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次元里看二次元漫画是否有哪里不对?》 第1章 C1 邮轮行驶的汽笛鸣响,钢铁船身破开海面的浪涛声阵阵。远洋的航行带来流浪的风息,随着大海的吞吐起伏。 一层的室外网球场上,阳光很灼眼,虽说有遮阳伞,强烈的紫外线还是跳过伞面宣扬其存在感。前辈们打球的声音很远也很吵,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他们怎么做到活力满满的。 越前龙马在远离球场的地方偷懒,他眯着眼倒在躺椅上,睡得不甚安稳。 直到一颗网球“啪”地跳过来,轻轻砸在脑袋上。 “喂——小不点!别——睡——啦——和我们一起打双打啊!” 被这么一闹也确实睡不着了。 也不管学长们听不听得见,越前龙马胡乱应了一声,以手作梳,随意理顺几下凌乱的发丝,倒扣好鸭舌帽,翻身下榻。 像少女漫开端一样的浪漫忽而降临,一方匆匆忙忙,另一方漫不经心,游离于人海。越前龙马被一阵幽暗的香水味吸引,原本追向球场的脚步一顿,不自觉朝旁边瞥视了一眼。 就像花被引力诱惑,扑簌着坠向大地。 一位女性轻飘飘自他身边经过,她手里拿着一杯果汁,漫不经心摇晃着玻璃杯。冰块和杯壁碰撞出海浪的旋律,无端的冷意顺着手臂神经往上爬,僵硬了半个身体。 头晕目眩。 让他有了一种“啊,原来这就是夏天”的恍惚感。 夏风熏得人脸颊通红还尤嫌不够,吵吵嚷嚷,高调地乱吹一通。 吹拂过碧波万里的天空,倒映天空的心海,还有少年热烈的心动。 越前龙马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美貌的女性不解地看他一眼,眼皮一颤,露出底下黑白分明的眼珠,连她的疑惑都是水润润的。 他立马慌张起来,不知哪冒犯了她,嗓子像是被最重、最尖锐的石头堵住,酸酸的发不出声。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球慌乱转了几下,莫名开始四肢不协调地在头上左右拍拍,球帽被他拍下去了都不知道,只一个劲捣腾头发,将发丝揉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抬头,却已见不到那个身影。 他只能失魂落魄地想:那款香水叫什么名字? “越前啊!叫了你小子半天都不回神,难道是在看美女吗?” 桃城前辈的大嗓门由远及近,分量也由轻到重,一下压得越前龙马直不起腰。 “诶,你脸怎么红了?” 桃城武惊奇的打量着沉默不语的越前,再看看他通红的耳根,沉默的几秒足够脑海千变万化,倒吸一口凉气,用中气十足到隔壁冰帝球场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的语气大声喊道:“不二学长!菊丸前辈!乾学长!快来看啊越前这家伙居然对美女一见钟情了!” 对前辈的尊敬迫使越前龙马没有把沉重的学长从背上甩下去。 饶是如此,在桃城学长的助攻下被迫成为全场焦点的他也觉得拳头怪痒的,很想大不敬地对学长来上一下。 但来不及了,哪怕现在就把桃城武埋进地缝,或者他自己躲进地缝,都抵挡不住国中生激烈迸发的吃瓜**。 霎时间,越前龙马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下意识想要压低帽檐以躲避灼热的视线,这时才想起球帽已经被他不知道拍哪去了,不免懊恼——那时候不应该那么慌张的,一点也不成熟,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蠢啊? “咦~” 围观群众发出略带恶心的起哄声。一下又羞红了他的脸。 眼看越前就要恼羞成怒从前辈们的包围圈里钻出去,菊丸连忙拉住他,“别走啊小不点!快来讲讲你的真命天女,我们有这么多人都可以给你出主意!” 越前龙马不语,他并不觉得这群前辈靠谱,他们只是想看他的笑话罢了。 见他执意要独自守护自己的爱情,菊丸英二无视一旁大石的劝阻,超级大声地叹气,“哎呀哎呀,就算你不相信同校的学长,也要相信大阪人的热情和浪漫啊,对吧,忍足同学?” 忍足一推眼镜,镜面反射出一丝诡异的光芒,“当然了,菊丸。我们大阪人啊,就是很风趣的。” 看忍足信誓旦旦,越前龙马不禁开始思索,好像确实有大阪人都是漫才高手的刻板印象,讲漫才有用吗?真的会让女性产生好感吗? “找我,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忍足侑士侃侃而谈,“凭我多年对女性的观察和了解,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能激起女性的怜爱吗?那就是……” 一声清脆的响指。 “这可不行啊,忍足。” “哦?迹部,你有何高见?” 打断了忍足输出经验的正是迹部景吾。 两人对视,视线碰撞下仿佛响起“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的特效音,背景是悬崖峭壁下的惊涛骇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自己了解女性,其实根本没有过恋爱经历。自称恋爱军师,但想尽办法撮合的情侣关系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吧?” 一击绝杀!忍足侑士,败退。 迹部景吾自信一笑,“所以,当然要由本大爷来制定计划!” 遗憾退场的忍足感叹,“不愧是你,迹部。只是这莫名的胜负欲从何而来啊?” 不二周助:“呵呵,小景认真起来了啊。看得我也热血沸腾了呢。” 在场可能只有大石是真的站在越前龙马的立场上考虑,他简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伴们搞得焦头烂额:“拜托你们自说自话前考虑一下越前本人的想法好不好?他也没说要你们制定计划吧?不二你又在热血沸腾什么?越前,你觉得……呃,怎么好像你在虚心求教?别太相信他们啊!” 但越前龙马的八卦也不是说能吸引到任何人。也有不感兴趣如宍户亮:“情情爱爱的有什么意思,喂,越前。来和我打一把,让你马上忘掉那个女人。” 凤长太郎擦汗:“宍户前辈……” 一群人就这么吵吵嚷嚷,各说纷纭。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到饭点了”,国中生们立马抛下八卦,在无聊的竞速心理的攀比下混乱地冲上二层餐厅。 