又给宋南枝打了两通电话,依旧没人接,打给卞雪,结果一样。 果然她被戏耍了。 她呆呆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机扔在一边,双手抱着膝盖,目光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思绪飘回到学生时代……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侧响起。 她回过神,一转头就看到傅熹年。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她身边多久了,居高临下的眼神,如往常一般冷淡。 她长舒一口气,苦笑,“在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什么事?” “被莫名其妙关在学校厕所,不翼而飞的寒暑假作业,还有……宋南枝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她想起嘉琪的提醒,仔细回想过去,渐渐意识到初中之前,她和宋南枝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好,但上中学以后,宋南枝开始频繁地找她,上下学要一起走,做什么都要一起,就连寒暑假都跟长在傅家一样。 由于两家离得近,宋南枝很喜欢来傅家找她玩,而且一定会挑着傅熹年在的时候来。 她垂着眸子,视线落到飘窗的几个玩偶抱枕上,那是宋南枝曾经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卡通的卡皮巴拉。 宋南枝说过,她的性格很像卡皮巴拉,情绪总是非常稳定,反应还迟钝…… 言下之意,应该是在揶揄她蠢。 现在想想,她真的有够迟钝的。 “宋南枝是为了接近你,所以和我成为朋友。” 说出这句话,她也顾不上傅熹年会怎么想她了,紧接着向他解释:“昨天那条裙子,确实是卞雪让我穿的,她说南枝肠胃不好,不能喝酒,让我在饭局上帮南枝挡酒。” 傅熹年神色平静,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找南枝到底为了什么事?” “红包的事,举报我的那个视频已经在各大医院内部群传开,红包是南枝给我的,只有她能帮我澄清,可她现在不接我的电话了。” “她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替我澄清,只是耍着我玩而已,她的计划很成功不是吗?” 傅熹年误以为她是很浪荡的女人,故意穿着暴露,勾引男人。 沈知瑶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转过弯来,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看了傅熹年一眼,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是朋友。” 宋南枝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傅熹年,只不过千算万算,宋南枝没算到,她不是傅熹年的亲妹妹,是小时候抱错了。 她不但和傅熹年没有血缘关系,还成为他的妻子。 宋南枝两年前气得大病一场,差点吐了血。 都气成那样了,心里有多恨她,她简直不敢往深处想。 “你知道那个红包里面装着什么吗?”她看着傅熹年,不管他信不信,只顾自己继续说下去,“是八百万的支票,我以为她好心帮我解决债务问题,没想到是一个局,等着我往里跳。” 现在她已经跳进宋南枝为她设计的坑里,名声彻底烂透。 没有任何一家医院会再聘用她。 傅熹年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他太过淡定,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你这么平静?你不是该指责我,背后道南枝的不是,我心思肮脏龌龊,哪里都比不上她吗?” “酒店那天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傅熹年当时火气上头,看到沈知瑶那副打扮,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事后想想,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沈知瑶服用醒酒药以后,一睡不醒。 她被谢东黎带走后,更是迟迟没有回家,赖秀茹把她的电话打爆了,始终无法和她取得联系。 把谢东黎暴揍一顿后,他理清了头绪。 “我们不离婚了。” 至少他从未想过要离。 “这个提议,你接不接受?” 他注视着沈知瑶的脸,耐心等着她的回应,心弦是紧绷着的,直到她点了头,他才放松下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人按进怀里。 他的这一举动让沈知瑶很错愕,受宠若惊。 可更震惊的在后面。 他勾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住了她,像昨晚一样,但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傅熹年没有醉酒,他的意识和头脑都是极其清醒的。 他越吻越深,结实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腰,将她放倒在沙发上。 男人就这么吻着她,身子向她压下来,一只手很自然地往她衣摆里面伸…… “唔……” 她将他不安分的手用力按住,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男人拧着眉把脸转开,有些许不悦。 原本他的嘴唇上只有一处破了,现在又多了一处。 他直起身,抽了张纸巾,将唇上冒出的一颗血珠擦掉,“咬人的毛病该改了。” “……” 她脸上一阵热,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烧烤一样。 傅熹年知道她身体没有恢复,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只是想亲她,想抱她而已,没想到她攻击性挺强。 昨晚咬他,今天又咬。 两次咬得都挺狠,次次见血。 第36章 不让亲,生气了 房间内的气氛非常微妙。 沈知瑶顶着一张通红的脸,从沙发上起身,恢复到之前抱膝的坐姿。 傅熹年在她身侧坐下来,手臂轻揽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抄入她的膝弯,不费什么力气,很轻松就将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向来清冷的男人如此暧昧的亲近,让沈知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你干嘛?” 傅熹年没有回应,双臂将她的腰肢紧扣住,俊脸再次贴了上来。 她把脸转开,“别亲了。” 男人贴上去的动作微僵,就听她说:“嘴都那样了,还亲。” “……” 索吻被咬,然后被拒。 傅熹年眉头轻皱,不开心。 “起开!” 低沉的嗓音,能听出几分不耐。 沈知瑶‘哦’了一声,从他腿上起来,挪回沙发上,男人立马站起离开了房间。 ‘砰!’ 门被甩上,动静不小。 沈知瑶挠挠头。 不让亲就生气? 她这不是担心他嘴疼么。 脾气真的坏,不高兴就黑脸,一黑脸就甩门。 傅家的每一扇门都遭到过他的毒手。 她抱住一个抱枕,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蜷起来,视线所及,依旧能看到飘窗上的卡通玩偶。 之前很喜欢的那些玩偶,现在看着有点碍眼。 她翻了个身,把脸朝向沙发里侧,想着自己居然头脑一热,答应傅熹年不离婚的提议。 这个决定不知道是对是错。 本来她对南枝有愧,想把他还给宋南枝,可意识到宋南枝从未把她当成朋友后,她好像没有那么愧疚了。 偏偏傅熹年说要对她负责,在这种时候提出不离婚,她不可自控地动摇了。 关系已经发生,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 一楼茶室。 傅熹年推开门,径直走过去,在赖秀茹和傅南桥的对面坐下来。 他看着两人,还未开口说话,赖秀茹伸手一指他的嘴,“你嘴上的痂带传染的,一会功夫,怎么多了一个?” 傅熹年一本正经宣布正事,“不离婚了。” 赖秀茹眼睛一亮,“真的?” “嗯。” “瑶瑶同意了?” “她不会再继续闹。” “好好好!”赖秀茹激动地搓手手,“太好了!孩子他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傅南桥抿唇一笑,心说到底是他亲生的,儿子在哄老婆方面,还是继承到了他的优良基因。 通知完正事,傅熹年回到客厅,在临窗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平板,继续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 注意力正在平板上,他听到欢快的脚步声,抬眼一看,是赖秀茹跑出茶室,兴冲冲地往楼上跑。 应该是找沈知瑶去了。 这个妈真的是……一点都不稳重。 嘴角向上轻扬了一下,他的视线刚收回,傅眠眠吊着一条胳膊凑过来,眯起眼睛一脸审视地盯着他。 “哥,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事。” “你刚刚笑了。” 她回傅家两年,极少看到傅熹年的脸上露出笑容,但刚刚那一闪即逝的笑,被她眼尖地捕捉到了。 “你很闲?” 傅眠眠晃晃自己的石膏手,“在家养伤,是很闲。” 傅熹年抬头打量她,发现她发型正常,服装正常,手指上没戴任何饰品,顺眼了不少,一时竟没挑出毛病来。 找碴儿没成功,他索性冷着脸打发,“走开,不要影响我工作。” 傅眠眠看着他冷淡的样子,心里有点失落。 她默默上楼,发现赖秀茹从主卧室跑出来,手里抱着两本书,直冲沈知瑶和傅熹年的卧室。 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出说话声。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躲在门边,透过门缝往里偷瞄。 赖秀茹抱怀里的两本书,是食谱,这会她正把食谱摊开,让沈知瑶选自己喜欢的。 明明是她和沈知瑶一起过生日,赖秀茹只关心沈知瑶,她胳膊还打着石膏,是个病号,怎么不优先问她喜好的口味? 说到底还是偏心。 她是亲生的女儿,居然比不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 她快要气死了,咬牙切齿瞪着沈知瑶。 “瑶瑶,你花生过敏,这个菜不可以,里面有花生。”赖秀茹耐心提醒。 傅眠眠眉梢一挑。 花生过敏?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年,她居然现在才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 沈知瑶在医院上班,工作时间是三班倒,每周调一次班,而她一个无业游民,天天睡到自然醒,太阳晒屁股才起床,早餐基本不吃,所以很少和沈知瑶在用餐时间碰面。 她眼珠子提溜一转,悄无声息溜回自己房间,在某宝上直接下单了一瓶花生粉。 刚支付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南枝打来电话,吓她一激灵,手机差点从手里抖下去。 她拍了拍胸口,将手机附到耳边,“南枝,有事吗?” “眠眠,我的假提前请好了,你生日那天我能赶回去。” “我要生日礼物。” 傅眠眠说话恹声恹气,宋南枝察觉到异样,询问:“怎么了,不开心?” “我妈又在陪着沈知瑶。” 宋南枝叹了口气,“眠眠,我都忍不住心疼你了,沈知瑶和傅家半点血缘没有,不但抢走阿姨和叔叔对你的关爱,还把你哥从我身边抢走了,好处全让她捞着了,可怜了咱俩,只能抱团取暖。” 听到这话,傅眠眠鼻子一酸,“可恶的沈知瑶,太贪心了。” 霸占她的人生,过了二十多年富家大小姐的生活,还不知足。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到法子整她。” 宋南枝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法子?” “她花生过敏,你知道吗?” “啊?” 一听宋南枝的反应,傅眠眠便猜到她不知。 “刚刚听到我妈说的,我已经下单花生粉,到时候趁人不注意,往所有的菜里都加上一点,吃死她。” 傅眠眠边说边狠狠攥住拳头,“就算弄不死她,也够她受罪的了。” 发完了狠,她嗤笑一声,“南枝,你不是自诩是沈知瑶最好的朋友么?你怎么连她花生过敏都不知道?” “我知道,只是一时没想起这茬儿。” “骗人!” 傅眠眠不傻,精着呢,知道宋南枝眼里只有傅熹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消息?” “我住院的时候,我哥为了沈知瑶冲我发过脾气,他说沈知瑶是我的大嫂,不尊重沈知瑶,就是不尊重他。” 第37章 傅熹年戴上了婚戒 这话有多重的分量,不禁让宋南枝瞠目结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傅眠眠,“真是你哥说的?” “他当时差点抽我,还能有假?” “不应该啊!” 在温泉度假酒店那天,傅熹年对沈知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怎么可能还护着她? 他应该厌恶沈知瑶! 况且那天她联系上谢东黎,躲在套房,透过门缝亲眼看到谢东黎把沈知瑶带走。 谢东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可能不动歪心思…… 宋南枝心里从未有过的慌。 难不成,谢东黎那天没碰沈知瑶? 该不会被沈知瑶察觉,谢东黎那个混蛋把她给卖了吧? 她越想越慌,三言两语终结和傅眠眠的谈话,马上一通电话拨给谢东黎。 “你是不是把我卖了?”她开门见山。 “没卖,不过……” “不过什么?” “她已经在怀疑你了。” 宋南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到嘴的鸭子,你不吃?” “我不想做那么卑鄙的事情。” “谢东黎,你真他妈的没种!难怪你只能眼巴巴馋着,想要,得不到。” 宋南枝破口大骂。 谢东黎火气上来,反唇相讥,“你有种!为什么都闹到离婚,申请都提交上去了,现在他们又不离婚了?” “那是沈知瑶耍的手段,你怪我?” “干脆你直接向傅熹年献身算了,他要真的那么喜欢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去你大爷的!” 宋南枝嘶吼起来:“想让我坐实第三者?遭人唾骂?不可能!沈知瑶才是第三者,是她横插一脚,破坏我和傅熹年的婚事。” 谢东黎不想听宋南枝暴跳如雷的骂声,果断把电话挂了。 这一晚,他因为宋南枝骂的那些话,气得肝疼,在病床上辗转难眠。 而沈知瑶睡了无比踏实的一觉。 醒来时,她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箍在怀里,人是趴在傅熹年胸膛上的。 她一愣。 反应过来,刚想从男人怀里溜走,傅熹年感觉到她在动,醒了。 他垂眸看向她,目光冷不丁撞上,她脸上瞬间烫了起来。 小时候怕打雷,电闪雷鸣的天,她经常往傅熹年的房间跑,然后往他的怀里钻。 那个时候她觉得没什么,因为他是哥哥。 她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发现自己对傅熹年的依赖越来越重,对他的喜欢渐渐超越了兄妹。 她知道这种扭曲的感情不能继续,所以她开始和傅熹年保持距离,在宋南枝对傅熹年展开强烈追求,双方长辈都对他们非常看好时,她选择笑着祝福他们。 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感情,怕被人说乱伦、不耻。 后来,傅眠眠带着亲子鉴定找上门,在得知自己和傅熹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她没有难过,甚至有一点庆幸。 只不过她很快又恢复清醒,因为她知道,傅熹年和宋南枝已经在谈婚论嫁。 她没有机会。 对傅熹年的喜欢,她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再后来,她离开傅家,不久赖秀茹找到她,让她和傅熹年结婚…… 她不安害怕,但又对这场婚姻抱有一丝丝的期待。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和傅熹年领完证,办完婚礼的第二天,傅熹年申请调往波士顿分公司。 他就这么走了,逃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她神色暗了几分,从傅熹年的怀里挣脱出来。 “早。” 她克制地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回应便下床,进盥洗室洗漱。 刷完牙洗完脸,她正在绑头发,傅熹年穿着睡袍走了进来。 男人来到她身后,下巴抵在她一侧肩上,双臂轻轻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声:“早。” 她心头一阵悸动,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今天是工作日,傅熹年等她扎好头发,便把手臂抽回去,站到镜子前洗漱。 