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系统在古代冲喜致富》 第1章 侯府穷鬼 泰康三年,城东梅园。 闻名燕京上下的赏梅宴无比热闹,非富即贵的少年男女分坐东西,以梅为令你来我往的争夺第一,誓要做最惹眼,相看最成功之人。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陌生的男声钻入耳道,正狂炫肘子的陆佑安突然被人点名。 “陆小姐,莫不是卫国侯府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一道女声响起,轻慢讥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陆佑安,“天冷,想来陆小姐来梅园也不为吃饭,这下一道梅令,正好交给陆小姐。” “不会。” 陆佑安出乎对方意料,张口便是拒绝。 “不会作诗行令,来梅园做什么?该不会侯府真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吧?”女人再次开口,凝望陆佑安的眼神晦暗,不被人看见的手掌拧紧手帕。 哪怕逼,她也要逼陆佑安丢这个人,不能毁掉她费心营造的才女形象。 “陆小姐快做诗吧。” 恶意扑面而来,陆佑安捏着筷子眨眼。 她就知道! 这赏梅宴的饭没那么好吃! 偏偏一个月没见肉,陆佑安馋的眼睛发绿,此刻被点名嘲讽逼迫作诗,迅速搬出使用十六年的无脑拜金人设,筷子一拍,瞪眼道,“耳聋吗?听不到我说不会?” “卫国侯府穷,谁不知我连书都没读过。” “我来梅园可跟作诗行令的才女不一样,我是来相看男人,挑个有才有貌有家底,能替侯府还上钱庄欠款的女婿。” 陆佑安张口卫国侯府穷,闭口替侯府还钱庄欠款。 没有少女相看的羞涩,空有对金银财宝即将入账的期盼。 这副无脑拜金,只要钱不管人的姿态一出,仪态优雅,衣衫华贵,几乎挑了最珍贵头面参加赏梅宴的女子们皆被挑起怒火。 “谁不知卫国侯府空有出身,无钱又无权,陆小姐要有才有貌有家底的公子娶你过门替侯府还债,怕是瞎子才肯!” “能同侯府门当户对的瞎子,放言议亲还愁娶?” “瞎子不好嫁,死人可不挑,陆小姐还是能嫁有才有貌有家底的公子呢。” “说起来,卫家那位正要找人冲喜。” 众人七嘴八舌的讥讽陆佑安,最先点名陆佑安作诗,又逼迫陆佑安失败的女子勾唇,听着一句句讥讽温柔抬眸,缓声道,“静怡代陆小姐向诸位道歉,现梅令已断,不如散宴游园后作画再比高低?” 陆佑安听得撇嘴。 赏梅宴是皇家权贵少年男女相看办的宴事,她参加赏梅宴只为相看出身合适,钱财富有的男人议亲成婚,又不是来作诗当才女。 环视四周,她至少能挑出三位没作诗行令的姑娘。 自十年前卫国侯府上交兵权军符,从实权重臣变贫穷勋贵后,陆佑安便成了燕京贵女排挤,见面必嫌弃讥讽的无脑拜金女。 飒飒寒风吹过,飘雪打着卷落在陆佑安眼前。 朱红木桌上摆满珍馐美馔,汤汁浓郁,滋味咸鲜的酱肘子仅剩汤底,再无勾着陆佑安留下的东西,陆佑安放筷起身。 她笑盈盈穿过讥讽上头,连相看都抛之脑后的贵女们。 年纪小就是简单。 只要有钱,嫁死人怎么了? 死都死了,还能从棺材里管她怎么花钱,怎么过日子? 陆佑安胎穿十六年,早看清燕朝讲求不二嫁,怕丢人的只有顶上衣食无忧的权贵富人。 平民百姓为挣碎银奔波劳碌,农家男子更是偏爱寡妇多过少女,只因寡妇大多有家财且没生育问题,甚至女子刚和离就有人求娶。 她不是异类。 况且陆佑安前世便是生了重病花光钱都没治好才死,重获生命,她比谁都清楚钱是多好的东西,更是有意露出拜金姿态。 陆佑安爱钱,欠一屁股债还掏空自己照顾伤退老兵的卫国侯府也要钱。 牺牲婚事换钱能过好日子,能救人。 她勾起唇角,杏眸弯弯,目光肆意打量着梅园内走动的权贵少年们。 清雅端方才子很好,衣服却不值钱,佩玉也普通,陆佑安遗憾摇头,目光左移继续挑选,张杨恣意纨绔很好,衣服值钱,配了墨玉,可惜心有所属。 下一个。 下下一个。 ……都不合适。 陆佑安离开梅园的脚步满是遗憾,偌大的梅园怎么找不到一个有才有貌有家底还愿意娶她进门的男人呢?她出身卫国侯府怎么了?没人爱定向扶贫吗? “到底是谁说男人简单,没心眼的?”她靠在马车内低声。 又过一会儿。 陆佑安撑着脸叹气,“穿都穿了,就不能照顾照顾穷了两辈子的我?喂喂,有系统吗?没有系统,空间、灵泉,给孩子点钱吧!” “再穷下去,真要断粮吃不上饭了。” 她边说边揉肚子,想着昨日所看到的伤退老兵记录,十五万亲人不管,活都困难的人,每人送一两都要十五万两。 “要是嫁人能赚钱就好了。” “滋——” “什么声音?” 陆佑安蹙眉,心脏剧烈跳动,难道她想要钱,想要金手指开挂已经想到变态,出现幻听的程度? 别了吧。 治病吃药那么贵,够照顾好几个老兵生活了。 “滋滋——系统修复成功。” “唤醒成功,绑定中。” “系统!我盼了十五年的系统啊!”陆佑安猛地鲤鱼打挺,半歪斜的坐姿瞬间板直,小鹿般无辜水润的杏眸闪闪发亮,小巧翘鼻下红唇翘起。 去他的穷鬼! 她,陆佑安,马上就有钱了! 有!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佑安哼着小曲,眉眼是藏不住的喜色,“系统宝贝,快说说你有什么功能,是不是神豪系统?我说句话,走步路就能赚钱那种。” “……” 系统无语。 它反复检查刚修复的代码,怀疑眼前左眼写着贪财,右眼写着拜金的不是它宿主。 三分钟后。 陆佑安再次听到系统空灵冷淡的声音。 “系统3328,夫妻共享系统,欢迎为您服务。” “????” 陆佑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夫妻共享系统,听都没听过,“那个,系统,你这种统,我还真没听过,能说说,你都有什么功能吗?” “宿主,夫妻共享系统只有一个功能。” “只有一个功能?” 她惊呼出声,又迅速捂住嘴。 陆佑安怀疑她碰到了系统骗子,谁家好系统就一个功能啊?正常不该功能多多,任务多多吗?一个功能的系统很鸡肋啊。 但下一秒。 系统的回答就让她兴奋起来。 “夫妻共享系统属辅助系统分类,跟宿主绑定后,不论宿主跟谁成婚,在夫妻关系成立后皆能共享对方健康、财富、地位等。” “共享健康?财富?地位?”陆佑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有这功能,岂不是她嫁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立刻能共享对方财富跟地位? 血赚啊! 她白皙的脸因激动涨红,层层叠叠裹在身上的斜领衣衫被领口被扯开,“能共享健康,岂不是对方只要有一口气,我嫁过去对方就不会死,并且共享健康后能治好?” “没错。” “这么厉害的功能,有什么副作用?” “……共享健康后,宿主所嫁另一半健康值越低,宿主的感冒就会越严重,但宿主可以放心,绑定期间系统会保证宿主在共享健康状态下健康值不低于50。” 听到这话,陆佑安对系统更爱了。 这哪是系统! 这分明是她的命根子! 陆佑安嘴角笑的压不住,往日簌簌漏风的破旧马车也莫名温暖起来,“这么说来,我嫁的人有钱,共享财富后我也会有钱?我嫁的人会武,我也能会武?我嫁个状元,我也能学富五车?” “没错。” “宿主只要跟对方维持夫妻关系,就能共享一切,但宿主一旦终结双方的夫妻关系,终结那一刻起共享状态就会结束。” 看来想靠系统共享一切,婚姻关系极其重要。 陆佑安眨眨眼,捂住嘴也藏不住笑声。 像她这种嫁过去,对方有一口气就不会死的姑娘,完全是天选冲喜人啊! “我记得,卫家那位麒麟子正找人冲喜呢。”陆佑安边说边回想赏梅宴上讥讽她的贵女说的男人,卫家麒麟子,卫长陵。 据说卫长陵生来早慧,有过目不忘之能,按卫家乃皇商,多次捐款赈灾,是陛下金口开恩能考科举的商户,卫长陵正是带卫家翻身,走入朝堂的希望。 偏偏天妒英才。 他天生聪明,身体却因早产虚弱易病,一年前莫名重病后昏厥,连太医院都向卫家直言卫长陵活不过三天。 卫家清楚卫长陵将死,向来开明仁善的人家罕见的办起糊涂事,全族翻遍燕京替卫长陵找人冲喜,只求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 陆佑安有百分百冲喜成功的把握。 “安叔。”她倾身拉开马车布帘,杏眸弯弯道,“改道,咱们去陆府,我有要事跟陆家谈,这事谈成,今年侯府就有钱了。” “大小姐……” 男人欲言又止。 “十年啦,已经没人愿意再借我们钱了。”她看出男人要劝她婚姻大事,不可乱来,晶莹清透的眼眸穿过纷飞大雪,落在棉衣单薄,裹紧仍瑟瑟发抖的行人身上。 人穷衣不暖。 在冬季,钱能救命。 马车辘辘前行,驶过街巷,蹄音阵阵,最终停在门口放了两米威武石狮子,高挂陆府二字的门前。 陆佑安扣门,迎着小厮守礼疑惑的目光笑道,“麻烦小哥给卫家主送个消息,在下卫国侯府陆佑安,因冲喜求见。”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忆梅(唐)李商隐 悄悄放个预收【靠卖皮肤拯救修真界】 什么是倒霉蛋? 催生办标兵姜宿月就是倒霉蛋。 猝死前她是被人讨厌的催生办标兵,猝死后她是修真界为自救捞来的物种维护人。 没错。 姜宿月要帮每个在修真界濒危的物种生下纯血延续种族,避免血脉断绝。 可最后一对凤凰中雌凤早夭成了人,最后一只麒麟本就是混血,仅有的两只九尾狐相看相厌,各有道侣…… 这修真界会物种断绝太正常了。 如何挽救修真界?让作死的物种生纯血延续种族是个问题。 姜宿月自认无能躺平。 为了自救,修真界激活姜宿月血脉。 龙魂觉醒,女娲垂眸。 姜宿月有了捏造皮肤的能力。 谁穿上皮肤,谁就能在皮肤损毁前化作对应种族,这使得本对延续种族失望的物种疯狂。 雄凰拔落翎羽,不惜代价求她替恋人捏凤凰皮肤,雌凤终能完成两世遗憾。 麒麟亲手断角,半身血肉为祭换一对麒麟皮肤,祥瑞再次重临世间。 九尾狐登门挖眼,掏空宝库请她替狐族避免血脉断绝…… 应溯生而为龙。 他花八万年走遍苍梧仙界,见过凤凰、揍伤麒麟、跟九尾狐抢夺神器轮回境,终于确定纯血龙族仅他一个。 回想混血龙族那随便长长的模样。 算了。 一辈子当单身龙吧。 可命运弄人。 应溯放弃找同族媳妇的第二天,飞升苍梧仙界的人修却说苍蓝修真界有条纯血金龙。 纯血金龙! 跟他一样有威风龙角,坚硬鳞片,锐利爪子的漂亮龙族!跟随便长长的混血龙族不一样的纯血龙族!! 应溯乐颠颠下界,被天雷劈的焦黑,伤的原形都不能变也高兴。 后来。 他看着姜宿月套上金龙皮肤。 心想骗子。 苍蓝修仙界也没有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侯府穷鬼 第2章 冲喜吗?包活那种! “陆小姐请坐。” 卫家主听闻陆佑安因冲喜求见,立刻将她请到布置清雅,摆饰华贵的书房,含笑低声,“既是因冲喜一事来卫家,陆小姐可是认识八字旺我儿的姑娘?” 明明他凤眼带笑,少见华发,陆佑安依旧能感觉到眼前人的悲伤疲惫。 “没错。”她迎着期盼的目光点头,嗓音平缓,“我知道一个很特殊的人,只要她嫁给卫公子冲喜……” “卫公子必活。” 陆佑安表情严肃,倾身靠近卫家主沉声。 下一秒。 卫家主腾的站起,神情激动,双颊涨红,“你、你说真的?真有嫁来冲喜就能救我儿性命之人?她在哪?” “求陆小姐告知身份,卫家必有重谢。” 连声追问后,稍稍冷静的卫家主弯身对陆佑安行礼,姿态放的极低。 卫长陵是卫家的麒麟子,亦是卫家主喜爱的小儿子。 只要能救卫长陵性命,卫家主舍得下面子,更舍得钱财,因此见陆佑安十几秒仍未给出对方身份,卫家主继续道,“只要我儿能渡过死劫,卫家可替侯府清还全部外债。” “多谢卫家主。”陆佑安满心高兴。 侯府重情,这些年陆佑安是没过上奢靡的权贵生活,却能吃饱穿暖,在疼爱下成长,所以她并不厌恨侯府对伤退老兵的帮扶救助。 她前世病过,穷过,苦过。 一个人有伤、有病又没钱会活的多狼狈,陆佑安比谁都清楚,她共情那些命苦老兵,亦是自愿当人眼里的无脑拜金人。 陆佑安爱钱,想要很多很多钱。 现在。 她就要赚大钱了! 陆佑安杏眸璀璨,退回椅子内抬手指了指自己,“卫家主只要娶我替卫公子冲喜,我保证卫公子不会死。” “你?”卫家主拧眉。 他上下打量陆佑安,怎么都想到陆佑安有旺夫的名气传出来,倒是陆佑安爱财,卫国侯府一窝蠢笨穷鬼传的人尽皆知。 “倒是没听过陆小姐旺夫,不过陆小姐真想好了吗?一旦冲喜失败,世人可不会管你是否无辜,只会觉得你命硬克夫。” 话音未落,嘈杂急切地脚步声传来,书房紧闭的门被人推开。 吱呀—— 冷风灌入室内,肩上铺了一层雪的少年跪地。 “不好了,少爷又吐了血,王大夫说……”少年满是哭腔,眼泪穿过指缝滴落。 卫家主身子晃动,摇摇欲坠,腰间挂着的平安符撞向桌案,有墨水洒落,蜿蜒曲着的淌过纸面,毁坏平安符。 一切发生的很快。 待男人撑桌站稳,嘶哑问道,“王大夫说什么?” “王大夫说最迟三日,少爷就要……”少年顿住,咽下未尽之语,继续道,“家主,给少爷冲喜的姑娘,还没找到吗?” 卫家主沉默。 他未回答少年,却目光殷切的看向陆佑安。 若陆佑安真能靠冲喜救人,卫家愿意付出一切,纵使万贯家财散去,只要人活着,卫家便知足。 “陆小姐。” “你真能救下我儿?” 陆佑安抬手摸了摸桌案上繁复华美,掐金嵌玉的香炉,不烫人的热意从指尖传来,剔透的杏眸弯成月牙,“卫家真不愧皇商之名。” “陆小姐喜欢掐金的东西。”卫家主听懂暗示,明白陆佑安趁机要钱,“来人,开库房,将那对红玉掐金瓷瓶送去侯府给陆小姐赏玩。” “能救。” 陆佑安毫不拖泥带水的点头。 已经得了人活卫家会替侯府清还外债的承诺,她再贪财多要点无可厚非,要太多就不但惹人烦还影响关系。 盲婚哑嫁,她与卫长陵毫无感情,维持好关系,冲喜后她分自身健康值救对方,对方分财运给她,双方互利共赢后也能好聚好散,快乐和离。 陆佑安求财急切,抬手一挥,“卫公子的身体耽误不得,若是卫家主方便,点好聘礼,现在就去侯府提亲,明日便迎亲过门。” “这。”卫家主欲言又止。 婚事这般仓促,哪怕卫家不会有任何人因此轻视陆佑安,燕京那些本就嫌侯府贫穷的人更要讥讽侯府卖女儿了。 他叹息出声,看陆佑安的眼神心疼,“佑安放心,此次冲喜事急,待长陵身子好了,卫家定补办婚事。” 陆佑安怔愣。 “不必。”她摇了摇头,轻笑道,“卫公子与我盲婚哑嫁,并无感情,与其耽误卫公子错失所爱跟我一起,不如冲喜结束,卫公子身体转好后跟我和离。” “我知道卫公子自幼聪颖,是成婚良配。” “但许是出身侯府,见多了世事,我愿意嫁人冲喜谋财,却不想一辈子跟男人绑在一起,侯府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能断了侯府的传承。” 陆佑安的语气轻柔缓慢,说完便迈步离开书房。 她走的并不快,纤细的身子在飒飒寒风中顶风独行,黑发被卷起飞扬,摇动的裙摆似利剑,劈风斩雪,伴着她一路向前。 卫家主凝望离开的背影。 不知缘由,他突然很笃定陆佑安真的能救卫长陵。 “侍墨。” “你从小就跟着长陵,最了解长陵性子,你说长陵会喜欢这位妻子吗?”卫家主下意识开口询问,随后又笑起来,“你可不许告知长陵他身体转好后就会和离。” “娶她冲喜真能救公子吗?”侍墨仰头,不回答询问,却跟卫家主一样觉得这般性格,这样的姑娘,卫长陵定会喜欢。 可惜陆佑安不知她走了,卫府还在讨论她。 雪停时马车回到卫国侯府。 陆佑安踩着青砖,身披日辉,穿过未扫净落雪的空旷前院,糕点的香甜味先一步钻入鼻腔,随后是苍老女声与哗哗水声。 “那些流言还不管吗?”女声带着担忧,叹息后又道,“这些年整个燕京都嫌侯府贫穷,传小姐无脑拜金,庸俗又小家子气,这般名声让小姐如何议亲?” “佑安从小就坚定理智,有自己的目标跟主见,外面那些流言能传这么多年,都是她想传给人听的。”另一道女声响起,笑声温柔。 陆佑安跟着弯眸,心中尽是被理解的喜悦。 十几年相处。 母亲了解她的性子,既不会口口声声为她好干涉她做选择,也不会仗着母亲身份逼迫她成为什么模样。 “午时已过,赏梅宴该结束了。”母亲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佑安穿过八角门,笑意盈盈深嗅,“嬷嬷好坏,我一出门就做甜豆糕,莫不是讨厌佑安,连甜糕都舍不得?” “希望小姐能在赏梅宴相看到好男儿,给府上添添喜气。”嬷嬷蹙眉开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嬷嬷放甜豆糕的手顿住,侧身看向满脸笑意的陆佑安,眼眸不由自主的弯起,“小姐快来,才做好的甜豆糕,你最喜欢了。” “哼。” 陆佑安娇俏哼气,背着手凑近两人,惹人喜爱的鹅蛋脸贴向母亲沈辛夷,“女儿看好一家亲事,等下他们就来下聘,还请娘亲应下求娶。” “佑安看中谁了?”沈辛夷捏着甜豆糕给女儿,温柔的用手背贴了下陆佑安的脸。 冷意传来。 沈辛夷迅速拉着人回屋,边走边打量好不羞涩的陆佑安,这模样可不像真看中男子,少女怀春,想来对方只是被陆佑安觉得嫁过去合适。 “皇商卫家的小公子。” “卫长陵。” 陆佑安吐出的名字如惊雷,炸翻侯府的平静,惊落沈嬷嬷端的甜豆糕,亦惹来沈辛夷双眼涨红,水雾弥漫。 “冲喜吗?”沈辛夷哑声,语气温柔依旧。 陆佑安点头。 眼泪无声从沈辛夷眼中滚落,她欲言又止的启唇,最终只心疼的望着陆佑安,“是因为那些流言,无人喜爱佑安吗?” “不是。” 陆佑安摇头否认,见沈辛夷明显难过,担心她多想解释道,“燕京这么大,并非所有人都嫌侯府,敬重侯府为人气节的不在少数,可他们并非我想嫁之人。” 这话沈辛夷听了,却入耳不入心。 她不求燕京有多少人敬重侯府掏空自己养老兵的气节,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能有一个好亲事。 沈辛夷握紧女儿的手,“佑安想嫁什么样的人?” “有才有貌有家底。”陆佑安知道母亲会问这话是不愿她给卫家冲喜,可她有系统在手,于别人来说难辨未来的冲喜对她而言是坦途。 她能保证卫长陵活。 陆佑安拍拍母亲手背安抚,迎着泪眼,沉稳开口,“母亲信我,我向你保证嫁过去冲喜后卫长陵会活下去。” “救命之恩,卫家会替咱们还清一切外债,还能教一教咱们如何打理产业赚钱,那时我不嫁人,侯府不缺钱。” “委屈你了。”沈辛夷小声呜咽。 秀帕被眼泪浸湿,女人哭红眼,又因为相信女儿劝着同样红了眼的卫国侯见客,应下卫家匆忙无比的求娶。 一百八十抬聘礼摆满侯府空旷的前院,红木箱喜气洋洋的系着红绸。 陆佑安的婚事紧急又突然。 当斜阳余晖尽褪,夜幕吞噬苍穹,卫家主送的红玉掐金瓷瓶被换成银钱,买回颜色鲜亮的红灯笼,喜稠,用于待客的瓜果糕点。 马车辘辘,半日未停歇的卫国侯与夫人再见。 “都通知了?”沈辛夷启唇询问,无力的手握紧茶杯,此刻仍觉得陆佑安的婚事不真实,荒唐的像做梦。 陆建安点头,拎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下冷茶。 “咚。” 他放下茶壶,一抹嘴看向沈辛夷,“赶得及明日参加婚事的都通知了,赶不及的今晚我写好信,明日一早就寄出去。”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连朝廷都不愿一直管伤退老兵死活……” 陆建安嗓音嘶哑,双眼赤红,心里酸涩难受,若是他没一年年掏空侯府救济伤退老兵,没被君王肆惮,又怎么会交出兵符换所有人安稳? 若兵符在手,侯府就算穷,那群人也会为他所握的兵权攀附,求娶他女儿。 陆佑安又哪需为钱给人冲喜? “都怪我。”陆建安抱住妻子,眼泪在无人看到处滚落,“是我害了佑安。” “胡说。” “佑安从小就性子坚定,有自己的主见,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这些年多少次跟她说处理外面的流言?”沈辛夷沉声,温柔的抱着男人。 他们都清楚侯府被传了什么流言,陆佑安又是如何成为权贵口中无脑拜金,庸俗又小家子气的人。 “佑安说她能保证嫁过去后,卫长陵不会死。” “我……”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陆建安要说的话,随后陆佑安的声音传入,“若我冲喜失败成了名声不好的寡妇,父亲可愿接我回来,一辈子养着我?” “当然愿意!”陆建安毫不犹豫回答,高大的身体站起,快步走向门口。 难道—— 女儿后悔给卫家冲喜了吗? 陆建安脚步急切,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愿意接济伤退老兵吃苦,也不怕苦,但他不想女儿因此委屈了婚事。 “佑安可想退……” “既然父亲连我冲喜失败成了寡妇都愿意接回来养着,那我嫁卫家哪还有坏处?”陆佑安含笑看着表情迅速转变的父亲,直接道,“冲喜成功后,卫长陵身体转好时,我会跟他和离。” 陆建安瞪大眼睛。 冲喜失败和离他能理解,冲喜成功,卫长陵身体好转还和离做什么?那卫长陵除了体弱重病,自由聪颖,样貌俊秀,生于皇商之家,亲姑姑又是育有皇子的宫妃。 “婚还没成,你就想好和离了?”陆建安咬牙,第一次有打孩子的冲动。 第3章 活了!公子活了! 怪他们夫妻这些年太放任陆佑安自由生长,竟长得这么放肆! 陆佑安却不害怕,高高兴兴撒娇道,“不和离,我怎么回来继承咱们侯府?” 她把饼画的又大又圆又好吃。 继承侯府,去父留子,拿卫家的钱让自己富裕。 陆建安越听越觉得娶他闺女的卫家是倒霉蛋,第二日卫家登门迎亲时,送陆佑安上喜轿的脚步因心虚一慢再慢。 “卫国侯放心,卫家定不会委屈佑安。”卫家主误以为陆建安舍不得女儿,沉声保证。 陆建安更心虚了。 倒是陆佑安高兴的在脑中询问系统,“系统,只要我等下被迎入卫家大门,便能跟卫长陵共享健康值对吗?” “没错。” “只要宿主嫁入卫家,夫妻共享系统便能正式开启功能,并将宿主夫妻双方的健康值、财富值、武力值、权势值、智力值以数据显示共享。”