二层是量大管饱的自助餐。经济实惠,味道也不错,在运动少年群体中颇受好评。 这么一群青少年占据了餐厅很大一角。 越前龙马心不在焉,暗藏希冀还要装作浑不在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桃城武托着一托盘的汉堡可乐回来,“我说,越前啊。你还在找啥,难不成你的意中人还会突然出现不成?” “因为她走路的方向就是楼梯口,现在又是饭点,万一她也来这里吃饭呢?” 越前龙马有理有据地进行反驳。 放下托盘,桃城武一屁股坐到越前龙马身边,“那你找到没?” 回应他的是越前龙马拉低的帽檐。 “呃,越前君?” 凤长太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他一下,“你在前面稍微绕一下路,往里面走,靠近餐厅玻璃,能看到海面的位置那边。那里有位非常美丽的女士,有如你所说的香水味,不知道是不是你……” 不等他说完,越前龙马匆匆起身,几下跳过身侧的障碍物,如桃城前辈,如风一般消失了。 “……想找的人。”虽然人已经没影,但不妨碍凤长太郎倔强地把话说完。 顺着凤长太郎的指引,越前龙马果然见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背影。 那杯清爽的果汁放在一边,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水汽凝结,顺着杯壁跌入橙色的深渊。 她半垂着头在吃薯条,但就像每个职场人士一样,吃饭并不专心。 发丝轻轻遮掩了面容,一只手滑动手机,另一只手用细长的手指捻起薯条根部,配发的番茄酱被扔在一旁,将其一根一根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再吞入腹中。 是不合口味吗?越前龙马不禁想,工作再怎么忙也要好好吃饭啊。 “哇,好成熟的大姐姐。看不出来,小不点人小小的,竟然喜欢职场女性啊。” 菊丸前辈?!什么时候来的!! 越前龙马惊讶地回头,发现就在这么一小会时间,不光是人,食物也从另一边紧急转移到这一边了。 青学和冰帝的人挤在一起,亲密如一家人。 “喂!别挤啊你们!我的背好沉重……!侑士,别光看着快来帮我把背上青学的拖走!” 随着向日岳人从人墙底部艰难传出的呼救声,一家人立马分崩离析。 “为什么,我也被挤进来了……救……救……” “日吉!坚持住别死啊!日——吉——!” “哎呀,别挤我,骨头要被挤出去了——哇!快看,扭头了扭头了!好漂亮的人!” 畸形的人墙发出一阵此起彼伏、赞叹的惊呼。 怪异的叫声引她多看了两眼。旋即又不感兴趣地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 越前龙马沉默地扭头,看看抽象的学长们,又看看那个不再理会身后嘈杂的背影,恨不得自己不在其中。 在越前龙马忍不住要一走了之前,人墙终于散开,学长们散落在桌边。 既然他们已经看到了,他也就无所谓遮遮掩掩了,反正也瞒不过。 “前辈们,别光看热闹了。拿出你们刚刚的干劲,快点将功补过,帮我想想该怎么要到联系方式。” “抱歉了,越前。” 啊?越前龙马迷茫地看向不二周助,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蔚蓝的眼眸透着难得的严肃,越前震惊不亚于听见卡鲁宾开口说话。 他难得迟疑,“不二学长?” 不二周助一本正经说:“我先替你探探情报。” “不,不二。”又见迹部整理着装,像孔雀开屏一样刻意端着朝自己的心动对象走去,“你就在此处替越前出谋划策,本大爷先走一步。” 下一秒,不用他指挥。桦地自发挡在了不二前进的路上。 高耸的身躯化作一座山,阻挡了不二的步伐,也成为一条大路,铺成迹部通往幸福的垫脚。 越前龙马:??? 菊丸:“呃,怎么回事,不就是普通搭讪吗?我竟然觉得这一刻桦地的身影有点悲壮?你说呢,大石?” 等了半天等不到大石的应答,菊丸脑袋一靠,去寻大石的身影,“喂,大石,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你……你在做啥啊?” 在众人的阴影下,大石秀一郎在汗流浃背地念念叨叨。 “……帮不二?可越前怎么办,他是先来的啊!但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可感情有伦理纲常啊!但人家根本不认识越前,万一就对不二感兴趣呢?但是越前……” 同队的两位球员爱上了同一位女性该怎么办? 大石秀一郎没有想过这种怎么做都是死的致命题有朝一日会压在他的肩上,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想,目前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呼唤了。 哪怕是黄金搭档,此时也无法唤回他的神智。 “喂,大石。喂!大石!” 菊丸以手作刀,敲敲大石的脑壳,见大石真的不回,不由感叹道:“哇,大石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这专注力如果放在球场上,一定能打得对面落花流水吧!” 桦地还艰难地横在不二面前,拼尽全力阻止不二灵活的走动:“为了迹部的幸福……崇高……” 海堂不可思议:“那个桦地,竟然会说‘好’以外的词……” 桃城难以想象:“同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和毒蛇同感的一天……” 海堂和桃城相视一眼,河村隆看准间隙立马挤进两人中间:“两位,两位!冷静点,这是在饭桌上!” 宍户亮依旧不感兴趣,在他看来餐桌上的豪华版超级加量起司三明治比美人更具有吸引力:“无论是越前还是不二,甚至是迹部,真是逊毙了。” 凤长太郎替他捏了把汗:“宍户前辈,多少看点场合吧!” 活过来的日吉若还对人墙心有余悸:“即使是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这么大咧咧说出来啊。宍户前辈,有考虑过报一门说话艺术的课程系统学习吗?” 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吃瓜、吵闹、捍卫爱情,只有乾贞治阴暗地躲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反光的镜片和快速飞舞的笔迹证明其存在。 