两人一前一后进衣帽间。 平时傅熹年都是自己打领带,今天不知怎么的,挑好一条领带,自己不动手,反而把领带递到她手里。 “帮我。” 她哪里帮男人打过领带,踮着脚把领带绕到他颈上,他个子太高,她都不到他肩膀,一直踮着脚,领带还没打好,她的小腿肚子已经开始抽筋了。 “嘶!” 她弯下腰按住抽筋的小腿,刚揉两下,傅熹年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男人的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按在她抽筋的地方,搓捏起来。 “是不是营养不良?” 她抿着唇没说话。 工作原因,她一天有两餐在医院吃食堂,加上她花生过敏,有些菜里若是加了花生,她没法吃。 久而久之,营养摄入确实不太够。 没听到她的回应,傅熹年抬起头,“食堂伙食不好?” “还行。” “好一点没?” “嗯。” 傅熹年站起身,没再让她帮自己打领带,自行把她打得很歪的领带正了正,系好。 戴好腕表和领带夹,他穿上西装,把大衣搭在臂弯,没急着走。 等她换好衣服,他直接把她往自己跟前一拉。 “干什么……啊!” 沈知瑶还懵着,整个人已经被傅熹年扛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我现在不抽筋了。” 傅熹年没理会她的声音,大步走出去,一条胳膊紧紧圈住她的腿弯,另一只手在揉捏她刚刚抽筋的那条小腿。 一边捏几下,另一边没抽筋,他还是顺手捏了捏。 沈知瑶头朝下,趴在他结实宽阔的肩膀上,全身血液都在往脸上冲。 “这样很丢人,你把我放下来啊!” 傅熹年对她的喊声置若罔闻,大步走下楼,进入餐厅。 被放在一把椅子上,沈知瑶脑袋晕乎乎的,看清楚傅南桥和赖秀茹都在,就连平时赖床的傅眠眠也在,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早。” 她尴尬问好。 赖秀茹掩唇偷笑,回了声早,马上替她缓解尴尬,“瑶瑶,今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奶酱猪仔包。” “好。”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刚拿起筷子,傅熹年坐到她的旁边。 她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上了婚戒。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他在用餐过程中,左手一直放在桌上,展示那枚亮闪闪的戒指。 第38章 老婆过生日,送什么礼 因为太高调。 在座的人都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不过,没人把话说破。 沈知瑶默默吃完了饭,看到傅熹年起身,将大衣搭在手臂上往外走,她犹豫了下,跟上,一直跟到玄关。 傅熹年穿好鞋站定在门口,她迎上去两步,“路上注意安全。” “不亲一下?” 男人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让她脸上刚褪下去的红又晕满双颊。 “你嘴不疼了?” 傅熹年盯着她看了一会,语气有些无奈,“笨,你可以亲脸。” 她抿了抿唇,踮起脚把自己的脸凑上去。 傅熹年个子太高,她把手攀到他肩膀上,男人配合着弯下腰,让她不那么吃力,将自己的侧脸往她的唇上贴。 轻轻的一吻,沈知瑶心里如同炸翻了一罐蜜糖,很甜。 她心跳扑通扑通的,还未把攀在男人肩上的手收回来,腰上倏地一紧。 傅熹年揽住她的腰肢,就着现在的姿势吻在她唇上。 不是很深的一个吻,但也将她的齿缝撬开了。 只不过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傅熹年很快就将唇移开。 没办法,被她咬破的地方,吻起来,真的疼。 “晚上见。” 留下这句话,他一把推开门。 老李已经将车开到院子里,就停在门口。 目送傅熹年坐进宾利,车子开走,沈知瑶手指轻触被他吻过的唇瓣,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心里正甜着,身后响起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 “不要脸。” 她回头,就见傅眠眠吊着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叉在腰上,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不是要离婚了吗?你怎么还上赶着亲?” “不离了。” 傅眠眠一怔,“什么?” “我和你哥,不离婚了。” 说完,她留下瞠目结舌的傅眠眠,快步回了楼上房间。 她隐隐能感觉到,傅熹年说要对她负责,是认真的。 她走到飘窗前,把宋南枝以前送的几个玩偶抱枕一下全抱起来,不由分说带到楼下,准备扔出去。 只是没想到傅眠眠还愣在靠近玄关的地方。 发现她抱着卡通水豚的玩偶抱枕,直奔门口,换上鞋走到外面,把玩偶全部丢到小区的垃圾桶。 傅眠眠立刻跑回餐厅,向赖秀茹告状,“沈知瑶把南枝送她的玩偶全扔了。” 赖秀茹一脸淡定,“扔就扔。” 舍得扔,证明沈知瑶想通了,赖秀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责怪。 “好好的东西就这么扔掉,她太过分了。” “又没扔你的东西。” 傅眠眠被噎住,鼻子瞬间发酸,眼眶跟着红了。 “我的衣服你问都不问我,直接捐出去,还说什么好好的衣服扔了浪费,为什么沈知瑶扔玩偶,你就不觉得是浪费……你区别对待。” 一大早就这么闹腾,赖秀茹有些头痛,心头也莫名一阵烦躁。 她起身走到傅眠眠面前,“眠眠,你总是这么无理取闹,真的很让人厌烦。” “厌烦?” “你不是我带大的,大概你是随了你那个养父,很没有教养。” 傅眠眠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你嫌弃我?” 赖秀茹想说是,但她没能说出口,怕把女儿彻底伤了,“看在你刚出院的份上,再让你过几天舒服日子,等你生日过完,在家给我好好学规矩。” “我才不要学什么规矩,有问题的是你,你偏心!” 傅眠眠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她一口气冲出餐厅,看见沈知瑶扔完抱枕回来,想都没想,抡着自己的石膏手硬生生朝着沈知瑶撞了过去。 沈知瑶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身影猛地朝她扑过来。 她被撞得往后退,整个身子跌出门外,脚下跟着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大理石的台阶,又冷又硬,一阵磕绊,身上钻心地疼。 傅眠眠不顾她滚落到院子里,飞快地从她身上跨过去,朝着院门冲刺,发了疯般头也不回地跑了。 同一时间。 嘉禾集团。 傅熹年乘直达电梯到了顶层,电梯门一开,顾助理和几个秘书恭敬地站在外面,向他鞠了一躬。 “傅总。” 几人齐声问好。 他淡漠地嗯了声,长腿阔步走向办公室。 顾助理快速跟上,其他人则回了各自的岗位。 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坐下来,傅熹年抬腕看表,问顾秘书,“会议几点开始?” “还有二十分钟。” “咖啡。” “好的,傅总。” 顾助理正准备出去,傅熹年将他叫住。 “顾尚。” 他马上停住步子,回头,面向傅熹年站得笔直,“傅总还有什么吩咐?” “你结婚了吗?” 顾尚愣住,感到意外,平时高高在上,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人怎么突然关心起下属的感情生活了。 “结婚两年了,傅总。” “你老婆过生日,你都送什么礼物?” “……” 工作时间,一心只有工作的顾助理,被问得很懵。 好在他职业素养极高,愣怔不过两秒,如实道:“第一年送的口红,两支,不同色号,分别是迪奥和香奈儿品牌。” 傅熹年看着他,虽然仍是一张冰块脸,但非常认真在听他说话,他赶紧道:“第二年送的是一个包,普拉达的。” 听完他的话,傅熹年眉头微皱,“除了化妆品和包,还能送什么?” 顾尚默默替自己捏了把汗。 今天的傅总不对劲,怎么一直问工作以外的问题。 对于给老婆送礼物这事,其实他也挺头疼的。 “傅总,您太太是要过生日了吗?” “不该你问的,别问。” “好的。” 顾尚尴尬地站着,还没喘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傅熹年又问:“你和你老婆交往的时候,你送她什么礼物?” 在傅熹年看来,沈知瑶由于工作原因,很少化妆,更多时候是素颜或者淡妆。 顾尚想了想,正经八百地说:“什么都送,带她吃大餐,能把她哄开心就行。” 傅熹年听出重点。 让她开心! “咖啡。”他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顾尚颔首:“好的傅总。” 他退出办公室,让秘书煮好咖啡,他把咖啡送进去时,就见傅熹年拧着眉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很凝重。 “傅总,咖啡送来了。” 傅熹年头也不回,声音很冷,“仓库里有没有等身比例的医用人体模型?” 第39章 不是无意,是有意 过去他还是哥哥的时候,沈知瑶的生日,他都是直接给零花钱。 不管给多给少,只要他没忘她的生日,收到他的生日红包,她能高兴得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起来。 他没有亲手为她准备过生日礼物,如今身份转换,作为丈夫,他不知道要给妻子的她准备什么礼物合适。 尤其他在国外两年,已经缺席她的两次生日。 “人体……模型?” 顾尚再次蒙圈。 难道傅总要给过生日的太太送医用人体模型? 应该不会吧? 冰山总裁再不懂情趣,也不能直男到送这样的东西作为生日礼物吧。 “有还是没有?”傅熹年转过脸问。 语气透出一丝不耐。 工作起来雷厉风行的人,很讨厌手底下的人说话做事慢慢吞吞。 顾尚惶恐,“有,但是傅总,您要哪一种?” “有几种?” “种类繁多,有人体骨髓模型,人体肌肉模型,还有内脏……” “不要内脏。” 听着就恶心。 顾尚点了下头,“那就人体骨骼模型和肌肉模型?” “月底送到老宅。” “好的,傅总。” …… 早上的会议结束,傅熹年回到办公室,一通电话打给祁遇。 “中午约一下?” 祁遇很痛快地答应,“老地方?” “嗯。” “要不要叫上阿深?” “他有时间的话。” “午休时间还是有的。” 撂下手机,处理工作不到十分钟,赖秀茹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听,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赖秀茹的哭声。 “妈,出什么事了?” “瑶瑶摔了一下,你开完会了吗?如果不忙,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知道公司每周一都有重要的早会,赖秀茹一直关注着时间,卡着会议结束的点,给傅熹年打的电话。 她没听到回应,喂了两声,一看手机屏幕,傅熹年已经挂了电话。 男人拿上衣帽架上挂着的大衣,快步走出办公室。 “傅总,研发部那边……” “所有的事推后两小时,马上备车。”傅熹年交代完,直奔电梯而去。 他坐车赶回老宅,进门看到江予深提着药箱从二楼下来。 发现他工作时间回来,江予深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径直往玄关走。 “她怎么样了?” 江予深一边穿鞋一边说:“摔得挺严重,后背撞在台阶上,磕破一道口子,已经止血,左脚踝扭伤,还有一些擦伤和轻微的脑震荡。” “需不需要送医院?” “伤口处理好了,脑震荡的情况不严重,让她卧床休息就行。” “知道了,辛苦你。” 傅熹年说完,大步上楼。 他走到房间门前,发现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他看到沈知瑶闭着眼趴在床上,赖秀茹守在床边。 女人还在低声啜泣,手里拿着冰袋,在帮沈知瑶冰敷扭伤的脚踝。 他推开门走进去,赖秀茹听到脚步声,赶紧抹了把眼泪。 “熹年,你回来了。” “怎么摔的?” “在门口摔的,早上眠眠闹腾,我说了她两句,她生气就往外跑,瑶瑶从外面扔东西回来,刚好被她撞到,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整个过程赖秀茹是亲眼所见,只不过,她没让傅熹年知道,傅眠眠不是无意,而是有意朝着沈知瑶撞过去。 “眠眠这孩子太没规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她。” 傅熹年拧眉不语,走到床前,看着脸色惨白的沈知瑶,胸腔里一团火在翻搅。 他在床边坐下来,强忍怒意,拨开赖秀茹拿着冰袋的那只手,“我来吧。” 赖秀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见他把冰袋翻了个面,覆在沈知瑶红肿的脚踝上,心说他来照顾也好。 “眠眠不接电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傅熹年深吸一口气,“我派人找她,你别管了。” “行,那你陪瑶瑶一会。” 赖秀茹识趣地走出房间,轻轻将房门从外面关上。 房间内静得出奇。 傅熹年看了眼沈知瑶穿着的居家服,小心撩起她的上衣,看到她后背上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以及不规则散布在身上的一块块淤青,眉心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将衣服拽下来,掏出手机拨给顾尚,“从安保部门挑几个人,把傅眠眠给我找到,送回老宅。” “好的傅总。” 接收到命令,顾尚一刻不敢耽搁,立马到安保部门,挑上几个身手好的,到傅眠眠经常出入的地方寻人。 傅眠眠躲在一个狐朋家里,她很生赖秀茹的气,到了狐朋家,往沙发上一坐,哭嚎个不停。 狐朋见她把一整包抽纸都快用完了,刚想劝,门铃声响起。 他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一眼认出是顾助理。 傅眠眠从家里跑出来,能去的地方就几个,要么在狐朋狗友家里,要么是到酒吧夜店里买醉,亦或者跑回王秀玲的身边寻求安慰。 “你哥的人来了。”狐朋小声提醒。 傅眠眠心里‘咯噔’一下,跳起来就往卫生间里面躲。 “你打发他们走,就说我没来过。” 她把卫生间的门一关,反锁,让狐朋去应付顾尚。 不料防盗门一开,顾尚根本不听任何废话,把狐朋一推,带着人就进了屋。 客厅没看见人,顾尚给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立刻在屋里搜寻起来。 卫生间的门锁着,保镖用力拽了几下门把手,把躲在里面的傅眠眠吓得尖叫起来。 “你们滚啊!都滚!” 听到她的声音,顾尚一个眼神,保镖立刻将卫生间的门踹开。 顾尚抓傅眠眠不是一回两回,虽然他跟着傅熹年去了国外分公司,但期间回来过几次,基本没干别的,就负责抓傅眠眠了。 知道她疯起来什么德行,他直接让保镖把她控制住,嘴堵上,抬走。 顶着橙色爆炸头的狐朋,见这可怕的阵势,压根连个屁都不敢放,任由傅眠眠被几个保镖架胳膊架腿抬了出去。 傅眠眠被带回傅家老宅,送到二楼的书房。 挣脱了保镖的钳制,她一把扯掉嘴里塞着的毛巾,冲着顾尚叫嚣起来,“我是傅家的大小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 话音刚落,傅熹年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男人面色阴沉,双手插在西裤口袋,往那一站,气势凛然。 第40章 天使的翅膀 傅眠眠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很多。 被傅熹年拿眼一瞪,她乖乖在沙发上坐下来,头一低,等着哥哥训话。 傅熹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我让你坐了?” 声音冷淡,不带丝毫温度。 她扭捏了几下,无奈站了起来。 “跪下。” 男人边说边抬腕看表,刚好十点整。 “你从现在开始跪,到晚上十点结束。” 傅眠眠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 她觉得傅熹年疯了,居然搞体罚,还让她跪这么长时间。 “我不跪。” 她梗着脖子抬起头,瞪着傅熹年,“你敢体罚我,我让爸妈抽你。” 话音刚落,傅熹年转头向保镖眼神示意。 两个保镖立即上前,按住傅眠眠的肩膀,强制压着她,迫使她屈膝跪地。 她感到屈辱,挣扎着想要起来,但保镖压在她肩上的力度很重,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我是你哥。” “你算什么哥哥,你有宠过我?有照顾过我?” 她回傅家没多久,傅熹年就调到国外去了,他们压根就没相处多长时间。 加上这个哥哥总是冷着一张脸,生起气来还凶巴巴的,所以她一直有点怕他。 “你既然是傅家的人,就要懂傅家的规矩,之前没人管教你,但在傅家,你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不守规矩,我不介意单独抽时间好好给你上几课。” 