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支书到仕途巅峰》 第1章 县长的女人 “行健哥哥，你醒了，你刚才喝多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耳边响起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超短裙的婀娜身姿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容娇美，坐在了床头，低头冲他妩媚一笑。 赵行健顿觉一股体香扑鼻而来，这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上游走…… 夏静柔？！ 这不是市委副书记楚江才的情妇吗？ 不对不对，自己刚才明明不是饮弹自尽了吗？ 怎么会躺在楚江才情妇的床上？ 他脑门被剧烈的疼痛笼罩，思绪错乱，脑中努力翻开记忆的画面…… 陵泉市政府内，警报呼啸，刺破长空。 上百个武装特警将整座办公大楼围成铁桶。 十八层的楼顶上，陵泉市城建局长赵行健高举着手枪，仰天长啸，愤怒地朝天连开数枪。 “赵行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武器，接受人民和法律的公正审判！人在做天在看，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铸下千古恨！” 楼下，市委副书记楚江才手拿扩音器，道貌岸然，假惺惺地劝诫道。 市长张荣光等十几个高层政要，目光冰寒，冷眼观望。 就是这群人，逼迫赵行健站上了楼顶，走上绝路！ 原来，陵泉市天河集团一千亿负债暴雷，高管裹挟巨资逃往海外，引发市内金融海啸，地产崩盘，商品房大面积烂尾，激起多起群体事件，全市震动…… 大夏国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陵泉市，追查问责，引发官场地震…… 为了应对这场危机，赵行健成为整个官场的弃子。 家人被绑架，沦为背锅侠，担起了所有的罪名，被逼走上楼顶自我了断，造成畏罪自杀的场面。 他不死，家人就要因他而死！ “我赵行健从政十几年，从乡镇基层干起，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立功受奖无数，得过国家级荣誉！！” “我也曾经踌躇满志，立志要为国家和老百姓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实现人生理想抱负！” “奈何被小人排挤，被人掣肘，被各方利益集团联合围猎，成为他们的替罪羊……” 赵行健双眼血红，扬天怒啸，吼出淤积在胸中那几十年的块垒。 整个市政府一片寂静，唯有这歇斯底里的呐喊声在楼宇之中回响，发人深省，振聋发聩。 砰！ 赵行健绝望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 …… 赵行健眼中再次一惊，伸手一摸枕边的手机——诺基亚N95。 2007年5月20日！ 望着上面的时间，他目光呆滞，心中狂喜。 我重生了？ 而且回到了十八年前人生的起点！ 此时的楚江才还只是铁山县的县长。 而赵行健是县政府的副主任科员。 “我感觉头好疼……” “那我帮你揉揉，缓解一下。” 不由分说，夏静柔伸出细如凝脂的玉手，按在他耳根位置，揉、捻、抚、捏，十指灵动，如同弹琴一样，让赵行健十万个毛孔都为之一舒…… 她穿着吊带装，身体前倾九十度，身子几乎贴着他的脸……那画面，构成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但凡脑子正常的男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静柔，不用按了，我感觉好多了。” 赵行健歪了歪头，抬手拨开夏静柔的手臂，眼中闪现冷漠的光芒。 夏静柔是铁山县电视台的主持人，闻名全县的绝色美人。 这女人之所以急着大献殷勤，是因为她的肚子等不及了——已经有了半个月的身孕！ 要问她肚子里的种子是谁播下的？ 当然是县长楚江才辛勤耕耘的结果！ 这一次意外怀孕，经过检查，怀的是个男孩！ 夏静柔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把孩子生下来。 楚江才也很想要一个儿子。 但是这事一旦泄露出去，他的仕途就崩了。 于是楚江才就打起了歪主意，把目光瞄向了手下赵行健身上——把夏静柔介绍给他，来个“暗度陈仓”。 赵行健来自农村，没有什么后台，而且老实巴交，最好拿捏控制，天生是个顶雷的冤大头。 只要楚江才和夏静柔一结婚，自己儿子就有了合法的爹，他的名誉和前途就保住了，还能继续和夏静柔做地下情人，一箭三雕。 所以，夏静柔就在今晚设局，疯狂给赵行健灌酒，把他带回自己房间，施展美人计。 目的就是在他酒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做局，营造出生“米煮成熟饭”的假象。 前一世，赵行健稀里糊涂中计，娶了夏静柔当老婆，替楚江才养了十几年的崽，成为一生的耻辱！ 而且，楚江才还是联合利益集团绑架他的家人、逼迫他自杀的主谋之一！ 这个仇，不共戴天！ 这一世，他决不能重蹈覆辙，要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见赵行健拒绝她，夏静柔目光疑惑，这家伙定力这么突然这么强，这样都不为所动？ “行健哥哥，今晚我想把自己交给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夏静柔将身体贴了上去，张开樱桃小口，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呼气如兰，用魅惑的声音说道。 “静柔，我们才刚认识，彼此不够了解，这样太不好了，请你自重。” 赵行健严词拒绝。 夏静柔柳眉微皱，这简直就是对她美貌的侮辱！ 今晚无论如何必须的手，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呦，哥哥还是闷骚型，装什么清纯，脸都红了，还嘴硬？非逼着我用强吗？” 夏静柔连声媚笑，蹬掉高跟鞋，直接爬上床，主动展开攻势。 “你别这样！不然我喊人了！” 赵行健吓得脸色大变，同时身体往旁边一滚。 夏静柔一个猛虎捕食，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他。 赵行健全力挣扎，可此时酒劲发作，一股剧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手脚绵软，面对一个女人的进攻，居然无力反抗，成了砧板上的肉。 赵行健心如死灰，暗叫一声不好，真的要“失身”了！ 第2章 鸠占鹊巢 怎么办？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情急之中，赵行健目光一扫枕边的手机。 顿时心生一计。 “你能不能先去洗澡，我喜欢干净的。”赵行健别过脸说道。 夏静柔一愣，她还以为眼前这男人坐怀不乱，原来只是有洁癖啊。 “好，都听行健哥哥的。” 夏静柔娇声一笑，在赵行健胸前摸了一把，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下一秒，赵行健立刻伸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起枕边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第二天早上。 “行健哥，你昨晚还害羞，人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夏静柔搂住赵行健的脖子，发嗲地撒娇道。 “把手拿开，我感到恶心！” 还没等她话说完，赵行健一把推开他，提起裤子下床，冷若冰霜地说。 “怎么，赵行健，你想提了裤子不认账？这事你必须负责，跟我结婚！” 夏静柔脸色一沉，顺手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秒变蛇蝎毒妇。 “娶你？做梦吧！你故意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赵行健穿好衣服，嘴角扬起一丝鄙夷的冷笑。 “好，好，赵行健，你敢玩老娘，我让你知道这个代价有多惨重！” “我要告你强奸，不但让你丢掉公职，下半辈子在班房里缝纫机踩冒烟！” 夏静柔用烟头指着赵行健，嚣张地威胁道。 “告我强奸？我才是受害者！昨晚你主动引诱我不成，最后就强行施暴，应该是我告你才对！” 赵行健义正辞严地说道。 “哈哈哈……不错，是我强暴了你，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女人是弱势群体，谁会相信一个弱女子强奸一个大男人，符合逻辑吗？说出去，只会被人嘲笑，沦为笑柄！” 夏静柔被赵行健的天真逗笑了，笑得眼泪差点出来了。 “不好意思，证据，我真的有！” 赵行健转头从床边的角落里翻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立刻播放出昨晚夏静柔施暴的画面。 虽然这个时期的手机摄像头像素不算高，但作为证据足够了。 “你……你这个腹黑狗，畜生！卑鄙无耻！” 夏静柔笑容凝固，双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狠狠掴了过去。 赵行健一把抓起他的手掌，狠狠一推，将她摔在床上。 “渣女！我提醒你，我保留一切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赵行健冷漠地说道，然后直接扬长而去。 屋子里，夏静柔疯狂地拨通了楚江才的电话，声泪俱下，把事情诉说了一遍。 赵行健回到自己的住处，洗漱一番，就径直去铁山县政府上班，顺道还吃了个早餐。 “赵主任，刚才楚县长来电话，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赵行健刚走进政府办综合室，坐在他对面的王鸿鹄就说道。 赵行健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冷笑，早就料到他会找自己，就转身径直上了三楼。 县长和几个副县长的办公室都在这一层。 “咚咚咚。” “进来！” 里面传来楚江才中气十足的声音。 赵行健推门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这间办公室是三间打通的大套间，奢华的中式装修，由于这时候没有办公用房超标的规定，所以领导办公室都是超豪华配置。 “县长，您找我？” 赵行健神色故作拘谨地说道。 “赵行健，当初我把表侄女江静柔介绍给你，是看重你诚实稳重，积极上进，是一棵好苗子，想要好好栽培你。” 楚江才用犀利的眼神足足盯住他十几秒，居高临下地说道。 为了掩盖他和夏静柔的不正当关系，楚江才制造了这个“表侄女”的虚假关系，掩人耳目。 他戴着金边眼镜，斯文之中透着一股气势凌人的傲气和上位者的威严，唯独美中不足的是秃了半个脑门。 望着楚江才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赵行健真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可是你呢？太令我失望了！” 说到这里，楚江才拿起桌上的华子，点起一根，然后吐出巨大的烟圈，继续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把人家姑娘欺负了，一抹嘴反而不认账了，这是一个干部的作风吗？” “这事你必须给静柔一个交代，最好这个月把结婚证领了，负责到底！” 赵行健嘴角扯了扯，说道： “不好意思，县长，我和夏静柔不合适！至于昨晚的事，是她主动施暴，我也是受害者，有视频为证，你还要亲自再看看吗？” 砰！ 楚江才一拳砸在桌子上，霍地站起身，脸拉得比驴脸还难看。 用烟头指着赵行健的鼻子，威胁道：“我告诉你，你的性质很严重，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要么，选择跟夏静柔结婚，你还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前途无量。” “要么，嘴硬到底，冥顽不灵，自毁前程！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很显然，楚江才想以权势强压他低头。 “楚县长，有一个成语叫鸠占鹊巢，你应该知道吧。” “传说杜鹃鸟从不搭窝，喜欢把自己的蛋下在别的鸟窝里。” “而别的鸟却蒙在鼓里，尽情地孵蛋、喂养孩子，为他人做嫁衣，你说这个杜鹃鸟用心多么歹毒？” 嗡！ 饶是楚江才城府深沉，也是忍不住身体一颤，这家伙弦外之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江才眉头一皱，死死盯住他问道。 “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得太明白，撕开了遮羞布，反而脸上都不好看。” 赵行健目光与之对视，透着锋芒。 楚江才心头一震，感觉瞳孔被火星子崩了一下，立刻断定赵行健知道自己和夏静柔的奸情！ 如果夏静柔报警告他强奸，赵行健有视频为证，属于诬告！ 那样，必然遭受赵行健的反咬，自己和夏静柔的奸情就会败露！ 结果都对自己不利！ 以他目前的地位，每一根羽毛都不能玷污，尤其是在当下竞争县委书记的关键当口，绝对不能出任何负面舆情。 “行健啊，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会犯错误……给你几天时间，这事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楚江才暗自咬牙，开始自找台阶。 赵行健点了点头，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望着赵行健的背影，楚江才拳头狠狠一攥，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实在憋屈！ 圈套不但失败，而且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务之急，必须得另找一个顶雷的大冤种了。 随后，他立刻拨通了夏静柔的电话，郑重告诫道：“宝贝，你千万不能报警，我有办法狠狠整治他……” 第3章 突击提拔 另一边，赵行健回到综合室。 王鸿鹄就把脖子伸得老长，神秘兮兮地问道：“大老板找你什么事情？谈了这么久？” 王鸿鹄是教师身份，借调到政府办三年多了，一直没有解决编制。 这货很善于投机钻营，为了往上爬，削尖了脑袋不择手段。 表面对赵行健恭恭敬敬，背地里可没少在领导面前落井下石，给他上眼药。 赵行健本不想搭理他，但是脑子灵光一闪，说道：“楚县长要把他表侄女介绍给我，听说长得如花似玉。”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被县长看中，这是要起飞了，苟富贵莫相忘啊！” 王鸿鹄眼中满是嫉妒地说道。 “不过被我拒绝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王鸿鹄闻言，顿时神色一愣——我靠，还有这样的傻瓜，拒绝县长的表侄女？ 更何况，县委书记病退，外部传言楚县长将接替县委书记一职！ “我去一趟卫生间……” 王鸿鹄眼珠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疾步走出综合室，一溜烟上了三楼，敲开了楚江才的办公室。 许久，王鸿鹄回到办公室，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甚至还吹起了小曲，模样就像中了百万大奖。 赵行健看破不说破，故意揶揄道：“鸿鹄，你这趟厕所上了半小时，嘴巴咧得比裤腰还大，在厕所里挖到宝藏了？” 王鸿鹄立刻搪塞道：“刚才遇到桃主任，让我顺道去县委办那边送了几份文件……” 对于他的欲盖弥彰，赵行健只是隐晦一笑。 赵行健在政府办主要负责文字工作，这会儿手头没啥任务，不禁默默陷入沉思。 既然重生了，第一要务当然是赚钱，先实现财富自由。 买彩票？ 地球人都知道，大夏国那玩意就是防穿越、防重生的机制，就算自己记住了中奖号码也没用！ 买股票？ 前世他就是一个老股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赔本，但是这几十年来对股市、期货的行情走势都烂熟于心，特别对一些妖股、大牛股更是记忆深刻。 现在身上只有两万多的现金，勉强可以用作启动资金。 股票交易账号开户需要到市里的证券交易所，不过铁山县城有一家股民俱乐部可以帮股民代办。 为了省事，赵行健就交了资料和定金，让人代办开户。 他又花了一千多组装了一台旧笔记本电脑，零部件都是从海外进口的洋垃圾，反正用于炒股，能用就行，新的实在太贵，国产的都要六七千起步。 下午上班的时候，政府办主任桃战强把他喊了过去。 “行健啊，你来政府办也有几个年头了吧？” 桃战强仰靠在沙发上，一副看不出情绪波动的表情。 “来三年多了。” 他当初考的是选调生，按当地政策，三年期满就享受副主任科员待遇，虽然是虚职，但是在县级起步已经不低了。 “目前县里要选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到基层锻炼，是重点培养对象，经政府办党组研究，报请楚县长同意，派你下去。” 桃战强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行健闻言，嘴角不由得掠过一丝冷笑，楚江才的报复来得还挺快！ 美其名曰基层锻炼，实际就是一脚把他踢到基层的旮旯里自生自灭，永世不得翻身！ “去哪个乡镇？” 赵行健丝毫不惊讶，平淡地问道。 “去鹿鸣乡，你准备一下，把工作交接好，下个星期一去报道。” 桃战强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这一棵好苗子就这样夭折了。 不出意外，这小子一辈子老死在副主任科员这个位置上。 官场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伯乐赏识，就算是千里马也只能老死在马厩里。 更何况赵行健还成了县长的眼中钉！ 走出桃战强的办公室，赵行健眸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鹿鸣乡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老家，一个星期后，那里将会发生两件大事。 如果他能牢牢抓住这两件事，不但能逆袭翻盘，还能直接改变历史，让自己的人生之路扶摇直上！ 就算是楚江才，也要成为他的垫脚石。 下午，赵行健梳理了一下工作，简单交接之后，就收拾自己的物品离开了政府办，没有一丝留念。 星期一一大早，赵行健扛起简单的行囊，坐上开往鹿鸣乡的中巴车。 这条路他从中学、大学、工作，走过无数次。 十几年似乎都是老样子，坑坑洼洼，一路颠簸，车厢内充斥着刺鼻的汗臭、劣质二手烟和汽车尾气的混合味道，令人昏沉。 鹿鸣乡是铁山县最南边的一个乡，与淮南省仅一山之隔，最偏僻不说，还是深山区。 中巴车如同老牛爬坡，在崇山峻岭之中晃了好几个小时，爬过蜿蜒的山道，终于到了鹿鸣乡政府。 “呦，赵大主任，今天有时间下乡指导工作？” 赵行健走进乡政府大院，迎面撞见一个油光满面的大胖子，正是乡党委秘书、兼党政办主任陈东来，立刻满脸油滑地说道。 他经常去县委大院送文件，两人一来二往并不陌生。 “我哪有资格指导工作，被发配过来，我是来报道的！李书记在吗？” “哎呀，大衙门下来的，都是刷刷履历，再一路高升——李书记办公室在楼上，左拐最里面一间。” 陈东来抬手指向二楼东头。 赵行健上楼刚走几步，就见楼道上传来说话声音。 只见政府办主任桃战强、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并排走了下来，正在寒暄着告别，王鸿鹄紧跟其后。 这让赵行健神色猛地一愣，桃战强和王鸿鹄怎么也会在这里，这么巧？！ “桃主任，你们也来鹿鸣了？” 赵行健迎上前上，尴尬地打招呼。 桃战强抬了一下眼皮，说道：“鸿鹄这次提拔到鹿鸣任副乡长，我来送送他，以后你们就又是同事了。” 赵行健闻言，顿时明白了。 王鸿鹄这个背锅侠顶雷成功，被楚江才突击提拔！ 第4章 小人得志 “李书记，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下派到鹿鸣的赵行健同志，以后就是你手下的兵了。”桃战强又扭头对李大志介绍道。 “李书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赵行健礼貌而恭敬地伸出手说道。 李大志只傲慢地点点头，站着没动，这让赵行健尴尬地缩回手。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 桃战强看了一眼手表，就走向门口的轿车。 李大志连忙挽留道：“你是县政府的大管家，日理万机，平日请都请不来，咱这鹿鸣虽是穷乡僻壤，但是粗茶薄酒还是有的。” “改天吧，下午还要陪市里的调研组。” 桃战强摆手婉拒，王鸿鹄连忙哈着腰上前为他打开车门。 目送桃战强离开，李大志转身扫了一眼赵行健。 “行健啊，王副乡长分管农业、林业和水利，正好你们原来一个办公室的，比较熟悉，你以后就给他打下手吧，工作上一切听他安排。” 说完，不等赵行健回话，就直接背着双手，迈着小方步昂首上了二楼。 短短几分钟，赵行健在这个乡镇一把手身上感受到冷漠的轻视，甚至还有敌意。 谁都知道，李大志是楚江才的亲信，自己又是楚江才的眼中钉，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赵啊，真是山不转水转，到了鹿鸣乡咱们又成同事了，不过位置却互换了，我成了领导，你是下属！” 王鸿鹄伸手抖了抖身上崭新的丝质白衬衣，意气风发、得意洋洋，与之前在政府办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小赵？ 赵行健眉头一皱，这小子刚升官就摆起了谱，官威不小啊，敢叫他小赵！ 小人得志就猖狂！ “王大乡长新官上任，春风得意啊，傍上楚县长表侄女的大腿，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了。”赵行健嘴角一勾，故意奉承道。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这个大恩人了，要不是你拒绝了楚县长，我哪有机会上位？” “现在不但抱得美人归，县长还成了我表叔！本来一手烂牌，现在打成了王炸！” “你啊，真是天下第一傻，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县长，现在被贬到这个穷乡僻壤当办事员，断送大好前程，我真为你惋惜。” 王鸿鹄脸上挂着痛惜之色，嘴上却全是幸灾乐祸的讥讽之词，有一种痛打落水狗的快感。 赵行健望着他打了半斤发蜡的脑袋，发丝如同钢针一样挺拔，双眼一眯问道：“夏静柔怎么样了？” “当然是冰清玉洁，比明星还漂亮！后悔了吧，下星期我们就结婚，到时候别忘了来喝喜酒啊，还有份子钱，哈哈……” 王鸿鹄眉飞色舞，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嘴巴咧得比瓢还大。 赵行健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的是她左腰后面的那颗红疙瘩，应该好了吧……” 王鸿鹄脑子嗡地一下，脸色刷地一下铁青，笑容凝固，感觉跟吃了狗屎一样。 这货怎么知道她未婚妻腰上有个红疙瘩，而且还精确到左边！ “赵行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鸿鹄整张脸垮得如同瘪葫芦，双眼如毒刺一样冰寒，死死盯住他问道。 “没啥意思，就是关心一下而已，王大乡长千万不要想多了……” 赵行健嗤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鸿鹄牙齿狠狠一咬，刚才的意气风发一扫而光，心烦意乱起来。 关键是她左腰上真有一个红疙瘩啊！ 这他妈的，这么巧合？ 这叫人能不多想吗？ 对，这家伙一定是妒忌自己提拔，还抱得美人归，才这样胡说八道！ “王大乡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赵行健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赵家堡村的支部书记常年卧病，村组织软弱涣散，这段时间你就驻在村里，代理村支部书记，主持那里的烂摊子，先把班子带起来！” 王鸿鹄板着脸，用命令的语气吩咐。 敢得罪楚县长，还敢在自己面前嘚瑟！ 老子一脚把你踢到最偏远的大山沟里，叫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赵行健一听，立刻正中下怀，接下来发生的两件大事都是在赵家堡村！ “王大乡长确定让我去赵家堡，不后悔？” 赵行健嘴角掠过一丝讥，故意挑衅地反问道。 “怎么不想去？那就求我啊，说不动我一心软，就高抬贵手了！” 王鸿鹄咧嘴说道。 “那咱们走着瞧。” 赵行健推着行李箱，走出乡政府，在街上拦了一辆顺道的拖拉机，又是一路颠簸，回到了赵家堡。 与此同时，与赵家堡一山之隔的淮南省红岩县。 一辆普通越野车停在盘山公路上，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皓首银发、布衣布鞋的老头，他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释放出一股浩然之气。 “洪老，翻过这座山头就是淮北省的铁山县鹿鸣乡赵家堡村了。”站在一侧的保卫处长王浩说道。 洪老仰望着满山红遍的映山红，不由得心潮澎湃，感慨道：“想当年，我带领队伍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打游击，历尽千辛万难，建立根据地，回忆起那峥嵘岁月，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啊……” 洪老是大夏开国元勋，这次从京城来淮南省红岩县参加一个重要纪念活动。 老爷子日夜思念故土，趁众人不注意，直接溜出会场，想顺道去一山之隔的淮北省——赵家堡村，看望一位魂牵梦绕的故人。 如果没有那个故人，当年自己就死在了这里，就没有日后的开国元勋！ 他这个年纪和级别，想出京城去哪个地方，自己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主了。 他身边就只带了三个人，保卫处长王浩、保健医生钱博和卫士兼司机刘俊杰。 “洪老，我们私自从红岩县偷跑出来，地方的领导都还不知道呢，要不要打个招呼……” 站在身后的保卫处长王浩提醒道，同时向一旁的保健医生钱博递了一个眼色。 “是啊，洪老，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应急处理。”浅博笑着劝道。 “我就是顺道去探望一下老朋友，翻个山头的事情，能出什么事？” 洪老脸色一板，不悦地说道。 “而且，他们一旦知道我的行踪，到时候又是前呼后拥、大车小车排成长龙，声势浩大，扰民不说，还让我这老头子不得安生！这样轻车简从最好！” 说着重新坐上车，示意卫士刘俊杰开车。 第5章 难道你未卜先知？ 王浩和钱博顿时闭嘴，不敢多言。 老爷子铁骨铮铮，戎马一生，脾气更是刚直，最讨厌的是官场形式主义和官僚作风。 与此同时，淮南省红岩县那边直接砸锅了。 陪同洪老调研的军区司和省领导等人此刻全都傻眼了，一眨眼功夫，这老爷子一声不吭直接跑了，太任性了！ 就连身边的保卫人员和保健医生的电话都关机，洪老这种身份，要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点啥事，他们难辞其咎，政治生命也就完了！ “岳司令，洪老找不到了……为了故意躲避我们的跟踪，他连自己的专车都没开，只带着三个随从人员，开着一辆越野车，不知去向……” 淮南省长秦惠仁拨通了大军区司员岳天柱的电话，额头冒着冷汗，语气急促地说道。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洪老丢了？！”岳天柱吓了一跳，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满脸严肃，“我立刻调动特殊力量火速搜寻！” 赵行健推开自家小院的门扉，由于长时间没有住人，里面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他父亲走得早，还有一个妹妹在读大学，两人是爷爷一手拉大的。 就在他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爷爷也撒手人寰，没能看到他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像是蒙了一层黑色欧根纱，灰蒙蒙的，异常闷热，目光最后落在远处的鹿鸣水库堤坝上。 按照历史事件，明天会突降一场特大暴雨，导致上游的鹿鸣水库泄洪不及，直接溃坝，淹没了下游好几个村，死了上百号人，震惊全国。 本来气象部门预测有中雨，也发布了预报，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突然会出现百年不遇的强降水，而且集中到鹿鸣乡这一片，酿成灾难。 赵行健必须竭尽全力制止这场灾难发生，拯救乡亲们，最直接办法就是提前开闸放水，消除隐患！ “王副乡长，有一项工作十万火急，关乎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赵行健拨通了王鸿鹄的电话。 王鸿鹄正在午休，被电话吵醒，极为不耐烦，直接吼道：“小赵同志，你刚到赵家堡村不到半天，能有什么重要工作？你邪乎什么？” “明天可能有特大暴雨，鹿鸣水库有溃坝的危险，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建议现在立刻开闸放水，提前为泄洪做准备……” 王鸿鹄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他甚至觉得赵行健是故意的，专挑这个时候骚扰他，让他午休不得安生。 “你脑子有坑吧？鹿鸣水库建成几十年了，经历了多少场暴风雨袭击都固若金汤，就算有暴雨，你说溃坝它就溃坝了？真把大坝当豆腐渣了？真是杞人忧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行健眉头一皱，语气加重说道：“王大乡长，你可是分管水利，出了事你是第一责任人。” “老子的前途用不了你操心！” 王鸿鹄粗暴地挂了手机。 草！ 赵行健忍不住爆粗口，脸色阴沉起来。 左思右想，还是找到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李大志特有的官腔，伴随着搓麻将的嘈杂声音。 “李书记，我是赵行健，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向你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你说。” “李书记，明天我乡范围可能有特大暴雨，鹿鸣水库一旦溃坝，后果不堪设想。” “我建议：第一，现在立刻提前开闸放水，为行洪做准备。 “第二，提前发布动员令，转移下游群众，避免发生重大财产损失。“” “第三，组建抗洪救灾预备队……” 李大志操着官腔，直接打断他道：“这个特大暴雨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是气象部门预警、还是上面防汛指挥部通知的？” “都不是，是我推测的……” 赵行健迟疑了一下说道。 “既然不是，你这是未卜先知，算命呢？” “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说话一定要严谨！要听上面的指令，怎么能凭空臆断，就信口开河？这样会在群众中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鹿鸣水库蓄水关乎下游几十万亩良田灌溉和上百万群众生活用水，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的胡乱猜测，就开闸放水？！” “小赵啊，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造谣生事，这是违法违纪行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赵行健只觉耳膜被这种趾高气昂、不屑一顾的官腔刺的隐隐作痛，直接愣在了原地。 李大志的话虽然说的句句在理，滴水不漏，但是却透着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危的冷漠！ 宁愿忙于打麻将，也不愿意未雨绸缪，去做一些防范应急措施，以防万一。 