呵呵,手冢,你不在真是太可惜了,错过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第2章 C2 迹部景吾,学生憧憬的学生会会长,在网球场上叱咤风云的冰之帝王,14岁。 这正是普通青少年自我意识觉醒,逐渐开始叛逆的关键时期。这时候的他们将对现实的抱怨化作对成年的美好期许,‘爸爸能不能多给点零花钱’、‘偷偷吃了汉堡被妈妈骂了’,诸如此类可爱的小烦恼,实际他们没想过要长大。 世界是非黑即白,不喜欢及时止损的智慧,觉得一条道走到黑太酷了,因为他们还太年轻,有无限试错的资本。 但迹部景吾不一样。他自信、张扬,在这个多数人心智还停留在幼稚的年纪对自己有清晰的人生规划。 自由恋爱的父母不会干涉他未来的婚姻,他也从未想过心动对象的模样,那颗跃动的小黄球就是他激荡的心。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愿意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无需犹豫,自信出击。 感情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迹部确信,自己有考取满分的能力。 呵呵。他考虑得真多。 不二周助,大众口中温柔友善、脾气很好的天才,乐于在校园传闻里扮演魔王一类的角色,14岁。 和迹部景吾算是处得来的朋友,喜欢上同一位女性的情况也不算稀奇。 可如今迹部已经搭上了话,而他还在被迹部的好朋友桦地拦在原地,再怎么好脾气也不由心急如焚。 他们在阳光里交谈,不二看不见让他惊鸿一瞥的面孔,只看见风轻轻拨弄她的发丝,于是在心里描绘模糊的眉眼。 至于看得见脸的迹部?已经被他高斯模糊了。 “桦地君,”他旁敲侧击,语速从没有这么快过,“迹部看上去需要帮忙,你看不出来吗?他的搭讪并不顺利,虽然我们有过针锋相对,但在感情上完全可以互帮互助啊!你放我过去,我先给迹部当参谋,再考虑自己的事。身为对迹部最具信心的人,你不会不相信迹部吧?”真是迹部的好兄弟。 当然,伺机而动也是参谋的一部分。 不知道桦地听了这话是怎么想的,但他寸步不让,以沉默面对不二。 其他人在混乱中评头论足的吃瓜,倒是忍足,几次三番想插话,皆因找不到开口时机而被迫咽下。 虽然不二的关注点都在女主人公身上,但他说的不错。 迹部的初登场就遭遇了困难。 这位心动女士有着平静且忧郁的双眸。低低垂下,未语先怜,让迹部的心也随之柔软的好似一捏就要淌出蜜来。 她左手托腮,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掂着手机来回转动,手机外壳一下下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扣响,以一种百无聊赖的神情婉拒交流。 面对这样看似不利的局面,迹部并没有泄气。 几句简单的问候后他立马察觉到出问题的不是话题,而是语言。随即切换成英语,以一个万能聊天句式再次开启话题。 或许是能听懂了,眼前这位有着忧郁眼神的女士终于提起精神。 她自下而上抬起薄薄的眼皮,睫羽轻颤,明明身影就映在她的瞳孔,却无端给人被无视的错觉。 这种错觉转瞬即逝。 因为她微笑起来,尽管只是礼节性的招呼,却一下就击中了迹部景吾的心。 此刻气氛正好,给她的眼神蒙上一层似有似无的轻纱,这被迹部视为鼓舞。才让他头脑发热,唐突又热切的展示自己的真心,“我喜欢您,您愿意和我交往试试看吗?” 沉默在喧闹的餐厅里发酵。 他的心紧张到要变成蝴蝶飞走,迹部景吾并不羞于说爱,只是在懊悔自己的冒犯,显得急躁而不成熟。 成熟的女性并不言语,她只是无言的将目光投向窗外。 海面波光粼粼,回以同样的凝视。 “桦地君,那边情况看上去不妙,你真的不放我过去吗?” 不二真诚的发问:“爱情应该是两方的化学反应,桦地君,就算你现在拦住了我,难道还能日日拦住我吗?迹部就真的获得好处了吗?” 桦地略有动摇。 不二乘胜追击,“迹部那么高傲的人,是不屑于使用阻拦情敌这样的招数的!” 桦地的视线忍不住向后方偏移——后方气氛已经破冰!迹部已经受到邀请和人家坐对面了! 桦地不动摇了,他铁石心肠。 为了迹部的幸福他愿意化作顽石,挡在任何人面前。 他们僵持不下,日吉看不下去了,“别废话了,能不能来点真活。” 话音未落,菊丸英二带着他的活出马了! 他双腿牢牢抓住地板,核心力量往腹部集中,柔韧的上肢像面条一样紧紧扒拉住桦地的双臂。 干得好!菊丸选手成功捆住了桦地选手! 桦地用力挣脱,菊丸大呼小叫,不顾自身安危为兄弟开路,“不二!不二你快去,别管我!不能被迹部抢先了!” 在他血气上涌的呐喊中,桦地庞大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下被缓慢拖动,终于,留下了足以令一人通过的通道! 在这场力量的对抗中,菊丸英二展现了夺目的、无与伦比的羁绊力量! “英二!”不二周助感动的凝视了他一眼,睁开双眼。 冰蓝色的双目不放过任何转瞬即逝的机会,看准破绽立马出击,就是现在! 他如风一般迅速从空隙里窜过去,与菊丸擦肩而过的瞬间,从身旁飘来一句话,“加油呐,不二!” 不二周助面上沉稳的点了点头,突破了防线,向光芒处跑去。 围观群众:“哦……哦!太精彩了!”(鼓掌) 一场闹剧在掌声雷鸣中落下帷幕。 “呃,还有人记得越前君吗……” 只有凤长太郎还是那么细心,关心从刚开始就沉默不语的越前。 越前龙马:…… 他如琥珀般通透的眼睛睁圆,安静观察着迹部那边的情况,在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又把神情隐秘在帽檐的阴影下。 在一击制敌前,他像幼猫学着捕猎一样不动声色的蛰伏着。 “真是够了,你们到底在演什么啊!只是个普通的搭讪而已,到底为什么这么热血啊?况且桦地你直接放他过去又能怎样啊,我看迹部那边也很坎坷,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国中生啊!” 忍足终于忍不住了,犀利的目光刺向这群吵吵嚷嚷的家伙们,捏紧拳头,直抒胸臆。 但大家已经被这难得一见的宛如漫画般的展开冲昏了头脑。 兴致勃勃的国中生们吵闹不停,可以预料,这将是接下去能持续整整一个学期的劲爆八卦。 无人在意忍足的吐槽。 没人捧哏,就算是忍足也会累的。他选择坐下和宍户亮一起吃三明治。 而那边,依靠翻译器交流的两人谈得并不顺利。 