傅熹年在沙发上坐下来,任由傅眠眠跪在一边,他焚上一支烟,默默抽着。 书房内气氛凝重。 傅眠眠不敢大呼小叫,很小声地哭起来。 “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没跪几分钟,她开始服软,向傅熹年求饶。 “错哪了?” “我不该和妈吵架。”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傅熹年眉心一紧,掐了手里的烟,站起身,“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继续跪着吧。” 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出门前,叮嘱两个按着傅眠眠的下属,“看着她,确保她跪够时间。” 他的语气冷漠无情,傅眠眠心里又急又气,“你回来!你不准这么对我,你是我哥,亲哥……” 傅熹年走出书房,发现赖秀茹红着眼圈站在外面。 对于让傅眠眠跪到晚上十点的惩罚,虽然不忍,但赖秀茹没说什么。 他沉着脸走向卧室,推开门,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沈知瑶,没往里迈步,轻轻将门关上后,准备回公司。 顾尚见他往楼梯方向走,赶紧带着保镖跟上去。 隐约听到外面有汽车声响,傅眠眠知道傅熹年走了,她不再唯唯诺诺,对着看管她的两名保镖张牙舞爪起来。 “放开我!狗东西!你们不过是我哥花钱养的臭狗……” 傅眠眠的叫骂声,让守在书房外面的赖秀茹实在听不下去,她一把推开门走进去,直奔傅眠眠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下。 傅眠眠的脸被打偏过去,左脸上肉眼可见浮现出红红的掌印。 回傅家两年,这还是她头一回被赖秀茹打,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扑簌往下落。 她一哭,赖秀茹有些心软。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傅眠眠抽噎着,“妈,我错了,你让保镖放开我吧。” 她听出赖秀茹语气软了,知道现在是服软的最佳时机。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赖秀茹没有让保镖退下,而是转身走出书房,甩上了门,任由她被保镖按着,继续受罚。 …… 傅熹年赶回公司,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工作。 午休时间,祁遇的电话打过来,“听阿深说,瑶瑶在家摔了一跤,挺严重的,午饭还约不约?” “约。” “那行吧,餐厅我订好了,发你手机上。” 傅熹年嗯了声,挂断电话。 微信上很快收到祁遇发来的餐厅信息。 他让老李备好车,十几分钟就赶到餐厅。 祁遇和江予深已经到了,两人正在点餐,看到他,江予深意外挑眉,“你老婆都摔成那样了,不在家照顾?” “她在休息。” 与其在床前守着一个睡着的人,不如回公司工作。 刚从分公司调回来,他要忙的事情很多。 “听说你们要离婚?” 江予深把菜单递给傅熹年,“今天医院关于你们离婚的消息,我听到不止一次。” “谁在散播谣言?” “不清楚。” “查一下,谁那么闲。” 江予深点了下头,“行,我帮你注意一下,另外,关于瑶瑶收红包的事,处理结果不出意外,是解雇。” 傅熹年沉默下去,盯着手里的菜单,一直到点完餐,服务生把餐端上桌,他都没有回应红包事件。 江予深不确定他怎么想的,知道这事涉及宋南枝,索性没在他面前再提。 饭后,傅熹年起身就走。 “祁遇请客。” 冤大头祁遇:“不是你约我的吗?” 江予深忍不住笑,“他浑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改天让他请喝酒。” 傅熹年听到两人的对话,没回头,淡漠应了声:“没问题。” 他走出餐厅,坐上车,没直接回公司,让老李把车开到最近的商场。 男人目标明确,直奔一家品牌珠宝店。 各类首饰琳琅满目,他一眼相中一条项链。 铂金的材质,做工精良,吊坠是一对镶嵌了钻石的天使翅膀。 看着那对翅膀,他脑中不禁闪过沈知瑶备战高考,每天熬夜复习,由于缺觉,高考前一两个月,她一直顶着一双熊猫眼。 那时她不满十八,他已经是大学生。 有一晚帮她巩固历年考题,她昏昏欲睡,小脑袋摇摇晃晃,最后还是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动,由着她那样睡了一会。 等她迷迷糊糊睁眼,他问:“做医生很累,你想好了?” 她揉着惺忪睡眼,喃喃:“什么职业都不轻松,做医生好啊,治病救人,是白衣天使。” 从记忆中抽身,他用手指了下天使翅膀的项链,“这个,直接包起来。” 售货员脸上笑容明媚,刚要说话,一道声音先插了进来,“我想看看这个带翅膀的。” 闻言,傅熹年转头,看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是宋彦儒。 “熹年,这么巧。” 傅熹年眸光冷了几分,“项链我先看上的。” “哪个?” “带翅膀的。” “是吗?” 宋彦儒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到很温和的模样,问售货员:“带翅膀的这个,还有没有?” “抱歉先生,这是知名设计师的独家限量款,只有一条。” 宋彦儒还想再争取一下,傅熹年已经将自己的黑金卡递出去,“刷卡。” 售货员满面笑容,双手把卡接过去,“好的先生。” 第41章 天还没黑,做梦早了点 宋彦儒神色闪过失落,若有所思地看向傅熹年,“买项链打算送谁?该不会是送我妹妹吧?” “你想多了。” “那是给瑶瑶的生日惊喜?” 傅熹年面色微沉,“别人老婆的生日,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宋彦儒露出一丝苦笑,“瑶瑶是我看着长大的。” “巧了,一样。” “听南枝说你们已经递交离婚申请,一个月后就离清了。” “天还没黑,做梦早了点。” “……” 宋彦儒被噎住,一时无话可说。 他能感觉到傅熹年言语中的不悦,字字句句夹枪带棒,恨不得把他噎死。 “熹年,我没有恶意。” 售货员这时将包装好的礼物以及黑金卡递到傅熹年面前,“先生,您的项链还有卡,请收好。” 男人伸手接过,转身就走。 留下宋彦儒尴尬地站在原地。 下午加速忙完工作,傅熹年早退了。 他四点多钟离开公司,坐车回到老宅。 经过二楼书房时,他放慢脚步,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傅眠眠依旧跪在地上。 两名保镖没有擅离职守,站在傅眠眠的后两侧,压着她的肩膀,她的两条腿已经跪得在打哆嗦,小脸惨白,额上布满汗珠。 看到他回来,傅眠眠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哥,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我以后听话,不跟妈吵架。” 傅眠眠思索了好几个小时,怀疑傅熹年在为了沈知瑶罚她,但她又不是很确定,想了想,她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早上,我不是有意撞到大嫂,是不小心。” 听到这话,男人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继续跪。” “?” 罚她这么狠,居然不是为了沈知瑶? “哥,我真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哥……” 傅熹年没有理会傅眠眠的喊声,经过书房,朝着卧室走去。 推开门,本以为沈知瑶还在睡,他的脚步不自觉放轻。 不料她醒着,人趴在床上,一双小鹿眼哭得又红又肿。 发现他的那一刻,她赶紧抹掉眼泪,把脸整个埋进枕头。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她被解雇了。 “哭什么?” 傅熹年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感觉到柔软的床垫往下陷了些,是他在床边坐下了。 “工作没了。”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你说得轻松……” 她的名声已经烂透,不止是在恒爱医院,是在整个江北城医疗圈子里烂透了。 “没有医院会再聘用我了。” 宋南枝不可能站出来帮她澄清,她的事业生涯彻底完了。 傅熹年盯着她的后脑勺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扶起来,手臂一揽她的细腰,单手就将人捞到自己腿上。 突然的亲密,让沈知瑶稍愣了下。 她想从他腿上起来,但扭伤的脚踝太疼,身上都是磕碰的淤青,浑身都疼。 她一时没吃住力,脚刚撑一下,便又跌回他腿上。 “笨,别乱动。” 男人的手臂将她的腰身环抱住,但很小心避开了她后背的伤。 她心里难受,傅熹年还说她笨,眼泪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 “你才笨,你全家都……” 想到自己是他的合法妻子,也是他的家人,还有赖秀茹和傅南桥,后面的话她生生憋住,没说出来。 看着她紧紧抿住嘴巴,有些憋屈的小脸,傅熹年气笑了。 “红包事件我来解决,你可以安心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了,我会让你回医院上班。” 沈知瑶受宠若惊。 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还在哽咽,“你要怎么解决?” 替她去求宋南枝吗?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她想象不出他求人的样子。 “你别管,我会解决。” “你会求南枝吗?” “不会。” 他傅熹年长这么大,没低声下气求过任何人,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那……” “别问。” 他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 沈知瑶咬住嘴唇,及时收住了自己的声音。 男人环抱她的姿势十分暧昧,用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洌香气,很熟悉,是他常用的一款男士香氛,和剃须水一个品牌,相同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将头靠到他怀里。 他没有推开她,一只手反而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不禁鼻子一酸。 “哥,不是……对不起……” 二十多年的习惯,她一时迷乱喊错称呼。 想起傅熹年上次大发脾气,掐着她的脖子说不准这么叫他,她心跳如擂鼓,几乎是在那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向他道歉。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 男人却是用手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对上漆黑沉郁的双眸,她刚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傅熹年的脸迅速放大。 他贴了上来。 眼看要吻上,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声音从傅熹年的西装兜里传出。 男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很快恢复到平日里淡漠的样子,他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宋南枝。 沈知瑶无意瞄到了屏幕,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么忙的人,忙到她打过十几通电话都不接,也不回电的人,倒是有时间给傅熹年打电话。 真是可笑。 她以为傅熹年说过对她负责,他们不离婚了,会无视宋南枝的来电,不料他手臂圈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男人肌肉攒劲,单手拎起她个成年人毫不费力。 她被面朝下放回床上。 “……” 男人站起身,将手机附到耳边,走到阳台接听电话。 阳台的门被他顺手关上,她听不到他和宋南枝聊了什么,只能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她盯着男人颀长的身影,想到自己因为宋南枝丢了工作,他明明知道,但还是会接宋南枝的来电,情绪变得异常低落。 “毁灭吧!” 她把脸往枕头上一埋,独自生闷气。 傅熹年讲完电话进来,就见她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直挺挺趴着,挺尸一样,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憋死的架势。 他双手抱臂,浅浅勾唇,“晚饭在房间吃,还是我抱你下楼?”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在房间吃。” 听着她瓮声瓮气的声音,傅熹年大步上前,轻松把人捞起来,单手扛着人,另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迈开长腿走出去。 第42章 傅先生有一颗钢铁般的心 一阵天旋地转。 沈知瑶回过神,人已经出了房间。 她倒挂在傅熹年肩头,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西装,“你听力是不是出问题了?我都说在房间里吃了。” 男人一如既往,话不多,只顾大步往前走。 经过书房时,她恍眼看见里面有人。 两个站着,一个在地上跪着。 傅熹年步伐很快,她眼中的一切又都是颠倒过来的,因此她没看清。 “谁在书房?” 她把手撑在傅熹年肩上,撑起上半身。 男人顺势把她往下放了一些,大掌托在她臀部,单手抱着她。 他转头看她一眼,薄唇轻启:“眠眠。” “她在……罚跪?” “嗯。” 沈知瑶很诧异,不禁想起早上傅眠眠用力撞了她一下,她从门口往后一跌,整个人磕在台阶上,滚了下去…… 当时她摔得不轻,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是赖秀茹听到动静,叫来佣人把她搀扶回房间。 午饭过后,她听赖秀茹说傅熹年回来看过她,但她不知道傅眠眠在挨罚。 “眠眠跪多久了?” 傅熹年抽出西裤兜里的手,抬起来看腕表,“大概七个小时。” “这么久?” “怎么,你心疼?” “……”怎么可能。 傅眠眠捉弄她,找她麻烦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碍于自己在傅家的身份过于特殊,受了委屈,她多数时候只能忍。 “是你罚她?” “妈舍不得,只能我来。” “也是,傅先生有一颗钢铁般的心。” 傅熹年已经走到一楼,听到沈知瑶的话,他脚步一顿,转过脸,微仰着头看她,“钢铁般的心?” “反正挺硬的。” “我不止有一颗很硬的心,还有更硬的地方,等你身体恢复,我让你感受一下有多硬。” “……” 沈知瑶不由自主想歪了,小脸浮上两片红。 她好像听懂了,又不太确定自己想的,和傅熹年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致。 被傅熹年抱进餐厅,她没看见别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肩膀也挺硬的,能不能别老扛着我,公主抱你会不会?不会网上查查,学一下。”沈知瑶抗议的声音从开始的正常,变得越来越小。 傅熹年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抽了一张桌上的湿巾,一边擦手一边漠然地说:“不让你个小残废自己走,你还挑上了。” “你说谁是小残废!” 她的脚踝只是扭伤而已,又不是不能走路,顶多是行动缓慢一点。 再说,她又没让他帮忙。 傅熹年擦完了手,又抽来一张湿巾,然后将沈知瑶的两只手都拽过来托在掌心。 这一举动让沈知瑶心里忽然一暖。 其实这种事情以前傅熹年做过不少,尤其是她还小的时候,如今成了夫妻,他再为她做这样的事,她莫名紧张,心跳难以平复。 “是因为睡过了,你才这样吗?” 傅熹年淡淡地嗯了声,“既然关系已经发生,该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落在她耳中,让她心头泛起一股苦涩。 原来是这样啊! 傅熹年不是因为对她在意,或者有了好感,只是有了夫妻之实,决定对她负责而已。 “南枝知道我们不离婚了吗?” 那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们快点离,知道他们不离了,会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气得险些吐血大病一场? “眠眠过生日她会来,到时候我会跟她说。” 沈知瑶不敢想象那个场面,宋南枝一定会大受打击,恨她恨到想要弄死她。 她垂着眸子,任由自己的手被傅熹年用湿巾细细地擦拭一遍,思绪陷入一片混乱。 “我要不要趁休息时间,学个防身术什么的。” 她小声嘟囔的声音,让傅熹年发出一声低笑。 