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成婚,就能共享夫妻间的一切吗?”陆佑安蹙眉。 “宿主放心,系统确实能共享夫妻间的一切,但共享一切也会对夫妻双方的兴趣爱好产生影响,所以除健康、财富、武力、权势、智力外的数据共享,需宿主主动开启才会显示。” 系统解释的认真,特意用卫长陵做举例。 像卫长陵这种生来就早慧聪颖,过目不忘的另一半,陆佑安完全能开启记忆值共享,这样她想记什么只要多看两眼就能记下来,能力很实用。 陆佑安听得杏眸放亮,规矩交叠在婚服膝盖的手搓了搓,“这么说,我能自己决定是否和成婚的另一半开启共享?” “当然。” “系统绑定宿主是为宿主提供帮助与服务,若宿主绑定系统后被逼着嫁人,不是本末倒置了吗?系统能让宿主和成婚的另一半共享一切,前提是开启了相关共享。” 空灵冷淡的系统音缓缓讲解自身,时间不知不觉飞过。 雕花坠金的重工花轿为首,系着鲜艳红绸的上百抬嫁妆及聘礼如红色长河,,蜿蜒曲折至卫府正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飘扬,有女声喊起,“喜轿到!” “佑安,下轿吧。” 卫家主温和的声音传来。 喜轿内理好衣服的陆佑安倾身,随着她迈出喜轿,立马有人喊道,“新娘下轿,吉祥福到,卫家人,还不快把来卫家的吉祥福接进门吗?” 陆佑安笑盈盈弯眸,心想下聘迎亲时间这么短,卫家却没敷衍婚事。 这喜词一听就是特意写的。 她笑着任由卫家人靠近簇拥,七手八脚又动作温柔的将她带到卫家敞开的朱红大门前,陆佑安抬脚跨过门槛,缀着东珠的绣鞋踩进卫府那瞬,耳边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新娘进门,好运临门,财源滚滚健康到,这平安果陆小姐可捧稳了。” “伴侣信息更新中……” “已为宿主绑定丈夫卫长陵。警告!警告!检测到卫长陵健康值2,处于极度危险,请宿主确认是否开启健康值共享。” 系统独有的空灵声占据脑海,早在路上详细了解过系统的陆佑安清楚,系统会向她发起是否开启健康值共享确认,是因为卫长陵健康值过低,而单次超40点共享的数值,需她确认才会开启。 这是对她的保护,也能避免她过度共享数值生病。 “确认。” 陆佑安回答系统的嗓音毫不犹豫。 嫁来卫家冲喜,本就是想救卫长陵性命,想问心无愧的分卫长陵财运。 同一时间。 卫府正房中脸色青白,呼吸几不可闻的卫长陵蹙眉睁眼,茫然的目光落在喜庆红绸与龙凤喜烛上,撑着床起身,“侍墨。” 嘭、嘭。 沉闷的摔倒声接连响起,双眼泛红的侍墨哑声,“活了!活了!夫人的冲喜有用,刚嫁来公子就活了,她果然没骗老爷,她能救公子性命!” “冲喜?” 卫长陵疑惑,凤眼目不转睛的望着侍墨。 “公子昏迷半月有余,自是不知卫家给您定了亲冲喜,听外面的喜乐,夫人刚刚进门,估计正要和顶替公子的公鸡拜堂。”想起卫长陵昏迷已久,半月未曾离床,侍墨倒好温水送上,缓声解释起来。 只是。 卫长陵听完解释,欣长清瘦的身影挪动,不管侍墨呼喊,稍稍整理喜服穿鞋后快步出门。 他既醒了,便不能继续让新夫人同公鸡拜堂。 “良辰已到,拜堂!” 陆佑安握喜稠的手微紧,到底是第一次嫁人,她就算不喜欢不在意卫长陵,拜堂过后世人也会将她与卫长陵看做一体。 她垂眸抿唇,脚步随喜稠的拉扯移动。 突然—— 拉喜稠的人顿住。 下一秒。 陆佑安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到个清瘦身影,对方与她挨得极近,她能闻到从男人身上传来掺着墨香的清苦药味,耳畔亦听到惊呼,“这、这卫家子真冲喜冲活了?” “陆家这姑娘旺夫啊。” “旺夫?怕不是回光返照,娶完就进棺材。” “呸呸呸,大喜日子说什么胡话,长陵就是命好,娶了旺夫的姑娘冲喜,以后长陵肯定能长命百岁。” 这话说得好听,哄好了已经冷脸,又碍于喜事不想发怒的卫长陵父母,尤其是卫家主,他红着眼看卫长陵换下公鸡,牵着红绸走到自己面前弯身拜下。 “好,好啊!”卫家主哑声,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 卫长陵回以笑容,又趁夫妻对拜同陆佑安低声,“那些恶言,陆姑娘莫放心上,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会娶了陆姑娘进门就让陆姑娘守寡。” “我知道。” 陆佑安含笑,心想她可分了卫长陵足足48点健康值! 她现在可比卫长陵还了解卫长陵的身体状况,毕竟她跟卫长陵现在都是50点健康值,按系统对健康值的评定看,超50点健康值的卫长陵能跑能跳,只要按时服药,一个半月就能把身体养的和正常人相同。 “咳……咳……” 陆佑安突然感觉到嗓子发痒,轻咳出声,想来是共享卫长陵健康值的代价讨债来了,她这身体等不及夜幕降临就要病倒。 “着凉了?”卫长陵关切开口,嗓音清润悦耳。 陆佑安点头。 发现有红盖头在,卫长陵看不到点头后,她在‘送入洞房’的喊声下说道,“昨天参加赏梅宴吹了风,又淋了雪,晚些要麻烦夫君替我叫府医。” “好。” 卫长陵垂眸应声,既不问她要嫁卫家怎么还参加了赏梅宴,也不问她是因什么困难才来卫家冲喜。 过去的事已过去。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对陆佑安。 卫长陵满心照顾陆佑安,担心陆佑安的身体,被人簇拥着刚进喜房就吩咐道,“来人,去叫王大夫过来。” “昨天赏梅宴陆佑安还挑三拣四,放言要嫁有才有貌有家底的公子,今如意嫁了,以后有卫家帮衬,侯府再借钱可有了好去处。” “噗嗤,兄台昨日也被陆小姐拒了婚事?说话这般难听。” “难道不是陆佑安相看一天也没人肯娶,她这才贪图卫家的冲喜银子嫁过来?” 来闹洞房的没长辈,年岁轻的公子少爷纵使压低声音议论,喜房这么小的空间,他们的声音仍旧清晰钻入陆佑安与卫长陵的耳中,引得陆佑安翻白眼。 正当陆佑安想动手掀盖头怼人时,卫长陵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 “王兄说我夫人相看一天没人肯娶,怎么不说跟我夫人相看的男儿配不上她?夫人可是卫国侯独女,生父武冠三军,打的北羌闻风而逃,这些年侯府更是重情重义,掏空自身也不忘照顾伤退之人。” 他含笑说完,轻轻掀起红盖头。 陆佑安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烛光照亮的少女柳眉杏眸,粉面桃腮,小巧圆润的鹅蛋脸半隐在暗处,上了唇脂的唇挂着笑,妩媚秀丽,大气端方,偏生又无女子娇羞,直直的看他。 卫长陵避开目光垂眸,耳尖不自主的涨红,手中微蜷,握紧挑盖头的喜秤。 “能娶夫人进门,是卫家的福气,长陵的福气。” “至于夫人爱财,卫家亦有钱。” 句句不提维护,句句是对人说陆佑安的反驳。 陆佑安笑的杏眸弯弯,转眸扫过众人,含笑道,“怎么,王公子对别人的钱也这么有占有欲?我嫁卫家,赚卫家冲喜银子,关你什么事?我又没给你当妻子。” “你!你!” “小嘴巴,闭起来。”她抬手做了个捏住的动作,起身跟卫长陵站在一起,“昨日相看,我可不是没人肯娶,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个娶了我不能帮衬侯府,不能让我过好日子,每天醒来还会丑到我的男人,我除非傻了才愿意。” “生为男子,建功立业才是本事,样貌如何不重要!” “不重要?” 陆佑安眨眨眼,缓声道,“男子科举还要求样貌呢,你跟我说样貌不重要?别的不说,我夫君貌美,跟他同床共枕我心喜,与他生孩子也玉雪可爱,若换成你……” “一张眼就是丑男人,还要生个丑孩子,光是想想就活够了。” 她话音未落,男人直接被气晕了。 卫长陵望着她,漆黑凤眸闪过笑意,性格倒是有趣,从他掀开盖头就笑着,被欺负不哭,还把人气晕了。 “科举尚且有所要求,嫁人关乎夫人一生,怎么要求都没错。”他完全偏心护着陆佑安,又对众人下了逐客令,待喜房仅剩两人后弯身向陆佑安行礼,“委屈夫人替长陵冲喜了。” “不委屈。” “卫家主说了,只要我冲喜救活你,卫家会替侯府还清所有欠款,还另外会给我一笔钱。” 陆佑安笑容灿烂,目光上下打量着卫长陵,最终停在卫长陵的脸上,心想这张俊朗雅致的脸长得可真权威啊,光是看就能让她高兴地多吃两碗饭。 谁知下一秒,更高兴的来了。 卫长陵捧着巴掌大的木盒掀开,胖乎乎,圆鼓鼓,金光闪闪的小元宝就送到她眼前,“这一百两黄金夫人先拿去花,既娶了夫人,长陵的钱便是夫人的钱。” 第4章 皇商就是富啊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我靠系统在古代冲喜致富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4章 皇商就是富啊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章 脱贫第一步 这点小钱。 小钱! 陆佑安怀疑卫家对钱有自己独特的单位。 她收下三万八千两银票,胳膊肘轻捧卫长陵,“想出门转转吗?侯府左街有家甜糕很不错,口感清甜,味道甜而不腻。” “好。”卫长陵应声。 他清楚自己能健康站在这里,是陆佑安用病换的奇迹。 卫长陵跟着她起身,细痩伶仃的欣长身体穿的青衣空荡摇动,似乎风大一些就能将他推回房间,再次失去意识昏倒在床上。 “长陵。”刘令仪急声,上前一步想拉住儿子,阻止他出门。 卫长陵回眸,清润嗓音温和,话却守礼疏离,“儿大避母,母亲不清楚儿现在的身体已大好,儿子却明白出去走一走并无坏处。” 他铁了心要跟陆佑安出门。 陆佑安笑容依旧,目光在母子俩身上打了个转,最终将昨夜和卫长陵说的秘法换健康又说了一遍,安抚好卫家父母脚步急切地钻入马车。 炭盆内燃着银霜碳,暖意融融。 “糖葫芦,糖葫芦嘞!” “馄饨,皮薄馅大的馄饨,客官来一碗馄饨不?” “嗨,你个皮小子,站住!把东西给我放下!” 喧闹嘈杂的声音钻入马车,陆佑安就算不推开雕花木窗亦能想到外面的模样,她含笑歪靠马车,一丝掺着墨香的清苦药味钻入鼻腔。 是卫长陵。 “这些年,侯府可经营了什么产业?”男人把倒好的热茶推向陆佑安,瞳色浅淡的凤眼半敛,暗自盘算着卫国侯府能接济伤退老兵十年,不可能没产业。 想来侯府会欠外债,必是产业收入不行。 卫长陵思索着侯府适合做什么,凤眸看着陆佑安道,“佑安想救侯府脱困,光给钱为侯府平外债不够,侯府要有自己的赚钱产业才行。” “夫君认为,侯府能做什么?”陆佑安询问。 她当然知道侯府有自己的赚钱才能摆脱困境,可侯府众人绑在一起都没经商的好脑子,前几年她也试探过借鉴前世记忆做吃食、胭脂,结果不说也罢。 经商是门学问。 侯府能稳住不继续借钱都够她高兴了。 “除去田地,临近京中的两个农庄,侯府共有铺子六个。”她相信在皇商家长大的卫长陵比自己厉害,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侯府的全部产业。 