无论迹部景吾如何努力撬开话题,他的心选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少年人纯挚滚烫的真心碰上了一块坚硬的寒冰。也就是这个人是迹部,不然少不得要羞愤逃走。 迹部并不觉得挫败,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以社会人的视角看他们这样的少年人总是不耐烦的,认为他们幼稚又没有主见。 人生是部舞台剧,迹部走完了独属于自己的一程,尽管短暂,却并不认为自己认知浅薄。 他想证明自己不是没有承担能力的孩子,但他心目中的女主角并不言语,只是嗤笑。 因为炼铜犯法,她不是变态,更不想蹲监狱。 王灵雾,没用的大人、城市的牛马、食物链底层的社畜、大龄巨婴的免费保姆、世界毁灭的畅想者、上班思考哲学下班房租欠费、双休日的忠诚拥趸、在上司灵堂蹦迪的做梦人,25岁。 请不要介意有点多的标签,这都是成年人抒发的呐喊,无人聆听,但喊出来真的很爽。 既没有钱也没有闲,登上这艘豪华邮轮纯属意外,是个绝赞的黑户。 目前的打算是等船靠岸后先把证办下来,再找点营生,让自己不至于吹完冷风又喝西北风。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像她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麻烦。 眼里深邃的忧郁?沉静的微笑? 不知道迹部给她加了什么滤镜,打工人一眼认出,那是上班上到麻木还没缓过来的淡淡死意。通常会出现在因周末加班而死气沉沉的打工人脸上。 生活很累,思考也很累。她顶多把时间花在思考三餐上,日常生活突发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冷处理,一律冷处理。 比如未成年告白。 “您好,我可以坐这边吗?” 反正已经坐了一个,再来一个也无所谓。她只是瞥了两眼,“随意。” 她用半生不熟地日语磕磕绊绊问:“你们,朋友?” “是的。”不二笑眯眯的回答,“我们都是网球社的成员,虽然为了各自的荣耀征战全国,但是很好的朋友。” “对吧,小景?” 迹部:“当然了。” 这样啊。王灵雾点点头。 年少时的友谊总是在褪色,她在这个年纪时的朋友们也早就断了联系。看他们关系这么好,觉得快乐也死灰复燃了。 精神满满的少年人似乎对她很好奇,“您是一个人来旅游的吗?家人朋友都不在吗?” 好问题。 王灵雾尴尬笑笑,并不回答。 迹部说:“我们经常有比赛,您了解网球吗?” “我不喜欢运动,也不关注运动比赛。” “那您喜欢音乐剧吗?或者最近在网上很火的中世美术馆,您感兴趣吗?听说他们的盔甲会动呢。” “太高雅了,都不喜欢。” “您使用的香水……” “随便买的。” “不喜欢社交,唯一的爱好是在家里打游戏,从不做饭,都是随便吃外卖凑合。” 无论对面说什么,她都消极应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二很淡定,显然死宅的生活没有震惊到他,这让王灵雾还怪失望的,他说:“一直吃外卖不健康。” 王灵雾:“……别管,爱吃。” 她祭出对学生特攻的大杀器。 “你是哪所学校的?成绩怎么样,未来决定考什么大学?学生的任务是学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这才逼停了让她汗流浃背的攻势。 明明她上学的时候最烦这种指指点点了,没想到毕业几年,竟然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少年人穷追不舍,科技发展太快就是这点不好,想装语言不通都办不到,不二有些失落,“只是普通的邀约也不可以吗?” 王灵雾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可以,我很忙。” 啊,真是令人无比怀念的青春朝气啊。 宫本次、呃,等等。 这是谁?怎么有他的事? 宫本次郎,见证了少年人告白被拒的隔壁桌大叔,同桌吃饭的还有他年轻貌美的小三和小四,被现场青春的酸涩击中,回忆起自己曾经向学姐告白的青葱岁月,是个人渣,58岁。 邮轮很大,共有十七层。 在二层、三层、四层分别设有餐厅,二层的雅菊厅和三层的秀竹厅能同时容纳百来人用餐,四层则是隔开的雅间,专门用来招待富豪。 如背了四十年房贷的王灵雾,肯定负担不起四层的消费,就随意在二层对付几口。 又或者像打网球的国中生们,这里经济实惠,和一层的露天网球场离得也近,自然也是最优选择。 养得起小四,说明宫本先生有一定经济实力,是个富足的小老头。 但是他特别喜欢二层的蒲烧鳗鱼。 浓郁的酱汁裹着细腻的鳗鱼肉,和一口热腾腾的颗颗晶莹的米饭,一起吞咽下肚是双重的享受,宫本先生认为这是无上的美味。 今天也是如此,他一如既往来到二层餐厅,没想到意外听到了隔壁桌在上演青春小剧场。 这勾起了他对青春的怀念,不由呵呵笑个不停,和情人们感叹。 “哎呀,你们不知道,我还在夏威夷读书的时候喜欢一位学姐,她波浪的长发像金色的麦田,湖蓝的眼睛如天空的倒影,笑起来比苹果还香甜,那时候我们经常翻墙逃课,手拉着手奔跑去街上吃鳗鱼饭。那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啊!” 山方翠子“诶”了一声,撒娇似的尾音百转千回,“人家也是金发,难道次郎是因为学姐的缘故才对人家这么好的吗?真伤心~” 宫本次郎哈哈大笑,“忘了忘了,多久的事,早忘了长什么样了。翠子才是我的心肝,唉,华月里。别光看着我们,你也吃啊。” 不同于打扮潮流的山方翠子,梦见华月里一举一动都有种古典的含蓄。 她抿着唇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起身,“我去补个妆,先失陪了。” 梦见刚走,山方就整个人横倒进宫本怀里,热情的献上一个香吻。 正当他们旁若无人的**时,打扮得一丝不苟,看着就很装模作样的宫本夏葵出现了。 她一出现就柳眉倒竖,训斥山方翠子,“你这是什么妖妖艳艳的做派!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真是不知羞耻!” 山方立马泫然欲泣,还不等宫本先生和稀泥,宫本夏葵就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次郎,你又在吃平民的吃食了。