男人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很淡。 “就你?” “我不能学吗?” “你下盘不太稳。” “什么意思?” 傅熹年不太想打击她的自信心,迟疑几秒,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那你教我。” “先把你一身的伤养好,让我教,我会很严厉。” “知道。” 傅熹年做事向来认真严苛。 佣人陆续把几盘菜端上桌,赖秀茹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来到餐厅,她坐到两人对面,说了一句‘傅南桥有应酬,不用等他’之后整个用餐过程没再说过一句话。 气氛有些沉闷。 沈知瑶直觉傅眠眠受罚,赖秀茹心里肯定不好受,因此她没敢发出什么扰人的声响,整顿饭吃得小心翼翼。 饭后,她挪着步子,慢慢走出餐厅。 在房间里闷了一整天,她不想马上回房,索性就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傅熹年不多时拿着一个冰袋过来,男人坐到她身边,顺手把她的左腿捞起来放在膝上,帮她冰敷红肿的脚踝。 看着他细心的模样,她不由想起高一入学不久的一场秋季运动会,宋南枝怂恿她参加长跑,还帮她报了女子八百米。 可惜她八百米没跑下来,还狠狠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 傅熹年那天有来学校给他加油助威,看见她摔在赛道上,二话没说就拨开人群冲上来,背起她往医务室方向走。 她当时伏在傅熹年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趴他肩上娇气地直哭。 傅熹年背着她边走边哄,手还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你不哭的话,哥哥送你想要的人体模型。” 她很早就对傅熹年说过,将来她要做医生,想要一个医用的人体模型,提前研究一下人体。 事情距今已经过去好久了,但是他答应的这个礼物,一直没送。 印象中,傅熹年不曾送过她任何礼物,逢年过节还有她的生日,傅熹年图省事,都是直接给她发红包。 最少的一次是五百二十一元,最多的一次是一万三千一百四十元。 想到这里,她看傅熹年的目光深了些。 以前觉得没什么,哥哥嘛。 现在想起,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尤其是傅熹年对她态度有所改变,从婚后的冷淡,渐渐在往曾经那个‘哥哥’靠拢。 “今年的生日,我能不能要一个礼物,不要红包?” 听到她试探的声音,傅熹年拿着冰袋的手微微一僵。 第43章 不狠一点,她长不了记性 “你想要什么礼物?” 沈知瑶歪着脑袋想了想,即使她现在已经是医生,对人体非常之了解,可她还是总想着他答应送她的模型。 “人体模型。” 傅熹年低着头,目光在她的左脚上,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只要模型?不要别的?” 沈知瑶点了点头,“不要别的。” “那……” 傅熹年有些犹豫,最终到嘴边的话还是憋住了,“那好吧。” 冰敷了差不多半小时,他把冰袋交给一个佣人,起身进卫生间洗手,然后拿上车钥匙出门。 沈知瑶趴在沙发扶手上,视线追着他,好奇他这么晚出去做什么,没想到他离开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很精致的袋子。 纸质的袋子上有品牌珠宝店的名字和LOGO。 她心一紧,就见傅熹年径直朝她走来。 男人回到她身边坐下,从袋子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盒子。 “偶然看到这个,觉得很适合你。” 他把盒子塞到她手中。 她心脏猛跳起来,不敢相信傅熹年居然给她买了礼物。 “谢谢傅先生。” 她把盒子小心地捧在怀里。 男人漠然地点上一根烟,余光瞥了她一眼,“不打开看看?” “看。”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镶嵌了钻石的项链,吊坠是一对天使的翅膀,亮闪闪的。 把项链捞在手上端详,材质很好,做工精良,傅熹年出手,钻石不可能买假的,想必价格不便宜。 她提离婚,向他要八百万补偿时,他一毛不拔,买钻石项链倒是很大方。 “喜欢吗?” 她笑着点头,刚把头发撩到肩膀一侧,想把项链戴上,傅熹年把烟放在烟灰缸边沿,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朝她伸了过来。 他把项链接过去,上身前倾,贴近她,亲手把项链帮她戴上。 她心里很甜,哪怕知道傅熹年不离婚,只是出于责任,或许还有赖秀茹给他施加的一点压力,她还是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幸福。 幸福到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看着她红了眼眶,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傅熹年胸腔里翻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将沈知瑶揽进怀里,手掌拍着她的后背,“哭什么?” “太开心了。” 她以为傅熹年会一直恨她。 “好了,不哭了。” 傅熹年难得很有耐心,轻声哄着她。 远远看见这一幕,赖秀茹一脸的欣慰,压根不敢露头打扰,任由小两口坐在沙发上,抱在一起培养感情。 沈知瑶情绪稳定下来,已经快十点。 她有点犯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大着胆子把手攀到傅熹年肩膀上,带着点撒娇的口吻,“傅先生,我想回房间睡觉。” 男人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捞到身上,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把她的腿盘到自己腰上,起身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经过书房,她与傅眠眠的视线无意间撞上。 看到她整个人半挂在傅熹年身上,双手缠抱着男人的脖子,腿也缠在男人腰间,傅眠眠两眼瞪大。 “见鬼了!” 傅眠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宋南枝不是口口声声说傅熹年对沈知瑶极度的厌恶,厌恶到一结婚他就申请到国外分公司,恨不得离沈知瑶十万八千里? 可她看到的并不像宋南枝说的那样…… 十点钟一到。 按着她的两名保镖立马松手,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一前一后走出书房。 工作完成,保镖迫不及待下班。 书房内剩下傅眠眠独自一人,她的两条腿已经跪得没有知觉,根本无法从地上起来,加上一条胳膊打着石膏,她一动,直接无力支撑,摔趴在地上。 “妈!” 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赖秀茹很快带着梁姨进来,一左一右地将她架起来。 她狼狈至极,双腿拖在地上。 原本没有知觉的腿渐渐变得酸麻胀痛,这滋味十分难受。 她咬牙强忍,下了楼梯,看到傅南桥应酬完回来,瞬间绷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爸爸!” 她一哭,傅南桥鞋子都没换,加快脚步迎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 “哥哥搞体罚,他让我从早上十点跪到现在,还让保镖看着我,不准我起来,我腿好疼啊!” 傅眠眠哭得梨花带雨,异常委屈。 傅南桥赶紧把她接过来,打横抱起,“眠眠不哭,爸爸一会帮你收拾那浑小子。” “哥哥一点都不疼我,他从来都不管我。” 傅眠眠越哭越凶,趴在傅南桥肩上,把他的西装都哭湿了一大片。 “他偏心沈知瑶,完全不把我当亲妹妹看,我都向他解释过了,早上是不小心撞到沈知瑶,他还要罚我……” 傅南桥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抱着她哄,一边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赖秀茹跟在后面,见傅眠眠被安顿在床上,她走上前,想帮孩子揉揉腿,缓解一下不适,不料傅眠眠一点不领情,抓起床上的抱枕,用力朝她身上打过来。 连着打了好几下,傅眠眠冲着她咆哮起来,“你走开!不要你管!你和哥哥一样,你们只喜欢沈知瑶!” “眠眠!” 傅南桥厉声一吼,傅眠眠顿时老实下来。 她将抱枕抱在怀里,脸埋起来哭得歇斯底里。 傅南桥将她的裤腿卷起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膝盖,又红又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夺门而出,直奔傅熹年的房间。 听到敲门声,傅熹年走过去开门,只是门刚打开,傅南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 他的脸被打偏过去。 白皙的脸上霎时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沈知瑶惊慌失措,连忙就要下床,一时忘了自己脚踝有伤,脚刚落地便摔在地上。 傅熹年眉头皱起,返回来将她扶回床上,“别乱动。” 她整个人是不敢置信的状态。 傅熹年是傅家的长子,从小成绩优异,聪明上进,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天之骄子。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见过傅南桥对傅熹年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动手。 隐约听到傅眠眠的房间里传出哭声,她大概猜到傅南桥为什么这么生气。 傅熹年舌尖顶了顶腮帮,面不改色地看向傅南桥,“爸,眠眠欠缺管教,不狠一点,她长不了记性。” “她做错了事情,你可以罚,但你罚得未免太重了,跪十二个小时,有这么罚的?” 第44章 疯狗 “不然那只疯狗要怎么管?” 傅熹年下巴微仰,噎回去一句,让当爸的顿时哑口无言。 疯狗…… 说他的亲生女儿是疯狗…… 虽然有那么点刺耳,但这个词形容傅眠眠还真的比较贴切。 父子俩面对面僵持着,气氛冷凝。 傅熹年丝毫不惧威严,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既然没错,他坚决不会做先低头的那个。 就算傅南桥再往他脸上甩一记耳光,他依旧能做到面色淡然。 “你们管不了,还不让我管?” 他冷着脸反问。 傅南桥头痛不已,“你可以管,但你要注意分寸。” “疯狗就应该拴起来,免得放出去乱咬人。” “……” 傅南桥彻底无语。 他和赖秀茹两年前把傅眠眠认回来,那会傅眠眠还没有什么乖张行为,刚接回家时谨小慎微,不过初来乍到的小心翼翼仅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傅眠眠的本性开始暴露。 她染发,穿奇装异服,和狐朋狗友浪迹酒吧夜店,不学无术,整天吃喝玩乐。 要不是赖秀茹拦着,她已经把两条胳膊纹成花臂,她甚至还想在鼻子、嘴巴、耳朵和肚脐上打孔穿环。 他平时忙于工作,赖秀茹在家,所有的难题多数时候是赖秀茹在应付。 今天这事正好让他撞上,傅眠眠哭得撕心裂肺,当爸的自然心疼,可面对傅熹年的强硬,他又说不过这小子。 “如果没话说,那就不要影响我们休息。” 傅熹年话落给了他一分钟的时间,见他沉默不语,于是关上门。 男人走到床前坐下来,看着沈知瑶有些发白的脸,薄唇轻启,刚要说话,女人温热软绵的手覆到他的脸上。 “疼不疼?” 傅熹年浅浅勾唇,“还好。” 沈知瑶眼里是心疼。 她都舍不得打他,上次给他一巴掌,她是轻轻打的,跟给他挠痒痒差不多。 但傅南桥真打,男人的俊脸一侧已经泛起红肿。 “我去拿冰袋帮你冰敷。” 她说着就要下床,被傅熹年强行按着肩膀阻止了。 “腿脚不便,别折腾,我自己冰敷。” 他把沈知瑶安顿在床上躺好,起身走出去。 不过他没急着下楼,而是走到傅眠眠的房间门口。 傅眠眠还在哭闹,她的床边只有一个赖秀茹守着,在这个对她来说有点‘好欺负’的妈妈面前,她丝毫不懂收敛,边哭边叫嚣。 赖秀茹正头疼,惊讶发现傅熹年站在门前,顶着一张黑沉沉的脸,目不转睛注视着傅眠眠。 傅眠眠还没看见他的人,已经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打了个寒战,一转头就与傅熹年沉冷的眼神撞上。 哭闹声戛然而止。 傅眠眠一下子安静下来,紧紧抿住双唇,一声再没哼出来。 赖秀茹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算看明白了,傅眠眠给这个家里的人排着号的。 最好欺负的是沈知瑶,其次是她,然后是好哄又好糊弄的傅南桥,最后是不接受撒娇,不接受胡闹,不接受发疯的万年冰山傅熹年。 “最怕哥哥呀?” 傅眠眠嘴角一撇,被傅熹年没有感情波动的眸子盯着,屁都没敢放一个。 “那以后让哥哥管你,我不管了。” 赖秀茹烂摊子直接甩给傅熹年,她起身离开傅眠眠的房间,经过傅熹年身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眉眼含笑,“交给你了。” 这破小孩她管不了,干脆放养算了。 傅熹年能管教成什么样,看傅熹年的本事。 这两年来,她对傅眠眠百依百顺,掏心掏肺,反而助长这丫头嚣张的气焰。 想起傅眠眠一次又一次冲她大呼小叫,刚刚还拿抱枕打她,她心都寒了半截。 人已经走出房间,她气不过,迅速返回来,抽了傅眠眠一嘴巴。 抽完,她双肩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惯着你。” 傅眠眠捂着有些泛红的嘴唇,头埋下去,默默流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她异常乖巧,一日三餐准时到餐厅报到。 看见沈知瑶会甜甜地喊大嫂,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傅家短暂一派详和后,迎来傅眠眠和沈知瑶的生日。 这天恰好是个周六,沈知瑶早早就醒了。 身上的伤结了痂,扭伤的脚踝已经消肿很多,她能够自由活动,只是行动起来较为缓慢。 赖秀茹特别定制了菜单,大多是她和傅眠眠喜欢吃的。 她过生日的消息,只通知了嘉琪,自她被曝出不是傅家的千金,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谢东黎和嘉琪。 谢东黎已经出院,考虑到他和傅熹年不怎么能友好相处,她没有联系他。 “眠眠邀请谁了?”赖秀茹好奇地问。 傅眠眠窝在客厅沙发上,唇角弯起弧度,“我的三个朋友,还有南枝和彦儒哥哥。” 提到宋彦儒,她脸颊一热,起身挽住赖秀茹的胳膊,把人拽到一边,很小声地说:“妈,咱们家和宋家不是有联姻的打算么。” “之前是有,不过……” “我哥和南枝没成,那撮合一下我和彦儒哥哥怎么样?” 赖秀茹挑眉:“你喜欢彦儒?” 傅眠眠脸红了,“不行吗?” “你先学好规矩再说。” “我怎么没规矩了,我最近这么乖。” “彦儒性格好,又懂礼貌,是个很有家教的好孩子,你要是一点规矩不懂,依旧怨天咒地骂空气的话,我不敢撮合你们。” 傅眠眠嘴巴撅起来,“万一彦儒哥哥就喜欢我这种直来直去,不做作的姑娘呢。” “你不是直来直去,不做作,你是疯狗。” 傅熹年从旁经过,面无表情一句评价轻飘飘地飘过。 沈知瑶差点笑出声来,及时捂住嘴才勉强憋住。 发现她在偷笑,傅眠眠强忍胸腔里的火气,没有理她,也没有理睬傅熹年,继续缠着赖秀茹说:“妈,你帮我和彦儒哥哥牵牵线。” “看你表现。” “是不是只要我乖,你就帮我牵线?” 赖秀茹一脸为难。 “我会乖的,妈,你帮帮我嘛。” 傅眠眠抱住她的胳膊,一个劲撒娇。 被缠得烦了,赖秀茹无奈道:“我再观察你一段时间,如果你没有闯祸,乖乖学好规矩,我会找机会和彦儒的妈妈约个饭。” 第45章 要么玉石俱焚,要么澄清,选哪个? “保证不闯祸,谢谢妈。” 她在赖秀茹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跑回房间。 把自己最贵最漂亮的裙子换上,外面搭了件薄薄的外套,她从化妆桌的抽屉里取出前两天到货的花生粉,揣进外套口袋。 早饭过后,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做饭阿姨正在根据赖秀茹列的菜单准备今天的菜肴。 傅熹年十分悠闲地坐在临窗的单人沙发上,时不时抬腕看表。 “你请了客人来吗?”沈知瑶注意到他频繁关注时间,小心翼翼问。 “没有。” “那你约了人?” “不是。” 沈知瑶哦了一声,没再过问。 她行动不怎么方便,但是早起就没闲着,准备了一些坚果零食,还有糕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等时间差不多,朋友快来了,她到茶室,沏上一壶热茶。 傅熹年注意到桌上的坚果,本想提醒沈知瑶花生过敏,坚果一类的要尽量少吃,以免引发过敏反应,视线所及,院门大开,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进来。 是宋家的车。 隔着窗,他看到宋彦儒和宋南枝从车里下来,宋南枝的怀里抱着一个卡通水豚玩偶,挺大的,差不多半人高。 