他这个乡党委书记，令赵行健十分失望，看来阻止这场灾难，只能靠自己了！ 挂了电话，他匆匆来到赵家堡村部，召集村干部开会。 “乡里派我来代理村支书，我也是土生土长的赵家堡的人。废话不多说，居气象部门预测，今晚到明日会有特大暴雨，鹿鸣水库随时都会溃坝。” “我们要马上组织动员全村群众，务必今晚全部转移到山上，现在大家分头行动……” 所幸赵行健是本村人，村委主任赵德禄、妇联主任林娥、文书杨玉田三人都多少跟他沾亲带故，没有过多置疑，就立刻分头去动员。 一个小时后，几人满头大汗地返回村部，神色垂头丧气。 赵德禄说道：“我们嘴皮子都磨皮了，挨家挨户好话说了一箩筐，乡亲们没有一个愿意转移，更没人相信明天会溃坝！有的甚至还怀疑我们又在搞什么猫腻！” “是啊，现在群众的工作极其难做，老百姓被忽悠怕了，干群关系对立，群众尤其对乡村两级基层干部极其反感，村干部已经丧失公信力了。”林娥诉苦地说道。 赵行健皱了皱眉，没想到动员群众转移这么难！关系到自身生命安危的事情，群众都不买账？！ 怎么办？ 第6章 以后我就是你亲爷爷 不过仔细一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个时期，吃喝奢靡之风还很盛行，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大行其道，干部普遍脱离群众，大环境如此。 “这样，召集各居民组的组长来开会，组长包片，责任到人！要是明天没有发生溃坝，每户补贴一百块！” 赵行健脑子灵光一闪，一锤定音地说道。 “行健，全村上百户人家，这可不是小钱啊，村里穷得叮当响，可出不起钱！” 赵德禄吃惊地说道，他是退伍军人，年龄三十出头，十分精干。 “德禄哥，你只管按我说的做，钱的事我去想办法。” 赵行健拍了拍他健壮肩膀说道。 各居民组长一听只要连夜转移，每户就能赚一百块，顿时都来了精神，立刻回去动员，他们都是本庄的长辈，德高望重，只要发话，群众都是言听计从。 紧接着，赵行健让赵德禄打开仓库，清点防汛物资。 救生衣、麻袋、铁锹、帐篷、应急电源……除了这些，居然还有一艘冲锋舟。 “把冲锋舟检修一下，万一有危机情况，可以用于抢险救援。”赵行健吩咐道。 赵德禄点点头，虽然这冲锋舟是他私人买的，平时在鹿鸣水库捕鱼搞个副业，但是人命关天，他毫不吝惜。 紧接着，赵行健翻出电话本，又给紧邻赵家堡的几个村的支部书记打去电话，提醒他们早做准备，应对灾情。 赵行健走出村部，就见岔路口上驶来一辆越野车。 “这位小同志，这里是赵家堡吧？” 一个银发老者下车，步履矫健地走过来，语气和蔼地问道。 “是的，请问老先生要找谁？” 赵行健打量着这老人，见他双眼明亮如炬，浑身透着一股铁血的刚毅和威严，断定此人身份不凡。 “我找赵国富。”老者微笑说道。 赵行健神色一愣，赵国富是他爷爷的名字！ 再仔细打量老者，面容居然有几分眼熟，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位大人物…… 洪老公开参加国内外一些大活动，各级媒体都报道过，所以面相很好辨认。 “您老认识赵国富？” 赵行健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是他的一位老友，多年未见，这次顺便来看看他，麻烦你帮带个路。” 洪老打量着四周的村庄，这里的布局跟几十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不禁暗暗感叹，时过境迁，世事沧桑啊。 “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洪……” 洪老没有显露身份，随口报了一个姓。 赵行健顿时心脏一阵砰砰狂跳，果然是开国元勋洪老！ 按照历史的轨迹，洪老回革命老区探友，得知好友赵国富已经离世之后，就满怀遗憾地离开了。 当时赵行健不在村里，也没得到任何消息，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重生后的今天，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遇！ “洪老先生，实在太巧了，您要找的赵国富，就是我爷爷！我叫赵行健。” 洪老那威严的双眼顿时如火炬般一亮，上下仔细打量起赵行健。 见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眉目英俊，相貌堂堂，充满阳光的朝气，跟记忆中青年时期的赵国富有几分神似。 “小赵啊，你跟你爷爷太像了！这么多年了，你爷爷身体还好吧？他年龄比我小些，算来，他今年有九十多了……”洪老不禁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 赵行健叹息一声，说道：“爷爷在我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就去逝了。” 洪老闻言，顿时脑子嗡地一声，心中袭过一阵悲凉，身体一个趔趄。 “洪老！” 赵行健、保健医生钱博、保卫处长王浩等人连忙上前扶住他。 “没事，没事……小赵啊，你爷爷的坟在哪里，带我去‘见见’这位老友……”洪老黯然失色地说道。 几人上了车，在赵行健的指引下，顺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一座依山傍水的坟前。 “国富老哥哥，我来迟了，没能见你最后一面，我深感愧疚啊……” 洪老走到坟前，抚摸着冰冷的墓碑，身体站得笔直，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三鞠躬。 卫士刘俊杰取出随车带来的茅台和中华烟，洪老亲手点上香烟，倒上三杯酒，祭洒在坟头上。 “老哥哥啊，当年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早就被乱枪打死了，哪有我的今日？你对我恩重如山，让我铭记终生，无以为报啊……” 洪老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轻轻靠在石碑前，就像与长眠于此的老朋友促膝长谈，悠悠地诉说着几十年的往事。 原来，当年洪老闹革命，在鹿鸣乡和红岩县一带建立根据地，在一次战斗中负伤掉队，被赵行健的爷爷赵国富救下，藏在地窖内，躲过了敌人的追捕，后来在赵家养了三个月的伤，才安全归队。 赵行健内心泛起波澜，没想到爷爷跟这位开国元勋还有过这段渊源！ 可是爷爷临死都没提过这段历史啊！ “小赵啊，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良久，洪老站起身，扭头问赵行健。 “洪老，我爷爷就两个儿子，我大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我爹在对越反击战中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只有我和一个妹妹。”赵行健回答道。 洪老听了心情更加沉重，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心中生出愧疚。 “你们赵家真是满门忠烈啊，以后我就是你亲爷爷，你就是我的孙子！有需要就打这个电话给我。” 说话之间，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没有标明职务和头衔，只有一串手机号码。 洪老这种从疆场上杀出来的硬汉，性格耿直豪爽，有恩必报，对于赵家的后人他肯定会多加照应，报答昔日救命之恩，所以把赵行健当孙子看待，是洪老真情的流露。 想到这一点，赵行健也就不再矜持，一边恭敬地接过名片，一边说道：“谢谢洪爷爷。” 洪老满意地点点头，关切地说道：“你刚才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好几年了，目前在干什么工作？” 第7章 洪老的忧虑 赵行健说道：“洪爷爷，我现在是鹿鸣乡的副主任科员，临时代理赵家堡的支部书记，为家乡父老服务了。” “那你有什么愿望呢？” 洪老慈祥地注视着赵行健问道。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家乡建设成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新农村。永远当好人民群众的勤务兵！” 洪老一听，顿时双眼一亮，忍不住再次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赞赏道：“你这个想法很新颖，年纪轻轻，很有思想啊！” 随即又转身对保卫处长王浩说道：“今晚我们不回淮南省红岩县了，就住在赵家堡村里，我要四处转转，看看革命老区的人民都有哪些变化。” 赵行健闻言，抬头看向天空中泛起的乌云，说道：“洪爷爷，今天夜里有特大暴雨，可能爆发山洪，您还是回红岩县比较妥当。” 王浩也巴不得老爷子赶快回去，立刻说道：“是啊，您老的身体是大事，还是回去歇着吧，估计淮南省那边找不到你，现在肯定炸锅了！” “我身体硬朗着呢，一点暴风雨算什么？几十年了，今日还是头一次重回故地，实在不容易，我想在有生之年，再好好看看这块无数英烈流血牺牲的红色土地，不留遗憾。” 洪老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身体不好，瞪了一眼王浩说道。 王浩等三人听了，不禁神情微微动色，顿时低头沉默。 “那好，我给爷爷领路。” 说着，几人坐上了越野车，在赵行健的指引下，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洪老透过车窗，望着沿途青山绿水依旧，感慨万千。 但是，当他看到那一排排蜷缩在山坳里的土坯房子，那九曲十八弯的泥泞土路，还有那一道道梯田中，依然保持着几十年前的牛耕人种的模式，让他心情沉重，久久无法平静…… 老区的发展太缓慢、太落后了！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人民生活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与他的期望和想象中的景象，还有很大的差距！ 改革开放以来，北上广深等城市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就连农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里的老区还在沉睡，人民却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可是他当年浴血奋战的根据地啊！ 老区的落后，让他倍感羞愧，甚至有种自责感，他对老区人民的关心不够！ 车子一路向前，将鹿鸣乡和周边乡镇都转了一圈。 “停车！前面是怎么回事？” 洪老突然脸色严肃，指着前面臭气熏天的河道，叫警卫停车。 众人下车，只见远处机器轰鸣，一座座山峰被挖得千疮百孔，沟壑纵横，高耸的冶炼炉冒着黑烟，红褐色的污水肆意横流，染红了大地，一片汪洋，然后汇入河道，宛如一条条血河，触目惊心。 “洪老，这是钼矿开采场，县里一半的财政收入靠这个支撑着。”赵行健说道。 “这个污染太大了，生态破坏严重不说，连最基本的污水处理设施都没有，直排入河道，下方流域也深受其害，造孽啊！” 洪老眉头紧皱，威严的脸上闪烁着痛心疾首。 “唉，本来这个钼矿含量很低，专家评估不符合开采标准，代价太大，会造成严重污染，但是县里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偷偷私自开采了……” 赵行健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他在政府办，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比较清楚。 洪老闻言，顿时兴致全无，转身上了车，脸色冷若冰霜。 这一趟重回故地，让他内心大为失望，甚至心情沉重。老区经济发展滞后，交通闭塞不说，还污染严重，好端端的青山绿水给毁了。 “行健啊，这件事你怎么看？”洪老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眼低声问道。 “洪爷爷，我认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发展经济不能以污染环境为代价，要可持续发展，给子孙后代留下一方净土。”赵行健随口答道。 洪老睁开双眼，神色再次微微一惊，就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老赵有你这样的孙子，可以含笑九泉了。” 车开往赵家堡村的路上，天空已经黑云翻滚，狂风雷电大作，开始下起了大雨。 赵行健内心一沉，立刻拨打村委会主任赵德禄的电话，询问村民转移的情况。 “目前全村老少两千多人，包括牲口已经全部转移到山上，分散安置在磨盘山林场的场部，应急物资和抢险队也已经就位，随时准备应对紧急险情。” 得到赵德禄的确切汇报，这让赵行健松了一口气，也暗暗佩服这个转业军人出生的村委主任，组织能力还是有一套的。 此刻，雨已越下越大，犹如瓢泼，整个天空都昏暗如黑夜一样，视觉能见度只有几米远，路面的积水已经淹没了半个轮胎，这是灾难来临的前兆！ “洪老，我们必须往磨盘山方向行使，跟转移的群众汇和，这里随时都可能发生泥石流和山洪。”赵行健扭头严肃地说道。 “到了你的地盘，就听你安排了。” 洪老点头说道，眼前大雨滂沱，就是想回红岩县也回不去了。 半个小时候，越野车艰难地在泥泞的山路上爬行，终于开到磨盘山的半山腰上。 赵行健打着伞，将洪老等人安排在磨盘山林场的大厅内，场部的院子里已经搭起了几十个救灾帐篷，撤离的群众已经全部安置妥当，秩序井然。 洪老看在眼里，不禁暗自点头，赵行健这孩子未雨绸缪，工作上很有方法。 “洪爷爷，我让村民烙了几张葱油饼，您老和几位领导凑合着，本来想请您好好尝尝家乡土菜，忆苦思甜的，这老天爷不赏脸，计划跟不上变化啊。” 赵行健端上来几张鸡蛋饼抱歉地说道。 洪老却笑着说道：“我翻雪山过草地，两万五千里长征，九死一生，什么苦没吃过？这已经很好了，也算是忆苦思甜吧……” 说着拿起葱油饼刚吃了一口，突然轰隆一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震得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怎么回事？ 第8章 溃坝灾难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冲出屋外，只见远处一道褐色的洪流裹挟着浑浊的泥沙，犹如巨龙一样从鹿鸣水库席卷而下，横扫八方，顷刻之间吞没了下游方圆数公里的土地，村庄化作一片汪洋。 不一会儿，洪水已经淹没了半山腰上。 “天啊，鹿鸣水库溃坝了！” “幸好行健安排周密，提前撤离了，不然大家都完蛋了……” 村民们站在高处，全都头皮发麻，心中一阵后怕。 赵行健脸色严峻，立刻下令组织应急队再次清点人数，搬运应急物资，垒筑临时堤坝，准备应对更加恶劣的突发事件。 做完这些，他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乡党委书记李大志的电话，报告溃坝事件，结果发现手机没了信号！ 洪老久经沙场，面对这种惊天动地的溃坝场面神色淡定，转身对王浩说道：“联系淮北省委，通报这里的险情，让他们组织救灾！” 保卫处长王浩、保健医生钱博和卫士兼司机刘俊杰这才敢开机，结果都没信号，手机成了板砖。 很显然，洪水毁坏了电力和通讯设施，已经无法和外界联系了。 “启用军用卫星通信，直接联系大军区高层，让他们派人救援。” “是！” 王浩披着雨衣，走向那辆越野车。 到了洪老这种级别的身份，在通信断联的情况下，依然能够通过特殊手段直联军方高层。 “救命啊！救命……” 正在这时，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从上游冲了下来，树上趴着三个村民，在浑浊的洪水中翻滚挣扎，就像下饺子一样，随时都会被洪水吞噬。 赵行健见状，毫不犹豫套上救生衣，发动冲锋舟，迎着暴风雨，逆流冲了出去 “接住！” 冲锋舟靠近大树的位置，他连续抛出三个救生圈，另一端都拴着绳索，固定在冲锋舟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洪水中的三个村民才抓住救生圈，被赵行健拉上冲锋舟，救上了岸。 与此同时，这整个惊心动魄的过程都被站在洪老身边的保健医生浅薄用随身相机记录了下来。 赵德禄立刻认出这三人是邻村十里冲村的村民。 “快，赶快去救人！我们村还有几十口困在村口的小山头上，现在生死不知……” 一个村民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用哀求地语气说道。 众人闻言，全都心急如焚，面对这汹涌的洪水，他们只有一艘冲锋舟，救援能力有限，有劲使不出啊！ “德禄，你跟我去救人，把所有救生圈和救生衣带上。” 现在不能迟疑，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两人跳上冲锋舟，向十里冲村方向冲去。 站在山头的洪老眉头紧锁，转身看向王浩道：“军区那边有反应吗？救援部队什么时间能到？” “司令员同志已经下令派遣最近的应急救援部队，半个小时后能赶到。” 王浩看了一眼腕表，低声回道。 另一边，赵行健驾驶着冲锋舟在风浪中颠簸，来到十里冲村口，只见三十多个村民困在一座山头的楼顶上，洪水已经淹到了腰部，还有几个孩童被大人托举着，顶在头顶上，只要一个洪峰下来，这些人全都要淹没。 “先救孩子和老人上船！其余人抓住抓住救生圈，原地等候救援。” 因为冲锋舟承载力有限，他当机立断，先将孩子和老人救上船，其余人每人扔过去一个救生圈，关键的时候保命。 狂风骤雨一直在肆虐，赵行健连续来回三趟，将三十几个村民救到磨盘山林场，正当他载着最后一船人返回的时候，突然一个洪峰席卷而来，将冲锋舟掀翻。 所有人被卷入洪水中，赵行健连续呛了几口水，加上刚才体力严重透支，直接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空中几十架直升机凌空盘旋，身穿救生衣的士兵从天而降，纵身跳入水中，奋力将所有人救上岸。 洪老目光如炬，矗立在林场的屋檐下，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一架直升机在平地上停靠，大军区司令员岳天柱、淮南省委书记秦惠仁撑着伞疾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淮南省和红岩县的军政官员，直接淋着雨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洪老，可找到你了！突然下了这么大的暴雨，您老的安全第一，还是赶快乘机离开这里吧。” 岳天柱上前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说道。 “本来想回老区好好走走看看，会会故友，没想到遇到这场洪灾，痛心啊！让你的人全力搜救被困群众，务必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洪老心情沉重地说道。 “洪老放心，队伍已经全速展开拉网式搜救，不折不扣完成你的指示！”岳天柱声如洪钟地回答。 洪老点了点头，只要人民子弟兵参与救灾，他就放心了，又扭头扫向保健医生钱博，问道：“赵行健那娃子怎么样了？” “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是体力透支，短暂性休克，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复。”钱博说道。 洪老转身走进林场的一间卧室，端详着赵行健那张苍白而年轻的面孔。在他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那股英雄劲儿，嘴角不禁和煦一笑，顺手拉了拉赵行健身上的被子，然后转身走离开。 在岳天柱撑伞，秦惠仁搀扶下，洪老坐上专机，回望那一片汪洋的大地，内心五味杂陈，沉默良久，对保卫处长王浩说道：“回去把赵行健奋战洪灾，舍命救人的照片发给大夏日报，写一篇报道……” “是，洪老。”王浩郑重点头。 以洪老的作风和性格，要提携赵行健，绝对不会破坏原则，直接插手干预打招呼，而是以这种方式暗暗为他铺路。 半夜十一点多钟，鹿鸣乡政府。 “王乡长，大事不好了，鹿鸣水库溃坝了！” 水利站长王强浑身湿透，几乎连滚带爬闯进王鸿鹄的住室，用哀嚎的声音报告道。 轰！ 王鸿鹄脑子嗡地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情况属实吗？我一直守着值班电话，怎么没人报告？” 第9章 封锁消息 “千真万确啊，是逃出来的村民徒步跑过来报告的，洪水冲毁了电力和通讯设施，无法与外界联系……” 真被赵行健那家伙一语言中了！ 王鸿鹄瞬间瘫软在地上，大祸临头的绝望感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可怎么办啊……” 王鸿鹄双手抱头，心乱如麻。 他本来就是一个借调到县政府办的教师，得到突击提拔坐上副乡长的位置，根本没有基层工作经验，遇到这种重大事故的紧急局面，完全就是盲人骑瞎马，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乡长，你是分管领导，这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大事，你赶快报告李书记啊！”水利站长王强连忙提醒道。 王鸿鹄哆嗦着拿起座机，拨通了李大志的手机。 “李书记，出事了！鹿鸣水库溃坝，赵家堡、十里冲、拦马铺三个村全部被淹……” 王鸿鹄用如丧考妣的语调说道。 “什么？你立刻通知全乡干部集合，动员街道和附近几个村的青壮年群众，组建抢险救灾队，调集防汛物资救灾，我马上就赶过去。” 县城内一处宾馆内包间内，李大志一边喷云吐雾，一边摸着麻将，闻讯嘴里叼着华子瞬间掉在地上，屁股像是坐上钉子一样，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李大志疾步走出宾馆钻进小车，已经满身冷汗，火急火燎催促司机往鹿鸣乡政府赶。 楚江才曾经郑重对其承诺，只要他接替县委书记，就推荐李大志上位副县级。 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等大事，让他心一下悬在了半空中。 同时也后悔昨天没把赵行健的话当回事，没有提前准备。 如果死了人，他作为一把手有重大责任，不但副县长泡汤，还要受到处分。 李大志在太阳穴上狠狠涂了一团清凉油，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翻出了楚江才的号码。 但是下一秒，他犹豫了，还是没有拨出去。 现在赵家堡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贸然上报，就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他要赌一把！赌没有人员伤亡！ 李大志赶到鹿鸣乡政府，除了乡长王天学在市党校学习之外，其余班子成员和乡干部都已经到齐，加上抽调的民兵组成救援队，两百多人兵分三路连夜赶赴灾区。 李大志带队去赵家堡，副书记王宝田带队去十里冲，纪委书记金友亮带队去拦马铺。 时间已经是凌晨，军区救援队的搜寻已经全部结束，救出了被困的所有群众和牲口，就连通讯设施也紧急抢修，之后乘坐直升机全部撤出了现场。 等到李大志带人赶到的时候，洪水已经退了，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冲毁的庄稼，满目疮痍，触目惊心，就连村部都被夷为平地，让他头皮发麻。 这是他官场生涯以来，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 “所有人，赶快展开拉网式搜救。” 李大志挥舞着手，大声命令道。 这时，村委会主任赵德禄满身淤泥，快步上前，卑微地含泪说道：“李书记，您来了，乡亲们就有主心骨了……” 李大志板着脸，反问道：“废话少说，村里情况怎么样？” “昨天下午赵家堡的群众连同牲畜全部转移到磨盘山林场，目前全村除了房屋、农作物等无法转移的财产受损之外，没有一人一畜伤亡，现在饮水、食物和帐篷等物质尚需补充……” 赵德禄如实汇报道。 李大志紧绷的神经顿时为之一松，赵家堡准备得如此充分令他吃惊，没有人员伤亡，就是万幸！ “赵行健呢？怎么不在岗？” 站在身后的王鸿鹄横着眼睛扫了一圈，挑刺地问道。 “赵行健昨晚救人晕倒了，现在卧床休息，无法来见两位领导。”赵德禄回答。 “哼，我看是怕担责任，故意装病吧？遭了这么大的灾，他作为代理支部书记不在岗，逃避责任，太不像话了！” 王鸿鹄眼睛瞟向李大志，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拱火说道，寻思着怎么找个替罪羊。 “王乡长，你怎么能这样污蔑赵行健？要不是他，我们全村昨晚都遭殃，被洪水活埋了！” 赵德禄闻言，顿时火了，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赵行健现在是全村的救命恩人，容不得别人诋毁！ “嘿，赵德禄，当着李书记的面，还敢犟嘴？李书记都亲自莅临灾情现场，他都不来，是不是没把李书记放在眼里？” 王鸿鹄拿着鸡毛当令箭，瞪眼说道，一个小小村委会主任就敢顶撞自己，让他极为恼火。 李大志根本没有闲心听二人扯皮，眉头紧皱转过身拨通了副书记王宝田的电话，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书记，刚刚统计，十里冲村死一人，伤了五人。”王宝田回答。 李大志内心咯噔一下，死了人这事就棘手了！ 与此同时，带队去拦马铺村的纪委书记金友亮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李书记，向你汇报个不好的消息，这边有三人死亡，伤者还在统计……” 李大志脸色瞬间冰寒，这下事情大了！ 死一个人上报县里就能解决，现在死了四个人，必须要上报省一级政府！那样自己的政治生涯也算到头了！ 殊不知，若不是赵行健抢救及时，加上军区官兵连夜奋战搜救，这个死亡数字将翻十几倍还不止！ 李大志顿时愁肠百结，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抹决断，内心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立刻避开众人，电话里向王宝田和金友亮下达指示：立刻封锁消息，不惜一切代价稳住死者家属，只要承诺死者是之前自然死亡，跟这次溃坝没关系，并且保证不上访不声张，就能得到一笔三万元的封口费！ 第10章 层层甩锅 他要瞒天过海，把这起灾害死亡人数全部隐瞒下来，不能让此事成为他晋升副处级的绊脚石！ 在这个网络和自媒体还不发达的年代，这种操作屡见不鲜，甚至有一些特大事故，都石沉大海。 一个小时候后，王宝田和金友亮回电，汇报事情已经办妥，死者家属的嘴堵住了。 李大志松了一口气，就拨通了县长楚江才的电话。 “楚县长，我向你汇报个紧急情况：昨晚突降特大暴雨，造成鹿鸣水库水位暴涨，在万分紧急之下，我第一时间火速组织动员撤离了下游群众，在万分火急之下，来不及向您报告请示的情况下，不得已下令炸开堤坝泄洪分流。” “虽然造成下游赵家堡等三个村庄被淹，但是却最大限度地挽救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楚江才此刻还睡眼惺忪，推开怀里的夏静柔，直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神经瞬间绷直：“有没有死人？” “楚县长您放心，在我精心组织下，没有出现一个人员死亡。” 李大志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场灾难，被他巧舌如簧，绘声绘色说成了挽救人民的大功劳。 楚江才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立刻落地。 但是依然用责备的语气训斥道：“炸坝泄洪这等大事，你不经请示就擅自行动，是犯了大忌，幸亏这次没有死人！你记住，现在全力妥善处理水灾善后事宜，杜绝一切上访事件，这个节骨眼不许再给我添乱子！” “是，是，楚县长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使，把工作落实到位，不出纰漏。” 李大志脸上习惯性露出恭维的堆笑说道。 这种瞒上欺下的手段，他李大志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楚江才这一关算是瞒过去了。 上午八时许。 另一边，岳天柱把洪老亲自护送上回京的专机。 紧接着，他翻出淮北省委书记江辅臣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江书记，我是岳天柱啊，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岳司令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老弟我义不容辞。” 江辅臣正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一听对方语气就知道接下来的谈话超乎寻常，脸上却绽开自然的笑容，圆滑地说道。 “你就不要恭维我了，这次你可实打实欠我一个人情喽！就在昨晚，在你淮北省铁山县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溃坝事件，导致四人死亡，十多人受伤。” “要不是我率队刚好赶到，顺手帮你抢险搜救，伤亡人数少说也要上百，到时候惊动了上头，就是一个惊天炸雷下来，你头上的乌纱帽可要抖三抖喽。” 两人的关系很熟，岳天柱就用诙谐的语气说道。 江辅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忙用感激的口吻说道：“谢谢岳司令替我灭了这把火，老弟感激不尽。” 同时他脑子飞快一闪，敏锐地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铁山县是全省最偏僻的南部山区县，与淮南省交界，岳天柱是大军区司令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穷乡僻壤？ 而且还碰上溃坝，蹊跷啊！ “不过，我不明白，我一个省委书记都不知道自己辖区出事，你一个大军区司令怎么会千里迢迢亲自跑去救灾？” 江辅臣旁敲侧击地问道。 岳天柱犹豫了一下，用隐晦的语气说道：“本来这事应该保密的，但是你我之间什么交情？实话告诉你，洪老昨天回老区铁山了，轻车简从，重回故地，悄悄在铁山县转了一圈，而且还在洪水现场，所以……” 嗡！ 江辅臣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洪老来自己的辖区铁山县转了一圈，还顺手还救了一次洪灾，自己这个地方长官居然还蒙在鼓里？ “岳司令，洪老都去了铁山县哪些地方，他老人家还满意吗，具体有什么指示？” 江辅臣心中一沉，压低声音问道。 “洪老没说什么，但是看脸色，似乎对这一趟铁山县之行不太满意……” 岳天柱淡淡说道，那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体会。 江辅臣内心顿时咯噔一下，脸色再次一寒，对岳天柱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洪老什么人？ 那是开国元勋，德高望重，在大夏国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地位。 许多军界、政界、商界的大佬都是他部下、后辈或者门生，他一句话能通天。 他老人家如果不满意，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算到头了！ 江辅臣果断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陵泉市市委书记张浩歌的电话。 “江书记……” “铁山县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何隐匿不报？” 电话那边，张浩然正准备出席一个活动，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问懵了，呆在了原地。 “江，江书记，铁山县出什么事了？我没有接到任何报告啊……”张浩然愣了几秒，满脸茫然地说道。 “铁山县发生溃坝事件，都死了四个人，上头把电话都打到我的办公室来了，搞得我十分被动！” “而你居然一问三不知，你这个市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这是严重的信息倒流，二十分钟之内，给我一个详细情况汇报！” 