你还是那么爱鳗鱼饭,可是配那么多芥末也不怕被呛死?” 为了不在山方面前丢面子,也为了证明自己,宫本先生直接用筷子点了一粒蚕豆大小的芥末塞进嘴。 明明脸都被冲红了还硬要说一点都不冲,说自己就喜欢芥末的辛辣。 宫本夏葵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这样霸气的举动不仅让他赢得了局部战争的胜利,也吸引了隔壁桌的目光。 王灵雾确实听说日本人很爱吃芥末,但没想到竟然这么能吃。不由将视线投向了自己对面。 “你们也能……?” 不二很爽朗的笑了,“嗯!可以哟,要给你表演一下吗?” 迹部则沉默了一下,随机也自信笑道:“哈哈,我当然也可以!” 真的吗?可是你刚刚好像嘴唇在抖诶。 王灵雾擦擦汗,她也不是什么魔鬼,没有看别人上刑的爱好。 这时,梦见华月里补完妆回来了,走路都刮起一阵香风。 她还端着盛放寿司的漆制托盘,细声细气的解释,“刚刚碰巧遇到服务员,我看他很忙碌的样子,正好我也要回来,就顺手把我们的寿司带回来了。” 闻言,宫本先生夸她善良,而宫本夏葵冷笑着说:“你终于做了一件符合身份的事了。” 隔壁,用翻译器听八卦的王灵雾问迹部:“你喜欢我这样不符合身份的人,父母不会生气吗?” 迹部景吾想让隔壁桌别说了。赶紧吃完赶紧走吧! 但他还是正色道:“什么叫不符合身份?您的美丽、善良、正直,都令我心神向往,我自认为配得上您。要是有人说您配不上我,那更是无稽之谈。” 王灵雾:善良?正直?我? “我的家庭很开明,并不会干涉我的选择。更何况喜欢什么样的人是我自己的事,虽然在您看来我这样是在说大话,但我迟早会向您证明,我像成年人一样有担当。” 不,有担当都是迫不得已,大部分成年人都是像她本人一样的社会边角料。 隔壁桌终于吃完准备走了。 没八卦可听,王灵雾也打算和这两个小孩说再见了,不然她真怕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警察把她拷走。 还未来得及起身,视野侧边正在向外移动的宫本先生倒了下去。 他像条被打捞上岸的鱼,在窒息的包围中用尽全力扑腾了几下,来不及求救就永远合上了双眼。 刺耳的尖叫在餐厅中沸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2 第3章 C3 死者宫本次郎,嫌疑人有三个,分别是其夫人宫本夏葵、职业是护士的小三山方翠子、无业游民小四梦见华月里。 三个人都跟死者有情感纠纷。 就是再怎么昏庸的侦探来看,这起谋杀案都跟外国游客王某人没半点关系。 “凶手就是——你!” ……如果那个侦探不是毛利小五郎的话。 他意气风发地指向了正在嗦果汁吸管的王灵雾。 王灵雾:“噗——咳咳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一副‘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开玩笑’的无语表情看向他。 这是偏见和愚昧! 毛利小五郎对自己的推理很自信,迈开腿已经想去盘问了,只是没走两步就硬生生被毛利兰扯着袖子揪了回来。 回过神,宫本夏葵率先以不信任的目光审讯毛利小五郎。 山方撇撇嘴,“这个侦探真的靠谱吗?” 梦见窃窃私语,“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三流侦探,以前根本没听说过。要不是邮轮上只能找到他,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家伙来破案的。” 毛利小五郎:“喂,我听到了!!” 毛利兰红着耳朵,不好意思的给王灵雾深鞠躬,“十分抱歉!爸爸不是故意的,他经常会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请不要当真!” 王灵雾淡定的给她看手机翻译,“没关系,我不懂日语。” 天呐,毛利兰更愧疚了。 接下来的发展就与她无关了,仗着可爱外表更容易套话的江户川柯南接手了一切。 那小小的身影在混乱的现场穿梭自如,时而蹲下查看地面,时而踮脚观察餐桌,专注的神情与稚嫩的外表格格不入。 王灵雾的视线随着他奔跑的身影转动:“让一个小孩子在案发现场跑来跑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难道是霓虹特色?名侦探狂热粉? “嗯?”不二周助这才惊讶地注意到,“真的有个孩子!” 迹部景吾扶额:“真是的,那个不靠谱的大叔到底在干什么,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在案发现场玩侦探游戏。” 话是这么说,两人却都没有要上前制止的意思。 他们依旧坐在王灵雾对面,在她直白的注视下,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易察觉的羞涩。发梢弧度,眼瞳色泽,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透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鲜活。 王灵雾放松地靠向椅背,又问了一遍:“不去管管他吗?” 不二周助面露疑惑:“嗯?制止谁?” 迹部景吾同样茫然:“哪里有个小孩在乱跑?” 王灵雾:“……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看着两人不似作伪的神情,她心底掠过一丝微妙的诡异感。 恰在此时,不远处,那位衣着时尚的女高中生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扬声喊道:“喂,柯南——不要乱跑啦!” 王灵雾:……??? “刚才那位侦探……叫什么名字?” “哦,那位是因独特破案方式而声名鹊起的毛利小五郎先生。”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无可挑剔的盈盈笑脸:“相逢即是缘。说起来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呢,我姓王,你们呢?” 另一边,面对侦探的盘问,山方翠子显得格外不耐烦。 她手指卷着如麦穗般柔软的美丽长发,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情不愿交代了自己的时间线,“我没什么好说的,今天一直和我家亲爱的待在一起,毕竟我们在热恋期嘛,热恋期男女不都是这样,这有什么可疑呢?