一个玩偶就把宋南枝的两只手占满了,其余的礼物由宋彦儒从车上拎下来。 傅熹年眉头轻皱了下,想起房间飘窗上那些水豚玩偶全被沈知瑶扔了,宋南枝在她生日这天,居然又送一个,还是那么大一个…… 前门开着,宋南枝敲了敲门,推开门自行进来。 她一眼看见坐在客厅窗边的傅熹年,抱着玩偶迎了上去。 “熹年哥,这么久不见,想我没?” 傅熹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来得挺早,正好,我们到书房聊一下。” “好。” 宋南枝满面笑容,把玩偶放到沙发上,跟着傅熹年往楼上走。 沈知瑶从茶室端着茶具出来,刚好看见两人上楼的身影,宋南枝红着脸,脚步紧紧跟随傅熹年,从她的角度,宋南枝疑似挽着男人的胳膊。 她看着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才落寞地收回视线。 “瑶瑶,生日快乐。” 宋彦儒微笑看着她,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失落,立马提着礼物大步走到她面前,刚要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交给她,却是看到她脖子上戴着天使翅膀的钻石项链。 是他在珠宝店挑礼物时,撞见傅熹年,被傅熹年抢先买走的那条项链。 原来,项链是送沈知瑶的。 他心中既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老婆过生日,做老公的送一条项链很正常。 可莫名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意。 那条项链他一进店就相中了,觉得很适合沈知瑶,可惜他比傅熹年晚了一步。 “项链很漂亮。” 他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沈知瑶把手里端着的茶具放下,冲他甜甜一笑,“谢谢,是傅先生送的。” “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宋彦儒边说边递上一个礼盒,通体白色的盒身,印着珠宝店的名字和LOGO,竟和傅熹年送她的项链一个牌子。 这家牌子的珠宝很贵,她犹豫要不要收。 “怎么不接?” “太贵重了。” “不贵。” 宋彦儒把手里提着的另一个袋子放下,将珠宝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手链,没有镶嵌钻石,仅仅是一条铂金的链子。 “你瞧,款式简洁又大方。” 言下之意,真的不贵。 沈知瑶想了想,手伸上去,刚要接过礼盒,宋彦儒先一步把手链从盒中取了出来。 他把盒子随手放下,手链往她纤细的腕上一搭,帮她把手链戴好。 这一幕被傅眠眠撞了个正着。 她敏锐地察觉出宋彦儒看沈知瑶的眼神不太对,而且那个品牌的珠宝和首饰,哪怕那样一条小小的手链价格都不低。 她有点受打击,往后连退两步,想躲回房间。 宋彦儒发现了她,冲她笑着招手,“眠眠过来,哥哥给你也准备了礼物。” 她心里不舒服,可又想知道宋彦儒为她准备了什么礼物,索性压下万般情绪,朝着宋彦儒走了过去。 男人把放在沙发上的袋子拿起,递给她。 “是什么?” 她细声细气地问。 宋彦儒让她自己打开看。 她带着好奇和激动的心,把袋子里的礼盒拿出来,打开。 竟是游戏手柄。 看了眼沈知瑶腕上的手链,再看看自己收到的手柄,她既失望又气愤。 “听南枝说你喜欢打游戏,这款手柄……” “谢谢彦儒哥哥。” 她没等男人把话说完,打断,故作开心地扯出一个笑容。 二楼书房内。 傅熹年坐在沙发上,嘴里咬着根烟,犀利的眸光透过缭绕的烟雾,盯着坐在对面的宋南枝。 “瑶瑶收红包被举报的视频,我看了。” 宋南枝眉心一皱。 瑶瑶? 决定不离婚以后,连称呼都变了? “你是公众人物,应该不希望事情闹大。”傅熹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宋南枝轻笑了一声:“熹年哥什么意思?” “视频拍到了瑶瑶,同样也拍到了你,即使你戴着口罩也不难辨认。” “所以呢?” “行贿八百万,属于情节严重恶劣,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有可能无期。” 宋南枝心一紧,放到膝上的两只手不由攥紧了裙子布料。 “熹年哥,你该不会想帮沈知瑶告我吧?” “如果你不收手,不澄清事实,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你疯了?如果我的行贿罪成立,那沈知瑶受贿罪也会成立,她一样判刑。”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反正你是公众人物,事闹大了,对你的影响更大,要么你们玉石俱焚,要么你澄清,选吧。” “熹年哥,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宋南枝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没想到会被人拍下来,我当时只是想帮沈知瑶解决八百万的债务,我是好意。” 傅熹年不接她的话茬,淡淡地说:“在你做选择之前,我需要提醒你,真打官司,我会帮瑶瑶请业内顶尖的律师团队。” “熹年哥,举报沈知瑶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冷着一张脸,将烟灭在烟灰缸,一双眼眸漆黑沉郁,没有丝毫温度,“你选哪个?” 第46章 南枝晕倒 宋南枝没得选,只能选择澄清,否则她的名声和事业生涯都将毁于一旦。 “熹年哥,我苦苦等你两年,我们原本是要结婚的关系,你忘了吗?” 对此傅熹年并不否认,“没忘,两年前我确实想过和你结婚。” 傅宋两家生意上有密切的往来,是合作关系,而他身边较为亲近的异性,只有宋南枝。 在他看来,她和自己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他当时挑不出宋南枝任何的毛病,加上双方长辈极力撮合,他是妥协了的。 反正像他这样家世的人,婚姻大事自己做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接受了这场注定要来的婚礼,可是事情发生了转机。 沈知瑶不是他的亲妹妹…… “既然你做好了决定,那就尽快澄清。” 以防宋南枝故意拖拉,他给了宋南枝一个期限:“最多一个月,把谣言澄清,包括视频在各大医院内部群疯传,带来的舆论影响。” 宋南枝红着眼点头,“我知道了,可是熹年哥,为什么?” 两年来对沈知瑶不闻不问,避之不及的人,怎么一回国,一发生关系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开始维护起沈知瑶了? 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瑶瑶是我妻子。” 他亲过,抱过,有了夫妻之实的妻子。 在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对她负责的那一刻,他便认下这个妻子,戴上了两年都不曾碰过的婚戒。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南枝,你我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此言一出,宋南枝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傅熹年递上纸巾,起身刚要走,女人朝他扑了上来,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熹年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两年前我们都在准备婚礼了,可是你辜负了我,我等你这么久,终究还是要被辜负……” 女人抽泣起来,声音一度哽咽。 他垂眸看了眼缠抱在他腰上的手臂,刚要把宋南枝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开,腰上那股力道突然松了。 余光中,女人身子一歪,软软地倒了下去。 …… 沈知瑶还在一楼招待客人。 嘉琪刚到,提着礼物和一个大蛋糕来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她正笑着拆礼物,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头一抬,入目的画面是傅熹年抱着宋南枝,神色凝重地走下来。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宋南枝没有意识,依偎在傅熹年怀中,头歪在男人肩上,眼角挂着泪痕,整个人破碎感拉满。 她心一沉,忽然没了拆礼物的心情,没等她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傅熹年已经快步走到宋彦儒面前,对宋彦儒说:“南枝晕倒了。” 他试图把怀里的人交给宋彦儒,后者却是第一时间从兜里掏车钥匙,丝毫没有要把人接过来的意思,“先送医院吧。” 男人说完大步朝着玄关走去。 傅熹年有些无奈,只得抱着人跟上。 整个过程,他没往沈知瑶那边看一眼。 她呆愣在沙发上,拿着礼物的手微微颤抖,嘉琪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管他们,今天是你生日,要开心。” 嘉琪边说边叹口气,视线落到对面沙发上,半人高的水豚玩偶,不用问,肯定是宋南枝给沈知瑶准备的生日礼物。 “南枝又给你送卡皮巴拉?” 沈知瑶低着头,一言不发,脑中满是傅熹年抱着宋南枝的画面。 注意到她眼眶通红,快要落下泪来,嘉琪有些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别难过,傅熹年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说要对我负责……” 他连婚戒都戴上了,证明他是下了决心,要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可他刚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那么匆忙地抱着宋南枝走了,无视她这个妻子,仿佛她不存在。 “瑶瑶,不要再犯傻了,你不是想好了要和他离婚?” “他说不离。” “嘴上说不离,要对你负责,可他行为上那么在意宋南枝,完全没把你这个妻子的感受放在眼里。” 嘉琪替她感到不值,“宋南枝能是真晕么?八成是装的。” “嘉琪,我该怎么办?” “离开他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大街都是?” 这话恰好落到赖秀茹耳中。 妇人瞪着眼睛过来,不悦地看着嘉琪,“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都是劝合不劝分,你作为瑶瑶的朋友,怎么能怂恿她离婚?” 眼看着傅熹年和沈知瑶的关系有所缓和,可不能让嘉琪瞎捣乱。 她把嘉琪从沈知瑶的身边扒拉开,发现沈知瑶双眼哭红,很是诧异,“怎么哭了?” 没等沈知瑶说话,嘉琪两手叉腰,愤愤不平道:“她老公刚刚抱着别的女人去医院了。” “什么别的女人?” “宋南枝晕倒了,应该是装的。” 嘉琪对宋南枝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自从沈知瑶高中那年被关厕所,她就经常暗中观察宋南枝,她发现那女人特别假,成天追在沈知瑶身后,姐妹长姐妹短。 然而这个整天把‘好姐妹’挂在嘴边的人,会偷偷趁教室里没人,把沈知瑶书桌里的作业撕毁扔进垃圾桶。 沈知瑶不止一次因为没写作业被罚站,甚至还被体罚,最严重的一次,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用戒尺打沈知瑶的手心,都打肿了。 她告诉过沈知瑶,是宋南枝把她的作业撕掉了,奈何那个时候的沈知瑶太天真,根本不信。 “傅夫人,您别怪我说话难听,瑶瑶嫁给您儿子以后,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赖秀茹闻言,面如菜色,当即掏出手机拨通傅熹年的号码。 许久,无人接听。 “这小子又犯浑呢。” 她怒不可遏,起身走进茶室,一遍遍拔打傅熹年的号。 男人的手机在二楼房间充电,静了音,屏幕闪个不停。 傅眠眠丝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事,她趁嘉琪在安慰沈知瑶,赖秀茹去了茶室,餐厅里空无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餐厅中。 桌上已经放着几盘炒好的菜,全是沈知瑶爱吃的。 她从外套兜里掏出花生粉,往每一盘菜里都撒上一些,用筷子搅拌均匀。 第47章 乱套了 院子里一前一后开进来两辆车。 一辆车里下来三个人,五颜六色的头发,奇装异服。 他们是傅眠眠的朋友,来为她过生日的。 另一辆车里率先下来的是傅熹年的特助顾尚。 “东西搬进去。” 他招呼两个人,把从公司仓库里精心挑选的两具医用人体模型搬下来,抬到屋内。 来之前,他给傅熹年打过电话,没有人接。 担心误事,他赶在午饭前火速把东西送了过来。 两具医用模型,一个是骷髅,骨骼模型,一个是比骷髅看起来还要渗人点的人体肌肉模型。 东西往客厅一戳,顾尚环视一圈,只看到沈知瑶和嘉琪。 “太太,傅总特意交代今天把模型送来。”他微笑上前,恭敬地对沈知瑶说。 如果没有发生宋南枝晕倒,傅熹年匆忙把人送去医院的事,看到两具医用人体模型,沈知瑶会很开心。 因为傅熹年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辛苦你了。” “那我就先走了,祝太太生日快乐。” 沈知瑶:“谢谢。” 傅熹年终于随了她的意,送了她想要的人体模型,可她高兴不起来,眼泪虽止住,但神情恹恹,情绪异常低落。 顾尚带着人前脚离开,三个杀马特大摇大摆晃了进来。 他们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气派的宅子,简直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 三人四处张望,看什么都稀奇。 没瞧见傅眠眠,他们也不急,自行在屋里走动参观起来。 其中一人指着玻璃展柜里的青花瓷瓶,“这个应该很贵吧?” “估计便宜不了。” “傅眠眠好有钱啊!” 以前的穷丫头,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千金,住着宫殿一样的豪宅,家里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价值不菲。 三人中与傅眠眠关系最为亲密的施宴,盯着柜中的贵重花瓶,眸中闪烁起了幽光。 “老子要在身上纹傅眠眠的名字。”他唇角一勾,手搭在两个朋友肩上,挤到二人中间,悄声问:“你们说傅眠眠现在还喜欢我吗?” “肯定喜欢的,要是不喜欢,她不会和宴哥你一直保持联络。” 施宴一脸得意,刚要说话,视线锁定一抹倩影。 是从餐厅出来的傅眠眠。 女人换了发型,衣着打扮也变了,很淑女,很精致,大眼红唇,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他摸了一把自己带点粉调的玫瑰紫长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朝着傅眠眠走去。 看到他,傅眠眠随手把空了的花生粉瓶子往他外套兜里一揣,“来了?” 施宴嗯了一声,手臂往她颈后一扣,低头朝她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呸……呸呸呸!” 傅眠眠把他推开,表情犹如生吞了一只苍蝇。 “你干嘛?” 施宴笑,“几天没见,想你了。” 说着他又要亲,傅眠眠推了他一把,然后把他拽到自己房间,门一关,拍了拍他兜里的小玻璃瓶,“这东西你离开的时候帮我带出去,扔远点销毁。” “什么东西?” 男人好奇地把瓶子掏出来。 空的,什么都没有。 “装花生粉的瓶,没什么用,你帮我扔掉就好。” 施宴把瓶子塞回口袋,目光灼灼盯着她,“你爸妈呢?赶紧给我介绍一下,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见我的未来岳父岳母。” 傅眠眠白了他一眼,“什么岳父岳母?” “眠眠,咱俩以前就好过,你第一次都给我了,我可是你的初恋,咱俩继续在一起吧?我想和你再续前缘。” 傅眠眠毫不客气,一巴掌轻轻抽在他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别闹了,在我爸妈面前规矩点。” 施宴揉了揉脸,“放心,保证规矩。” 傅眠眠把人带出房间,叫上另外两个朋友,把三人领到茶室。 赖秀茹的心情正糟糕透顶,乍一看见三个奇装异服的杀马特,眼睛差点被闪瞎。 “阿姨好。” 三人齐刷刷问候。 出于礼貌,赖秀茹点了下头,回了一个浅薄的微笑,对傅眠眠说:“好好招待你朋友,妈有事出去一趟。” “你去哪?” “医院。” 她要把傅熹年那个浑小子揪回来。 难得休息日,傅南桥在房间里悠闲地享受个人时光。 看时间差不多,快开饭了,他走出房间,恰好看见赖秀茹拿上车钥匙匆匆忙忙要出门。 “小茹?” 他喊了一声。 赖秀茹头也不回,“你们先吃饭,我有点事,不用等我。” 他挠挠头,走向客厅,一眼看见正中央戳着两具人体模型。 “这是?” “傅熹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沈知瑶回。 傅南桥:…… 儿子大概是钢铁直男综合症晚期吧? 谁家给老婆送生日礼物送这个? 送衣服包包珠宝首饰化妆品不好么?或者干脆一张不限额的卡帅气地甩到沈知瑶面前…… 看样子,他必须抽空给儿子上两课。 追老婆和哄老婆这事,没人比他更有经验。 “瑶瑶的朋友来啦?”他微笑看着沙发上的两人,“怎么没见东黎?” “他有事今天来不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恼人的声音:“再有事,瑶瑶生日,我哪能缺席。” 不是别人,正是谢东黎! 挨了傅熹年一顿揍,在医院住了两天,他的脸现在已经消肿不少,但眼窝还有明显淤青。 听到他的声音,沈知瑶不禁开始头痛。 她没通知谢东黎,他怎么知道她在家过生日? 她看向一旁的嘉琪,后者嘿嘿一笑,“我通知他来的。” “嘉琪,你怎么……” “我怎么了?傅熹年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么?那我必须把谢东黎拉来充数,给傅熹年添添堵。” 沈知瑶无奈扶额,“他会误会的。” “误会怎么了?他都不怕你误会,你还怕他误会?” “嘉琪……” “傅夫人去医院了,肯定是逮傅熹年,等把人逮回来,让他全程看着你和东黎互动,我提前和东黎打过招呼了,一会生日歌他带头唱,吃完饭,咱们到外面玩去,不带傅熹年。” 这下要乱套了! 沈知瑶一脸生无可恋,发现谢东黎大步朝她过来,她直接趴在沙发扶手上,把自己的脸给埋起来。 “生日礼物,要不要?” 谢东黎凑到她耳边,温热呼吸喷洒在她颈侧。 第48章 过敏 沈知瑶头皮一麻,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她直起身,往嘉琪那边靠了靠,和谢东黎拉开距离。 “我没有邀请你。” 她的神态和动作给人感觉很冷漠很无情。 但谢东黎不在意,“嘉琪邀请我来的。” “希望你注意场合和分寸,有长辈在。” 谢东黎点了下头,小声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嘉琪给他发消息,让他来给傅熹年添堵,这事他熟练,做过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能把傅熹年逼得对他动手,证明他给傅熹年添堵还是很成功的。 没人比他更能拿捏傅熹年的心思。 最懂男人的,无非还是男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递上去,“打开看看。” 沈知瑶没接,对他送的礼物一点都不感兴趣,“我不要。” “过生日哪能不要礼物。” 谢东黎厚着脸皮挤到她旁边坐下,帮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漂亮的珍珠耳环。 发现沈知瑶今天长发挽起,白皙的耳垂上戴着一对非常简单,没有任何装饰的耳钉,他作势要帮她把耳钉摘下,换上自己送的。 察觉到他的意图,沈知瑶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应该要开饭了,我去厨房看看。” 她快速溜进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一名佣人恰好端出来一大碗汤,冲她笑着说:“少夫人,菜都准备好了。” “辛苦了。” 她走出去,招呼大家移步餐厅。 傅南桥第一次见傅眠眠的朋友,盯着三个精神小伙,他瞠目结舌,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心说这是什么牛鬼蛇神? 三人的发色,一个橙,一个紫,还有一个是绿的…… “叔叔好,我叫施宴。”紫色头发的男人,一点不见外,打开桌上的酒,起身给傅南桥倒满一杯,然后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立马给‘未来老丈人’敬酒。 傅南桥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来,“抱歉,我不喝酒。” 平时应酬上免不了要喝,胃已经很不好了,在家给孩子过个生日,他实在是不想沾酒,于是笑着说:“酒是给你们年轻人准备的,要喝酒还是喝饮料,你们自便,不用拘谨。” 话落,他把注意力放在今天的两个寿星上。 赖秀茹不知去了哪里,还没回来,他抬腕看了看表,犹犹豫豫的,还是把兜里事先准备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 先是一辆车的车钥匙,他直接递给沈知瑶,“你以前的车报废了,我和你妈重新给你置办了一辆,平时出行什么的方便一些。” 毕竟是傅家的少夫人,不能再依着沈知瑶,让她成天挤公交和地铁了,传出去还要说他们不把儿媳妇当回事。 “谢谢爸。” 沈知瑶把车钥匙接了过来。 她想通了,不准备跟自己过不去,既然决定和傅熹年好好过,傅熹年也说过一段时间让她回医院上班,那么代步车她很需要。 她把钥匙揣进兜里,引傅眠眠不满,但傅眠眠没说什么,冲着傅南桥甜甜一笑,“爸爸,你和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傅南桥也没卖关子,直接将一张银行卡递上去,“这里面有五百万……” 他话还没说完,傅眠眠已经激动地把卡接到手里,“谢谢爸爸。” “先别急着谢,我和你妈妈认真讨论过,你必须好好学学规矩,梁姨在咱们家已经好多年了,算是家里的老人,我和你妈妈对她比较信任,以后就由她负责教你学规矩,等你什么时候学好了,我再告诉你银行卡的密码。” 傅眠眠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不是吧?爸爸,你们给零花钱还要搞这么多条条框框,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 居然当着她朋友的面,让她这么下不来台。 “你平时确实太没大没小了,这回你妈妈是认真的,你不乖乖学规矩,你妈妈会把你的零花钱控制在每个月一千。” 傅眠眠小脸‘唰’的一下白了。 一月一千? 这点钱能干什么? 简直把她当日本人整。 凭什么沈知瑶的生日礼物是一辆车,而她的生日礼物要和学规矩挂钩? 她心里不平衡,但咬着牙忍了下来。 “那就听爸爸妈妈的好了。” 她边说边张望,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宋彦儒,问道:“妈妈和哥哥人呢?怎么南枝和彦儒哥哥也不见了?” “南枝晕倒,他们送她去医院了。”嘉琪插了句嘴。 傅眠眠没有理会她,目光在傅南桥脸上,“要不要等他们回来?” 傅南桥:“你妈说不用,让咱们先吃。” 傅眠眠装作乖巧,“那怎么行。” 见沈知瑶和嘉琪还有谢东黎已经动筷子,她小声指责一句:“没礼貌,长辈还没上桌呢,你们居然吃上了。” “眠眠,今天是你和瑶瑶过生日,主角是你们。” 傅南桥打了个圆场,对在座的人说:“不用客气,开动吧,喜欢吃什么别拘谨,就当这是自己家。” 沈知瑶吃了几口菜,胳膊被一旁的嘉琪轻轻拽了一下。 嘉琪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办?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是一套超级性感的内衣。” 沈知瑶:…… 准备礼物的时候,嘉琪想着两人不离婚了,感情可以慢慢磨合,所以就大胆地挑了一套蕾丝的内衣,哪知在沈知瑶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傅熹年居然无视沈知瑶,送宋南枝去医院了,简直啪啪打沈知瑶的脸。 虽然她劝沈知瑶离开傅熹年,但她到底是更尊重沈知瑶自己的意愿。 “你自己穿吧,别给傅熹年展示了。”她很小声地提醒。 沈知瑶默默点了下头。 她挠了挠脖子,有点痒,轻轻一抓,皮肤起了一片红。 饭菜没吃几口,她便感觉到不太舒服,身上开始发痒,喉咙也一阵发紧,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嘉琪离她最近,听见她咳嗽两声,一转头就发现她脖子上起了红疹。 “瑶瑶,你怎么了?” 沈知瑶盯着桌上的菜,意识到自己是过敏了。 “菜里有花生。” 她呼吸急促,已经开始喘不上来气了。 嘉琪心下一急,忙问:“家里有没有备抗过敏的药?” “没有。” 傅南桥一边掏手机一边说:“瑶瑶花生过敏,家里的阿姨做菜一向很小心。” 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意外过敏的事,所以没有特意备药。 第49章 大打出手 这边急救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对面‘咣当’一声响。 沈知瑶手里的筷子以及面前的碗碟不小心碰翻在地,人也因喉头水肿导致的强烈窒息,面颊憋得青紫。 谢东黎铁青着脸,二话没说,一把抱起沈知瑶就走。 嘉琪跟上去,追在谢东黎身后,两人火速把沈知瑶送往医院。 半路上,沈知瑶因呼吸困难陷入昏迷,她的皮肤已经出现大小形态各异的风团,红疹大片大片的。 车子开到恒爱医院,谢东黎没功夫把车往停车场开了,直接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抱着沈知瑶跑进医院,往急诊里面冲。 此时的宋南枝意识刚‘清醒’过来,张军为她做的诊断,劳累加受刺激,情绪激动引发的昏厥。 张军给她开了些稳定情绪的药,宋彦儒拿着处方去缴费取药,傅熹年和赖秀茹守在她床边。 “等彦儒拿完药,咱们赶紧回,这点估计开饭了,别让瑶瑶等太久,今天是她生日。”赖秀茹在傅熹年耳边唠叨。 她故意让宋南枝一起听着。 床上的人红着眼圈,被她的话一刺激泪水决堤般流个不停。 “阿姨,你和熹年哥回去吧,这里有我哥,瑶瑶生日,嘉年哥在这里陪着我,不合适。” 赖秀茹点点头,知道她爱装,于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南枝真是识大体,那你等彦儒,我带熹年回去了。” 她拽着傅熹年离开病床区,还没到走廊上就看到门口冲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 是谢东黎。 “医生,快!她花生过敏。” 谢东黎跑得满头大汗,抱着沈知瑶,冲向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急诊医生。 傅熹年心下一急,见沈知瑶被放在推床上,他快步冲了过去。 只是他刚靠近,就被谢东黎狠狠推了一把。 “让开,别妨碍医生救人。” 谢东黎把他推到一边,一路跟着医生,推着推床往急救室的方向跑。 直到沈知瑶被推进去抢救,谢东黎被关在门外,他才转身折返,不管不顾地扯住傅熹年的衣领。 “你他妈的搞什么?”他怒不可遏。 傅熹年拧着眉甩开他的手,他再次扑上去,将傅熹年的领口扯住,“瑶瑶过生日,你不陪着就算了,她花生过敏你不是知道吗?生日要上桌的菜,你他妈不知道注意一点?” 傅熹年被他烦得恼了,“我又不负责做饭。” “你还有理了?” 谢东黎抡起拳头,还没砸中傅熹年,手臂就被男人轻而易举抬手挡下。 他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推,身形踉跄,险些摔坐在地上。 嘉琪赶忙上前把他扶住,“没事吧?” 他甩开嘉琪的手,不依不饶,继续朝着傅熹年走近,“我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这里是医院,我劝你冷静点。” “老子冷静不了。” 谢东黎疯了般,抡拳挥向傅熹年。 后者歪头避开他的拳头,面色阴沉,丝毫不给他打到自己的机会,在他再次挥拳的同时,抓住他的胳膊,紧接一个侧摔,直接将他放倒在地。 他右肩磕在地上,撞得生疼。 见他爬起来,还要往傅熹年跟前冲,赖秀茹和嘉琪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强行把他拦开。 “东黎,别闹了。” “这里是医院。” 谢东黎喘着粗气,气自己打不过傅熹年,心里憋着一股火撒不出来,转身一脚踹在墙边的垃圾桶上。 一脚上去,磕到了右脚的大拇指,又是一阵锥心的疼。 “操!” 他大骂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起自己的脚丫子…… 傅熹年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问嘉琪:“怎么回事?” “菜里有花生。” 傅熹年眉头紧锁,“这怎么可能?” 赖秀茹也觉得不可能,菜单是她提前定好的,要放花生的菜一道没选,再者家里的做饭阿姨很清楚沈知瑶对花生过敏,怎么可能往菜里放花生。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菜里肯定有花生。” 话音刚落,傅南桥姗姗来迟。 他开着车一路跟在谢东黎的车子后面,哪知谢东黎一路把车开得飞快,横冲直撞的,一会功夫就没影了。 看到好几个人等在急救室外面,他跑上前,询问:“瑶瑶怎么样了?” 赖秀茹叹口气,“还没出来。” “你定菜单的时候怎么不小心一点,忘了瑶瑶对花生过敏?” “我是她妈,我怎么可能忘。” “那今天这事怎么回事?”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走了过来。 是宋南枝。 她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走到傅熹年身边,大有体力不支又要晕过去的架势,双手顺势就往傅熹年的胳膊上一盘。 “熹年哥,瑶瑶是不是因为你送我来医院,心里不痛快,一时想不开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嘉琪忍无可忍走到她面前,甩手给她一巴掌。 ‘啪’的一下。 她的脸被打偏过去,身子一晃,故意往傅熹年的怀里摔。 男人没有扶她,但也没有将她推开,任由她攀住他的手臂借力。 “嘉琪,你怎么打人呢?” 她摸着被打的脸,泪眼婆娑。 嘉琪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宋南枝,你在装什么无辜。” “我本来就无辜,瑶瑶过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菜不是我准备的,我好心来为她庆生,还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你怎么能把矛头指向我?” “是不是你趁人不注意,在菜里动了手脚?” “我没有。” “你还装!” 嘉琪说着就想扑上去,被傅熹年抬手拦下。 “嘉琪,瑶瑶过敏和南枝没有关系。” 宋南枝和宋彦儒一来,他就把人叫到二楼书房谈事,宋南枝根本没有靠近过厨房和餐厅那边。 见他护着自己,宋南枝顿时委屈得不行,眼泪扑簌落下。 “熹年哥,瑶瑶过敏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刚醒,听到你们说她过敏,我有些担心她的情况,所以下床过来看看,嘉琪有点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人了。” 她边说边抹泪,趁着傅家长辈在,傅熹年偏袒她,宋彦儒取完药也朝这边走来,她索性哭声大了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呜咽道:“读书的时候嘉琪就看我不顺眼,整天在瑶瑶面前说我的不是,挑拨我和瑶瑶之间的关系,如今我和瑶瑶的关系是有些尴尬,但我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嘉琪在故意抹黑我。” 第50章 真他妈欠 走到近前的宋彦儒,还没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宋南枝和嘉琪刚才的争执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沈知瑶过敏。 他走向宋南枝,取回的药往她怀里一塞,转头问嘉琪,“瑶瑶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 “怎么会过敏?” 他记得沈知瑶因为花生过敏,平时连坚果类的零嘴都很少吃。 她本身就是医生,饮食上需要规避什么,她很清楚,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怀疑是南枝在菜里动手脚。”嘉琪气呼呼地说。 宋南枝哭得更凶了,“我没有,你污蔑我。” 宋彦儒觉得自己的妹妹没机会动这样的手脚,对嘉琪说:“我和南枝一到傅家,她就随熹年到二楼书房去了,然后她昏倒了,动手脚的人不可能是她。” 他不是有意偏袒自己的妹妹,只是实话实说。 嘉琪被噎住。 她比宋南枝来得晚,不清楚自己到傅家之前发生过的事,但她能感觉到宋南枝对沈知瑶怀揣着深深的恶意。 这种恶意在她们还是懵懂少女时就已经生根发芽,在宋南枝的心里根深蒂固。 “就算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那读书的时候,她把瑶瑶关学校厕所,毁掉瑶瑶的作业,害瑶瑶经常挨罚的事呢?” 宋南枝瞪大眼睛看着嘉琪,“你在胡扯什么?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提?警察都说我没有嫌疑,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傅熹年面色一沉,打断道:“够了,别吵了。” 