江辅臣眉头瞬间一皱，心中腾起一丝怒意，然后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铁山县！ 洪老曾经亲手创立的革命根据地，现在是他老人家密切关注的地方，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必须派一个可靠得力的人去主政，好好整顿一番！ 思索了片刻，江辅臣又拨通了省委组织部长高启明的电话。 “启明同志吗，陵泉市铁山县那边出事了，原来拟定的县委书记人选作废！” “你重新酝酿一下，要选派一位能力出众，政治素质过硬，可靠的同志过去，那里是革命老区，备受开国将帅们的关注，出了任何乱子，都是捅破天的大事，不容有失。” 第11章 问题暴露 “明白，辅臣书记。我建议从省直机构的年轻干部中挑选一位品行能力兼优、富有开拓创新的同志担任。” 对于一把手的指示，高启明全然领会，立刻建议道。 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提拔任免都是由省委组织部敲定的，按照程序，市委也只有推荐权。 “好，就依照你的建议办，新书记要马上到位，去主持大局。” ……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浩然的耳膜被江辅臣的怒斥震得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平静。 遭受省委书记如此严厉的批评，还是头一次。 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在领导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之前的工作成绩等于白费。 他一股怒火直冲天顶盖，抓起电话拨通了楚江才的手机，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吼道：“楚江才，你这个县长是干什么吃的？你现在主持铁山县工作，辖区内出现溃坝事件，死了人，你居然隐匿不报，你眼里还有没有市委、市政府？” 此刻，楚江才正坐在主席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话，闻言顿时如晴天霹雳，连忙起身走到隔壁的休息室，脸色苍白地说道：“张书记，铁山县鹿鸣乡是炸坝泄洪，不是溃坝，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事先群众都全部安全转移，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啊，是不是信息有误……” “放屁！你害得我被省委江书记骂得狗血喷头，居然还在狡辩！省委要结果，你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说你要接县委书记，就是这个县长也别干了！” 张浩然忍无可忍地爆粗口，把火气全都撒了过去。 楚江才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又惊又怒，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这个消息是从省委倒流下来的，就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这说明之前李大志隐瞒了事实，这个后果很严重！ “这个该死的蠢货，把老子害惨了！” 楚江才咬牙，拨出李大志的号码，结果都是占线，连忙又翻出王鸿鹄的号码拨了出去。 “表叔……” “什么表叔？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你跟我说实话，鹿鸣乡三个村被淹，到底是主动炸坝泄洪，还是山洪溃坝事件？” 楚江才极不耐烦地打断了王鸿鹄的话，气急败坏。 王鸿鹄愣了一下，回答道：“是山洪暴发导致的溃坝。” “那到底有没有人员伤亡？” 楚江才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厉声问道。 “官方统计……是零伤亡！” “实际呢？” “实际……实际死了四个，伤十几人。”王鸿鹄支支吾吾的回答。 “李大志这个挨千刀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立刻给我回电话！上面要是问责下来，我第一个拿他开刀！” 楚江才双眼一闭，顿时如坠深渊，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真是个猪队友！ 本来，如果如实上报，处理得妥善，事情不会太严重。 但是现在事情性质彻底变了，成了瞒报谎报，欺骗上级，自己上位县委书记这下要泡汤了！ 这可是他费尽心机、明争暗斗了多年才等到的机会啊！ 楚江才再也沉不住气了，一把抓起公文包，疾步冲出休息室，大声对县政府办主任桃战强说道：“立刻通知民政、水利、交通、电力等部门负责人，跟我去鹿鸣乡，那里出大事了！” …… 赵行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并不知道，他这一觉睡醒，省、市、县、乡，全都炸了锅，尤其是铁山县直接变了天。 “行健，你终于醒了，这是乡亲们给你熬的老母鸡汤，你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妇联主任林娥端来一碗黄澄澄的鸡汤，关切地说道。 赵行健笑道：“遭了这么大的灾，乡亲们都很困难，让我吃他们的下蛋鸡，实在有愧。” 赵德禄却说道：“十多年了，干群关系敌对，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让老百姓诚心实意送鸡汤的干部！你是全村的大恩人，别说几只鸡，就是吃几头牛，算什么？” 赵行健也就接过碗，问道：“村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村房屋和田地损毁严重，但是拦马铺和十里冲两村受灾严重，死了四个人，伤十多个，牲畜死伤无数。” “县长楚江才前天亲自带队到现场查看灾情，组织职能部门救灾。你是没有看见那场景，楚县长当众人把李大志骂得狗血喷头，恨不能扒了他的皮！” “市里也派了调查组过来，调查了溃坝事件的情况，估计要有人倒大霉了……” 赵行健闻言，陷入沉思。 历史上，这一场洪水死了上百人，他这次已经尽最大的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了，毕竟自己也不是万能的救世主。 不过，市里这么快派调查组下来，反倒令他意外。 赵行健走出磨盘山林场，查看了村里灾情，组织村民清淤，抢修道路和房屋。 这时，水利站长王强正满头大汗，踩着泥泞的道路，浅一脚深一脚地过来。 “王站长，你这是忙什么呢，过来歇歇。”赵行健打着招呼说道。 “哎呀，是赵主任啊，我带队在统计核实房屋、道路等损毁情况呢，你说这贼老天是真不开眼，本来我还有半年就能平安退休了，临了出了这么大的灾，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强今年五十九，头发稀疏，一边用草帽扇着风，一边神色沮丧，满腹牢骚地说道。 赵行健脑子里闪现记忆，历史上这次溃坝事件发生后，这个王强作为水利站长，被当成第一替罪羊，被开除公职，还被指控贪污鹿鸣水库除险加固专项工程款，制造豆腐渣工程，最后在绝望之中跳楼自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站长，这一场溃坝事件是天灾还是人祸，就看你怎么去定义了。”赵行健递了一根烟过去，顺手给他点上。 “赵主任，你这话啥意思？”王强愁眉苦脸地吸了一口，然后斜睨了赵行健一眼问道。 “借一步说话。” 赵行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两人走了过去，坐在树下的阴凉处。 第12章 李大志的卑微 “王站长，在我记忆里，你当了二十多年的水利站长吧，算是老江湖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什么原因导致溃坝？”赵行健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是天灾，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谁也挡不住。” 王强眨着浑浊的眼球打量着赵行健，这小子话里有话啊？ “依我看，是人祸！据我所知，去年县里拨付了专项水利资金，对鹿鸣水库进行除险加固，这才不到一年，一场暴雨就溃坝了，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吧？” 王强脸色一变，直接站起身，用警惕的语气冷冷说道：“赵行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有人在工程上动手脚，搞豆腐渣工程？”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我可没这样说！不过，鹿鸣水库除险加固几百万的工程，就凭你一个水利站的站长，小小的股级干部还做不得主，能够操纵工程的只有鹿鸣乡一把手——李大志。”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王强眉头狠狠一皱，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冷笑道，然后转身就走，这小子居心不良啊。 赵行健却冷飕飕地说道：“市调查组正在调查溃坝事件，接下来李大志一定会把你当作替罪羊，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轻则，会被开除公职，取消退休待遇，重则，会被判刑蹲大牢。”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李书记为人仗义，又有担当，有事从来都是自己先扛着，怎么可能把责任推卸给手下的兄弟？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小子分明就是想套他的话啊？ 他跟了李大志这么多年，相信他的为人，不会坑手底下的兄弟。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但愿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要是你，绝对会提前留下后手，不会坐以待毙。” “赵主任，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出了这片树林，就当我们今天没有见过面。” 王强转身离开，心中暗自忖度：以后得离赵行健远一点，免得遭雷劈的时候，连累自己。 赵行健望着王强的背影，嘴角一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笃定这家伙以后还会主动找自己的。 另一边，夜幕降临时分。 李大志神色疲惫地钻出车门，提着一个大黑色皮包走进一个小区的单元楼，按响了门铃。 “谁啊？”随即房门散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庞，正是夏静柔。 “美女主持，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你的住处，贸然造访，还望包涵。” 李大志挺着将军肚，满脸堆笑地说道，然后不客气地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李，李书记，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夏静柔呆了呆，忽闪着一双美眸，掩饰不住诧异。 “我这是火烧屁股，有一件重要的工作向你美女主持汇报啊……大美女越发的光彩照人，不愧是全县男人的梦中情人啊，呵呵。” 李大志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眼房间，最后把目光落在夏静柔身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丝绸睡衣，露出牛奶一样白嫩的大腿和肩膀，勾勒出妙曼的身材。 他暗中啧啧赞叹，用这样的女人考验干部，哪个男人能顶得住，难怪楚江才被迷得神魂颠倒。 “李书记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一个小职员怎么受得起你这个大领导的汇报，有话请直说。” 夏静柔跟李大志只在公共场合见过几次面，说不上熟悉，就尴尬一笑说。 李大志叹了一口气，满脸委屈，说道：“我是来向你求救来了，最近因为鹿鸣水库溃坝的事情，市里下来了调查组，我这个书记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听说调查组的组长是楚县长的老同学，我想请你跟楚县长吹吹风，替我美言几句，跟他的老同学打一声招呼，能否放我一马……” 夏静柔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揭开了遮羞布。 “李书记，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楚县长替你向调查组求情，你不应该去找楚县长本人吗，找我干什么？” 夏静柔故作惊讶地说道。 “因为溃坝的事，我给楚县捅了大篓子，影响了他上位县委书记，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今天我在他办公室外边苦等了一整天，他都没见我……” “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了，凭借你和楚县长的特殊关系，只要一开口，他绝对对你百依百顺……” 李大志连连苦笑说道。 说话间，李大志轻车熟路，划拉一声将手提包拉开，里面的东西在灯光下的映衬下，格外鲜亮夺目。 夏静柔顿时神色呆滞，双眼瞳孔放大。 作为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上千，这一堆东西足足顶她十年工资！内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呼吸都急促。 “李书记，刚才说我和楚县长关系特殊，这‘特殊’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外界有什么传言？” 夏静柔目光从桌子上挪开，盯住李大志问道。 她和楚江才的情人关系及其隐蔽，知道的人很少，李大志的狗鼻子真灵啊！ 李大志嘴角一咧，连忙掩饰道：“那个，嗯……外界都知道你和楚县长是亲戚吗，所以求你帮我美言几句……还有，鸿鹄是你未婚夫，以后我会特殊关照的。” 他是老狐狸，绝不会蠢到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夏静柔把提包往李大志面前一推，翘起了二郎腿，神色为难地说：“李书记找错人了，我人微言轻，这事真的爱莫能助，更不敢无功受禄，东西你拿回去吧。” 李大志脸色一僵，牙齿一咬，为了前途直接豁出去了。 只听扑通一声，他跪在了夏静柔面前，哭丧着脸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夏静柔惊得目瞪口呆，吓得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堂堂一乡之主，在铁山县这种地方，也算一方大人物了，居然向她——县长情妇下跪！ 第13章 王天学的蛊惑 礼义廉耻和人格尊严，在这一刻全然摔在地上，碎得稀烂。 这是一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李书记，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样羞煞我了！我答应你，向楚县长求情……” 夏静柔连忙上前去扶李大志，这一跪，感觉让她三观都震碎了。 李大志见目的达到，就陪着笑脸，千恩万谢，然后起身告辞。 走到楼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如锅铁。 要不是为了政治前途，他岂会向一个下三烂的女人下跪？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利益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大约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李大志手机收到楚江才的一条短信： “我已跟调查组通过气，问题摆平了！不过，这事已经在省市挂上了号，你得找一个替罪羊顶雷！记住：以后再捅出篓子，我是不会再替你擦屁股了！” 李大志长舒了一口气，危机算是化解了。 这个世界没办不到的事情，如果办不到，说明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同时，他心里开始拨弄着小算盘，把乡镇领导班子和下面的站所负责人，都一个个掂量着，挑选出几个替死鬼。 一大早，赵行健一起床，就接到股民俱乐部的电话，告知股票账号开好了，账户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 2007年股票是少有的大牛市行情，大盘一度冲破6000多的高点，出现千股普涨的局面，不必说那些耀眼的绩优大牛股，单单有几只“妖股”让他记忆深刻。 其中“广济药业”从3元涨到五十多元，涨幅达到恐怖的1600％！ 村里没有通互联网，赵行健只能采用电话委托交易的方式，把自己仅有的两万块全部投进去，买入广济药业这只票。 “行健，乡长王天学来了，正在督促抢修道路呢。” 赵行健刚操作完，赵德禄就走了进来说道。 为了督促救灾，乡里每天派一名科级干部到现场坐镇指挥，王天学从市委党校赶回来，今天正好轮到他的班。 王天学中等身材，黑装敦实，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干练的光芒，三十五六岁混到正科级的位置，在县这一级已经算春风得意了，此刻正站在洪水冲毁的堤坝口旁，指指点点，指挥工人施工。 “王乡长，你这么早就来了，先到临时村部歇息一下吧，顺便我把工作跟你汇报一下。” 赵行健笑脸相迎，客气地说道。 王天学跟赵行健见过几次面，说不上熟悉，就感叹地说道：“哎呀，这场暴雨下得太突然了，乡亲们受灾损失巨大，也惊动了省市县的领导，鹿鸣乡一下出了名，搞得上上下下都焦头烂额。” “省里也知道了？” 两人向磨盘山林场走去，赵行健故作惊讶地说道。 “纸怎么能包住火？溃坝发生以后，李大志想要隐瞒死亡人数，引起了上面的不满，所以市里派了调查组下来，要问责！” “而且，新县委书记昨天下午已经到位，这次李大志是泥菩萨过河了！” 王天学背着双手，内心莫名的有一种踌躇满志的激动。 赵行健又故作震惊，摆出一副消息闭塞的模样，问道：“不是说楚县长要接县委书记吗？怎么说变就变了？新书记是谁？” “据可靠消息传言，原本内定楚江才接替县委书记的，可是这次因为溃坝事故瞒报，就泡汤了！他肯定会拿李大志开刀祭旗！” “新书记叫白云裳，是省里空降下来的，据说只有二十七八岁，还是个大美人。” 王天学咧嘴一笑说道，显得心情大好。 李大志压了他这么多年，这次他感觉自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赵行健跟着笑道：“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全国都罕见，估计背景不简单，这铁山县的官场要洗牌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就到了磨盘山林场的临时村部。 在救灾帐篷内，赵行健简单汇报了村里的情况。 此时，现场没有其他人，王天学起身拉住了帐篷帘子，神情吊诡地说道：“行健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然后顺手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个信封，推到赵行健面前。 赵行健打开一看，不由得目光一震，这是一份打印的举报信——写给市调查组，举报李大志的举报信！ 上面罗列了李大志十几条违纪违法行为，足足有七八页。 “王乡长，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故意装傻，表情惶恐地说道。 王天学点了一根烟，悠悠地吐出烟圈，意味深长地说道：“行健老弟啊，谁都知道你才华出众，是政府办一等一的笔杆子，本来前途无量，可是偏偏没有背景，被楚江才发配到这山旮旯里，我实在为你鸣不平。” 赵行健说道：“唉，现实就是如此，就算是金子，也有被破抹布盖住的时候。” 王天学又用鼓动的语气说道：“这李大志又是楚江才的头号小弟，又一脚把你踢到赵家堡，这是让你的仕途永世不得翻身啊！这次溃坝事件，李大志铁定会被追责，如果再加上这封举报信，就算他李大志是神仙附体，也抗不过这一记‘催命符’。” 赵行健闻言，不由得内心冷笑，王天学这是准备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啊！ 他早有耳闻，鹿鸣乡书记和乡长不和，两人明争暗斗，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加上李大志作风霸道强势，无论大小事务都是一个人说了算，王天学这个乡长也成了摆设。 王天学做梦都想搬倒李大志，只可惜乡里上上下下都是李大志的人，他孤掌难鸣。 “王乡长想要我做什么？”赵行健一眼看透他的心思，直接问道。 “在这封举报信上面签字！” “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搬倒了李大志，我顺利当上书记，就把你从这山旮旯里调回去，还推荐你当副乡长，就彻底翻身了！” 王天学把脑门凑到赵行健跟前，拍着他的肩膀，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内心冷笑，这是给自己画大饼呢。 第14章 事迹被报道 “王乡长，我对你的刚直正义，敢于对不正之风亮剑感到十分敬佩和尊敬，但是我这样一个被发配的小人物，人微言轻，就算在举报信上签字，也没啥作用。” 赵行健故作胆小怕事的表情，把信封推到王天学面前，婉言拒绝。 君子不立危墙，官场上最忌讳的是盲目卷入派系争斗，神仙打架，最后成了炮灰。 而且，王天学之所以找他签字，就是看他没背景，单纯老实好利用，充当他的马前卒！ 王天学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望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无比失望。 “行健啊，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才想拉你一把！” 顿了顿，王天学又继续怂恿说道。 “你要明白，在这个地面上，只要有李大志当政的一天，你就别想咸鱼翻身！搞掉李大志，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王乡长，我是一个没啥大理想的人，感谢你的信赖和厚爱。” “李大志生活作风腐化，违法乱纪，我也深感憎恶，尤其是这次溃坝事件，搞了豆腐渣工程，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调查组向我了解情况，我会如实反应李大志的所作所为，会用实际行动支持你的。” 赵行健酝酿一下，挤出一丝干笑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份上，彼此都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天学就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上道！ 就把举报信塞进公文包，站起身惋惜地一拍赵行健肩膀，说道：“小伙子，可惜了你这一身才华，这么年轻干事就缺少魄力，是成不了大器的。”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多谢王乡长的教诲，你放心，今天的谈话你知我知，出了这个门我就烂在肚子里。” 王天学点点头，就夹着包，怏怏地走出林场。 …… 铁山县委大院。 县委书记白云裳的办公室这几天门庭若市，上到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下到各部门局长、乡镇的书记们，纷纷上门求见，来向这个新书记汇报工作，拜山头混个脸熟。 通过这些人的谈话，白云裳从侧面对铁山县的官场生态、县情、民情有了初步了解。 送走了几波人之后，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王天定敲门走了进来。 “天定书记，这次鹿鸣溃坝事件，处理结果你那边拿出来了吗？” 白云裳指了指对面椅子，用清澈悦耳的声音问道。 王天定坐下，注视着这个跟她女儿年龄差不多的班长。 这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天之娇女，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气质、气场，都堪称绝对顶流。 他内心不由得暗暗感慨，自己五十多才混了个副处，人家二十多岁就座上县委书记的宝座。 “白书记，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个事呢，纪委召开了常委会讨论同意，给予鹿鸣乡主要领导和直接责任人以下处分……” 王天定将一份处分文件递了过去，白云裳快速浏览了一下。 “这个李大志作为鹿鸣乡一把手，对这起溃坝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给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太轻描淡写了，恐怕说不过去吧？” 白云裳随口问道。 “这是市委调查组提出的意见。” 王天定是个官场老油条，笑了笑说道。 “李大志虽然有错，但是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强，鹿鸣乡又是偏远贫困乡，民风刁悍，如果把他拿下，一时没有合适干部顶替，所以从维稳的角度考虑，楚县长和其他几位常委也赞同这样处理。” 白云裳深深地瞥了一眼王天定，然后翻过文件扉页的处理签。 果然，上面签着楚江才和其他五个常委同意处理的意见，这让她不由得柳眉一挑。 这释放了一个信号，其他几个常委集体抱团——以楚江才马首是瞻。 同时也暴露出另一层信息：李大志是楚江才一条线上的人，要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江才不会这样袒护。 “既然是市调查组的意见，我也完全同意。” 白云裳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提笔在处理笺上写上“同意”两个字。 她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市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不宜跟楚江才为了这点事，生出龌龊。 王天定拿着文件起身告辞。 这时秘书甘雨露敲门，将当天的报刊送了进来。 这些都是各级官媒报刊，还有一些内参消息等，厚厚的一沓。 在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这些刊物是各级党政领导每天必看的读物。 白云裳拿出一份大夏日报快速浏览着，翻开第二版，突然一则醒目的标题吸引了她的眼球：“铁山县鹿鸣乡赵家堡村支部书记赵行健，抗击洪流勇救35人，用生命奏响最美战歌。”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片和一段文字，报道了赵行健组织村民撤退、奋不顾身救人的事迹。 白云裳目光猛地一震，原来鹿鸣溃坝事件当中并全都是负面新闻，还涌现出这样的优秀干部和事迹，真是难能可贵，令人欣慰！ 而且大夏日报是官方级别最高的报纸，寸版寸金，一个县想要上一篇稿子难如登天，而赵行健的事迹能在第二版重要的醒目位置刊登出来，足见分量很重。 要知道，国家、省、市的领导都会浏览这份报纸的！ 鹿鸣乡赵家堡，赵行健！ 白云裳在笔记本记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喊来甘雨露在报纸前加了处理签，略一思索，写下一段批示： “在鹿鸣溃坝事件中，赵行健同志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舍命救人，诠释了当前基层党员干部的责任担当和使命，是时代的楷模，这种精神值得全县广大干部学习……” “介于以上表现，建议给予赵行健同志记二等功和物质奖励，并破格重用，拟任副科级实职。请组织部拟定后，征求江才县长、及各位常委同志意见。” 最后吩咐甘雨露把报纸送给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苗青林。 紧接着白云裳参加了一个老干部座谈会。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上任县委书记要和退休的四大机构老同志见个面，听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顺便了解一下铁山县的情况。 这些老干部见她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黄毛丫头，文文弱弱，不禁都暗自失望，还以为省委会派一个铁腕书记，力挽狂澜，一扫铁山县官场的积弊呢！ 第15章 女县委书记 在老干部眼中，论工作经验、魄力、能力，白云裳都是十分稚嫩的，让这样一个新手当县委的班长，掌舵铁山县的未来，不要说让全县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了，就是能否指挥得动现任的四大机构班子，就成问题！ 也有一种可能，白云裳是省里某个关系户，下来刷刷履历，镀镀金而已，待个一年半载就调走了。 座谈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上一任退下来的政协主席王根生特意留在最后走，凝视着白云裳，直言不讳地说道：“白书记，当一把手就要手腕硬，才能镇得住场子，我看你如此年轻，文静柔弱，真担心他们会欺负你。” 白云裳明白，这些老干部离开了官场，没了顾虑，说的都是真话，这个“他们”是意有所指。 “王老，你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 王根生有些欲言又止，说道：“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铁山县的情况十分复杂……” 地头蛇？ 白云裳被勾起了兴趣，正想继续追问，想借机了解铁山县最真实的情况，这时组织部长苗青林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王老也在啊，有时间不见了，你这精神越发健硕啊。”苗青林热情地打着招呼。 “哪里啊，老如朽木，当柴火烧都点不着火了！我还有事，不妨碍你们谈工作了。” 王根生呵呵笑道，知趣的告辞。 苗青林望着王根生走出会议室，扭头说道：“白书记，这是我们根据你的批示拟定的，对赵行健同志立功破格使用的决定。江才县长和常委们都看了，也签订了意见，请你过目。” 白云裳接过文件，只见楚江才在处理笺上签了意见，大致意思是： 一是，赵行健作为乡政府下派到赵家堡的代理支部书记，抢险救灾是他的本职工作，救出32人是他应该做的，通告表扬一下就行了，记功和奖励有些小题大做。 二是，赵行健资历太浅，而且现在溃坝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此刻提拔重用他，不合时机，恐怕引发更多的负面舆论。 这个意见等于把白云裳的批示给否定了，而且有几个常委也签了字，支持楚江才的意见！ 显然，对于楚江才而言，赵行健是他眼中钉，绝对不可能让他起来，最好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白云裳看完，顿时心中不悦。 刚才处理溃坝事件，楚江才直接喧宾夺主，无视她的意见。 现在她要提拔重用一个立功的干部，又被楚江才联合其他常委给否了！ 之前早有消息传闻，说楚江才将接替铁山县委书记，结果被自己顶替，他心中肯定有怨气。 从她报道的那天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交谈，楚江才就表现出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充满了敌意。 