倒是华月里,一直以来都对宫本先生冷冷淡淡的,最近却突然亲密起来,很奇怪啊。” 她话音刚落,宫本夫人严肃的脸上扯出一个微妙的笑意:“说到这个,我倒是知道为什么。” 她含蓄抿唇,嘴部的肌肉牵动出刻薄的鱼尾纹。 “梦见家一直不同意次郎的追求,不仅送出的花都被扔了出去,甚至还想要报警。真是可惜了次郎,到最后也没有征得她家里的同意,要不是后来梦见家意外破产,华月里估计还在好好的读书吧。” 面对众人或怜悯或怀疑的目光,梦见既没有被当众挖苦的愤怒,也没有作为凶手被揭穿动机后的心慌。 她淡然的抬了抬眼,又谦逊的垂下目光,不看任何人。 “虽然我曾经和宫本先生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但那都过去了。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糊涂呢?本来我家也是要把我嫁掉换钱的,不肯接受宫本先生只是因为他无法和我结婚,无法为家族带来财富罢了。” 她话锋一转,瞥向宫本夫人,“我说这些,本也无意为自己辩解,只是希望诸位能兼听则明,不要被小人的片面之词蛊惑,这样才能做出合理的判断。” 宫本夏葵被她那一眼看得浑身发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你”字。还不等她的怒火彻底爆发,梦见的下一句话便让她如坠冰窟。 “倒是夫人您,真的对宫本先生毫无怨言吗?据我所知,宫本先生应该是作为赘婿获得的启动资金,在发达后才改回了自己原本的姓氏,不仅如此,还光明正大的把情人们带回家,您才应该是最有杀心的那个吧,黑石夏葵女士?” “那个黑石集团?!”毛利小五郎失声惊呼。 “黑石?”一直分神关注这边动静的迹部景吾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你认识?”这是竖起耳朵,用翻译器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王灵雾。 看周围人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黑石这个姓氏在日本显然颇具分量。 毛利兰适时地为她进行了简单的科普:“黑石集团以□□行业兴起,曾经辉煌一时,又随着政府的介入管控而落寞。差不多在十年前被爆出存在巨额偷税漏税,其长子,应该也是夏葵女士的兄长更是背上了人命官司,股东们纷纷撤资,那么大一个企业在短短一年内就破产了。” 迹部景吾点头,证实了毛利兰的说法,并补充道:“不仅如此,黑石老爷子也在那年因承受不住打击病逝了。” 众人看宫本夫人的眼神已然不对,此时梦见笑眯眯补上最后一击:“如此说来,宫本夫人对宫本先生怀有杀心也说得通了。” 山方翠子看着面色铁青的黑石夏葵,乐了。“哎呦呦,我说为什么夫人老是看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身份高贵,看不起我们这些破落户呐。” “只是,身份高贵的黑石女士,每天还要和我们这些下等人住在一起,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哎呀,我忘了,什么黑石女士,是宫本女士才对。” 她故作惊讶地掩口。 三位嫌疑人言语交锋,唇枪舌剑,互相揭短,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而此时,专注破案的柯南早已在众人未曾留意之处,找到了每个人试图隐藏的蛛丝马迹:山方翠子不慎掉落的口红盖,梦见华月里手包缝隙里粘上的粉末,宫本夏葵餐巾上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普通芥末的黄色污渍。 诸多线索在他脑海中飞速拼凑、碰撞。经过短暂的沉思,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曾被忽视的关键细节。 他悟了。 悄悄举起手腕,麻醉针精准地射中了正挥舞手臂试图维持秩序的毛利小五郎的脖颈。 “——!” 毛利小五郎身体一僵,随即颓然地向后倒去,丝滑地跌坐在椅子上。 毛利兰诧异的看过去:“爸爸?等等,这个状态是……” 松弛的肩膀,半垂的头给上半张脸打上阴影。此刻的毛利小五郎无懈可击,像个真正机敏的侦探。 “诸位,请安静。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就在所有人都被毛利小五郎的话语牵动全副心神的时候,王灵雾半靠在柱子上,疑惑的注视着从人腿中穿梭,最终精准找到距离不远又在角落不容易被发现的餐桌,蹲着钻进去的柯南。 这么隐蔽的地方,究竟是怎么找到的?以前不觉得,现在亲眼目睹,真是说不清的怪异…… 餐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余下窗外海浪规律的轻响。 在众人或惊疑、或审视的目光中,目前小有名气的、沉睡的小五郎(背后的柯南)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诸位,在指出真凶之前,让我们先来看看,三位与死者关系密切的女士,各自为他准备了怎样的礼物吧。” 三位女士闻言,面色皆是一变。 “首先是山方翠子小姐。” 山方翠子:“……” 她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眼神闪烁。 “你利用与宫本先生的亲密,独处时用涂了□□的口红下毒,借亲吻送入他口中。延迟发作,试图做出不在场证明。我说得没错吧?” “不必急着反驳,”他仿佛预见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事发突然,我想,某些关键的证物你们或许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待邮轮靠岸,只需请警方稍加查验,便能真相大白。” 山方翠子辩驳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干瘪的“哦”。 “接着是你,梦见华月里小姐。” 始终保持淡然的梦见微微低下了头。 “你提前准备了由河豚肝脏研磨制成的毒粉,藏在化妆镜夹层里。