他心烦意乱,两人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聒噪! “彦儒,把你妹妹送回去。” “可是瑶瑶……” “把人弄走,别逼我派人过来。”傅熹年冷厉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霸道。 宋彦儒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急救室仍旧紧闭的门看了眼,拉上宋南枝先走一步。 走了两个碍事的,谢东黎踢痛的脚也差不多缓过劲儿来了。 见傅熹年站在急救室门口,目光盯着亮起红灯的‘抢救中’三个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头朝着傅熹年撞了过去。 ‘嘭——’ 他的脑袋直直地顶撞在傅熹年胸口。 男人被他撞得往后一个趔趄,他自己也因撞击太猛,眼前冒起一圈圈的小星星。 “你有毛病!” 傅熹年有被气到,一把扯过谢东黎的衣领,将完全撞懵了的男人用力丢回椅子上。 “真他妈欠。” 把人丢椅子上,他不解气,顺手抽了谢东黎一耳光。 男人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爬起来还想和他撕扯,被他一拳又捶回椅子上。 赖秀茹已经没眼看了,能把她儿子气得爆粗口,谢东黎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她无奈扶额,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等待沈知瑶的消息。 好在,医生不久就从急救室走了出来。 是和沈知瑶相处还不错的一位女同事,她看了一眼傅熹年阴沉沉的脸色,没敢往他那边靠近,径直走向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赖秀茹。 “傅夫人,少夫人已经脱离危险,她需要留院观察一天。” 赖秀茹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脱离危险就好,办住院,马上办。” …… 沈知瑶被转到病房时,已经有了浅薄的意识,她能感觉到痒,浑身都痒。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抓,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 有股力道强行将她的手压下。 “好痒。” “我知道。” 傅熹年拧着眉,把她不安分,一直想抓痒的手塞进被子里,当即拿起医生开好的药膏,戴上一次性手套,挤了药膏在手指上,涂抹在她脖颈处大片的红疹上。 红疹遍布全身,病房里人又太多,还有碍眼的谢东黎在,他不好脱沈知瑶的衣服,索性脸一沉,把人往外赶,“全都给我走。” 知道他要干什么,赖秀茹眼珠子提溜一转,连忙拽着傅南桥离开,顺手把谢东黎和嘉琪也给拽出病房。 虽然心疼沈知瑶,但她觉得这也算是一个让小夫妻增进感情的机会。 她把病房的门关上,往门前一杵,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病房内的傅熹年,大手一拉,把门内遮挡玻璃用的小帘子拉上,反锁上门,彻底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他几步迈回到床前,掀了沈知瑶身上的被子,发现她小手不老实,已经在抓挠身上的红疹,他果断把人捞起来,几下剥干净,然后扯下颈上的领带,往她纤细的两个手腕上一缠。 “傅熹年,你别绑着我。” 沈知瑶挣了挣腕上的领带,挣不开,急得想哭。 “防止你乱抓。” 他在床边坐下来,把人按住,仔仔细细给她擦药。 冰凉的药膏涂上确实可以缓解痒感,但红疹一时消不下去,傅熹年帮她把病服号穿上以后,依旧不敢给她松绑。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奇痒难耐,不舒服的直哼哼。 傅熹年没办法,叫来医生给她打了一针。 症状得到缓解,沈知瑶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傅熹年在床边守了一会,起身走出病房。 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三个人,赖秀茹、嘉琪,还有讨厌的谢东黎,傅南桥已经回去了。 家里有个过生日的傅眠眠,还有客人在,做长辈的不好把人全晾着不管。 傅熹年冷下脸,无视谢东黎,走到赖秀茹面前,“妈,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瑶瑶好点了吗?” “她睡着了,你回去,查一下菜里怎么会有花生。” 赖秀茹点点头。 为了留傅熹年和沈知瑶单独相处,她把嘉琪和谢东黎一起带上。 谢东黎死活不想走,他要留下来给傅熹年添堵,奈何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架着他,把他给拖走了。 傅熹年回到病房,注视着床上就连睡着都紧紧皱眉的人,轻轻将她的左手捞起来,盯着她腕上细细的铂金手链若有所思。 帮她擦药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记得今天早上这条手链还不存在…… 谁送的? 宋彦儒还是谢东黎? 前者可能性更大。 他想起和宋彦儒在珠宝店偶遇,宋彦儒和他相中了同一条项链,要不是他手快,八成宋彦儒要把项链买下来送沈知瑶。 一个谢东黎已经让他很头疼了,还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输给他的宋彦儒,对他的老婆虎视眈眈。 第51章 你给我陪葬,要死一起死 上辈子他是炸了银河系吗? 这辈子的情敌这么难缠…… 沈知瑶腕上的手链他越看越觉得刺目,干脆把她的手往被子里一塞,起身走了。 回到老宅,他一进门就听到哭声。 是做饭阿姨受到指责,心里委屈,忍不住捂着嘴在哭。 在傅家工作几年了,阿姨尽心尽力,从来没出过差错,今天的菜单她严格按照菜谱制作,别说一颗花生,连一滴花生油她都没用。 偏偏赖秀茹回来,尝过桌上的菜,尤其是沈知瑶比较爱吃的几道菜,里面居然全部添加有花生粉。 由于沈知瑶的口味偏川渝,菜都是麻辣或者香辣口味,乍一吃,还真尝不出里面有花生。 “夫人,我真的没有加花生,我对天发誓。”阿姨哭得眼睛通红。 傅眠眠在旁添油加醋,“不是你是谁?菜都是你们做的,你是厨师长,是负责人。”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傅熹年立刻对她产生怀疑。 平时和沈知瑶不对付,恨不得沈知瑶走在路上都摔个狗吃屎的人,居然在为了沈知瑶过敏的事追究做饭阿姨?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默默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上一支烟,顺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平板,手指轻点几下,进入监控软件。 赖秀茹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所以他一出国,赖秀茹就把家里的整个监控系统都关掉不用了。 没人知道他回来以后,重启了监控。 他一言不发,直接调到餐厅的监控画面,时间调回到午饭前。 阿姨优先做了沈知瑶爱吃的菜,几盘菜做好都端到餐厅的桌上放着,期间傅眠眠鬼鬼祟祟溜进去,趁着四下无人,从兜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玻璃瓶,把瓶子里面的粉状物分别洒在几道菜里,用筷子搅拌均匀。 “傅眠眠,跪十二个小时都没让你学乖?” 他忽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哥,我又哪里惹你了?” 傅熹年懒得废话,直接把客厅的超大屏电视打开,把平板上的监控视频投屏到电视上。 众人盯着屏幕…… 傅眠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被监控拍下来,还被傅熹年投屏到电视上,供众人一起观赏,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这人……是她的亲哥吗? 完全不知道护着她,居然让她当众丢脸。 “眠眠,是你干的?”赖秀茹震惊不已。 “不是我。”傅眠眠诡辩,“那个监控视频是假的,合成的。” 赖秀茹难以置信地走到她面前,“都被监控拍到了,你还抵赖?” “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是我哥冤枉……” 她歇斯底里的吼声还没落下,一个清脆的巴掌已经打在她脸上。 赖秀茹气急,“你知不知道瑶瑶花生过敏很严重,小时候误食花生差点死掉,你这是想害死她呀!” 有监控为证,傅眠眠百口莫辩。 她捂着被打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又不知道她过敏那么严重,我就是想捉弄她一下。” “捉弄?” 赖秀茹挥起手掌,眼看又要动手,傅眠眠疯了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往赖秀茹的身上拱。 “你打,你打死我,我不活了,你干脆把我打死好了!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眼里只有沈知瑶,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爱,你们这群冷血的人,打死我……” 看着傅眠眠耍疯,用力往赖秀茹的怀里撞,把人撞得一步步往后退,险些摔一跤,乱挥的胳膊带着一股蛮力,朝赖秀茹的身上不断抓挠,有几下将妇人白皙的颈子抓破出血。 傅南桥终究是压不住火气了,上前一步,给了傅眠眠一脚。 傅眠眠撅着屁股扑倒在地,下巴撞在地面,牙齿和嘴唇重重一磕,嘴被咬破,鲜血霎时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 她抖着手揉着自己的下巴和嘴,血滴落下来,看着掌心汇聚的血水,她浑身颤抖,失心疯般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惊恐地瞪着眼睛,视线从赖秀茹、傅南桥以及傅熹年的脸上扫过,双手抱住头,一边尖叫一边喊:“你们这群坏人,对我又打又骂,你们虐待我……” 她从地上爬起来,双眼猩红,一边叫骂着一边后退。 眼看她要往外跑,赖秀茹想把人拦住,傅南桥一把将她拉住了,“别管她。” “怎么能不管,她这个样子跑出去,万一又被车撞了怎么办?” 赖秀茹生气归生气,但看到傅眠眠疯成那个样子,还是会担心。 她挣开傅南桥的钳制,追着傅眠眠跑了出去。 奈何她晚了一步,傅眠眠坐进跑车里,一脚油门轰下去,都等不及大门自动打开,直接撞破铁栅栏门,驱车冲了出去。 “眠眠!” 赖秀茹追出院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追不上。 眼看跑车越开越远,她赶紧跑回屋内,对傅南桥说:“眠眠开着车跑了。” “她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妈的还是不放心,“你没看见她嘴摔破,在流血?” 边说赖秀茹边攥着拳头,气愤地捶了傅南桥几下,“你打她那么重干什么?” “不教训行吗?她都那么疯了。” 两人争执着,沙发上的傅熹年却异常沉默。 他盯着指间夹着的香烟,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安感,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去医院一趟。” 他把手里的烟灭掉,拿起车钥匙迅速出门,开着车直奔恒爱医院。 病房内。 沈知瑶睡得昏昏沉沉,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动静将她惊醒。 她虚虚地睁了下眼,恍惚中看到一个满嘴是血的人朝她扑了过来。 医生给她打的针含镇定成分,她看不太清来人是谁,但被吓了一跳。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药效还没过,浑身软绵无力。 傅眠眠目眦欲裂,疯得很彻底。 她冲进病房,直扑沈知瑶。 “都是因为你!” 她抓扯着沈知瑶的头发,把人硬生生地从床上扯下来。 “是你把我的人生毁了,今天你就给我陪葬吧,要死一起死。” 她不顾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顾不上一条胳膊的石膏没拆,抓着沈知瑶的胳膊,连拖带拽将人带出病房。 第52章 他眼睁睁看着她坠落 医院里乱作一团。 VIP病房内发生暴力拖拽事件,医护人员发现情况,立马通知了保安。 住院部的顶楼是单人病房,这里住的病患本就不多,是整个楼里最清静的一层。 沈知瑶被拖出病房时,只有一个小护士看到,小护士第一时间扑上前,想把傅眠眠拉开,但被傅眠眠无情地踹了一脚。 无奈之下,小护士只能爬起来找人帮忙。 楼梯通道内,沈知瑶正被一步步地拖着走。 她不知道傅眠眠吊着一条胳膊,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把她一个完全没有行走能力,全身软成泥的成年人拖了这么远。 傅眠眠从身后用胳膊圈住她的脖颈,一路拖着她往楼上去。 她的身体在台阶上不断磕碰,疼得蚀骨锥心。 这样的痛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但药效持续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她意识清晰了,手脚却提不起一丝力。 “眠眠,你冷静一点。” 她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傅眠眠咬着牙用力拖拽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没机会把你那个该死的爹拉上一起陪葬了,不过黄泉路上有你给我作伴,足够了。” “你死了,南枝和我哥可以重修旧好,爸妈不是偏心你吗?那就让他们痛失爱女,哈哈哈……” 傅眠眠发出尖锐的笑声,真如一个疯子般。 沈知瑶想挣扎,可全身上下,唯有手指能动弹,胳膊沉得抬都抬不起来。 “你享受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从小养尊处优,你凭什么啊?” “就凭你那个不要脸的爹,为了让你过好日子,就把我换走吗?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傅眠眠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反正爸妈不喜欢我,他们嫌我丢人,觉得我哪里都比不上你,那我去死好了,但我不会白死,我要拉着你这个贱人,一起赴黄泉。” 傅眠眠哼哧哼哧的,拖着她来到天台。 她身上穿的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很单薄,被寒凉的夜风一吹,冷得打哆嗦。 傅眠眠把她拖到天台边,缠在她颈上的胳膊松懈下来,她整个人没了支撑,无力地倒在地上。 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以及在职保安,二十多个人一下子全冲到天台上。 看到她和傅眠眠已经在天台的边缘,医护人员和保安都很慌张。 “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想不开……” 一名医生试图进行心理干预。 “不准过来!” 傅眠眠瞪着追来的人,完好的那条手臂再次缠到沈知瑶的脖颈上。 “你们敢过来,我就带着她一起跳下去。” 她一边拖着沈知瑶靠向围栏,一边大声警告,全然不顾自己的嘴巴还在流血。 她拼尽全力,把沈知瑶架到栏杆上。 地面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警车、消防车,还有围观的人。 沈知瑶脸朝下,能清晰看到地面的情况,消防人员已经在铺设安全气垫,她的上半身挂在栏杆外,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垂在围栏上的手臂下意识想要缠住栏杆,奈何使不上什么力。 只要傅眠眠将她的双腿抬起来,用力一推,她就会从天台坠落。 住院楼有十几层高,她不敢想象这样的高度摔下去,若是没有落到救生气垫上,场面会有多惨烈。 她趴在栏杆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民警已经火速冲了上来,但有一个身影跑在民警前面,平时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已被扯得松松垮垮。 是傅熹年。 他的车子前脚进医院,还没开进停车场,便听到警笛和消防车的呼啸声。 消防车直接开往住院部,他预感不妙,马上下车跟了上来。 发现消防员在地面紧急铺设安全气垫,他一抬头就看到挂在天台栏杆上的沈知瑶,一时间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迅速地冲进住院楼。 他提着一口气往上跑,爬了十几层楼,冲到天台映入眼帘的画面便是傅眠眠用胳膊圈起沈知瑶的双腿,已经作势要把人扔下去。 “傅眠眠!