两个农庄皆没有温泉,地段也不算好,大的农庄每年能赚三千两银子,小的农庄每年能剩二百两不到。 至于铺子。 一家多宝阁主营饰品,比剩下的三个粮铺,两个成衣坊赚的多不少。 “去年多宝阁赚了近八万两,手艺较好的匠人师父同母亲身边的嬷嬷青梅竹马,是可信又可靠的自己人。”陆佑安说完推开马车侧的木窗。 冷风从木窗灌入,热茶飘起袅袅白雾。 马车辘辘,喧闹不绝。 远远的,陆佑安看到卫国侯府的暗沉门匾,左右两边守着门的石狮子矗立多年,威武不减,离近看才能发现雌狮脚下踩得小石子断了牙。 “吱呀——” 推门声钻入陆佑安耳中,衣着朴素的陆建安带人竖起木梯,侯府门前因嫁女挂起的红绸被取下。 “爹。” 陆佑安喊出声,跳下停在门前的马车,高兴地冲向陆建安,“猜猜我带了什么好消息给你?我保证,绝对是让你高兴的消息。” “你给卫长陵冲喜成功了。”陆建安沉声,目光越过女儿看向卫长陵。 人是瘦了点,身姿倒是高挑欣长,身型也板正,好好养养还真符合陆佑安说的有才有貌有家底,这次冲喜还真赚到了。 卫长陵病倒前可是卫家麒麟子,自由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六岁入宫给三皇子做伴读就因聪敏得了皇帝喜爱,甚至给卫家赢来商人科举的钦点。 他暗自点头,越看卫长陵越满意。 “还没到三朝回门,你们有什么急事回家?”陆建安询问出声,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卫长陵走进侯府正院。 不同于布置清雅,十步一景的卫家。 卫国侯府没钱,从正门穿过影壁最先看到的便是空旷的大院子,唯一能称作装饰的仅有靠着墙边不远的武器架,枪棍剑刀一个挨着一个。 “哈哈,咱们不是那规矩大,讲究多的人家。”陆建安挠了挠头大笑,不拘小节的拍着卫长陵,“可要看看?” “佑安还有事,下次再陪父亲看。”卫长陵摇头,目光一错不错,担忧的看着陆佑安。 他没忘陆佑安还病着。 日头再暖,这也是冬日,若他真一个个看完武器架,不等今晚回去陆佑安就又要咳血,浑身发热了。 卫长陵开口催陆佑安进屋。 门口未到—— 陆佑安脸色骤白,喉咙如破风箱般发出嘶哑干涩的咳声,“咳……咳咳……” “啪。” “佑安!” 手掌拍在她后背的声音与陆建安急切地嗓音一同响起,陆建安围着女儿团团转,伸手想碰女儿,又怕会让陆佑安更不舒服。 寒冷的冬日,陆建安急出一头汗。 “咳……我没事。” 陆佑安终于咳完,憋出泪的杏眸眨动,眼泪滚落时勾唇取出衣袖内的银票,她举着银票摇动,“咱们有钱了!侯府那些债能还上了。” 她语气愉悦,笑容高兴。 陆建安却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握住,他疼的喘不过气,又强撑着回以笑容,一时不知该跟陆佑安说什么。 同样,卫长陵也陷入沉默。 “三万八千两,还完债,还能给母亲添些东西。”她出声打破沉默,葱白手指点了点屋顶,“这片,那片,破掉的瓦片都换新。” “正院的暖墙拆了通一通,那暖墙都烧不热了。” “再买四十斤棉花,父亲、母亲、嬷嬷、安叔一人一床新被子。” 陆佑安边走边做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说着话进了屋内,见到沈辛夷后欢欢喜喜扑上去,放下银票献宝般塞起金元宝。 眨眼间金元宝摆成一排。 她笑嘻嘻开口,“娘可喜欢?” “喜欢。” 沈辛夷摸着女儿已经梳成妇人发的脑袋,眸光温柔的投向卫长陵,轻笑道,“让卫公子见笑了,佑安从小就孩子气,若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好,卫公子跟我说,我会好好教她。” 听到这话,沉默一路的卫长陵笑了。 他还真娶了卫国侯府的宝贝女儿。 沈辛夷嘴上说女儿孩子气,有什么不好跟她说会好好教,何尝不是警告他陆佑安就算犯了错也有父母管,他不能想处罚陆佑安就处罚。 可陆佑安是他的救命恩人。 卫长陵望着鼓嘴撒娇的陆佑安,坦然迎上沈辛夷的目光,“在我这里,佑安没有不好。” “油嘴滑舌。”陆建安蹙眉。 他方才还觉得得了好女婿,现在反倒嫌恶起卫长陵,“昨天佑安出嫁时人还好好地没病,怎么在卫家一天就病成这样?” “病了?”沈辛夷也担忧起来。 “我没事。” 陆佑安可太清楚两人对自己的在意,未免他们迁怒卫长陵,害卫长陵觉得她既要又要,又拿卫家钱又不满他,连忙解释她是赏梅宴受了凉。 反正她分卫长陵健康值才病倒绝对不能说。 卫长陵解释的话到唇边,还没说就被陆佑安藏在衣袖下的手怼了回去,沉默的听陆佑安撒谎是赏梅宴受了凉才病。 “说起来,要不是在赏梅宴听人提起夫君,我还想不到给夫君冲喜呢。”陆佑安娇俏的眨眼,边点着银票边继续道,“来的路上,夫君还给侯府想了能做的产业。” “什么产业?”陆建安沉眸。 卫国侯府与其他落魄权贵不同,因他曾掌兵,又舍不下照顾伤退老兵,侯府想赚钱也必须避开会让君王不满的产业。 若非如此,侯府聚起伤退老兵做镖局正合适。 南北跑商也不行。 侯府只能开铺子,偏偏往上三代,侯府都没祖传的手艺,铺子开起来也普通。 “要是有好绣娘,成衣坊生意能更好些。”沈辛夷思索一番开口,在她看来手艺出众的匠人不是各家从小培养,就是关系紧密,多宝阁挖不到人,自然没法更进一步。 粮铺更不行,赚不了大钱。 陆佑安也同样想到了成衣坊,启唇沉声,“就是再好的绣娘,成衣坊做的衣服也进不了世家贵族眼中,与其找好绣娘,不如夫君画些别致的图样。” “此法可行。”卫长陵点头。 只是下一秒。 他对着三个经商能力不足,想不到更好致富法子的人无奈道,“你们就没想到给铺子换一行做?粮铺稳健,不论什么世道都能赚钱,可也因此,粮铺除了发灾难财,注定赚不到大钱。” 准确来说,是粮铺在卫国侯府的手中赚不到大钱。 卫国侯府年年十几万的照顾伤退老兵,这些人种下的粮食回收都够侯府成为大粮商,可侯府这么多年就从没想到向老兵买粮。 三个粮铺除去成本,侯府真赚不到多少。 卫长陵思索着启唇,耐心补充道,“别致图样到底好仿造,真正想赚钱,不如尝试下蜡染法,从根本将成衣坊的布料与外面的区分开。” “蜡染法?”陆佑安微怔,想起前世确实有很多人喜欢蜡染扎染的布料,杏眸放光,“夫君懂蜡染?愿意教侯府?” 第6章 为赚钱努力!! “不懂。” 卫长陵肃着脸摇头,见陆佑安放亮的杏眸暗下又沉声,“书中记载岭南有点蜡成缬之法,其图案独特,想来稍作改良,足够解侯府困境。” 他给的建议踏实又长久。 新染法只要成功,握有独特布料的成衣坊定能脱颖而出赚钱。 陆佑安想到数不尽的金银,凑近卫长陵,握拳讨好的边捶背边倒茶,“劳烦夫君将方法写下。” “对对对,先写下来,别忘了。”陆建安匆忙出门,取来笔墨摊开,将受过灾般开叉毛躁的狼毫笔塞给卫长陵,眼巴巴等着蜡染的方法。 卫长陵将记忆中的蜡染法写出。 念着侯府人没多少经商头脑,他写蜡染法的时候特意标注好记载不清晰,连他都不够了解的部分,特意强调要先私下尝试,再做长久打算。 这段时间他先画四套,十二副绣样。 挥毫洒墨。 陆佑安望着用小指粗的笔画出发丝般细线的卫长陵,眼瞳漆黑的杏眼瞪大,看清雅秀丽的精美绣样如看奇迹,眼睛眨都不眨。 她不懂卫长陵画的什么兰,只觉得好看。 白驹过隙,转眼便曜日高悬,温暖的日光公正洒落在世间每一处,在日光折入侯府厅内的左侧,粒粒浮尘精灵般游动。 燃烧的灰炭有烟飘起,朱红桌案旁四人或站或坐。 “我来我来。”陆佑安积极捧起画了大片牡丹的新绣样,挪到远离卫长陵的位置晾干,看向卫长陵的杏眼是璀璨明亮,唇角扬起高兴的笑容。 她可真冲喜了个宝藏! 长得好,给钱大方,脑子优秀会赚钱,现在连画起来绣样都能一个也不重样。 陆佑安满眼都是卫长陵,心里忍不住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我能共享卫长陵的画技吧?快点快点,帮我开启画技共享。” “共享已开启。” “宿主只要稍加学习,就能掌握超过普通人的丹青水平,若想成为知名画师就要深度学习画技,光靠另一半共享无法成为行业顶尖。” 就像她共享卫长陵的健康值。 48点健康值能将卫长陵从死路拉回,成为与普通人差距不大的健康存在,可卫长陵后续不调养身体,继续用药,依旧有死亡危险。 这事系统和陆佑安都清楚。 因此陆佑安对自己稍加练习就能学会超普通人的画技十分满意,心虚的询问系统,“我身上可有什么适合共享给卫长陵的长处?” 她现在可谓连吃带拿,凭救命之恩吃尽了好处。 陆佑安瞥了眼卫长陵,心虚的厉害。 “宿主可对卫长陵开启自愈力共享。”系统贴心给了回答,顺便告知陆佑安,她不止从陆建安那遗传了好身体,还有远超常人的自愈力。 正常人要愈合三天的伤口,陆佑安只需一天。 “卫长陵自幼体弱,总是生病,自愈力不好也占了很大的关系,若他自愈力好,之前的病情就不会拖到严重的要死。” “开启自愈力共享。” 陆佑安听完系统回答,丝毫不犹豫的共享自愈力。 心虚消散,她朝卫长陵展开笑颜。 下一秒。 陆佑安喉咙再次涩痒,“咳……” “咳咳……” 卫长陵罕见的来不及安抚陆佑安,细痩伶仃的欣长身影晃动,摇摇欲坠的依靠在桌边,凤眼紧盯陆佑安,“你,咳……我,咳咳……” 他咳的喘不过气,青白的脸迅速涨红。 难以言述的热意涨开,早病熟练地卫长陵不用请郎中,不用询问,已经明白他画绣样时屋子不够暖,吹了大半天冷风,他又病了。 卫长陵急切地看向陆佑安。 他既怕自己病倒会影响用秘法换他健康的陆佑安,又担心陆佑安会对他失望,嫁了他这般破败的身体,到底是委屈了陆佑安。 “你发烧了。”沈辛夷温柔的嗓音响起,细白的手背贴完卫长陵额头,又碰了碰陆佑安,“佑安,你快带他回卫府。” 侯府贫穷,从未养过府医,卫府却因为卫长陵的身体,府医最擅长医治卫长陵。 这种时候卫长陵回府最合适。 沈辛夷找出兔皮长袍披在卫长陵身上,转头推了推亲女儿,“侯府穷了这么久,再穷几天也垮不了,倒是你和长陵的身体,务必养好再出门。” “可是。”陆佑安欲言又止。 她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怕她带着好好地卫长陵出门病着回去会惹卫家不满,可蜡染并非上手就能成功的东西,多耽误一天,侯府就少赚一天钱。 陆佑安抿唇,较劲般望着沈辛夷不肯走。 “你啊!”沈辛夷又气又无奈,温柔的嗓音轻柔,手指戳着陆佑安脑门,一把拿起记下蜡染内容的纸塞向陆建安,“好好养病,你爹现在就去京郊的小农庄研究蜡染。” “啊?” 现在? 陆佑安茫然回头,目光落在日头西斜的窗外,都这时间了,买蜡染需要的东西都要折腾到天黑,她也没急到赶亲爹出家门的程度。 “爹。”她眨巴着眼睛看陆建安,试图萌混过关,不惹亲爹生气。 萌混失败。 陆佑安跟亲爹一起被送出侯府大门。 想到爱的教育、竹笋炒肉等熟悉的老朋友,陆佑安动作迅速的拽着卫长陵钻入马车,待马车跑出侯府所在的街道长舒一口气。 “这么怕?”卫长陵望着怂兮兮的陆佑安,无奈这人又怕又犟,钉地上一样不退不,怎么看都不像会怕的人,偏偏陆佑安确实在怕。 