这让她想起刚才王根生的话，难道楚江才就是他口中所指的“地头蛇”？ 这铁山县官场的水不但深，而且还挺浑！ “青林部长，赵行健这个同志你们组织部门掌握的信息应该很全面吧？” 白云裳不动声色地问道，两人并排缓步走出会议室。 “这个同志吗……嗯，原来是省委选调生，期满后享受副主任科员的待遇，听说文笔不错，一直在县政府办综合室负责文字工作，前不久被选派到鹿鸣乡锻炼，任临时村支部书记……” 苗青林扶了一下眼镜框，淡淡地回答，暗自庆幸刚才让干部室调阅了赵行健的档案，否则直接被问住了。 白云裳目光不禁微微一闪，县政府办的笔杆子调到乡镇当村支书？有意思！ 明眼人一下就明白了，这个赵行健肯定是不受某个领导待见，被发配到乡村，边缘化了。 要知道，在行政单位，笔杆子都是稀缺资源。 “对于重用赵行健同志这件事，青林部长是什么意见？”白云裳随口问道。 苗青林知道这是白云裳在试探他，是支持楚江才的意见，还是支持她的意见？ “嗯，赵行健同志连救三十多个群众，肯定是构成立功表现，完全符合破格提拔使用条件……” “但是，楚县长的意见也没错，赵行健资历太浅，难以服众……” 苗青林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为人圆滑，不会轻易选择去站队。 白云裳暗自冷笑，这个苗青林是个墙头草，想两面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两人走进办公室，白云裳让苗青林在沙发上坐下，她顺手拿起座机，拨通了楚江才的手机。 “江才县长吗，我是白云裳，你现在有时间吗，马上来我办公室一下，有项工作我们当面沟通一下。” “哦，白书记，实在不巧，我正下乡督导防汛呢，鹿鸣乡出了那么大的雷，教训惨痛啊，实在不敢懈怠。” 楚江才双腿搭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边抖动着，一边神色冷淡地说道，他对白云裳这种说话语气，极为不爽。 “那好，江才县长，我们就在电话里谈谈，关于赵行健同志的记功和破格使用的问题，我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喂，喂……白书记你说什么，听不清啊，乡下电话信号不好……” 楚江才装模作样，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在对面的县委副书记刘建国捧着茶杯，随口问道：“那小娘们想找你茬？” 楚江才冲桌子上那份大夏日报努了努嘴说：“还不是为了那篇报道……这小娘们初来乍到，就想耍威风，我偏不吃她那一套，好好晾一晾她。” 刘建国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本来这次如果楚江才上位县委书记，他就有接替县长的可能。 没想到上面空降一个白云裳，把所有人的希望给击得粉碎。 “你说我们这些人，兢兢业业半辈子，升一步都难如登天，她姓白的小娘们到底什么背景？凭什么乳臭未干就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令同志们心寒啊。” 刘建国满腹牢骚地说道。 “凭什么？凭床上功夫呗！你瞧她那副狐狸精的模样，肯定是傍上了哪个大佬！”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矿业局局长潘大京刁毒地说道。 第16章 谁反对就去找省委反对 “铁山是咱们的地盘，无论这小娘们是什么背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要是老老实实刷个履历，镀镀金也就算了，要是搞事情，那叫她没好日子过。” 楚江才咬牙说道。 刘建国和潘大京点头。 上一届的县委书记那是官场滚刀肉，都被他们一伙架空，翻不出浪花来，别说这个还没断奶几天的白云裳了，嫩着呢！ 另一边，白云裳脸色一寒，重重将话筒按在座机上，这个楚江才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虽然县委、人大、政府、政协四大机构同在一个大院内，但分属好几座楼办公，县长和书记的办公室隔着两座楼，白云裳明知道他撒谎，但是也不可能专门跑过去核实！ 坐在一旁的苗青林看得明白，历史又要重演了，一场书记和县长的权力之争，拉开了序幕。 白云裳也明白，楚江才想利用这件事情试探一下自己，顺便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果她妥协了，楚江才一伙以后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白云裳坐回座位，直接提笔在处理签上写道： “给予赵行健同志记个人一等功，拟任正科级实职。” 她外表柔美，但骨子里却异常刚毅，宁折不弯，面对楚江才一伙的挑衅，她要毫不示弱，硬怼回去！ 既然赵行健是楚江才憎恶的人，她偏偏要提拔重用，而且还要提高一个档次。 “青林同志，你把我的批示拿回去，直接下任命文件。”白云裳将批示递了过，郑重说道。 苗青林拿过来一看，吃了一惊，这个批示直接又把赵行健拔高了一个档次，由原来拟定的二等功变成一等功，副科实职变正科实职！ “白书记，按照程序，这个要征求楚县长和常委们的意见，或者上常委会讨论……” 苗青林扶了一下眼镜框，盯住白云裳的面孔，揣摩着她的情绪变化。 还没等白云裳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是市委张浩然。” “张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白云裳一听是市委书记，语气带着恭敬。 “大夏日报那篇关于赵行健抗洪救人的报道，省委和市委的领导同志都看到了。” “省委江书记还做了重要批示，要求对该同志的事迹予以表彰，树立先进典型，发扬光大。” 白云裳闻言顿时美眸一亮，立刻说道：“张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呢！这篇报道我也看了，准备给这位同志记功，并且破格提拔重用。张书记您放心，我们铁山县委一定不折不扣贯彻落实好省委江书记的批示精神，和您的指示。” “很好！小白啊，铁山是山区县，经济落后，底子薄弱，派你去铁山掌舵，是省委和市委对你寄予厚望的，你担子不轻啊！” “你是空降下来的，对当地情况不熟，一定要虚心向本地的干部请教学习，提高政治站位，搞好班子团结，凝心聚力抓建设。” 张浩明用练就了几十年的官腔，谆谆教导地说道。 白云裳听出了这是在旁敲侧击敲打她，让她不要搞内斗就笑道：“请张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心全意把铁山建设好，不辜负省委、市委和七十万铁山人民的期望。” 这一番对话，一旁的苗青林听得七七八八。 挂了电话，白云裳脸色一寒，秒变冰山美人，目光凌厉地瞄了一眼苗青林，说道：“你刚才问什么？” 苗青林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只能尴尬一笑。 “我这个决定，是贯彻上级领导的批示精神！如果班子里面有谁不服，那就让他去省委大院，找江书记反对！” 白云裳冷冷说道。 苗青林目光一凝，第一次领略到这个美女书记的凌厉作风，立刻说道：“是是，谁反对就是反对省委的指示！我立刻去办。” 望着苗青林前倨后恭的态度，白云裳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青林部长了。” 赵行健对着电脑屏幕，陷入深思，缓缓在屏幕上打下了一行字：《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铁山县是革命老区，是洪老重点关注的地方，上次他看到这里经济落后，就内心五味杂陈，如果赵行健能拿出一套振兴革命老区发展的可行方案，就能解开洪老的心病了！ 凭借上一世的知识积累和海量信息，赵行健对未来几十年的经济走向和社会发展了如指掌，完全就是上帝视角，写这一类文章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但是以他现在一个最底层公务员的地位，还不能站位全球、全国、全省的大局去写，那样太惊世骇俗，也容易让人怀疑他造假抄袭。 如果从县域经济这个视角作为切入点，比较贴合实际！ 赵行健先是一条一条地列出提纲，构建出总体框架，再凭借记忆，展开论述。 就在他聚精会神构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赵主任，我是乡党政办小吴啊，李书记今天下午两点主持召开乡村两级干部大会，通知你参加。” 乡党政办的科员无忧说道。 赵行健问道：“小吴啊，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陈东来主任只安排我电话通知会议，具体内容我不知道。” “好的，我会按时参加的。” 赵行健吃了中午饭，借了赵得禄的摩托车，赶到乡政府。 二楼的会议室内，乡党政班子成员、站所的负责人和各村的支部书记，共计六七十人参加会议。 赵行健坐在下面第二排，抬头扫一眼主席台，只见正中位置，李大志脸色阴沉，左边是乡长王天学，右边是副书记王宝田，其余党政班子分坐两边。 李大志扫了一眼会场，伸手弹了一下话筒，语气带着固有的居高临下的气势，说道：“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根据县委、县政府的安排，对鹿鸣水库溃坝事件进行总结教训，举一反三，深刻警醒反思。” 台下一片寂静，全都注视着李大志，等他说下文。 第17章 诬陷 李大志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正义凛然地说道：“这次溃坝事件的发生，凸显了我乡的一些主管领导和分管领导安全意识淡泊、岗位职责缺失、把群众生命当儿戏，才酿成了这样一起大祸！” “这起事件，不但造成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严重损失，而且惊动了省市高层，还打乱了全县、全乡的工作大局，教训十分惨痛。”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望着李大志那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感觉十分憎恶，演技堪称影帝，当初他打电话提醒，反而被李大志诬陷为造谣，就是个双面人！ “跟可恨的是，出了这等大事，有人非但不去好好救灾，挽回损失，反而挖空心思地背后搞小动作，落井下石，钩心斗角，想要借助这次事件整倒我李大志！” 李大志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说道。 说着，李大志霍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从公文包里扯出一个信封。 “有人向市调查组寄了一封举报信，捏造诬陷我十几条罪状！可惜啊，却低估了我李大志的能耐，我非但没有被整垮，就连举报信都到了我的手里！跟我玩这种把戏，简直小儿科！” “我李大志身正不怕影子斜，举报的人就在会场，有本事你现在站出来，跟老子对质！” 紧接着，李大志将那封举报信狠狠摔在桌子上，目光如电，锋芒毕露地扫过全场。 他之所以把这事在大会上挑出来，就是要当众示威，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李大志有大树庇护，不可撼动！ 全场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敢举报李大志这个土皇帝，不想混了？ 坐在旁边的王天学盯着桌子上的举报信，表情僵硬，内心直接悬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封举报信非但没有搬倒李大志，就连信都落到了他的手里，顿时一阵后悔自己这次太心急了，低估了李大志的能量！ 赵行健幸亏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否则就掉坑里了。 坐在一旁的副书记王宝田皱着眉头，第一个站出来撇清关系：“李书记久经考验，对党忠诚，一心为民，这是有目共睹的吗，谁恶意抹黑李书记，我坚决和他斗争到底！” 紧接着，纪委书记段宝明义愤填膺地说道：“李书记清正廉洁，是我们的榜样，否定李书记，就是否定我们鹿鸣乡党委政府，其心可诛。” 紧接着常务副乡长、组织委员、宣传委员等班子成员争先恐后地表态，对举报的行为表示深恶痛绝，予以谴责，同时也是自证清白。 最后班子里面只剩下王天学沉默不语，迟迟没有表态。 “王乡长，你对此有何看法，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个贪赃枉法之徒吧？” 李大志扭头，眼睛一眯，笑里藏刀地问道。 “同志们，我们组织中间，的确存在一些害群之马，背后里搞小动作，居心叵测，陷害同事和领导！” 王天学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泰然自若，地对着话筒说道。 “这封举报信我很熟悉，就在前几天，有人拿着他背地里让我签字，帮他一起诬陷李书记，被我严词拒绝！说实话，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令人不齿！” 坐下下面的赵行健闻言，眉头不禁狠狠一皱，感到一丝不妙，王天学当众编造这一套谎言，是什么意思？ “王乡长，这个小人是谁？把他揪出来！” 纪委书记王宝田是李大志的跟班小弟，立刻说道。 “我想请同志们先听一段录音，再做定论。” 只见王天学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对着话筒，按下了按键，播放起了一段录音。 “李大志作风腐败，独断专行，吃喝嫖赌抽，下面人的人都叫他‘五毒书记’，早就对他心生怨气……” “想要搬倒李大志，这封举报信还是王乡长签字比较有说服力……” “鹿鸣乡堤坝去年才修的除险加固工程，一年不到就垮塌了，这是豆腐渣工程，三岁孩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李大志作为党委书记，难辞其咎……” “如果市委调查组调查，我会如实反应李大志违规违纪行为……” 录音通过话筒扬声器，在整个会议室内回荡，如同在一潭死水你扔下一个炸弹，激起千重浪。 现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录音里面是赵行健的声音，纷纷将目光聚焦他身上！ 赵行健脑子嗡地一下，感觉短暂的空白，脸色大变，双眼死死盯住王天学，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王天学那天暗中录了音！ 更还没想到他如此阴毒，断章取义，剪辑了一下，当着全乡干部的面播放出来！ “王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拿剪辑过的录音来诬陷我？手段太下作无耻了！” 赵行健霍地站起身，目光冰寒，冷冷质问道。 “明摆着的事实，还用问吗？我王天学堂堂一乡之长，做事用得着诬陷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录音是你说的话不假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到底谁卑鄙无耻，明摆着呢。” 王天学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居高临下地说道。 在王天学眼中，赵行健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卒子。 他撼不动李大志，就拿他来当替死鬼，消除李大志的怀疑，要怨就怨你不跟我一条心！ “赵行健，没看出来啊，你当面是人，背后却是一条疯狗，连李书记都敢咬！” 常务副乡长余金鳞立刻跳出来指责赵行健。 紧接着，其他班子成员、乡站所负责人、几个村的支部书记也争先恐后地站起来，狂喷赵行健，吐沫星子都喷了他一脸。 此刻的赵行健，就像一块唐僧肉，仿佛只要扑上去“咬”上一口，就能博得党委书记李大志的欢心。 “赵行健，你诬陷李书记，严重违纪违法！李书记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以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但是全乡干部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这种卑鄙行径已经犯了众怒，你现在必须向李书记公开道歉！否则，我代表乡纪委，立刻处理你！” 纪委书记金友亮虎着脸，用威胁的语气大声说道。 赵行健环视了一圈会场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大志身上，冷笑道：“李书记，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大志不是傻子，当然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赵行健是被冤枉的。 但是他偏偏就是不开口澄清，因为赵行健是楚县长厌恶的人！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了。 “是谁要处理赵行健啊？” 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让会场瞬间寂静。 循声望去，李大志神色猛然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恭敬之色，紧接着主席台上的党政班子成员也跟着全体起立。 第18章 代理乡长 “苗，苗部长？您，怎么来了！” 李大志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走下主席台迎了上去。 只见组织部长苗青林阔步走进会议室，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组织部干部室主任温思月提着公文包紧随其后。 “我来传达县委的一项重要人事决定。” 苗青林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严肃地说道。 “三位领导请到主席台就坐。” 李大志将三人请到主席台上落座。 鹿鸣乡其余班子成员都挪到了主席台下面的第一排。 “同志们，今天十分荣幸，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苗青林同志带队莅临我乡指导工作，现在请苗部长讲话。”李大志对着话筒，满脸微笑地说道。 台下响起掌声，苗青林目光炯炯，扫过全场，在赵行健身上短暂停留，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同志们，近期鹿鸣乡发生溃坝事件，导致多人死亡，人民生命财产损失巨大，经市调查组调查，这是一起严重的失职渎职行为酿成的惨祸，将严厉追究责任！请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同志，传达对有关责任人的处分通报。” 钱鲲鹏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份文件，语气严肃地念道： “经县纪委研究，报县委和市纪委同意，对这起事故负有主要领导责任的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处以党内警告处分。” “对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鹿鸣乡人民政府乡长王天学处以记过、撤销职务处分，调离工作岗位。” “对负有分管责任的副乡长王鸿鹄给予留党察看，撤职处分。” “对渎职失职的水利站长王强，给予开除公职处分。” 台下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王天学、王鸿鹄、王强三人全都瞬间脑子一炸，感觉如坠冰窖。 尤其是王天学，脸色苍白，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虽然名义上主管政府工作，但是完全被李大志架空。 这次灾难责任最大的是李大志，但是处理最重的却是王天学！ 谁都明白，他这是被拿来替李大志顶雷，当做替罪羊了！ 紧接着苗青林说道：“请组织部干部室主任温思月同志宣读对有功同志的奖励决定。” “赵行健同志，在鹿鸣溃坝事件中，不顾个人生命安危，连续救出三十多名群众，事迹被大夏日报重磅报道，省委、市委主要领导都作了批示。” “经县委研究决定：给予赵行健同志记一等功，奖励人民币二万元，并破格提拔使用，任鹿鸣乡党委副书记、代理乡长。” 文思月操着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宣读道。 一旁的王天学面冷如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憋屈得差点当场喷血。 话音一落，全场震惊，然后一片哗然，整个会场如同一锅烧开的水，炸了锅，比刚才的反应还要强烈数倍。 主席台上的李大志目光震惊，暗暗吸了一口气，这太意外了！ “这不可能！” 王天学直接惊呼出声，脸色如同被掌掴一样难看，透着难以置信的羞愤，刚才自己还洋洋得意地诬陷人家，可是转眼间自己乡长的位置就被他顶替，那滋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难以接受的是王鸿鹄，他脸色铁青，双目透着强烈的嫉妒。己这个副乡长刚当了才几天，还没焐热，就被撸到底。反观赵行健，直接咸鱼翻身了，还连升两级，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混？ 就连赵行健自己都愣在原地，内心狂喜的同时感到不真实。从副科级虚职到正科级实职，连升两级，这在铁山县官场很少见。 刚才公开指责他赵行健的那些人，全都默默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十分后悔，打脸来的太快了！ “苗部长，我有话说，我对这个处理决定不服！发生溃坝的时候我正在党校学习，而且鹿鸣乡的事情不是我能拍板的，让我承担这个主要责任，实在太冤了！” 王天学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身大声申辩道。 显然有人为了保李大志，强行把他当替罪羊来顶雷，欺人太甚！ “天学同志啊，你也是在重要岗位锻炼多年的干部，怎么这样不成熟呢？不要激动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没有责任？！” 苗青林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用长者的语气说道。 “组织免你的职，是经过县委集体研究决定的，不是某个人的意志！把你调离鹿鸣，也是暂时的，以后有会另有任用的。” 苗青林的话虽然和颜悦色，但是却蕴含着一股气场和威严，把王天学的火气压了下去，只能默默坐下。 “对县委的决定，鹿鸣乡党委、政府虚心接受、完全服从。” “同志们，我们必须认识到这次溃坝事件的惨痛教训和深刻警示，今后要引以为戒，警钟长鸣，切实转变工作作风，杜绝一切类似事件发生……” 李大志对着话筒，做了简短的表态发言，做足场面上的事情，之后宣布散会。 苗青林主动走下主席台，伸手和赵行健握了握手。 然后和蔼地说道：“小赵啊，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把你选调在到鹿鸣，你一下就立了个一等功，祝贺你！你现在可是全县最年轻的乡长，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要挑大梁了啊。” 赵行健诚惶诚恐地说道：“感谢县委、感谢苗部长的培养，我一定再接再厉，继续发扬优良作风，勇于担当，不负重任。” “好好，以后工作多向大志书记学习请教，你们相互配合，搞好班子团结，拧成一股绳，争取把工作提上一个新台阶。” 苗青林一边下楼，一边说着场面上的话。 李大志立刻说道：“请部长放心，行健同志年轻，工作经验和方法还稍显不足，我作为十几年的老乡党委书记，今后一定不遗余力地指导他，让他快速提升能力和本领，驾驭住乡长角色。” 第19章 凶宅 赵行健内心冷笑，李大志的弦外之音很明显，说他能力不足，拔苗助长，不配当这个乡长呗！ 脸上却笑逐颜开，故作谦虚说道：“苗部长，我一定多向李书记请教。” 苗青林坐上轿车，李大志挽留道：“苗部长，你们来回山路几十里山路，颠簸受累，吃了便饭再走吧，村民在水库里逮了几个野生甲鱼，您尝尝鲜？” “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苗青林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他是来传达处分决定的，留在这里吃饭显然不太合适。 送走了苗青林，李大志转身扫了一眼赵行健，内心再次五味杂陈。 一场大灾，从上到下一大批干部倒霉，唯独这个赵行健走了狗屎运，捡了大便宜，直接跟他平起平坐了！ “行健啊，今后我们一起搭班子，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不记仇，能容难容之事，刚才举报信的事情就当是一场误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因为此事影响了团结。” 李大志背着双手，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姿态说道。 赵行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书记这样说，我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大志嘴角讪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行健，我很想知道，你当初怎么就能预料要会发生溃坝呢？” 说实话，他悔不当初，没有听赵行健的话，一念之差，非但与副县长的晋升机会失之交臂，还连累了靠山楚江才，为了花钱消灾，砸出去许多真金白银，不肉疼是假的。 赵行健淡淡说道：“算命算的呗。” 李大志被这一局顶得语塞，就背着手上楼，这小子是在讽刺自己当初的态度蛮横呢。 赵行健转身，正撞见从王天学，神色落寞，手里提着两个编织袋，装满了一些日用品，刚刚收拾了办公室，准备离开。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到三十分钟，局面就逆转了，这就是报应吧！”赵行健目光咄咄逼人地说道。 王天学满脸涨红，一阵火辣，无地自容。 “年轻人，你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不是你有多大本事！别忘了你是‘代乡长’，等把前面那个‘代’字去掉，你再嘚瑟！” “在官场上混，最好和光同尘，不要锋芒毕露，铁山县就这屁股大一块地方，咱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王天学说完，就想低头闪过，却被赵行健一步上前挡住。 “你现在想起来跟我说和光同尘了？还在装正人君子？” 赵行健真想一拳砸烂他那张虚伪的嘴脸，冷漠地问道。 “我想问你最后一句：为什么在大会上当众陷害我？就因为我拒绝跟你一条战线？” 反正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王天学也不在意，直接说道：“也不全是吧，怪就怪你没有背景吧，拿你当垫脚石也没啥成本。” 王天学说得如此肆无忌惮，让赵行健气急而笑，说道：“那你一路走好。” 王天学脸色一黑，这他妈送死人呢。 正在这时，党政办主任陈东来从二楼下来，脸上挤出一丝谄笑，说道：“赵乡长，恭喜高升啊，您第一天来报道，我就说什么来着，你来咱们鹿鸣乡镀金的，这不，一下芝麻开花节节高……”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还是赵主任会说话！我的办公室和住室，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回村收拾一下，明天就要过来办公。” 陈东来那双小眼睛机灵一闪，说道：“我刚才已经向常务副乡长请示了这件事情，他说二楼最西头还有一间空房，就是里面堆满杂物，收拾干净之后，可以给您做办公室。” 赵行健说道：“上去看看。” 两人上了二楼，只见那间房子门锁已经生锈，里面堆满散乱的杂物，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阴气沉沉的，门边的还挂着“副书记室”的牌子。 “这间办公室多久没住人了？”赵行健随口问道。 “两三年了吧，一直闲置着，用来当作储物间了。”赵东来问道。 “那为什么一直空着？乡政府的房子也不宽裕啊？”赵行健目光狐疑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人愿意在这里办公……”陈东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前任副书记的办公室，是一间凶宅吧？” 在赵行健的记忆中，几年前鹿鸣乡党委副书记跳楼自杀，曾经在铁山县城轰动一时。 陈东来尴尬一笑，点点头。 赵行健冷冷说道：“既然是没人住的凶宅，为什么偏偏要安排给我？是我赵行健低人一等吗？” “不不，这是常务副乡长余金鳞安排的，我哪里有擅自做主的权利，只是执行罢了。”陈东来连忙摇头，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王天学的办公室不是腾出来了吗？”赵行健皱了皱眉问道。 “王天学的办公室跟李书记对面，是两间打通的大开间，面积大，咱们乡里正缺少一个小会议室，李书记的意思是正好改造一下，用来做会议室，所以……”陈东来干咳一声说道。 赵行健不禁冷哼，这小小的乡政府真是庙小王八多，处处是坑，连分配办公室都要挤兑他。 王天学的办公室他并不满意，今后跟李大志面对面，大小事都藏不住，很不方便，那就做会议室吧！ 他一转身指着对面的办公室问道：“这间是谁的办公室？” “是王鸿鹄副乡长的。” 赵行健闻言，顿时脸色一冷，说道：“让他搬出去，这间我要了。”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陈东来脑袋一缩，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说道。 谁都知道，这王鸿鹄的未婚妻是县长的亲戚，他现在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可不愿意得罪王鸿鹄。 赵行健冷冷鄙视了他一眼，直接一步上前推开门。 “小王啊，忙什么呢？” 王鸿鹄正眉头紧锁地发愣，猛地抬头，见是赵行健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盯住自己，顿时脸上肌肉僵硬。 尤其是那一句“小王”，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让他尊严掉了一地。 第20章 你必须给个交代 当初自己叫他“小赵”，这小子记恨上了。 “恭喜你高升了。” 尽管王鸿鹄内心的憋出内伤来，但还是咬牙说道。 赵行健说道：“这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当初要不是你把我派到赵家堡，我哪有立功的机会？没想到吧，这才几天，我又成了你的领导，此刻你心里一定肠子都悔青了吧？” 王鸿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内心的滋味简直比喝毒药还难受，当初要是听进半句赵行健的意见，自己也不会落得被免职的下场！ “你何必在我伤口撒盐呢？”王鸿鹄阴着脸说道。 赵行健摆摆手，说道：“那就说正事，现在我通知你马上把这间办公室腾出来，搬到楼下的综合办公室去，这个房间我要了。” 王鸿鹄一听，直接炸毛了，忍无可忍：“赵行健，你欺人太甚，你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让我搬出去？你牛逼什么？” 赵行健说道：“你已经不是副乡长了，就没有享受单间办公室的资格！” 王鸿鹄无比的羞辱，红着眼睛说道：“你我都是从政府办出来的，非要相煎何太急？你不要把事情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赵行健不屑说道，“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你可以不搬，但是我会让人强行把你的东西扔出去，到时候你脸面更难看。” “你……”王鸿鹄气得发抖，指着赵行健说道：“小人得志就猖狂，你只是一个代乡长，就想一手遮天？