刚才你借口补妆离席,我想你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将粉末混入宫本先生的酱油碟中吧。” “在你的化妆镜边缘,还残留着微量的毒粉痕迹,更重要的是你的手包内侧,不小心沾到了几点酱油渍。这就是你动手的铁证。” 梦见华月里那一直维持的温婉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但依旧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是,”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真正的凶手,既不是山方翠子,也不是梦见华月里——而是你,宫本夏葵女士!” “什、什么?!” 人群中响起难以置信的低呼。 被直接指认的宫本女士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猛地抬起下巴。 “理由很简单。□□中毒通常需要近三十分钟才会致命,而宫本先生从与山方小姐分开到倒地身亡,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时间上根本对不上!” “那梦见呢?!”宫本夏葵几乎是尖声打断,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失真,她伸手指向梦见,“你这三流侦探……!凭什么不是她?!” 梦见:“因为我没有动手啊。” 她浅笑着看向瞳孔紧缩的宫本夏葵,“我的人生还十分的长久,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的未来呢?” “宫本夫人。你真正利用的,是宫本先生对蒲烧鳗鱼以及那刺激性极强的芥末的偏爱。你提前将□□晶体混入了你自称带来的‘私人高级芥末’之中。那芥末本身强烈的辛辣味,完美地掩盖了□□可能存在的微弱异味。” 他模仿着宫本夏葵当时那刻薄而挑衅的语气:“‘你爱的鳗鱼饭配这么多芥末,不怕呛死吗?’——这句话,并非无心之言,而是你精心设计的催化剂,目的就是刺激他大量吞下那致命的毒芥末!□□毒性剧烈,短短几分钟内便能夺人性命。你巧妙地利用之后的争吵,拖延了众人离席的时间,精确算准了毒发时机,让他在起身离开的瞬间倒下,伪装成急性猝死!” 宫本夏葵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她大口地喘息,“说到底,这些你的一面之词吧?什么毒药,你有什么证据?” “确实,这一切只是我的推断。但证据还没来得及毁灭吧,待靠岸后,警方只需重点检测你那瓶芥末和这条餐巾,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你有什么借口?声称芥末是餐厅提供的?但很遗憾,你没有提前做好调研,邮轮今日的山葵酱恰好缺货。在场的,只有你自带芥末!而山方小姐和梦见小姐因为心虚,反而为你打了掩护,混淆了视听。” 他稍作停顿,给出了最后一击,也是最关键的逻辑证据:“最致命的一点在于,夫人,你面前那条使用过的餐巾。上面有明显的、被你擦拭过的山葵酱痕迹——你假借擦拭眼泪或嘴角,实则是在清除自己手上可能沾染的毒药残留。这个动作本身,结合你独有的下毒条件,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所有的线索都清晰地指向了那个一直保持着高傲姿态的女人。 “呵呵……” 一声低沉而沙哑的轻笑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 像是终于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黑石夏葵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 “你说得不错。”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惊愕、或鄙夷、或怜悯的脸,嘴角勾起一个讥诮自嘲的笑。 “但我不后悔杀了他,” “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瞎了眼,选择了他。”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黑石夏葵推开想要来辖制她的手,“我自己走。” 她高高昂起自己的头,像胜者巡游一样坦然的走向自己的未来。无论计谋是否败露,在那份毒药搅拌进芥末里时,她就已经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邮轮的航行仍在继续,在最终审判到来前,她要先等待靠岸。 又解决了一件案件,凶手顺利被捕。明明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从桌布底下爬出来的江户川柯南却并没有解开谜题的畅快感。 望着黑石夏葵不肯弯曲的背,低头抽烟的山方,像雕塑一样木讷浅笑的梦见。相比凶手的信念,大仇得报的另外两人却更显迷茫。 她们的悲剧,皆因他人种下的恶念而起。柯南不由得喃喃低语:“伤害已然造成,无可挽回,但未来,一定还存在希望的吧……” “哈哈。说得真好,男神。” 偷感很重的注视着他的王灵雾从他背后阴暗冒出。 江户川柯南:??? 这人什么时候摸到我后面的?!她到底看到了多少!? “别那么紧张啊,”王灵雾摆摆手,一脸无辜,“我又不是坏人。只是想请教一下,死者的遗产通常要怎么分配?” 刚刚还在脑内上演各种惊险场面的柯南,瞬间被这个现实无比的问题拉回了神:“……诶?” 王灵雾真的只是想来跟童年男神打个招呼,顺带满足一下好奇心,并没有故意吓唬他的意思。 她继续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你看啊,宫本先生好歹是个社长,名下肯定有一大笔财富,对吧?现在合法婚姻关系的夏葵女士进去了,宫本先生看起来也没有其他直系亲属。那撇开那些复杂的基金股票不谈,就说他随身带上邮轮的这些珠宝首饰之类,该怎么处理?交给谁?还是算作无主财物充公?” 