他笑起来,觉得侯府比他曾见到的大多人家都要好。 “要不再回去一趟?”卫长陵开口询问。 陆佑安头摇的像拨浪鼓,嘴上却意志坚定,“我是怕父亲生气,这么晚买了东西去农庄也做不了什么,平白被赶出家门,可学习蜡染耽误不得,越早学会,越早赚钱。” “那三万八千两足够侯府还清外债,一百两黄金亦能让侯府过个好年。”他不禁开口,不懂侯府眼下已解了缺钱的大困境,陆佑安怎么还这般着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赚钱也非一日之事。 沉默无声蔓延,马车滚过青石的辘辘声如雷鸣,不断钻入两人耳中。 陆佑安抬眸,神色少有的没了笑,表情严肃,“那些钱确实够侯府一改窘迫,可侯府要养的不止府上四人,还有十几万伤退老兵。” “一百两黄金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一辈子。” “可卫国侯府不是普通人家。” 她父亲重情,为保更多人平安急流勇退,上交兵符,任由侯府从人人想攀附的实权人家成为现在备受排挤的落魄权贵。 那些人口中的痴傻,愚蠢,是侯府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伤退老兵。 战事结束,锦衣玉食的顶层不在意他们生死。 可卫国侯府不能,陆建安不能。 陆佑安肃着一张脸,红唇继续开合,“夫君可知父亲名唤陆建安,而我则叫陆佑安,按常理,身为女儿我绝不能跟父亲同用安字,怎么侯府明知故犯如此大忌讳?” 卫长陵沉默,他清楚这话不用他回答。 果然她很快便自己解释道,“佑安佑安,父亲不惜犯忌讳以安给我取名,只因从军作战见多了生死,盼我一辈子平安,盼他同生共死的袍泽平安。” 伤退老兵对燕京权贵是不曾见,不在意的人。 陆建安却不同。 每次战事送回燕京的战报上冷冰冰的数字,或是他昨夜饮酒的朋友,或是他曾训练处罚的新兵,燕京权贵不曾见,不在意的人,陆建安在意。 陆佑安手肘撑在桌面,拖住脸,“侯府很高兴能与卫家这样大方的皇商结亲,可侯府要养的人多,赚钱之事慢不得。” “侯府大义。”卫长陵弯身行礼。 这些年他是对卫国侯府所做之事有耳闻,但外人了解的永远跟出身侯府的陆佑安不能比。 钦佩与敬重占据脑海。 卫长陵觉得他给侯府写的蜡染法还是过于简陋,待他回了卫府,定要好好翻一遍藏书,多找找跟蜡染相关的记载。 怀揣这样的心思,他回卫府诊脉喝完药,脚步直奔书房。 烛光亮起,夜幕降临。 陆佑安推开练习画技的纸笔,扑进柔软的蚕丝锦被,旁若无人的在心中询问系统,“继续对卫长陵共享自愈力真的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了?” “宿主放心,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她听完系统的回答,悬着的心落下,抱着锦被滚入木床内侧。 卫长陵会因她共享的自愈力突然病重,是她不曾想到的意外,忆起白日卫长陵又咳又发烧将沈辛夷吓得慌张的模样,她叹息出声。 冲喜救醒的男人,还是难让家里放心。 想着想着,发散的思维又落到蜡染法上,因为前世的记忆,陆佑安对怎么蜡染不了解,却也知道蜡染与扎染极为相似。 她努力回想前世看过的各类信息,试图找出有用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 摇摇欲睡的陆佑安猛地从床上坐起。 染色!染色! 她怎么忘了整个燕国皆因染色技术问题,布料极易掉色,上好的鲜艳布料洗过三水也成了暗淡旧布,但凡有权势地位的人都不会穿这种旧衣。 若能找出长久固色法,那些稍有钱财又不够富裕之人,都是侯府能抓住的客户! 陆佑安杏眸明亮璀璨。 她连穿好衣服都顾不上,赤脚跳下床,咚咚咚跑到摊开的画纸前,也不管纸上画了东西,提起毛笔就开始写自己所想的固色之事。 昏暗烛光下,少女忙的入神。 费心找蜡染记载,补充蜡染程序的卫长陵回房,最先看到的便是赤脚站在桌边,寝衣松垮,露出大片瓷白肌肤在忙的陆佑安。 卫长陵停下脚步,热意迅速上涌,俊脸跟耳尖绯红一片。 第7章 从天而降的退婚 “卫长陵?” 不知过了多久,记完固色想法的陆佑安抬眸,黑瞳杏眸满是诧异。 怎么回事? 卫长陵不会真因为她共享的自愈力出大问题吧?白天因过强的自愈力反应巨大病倒,晚上怎么人傻了一样站那流鼻血? “……你没事吧?”她嗓音关切,赤脚奔向卫长陵。 卫长陵下意识后退。 偏偏他后退半步,陆佑安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拉开还更近了。 似水果般清甜的馥香随呼吸涌入,眨眼间四通八达的占据卫长陵的身体,他脸色红的更厉害了,垂眸干巴巴看着陆佑安。 这人怎么都不顾及男女有别。 靠这么近。 卫长陵的喉结滚动,浅淡的凤眼晦暗,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最终也没伸出扶住陆佑安,“我在书房喝过药了,身体不会有事。” “你在流鼻血。” 听出他误会了,陆佑安直说自己的发现。 卫长陵僵住,吃惊地瞪大眼睛。 下一秒。 他狼狈的捂住口鼻,右手按住陆佑安推开人,偏开脸闷声,“许是王大夫担心我身体,药量下多了些,影响不到,都是温补的东西。” 卫长陵边说边掏出帕子擦鼻血。 听到陆佑安松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他不过是看着恢复了健康,不好好养身体不行,他嗯嗯应声,敛眸垂睫,晦暗的眼神尽数藏住。 他无比清楚,这鼻血是他心生迤念的结果。 轻笑落下。 卫长陵握紧帕子,再一次意识到这身体确实与过去不同了,他健康了许多,连以前因病不会出现的念头,现在都不由自主的涌出。 他看向正重新洗脚的陆佑安。 陆佑安毫无防备之心的赤足踩水,挽起的长裤露出大片肌肤,偏偏她对自己勾人的姿态毫无所知,上半身歪歪斜斜,慵懒的靠着软榻,手上抓着他修改的蜡染法细细看着。 “原来想成功蜡染,还要处理蜡画。”她都没想到煮染时蜡会受热融化,不特意处理蜡画,蜡染跟本做不成。 陆佑安对成功蜡染的信心大增。 为尽快投身蜡染事业赚钱,她粗鲁的擦完脚滚进被子内,闭眼迅速进入睡眠,也就没发现同床共被的卫长陵睁眼清醒了大半夜。 寅时初,窗外的冬风嘶吼,昏暗的烛光熄灭。 “算了。” 呢喃的男声低哑,清醒的凤眸看向身侧。 陆佑安熟睡着,小巧圆润的鹅蛋脸泛着红晕,白日被规整梳好的墨发如藻般肆意生长,她身后的空间被发丝占据,纤细的身体被驱赶向卫长陵。 灼热的呼吸落在颈侧。 卫长陵抿唇。 男女有别,可陆佑安跟别人不一样。 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卫长陵闭眼,催促自己睡觉的同时揽住陆佑安,一手将人按在怀中,一手亲近的握住陆佑安想推开被子的手。 第二天。 一夜好眠的陆佑安睁眼便惊到。 她狼狈又小心地逃出卫长陵怀中,见卫长陵睡得沉,果断自己用膳,拿着记了蜡染法跟固色法的纸,乐颠颠奔赴卫府正院。 皇商卫家擅赚钱的可不止卫长陵。 新外援! 新想法! 陆佑安迫不及待扑进四时院,“母亲……” “这便是给长陵冲喜的陆小姐吧?”陌生的女声响起,紧接着女人伸手拉住陆佑安,欣喜的摸着陆佑安的手,“是个旺夫的好姑娘,要是我们英娘也是个旺夫人,那王家又怎么会退婚?” “……” 退婚跟旺夫有什么关系? 陆永安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女人口中的英娘会被退婚,十有**是男方见异思迁,另有心思,但她跟女人不熟,自然不会多言。 “佑安给母亲问安。”她眼巴巴看向刘令仪,说是问安,实际确实求救。 刘令仪被她逗笑。 “佑安过来。”她朝陆佑安招招手,给了陆佑安名正言顺摆脱女人纠缠的借口,“这位是杜员外郎的妻子,你可以叫她李夫人。” “李夫人。”陆佑安乖巧开口。 燕国先祖打江山时皇后出人又出力,因此燕国建国以来便弃了前朝女子要冠夫姓的破风俗,她叫李夫人,只因对方姓李,与她嫁了谁无关。 此时李夫人也在看她。 陆佑安在李夫人开口前认真回想燕京姓杜的员外郎,成功对上姓杜,又跟卫家二房是姻亲的户部员外郎杜如悔。 她不认识杜如晦,看向格外热情的李夫人满眼疑惑。 “以前不曾听过陆小姐旺夫,不知陆小姐是去哪求了菩萨,可能告知我,让我带英娘拜一拜,以后结个好婚事。”李夫人沉声,目光紧盯着陆佑安。 陆佑安心中翻了个白眼。 怎么还真有人信她旺夫啊?她能靠冲喜救活卫长陵是因为她绑定了夫妻共享系统,跟旺夫半毛关系都没有! 她无语至极,又担心李夫人乱来耽误她口中的英娘,直接道,“夫人误会了,我根本不是旺夫命,靠旺夫找的婚事也未必是好婚事。” “要是英娘旺夫,愿娶英娘进门的能翻好几倍,我哪还用担心王家退婚后英娘嫁不出去!”李夫人厉声开口,看陆佑安的双眼赤红。 她认准了女人旺夫就能找到好婚事。 这种人根本说不通道理。 陆佑安跟李夫人四目相对。 “英娘是好姑娘,若没因救人伤了脸……”李夫人喃喃开口,说到一半又拽住刘令仪,“刘夫人,算我求你,带陆小姐见一见英娘,让英娘借下陆小姐的旺夫命,再定个婚事吧。” “这。”刘令仪皱眉。 她相信陆佑安没说谎,那些旺夫命都是别人看陆佑安嫁了卫家,长陵就醒来所胡乱猜的东西,可事实是陆佑安还没嫁过来就笃定她冲喜能救人。 陆佑安不是旺夫命。 不过是会别人不懂的秘法,能用自身的健康换卫长陵活。 刘令仪冷眸,抬手想阻止李夫人继续说,谁知李夫人突然掏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 “当初英娘是因救卫家二少夫人毁了脸,卫家可许诺过,拿着这封信,只要不违背国法伦常,卫家什么都可以做。”李夫人沉声,目光死死的看着陆佑安。 她就像沉船之人,视陆佑安为救命稻草。 回想王家退婚的贬低和讽刺,李夫人哑声继续道,“说来英娘被退婚也与陆小姐有些关系,那日陆小姐说不想嫁丑男人,生丑孩子……” “王家郎君没争过陆小姐,话却听到了心里,昨日便大张旗鼓登门以英娘毁容貌丑,不堪为妻退了婚。” 这段话听得陆佑安满脑子问号。 合着退婚的王家的那男人,正是新婚夜说她贪图卫家钱财冲喜,说男人样貌不重要那位? 真是应了一句话。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她旺夫是假的,英娘那姑娘运气好摆脱渣男才是真的,可对上李夫人偏执赤红的双眼,回想将王家渣男当好婚事的模样。 陆佑安出于对英娘的同情,拉住刘令仪开口,“李夫人,我可以去见英娘,可以告知英娘如何成为旺夫命找到好婚事,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英娘能找到好婚事,别说一件事,十件事我都答应。”李夫人兴奋起来。 光是想到能让女儿嫁到好人家,她就有种没白活的感觉。 