我现在去找李大志书记，不信治不了你！” 整个乡党政班子成员的办公室都集中在二楼，他们都听到了动静，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和稀泥。 尤其是余金鳞，透着门缝隔岸观火，眼中闪烁着妒忌的寒芒。 哼，搅吧搅吧，打起来最好！ 赵行健之所以这样对待王鸿鹄，并非公报私仇，而是立威，向所有人释放一个信号：他不是软柿子！ 王鸿鹄气冲冲摔门而去，走向走廊东头的书记办公室。 “李书记，赵行健欺人太甚，他居然抢占我的办公室……” 李大志有些不耐烦，嘴里叼着大中华，说道：“我都听到了，那你就搬出去，把办公室让给他吗。” “这……李书记，这事你屁股不能坐歪了，否则我王鸿鹄这张脸往哪搁？以后还怎么在鹿鸣乡混下去？”王鸿鹄难以置信地说道。 “人家说得没错，你已经被免职，不再是副乡长了，单独占据一个办公室不合适。” 李大志瞟了一眼王鸿鹄，轻飘飘地说道。 其实他打心眼里根本瞧不上王鸿鹄，借助女人上位，要是有赵行健一半的能耐，这场溃坝事件就不会这么惨。 “李书记，你怎么能替赵行健说话呢？他可是楚县长厌恶的人！” 王鸿鹄非常郁闷，愤愤不平。 “鸿鹄啊，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官场上逞一时之气，笑道最后才是王道。” “赵行健现在只是代乡长，按照程序，他还必须经过乡人代会选举通过后，才是正式的乡长。” “如果他在选举会上落败，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李大志城府极深，阴恻恻地说道。 王鸿鹄一听，脑子里顿时如拨云见日，一下灵光了。 “李书记，我明白了……到时候我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大志不置可否，话题一转说道：“听说最近你要结婚了，我批你半个月的假，正好调整一下心态，好好度蜜月。” 王鸿鹄说道：“谢谢书记的关照。” 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李大志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故意纵容赵行健树敌，让他在整个乡政府的人心中留下一个小人得志、嚣张跋扈的坏印象。 这边王鸿鹄前脚离开，被开除的水利站长王强就闯了进来，如一杆火铳杵在他面前。 “李书记，你当初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我扛下了所有责任，最多只是免职处分，就能平平安安退休。” “但是现在我被开除公职，连退休待遇都没有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王强双眼通红，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情绪激动地大吼道。 “老王，你吼什么？” 李大志起身关上门。 “这次溃坝事件惊动了省市层面的领导，我背后费尽心机帮你运作，才给你争取开除的处分。要不然，你现在早被纪委带走，下半辈子在监理里喝西北风！你还要什么交代？” 李大志气急败坏，身上释放出强势的威严，打着官腔说道。 王强气势顿时瘪了一半，内心无比后悔，当初被李大志忽悠了。 就哭丧着脸说道：“李书记，我上有七十岁的老父亲，下有上大学的孩子，老婆身体还有病，你让我可怎么活啊！你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乡里的水利项目都是你批的，油水都被你捞了，却让我背锅……” “你住嘴！” 李大志一声怒斥，打断了他的话。 同时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两沓钞票，砸在桌子上。 “这两万块钱你先拿去，记住，把你知道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他操纵水利工程项目的事情，王强知道很多内幕，如果把他逼急了，这家伙狗急跳墙就麻烦了。 王强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钱没有伸手去拿。 “嫌少？老王啊，人要知足！” “你放心，我李大志为人算不上义薄云天，那也是一言九鼎，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李大志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王强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选择再次相信李大志，伸手把钱揣在怀里，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赵行健搭了一辆农用三轮车，赶回赵家堡。 赵德禄、林娥等得知赵行健被任命为代理乡长，全都既震惊又惊喜，这对整个赵家堡而言更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毕竟这么多年赵家堡连一个股级干部都没出过。 林娥杀了一只公鸡，又在村口的小卖部里买了肉和散装米酒，在临时村部里简单弄了一桌子菜，又叫来十几个德高望重的村民组长，加上三个村干部围坐一桌，算是给赵行健饯行。 第21章 主动献殷勤 “行健啊，论辈分，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论职务，你现在是乡领导，虽然你在村里主持工作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但是却救了全村人的命，这份恩情天高地厚，我们代表全村老少爷们感谢你！” 十几个村民组长纷纷起身，举起酒杯向赵行健敬酒。 “各位爷爷、叔伯们，赵家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以后我无论当了多大的官，身在何处，都会心怀乡亲，不忘家乡。”赵行健郑重说道，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行健，恭喜你高升，祝你前程似锦。” 赵德禄、林娥、杨玉田三个村干部满脸欢笑，端起酒杯，真诚的祝福。 赵行健举杯回敬，郑重说道：“明天我就要去乡里上班了，村里就交给你们三个人了，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灾后重建。咱们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今后你们要发挥村组织的引领作用，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不能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赵德禄喝了酒，红光满面，连忙拍马屁说道，“赵乡长的指示高屋建瓴，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和针对性，我们一定坚决贯彻你的指示，今后的各项工作都争创一流，不给你丢脸。” 赵行健顿时感到肉麻，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德禄哥，你跟我说话还搞阿谀奉承这一套？官场上的假话空话套话你是学会了不少哇。” 赵德禄尬笑着拍了一下嘴巴，说道：“有些话说习惯了，张嘴就来……” 众人哄堂大笑。 这场饯行宴一直喝到八点多才结束，大家都喝得云山雾罩，歪歪扭扭地回去。 赵德禄单独留了下来，打着酒嗝说道：“行健，你走后，村支部书记的位置空缺了，我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干了多年的村主任，无能资历和能力都不差，我要是当了村支书，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赵行健也喝得身体发飘，内心却清醒，说道：“你放心，我会向乡党委推荐你的。” 有了赵行健的这句话，赵德路就吃了定心丸，说道：“那明早我开面包车送你去乡上。” 赵行健点头。 第二天，赵德禄开着面包车，将赵行健送到鹿鸣乡政府。 乡政府的后院连着好几排砖瓦房，每两间被隔成一个独立的小院，乡党政班子成员每人都分了一个小院作为住室，虽然都是十多年的老房子，但倒也清净。 “赵乡长，这个小院之前是王天学在住，现在腾出来了，你就将就着，咱们山区乡镇，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你看还缺啥，跟我说一声，我吩咐办公室的同志给你配。” 陈东来领着赵行健来到第二排第一个小院，笑眯眯地说道。 “别的没啥，我平日习惯用电脑办公，需要网络，这房子能不能通一根网线过来？”赵行健问道。 “这个好办，我一会安排人从前面办公楼通一根网线过来。”陈东来眯着眼睛说道。 赵行健笑了笑，随口道：“那就有劳陈主任了。” 赵行健环顾四周，只见院子用青砖铺地，栽了一株金银花，郁郁葱葱爬满了半个墙壁，里屋摆着简单的旧家具，水泥地面映出大片的水渍，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菌气味。 赵行健就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屋子，刚扫了几下，外面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他一扭头，就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居然是乡团委书记金玉屏。 “赵乡长，这屋子很乱，陈主任让我过来帮你打扫打扫。”金玉屏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矜持地说道。 赵行健跟她只打过几个照面，并不熟悉，就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扫吧。” “赵乡长，你就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吗。” 金玉屏居然声音发嗲，撒娇式地说道，然后直接一步上前，抓过赵行健手里扫帚。 金玉屏皮肤很白，是那种带着奶油色亮光的白，蝴蝶肩、水蛇腰、腿型笔直修长，翘臀性感十足，三十上下的年纪，就像一颗熟透的桃子，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和妩媚气质。 此刻她正面对着赵行健，弯腰扫地，顿时领口处露出无限风光，不得不说她身材有料，跟夏静柔很有一拼。 感受到赵行健的目光，金玉屏反而动作优雅恬静地甩了甩满头秀发，带动着身体的晃动，充分展示身上的魅力。 赵行健移开目光，这个金玉屏跟他不熟，居然主动上门搔首弄姿，什么意思？ “这屋子打扫完，你把门带上就行了，我还有一个党政联席会议要参加。” 赵行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金玉屏连忙一步上前，神秘兮兮说道：“赵乡长，党政联席会是不是要讨论班子分工的事情？你要小心了，他们准备算计你！” 赵行健扭头，神色一愣：“你说谁要算计我？” 金玉屏把脸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就在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路过李大志书记的办公室，听到他召集了几个班子成员在私下开小会，在密谋这次班子分工调整，要把最棘手、最难干的工作分给你，他们再从中下刀子使绊子，让你出差错。” 赵行健近在咫尺地感受到她呼气如兰的气息，目露惊讶。 这个金玉屏为什么要向他告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李书记知道了，给你穿小鞋？” 赵行健盯住金玉屏，脸上扬起一丝疑惑问道。 “赵乡长，你不要多心，我就是单纯为你打抱不平，不想你如此年轻有为、光明磊落的领导被这群小人算计。再说了，赵乡长难道还会去找李大志告我的状？” 金玉屏挺了挺傲人的胸口，瞪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迎着赵行健的目光，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第22章 党政联席会上的交锋 赵行健咧嘴笑了一下，这个理由就有点扯了，说道：“那我就谢谢你了。” 其实这一点，赵行健早就料到了，金玉屏的告密也只是印证了事实。 对于在官场上斗争经验丰富的赵行健而言，他们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简直就是小儿科。 赵行健提着公文包，来到三楼的会议室。 此刻，纪委书记金友亮、常务副乡长余金鳞、组织委员黄涛、宣传委员池云燕、武装部长毛峰等人已经提前到了。 只听余金鳞阴阳怪气地说道：“妈的，大家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没想到一场大水，冲出一个大王八，让那个姓赵的捡了大便宜，爬到我们头上了。” 毛峰愤愤不平，接过话茬，牢骚满腹地说道：“是啊，这工作没法干了！我都干了五年半武装部长了，还原地不动，他赵行健凭什么连升两级？毛都长齐，还想领导咱们，简直是拔苗助长！” 组织委员黄涛冷笑：“他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今天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赵行健不动声色，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说道：“呦，聊什么呢，要给谁颜色看看？” 空气一下凝固，尴尬起来。 宣传委员池云燕连忙打着圆场，说道：“咳，大家在说赵代乡长官升两级，可喜可贺，你得请大家喝喜酒呢。” 赵行健就呵呵一笑，说道：“今早我在街上路过李老大狗肉馆，李老大说他宰了几条乱叫乱咬的疯狗，要不今晚我请大家去吃狗肉？” 金友亮嫌弃地说道：“疯狗肉谁吃啊？” 赵行健讪笑道：“说的也是，都说吃啥补啥，万一你们吃了疯狗肉，也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叫乱咬，那就成全国新闻了。” 众人都是脸色一黑，这小子嘴巴真损，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们是咬人的狗呢。 紧接着李大志、副书记王宝田和另外两个副乡长也陆续到场。 “同志们，这次会议首先我要传达一下铁山县委关于在全县开展禁酒令的通知。” 李大志翻开一个红头文件，一板一眼地读了起来。 “这个禁酒令是县委书记白云裳来铁山县，亲自指示，定下的第一条政令，明确规定全县干部和公职人员，在工作日的中午禁止饮酒，而且作为作风建设的一个重要抓手，常态化、制度化，常抓不懈。” “纪委专门成立了督导组，明察暗访，对违反者将严肃处理，大家一定严格遵守禁酒令，不要往撞到枪口上啊。” 念完，李大志脸色严肃地强调道。 在场的班子成员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当场嗤之以鼻。 余金鳞直接不以为然，讽刺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白书记的第一把火居然是颁布禁酒令，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这女人当官，就会做表面文章，不抓经济，抓喝酒，不干实事，这个白书记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金友亮也不满地说道。 “是啊，看来铁山县的干部，以后没好日子过喽。” 黄涛阴阳怪气地附和道。 “各位，这是党政联席会，要讲政治！要发牢骚，会后再嚼烂舌根！” 李大志用笔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县委这次对咱们乡人事进行了调整，赵行健同志任‘代’理乡长，也算给我们班子输入了年轻的新鲜血液。” “根据工作实际，今天召开党政班子联席会议，主要是讨论调整一下分工，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宝田书记，你先说。” 李大志特别把那个“代”字强调得很重，是在提醒所有人，赵行健的身份现在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坐在李大志左手的副书记王宝田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一副弥勒佛的神态，说道：“我没啥意见，一切服从组织的决定。” 李大志很满意，点了点头，又瞟了一眼余金鳞，说道：“余乡长，你说说。” 余金鳞轻咳一声，说道：“我主持乡政府的常务工作，分管财务、交通和民政，精力实在有限，忙不过来，我建议把交通这一块给赵代乡长分管，毕竟他年富力强。” 余金鳞话音刚落，纪委书记金友亮就说：“我是纪委书记，按照县里的文件，我的工作是专职抓纪检工作，安全生产可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建议分给行健同志。” 毛峰说道：“我是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分管人民武装、教育、妇联、共青团等工作，实在太杂，让我舞枪弄棒还行，但是跟那帮文绉绉的臭老九打交道，实在不习惯，教育这一块让赵代乡长管比较合适。” 黄涛接着说道：“李书记，环保、综治、信访工作之前不是我分管，是你临时安排的，现在既然赵代乡长来了，那我就让贤了。” 赵行健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这些被他们踢出的工作，在全县都是倒数，属于吃力不讨好，遗留许多棘手问题，这些人果然包藏祸心。 “今天大家的意见很整齐划一吗，你们是不是提前开了小会商量好的，要把这些不好背的锅统统甩给我，让我专职当背锅侠？欺负老实人，不带这样的！” 赵行健语气带着讽刺，毫不客气地说道。 “赵代乡长，这可是党政联席会，你当着李书记的面，话可不能乱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余金鳞年轻气盛，仗着老爹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官二代的身份，人脉广博，说话行事一向颐指气使。 “怎么？你算君子吗？”赵行健目光凌厉，毫不示弱，“搞小团伙、拉山头，敢做，却不敢让人说？” “你骂我是小人？”余金鳞双眼瞪大，就像一只炸毛的狗。 空气中顿时充满火药味。 “我就说了！咋的？” 赵行健强硬的回击。 “好了，不要吵了！行健啊，这是同志们的畅所欲言，你就不要乱扣帽子，要以大局为重吗。” “班子里你是新人，又最年轻，许多工作都尚需历练，乡长这个位置又是挑大梁的，你多分担一些，争取早日把头上这个‘代’字去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 李大志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润了一下嗓子，摆出班长的架势，冠冕堂皇地说道。 第23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话音刚落，金友亮附和道：“所以我提议，行健同志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具体抓交通、教育、水利、环保、安全生产、信访维稳等。” 李大志侧过头，凝视赵行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问道：“行健，你对这个提议，有何意见？” 赵行健嘴角一扯，说道：“既然这些难啃的骨头都让我一个人啃，还要这多班子成员干什么，吃干饭吗？” “既然意见不统一，那就按照组织程序，进行投票表决。” “赞成对赵行健同志分工的，请举手。” 既然这小子不上套，那就只能群殴啦，牛不喝水强按头了。 “我赞成！” 党政班子总共十人，除了赵行健，八个人举手赞同。 “我弃权。” 唯有副书记王宝田满脸佛系，一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姿态。 他的态度很明显，你们尽管互掐，老子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现在八票赞成，多数服从少数，关于赵行健同志分工的意见通过。” 李大志当即一锤定音地宣布。 对于王宝田的弃权，丝毫不影响投票结果。 坐在后排的陈东来立刻在会议本上作了记录。 赵行健脸色阴沉，班子投票是集体决议的最高权威，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通过这次分工，让他看清了目前的局势，他被孤立了！ 现在班子分成三派，王宝田无欲无求，其余的班子成员全都是李大志的二哈。 而他自己单独算一派。 “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个提议：赵家堡村的村支部书记现在空缺，赵德禄担任村委会主任多年，能力强，经验丰富，让他接替，是最合适的人员。” 赵行健话锋一转说道。 “我反对！” 话音刚落，余金鳞就面无表情地说道。 反正他跟赵行健杠上了，只要是他的提议，无论对错，他都反对。 “我赞成赵代乡长的意见。赵德禄我是了解一些的，退伍军人出生，作风扎实，是个能挑大梁的同志。” 冷不丁的，王宝田冒出一句话。 这让众人一愣，大家都习惯了他当吉祥物的状态，现在突然表态，都感到意外，不约而同地看向李大志。 李大志酝酿一下，说道：“我原则上同意。” 李大志之所以没有否定赵行健的提议，不是因为他有多宽宏大量，更不是做出让步。 而是赵家堡刚刚遭遇洪水，引起省市县的上层的震怒，不能再出任何乱子，灾后重建和人心安抚尤为重要，赵德禄是最佳的人选，换了别人镇不住场子。 众人见李大志已经定了调，也都没人多嘴，默认赞成。 紧接着，李大志开始讲话，大都是照本宣科的官话空话，在赵行健眼中，跟女人的月经差不多，每个月都要重复几遍，没啥实际意义。 散会之后，赵行健走出会议室，就见余金鳞站在楼梯口，表情幸灾乐祸。 “你还有事？”赵行健眉宇一挑问道。 余金鳞说道：“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个月后是乡换届选举，你这个‘代’乡长能不能转正，选举结果至关重要。” 赵行健咧嘴一笑：“我的事，让你操碎了心，你不愧是人民的好公仆。” 余金鳞目光鄙夷，说道：“可惜啊，全乡的烂摊子都让你接了，就算不出乱子，你也出不了啥政绩，但凡捅出一个篓子，都让你一夜回到解放前！我敢打赌，到时候换届选举，你必定落选！” 赵行健蔑视，说道：“和尚不急太监急，和我打赌，你还不配。” 余金鳞脸色涨红，他一个官二代，居然被人说不配！ 就冷冷说道：“你什么玩意？明确告诉你：一个月后人大选举会，我也会参与乡长选举的竞争，当着全乡代表的面，击败你！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不配！” 赵行健淡漠地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让路，好狗不挡道！” “你……” “你什么你？” 赵行健粗暴地一把推开他，直接下楼。 “余乡长，这赵行健要人脉没人脉，要政治资源没资源，要政绩没政绩，凭什么这么吊？”金友亮泛着光，拱火说道。 “走着瞧！”余金鳞冷哼一声说道。 赵行健回到后面的小院，屋子里里外外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金玉屏则正在弯腰洗衣服，半截裙子卷起，侧坐着身子，露出雪亮的大长腿，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赵乡长，你会开完了，我把屋子已经整理好了，刚才见你有几件脏衣服，就顺手给你洗了。” 金玉屏一边卖力地搓衣服，带动着胸口一颤一颤地，笑着说道。 赵行健看清她手上搓洗的正是自己的内裤，脸上立刻掠过尴尬。 让一个陌生女人洗内裤，实在不合适。 “衣服还是我自己来洗吧，你回办公室忙工作才是正事。” 金玉屏反而咯咯娇笑，说道：“服务好乡长，也是重要工作吗。” 衣服洗到一半，赵行健也不好强行夺过来，就说：“那就谢谢你了，洗完衣服，你去让党政办的同志把咱们乡最近三年的工作报告和总结材料送给我。” “好的。” 走进卧室，赵行健发现网线已经接通了，就顺手打开电脑，下载了股票交易软件，登上账号。 他发现这几天广济药业涨了五十多个点，两万本金变三万。他又把那两万奖金也转入股市，毫不犹豫地继续加仓这支股票，坐等起飞。 不一会儿，党政办的吴忧将资料送了过来，赵行健快速浏览，从中粗略了解了鹿鸣乡的状况。 鹿鸣乡不但地处偏远，经济落后，税收捉襟见肘，而且各方面工作在全县都属于垫底存在。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条件好的乡镇一般都有机关内部食堂，鹿鸣乡这种穷乡没有食堂，乡镇干部吃饭都是自己解决。 赵行健准备去街上凑合一顿。 “赵乡长，你要出去啊？” 赵行健刚出小院，就撞见住在隔壁的副书记王宝田，主动跟他打招呼。 第24章 副书记王宝田 “是啊，刚搬来，还没开火呢。” “你要不嫌弃，我随便糊弄了几个菜，来我屋里凑合一下？”王宝田十分随和地发出邀请。 “也好。” 赵行健也不推迟，就跟着走进3号小院。 屋子虽然陈旧，但是却被收拾得异常整洁干净，屋檐下摆着几十盆花草，生命旺盛，客厅内是一个满墙书柜，堆满了书籍，这让整个院子蒙上一股文化气息。 第一感觉这王宝田是一个有品位的讲究人，跟那些酒肉干部有区别。 赵行健坐下，桌子上摆着萝卜排骨、卤猪头肉，外加两个素菜，一叠花生米，看着很有食欲。 “我这没啥好酒，这是我用农家酿造的米酒加青梅泡了一年多，今天开坛，你尝尝。” 王宝田拿出一个红陶罐子，揭开封口，倒了小半碗的青梅酒，推到他面前，一股清香顿时弥漫整个屋子。 “白书记刚刚向全县下了禁酒令，这可是顶风作案，还是不喝为好。” 赵行健笑着推辞道。 “你怕什么，鹿鸣乡山高皇帝远，而且这青梅酒度数低，就喝二两，中午休息个把小时，酒气没了，不影响工作的。” 赵行健也不再矜持，端起碗跟他对碰了一下，说道：“说起来，今天还要感谢你在党政联席会上支持我，不至于让我孤掌难鸣。” 说完，抿了一口，入口清爽甘甜，回味无穷，满口生香。 “我啊，其实就是随波逐流，无欲无求的人，别人只要不触动我的利益，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 “今天，我也实在看不惯李大志和那帮人的阴险，排挤你一个年轻人，实在不要脸。” 王宝田喝了一口酒，直爽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看得出，王书记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有品位、有才情的人，曾经也是热血青年，被官场的现实磨掉了棱角。” 王宝田说道：“知我者，赵乡长也！” “我是一个失败者，仕途不顺，二十多岁提得副科级，当时在全县属于最年轻的第一梯队。” “那时的我啊，那个踌躇满志，一心一意要干出一番事业，要飞黄腾达，可惜现实无比残酷，干了二十年，现在依然还是个副科，跟我同一批的，有的已经是处级、甚至到了厅级……我算是看透了！” 赵行健也听说过他的事情，今年四十多了，千年的老副科，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嫌他没本事，跟一个富商跑了，丢下一个五岁的儿子，他独自咬牙拉扯大。 “古人常说，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件就有八九件，能说心里话的人连三个都没有！” “我能理解你，有才华有能力，却抑郁不得志，骨子里还倔强地保留着那么一丝清高，这在乌烟瘴气的铁山县官场，无疑是一道清流。” 赵行健举起碗喝了一大口，半是恭维半是安慰地说道。 王宝田听着这话，笑了笑，直接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脸上立刻泛起了沱红，说道：“赵乡长，有你这句话，已经算我半个知己了。” 赵行健帮他倒酒，笑道：“既然是知己，还喊我赵乡长？” “那就叫你赵老弟！” “王哥！” 两人哈哈一笑，酒碗又重重地对碰在一起。 “说实话，赵哥，我是鹿鸣土生土长的娃，眼见这里几十年没发展变化，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个梁，我是真想好好干一番实事，造福乡亲们。” 赵行健慢悠悠地吃着菜，认真地说道。 王宝田眼睛一眯，在赵行健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自己。 “老弟，我也说句实话，鹿鸣乡这个小地方，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你要想干一番事业，难！” “今天的党政联席会，你也感受到了，那帮家伙处处掣肘，把最难干的工作都扔给你分管，全都在挖坑，在接下来的人大选举这一关，要让你栽跟头，你可要当心啊。” 王宝田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 赵行健已经喝了半碗青梅酒，为了拉拢这个盟友，又给自己倒了半碗，一口干了，说道：“王哥跟他们不同，不同流合污，所以还请你以后多支持我。” 王宝田说道：“班子成员里面，虽然表面上都以李大志马首是瞻，但也并非铁板一块，如果好好斡旋一下，还是能争取到盟友的。” 赵行健精神一震，连忙开口询问哪些班子成员可能支持自己，结果王宝田就讳莫如深，语焉不详了。 他明白，两人这才是第一次交往，还没有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赵行健瞟了一眼书架，注意到上面摆着一排炒股的书籍，就随口转移了话题，问道：“王哥，你研究股票？” 王宝田点头。 “战绩如何？” “差点没输掉裤衩，一塌糊涂，我是没那个财运了。” 王宝田痛苦地摇头，可见他对炒股深恶痛绝，但又如同抽大烟，戒不掉。 “我给你推荐一个票，鑫富药业，最近要起飞。”赵行健郑重说道。 “那只票我有印象，半死不活的，怎么可能有搞头？” 王宝田疑惑地说道。 赵行健刚要解释，就听腰里的手机响了，打开翻盖一看，是李大志打来的。 “喂，李书记。” “行健啊，现在有个紧急状况，凤凰窝窝村有几个刁民，串通一起溜进了县城，扬言要围堵县政府大门上访！信访工作是你分管的，你马上带人进城，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上访户劝返！” 李大志语气火急火燎，用命令式地说道。 赵行健很不喜欢李大志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李书记，这几户群众到底什么原因进城上访呢？” “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书记刚到铁山县上任，我们鹿鸣乡就出现这种恶性上访事件，影响恶劣，会给领导留下极坏的印象。” “行健啊，我提醒你，都说枪打出头鸟，咱们鹿鸣乡可不能当这个出头鸟！你年轻，仕途还长着呢，可不能在这事上翻跟头……” 李大志貌似好心警告，实则包藏祸心地说道。 第25章 都是刁民 “多谢李书记提醒，我会妥善处理的。” 挂了手机，赵行健脸色冰寒。 王宝田听得清晰，说道：“这不，麻烦这么快就来了？他们给你挖的坑，这才刚刚开始，后面会一个接一个！当年我也是想干点实事，就是被人这样阴的，后来就心灰意冷了。” 赵行健说道：“他们小看我赵行健了！王哥，你的青梅酒很好，等我摆平了麻烦，咱们再好好喝。” 王宝田点点头。 走出三号院，赵行健翻出电话薄，拨通了陈东来的电话。 “东来，你立刻通知凤凰窝的村支书和综治办办、派出所的负责人，信访办的所有工作人员赶到乡政府集合，下午跟我进城处理信访事件。” “好，我马上通知。” 半个小时后，信访办主任曹启明满头大汗地赶来，他四十岁上下，面相憨厚。 “出了这么大的事，信访办就你一个人赶过来？” 赵行健打量着曹启明，第一感觉就是信访办工作疲沓，一盘散沙。 “赵乡长，不瞒你说，我还兼任综治办主任，手底下连一个兵都没有，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曹启明委屈地回答道。 赵行健愣了愣，信访和综治工作复杂，工作量很大，鹿鸣乡居然只配了一个人！ 而且这两项工作基本都跟基层群众打交道，吃力不讨好，没人愿意干，从侧面说明这个曹启明混得不怎么样，绝对不是李大志的心腹。 “那些上访户的行踪都摸清楚了吗？” “现在正在县医院附近的小宾馆内，他们准备下午三点的上班时间，去围堵县政府大门。” 