你给我住手!” 吼声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他发了疯一样,朝着天台边飞奔过去。 刚跑上来的民警见状,全部一拥而上。 傅眠眠有被吼声惊到,大概是骨子里就怕傅熹年,被他的吼声一震,没能立刻把沈知瑶推下去。 也就一个愣神的工夫,一大批身穿制服的警察已经朝她扑了过来。 傅熹年伸出去的手,优先想要抓住沈知瑶,但他低估了傅眠眠的疯。 她手臂一抬,沈知瑶整个人从围栏上翻了下去。 “不要!” 傅熹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瞬间疼得厉害。 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眼看着沈知瑶的身体从围栏外直直地坠落下去。 “瑶瑶!”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知瑶原本闭起来的眼睛猛地睁开。 她看到了傅熹年。 男人的一只手伸向她,但没能抓住她……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她的身体在急速向下坠。 她以为自己要在地面上摔得血浆迸流,幸好落在了柔软的气垫上。 巨大的冲击让她在顷刻间失去意识,整个人陷在气垫里晕了过去。 傅熹年冲到围栏边缘,确保她摔在救生气垫上,已经做好急救准备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去,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 他抓在围栏上的手,青筋凸起,不住地抖着。 傅眠眠被民警钳制手臂按倒在地,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看着傅熹年那么紧张沈知瑶,忽然就觉得讽刺,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摔死了吗?” “这么高摔下去,活着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民警给她拷上手铐,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傅熹年当即就扑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他妈真是疯了!你这条疯狗!” 傅眠眠不顾他的嘶吼,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在被民警强行拦开后,傅熹年顾不上跟傅眠眠算账,掉头跑下楼,朝着急诊冲过去。 沈知瑶在坠楼过程中受到惊吓,被医护人员抬到担架上送到了急诊。 经过一系列检查,确定人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傅熹年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没等医护人员送沈知瑶回病房,直接将沈知瑶抱起来,紧紧揽在自己怀中。 第53章 为她落的泪 整个急诊的工作人员都很错愕,他们何时见过高高在上的总裁这般狼狈过? 男人平时西装革履,港式大背头,从头到脚都很光鲜,皮鞋永远是锃亮的。 可此时的他,额头布满汗珠,衣衫敞开,领带松垮,头发在奔跑过程中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总是冷着一张脸,连眼神波动都很少的人,这会却是眼尾通红…… 两年婚姻,他人在国外,沈知瑶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的风言风语。 医院里她的风评最差,没人觉得傅熹年心里有她的位置。 然而,就是这个在众人看来对沈知瑶完全不在意的人,正用力地把她抱紧,俊脸埋在她颈窝,把旁人都当空气。 赖秀茹和傅南桥接到医院的电话,匆匆忙忙赶来。 一进急诊就看到这样一幕。 傅熹年坐在病床边,怀里抱着意识不清的沈知瑶,整张脸都埋在她颈间。 没人知道他有多慌张害怕,更没人看到他落下的眼泪滴在沈知瑶肩头,在病号服上晕开一团湿润。 “熹年,瑶瑶没事吧?” 赖秀茹脸色苍白如纸,听到傅眠眠冲到医院的病房,要带着沈知瑶一起跳楼的消息,她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帮她办出院,我要带她回家。” 傅熹年闷闷的声音响起。 他不敢再让她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哪怕傅眠眠这个危险已经解决。 她身上的红疹消了不少,回家养是一样的。 他的脸埋在沈知瑶肩上许久,情绪调整好,再抬头时,落在众人眼中的又是那个冷冰冰的总裁了。 他一手托着沈知瑶的后颈,把人放回床上,面无表情脱下大衣,裹在沈知瑶身上后,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单手扛着沈知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离开。 沈知瑶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经历惊心动魄的坠楼以后,又这么社死的被傅熹年扛在肩上带走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大床上,盖着柔软的雁鸭绒被子,她愣了好一会,猛地想起坠楼时的场景,心脏一揪,一跟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身上穿的是和傅熹年同款的睡衣。 顾不上睡衣是谁帮她换的了,她赶紧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还好,四肢都在,而且过敏导致的红疹已经消下去三分之二,身上只有很轻微的痒感。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穿上拖鞋,拖着有些酸痛的身子进盥洗室洗漱。 换好衣服下楼,她看到傅熹年坐在临窗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在看社会新闻,旁边的黄花梨木小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她左脚的扭伤还隐隐有些疼,步伐缓慢,走到傅熹年面前。 男人抬头看她,神色与平时无异。 “醒了?” 她挠挠头,“我怎么在家?” 要不是这一身的酸痛太过真实,她都要以为昨天发生的坠楼是场梦。 “我带你回来的,你的情况没必要再住院。”傅熹年声音清冷,说话间把平板往小茶几上一扔,大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过去。 她没吃住他手上的力,整个人扑过去,被他揽住腰肢,按坐在他的腿上。 她心里慌了下,想起身,被他圈紧腰身,一时动不了。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将她的一边袖子挽起来,查看红疹消退的情况,“还痒不痒?” “有一点。” “今天再擦一次药。” 客厅里异常清静,除了时不时走动的佣人,不见赖秀茹和傅南桥。 “爸妈人呢?” “在警局。” 为了傅眠眠的事。 “眠眠被警察抓起来了?” “她的行为已经构得上故意伤害。” 傅熹年的语调很平淡,听不出情绪好坏。 “花生粉是她加在菜里的。” 沈知瑶一惊:“你说眠眠她……” “爸妈管教不了,那就让她到监狱里面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沈知瑶想起坠楼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点了下头,不打算包庇傅眠眠,她昨天差点就没命了。 可是想起傅眠眠说的话,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傅家的人大概还不知道当初把她和傅眠眠调换了的人,是沈光威。 她拧着眉思索,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说出来。 这种情况算犯罪吧? 就在她愣怔之际,傅熹年抓着她上衣的下摆,要把她的衣服撩起来,她脸上一热,连忙把他的手按住。 “你干什么?” “检查。” “不用了,红疹快消了。” 傅熹年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大手依旧扯着她的衣摆,作势要把衣服往上撩。 她紧张地按住他的手,“你别……” 恰好这时,玄关传来动静。 赖秀茹和傅南桥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者明显哭过,一双眼睛通红,眼眶中还含着泪。 沈知瑶赶紧从傅熹年的腿上起来,规矩地站在一边。 “爸妈,你们回来了。” 赖秀茹抬手擦了下眼角泪痕,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了起来,“瑶瑶,眠眠知道错了,你放过她这一次好不好?” “妈……” “昨天我和你爸打了她一顿,她气不过才跑到医院找你,那孩子脾气太暴躁了,一点就着,事后冷静下来,她认识到错了,你能不能不追究她的责任?” 沈知瑶一脸为难。 又是在菜里加花生粉,导致她过敏,又是把她拖到天台上,扬言要和她一起死,这两项罪名不管哪一样都不轻。 “瑶瑶,妈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对她严加管教。” 赖秀茹边说边落下泪来,“眠眠跟着沈光威那个不作为的养父,打小没受过好的教育,这不能完全怪她,是生活环境让她变成那个样子,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要让她好好学规矩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放过她这一回,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行吗?” 沈知瑶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奈地朝着傅熹年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男人沉默不语,面色越阴越沉。 “瑶瑶,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就求你这么一件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眠眠。” 赖秀茹抓紧她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第54章 搬婚房过二人世界 沈知瑶有些心软。 不是对傅眠眠,而是对赖秀茹。 自她有记忆起,赖秀茹就是最疼她的那个,即使知道她不是亲生的,赖秀茹依旧能做到视她如己出。 看着赖秀茹满脸的泪水,她无奈地点了头。 “好。” 听到她说出这个字,傅熹年忍耐地闭了闭眼。 他就知道会这样。 “谢谢你瑶瑶,妈妈替眠眠谢谢你,我一定严厉管教她,管不好,我不会再让她出门。” 赖秀茹正说着话,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和瑶瑶搬出去住。” 话是傅熹年说的。 他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远离傅眠眠,这样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赖秀茹一愣,刚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傅南桥拽了一把。 如果傅眠眠回来,确实不好再让她和沈知瑶住在同一屋檐下,她一见沈知瑶就应激。 与其闹得鸡犬不宁,不如顺了傅熹年的意,让他和沈知瑶搬出去。 两个孩子已经决定不离婚,为了尽快抱上孙子,确实该给他们更多的独处空间。 “我的婚房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傅熹年淡漠地说:“房子总不能一直空着。” 比起一大家子人闹哄哄的,他更想和沈知瑶过安静不被打扰的生活。 他这个人,向来喜欢简单。 赖秀茹很舍不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伸手抱住沈知瑶,手掌轻轻揉着乖乖的头发,“瑶瑶,妈真的是没办法了,你千万别怪妈。” “不怪,我能理解。” 沈知瑶回抱住赖秀茹,脸颊在妇人颈上蹭了蹭,“我都懂。” 傅眠眠是傅家的亲生女儿,生长环境所迫,造成那样恶劣的性格。 最关键的问题是,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沈光威,她的亲生父亲。 她同意傅熹年说的搬出去住,惹不起,她可以躲。 …… 当天晚上,傅眠眠被接了回来。 她嘴上的伤口已经找医生重新处理过,缝了三针。 进门看到沈知瑶,她很自觉地走上前,对着沈知瑶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大嫂,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沈知瑶淡淡地哦了一声。 知道傅眠眠不一定是真心实意认错,但她既然答应赖秀茹不再追究,便没打算为难傅眠眠。 她转身回到楼上,到衣帽间里收拾衣物。 傅熹年已经请了家政公司的人到婚房那边做卫生,明天他们就可以搬过去。 只不过那所谓的婚房,最初不是为她和傅熹年准备的,而是宋南枝和傅熹年谈婚论嫁时,爸妈一眼相中那栋中式园林大宅,为将来要结婚的新人买下的。 她心里其实有一点点别扭。 “婚房那边什么都有,把你的私人物品和换洗衣服收一收就行。”傅熹年倚在衣帽间门口,已经注视她好一会。 看出她脸色不对,闷闷不乐的,他直觉她的小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 “那栋婚房你很介意吗?” 她本想说介意,可婚房离恒爱医院很近,开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且那里的环境非常清幽,不止赖秀茹和傅南桥当初一眼就看上那栋宅子,她其实也很喜欢。 “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看别的房子。” 她摇了摇头,“不用,那房子挺好的。” 不论地理位置还是装修风格,她都满意。 “真的不介意?” 她抿着唇,纠结了一会,如实说:“有一点。” “那我们换……” “不用换,那房子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交通出行非常方便,换掉有点可惜。” “别勉强自己。” 傅熹年的这一番话,至少证明他在意她的感受。 她心情好了很多,释然一笑,“不勉强,明天一早我们就搬。” 见她脸上露出笑容,他伸手把她从一堆衣服里拉出来,“别忙了。” “衣服先收拾好,明天吃完早饭,可以直接搬。” “搬家公司的人十点钟来,不急。” “反正我现在没事做。” “谁说的。” 男人把她往怀里一带,没等她反应,搂着她进入浴室。 顺手关了门,傅熹年脱掉居家服,露出结实精壮的上身,他目光灼灼盯着她,“一起洗。” 她脸上热起来,想溜,被他攥住手腕,又给扯了回来。 “跑什么?” 又不做什么,单纯洗澡。 医生叮嘱过,一个月内不能同房。 傅熹年有火必须憋着。 他谨遵医嘱,仅仅是把人按在瓷砖上,亲得嘴都肿了而已。 翌日。 沈知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睁眼,她发现衣帽间的门开着,梁姨带着两个帮手在收拾她和傅熹年的衣物。 房间内不见傅熹年的人影。 她下了床,披了件外套在身上,揉着眼睛晃进衣帽间。 “少夫人,你醒了。”梁姨笑着打声招呼,又问:“你和少爷有没有商量好,婚房那边带几个人过去?” 这话问得她一懵。 昨天她和傅熹年没有商量带人过去,他只顾吻她来着。 “少爷不会下厨,总不能少夫人做饭吧,我是过不去的,夫人让我留下来,帮着一起教小姐规矩。” 梁姨很热心,还给沈知瑶建议:“不如把陈丽带过去?少夫人不是最喜欢吃你陈阿姨做的菜吗?” 沈知瑶笑着挠挠头,“我觉得可以。” 她进盥洗室洗漱,特意换了一身休闲装,慢悠悠地走下楼,找到傅熹年。 “我们把陈阿姨带到婚房去吧。” 傅熹年挑眉,“你想带做饭阿姨?” “过段时间我就回医院工作了,我没时间给你做饭。” “我自己做。” “你又不会。” “……” 要说傅熹年有什么致命缺点,那就是不会下厨。 进一趟厨房,他差点把整栋宅子都烧了,这事真实发生过,就在傅熹年十八岁,她十五岁那年。 赶上年关,家里的做饭阿姨和佣人放了年假,傅南桥带着赖秀茹到波士顿分公司,参加一场很重要的庆功宴,偌大的宅子里就她和傅熹年两个人。 爸妈走的时候,对他们千叮万嘱,让他们到外面的餐厅吃饭,或者叫外卖。 傅熹年一身的反骨,非要下厨,他在里面捣鼓了很久,出来时一脸信誓旦旦,让她等着,美味很快就好。 结果他出来没几分钟,厨房里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灶台炸了,天然气泄露,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