她激动拉住陆佑安,撸下手腕的玉镯就往陆佑安手上套,“英娘性子倔,又才被退婚,我刚派人送她去铺子看首饰,麻烦陆小姐多费些心。” “李夫人不跟我一起去?”陆佑安挑眉。 李夫人摇头。 谁的女儿谁了解。 她家英娘性子倔,为人傲,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容貌未毁前凭才华定了国公府的公子,后来退婚和王家定亲也处处要强。 王家这次退婚不仅嫌了英娘,也会逼死英娘。 这话出口,陆佑安倒是感觉到李夫人除了偏执外对女儿的关心,她笑盈盈收下玉镯,坐上马车直奔李夫人所说的铺子。 燕京东街,金玉阁。 挂了卫家家徽的马车停下,身穿对襟红褂子,鹅黄束腰长裙的陆佑安拢紧暖和的狐裘,踩着马凳下车后疾步迈进金玉阁。 暖融融的热气扑脸,笑容热切的伙计凑上前,“今儿店里新上了副粉玛瑙头冠,夫人可要上二楼看看?” “可以。” 陆佑安没拒绝伙计的推销。 但她跟着伙计往金玉阁二楼走时,目光不断扫视四周,没看到李夫人口中所说的耦合色衣衫,想来杜英姑娘也听了伙计的话在楼上。 “杜英,你一个退了婚,没男人要的人,何必跟李小姐争这粉玛瑙头冠?” 陆佑安还未上楼,耳熟的男声带着讥讽与轻蔑随风传来。 她加快脚步,正巧看到身穿浅粉的少女假哭着扑进王姓渣男怀中,边哭边绿茶道,“王公子莫迁怒表姐,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对公子心生倾慕,邀了公子出门,表姐绝不会跟香软争这头冠。” “呜呜,是我不该倾慕公子,不该明知表姐与公子退婚还同表姐争。” 少女哭声委屈,偏偏从陆佑安的角度望去,她非但没哭,还得意的看向杜英,肆意用眼神挑衅杜英。 杜英脸色难看的望着渣男贱女。 原本金玉阁二楼皆是有意购买粉玛瑙头冠的男女,现下他们不嫌丢人闹起来,杜英却像被人扒了衣衫,**站在人群被围观般恼怒。 “这头冠便是摔了,你李香软也休想抢。”杜英咬牙冷声,转头接过丫鬟已经付了钱的粉玛瑙头冠,举起就要砸碎。 她看上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给这对渣贱。 杜英眼神凌厉决绝。 可惜她身为女子,力气到底不如王成耀,男子干燥宽大的手抓住杜英手腕,阻止杜英摔碎头冠同时抢下头冠递给李香软。 “妒妇!” “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定亲,什么杜家才女,五岁成诗,就你这连妹妹都容不下的嘴脸,丑的跟地狱的恶鬼一样!” “对着你这样的丑脸生孩子,我宁愿绝嗣!” 王成耀嘶吼出声,那双本就不算大的眼睛眯起来打量杜英。 样貌虽然毁了,身段却好。 他不愿意娶杜英做正妻,若是做妾,吹了灯烛在床上他也不是不行,再说杜家在户部有关系,让杜英进门对他选官亦有帮助。 王成耀咧唇笑起来,暧昧的凑到杜英耳畔,“英娘若舍不得咱俩的婚事,不如嫁我做妾如何?一个女人,王家还是能养起的。” “英娘是疯了才舍不得跟你的婚事。”陆佑安翻了个白眼,对心思恶毒的王成耀极为厌恶。 看着王成耀那张坑坑洼洼,说他相貌平平都高攀的脸。 陆佑安嗤笑出声,边把杜英拽到身后护着,边用脚踢了踢王成耀,“就你这副看你脸都得赔我两贯钱的尊荣,能跟你退婚,英娘从昨晚乐到今早上。” 第8章 还说不喜欢?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我靠系统在古代冲喜致富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8章 还说不喜欢?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9章 投怀送抱 宋家真味二楼。 窗边炭盆散发出融融热意,取下狐裘的陆佑安落座笑道,“之前听英娘说因我冲喜成功想结识我,还以为英娘也信了那些旺夫命的谣言。” “卫公子因冲喜活下来可是真。”杜英抬手给她倒茶,目光落到卫长陵的脸上。 不愧是卫家骄傲的麒麟子。 卫长陵眉浓眼正,白着脸病弱轻咳也引得阵阵注视,想来他若非跟陆佑安一同出现,已经有大胆女子捏着锦帕来结识了。 为了好婚事,燕京女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杜英转手替卫长陵也倒了茶,笑笑后只看陆佑安,“整个燕京有人笑夫人贪财,笑侯府卖女儿,唯独没人质疑夫人的旺夫命。” 成功冲喜的辉煌战绩,牢牢将陆佑安钉在旺夫命上。 陆佑安又不会告知人她有系统。 这事没法解释。 秘法的说辞也不能宣扬,否则真让人信了她有用健康换命的办法,某些真走到绝路的将死之人为了活什么都做得出来。 陆佑安无奈喝茶,拒绝聊旺夫命的话题。 “来的路上,佑安说要替杜小姐择婿,不知杜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卫长陵见她拒绝聊天,主动启唇转移话题。 杜英捏着手帕,仪态优雅的擦了擦唇角。 她并未直接回答卫长陵,反而追问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虽有意结识陆夫人,可陆夫人这么巧出现在金玉阁也太奇怪了。” “英娘都能跟王成耀、李香软恰巧相遇,我在金玉阁又有什么奇怪。”陆佑安弯眸笑道,指腹摩挲着青瓷茶杯。 百分百的巧合没有巧合。 她遇见杜英是李夫人促成,可杜英脾气对她喜好,愿意跟杜英交友与李夫人无关。 陆佑安迎着杜英锐利的眸光,“金玉阁开门做生意,谁都能进去。” “不对。”杜英沉声。 “我之所以会遇到王成耀、李香软,是李香软早就盯上了我,在我被王家退婚以前,李香软便接近了王成耀,金玉阁相遇,她跟我争头冠,全为试探她在王成耀心中的地位。” 她很聪明,已经猜出李香软折腾的目的就是逼王成耀公开求娶。 王家非簪缨世家,在燕京也有些地位,王成耀作为王家二房最会读书的子弟,从考中二甲便踏入官途,这般潜力她看得上,李香软也一样。 “一个月内,李香软定会嫁入王家。”杜英启唇吐出结果。 陆佑安眨眨眼,对杜英的聪明又有了新认知。 有自己的性子主意,不会被外界动摇,想来也不会被她编瞎话糊弄过去,她干脆撸起袖子,摘下那本属于李夫人的手镯。 “我娘去找你了。”杜英看到手镯,立马明白了事情。 陆佑安戴回手镯,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脸,“李夫人信了我的旺夫命,想让我见一见你,这样蹭我的旺夫命你便会有好亲事。” “可笑。”杜英沉着脸。 “我承认英娘你聪明,比男子都优秀,可一个你改变不了这世界,改变不了规则。”陆佑安语气平淡,眼神是杜英不懂的晦暗,“人不能改变规则,就要学会适应规则。” “谁说适应规则的人,就喜欢现在的规则?不想打破规则?”卫长陵温润的嗓音跟着响起,那双剔透的凤眼温柔的看着陆佑安。 卫国侯府不肯适应规则,纵使掏空自己,被十几万伤退老兵拖得备受燕京权贵排挤嘲笑。 陆佑安受侯府拖累,本该在亲事上吃尽苦头,不说跟杜英一样退婚也不会如愿嫁到给补贴侯府的人家,偏偏她改变不了别人就改变自己。 她嫁卫家冲喜令人震惊。 卫长陵钦佩她的勇气,心脏剧烈跳动,看向陆佑安的凤眼溢满笑意,“佑安答应来见杜小姐前提了个要求,有她的要求在,李夫人不会再随便给杜小姐定亲。” “……我明白了。”杜英沉声。 随着雅间外响起敲门声,一道道珍馐美食摆满八仙桌。 杜英将自己喜欢的蜜汁甜藕推向陆佑安,边推边道,“我更喜欢性子洒脱仁和,做事谦让明礼,重情又不会跟王成耀一般丢脸的男子。” “出身可以不高,但太低不行,我爱书爱画,若跟出身太低的男子定亲,他供不起我继续过现在的日子,我也没兴趣扶贫跟男人吃苦。” “可以有通房,侍妾,但最好不超过两人,没有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侍女、表妹,不沉迷秦楼楚馆,歌女花魁。” 她认真提择婿要求,目光时不时扫过陆佑安的手腕。 陆佑安大大方方露出手镯,心里仔细将她认识的男子都回想了一遍,很遗憾,她认识的男子就没有符合杜英择婿想法的人。 “夫君。”她垂手戳向卫长陵,“你可认识这样的人?” “认识。” 卫长陵望着她期盼的眼睛,鬼使神差点头。 就在陆佑安要问是谁时,他抓住陆佑安作乱的手又道,“以那人的身份,婚事不会自由,他跟杜小姐成不了,等过几日我回书院便打听打听符合杜小姐要求的人。” “好。”陆佑安点头。 想到杜英被退婚到底跟她扯上了关系,她再次开口,“辛苦夫君替我收拾烂摊子,若非我的话让王成耀破防,他也不会拿英娘毁容退婚。” 话这样说。 两人又都清楚,没这借口王成耀也会退婚。 酒足饭饱,陆佑安满脑子都是择婿要求,坐马车回卫府的路上不断看向木窗外,试图找出能让杜英满意的男子,记下给杜英挑选。 想法美好,现实残酷。 陆佑安连找三天,都被准许带卫长陵去京郊小农庄见陆建安,能符合杜英择婿要求的男人也没见到一个。 “爹!爹!爹!” 京郊小农庄门前,陆佑安人未到声先到的嚷起来,“蜡染法研究的怎么样了?有做出成品吗?成衣坊可绣出一套冬季花样了。” “催催催!看这个。” 陆建安健壮高大的身影走出房屋,他穿着单薄,站在雪中非但没冷的发抖,身上还源源不断的散出雾白热气,“正常的煮染上色,画好的蜡画根本留不住。” 话音未落,陆佑安已经看到图案不成型,颜色深浅不一如污渍的蜡染废品了。 好丑啊。 她皱眉拽着棉布打量,又一次意识到不论做什么事,迈出第一步才最了不起。 如何保蜡画图案完整染布,正是拦路虎。 陆佑安攥着布料偏头,杏眸倒映卫长陵的身影,“这三天你一直查蜡染记载,可找到保持蜡画不花的方法了?” “放弃煮染。”卫长陵沉声。 之前他病的严重,冲喜也突然,卫家也就除了他父母,连亲哥亲姐都在外为生意奔波,而布料相关的产业都由二叔卫荣国负责。 卫荣国性子懒散,没什么上进心,布料生意多是四处采买挪卖。 染色相关的事他讲的少。 卫长陵纵使过目不忘,博览群书,最先想到的也是煮染,现在看过煮染糊成一团的蜡画,“想来要靠蜡画成事,染布的水温便不能热。” “你在说什么废话?”陆佑安翻了个白眼。 她有眼睛,还能看不出这问题? 蜡染不成功,侯府什么时候能大笔赚钱! 陆佑安难过抿唇,向来笑容高兴地脸颇为沮丧,“他们都说夫君聪慧,难道夫君真没办法解决蜡画完整的问题?” “不是在研究布料固色吗?”卫长陵说着回身,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拎下马车上放的小袋明矾。 “快给我快给我,你这身体可累不得。”见他拎明矾袋子,一直沉默的陆建安急声。 陆建安抢过明矾袋子,目光扫过被陆佑安说也没生气的卫长陵,嗯,又顺眼了,是不会欺负他闺女的好女婿。 他拍拍卫长陵肩膀,笑容和善,“别听佑安说七说八,为解决那蜡画不融,我都三天没睡好了,现在染出来的东西不还那样?这事就急不来。” “爹!”陆佑安沉声。 卫长陵笑起来,拽住气成小河豚的陆佑安,“佑安心疼侯府辛苦,这才对赚钱急切。” “哼。”