曹启明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回答道。 赵行健点了点头，翻开手机瞄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一点钟。 这时，一辆中巴车开进乡政府大院，凤凰窝村的支部书记胡万发从车上跳下来。 “胡支书，你们村群众越级上访，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行健打量着胡万发直接问道，只见他皮肤黝黑，肥头大耳，满脸油腻，双眼泛着凶光，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金表，不像是一个贫困村的支书，反而更像一个社会大哥。 “哎呀，赵乡长啊，就是几个刁民，胡搅蛮缠，每个村里都有那么几个反贼！” “你放心，我带了人，直接去把这帮刁民抓回来，绝不给乡党委政府抹黑！” 胡万发抬手一指中巴车大声说道，只见里面坐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赵行健皱眉说道：“胡闹！我们去劝返上访群众，不是去抓罪犯，你搞这么大的阵仗，影响会很坏的！” 胡万发不禁冷笑，内心不禁对赵行健极为轻视。 这小子年少得志，站着说话不腰疼，完全不知道基层群众工作有多难，简单粗暴才是最有效的！ “赵乡长，跟那帮刁民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是行不通的！事实证明直接抓人，才是最有效的，我们之前都是这么干的，不信你问问曹主任！” 胡万发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曹启明上前，低声说道：“赵乡长，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万一劝说无效，再采取强制手段，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帮人去县政府闹事。” 赵行健思忖了一下，一挥手让众人上了车。 中巴车沿着山路，一路颠簸，向县城驶去。 “老百姓不被逼得急了，是不会随便上访的，胡支书、曹主任，你们说说，这些群众到底为什么上访？” 赵行健坐在第一排座椅上，扭头盯住两人再次问道。 “赵乡长，情况其实很简单，咱们凤凰窝村紧靠钼矿场，这几户村民的水井、农田都受到了污染，就一直上访。”胡万发轻描淡写地说道。 “群众上访，问题得到解决了没有？”赵行健追问道。 “村里和乡里协调矿场，给了这些农户补偿款，但是他们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扬言要去市里、省里告状，所以说是不可理喻，一群刁民！” 胡万发愤慨地说道。 赵行健脸色一沉，这个问题牵扯到钼矿污染，而钼矿又连接着铁山县的各方利益集团，这是个极为棘手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中巴车开到县医院附近的小宾馆。 曹启明掏出手机给线人打了一个电话，确定这些上访户正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 紧接着胡万发一挥手，两个壮汉抢先上前，守在了宾馆前门和后门位置，阻断楼上退路，自己则带着人快步上楼。 此刻，宾馆二楼靠走道的房间内，七八个农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集体去县政府上访。 房门被推开，胡万发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 “张老栓，你这几个刁民，好大胆子，我平日待你们不薄，居然胆敢去围堵县政府告状，你还反了天不成？” 胡万发泛着油光的脸上鼓起两道横肉，直接一脚踹在为首的老汉张老栓身上，劈头盖脸地骂道。 那几个上访的农民全都吃了一惊，张老栓被踢得一个趔趄，顿时恼怒道：“胡万发，你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是村里土皇帝，就可以一手遮天，惹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不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不许上访告状吗？”另一个农妇李桂芳愤慨地说道。 胡万发伸出牛腿一样的手臂，一把揪住干瘦如柴的张老栓，直接将他扯到跟前，冷笑道：“呦，都长本事了是吧？我告诉你们，马上都给老子夹着尾巴，滚回凤凰窝去，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把你们全都抓起来，送进号子里凉快几天！” 赵行健跟了进来，见此情形，一步上前训斥道：“胡闹！胡万发，谁让你这样蛮横的，你这哪里像一个村支书，完全就是江湖做派吗，退一边去！” 胡万发一把推开张老栓，悻悻退后，翻了一个白，心里咒骂道：你个伪君子，装什么装，坏人都让我当，你却在群众面前装好人！ 第26章 劝返群众 “赵大叔，你们受惊了！胡支书态度粗暴，我会严厉批评他！” “这山高路远的，跑到城里上访，人生地不熟，多不方便，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反映，我一定全力帮你们解决。” 赵行健面含微笑，上前扶住张老栓，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态度温和地说道。 “我们死都不怕，还害怕不方便？你又是谁？” 张老栓瞪着浑浊的眼珠子，充满倔强和敌意地问道。 “这位是我们鹿鸣乡新上任的父母官，赵行健乡长，有问题你尽管跟他说。”曹启明上前解释道。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的问题跟乡里反应无数次了，哪个问过我们的死活？” 张老栓呸了一口，满嘴的口臭和唾沫星子，喷了赵行健一脸，让他一阵尴尬。 “我们的问题村里、乡里都不管，只有到县里上访！县里要是不管，我们就告到市里、省里……”农妇李桂芳咬着牙说道。 胡万发站在一旁，气急败坏地骂道：“刁民！顽固不化！” 赵行健擦了一把脸，狠狠瞪了胡万发一眼，然后扭头说道：“各位乡亲，我也是土生土长的鹿鸣乡人，爹娘也是农民，跟那些高高在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干部不一样，你们不要有顾虑，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 赵老栓叹了一口气，说道：“赵乡长啊，我们真是有怨无处申啊！自从钼矿开采以后，污水到处排放，田地里种出的庄稼都是黑色的，房前屋后寸草不生，就连地下的水井都变得又黑又臭！” 赵老栓越说越激动，语气变得深恶痛绝。 “去年我大儿子得了癌症，几个月就没了，就是因为长期饮用污染的井水导致的，可是村里、乡里、矿场都说我胡说八道！现在儿媳妇抛下三岁的孙子又改嫁了……我怎么活啊！” 紧接着，李桂芳抹着眼泪说道：“我女儿今年才上大一，也得了癌症，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化疗，每天都需要成百上千的医药费，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不错，我老伴也得了跟这一样的病，这是医院诊断书……” 赵行健闻言，接过他们手中诊断书，顿时心中狠狠一沉，上面的诊断，都是因为重金属污染导致恶性病变！ 钼矿的污染触目惊心，这些农民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最可悲的是，还被当作胡搅蛮缠的刁民！ “你们口口声声说家人是因为污染导致癌症，可是你们自己怎么没事？我看你们就是居心叵测，借机威胁乡政府，敲诈矿场！” 胡万发双手掐腰，横着双眼，冷漠地说道。 赵行健眉头一皱，这个村霸真是冷血，怒道：“你闭嘴！” “赵乡长，你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我们已经协调矿上每家赔偿了五千元，让他们搬迁出去，但是这群刁民蹬鼻子上脸，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胡万发解释道。 赵老栓气得老脸乌黑，说道：“五千块够什么，连医药费的零头都不够！家人没了，田地没了，房屋没了，五千块就要打发我们，还有天理吗？” 赵行健内心一阵刺痛，陷入社会底层泥潭的人，就像圈养的牛羊，面对任意挥来鞭挞和屠刀，只能逆来顺受。 “乡亲们，你们的遭遇，我赵行健一定会亲自出面落实解决。” “没有医疗费治病，乡里可以垫付一部分，解决燃眉之急，但是今天你们要围堵县政府大门上访，是万万行不通的，还是先回凤凰窝，等我的消息。” 赵行健郑重承诺道。 “赵乡长，你不会是两面派，想诓我们回去，才说这番话的吧？” 李桂芬怀疑地问道，上访这么长时间，大大小小的官她见了不少，都是先把人骗回去，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启明，综合治理维稳经费吗，先支一部分出来，垫付给乡亲们。” 赵行健知道，这些淳朴的农民被忽悠怕了，得不到真正的实惠是不会相信他的，就扭头对曹启明说道。 曹启明的脸一下拉成驴脸，两手一摊说道：“赵乡长，你刚来不知道情况，维稳经费早就被乡里挪用了！我这最多也就能挤出个两三万，杯水车薪啊！我这个信访办兼综治办主任就是猪八戒背个破棉被——要人没人要货没货。” 赵行健不禁又是眉头一皱，说道：“两三万也是钱，先拿来救急，把群众的生活解决了再说！” 曹启明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老胡，这些受害群众每户批一块新宅基地，筹措一部分资金，全部搬出污染区，安置到位，回去后你立刻落实。” 赵行健扭头对胡万发吩咐道。 “赵乡长，这，这，这是矿场惹得祸，反而让我们擦屁股……” 赵行健直接打断他的话，严厉地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办？办不到，直接停职！” 胡万发耷拉着脑袋，说道：“能办，能办。” 张老栓、李桂芳等上访户面面相觑，赵行健现场办公，的确跟其他干部不一样，是真干事！ “乡亲们，你们先回凤凰窝，后续我会出面跟县里协调，把造成的所有损失都赔偿到位，直到彻底解决为止。” 赵行健打着包票说道，让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那好，一个月之内，如果赵乡长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我赵老栓给你下跪磕头送锦旗，当牛做马都不在话下！” “但是，要是解决不了，我们就上市里、省里、去京城告状，把鹿鸣县的贪官污吏全都告倒。” 张老栓倔强地说道，饱经风霜额头上，青筋蹦出老高。 “那就一言为定！老曹、老胡，你两人带乡亲们坐中巴车回去，好好安顿。” 赵行健扭头向曹启明和胡万发安排道。 李桂芳忽然说道：“赵乡长，就算今天我们不去上访，也会有人去围堵县政府大门的。” 赵行健一愣，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说道：“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故意组织上访户去县政府闹访？” “几天前就有人放出消息，说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今天亲自接访群众，鼓动全县的上访户都去围堵县政府，估计有好几百人……” 张老栓插嘴说道。 第27章 骄傲的女人 赵行健顿时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背后搞阴谋，专门针对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白云裳！ 记忆中，这个美女县委书记的命运是极为凄惨的，她被鹿鸣各方势力围猎，甚至被人陷害，导致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吞服安眠药自杀。 赵行健就对曹启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匆匆下楼，要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县委大院。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在三楼，对面是贴身秘书甘雨露的办公室旁，旁边是小会议室。 此刻甘雨露正趴在办公桌上迷瞪着，赵行健轻轻敲了敲门。 “呦，是赵大乡长，这大中午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甘雨露抬头，睁开惺忪的眼睛，笑着说道，脸上漏出两个小酒窝。 “你现在是书记的贴身秘书，鹿鸣县的第一大秘，可喜可贺，前途无量啊。” 两人曾经同在县委大院内，关系也十分熟悉，打趣说道。 “少来阿谀奉承，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白书记在吗，我有重要工作，想当面跟她汇报。” “白书记这会儿在办公室内休息呢，昨天忙了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又开了半天的会，一会还要接访群众，让她多迷瞪一会儿。”甘雨露说道。 “我刚刚得到消息，有几百个上访群众准备趁白书记接访期间，集体围堵县政府，我怀疑背后有人故意做局，针对白书记，你必须想办法阻止白书记去接访。” 赵行健开门见山地说道， 甘雨露听了极为震惊，说道：“有这种事？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位白书记做事雷厉风行，决定的事情，就是天上下刀子，都改变不了！要阻止，够呛！” 正在这时，对面的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臀部丰腴，胸口高耸，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脸上虽然带着倦意，但是难掩气质脱俗的绝美容颜。 她就是新任县委书记白云裳，这让赵行健双眼猛然呆滞。 “雨露，你准备一下，一会跟着我去信访窗口接访。” 白云裳随口吩咐道。 赵行健趁机一步上前，自我介绍道：“白书记，冒昧打扰你了，我是鹿鸣乡代理乡长赵行健。” 白云裳打量了一眼赵行健，一米八的个头，身体挺拔健硕，五官英俊帅气，站着就像一杆挺拔的标枪，从上到下透着一股蓬勃的阳刚之气，不禁美眸一凝。 “赵行健，你的事迹能上大夏日报实在难能可贵，你可是我力排众议，破格提拔起来的，一定要好好干。” 白云裳点点头，用领导的口气说道。 “谢谢白书记的栽培，我一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干出一番成绩，不辜负县委和白书记的期许。” 白云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听起来颇为新颖别致！ 紧接着，白云裳不再理会赵行健，转身就要下楼，准备去接访。 赵行健连忙追上，说道：“白书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白云裳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时间了，改天吧。” 这些天，全县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踏破铁鞋排着队要见她，无非就是想在她这个新任的一把手面前套套近乎，让她疲于应付。 “白书记，你现在不能去接访！”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县政府大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上访群众，我怀疑有人暗中操纵，专门要针对你，设下的陷阱。” 赵行健顾不了太多拦住白云裳，直接说道。 白云裳美眸掠过一丝傲气，说道：“怀疑？你怀疑有人暗中针对我，那你说说，给我设的是什么陷阱？” “……” 赵行健突然被反问得语塞，这的确是他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真不好回答。 “你知道不知道，全县所有县处级领导干部亲自到窗口接访这个决定，是我来鹿鸣制定的第一道政令？而且我当众承诺，要以身作则，带头第一个接访！” “今天是书记接访日，如果就因为你的一个凭空推测，就打退堂鼓，放了群众的鸽子，今后我在全县人民面前还有信用和威信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白云裳昂起头，盯住赵行健冷冷训斥道。 换了别人，会直接被白云裳这气势给镇住，不敢再多言。 但是赵行健在官场混迹了两世的人，对各种场面早就游刃有余。 就不卑不亢地说道：“白书记，这几百上访户聚集，他们都是积着怨气的，如果稍微被心机叵测之人利用，挑起事端，场面很容易失控的，后果不堪设想。” 白云裳皱眉，直接变成冰山美人，说道：“怕什么？我堂堂一方父母官，本来就是为民做主的，难道因为害怕群众闹事，就躲在办公室不敢见人？我光明磊落，不是那些蝇营狗苟的贪官、懒官、庸官！” 赵行健嘴角一勾，这是一个骄傲的女人！ 一看就是从省里空降过来，缺少基层经验，没有被残酷的现实毒打，没有见识过群体事件的棘手。 被怂恿鼓噪下的愤怒人群，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白书记，我的建议还是让公安那边出动部分警力维持一下秩序，以防现场有人趁机起哄，造成骚乱。”赵行健郑重其事地建议道。 白云裳极为反感赵行健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霸道地说道：“赵行健，摆正你位置，你是鹿鸣代理乡长，不是信访局长，信访工作不归你管，你没有资格对我提建议！” 行健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这完全就是个传说之中的霸道总裁模样，霸道自负，听不进去意见。 正当赵行健愣神的时候，白云裳突然目光一眯，凑近跟前一闻，厉声问道：“你老实交代，中午是不是喝了酒了？” 第28章 县委书记接访 “没有，白书记，绝对没有……”赵行健矢口否认。 “你满身酒味，还犟嘴？你等着！”白云裳柳眉一竖，冷哼一声，然后转身气冲冲下楼。 站在一旁的甘雨露吐了吐舌头，目露同情之色，这下撞到枪口上了，被抓了个现行！ 赵行健顿时嘴角一讪，好吗，自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报信，结果成了自投罗网！ “甘主任，白书记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为了以防万一，你马上以县委办的名义给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出动警力来现场维护秩序。” 赵行健严肃地说道。 甘雨露点点头，白书记可以固执己见，但是作为她的贴身秘书，要把各种突发情况都提前考虑到，防患于未然，否则一旦出事，补救都来不及。 她转身用办公室的座机，拨通了县公安局杨志刚的手机。 “喂，杨局啊，我是县委办甘雨露啊。” “喔……喔，甘主任啊，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对面客气地说道。 “杨局，今天是白书记的接访日，现场聚集了三四百上访群众，场面有点混乱，白书记指示，让你派部分警力过来维持秩序。” 为了达到目的，甘雨露只能狐假虎威了。 “哎呀，我出差了，今天上午去市里开会，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不过我会即刻派人过去处理的。”杨志刚靠在沙发上，故意撒谎说道。 “甘雨露，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走？” 已经下楼的白云裳扭头，带着愠怒大声喊道。 甘雨露吓得脖子一缩，连忙挂断电话，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另一边，杨志刚坐在公安局宽大的办公室内，扫了一眼腕表，时间正好三点整。 他并没有立刻下达出警的指令，而是点起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陷入沉思。 就在几个小时前，早就有人打了招呼：就算今天上访的群众闹翻天，也让他别管，装作不知道！ 现在他夹在中间，那就只能打太极了——拖延时间再说！ 他这个公安局长，说起来还挂着县政府党组成员的名头，但是依然还是个正科级。 别的县按照惯例，大部分公安局长都是高配，兼任副县长，但是铁山县上一任县委和政府班子不和，一直迟迟没有落实，让他心生怨气。 白云裳和甘雨露走进县政府大门左侧的信访大厅，此刻大门口已经集聚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白云裳见状，神色也是一惊，现场果然有几百人上访，这要是一个个地接访，三天三夜也接待不完啊！ “白书记，今天的上访群众特别多，我让信访办的工作人员都到现场维持秩序，让群众排好队。” 信访局长姜鸣哈着腰说道，然手顺手拉开窗口位置的椅子，夸张地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几下。 白云裳点了点头，在接待窗口坐下，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老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甘雨露连忙扶着她坐在凳子上，白云裳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亲切地说道：“大娘，您是哪个乡镇的，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 老人说道：“我是分水亭乡的，那里开矿，把水都污染了，就连牛羊都被毒死了，人喝了都得怪病，你们当官的到底管不管？！” 老人神色激动地大声说道，很显然她之前上访经历过各种刁难和推诿，受了不少的委屈。 白云裳说道：“大娘，你不要激动，慢慢说。我是县委书记，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只要是我接访的问题，一定会落实到底，不打折扣。” 老太太开始从头到尾把事情述说了一遍，她说话很啰嗦，有的地方还重复，说到激动处还痛哭流涕，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 白云裳则耐心地聆听者，不时地安慰对方，在笔记本记录着。 接下来，白云裳又接待了三个上访户，都是反应钼矿污染的问题。 这让她越听越头皮发麻，感觉触目惊心，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重重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钼矿污染引起民愤，整治刻不容缓，列为今后重点工作之一！ “姜局长，这个污染问题，是群众反应的热点问题，受害群众这么多，有的来信访局上访了多次，都被长期被漠视，得不到解决，你们是怎么搞的？” 白云裳扭头冷冷盯主信访局长姜鸣，对他工作极为不满。 姜鸣顿时面红耳赤，表情如便秘一样，委屈地说道：“白书记，不是我们不作为，信访局只是一个接待群众、收集问题的协调部门，一没钱二没权，其他单位根本不买我们账啊……” 白云裳说道：“以后县领导定期坐班接访，谁接访、谁负责，谁是第一责任人，一抓到底，坚决纠正这种推诿扯皮的局面。” “白书记英明，这个法子放在全市、全省都是一个巨大的创新。” 姜鸣笑嘻嘻地拍着马屁说道，其他几个副局长就像一群小学生，立刻鸡啄米一样跟着整齐划一地点头。 白云裳扫了一眼腕表，现在接近五点多，才接待了四个上访户就耗了两个多小时，她感觉有点头昏脑涨，外边还排着几百人呢？ 白云裳在太阳穴上擦了清凉油，起身推开信访大厅的玻璃门，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淳朴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各位乡亲们，我是铁山县新任的县委书记白云裳，今天是我的接访日，按照计划，本来我要亲自面对面地接访你们，但是由于人数太多，实在抱歉，不能和大家一一面谈。” “所以请大家留下信访件，没有书面信访件的，可以留下地址和电话，我们信访工作人员会回访。” 白云裳语气诚恳，大声地说道。 她话音一落，人群中一片哗然，许多人露出失望之色。 坐在栏杆拐角处的几个男人，拨开人群，满脸阴冷地走了过来。 “白书记，大家可都是眼巴巴冲着你亲自坐班接访来的，等了大半天，结果你放鸽子，一句话就把大家打发了，你把群众当猴耍呢？你跟那些推诿扯皮，不作为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一个黑脸汉子双手叉腰，指着白云裳，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总共就接访了四个人！我看你就是来走走过场，作作秀的，是个不干实事的绣花枕头！” 另一个装腔作势的附和道。 第29章 书记遇袭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对对，堂堂县委书记，说话算放屁……” 有人大声喊道，故意恶意带节奏，引得人群一阵附和。 白云裳从省城空降下来，没啥基层经验，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掠过一丝慌张，感觉这些上访户太不讲人情味了！ 白云裳大声解释道：“乡亲们，稍安勿躁！我在此承诺，现场所有的问题和合理诉求，我都会亲自过问，一抓到底，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那个黑脸汉子向身后的一个农妇打扮的孕妇递了一个眼色。 那孕妇顿时如巫婆附体一样，瞬间入戏，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鸣冤叫屈，膝行着爬上台阶。 “白书记啊，我给你跪下了，我有天大的冤枉啊，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决，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说着，就把脑门往地上磕，咣咣几下就磕出几个血包。 “这位大姐，快起来，你有孕在身，这可使不得，有话好好说……” 白云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弯腰上前，要去扶起那妇人。 下一秒，白云裳双手刚伸过去，只听扑通一声，那孕妇这身体猛然往后一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连续滚落好几级台阶，血流了一地。 白云裳脸色顿时苍白，这太突然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一旁的黑脸汉子大声喊道：“县委书记打人了！当官的打孕妇了！”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大声鼓噪道：“大家快看，县委书记把孕妇推下台阶了，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嗡！ 现场就像在水潭中扔下一个炸弹，直接砸锅了，整个人群一下沸腾了，所有人都像潮水一样围了过来。 白云裳惊呆了，气得脸色青紫，简直难以置信，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完全低估了人心的恶毒，居然有人当众诬陷她！ 她现在很后悔，没有早点听赵行健的劝告！ 一旁的甘雨露、姜鸣和那些信访局的工作人员全都吓傻了。 “快，白书记，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撤吧。” 甘雨露连忙上一把拉住她说道。 白云裳明白，这一场预谋，有人设计陷害自己，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不要让打人的狗官跑了！大家一起上，拦住那毒妇，为孕妇讨回一个公道！” “对，一起上，狠狠教训她，涛哥公道，连孕妇都推，猪狗不如！” 愤怒的人群，就像点燃的氢气球，喊叫声震耳欲聋，汹涌的人潮就像决堤的洪水，冲上了台阶。 有人扔出石头、棍棒，信访大厅的玻璃门窗被砸得稀烂，局势直接失控。 白云裳的去路被堵死了，身后是信访局的二层楼，没有后门，退无可退。 一个大汉猛扑过来，甘雨露挺身而出，挡在白云裳面前，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快，挡住这群疯子，保护白书记。” 姜鸣带着十几个信访局的工作人员，抄起椅子，跟愤怒的人群扭打在一起，没几下就被人打得人仰马翻。 白云裳急速倒退，突然一个妇女一把抱住她的腿，死死将她拖拽住。 那个黑脸壮汉趁机一步逼近，一把抓住她的长发，顺手刺啦一声，撤掉她身上的外套。 那男子泛着油光的脸上露出狞笑，双手狠狠向白云裳胸口袭去！ 白云裳心中绝望，吓得尖叫一声。 “找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突然一个高大身影闪出，抬手扼住那大汉的手腕。 紧接着，卡擦一声，那大汉一根手指被掰折，发出杀猪的尖叫，被一脚踹倒，滚下台阶。 “赵行健……” 白云裳又惊又怕又喜，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赵行健的手臂。 “白书记，快跟我走！” 赵行健顺势又一脚将那妇人踹了出去，带着白云裳冲进信访局一楼的卫生间，然后将门反锁。 显然，刚才那几个人不是真正的上访群众，根本不需要手软。 “前门已经被人群堵死，这里又没有后门，只能从这里出去了。” 赵行健指了指卫生间后面的窗户说道。 “这窗户有防盗窗，根本破不开啊？” 白云裳绝望地摇头说道。 赵行健也不解释，一步上前，伸手抓住防盗窗，直接一扯，防盗窗就就那么直接撤掉，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直接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这……” 白云裳目光一呆，无比震惊。 “白书记，赶快过来，不然那群疯子又追上来了！” 赵行健伸出手臂，示意拉她过来。 白云裳神色恢复高冷，直接视而不见，倔强的双手撑住窗台，脚下瞪着墙根，想要强行越过半人来高的矮墙，结果吭哧半天都没成功。 正在这时，卫生间外传开杂乱的脚步声，开始有人砸门。 赵行健管不了太多，直接伸手一把揽住白云裳的杨柳腰，将她凌空抱了出来，羞得她满脸涨红，情不住禁地叫了一声。 她的腰肢曼妙，手感十分柔韧，而且什么东西顶在了他的下巴上，很香软…… “快，他们在哪儿，不要让狗官跑了！” 卫生间的门被撞开，愤怒的人群追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白云裳任凭赵行健拽住着自己的手，拔腿就跑。 墙后面是一条背街小巷，两人七折八拐跑出巷子，气喘吁吁地来到沿河的林荫道上。 “你还不放开我的手？” 白云裳一边喘着粗气，羞愤地说道。 赵行健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住白云裳的手腕，顿时尴尬地放手。 莫说她的手指纤细，细如凝脂，手感绝好。 此刻，白云裳披头散发，身上的外套被撕破了，就连高跟鞋都在刚才跑掉了一只，只能一手提着鞋子，光着脚走路，狼狈不堪，引得过往行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 “这不是被人捉奸了吧，这年头的年轻人，玩得真花……” 有好事的投来鄙视的目光，议论道。 第30章 杨志刚的阴险 两人顿时脸色黑如锅铁，尴尬的无地自容。 “没想到啊，堂堂一个县委书记，被逼得翻墙逃走，如同丧家之犬，这估计是全国独此一例了。” 赵行健自嘲地说道。 白云裳银牙一咬，狠狠瞪了他一眼，脸色冰寒地说道：“好笑吗？还丧家之犬，你才是狗呢！有你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吗？” “官威还不小。” 赵行健嘟哝了一句，望着这个天之娇女狼狈如此，有些忍俊不禁。 “白书记，你先坐下休息，我去那边给你买一双新鞋吧，你穿多大码的？” 白云裳此刻内心无比憋屈，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行健穿过街道，在几百米外的一个鞋店内买了一双运动鞋。 