柯南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这个……首先要看他生前有没有立下遗嘱……” “啊哈哈哈哈——” 另一边,在女儿毛利兰的强烈要求下,毛利小五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走了过来,“没想到真的不是你,真是太抱歉了,这位美丽的女士!为表歉意,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爸爸又开始了。”只是想他来道歉的毛利兰握紧拳头。 “这大叔不会是故意指认,想方设法在搭讪吧。”柯南无语半月眼。 柯南只是随口一说,但王灵雾却觉得,毛利小五郎说不定真是故意指认她的。 ……为什么? 刑警的直觉? ………… 案件结束,热闹散去。强大自适应力的人群恢复了平静。 “加个line吧。” 在迹部景吾故作平静的外表下是澎湃颤动的心,他已然从口袋掏出了手机,就等着对面一同意立马加上好友。 不二周助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拿出手机,一起交换。 在他想来,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了日后去看比赛,那么顺理成章地交换联系方式,简直是水到渠成,断然没有遭到拒绝的可能—— 然而他的心选无情拒绝了他。 她单手撑着下颚,风轻轻从窗边撩动她的发丝,轻薄的日光照耀,点缀了碎钻的美甲也显得粼粼波光。 “不。” 在迹部景吾心碎的目光中,王灵雾淡定的拎起手机,手机壳上褪色的财神贴纸在他面前晃啊晃:“No line,only WeChat。” 和两位少年(以及周围不知何时又凑过来的越前龙马)交换完微信(现下的),王灵雾没有再在餐厅多做停留,以身体略有不适为由,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和别人的样板间不一样,她的套间充斥着无处不在的神佛偶像。 哪吒妈祖排排坐,关公怒视弥勒佛。三清与闭目观音寒暄,龙王和酆都大帝相视。很抽象的排列,主打一个都拜都信。 本不狭小的套间在这些香火、蒲团和泥塑的填充下显得逼仄阴暗。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洒落的自然光给泥塑披起朦胧的纱衣。 王灵雾恭恭敬敬给财神爷上了炷香。 净手、礼拜。虔诚的祈求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这是她穿越后的固定流程了。饭可以晚吃,游戏可以不上号,但给财神爷上香不能少。 毕竟都穿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说不定真的有神呢? 袅袅线香在空气中浮动,遮住慈悲的眼,仙佛沉默,端坐高台,但笑不语。堆得高高的供果滚落下来,圆溜溜的小橘子咕噜咕噜滚到她的膝边。 捡起小橘子,剥出果肉扔进嘴。不甜,但王灵雾满意的点点头。 就当财神已经吃了她的供果,在加班加点给自己安排彩票了。 休息至深夜,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海上沉睡的月光。 等待已久的王灵雾拉开门,那个身影几乎与走廊的阴影融为一体—— “梦见华月里。” 换下了昂贵和服的梦见华月里像是要融入这深夜。她默默递过来一个银色箱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这是被宫本先生藏起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 王灵雾打开箱子快速检查了一番,随即摆摆手,没有说一个字,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 梦见忽然开口,轻微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轻轻回荡,“感谢您的提点,女士。” 然后被合拢的门扉切断。 …… 昨夜。 月光透过舷窗,在海面上洒下破碎的银辉。四处乱逛的王灵雾撞见了和可疑人员交易粉状毒药的梦见。 那时的她是一捧冰冷的碎冰,在夏季的夜晚独自融化,王灵雾难得日行一善—— “没必要。这个人坏事做尽,不说别人,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小三也都想杀他,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梦见被吓得几乎要停止呼吸,而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体的王灵雾只是打了个哈欠。 “你年纪也不大,何必把自己的人生赔进去呢?等下了这艘游轮,就去上大学吧。” 更正。 王灵雾,25岁,是穿越者。 异能【受神庇佑的收获日】,越是虔诚的信仰,越是能为她换来好运。 微信里仅剩的三千余额、四十年房贷(这个为什么还在),以及加载了的美化补丁。 除此之外,没有身份,没有归处。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打一辈子黑工时,不知从哪跳出来的代理人质问她为什么不上班。 好问题。王灵雾也想知道,公司都灰飞烟灭了,怎么还有出生东西催她上班? 公司没她就不能转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扣个200块的小钱? 不管怎么样,目前她已经完成了甲方的任务—— 将宫本次郎藏起来的银色箱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她的报酬将是一个崭新且合法的身份。 没错,正是被梦见献上,装了他和某黑衣组织犯罪记录的银色箱子。 一切都和王灵雾无关,事件在众人的目光里结案,遗留的财富要等待律师来扯皮,至于银箱子?哪有什么银色箱子,不要乱讲。 这还是王灵雾第一次体会到依靠运气解决工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轻松解决客户需求的情况下还不用半夜对线,爽,实在是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C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