她倒是不气了,只是手上还不断翻转着染成一团的布料。 布料固色吗? 燕国的颜色技术并不先进,煮染法略有不同也相差不大,成品布料颜色再鲜艳漂亮也怕过水清洗,三两次便会洗成旧衣。 陆佑安想的入神。 突然—— 她杏眸亮起,急声问卫长陵,“你是觉得蜡画冷染的布料可用固色解决不如煮染上色鲜艳持久的问题?” “煮染本就为了上色。”卫长陵点头,伸手推开要被风吹合的门,护着陆佑安进院后继续道,“正好带了明矾过来,不如冷水蜡染,再固色看效果?” “对!咱们试一试效果!”陆佑安笑容璀璨,高兴地钻进这几天陆建安研究蜡染的房间。 本是仓库的房间空旷,除了一缸缸染色的颜料便是两口烧着火的大锅,锅内沸水噗噗噗作响,紫黑色液体滚动,像极了害人毒药。 噼啪—— 火塘木柴的燃烧声打破沉默。 陆佑安停下脚步,猫一样探头去看锅内,“难怪说三天没睡好,这是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在研究蜡染?” “咳。” 陆建安咳了声。 他这是为了谁?还不是想尽快让铺子赚钱,使侯府摆脱穷鬼的名声,让陆佑安以后在遇到别人胡说都有底气说侯府不穷。 昨天沈辛夷可送了成衣坊新绣样一天就赚百两的消息。 陆建安不看轻妻女,但身为男人,他自然希望自己也能为侯府赚钱出力,“那几缸都冷了,你们看用哪个染?” 他开口转移话题。 陆佑安随手指了最近的染缸,“就它吧。” “行。”陆建安说完放下明矾袋子,拽住素布一剪子裁下巴掌宽一长条,拎着就递到陆佑安面前,“这些够了吧?” “……难怪你染花的布像抹布一样。” 陆佑安满眼无语,很快又收敛好情绪,表情严肃的指导卫长陵用蜡水作画。 画完将布条丢入染缸后,她想到前世曾看到的扎染,起身用剪子又裁个布条,折折叠叠的绑好,一个个尖角布球的塞入染缸内。 “扎染?”卫长陵不禁出声。 陆佑安点头,捞出染成一团团的布条拆开,发现图案不错,比起作画更精致的蜡染,粗犷的扎染亦有独特的美感。 她笑盈盈铺开布条,抓了把明矾边用水化开边问道,“夫君知道扎染?” “书中见过。”卫长陵点头,随后又继续道,“二叔以前也带回来过一次,图案独特,颜色是燕京少见的蓝,据说是那边独有的一种植物才能染出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陆佑安并不意外会扎染的地方有独特植物。 据她前世对扎染那零星的了解,会扎染的地方大多是少数民族聚集地,气候温暖宜人,有些独有的植物简直太正常了。 她这般想着,目光又落到卫长陵身上,“待二叔回来,夫君能带我去见见二叔吗?想来二叔能买到扎染布料,也许亲眼见过蜡染呢。” 陆佑安语气亲近,讨好般凑向卫长陵挨着人。 偏偏卫长陵顾及屋内还有长辈,红着耳尖躲她,这一躲反倒害陆佑安踩空踉跄,投怀入抱般撞入他怀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明·冯梦龙《醒世恒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投怀送抱 第10章 感情的事急不来 闷哼响起。 卫长陵后退半步,单手扶着陆佑安腰后接住人。 “你……” 她抬头欲言,薄唇突兀的擦过温热。 陆佑安僵住。 那双漆黑明亮的杏眸瞪大,像只被惊吓到的猫儿,怂乎乎又不讲理的推开人,“躲我做什么?明媒正娶的关系,你羞什么。” “父亲在。”卫长陵压低声音。 他从小受的教育可没有当着父亲冒犯女儿,卫长陵凤眼半敛,余光瞥过恶狠狠瞪他的陆建安,清瘦的身体猛地站直。 “该把里面那条素布取出了。”卫长陵说完,动手捞起画了蜡画的布料。 好似他忙起来,刚才的事便不存在。 陆佑安哼笑,迈步又靠近卫长陵,撸起衣袖露出的小臂碰了碰他,“说话,二叔回来能带我去见二叔吗?” “好。”他沉声应下,目光只看手里打开的布料。 冷水蜡染很成功。 两种颜色对比分明,虽比不上顶级绣娘所绣的衣物,平整独特的颜色和图案依旧让布料脱去平庸,有了在燕京崭露头角,大赚一笔的机会。 陆佑安细心将布料浸泡入明矾调配的固色液中。 两个时辰过去。 在农庄用了晚饭的陆佑安捞出湿哒哒的布料,不必细看她也知道布料没法继续研究固色成果,将布料搭在陆建安阴干布料的木杆上。 陆佑安先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气,“时间不早了,爹,我和长陵先回卫府了。” “走吧走吧。”陆建安摆手赶人。 他正抓着明矾化水对煮染的布料研究固色,蜡染不成,煮染能成功固色也对成衣坊扬名赚钱有用。 锅中染料被烧的咕嘟嘟翻滚。 灼热的水汽飘起,屋内似乎更热了,陆建安连身上本就单薄的粗布单衣都有些穿不住了,他一边研究一边用手扇风。 关门声传来。 陆建安推开窗子向外看去。 用料昂贵的马车挂着卫家牌子停在门口,马车旁伺候的书童放好踩凳,卫长陵便伸手将陆佑安扶上了马车,见她长裙垂在车辙边,卫长陵像做过千百遍般伸手替她提起红裙。 “还真是个好的。”陆建安低声,脸上满是笑意。 另一边。 陆佑安刚坐好就看向卫长陵。 “夫人?”卫长陵疑惑,嗓音带着询问,他是做错了什么吗?怎么这样看他? 陆佑安挪挪屁股,身子跟卫长陵挨到一起才笑盈盈问道,“王大夫有说夫君什么时候能回书院吗?” “为英娘的婚事着急?” 他盯着陆佑安,从这几天的接触看,陆佑安是那种目标坚定,要做什么一定要做成的人,英娘的事陆佑安上心,可她这份急切明显不对。 卫长陵稍稍思索,伸手取出陆佑安出门时放到马车暗格的木盒。 木盒打开。 果然。 都是银元宝。 他将木盒放到桌上,挑眉看陆佑安,“夫人这钱……” “好吧,好吧,我承认,李夫人跟我说要是能替英娘找到夫婿,除去盒子里的五十两,她还能给我五百两。”陆佑安笑起来,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那可是五百两! 她怎么会不心动? 陆佑安嘿嘿笑着,双手握成拳头讨好的给卫长陵捶腿,“这三天又是人参、又是雪莲,娘把我补得和牛一样壮。” “随时能回书院。”卫长陵无奈开口。 他这位夫人倒是初心不改,嫁了卫家,不缺钱还能随便取用他私库的情况下,竟然还会为李夫人承诺的五百两吸引做事。 侯府成衣坊还是赚钱太慢了。 卫长陵不禁期盼蜡染固色成功,侯府成衣坊能尽快靠这些赚钱,到时陆佑安忙起来也就不会再轻易被小钱引诱做事了。 这般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个问题。 陆佑安…… 识字吗? 卫国侯府穷的众所周知,府上除了卫家三口也只有沈嬷嬷、安叔两个下人,连伺候人的小丫鬟、厨娘都没有,这般穷陆佑安哪来的钱识字? 他张嘴想问陆佑安识字的事,又怕陆佑安误会自己被嫌弃。 沉默无声在马车内蔓延。 马车辘辘,燃着炭的温暖车厢摇动,本就折腾累的陆佑安没等到卫长陵继续说书院的事,眼皮一垂靠着卫长陵睡了过去。 陆佑安再醒来已经回到卫府。 罩着美人图灯罩的烛光跳动,她听见隔了珠帘的偏室响起卫长陵的声音。 “我这身体,继续用药真还能活几十年?”卫长陵语气严肃,一向温润和善的嗓音冷下来,不用发怒也威严的令人不敢触犯。 陆佑安对这样的卫长陵陌生。 她停下起身的动作,拉起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剩圆溜溜的杏眸不断朝偏室看去。 “卫公子还不信老夫?” 王大夫哼笑,枯木柴一样的左手给卫长陵把脉,右手捋着山羊胡,“真不知给你冲喜那陆小姐做了什么,你这脉象除了病虚,大体已经与常人无异。” “王大夫。” “别生气别生气,我也就嘴上一好奇,能让将死之人活蹦乱跳的办法,可不是能随便听的秘密。”他松开卫长陵的手腕,瞥了眼珠帘后。 “她的补药该停了。” 这话卫长陵没给回答。 王大夫哭笑不得的摇头,“是药三分毒,身体康健的人长期服用人参、雪莲也会补出问题。” 卫长陵蹙眉。 他当然明白再好的药也不能一直吃,可陆佑安的病反反复复,同样用药进补治病,连他这糟糕的身体看着都没了问题,陆佑安还会咳精力也差。 “也许夫人的病到时间就自己好了。”王大夫放下新写的药方,动作麻利的将银针,脉诊等东西收回药箱。 卫长陵见此吩咐道,“侍墨,送一送王大夫。” “那夫人的补药?”侍墨询问出声。 “停了吧。”他这次给了回答,心里已经明白陆佑安的病迟迟不好怕是跟用秘法把健康换给他有关。 卫长陵闭眼,烦躁的用指腹按揉太阳穴。 他怎么做陆佑安的身体才能好? 补药停了。 招人进府做药膳? 卫长陵想的入神,床上杏眸明亮的陆佑安也在跟系统询问她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系统,不是说我的病也能用药治疗吗?现在药吃了,药效一点没有,卫长陵看着都比我健康。”她在心中咬牙切齿。 系统最好给她个满意回答。 “宿主是忘了将自愈力共享了吗?” “我的病迟迟不好就因为这?” “……宿主,你被卫长陵误导了,从你嫁到卫家到现在还没有七天,以你现在的自愈力继续用药再有一周身体就能恢复健康。” 累觉不爱。 她竟然还要病七天! 陆佑安松开被子,平平的躺好,杏眸中明亮的光‘啪’的熄灭。 “系统……” “算了。” “再病一周就病一周。” 她说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醒过来,没听到自己还要病七天的噩耗。 正当陆佑安对自己进行心里催眠的时候,叮叮当当的珠帘碰撞声响起,有人从偏室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握住她手。 “为什么?” 是卫长陵的声音。 “把健康换给我病了这么久,你后悔冲喜了吗?” 没人回答。 卫长陵的话让陆佑安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天啊天啊天啊。 这还是她那个温润性格好的夫君吗? “夫人。” “我定不负你。” 卫长陵压低声音,薄唇凑在陆佑安耳畔。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从未跟异性如此靠近的陆佑安心中地震,脑海里啊啊啊啊尖叫,闭合的睫毛蝴蝶般颤动。 什么负不负! 卫家主是没说她冲喜成功,卫长陵养好身子能脱离她健康生活两人就会和离吗? 她家可还有爵位要继承! 陆佑安拿出毕生演技装睡,生怕睁眼就看到卫长陵深情不悔的眼睛,虽说她完全搞不懂卫长陵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卫长陵再次开口,声音终于变回她熟悉的温润。 她高高悬起的心重新落地。 吓死了。 还以为卫长陵爱上她了,弄半天是出于感恩,想好好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啊。 陆佑安睁开眼。 “卫长陵。” 