返回的时候，只见白云裳光着脚丫斜倚在河边的栏杆上，低头挽着散乱的长发，夕阳打在她身上，勾勒出妙曼的背影，熠熠生辉，圣洁得一尘不染。 “傻愣着干嘛，还不鞋子给我？” 白云裳回头，见赵行健居然愣愣地看着自己，娇嗔地说道。 赵行健把运动鞋递了过去，说道：“你试试合不合脚？” 白云裳坐在路边的石椅上穿上鞋子，说道：“大小正合适，多少钱？我给你。” 习惯性了抬手拿包，这才发现刚才遭受突然袭击，手提包丢在了信访局的窗口上了。 赵行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说：“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能为白书记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 白云裳美眸一挑，凝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想贿赂我啊……对了，我很好奇，你刚才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掰掉了卫生间的防盗窗？” “其实，在你接访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我躲在卫生间里，提前用扳手把防盗窗的铆钉螺丝全拧下来了。” 赵行健偷笑一声说道，为了未雨绸缪，他提前布好了退路。 “行健，这次谢谢你啊。” 白云裳目光柔和下去，内心复杂，后悔自己太过骄傲，没有听他的建议。 看来，赵行健目光敏锐，看问题很深刻透彻，很有先见之明。 正在这时，甘雨露的电话打了过来。 “白书记，你怎么样，现在在什么地方？” 甘雨露语气焦急，几乎带着哭腔。 “放心吧，我没事，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白云裳脸色严肃地问道。 “我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幸好刚才公安局长杨志刚率队赶来了，已经将现场控制住了。” “好，情况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挂了电话，白云裳站起身，一扫刚才的狼狈，恢复了女神的高冷气质。 “白书记，你现在要回县委吗？” 赵行健低声问道。 “先不回去了，就在县城内随便走走，也算顺便了解一下社情民意吧。” 白云裳说着，就顺着河边踱去，赵行健跟在后面。 正在这时，白云裳的手机又响了，她打开翻盖一看，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到！杨志刚电话就来了！” “喂，白书记，我是公安局的杨志刚啊，向你汇报一下，现场聚众扰乱秩序的刁民都被我抓起来了，大约有二百多人。” 白云裳闻言，不禁柳叶眉一皱，说道：“谁让你抓那么多人的？” “这些刁民敢对抗政府，打砸信访局，还围攻白书记，简直无法无天，必须严惩！我建议按照治治处罚法，全部罚款拘留，送去劳改，狠狠给白书记您出一口恶气。” 听杨志刚的语气，还有些自鸣得意，炫耀功劳的意思。 白云裳皱了皱眉，这个杨志刚，似乎有些包藏祸心啊，似乎故意想把事情闹大。 二百人全部拘留，那一定会引起社会舆论，成为轰动全国的热点，到时候就那等于把她白云裳架在烈火上烤了。 “为首的那几个挑事的人，严加惩戒就行了，要挖出谁背后指使他们这样干的！其余的上访户全部释放，我初来铁山，还不想背上欺压老百姓的骂名。” 白云裳语气严肃地说道。 “白书记，你真是太仁慈了，对这些刁民决不能心慈手软，传出去你威信何在……” “好了，你不要多说了，按照我的意思办就行了。” 白云裳挂了电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行健，你也听见了，这个杨志刚你这么看？” 白云裳扭头问道。 “白书记，实话告诉你，就在三点钟，你动身去信访局接访的时候，我让甘雨露以县委办的名义，给杨志刚打了电话，让他立刻派警力到现场维持秩序。” “但是，他一直拖到五点多没行动，早不来、晚不来，正好赶在你被围攻之后，才姗姗来迟，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把握的太精准了吗？” 赵行健紧跟几步，与她并排往前走，娓娓道来。 “有这样的事？”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现场的一举一动实际都在杨志刚的监视之下，他故意眼睁睁看着我被诬陷、围攻、翻墙逃走，然后才出来收拾残局，用心阴险啊！” 白云裳听了，顿时吃惊，眼睛像是被火星子灼了一下。 赵行健点了点头，说道：“这说明他背后有人撑腰，否则单单一个公安局长还不敢给县委书记挖坑。” 白云裳银牙暗咬，今天她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第一次领教到铁山县地头蛇的阴招。 很显然，背后设计算计她的人，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警告她，乖乖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县委书记，不要大刀阔斧搞动作，触碰别人的利益。 但是，她是带着使命下来的，而且她性格强势，这样反而更加勾起了她的斗志，誓要跟这股势力较量到底！ “行健，今天收到的信访件，大部分都是反映铁山县钼矿污染的问题，矿区的老百姓深受其害，说实话触目惊心啊。” “你是铁山土生土长的人，这钼矿到底是这么回事？” 白云裳话锋一转，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钼矿主要分布在我县南部山区的几个乡，其实钼的含量较低，开采成本很高，当初经过省地矿局专家评审，是不符合开采条件的。” 赵行健回答。 第31章 跟女书记畅谈未来 “那为什么又开采了呢？” “因为铁山县实在太穷了，没有大的产业支撑，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违规开采。而且为了节约成本，没有购买排污设备，污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排入河流和地下，这个钼矿每年为县里贡献了三分之一的税收。” 白云裳柳眉微微一皱，说道：“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可以大肆破坏污染环境？甚至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这是谁拍板决定的？” “之前的县委书记被架空，真正做主决策的是县长楚江才，不过这里面牵扯着许多利益集团，整治起来难度极大。” “我们望川乡有几个村也在矿区，污染已经导致许多老百姓得了癌症，甚至出现死亡事件。” 白云裳闻言目光更加冰冷，心情沉重，沉默地往前走着。 走了一段路，她停下脚步，语气郑重地说道：“我来铁山可不是别人传言那样，是来镀金刷履历的！铁山县的落后面貌必须改变，那就从整治污染开始，也算是我为铁山人民办的第一件实事。” 赵行健说道：“有白书记这样的父母官，真是铁山之幸，百姓之福！” 白云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学会拍马屁，阿谀奉承了。” “我哪敢呢，完全是发自肺腑之言呢，”赵行健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说道，“我是您力排众议，破格提拔起来的，坚决支持你。” 白云裳昂起头，甩了甩秀发，说道：“介于你刚才帮我解围，你违反禁酒令的事情，就暂且记下，不予追究。” “多谢书记开恩了。”赵行健俏皮地说道。 此刻，天色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原本破旧的老城区一下子灯火辉煌起来。 “你是铁山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对铁山的未来，你有什么看法？” 白云裳踱着步，侧首凝视赵行健，随口问道。 “白书记，依我的见解，未来二十年国内的经济，将会出现三个重大发展趋势。” “哦，哪三个？愿闻其详。” 白云裳歪着头，美眸流盼，露出感兴趣的神采。 “第一，未来将进入互联网信息时代，电商平台迅速崛起，智能手机将全面普及，电商模式将大行其道，移动支付将成为主流。” “第二，房地产行业会发生爆炸式发展，房价会呈几十倍的疯狂增长，地产也将成为国家经济支柱产业，国家进入土地财政时期。但是房价的暴涨，也就引发一些列的社会问题，导致传统的生育观、价值观、婚姻观等崩塌。” “第三，房地产的狂欢盛宴过后，经济会直转急下，陷入低迷，科技创新将是下一个经济增长的引爆点，新能源、芯片、人工智能将强势崛起，无人驾驶、无人机、智能机器人将取代廉价的劳动力……” 赵行健明明是娓娓道来，像是讲故事，语气却信誓旦旦。 白云裳眨着清澈剪水双瞳，盯着赵行健足足愣了半分钟，意外之中，掺杂着无比的惊诧。 姑且不论他说得对错与否，单单是这种见识，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底层官场的小牛犊说出的话，反而更像是一个站在时代洪流浪头，省部级大佬才有的思维，高瞻远瞩。 “你说的这三个发展趋势，有什么根据吗？” 白云裳美眸闪着灼灼的光芒，凝视赵行健，双手抱胸，更加衬托出那两座伟峰的秀挺，她整个人洋溢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美。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没有啥依据，我就是喜欢读书，经济、社会、历史、哲学、文学等等，看得多了，也就有了自己的见解，瞎琢磨，不见得对。” 白云裳欣赏的一笑，说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原本以为你只是运气好，立了个一等功，没想到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书记过奖了！如果能抓住这些大趋势，提前谋划布局，就能顺势崛起，把铁山县打造成全省、全国第一经济大县，也不是不可以。”赵行健认真地说道。 全国第一县？这牛吹得太大了！ 白云裳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不禁暗自摇头，她不敢想！ 赵行健的言论都是一厢情愿的预测，就像算命先生的话，当不得真，更不能完全套用个思路去施政。 “真把自己当未卜先知的预言家了？铁山县，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环境污染问题。”白云裳揶揄说道。 赵行健也报之一笑。 自己的这些话实在太超前了，就像科幻故事一样，没人会当真。 而且自己只是个基层科级干部，一个省城空降下来的县委书记不可能把自己未来的政绩和前途压在他这一番假想之上。 “那你作为一个乡长，对今后的工作有何打算？” 白云裳用那双美得令人窒息的双眸盯住赵行健，就像一个老师在考问学生。 “我想在望川乡搞一个产业经济开发区，招引先进制造和高新企业，形成产业集群发展，打造工业强县，在全市、全省树立标杆。” 赵行健胸有成竹地说道。 白云裳柳眉一挑，再次感到意外和吃惊。 她原本以为赵行健只会加强党性修养、认真落实县委部署等等那一套虚词，没想到他张口就要搞一个开发区！ 要知道，产业集聚区2003年左右全国才大面积推广，此时对于县级层面，还依然没有全面铺开，尤其是在落后的铁山县，如果搞成了，绝对是创新的先行之举。 “你很有想法，也极具开拓创新，一般的干部连想都不敢想！你回去后，好好拟一个方案出来，拿给我看，如果可行，我会全力支持你。” 白云裳嘴角勾成一个优美的弧形，眼中满是赞赏地说道。 “谢谢白书记的肯定。” 赵行健故作一副官场菜鸟的表情，受宠若惊地说道。 紧接着，白云裳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的电话。 “罗主任，你现在发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县里在家的四大机构领导、正科级干部全部参会……” 白云裳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后面黑暗的巷子里窜出一辆无牌摩托车，后座上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伸手一把夺过白云裳的手机，然后呼啸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第32章 遭遇抢劫 整个过程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云裳惊叫一声，被带的一个趔趄摔了出去，赵行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的蜂腰，将她扶住。 “白书记，请问明天会议的议程有哪些，喂？喂喂……” 另一边，罗金鸣以为信号不好断线了，就连忙回拨过去，结果白云裳的手机关机了。 罗金鸣也没多想，肯定是白书记手机没电了，就吩咐县委办连夜加班，通知会议。 惊魂未定的白云裳气得直跺脚，满脸冰霜，怒道：“今天算是让我见识到了铁山县的真实现状，太不像话了，当街抢劫都抢到县委书记头上了！” 这种飞车抢劫只有在电视网络上看到，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身上上演。 她此刻心态炸了，今天真是够背的！ 赵行健却暗自回味着刚才的手感，连忙安慰道：“白书记您消消气，我马上报警！” 白云裳冷傲如女王，直接命令道：“报什么警？直接打给公安局长杨志刚！” 赵行健立刻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志刚的手机。 “杨局长，我是鹿鸣乡赵行健啊。” “哎呀，是赵代乡长啊，有事吗？” 对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背景里伴随着推杯换盏的欢笑声，显然身处一处酒局之中。 “杨局，有人跟你说话。” 赵行健把手机递给白云裳。 “杨志刚，听声音，你这日子过得真潇洒啊！”白云裳冷冷说道。 “你谁啊？” 杨志刚带着酒意，一下子没听出是白云裳的声音，但是敢对他直呼其名，让他颇为不爽。 “既然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就慢慢喝，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记住，什么时候酒喝好了，到办公室好好汇报工作！” 白云裳冷笑一声，直接挂断。 那边杨志刚仰靠在座椅上的身子猛然僵直，一拍脑门，瞬间清醒。 “白，白书记，刚才信号不好，没有听出你的声音，您有什么指示？” 杨志刚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说道，抬手一压，整个酒桌瞬间安静。 “我哪敢指示你赵大局长？就在刚才，我遭到当街飞车抢劫，手机被抢，人都差点被带飞了！我请你这位大局长，百忙中过来处理一下。” 白云裳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杨志刚听了直发毛，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白书记，您听我解释，其实铁山的治安一直很好，这只是个例……我马上赶到，派人抓捕歹徒，追回您的手机……”“ 县委书记遭抢劫，要是传扬出去，那可是爆炸新闻，他这个公安局长就要架在火上烤了。 “行了，我的手机抢了不要紧，我要的是老百姓安全感和幸福感！你现在立刻增派警力，全面加强城区巡逻，整治治安秩序，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你这个局长直接下课！” 白云裳语气凌厉，掷地有声。 杨志刚额头毛孔一炸，连忙火急火燎地走出包间。 白云裳把手机还给赵行健，两人顺着河岸往前走，只见河边垃圾成堆，苍蝇乱舞，臭气熏天，有些路段坑坑洼洼，满是积水，泥泞不堪，老城区到处都是低矮的棚户，在夜色下之下，就像一块块城市牛皮癣…… 白云裳见了，不由得柳眉紧皱。 这铁山县，农村的问题不少。 城区的问题更是成堆！ “白书记，现在七点多了，肯定饿了，我们找个店，先吃点东西。” 赵行健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了过去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折腾了半天，又走了半个城，肚子的确在咕噜咕噜叫。 赵行健指了指路边一座酒楼，说道：“白书记，你还不知道吧，咱们铁山号称炖菜之乡，菜肴以清炖为主，最有名的炖老鸭汤，这家‘魁星楼’做得很正宗，要不要品尝一下。” 白云裳揶揄道：“这魁星楼装饰豪华，估计价格不便宜，我可身无分文，连手机也被抢了，今天必须是你请客。” 赵行健故作得意一笑，说道：“求之不得，能请到白书记吃饭，铁山向应该我是第一个吧。而且我这个一等功和两万块的奖金都是白书记批的，我也借机正好报道。” 说话间，两人走进酒楼，在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清纯老鸭汤，外两个炒菜。 在等上菜的功夫，赵行健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部新手机，递到白云裳面前。 “您是书记，全县的工作都系于一身，没有手机很不方便，这个你先拿去用，手机卡已经装上了。” 白云裳没有推迟，这个翻盖手机设计新颖精巧，颜色也是她喜欢的银白色，随口问道：“这是才出的新款，多少钱？明天我让甘雨露把钱转给你。” 赵行健随口回道：“三千多。” 在这个工资只有千元的年代，三千块的手机已经算高档了。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杨志刚打来的。 “白书记，杨志刚的电话，接吗？” 白云裳沉吟了一下，伸手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白书记，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当面向您汇报工作。” 对面传来杨志刚小心翼翼的声音。 刚才他火速安排警力巡逻，心里也越想越不对味，就算他背后有势力撑腰，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正科级，硬杠县委书记，以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我在魁星楼。”白云裳语气高冷地说道。 “那我马上赶过去。” …… 紧接着菜上了桌，白云裳吃得津津有味，吃相非常优雅，加上顶级的身材和容貌，夺人眼球，这让所有进进出出的顾客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咦？行健——老同学！” “呦，王辉？” 赵行健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壮实敦厚的青年满脸笑意跟他打招呼，正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王辉，现在是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副队长。 赵行健在政府办的时候，两人经常一块儿喝酒，关系很铁。 “行健，真巧啊，你被发配到望川乡当村支书这段时间，我正准备组织同学专程去看你呢……嗯，这位是——” 王辉一扫坐在赵行健对面的白云裳，目光瞬间一惊，被她的气质和美貌震撼，忍不住问道。 “喔，我的一位朋友……” 赵行健打着掩护，笑了笑说。 第33章 官威不小 王辉顿时兴奋地捅了一下赵行健，挤眉弄眼地低声说道：“你小子牛逼炸天了，这种仙女也能搞到手，十万个佩服！” 赵行健苦笑，低声说道：“真就一个普通朋友。” 白云裳则满脸冷漠地吃着菜，对两人的窃窃私语视而不见。 “王辉，你小子酒喝到一半就跑了，酒风看人品，你还想不想进步了？” 这时，从包间内走出一个梳着偏分，细眉细眼的青年，脸喝得如同猴屁股一般通红，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拎着酒瓶，冲王辉喊道。 “杨局长，您来得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们，赵行健，现在是望川乡赵家堡的支部书记。” “这位是商务局的副局长杨铭。” 王辉笑逐颜开地向双方介绍道。 杨铭一听是个村支书，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拿正眼瞧赵行健。 因为赵行健的正式任命文件还没下发到全县各单位，所以杨铭、王辉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提拔为代理乡长。 赵行健凭借前世记忆，对这个杨铭的背景一清二楚。 这家伙是县公安局长杨志刚的儿子，大学刚毕业两年就坐上了副科级实职的位置，少年得志，妥妥的官二代，要是放在古代也是个小衙内。 杨铭本来懒得搭理赵行健，但是目光猛地扫到洛云裳身上，就瞬间呆住了，腿就挪不动了，这是他迄今为止见到最美丽女人，无论是容貌、身材都绝了，尤其是气质，简直是超凡脱俗，这种仙女只有带电影荧屏上才能看到。 “这位美女如何称呼？” 杨铭满脸谄媚，凑上前去，笑嘻嘻地问道。 洛云裳只顾喝着汤，直接将杨铭视作空气，连头都没抬一下。 杨铭顿时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王辉解释道：“这位是赵行健兄弟的女朋友。” “王辉的朋友就是我杨铭的朋友！今天是我生日，里面包间内都是我的兄弟，二位赏个面子，我请你们喝两杯！” 杨铭眼中闪烁着猥琐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洛云裳，把脑门凑到她跟前，满脸堆笑说道。 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杨铭毛孔为之一炸，在酒精的催动下，男人最原始的本能被唤醒了。 “我吃好了，行健，我们走吧。” 洛云裳眸子冷冽，直接扔掉筷子，昂首就往门外走去。 这种漠视和冷傲让杨铭极为不悦。 “美女，给个面子吗，交个朋友，我敬你一杯！在铁山就没有我王辉摆不平的事，以后遇到事，只要你发句话，都能给你摆平！” 杨铭一步上前挡住洛云裳的去路，倒了一杯酒，递到洛云裳面前，咧嘴呵呵一笑，眯着眼睛说道。 “滚开！” 对于这种无礼的纠缠，洛云裳一股女王气势散开，冷声说道。 杨铭一愣，第一次被人吼滚开，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说道：“美女，我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在铁山还没人不给我面子！” 赵行健拳头一握，却被洛云裳一个眼神制止。 “呦，口气不小，那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来头？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洛云裳柳叶眉一挑，似乎来了兴趣，嘴角掠过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道。 “县公安局长杨志刚你知道吧，那是我爹！这儿整条街的店面都是我家的产业！不给我面子，你就出不了这个门。” 杨铭神色跋扈，语气狂傲地说道。 “原来是局长少爷，好大的官威！” 白云裳眼中戏谑之意更浓，不由得冷笑一声。 “怎么，怕了吧？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把这整瓶酒一口干了！” “要么，让你男朋友从这底下钻出去！” 杨铭以为白云裳被镇住了，就得寸进尺，举起手中酒瓶，抬起腿搭在桌子上，指着胯下狞笑道。 眼见场面失去控制，王辉连忙上前，圆场说道：“杨局，你喝醉了！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样是打兄弟我的脸啊，伤了和气谁都不好看！你给老弟一个面子，这瓶酒我替他们干了！” 说着，王辉就上前夺酒瓶，杨铭目光一寒，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掴过去。 “你算是老几？也配给你面子？” “你就是我爹手底下的一条狗，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说话？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出公安队伍？” 杨铭满嘴酒气，指着王辉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辉被打得一个趔趄，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砰！” 赵行健目光冷漠，忍无可忍，直接一把夺过酒瓶，顺手就像打棒球一样砸在杨铭脑门上。 杨铭顿时惨叫，脑袋直接开了瓢，鲜血淋漓。 “兄弟们，废了这小子！” 他直接被干蒙了，没想到在铁山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手！愣了一秒钟才抱头大怒吼一声。 楼上包间内冲出五个青年，都是来给杨铭庆生的，个个喝得双眼通红，如同狼狗一样，直接向赵行健围殴过来。 赵行健毫不含糊，手中半截酒瓶狠狠戳中为首一人的大腿，同时又顺手抄起凳子砸倒一个。 “妈的，欺负我兄弟，干死你！” 王辉直接豁出去了，抡起铁锤一样拳头，几个直钩拳下去，将剩下的三人全都干翻在地。 他本来就膀大腰圆，力大如牛，又经过警校专业格斗训练，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赵行健向王辉点点头，这家伙是个血性的汉子，能为朋友出手，是个可交之人。 “赵行健、王辉，还有你这臭三八，你们等着，我要让你们知道，这一酒瓶的代价有多重！” 杨铭扶着墙壁才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拿出手机拨通的了杨志刚的电话。 几分钟后，几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来。 “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当街闹事，打我儿子？” 杨志刚身穿白色T恤，戴着金边眼镜，显得极其斯文，阔步走下车，大声说道。 后面跟着一群身穿制服的下属，气势汹汹，派头十足。 “杨大局长，你这官威不小啊！是我打的你儿子，怎么样，你要兴师问罪吗？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疏于管教，我来帮帮你。” 赵行健一脚踢开地上的酒瓶渣子，用纸巾擦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34章 子不教父之过 杨志刚目光猛地一凝，当看清站在赵行健身后的白云裳之后，神色惊骇，原本冲上头顶的怒火瞬间熄灭，露出恭维之色。 “白书……” “杨局长，你这个好儿子，强迫我陪酒，还要逼我在这酒店过夜，这也是你教的？” 杨志刚刚要开口，就被白云裳目光一瞪，直接打断了。 杨志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苍白，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让县委书记陪酒陪过夜，这小子惹着太岁了！这要是传出去，成全国头条热点新闻了，还了得？ “爹，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全部拷起来，送进去踩缝纫机啊，特别是那个妞，我要单独报复……” 杨铭捂着脑袋走过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啪啪！ 杨铭话还没说完，杨志刚脸色狰狞，反手挥出，耳刮子雨点一样疯狂输出，打得他如陀螺，原地转圈，肿如猪头，脑子里闪现十万八千个问号。 “赵乡长，实在对不住，犬子喝多了，刚才都是发酒疯，你教训的是！我替他向你们赔罪！” 杨志刚脸上极力堆起谄笑，肌肉几乎抽筋，弯腰九十度对赵行健说道，眼睛却看向白云裳。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他老奸巨猾，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傻到当众揭开白云裳县委书记的身份。 难道要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儿子强行让县委书记陪酒陪睡？ 既然白云裳没有公开身份，那他就只能装傻！ 刚缓过劲来的杨铭听了，顿时震惊，赵行健什么时候提成乡长了？ 就算赵行健提拔成正科级，跟自己老爸这个实权派相比还差了一大截，何必跟个孙子一样？ 站在一旁的王辉更是一惊，正科？不到半个月，连升两级啊？ 白云裳目光冷漠如冰，没有发话。 赵行健却是嘴角一勾，露出八颗白牙，说道：“得罪我，其实无所谓的，但是杨铭身为副科级干部，这种作风严重影响干部形象，要是被人告到纪委那里，估计这个副局长位置不保啊。” 杨志刚明白，赵行健的话就是白云裳的意思，是在敲打警告他，连忙满脸堆笑道：“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绝不姑息。” 赵行健拍了拍杨志刚的肩头，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杨铭叫嚣，说这里整条街都是你家的，没想到杨局还是个隐形富豪，家业如此之大。” 杨志刚内心猛地咯噔一下，偷瞟了一下白云裳，表情如同便秘一样，连忙矢口否认：“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都是这小子喝醉了吹牛……” 赵行健一笑了之。 这时，白云裳扭头说道：“行健，我们走。” 杨志刚立刻小跑上前，打开车门，哈着腰说道：“我开车送两位！” 白云裳冷哼一声，直接将他视作空气，抬手要了一辆出租车，和赵行健离开。 杨志刚电线杆一样杵在原地，内心冷飕飕的。 杨铭走过来，愤愤不平地说道：“爹，一个小乡长至于你这样怕他吗？而且，这事就这么算了？这要是传出去，堂堂公安局长的儿子被打，我们父子在铁山官场上还怎么混下去？” “你他娘的猪脑子啊？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那个女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 杨志刚鼻子都气歪了，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厉声咆哮道。 “啊？那我的仕途岂不是完蛋了，爹，你得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杨铭瞬间一落千丈，傻在原地。 杨志刚又是一脚踢过去，骂道：“现在知道怕了，败家玩意！” 另一边，赵行健和白云裳在政府广场下车。 “白书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您早点休息。” 白云裳神色有些疲惫地点点头，向政府大门走去。 离开政府广场，赵行健的手机就响了。 “行健，今晚的事真是对不起啊，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王辉歉意的声音。 “兄弟，不必自责，杨铭就是个二货。你现在在哪儿呢？”赵行健打断了他的道歉。 “还能在哪儿呢，光棍一个，在出租屋疗伤呢。” “这么晚了，我不回乡里了，过去跟你凑合一晚上。” 赵行健在路边买了几包卤菜，要了一辆三轮摩的，轻车熟路来到王辉的出租屋。 这是一个老城区的破院子，阴暗而潮湿，王辉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冲凉。 “怎么？今夜良辰美景，不好好陪你那小娇娘，跑过来跟我混？” 赵行健进屋，将手里的卤菜和酒瓶放在桌上，瞟了一眼旁边老古董一样正在播放广告的破电视，笑道：“我跟她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辉光着膀子坐下，一边倒酒，一边用抱怨的语气说道：“行健，你不地道啊，一步登天当了乡长，也不跟兄弟们通个气，怕抢你位置不成？” 