她勾唇扬眉,灿烂一笑,“卫家出钱我救人,你其实不用感谢我,分内之事罢了。” “睡吧。” “啊?” “明天带你去书院,你跟英娘一样是女子,你挑的人肯定比我挑的更合适。”卫长陵含笑开口,没说他偷偷写了拜帖,有意求书院收陆佑安入读。 松石书院向来男女皆收,当年他会进松石书院读书,只因他所拜师的前太傅辞官后选了松石书院生活。 他想好不问陆佑安是否识字了。 明日借着给英娘挑选夫婿带陆佑安去书院,若陆佑安对书院生活感兴趣,他就帮陆佑安促成入学读书,要是陆佑安没兴趣,她也不白去。 卫长陵替她精心打算。 听到陆佑安熟睡过去的声音,他侧身熟练地接住滚到怀里的人。 “装睡都不会。” 他嗓音带笑,回想方才陆佑安闭眼的慌张模样,轻轻叹息。 算了。 感情的事急不来。 反正陆佑安已经跟他成婚。 冲喜不是好开头,陆佑安对他也没感情,可他会跟承诺一样不负陆佑安。 第11章 怎么,喜欢还不敢承认? 雪压青枝,层松林立。 马车压过青石路面,停在松石书院正门前,一只清瘦苍劲的手自帘后伸出。 坠了重物的布帘被撩起,卫长陵跃下马车。 “公子慢些。”侍墨呼喊出声。 正清扫书院落雪的门童闻声抬头,远远看见卫长陵的身影,扫把一丢,边跑边喊,“孟夫子!孟夫子!” 松枝上的雪被吵落。 陆佑安看着如寂静水墨画似的松石书院被喊声唤醒,胆大好奇的学子纷纷望来。 压低的议论声响起。 “那是……卫长陵?” “传言竟是真的?” “你们都妄读圣贤书吗?冲喜之事救不了人,卫家定是又请到了新名医。” “什么名医,卫长陵就是在冲喜时醒的!我去了婚宴,我能说假话?” 有人震惊,有人拧眉不悦。 他们的目光随着卫长陵与陆佑安移动,连学堂夫子砰砰砰用戒尺敲桌案都充耳不闻。 “夫君在书院很出名啊。”陆佑安将众人模样看在眼底,倾身靠近卫长陵,“想来……喜欢夫君的女子也有吧?” “长陵哥哥!” 说曹操曹操到。 陆佑安刚起了打趣卫长陵的话头,身着黛青色,高挑冷傲的少女便走到他们面前。 少女仰视卫长陵,启唇沉声,“听说你来了学院,老师让我来接你过去。” “明希。” 卫长陵朝少女点点头,不等少女转身离去,拽着陆佑安介绍道,“陆佑安,我给你娶的师嫂。” “师嫂。”她冷声,唤的不情不愿。 陆佑安不在乎少女想不想认自己做师嫂,只想着这师门看起来挺厉害,推了推卫长陵问道,“你还有未婚配的师兄、师弟吗?” 她牢记自己来书院是给英娘挑夫婿候选。 “他们不合适。”卫长陵听出她心思,摇头后向她介绍起少女,“她叫明希,是老师最小的弟子。” “……女弟子?”陆佑安挑眉。 她开始期待见到卫长陵的老师了,能勘破偏见,男女弟子都收,这位前任太傅确实厉害。 陆佑安抬脚要走,手腕却被卫长陵拉住,“夫君?” “佑安觉得书院如何?”他含笑询问,心里盘算着要是陆佑安跟他一样到书院读书,倒免了他回书院跟她分居。 卫长陵很清楚他们没感情基础,想培养感情,两人就要多接触,多见面。 一起读书正好。 他还能指导陆佑安不会的那些,多跟她培养感情。 “要跟我一同来书院读书吗?”卫长陵沉声。 “长陵哥哥开什么玩笑?她都不识字,来书院读什么书?”明希嫌恶的皱眉,一下炸了。 陆佑安眨眨眼,扯着卫长陵的衣袖,坦然开口,“你也知道,侯府穷。” “卫家有钱。” “嗯?” 她瞪圆了杏眸,只觉得组织里有内鬼!卫长陵竟然背刺她。 回想前世十几年的读书,考试生涯,陆佑安连连摇头,“夫君不必为了我辛苦,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有钱。”卫长陵沉声强调。 他有钱供养陆佑安读书作画,和燕京的其他贵女一样享受日子。 这么想着,他无视明希几乎扭曲的脸色,“佑安不识字都能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想来识字也容易。” “这话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意思!”明希忍不住开口,恶狠狠的瞪陆佑安。 都是陆佑安的错。 师兄要不是娶了陆佑安这不识字的人,又怎么会明知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什么意思,还为了哄陆佑安夸她。 明希又气又怒,冷傲的表情彻底崩了,“我定要告诉老师,你这人看似还活着,实际早死在冲喜那天了!” “啪!” 巴掌声响起。 鹤发童颜,眼神锐利的孟夫子蹙眉,“乱说什么胡话!” “老师!”明希委屈出泪来。 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冲喜活过来的卫长陵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师兄,她认识的师兄聪慧博文,这种歪曲书中言论的事,卫长陵不会认同。 明希眼泪低落,指着陆佑安嘶吼,“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厚着脸皮冲喜,师兄才不会变。” “明明卫家已经请到名医,没有你冲喜,师兄也不会死。” “你跟本不懂师兄的志向,你……” “什么志向?”陆佑安也生了气,要是没她冲喜,卫长陵早埋土里了,还能带她来松石书院参观全靠她共享健康值救命。 她杏眸冷下来,盯着明希启唇,“左右不过是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嘭。” 有重物落地的沉闷声传来。 陆佑安瞥了眼没拿稳书的孟夫子,罕见的认真道,“侯府再穷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没钱请人给我授经史,也会教我识字。” “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孟夫子呢喃重复,双眼放光的望着陆佑安。 没想到,卫长陵娶妻冲喜还能遇到这样的姑娘。 孟夫子哼笑,目光投向明希,“回去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再来找我继续学业。” “我不学了!”明希吼完跑走了。 孟夫子拧眉,很快又收敛担心看向陆佑安,“长陵媳妇,你刚说的话是从哪听到的?老夫想见一见能说出这话的人。” “他死了。” 陆佑安前世学这话的时候,写下这话的人都死上百年了。 “这话是张载的横梁四句,自他写下这话后,视这话为格言,想结识张载的人很多,可惜很多人都生在张载之后,没有见他的机会。” 她沉声解释,并无把这话安在自己身上,弄才女名头的心。 偏偏孟夫子见她坦然自若,言谈大气,不断点头,“卫家虽乱点鸳鸯谱,让你进门冲喜,倒是成了段好姻缘。” “老师。” 卫长陵怕他继续说下去又惊到陆佑安,启唇唤人后道,“你把明希宠坏了,她明知道卫家没给我找新郎中进门,还信外面的话。” “哼。”孟夫子哼声,瞪了眼卫长陵,“还不是你这小子长了个招人的脸,不然明希那眼高于顶的丫头能看上你?” “我同明希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卫长陵垂眸,凤眼映着陆佑安的影子。 陆佑安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得,捧着暖呼呼的手炉,杏眸左看右看,试图找出松石书院内还有哪个没上课的学子在附近。 可惜。 胆子大、爱凑热闹的学子在孟夫子出现后便迅速散去,生怕脚步慢会被罚抄,加作业。 凛凛寒风吹过,甩开积雪的松枝摇曳。 咚。 有贪吃的小松鼠没抱住松子,滚落的松子砸在青石板上,风一吹,轱辘辘朝着陆佑安顶着珍珠的绣鞋撞过来。 “嗯?”她望着松子眨眨眼。 卫长陵发觉她故意装没听见解释,凤眸闪过暗色,低头凑在陆佑安耳畔再次重复,“我说我同明希只有兄妹之情,佑安可以放心。” 他特意提到陆佑安的名字。 这下陆佑安想装没听到都不行。 “没有就没有,跟我说什么?”她脚步后退,拉开自己和卫长陵的距离,“再说你是男人,喜欢谁,想娶谁,我还能拦住?” 最最关键的是,她只是给卫长陵冲喜,又不是真要当卫长陵妻子。 卫长陵身体养好以后。 她要和离的。 陆佑安又后退半步,指尖抵住要拉进距离的卫长陵,“正事要紧,你快跟老师谈正事吧,有侍墨带我逛学院就行。” 这次来松石学院可不是为了卫长陵的他爱她追。 她朝孟夫子灿烂一笑,兴致勃勃的催促侍墨道,“听说甲班都是学识最好的那一批,侍墨快带我去甲班看看。” 侍墨应声,抬脚朝甲班走去。 陆佑安快步跟上。 就在她要走出两人视线时,她停下脚步回头,“老太傅,虽说你教的女弟子没规矩,不懂事,但你能对男女一视同仁,很值得尊敬。” 她说完身影从转角消失。 孟夫子哼笑,脸黑了红,红了黑,最终看向卫长陵,“你这夫人可不像燕京的贵女,这脾气,真是不受一点委屈。” “佑安性子直,老师莫怪。”卫长陵弯身行礼,起身后低声,“那位张载……还望老师把话传出去,免得别人因这事找佑安。” “你还真不喜欢明希。”孟夫子深深看卫长陵眼,走在前方的脚步沉稳。 这些年他何尝看不出明希对卫长陵生了情,可他收下的弟子除了卫长陵与明希皆是皇室中人,那些人的亲事身不由己,出于对明希的疼爱,他便放纵了明希接近师兄。 卫长陵病前没拒绝来往,如今态度明确的划清关系。 孟夫子进屋,坐进椅子,“长陵,你跟老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陆佑安。” “老师可知道学院内有哪些家境优渥,学识尚可的学子没有议亲?”他不回答询问,自顾自的打听起松石书院的学子信息。 卫长陵避而不谈,孟夫子反倒更好奇了。 十年教导。 他与卫长陵的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只看卫长陵维护的态度,绝对是对陆佑安有了感情。 “怎么,喜欢还不敢承认?”孟夫子沉声,落地又捡回的书被他丢向卫长陵,“出去不准说你是我弟子,我没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弟子。” “喜欢。”卫长陵抬眸,迎着孟夫子的眼睛认真回答。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陆佑安。 也许因为陆佑安冲喜救下他。 也许因为陆佑安总笑的那么快乐。 卫长陵胸腔内的心脏因另一个名字剧烈跃动,凤眼锐利,“弟子喜欢佑安,只是她因冲喜嫁给弟子,对我并无感情,还请老师先别吓到她。” 男子无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明末清初陈继儒《安得长者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张载《经学理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怎么,喜欢还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