赵行健苦笑道：“我能当上这个代理乡长，里面的弯弯绕绕说来话长……” 两人就着卤菜，喝着酒，赵行健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要叙述了一遍，当然隐去许多细节和秘密。 王辉听了一阵唏嘘感叹，然后猛灌一大口酒，说道：“我现在得罪了杨志刚父子，以后少不了明里暗里打击报复，在公安局估计没法混下去了，不如我以后跟着你混，给你当司机都行。” 此刻，旁边的电视正播放一条A级通缉悬赏公告。 悬赏罪犯是震惊全国的银行抢劫罪犯王华，流窜数个省份，专门尾随取款人，持枪爆头，身负五条人命，是名副其实的“爆头狂魔。” 记忆中，此人曾经流窜到铁山县境内被抓获的。 “当司机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你可以主动申请去基层派出所避避风头，簪子河乡正好挨着鹿鸣乡，听说那里正好还缺个副所长，你先去干个一年半载。”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簪子河乡派出所将是他人生起跳的转折点。 王辉点点头，杨家父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两人把一瓶酒喝完，倒也酣畅淋漓，又聊了许多，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吃了早餐，去县委大院开会。 此刻院子里停满了车辆，来开会的正科级干部三三两两陆续走向政府办公楼的五楼大会议室。 “赵行健！” “哦，楚县长。” 赵行健顺着楼梯往上走，迎面就碰上县长楚江才。 只见他白衬衣，黑皮鞋，金丝眼镜，姿态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正中。 第35章 全县干部大会 “这才几天不见，你是屎壳郎变知鸟——一步登天啊，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啊。”楚江才笑里藏刀地说道。 “哪里，我是灯泡上沾胶水——沾光而已！这一切都是拜楚县长所赐，要不是你对我特别栽培，将我派到最艰苦的山区锻炼，我岂能有今天？感谢楚县长的培养，感谢组织的信任！” 赵行健昂首，嘴角一咧，挂出一丝笑容，对着他那灯泡一样的秃脑门，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官场上，越是对别人恨得咬牙切齿，大庭广众之下见面，就越是笑脸相迎，暗地里越是往死里下狠手。 楚江才心中暗生恨意，咬了咬牙，无比后悔走这步臭棋，非但没有整死这小子，反而让这小子捡了个大便宜！ “行健啊，少年得志固然好，但仕途坎坷，今后做人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后悔莫及啊。”楚江才目光和煦，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谆谆教导。 那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今后小心点，跟我斗，死路一条！ 赵行健连忙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领导说的是，我是你调教出来的兵，会知恩图报的，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会百倍偿还，今后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弦外之音是：咱们走着瞧，你对我下黑手，我会加倍报复回去！ 楚江才道貌岸然地赞许一笑，转身向四楼走去，却暗暗咬牙切齿。 身后的猫儿岭乡书记万金友不明就里，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羡慕地说道：“赵老弟，真令人羡慕啊，有这样的好领导当靠山，升迁速度堪比坐火箭啊。” 赵行健嘴角扯了一下，含糊地说道：“那是，那是……”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走进楼上的会议室。 这时，就见矿产局局长潘大京夹着鳄鱼皮包，腆着大肚腩，如同一只肥壮的阳澄湖大闸蟹，横着走进会议室。 “潘大局长，财神爷！” 众人纷纷起身，热情跟他打招呼。 潘大京抬头，冲众人点点头，然后派头十足地在第一排位置坐下。 自从钼矿开采给铁山县贡献了一半的财政收入，他这个原来忽略不计的矿产局局长一下就成了县里的风云人物，富得流油，给个副县长都不换，官场上都叫他“财神爷”！ “财神爷，你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钼矿可得加大产量，咱们公务员的工资和福利都仰仗你的大金库啊！” 教体局局长就像哈巴狗一样，舔着脸恭维道。 “你还说呢，最近下头总有一帮刁民告状，污蔑我们乱采乱伐、污染环境，简直岂有此理！” “我今天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哪个乡镇要是管不住下头的刁民，再有上访闹事，影响钼矿开采大局的，我可要断你们的奶——扣你们经费，绝不手软！” 潘大京说着站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后面几排乡镇的书记、乡镇长，横着眉毛说道。 面对潘大京霸道嚣张的作风，那些乡镇党委书记全都陪着笑脸，仰人鼻息，不敢反驳。 谁都知道，这家伙在铁山县红得发紫，手握财权不说，又是县长楚江才的铁杆，甚至还能影响到人事决策，就连有些副县长见了他都得给几分面子。 赵行健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从潘大京那脑满肠肥的背景扫过，这家伙太嚣张了！ 前世这家伙官运亨通，一直做到铁山县政协副主席的位置，最后安全退休。 不过这一世，他遇到赵行健，好日子要到头了。 此时，跟会议室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楚江才、刘建国等几个常委正在闲聊，白云裳踩着高跟鞋阔步走了进来。 “呦，白书记，昨天的接访还顺利吧，你还这么年轻美丽，要注意身体啊，这都有黑眼圈了。” 江楚才站起身，习惯性地扶了一下金丝眼镜，嘴角上扬，故作关切地说道。 白云裳嘴角一勾，说道：“有人背后恶意操纵上访群众，制造混乱，想让我当场出意外，可惜没有得逞，让有些人失望了。” “有这回事？简直无法无天了，有人敢背后陷害攻击县委书记，严查！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江楚才满脸震惊，一身正气地说道。 “白书记爱民如子，这群刁民居然恩将仇报，简直畜生不如！”刘建国义愤填膺。 几个常委全都心照不宣，开始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白云裳冷笑道：“这是有人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白云裳可不是绣花枕头，最好不要让我揪出是谁背后使坏！” 休息内瞬间安静。 会议开始，白云裳从休息室的侧门走上主席台。 楚江才紧随其后，副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和几位县委常委鱼贯而入，分别在主席台左右两边落座。 白云裳这是第一次公开在全县干部大会上露面，今天身穿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气质冷艳，自带一股傲骨凌霜的气场，她目光扫过会场，顿时下面鸦雀无声。 “同志们，首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新任的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欢迎白书记屈尊降贵，来铁山县为人民服务！” 楚江才郑重其事地对着话筒说道，然后带头鼓掌。 下面跟着响起雷鸣的掌声。 白云裳欠起身，面含微笑，向台下点头致意。 “今后，在白书记的领导和带动下，全县上下团结一致，各项工作必将突飞猛进，实现大跨越大发展！现在，请白书记讲话！” 不得不说楚江才是个好演员，纵然内心对白云裳千般不爽，但是在这种公开的大场合，面子上却做得滴水不漏，向外界展示出君子风范。 台下又一齐响起掌声。 白云裳面含微笑，将手中的稿子放在一边，直接脱稿，语气铿锵地说道： “我能有幸来铁山主持工作，肩负着省委嘱托和市委的重任！今后，还要仰仗在座的同志们精诚团结、全力支持我的工作，不辜负铁山人民的期望。” “铁山县历史悠久，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革命老区，一片红色的热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紧接着白云裳话锋一转，神色严肃，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我来铁山县短短的时间里，却也感受到许多问题和痛点。” “这里交通闭塞，经济落后，是国家级贫困县，长期靠‘要饭’财政支撑运转。” “官场上有些干部，拉山头、搞圈子，钩心斗角，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贪腐奢靡之风大行其道，干部人浮于事，懒庸散软、不干实事……” 坐在台上的楚江才脸色黑了下来，这他妈不是说我主政铁山向的时候，搞得一塌糊涂，全盘否定我的政绩吗！ “除了这些，社会治安也堪忧，就在昨晚，我本人的手机被飞车劫匪当街抢走，这样的治安环境，怎么和谐稳定？老百姓怎么有幸福感和安全感？” “公安局长杨志刚来了没有？” 白云裳大声质问道。 第36章 杀鸡儆猴 坐在台下第三排的杨志刚乖乖站起身，脸色毫无血色。 “社会治安稳定，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最基本条件，你连这个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这个局长怎么当的？” “还有，你儿子杨铭，一个副科级领导干部，居然当街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你非但没有公正处理，还公然出面袒护！” 说到这里，台下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抬头，目光注视着台上的白云裳，感受到她犹如一个冷艳的女王，释放出睥睨的气场。 杨志刚面如死灰。 他完全没有想到，白云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全县大会上公开批评他，一点面子都不留，让他体无完肤！ “白书记，我……” “杨志刚先停职反省，杨铭直接免职！公安局的工作，暂时由局党委副书记、政委朱时进同志主持。纪委会同组织部，散会后立刻按照程序执行。” 杨志刚还要当场解释，结果被白云裳直接打断，不容置疑地宣布道。 县公安局虽然受市局和县委的双重领导，但是县委书记要想收拾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会场上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杨家父子够倒霉的，这是撞上枪口了，成了新书记上任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了！ 杨志刚感觉五雷轰顶，身体一颤，差点晕倒。 他本来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没想到这娘们做得这么绝，就向主席台上的楚江才投去求救的目光。 “白书记，杨志刚的问题，你事前没有跟我通过气，我的建议是：等问题进一步调查清楚，缓一缓再做决定。他是老同志，这么多年在公安战线上兢兢业业，功劳和苦劳都是有的，就算有错，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楚江才扭头临时白云裳，显然带着极强的个人情绪和不满，公然袒护杨志刚。 “楚县长，杨志刚的问题，我掌握得很清楚！还需要调查吗？” “他们父子二人，一个正科级、一个副科级，一个为官不为，一个嚣张跋扈，有恃无恐，背后的后台是谁！今天谁要保他们父子，就是他们的后台！” 白云裳也侧过头，与杨志刚目光针锋相对，强势地说道。 楚江才身体往靠椅上一靠，脸色阴沉，选择沉默不语。 话说道这个份上，如果再出言袒护，就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杨志刚的后台，背后支持他对抗县委书记！ 而且他是个最爱惜羽毛之人，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公开和书记吵架开撕，有损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白云裳停顿了一下，目光又扫了一眼全场，感觉氛围铺垫得差不多了，继续语气加重说道： “以上的这些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但是铁山最大的问题是——环境污染问题，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铁山的钼矿开采，污水不经任何处理，直接排放，造成河流、地下水、农田大面积污染，是触目惊心，人民群众深受其害，反应极其强烈。” “有的群众长期受污染侵害，染上重病，到各级部门上 访，长期被漠视，同志们啊，你的良心不痛吗？” “为了铁山的未来发展大计，我白云裳在此表态：只要我在铁山县一天，就要刮骨疗毒、痛下重锤，坚决根除这一顽疾。” “我宣布，从明天起，关停所有钼矿开采，接受环保调查，彻底还老百姓一片蓝天绿水！” 白云裳一锤定音，让全场一下哗然。 关停钼矿？ 这不是自裁大动脉，自断财路吗？ 这女人到底是愚蠢还是脑子被酒精烧坏了？ 谁都知道，铁山一穷二白，没有像样的工业，钼矿是全县唯一的经济命脉，拿大动脉开刀，这是要跟铁山整个利益集团开战吗？ 楚江才仰靠的身体，直接一下坐直了，脸色冷得能剐下一层霜下来。 其他常委都面面相觑，面露震惊。这个娘们咋回事，不按常理出牌啊，初来乍到就要关停矿山！ 哪有这么玩的？刚上桌就要掀桌子！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目光微微一闪，开始替白云裳捏了一把汗，她太年轻气盛了，作风太激进了。 坐在台上的副书记刘建国按捺不住了，不着痕迹地抬手捂嘴，轻咳了一声。 台下的潘大京立刻会意，霍的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白书记，关停钼矿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根据一帮刁民的上访诬陷，就信口开河，随意决定！” 潘大京挺着将军肚，瞪着一双蛤蟆眼直视白云裳，语气冲得就像放烟花弹。 被当众质疑，柳叶眉一挑：“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矿业局局长潘大京。” “这是县委的决定，有意见你可以保留！” 白云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潘大京嘴角掠过一丝歹毒的冷笑，挑衅地反问道：“县委的决定？请问白书记，县委是你一个人的县委吗？关停钼矿这个决定，白书记事前有没有召开县委常委会集体研究过呢？” 白云裳脸色瞬间冰寒。 潘大京这是对她个县委书记权威的公然挑衅。 “潘大京，请摆正你的位置！县委书记的工作，需要向你一个局长汇报吗？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白云裳冷若冰霜的语气中，透着蔑视。 潘大京被这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一愣，直接语塞。 “白书记，大京同志说的并没错，钼矿事关全县经济发展大计，如此重大决定，事前不召开常委会研究，就算你是书记，也不能独断专行啊！” 此刻，刘建国轻咳一声，用阴恻恻的声音当众补了一刀。 刚才潘大京只是一个马前卒，刘建国的发难，才具有杀伤力。 第37章 整治污染 “是啊，白书记，事前你也没有跟在座的常委们通过气，搞得大家都很被动吗，县委班子是集体决策，不能搞一言堂啊。” 宣传部长陶新武捏着腔，文绉绉地附和道。 “初来乍到，就自废武功，拿全县经济大动脉开刀，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我看这女人当领导，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对对，有这样的祸害主政一方，铁山县的未来算是完蛋了，今后恐怕连工资都发不下去了……” “省里空降下来的，就是眼高手低，还是回去坐办公室当‘吉祥物’比较合适……” 现场沸腾了。 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此刻，一个县委书记的威严，就像一张揉烂了的卫生纸，被这群官场老油条踩在了脚下。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隔着十几米，凝视着白云裳失去血色的面庞，如同一尊冰雕，冷到极致，不知能否独自应对这个局面！ 楚江才不禁暗自得意，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这正是他想要场面。 白云裳，你这可是你自找的，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居然就烧到“钼矿”上！这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政绩，解决县里财政困局，关停钼矿，就是刨他的根基！ “肃静！全都闭嘴！白书记虽然年轻，但是是省机关下来的高材生，理论水平和思想境界都是一流的，做出的决策都是高瞻远瞩的！” 楚江才对着话筒，指着下面众人义正辞严，假惺惺地说道。 他表面是为白云裳站台，实际上落井下石，又狠狠踩了白云裳一脚。 白云裳柳眉一拧，这个伪君子！ “我知道，整治钼矿污染，会动许多人的蛋糕，对他们而言无疑就是刮骨割肉，虎口夺食！”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任何力量和因素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要一抓到底，绝不手软，谁反对就是跟铁山几十万老百姓为敌！” “还有，我最后说一句：我来铁山县，不是像有人传言的那样——来刷履历镀金的！我是要真正干一番事业，为老百姓谋福祉的！铁山县的弊政顽疾一日不除，我一日不离开铁山县！” “散会！” 白云裳气势全开，掷地有声地说道，然后直接起身走出会议室。 这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回荡在会议室里，振聋发聩，这让会场足足寂静了十几秒，众人才起身散去。 潘大京腆着将军肚，勾着脖子凑到楚江才跟前，低声耳语道：“楚县长，钼矿是铁山县的命脉，不能毁在这个傻女人手里，决不能让她的计划得逞……” 楚江才瞪了他一眼，示意会场里人多嘴杂，自己自有分寸，无需他多嘴！ 然后转身快步出了会议室，追上白云裳，用压迫的语气说道： “白书记，豪言壮语谁都会说，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在整治钼矿这个决定上，你想绕过县委常委会，直接决定，是违反组织程序的！刚才在会上，我没有直接反对，是给你留了面子！” 白云裳昂起头，反问道：“楚县长给我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那你到底想怎样？” “发扬民主，召开常委会集体决策，让县委常委们投票决定。”楚江才说道。 “那行，就以你的意见召开常委会研究。” 白云裳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她之所以直接当众宣布整治钼矿污染，事前没有召集召开常委会研究，并不是她不懂规则，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她明白，事前上常委会研究，一定会被否决，现在先宰后奏，就是要掌控主动权。 紧接着，所有县委常委都在隔壁的小会议室聚齐了。 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罗金鸣手捧会议记录本，旁听列席会议。 “在对待钼矿污染的问题上，刚才在大会上我的态度很明确！各位常委有什么不同意见，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白云裳目光扫视众人，直接开口说道。 副书记刘建国瞄了一眼楚江才，首先开口说道：“白书记，钼矿是铁山的经济命脉，你这样牺牲全县经济发展未来，沽名钓誉，去博取你一人的政绩，为一县的书记，太不负责任了。” 刘建国的攻讦十分阴险，直接给她扣上一顶牺牲全县经济，博取政绩的罪名。 纪委书记王天定连忙补刀：“是啊，将来白书记是可以高升了，但是受害的是铁山的老百姓，就算你官做得再大，也会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要钉在耻辱柱的上的。” 白云裳目光一寒，这哪是开常委会，这是开批斗会吧？ 而且对方是偷换概念，搞人身攻击。 “我提醒各位，这是常委会，不是民主生活会，不要搞个人人身攻击！” “据我了解，根据省里的评估，铁山县的钼矿石开采价值不高，但是我们县委里个别领导，为了所谓的经济利益，节省成本，不采取任何污染处理措施，强行拍板开采，造成极其严重的环境污染！” “老百姓苦不堪言，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毫无疑问，铁山县将会付出十倍的惨痛代价！” “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称！功过是非，自然由历史去检验！到时候，钉在耻辱柱上的不是我白云裳，而是在座的某些人！” 白云裳针锋相对，用笔点着桌子，一字一顿地反击道。 楚江才就轻咳一声，用和事佬的语气说道：“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那么我提议，就按照惯例，用表决方式决定是否关停钼矿。赞成白书记意见的，请举手……” “等一下！” 白云裳直接打断。 第38章 书记县长的对赌协议 “既然大家都认为钼矿是全县经济的命脉，如此重大的决定，就在座的这几个常委表决，未免草率了。” “应该让人大、政协和政府的所有处级干部也参与会议表决，这样才能充分发扬民主决策吗，又能集思广益，大家也不用说我独断专行了！” 白云裳以退为进，反将一军说道。 楚江才闻言，顿时眉头狠狠一皱。 这小娘们是想拉拢人大、政协那帮“吉祥物”来搅局，借助他们的力量对抗自己！ 全县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五十多人，他楚江才能量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 总有那么些个异类跟他不一条心！ 更何况，人大主任那个老家伙是个“搅屎棍子”，又臭又硬，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楚江才内心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倘若真的让人大、政协两帮人马搅合进来，在人数上楚江才就没了绝对优势，很可能白云裳就能搬回一局，反败为胜了！ “白书记，那样太麻烦了，还是简化程序为好。” 楚江才板着的面孔，突然绽放出一丝和煦笑容说道。 “嗯，我承认关停钼矿的决定，利国利民，原则上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会场瞬间安静，所有常委都惊讶地注视着楚江才，眼中透着不解。 “但是，这是有前提条件的！钼矿为铁山县每年贡献了一大半的财政收入，只要白书记在一年之内能培育起新的产业替代钼矿，振兴铁山县经济，而且实现财政收入翻一番，我就绝对全力支持！” 楚江才语气波澜不惊，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之下的眸子，却透着深层的城府和狡黠。 “对对，楚县长说得很有道理，要砍掉钼矿的前提是，必须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这样才符合科学发展观吗。” 宣传部长陶新武堪称“人形复读机”，无论楚江才抛出什么言论，他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表态支持。 其他常委立刻会意，纷纷表态赞同楚江才的提议。 白云裳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这个楚江才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虚晃一枪，还是另有所图？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得江才县长如此深明大义！好，我答应这两个条件。” 白云裳沉吟了一下，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企图，但是培育新兴的产业，增加财政收入，同样也是自己今后的施政目标。 “白书记，口说无凭，你要当着所有常委的面，立下军令状：承诺在一年之内，你若无法培育起新的产业替代钼矿，实现财政翻一番的目标，就必须承认自己是铁山县的罪人，主动向市委、省委提出申请，引咎辞职，离开铁山县！！” 楚江才侧过头，目光猛然变得凌厉，郑重说道。 白云裳听了，顿时明白了，这是楚江才给她设的一个大陷阱！ 如果她退缩，那自己整治污染的目的就会泡汤！ 如果她答应，就正中他们的阴谋！ 她现在有点进退两难了！ “什么意思？你们要逼一个县委书记签军令状？真是闻所未闻！” 白云裳眼中蹦出一丝怒意，扫过众人。 “白书记，你不要激动吗，刚才在大会上，你豪言壮语，誓言要把钼矿污染整治到底，所有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认怂了，就不怕被人说你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政治双面人，说一套做一套吗？” 刘建国阴阳怪气地激将道。 纪委书记王天定故意做出夸张的捂嘴嗤笑动作，说道：“白书记，你要是不敢签军令状，那就直接向常委会承认自己能力不行，是来镀金的！在座的同志都是讲政治的，不会出去随便说乱说的！” “白书记，你要真不敢签，就直接收回关停钼矿污染的决定！最多只会被全县干部群众嘲笑一番，丢一点面子，不算什么！但总比引咎辞职，丢了官帽好得多吧。” 陶新武继续火上浇油地激白云裳。 白云裳拳头猛地一攥，真是倒反天罡，欺人太甚！ 她明白，今天的交锋必须刺刀见红。 如果她退缩了，今后楚江才这帮人会变本加厉对她排挤打压，直到架空，在铁山县无立足之地！ “都给我闭嘴！谁说我不敢签军令状？” “但是，就我一个人签，似乎不太公平！江才县长，我要和你打个赌，如果一年之内我做到了，你也必须向市委、引咎辞职，并且承认是你当初决策失误，导致污染严重，向全县人民公开谢罪！你敢吗？” 白云裳一拍桌子，身上腾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和狠劲，死死盯住楚江才问道。 “有何不敢？拿纸笔过来！” 楚江才掩饰不住嘴角上翘，这正中他的下怀，老子就爱看你冲动无脑的模样！ 很快，工作人员将拟好的军令状送到会议室。 两人在所有县委常委的见证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散会之后，楚江才意气风发，感觉一舒多日来淤积在自己胸口的不快。 “江才县长，你真是手腕高明啊，那娘们太冲动了，被你略施小计，随便一激就上当了！”刘建国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 陶新武说道：“这一招高明是高明，但是万一这个女人真的赌赢了，搞出新产业，实现财政收入翻一番的目标，楚县长就被动了。” “老陶啊，你真是杞人忧天？能实现这两个目标的可能性是零！别说一年，就是十年，白云裳有偷天换日的本事，也不可能实现财政收入翻一番！” “咱们就等着好戏，看她引咎辞职的下场！” 楚江才扭头，阴狠地说道。 刘建国等人连连点头。 楚江才回到办公室，潘大京已经在门口等了老半天。 “楚县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潘大京问道。 楚江才摆了摆手，说道：“我已经织了一张大网等着那娘们往里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屁股擦干净，把所有漏洞都堵上，不要让对方揪住把柄。” “你放心，我做事从来都不留后患的。”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39章 铁山县的真实家底 这两个会开完，让白云裳感觉身心俱疲，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她刚走到县委办公楼的第三层，就见王志刚身穿制服，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公文包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白书记，昨天的事情，其实是一场误会，请您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想好好向您汇报一下……” 王志刚哈着腰低眉顺眼地说道。 白云裳没有正眼看他，直接推门走进办公室。 王志刚以为白云裳默认了，就跟着走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白云裳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暗火没出发，顿时面色一寒，厉声说道。 王志刚吓了一跳，脸色涨得如同猴屁股，乖乖退了出去，然后顺手把门带上。 看来这娘们铁了心要整他，不由得暗暗咬牙，转身向政府办公楼走去。 紧接着，又有几个局长过来汇报工作，全都吃了闭门羹。 “咚咚”。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白云裳眉头一皱：“谁啊？有完没完？！” “白书记，我是赵行健啊，跟您汇报个事儿。” “进来吧。” 白云裳下意识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平和了一下情绪说道。 赵行健推门进来，见白云裳脸色有些苍白，神态疲惫，就猜到刚才的常委会开得不太顺利。 “白书记，关停钼矿的决定，是被常委会否决了吗？” “你看看这个。” 白云裳将那封“军令状”推到他面前。 赵行健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不禁暗叹一声，白云裳还是太幼稚，太刚烈了。 “白书记，恕我直言：你中了他们的圈套了！他们就是欺负你初来乍到，对基层情况不了解，利用你急于求成的心理，骗你立军令状！” “我早就看穿了他们在集体下套算计我！” “但是，我实在对他们那副祸国殃民的嘴脸忍无可忍，而且我没有退路，不能成为架空的傀儡，就签下了赌约！” “而且，以我的能力和资源，也不一定会输吧。” 白云裳握了握拳头说道。 她骨子里天生孤傲自负，宁折不弯，明知对方有诈，还偏偏签下了赌约。 “这场豪赌，你翻盘的几率为零。” “铁山县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是一个国家级深度贫困县，去年人均纯收入不足700元，GDP只有十个亿，主要支柱产业是农业，工业在GDP占比只有可怜的15％。” “全县找不到一家像样的规模化企业，大都是小作坊小车间，小打小闹。这个状况，在全国、全省都是垫底的存在……” “财政收入只有区区九千万，大部分靠上级财政转移支付，是出了名的要饭财政。” “八千万翻一番，就是1.8亿！但是其中一半是钼矿开采贡献的，真实的财政收入只有四千万！这就是说，你要在四千万的基础上，实现1.8亿的目标，不是翻一番，而是翻两番还要多……” 赵行健一股脑将铁山县的真实家底倒了出来。 “可是，我在政府报告上看到的数据，不是这样的！” 白云裳一惊，难以置信地说道。 “白书记，数字造假、谎报瞒报是当前形式主义惯用的手法。就好像一件棉袄，光鲜亮丽的面子是给上级领导看的，里子究竟塞了多少黑心棉，只有自己知道……” 白云裳听了，顿时感觉釜底抽薪，一股心乱如麻的焦虑感涌上心头。 没想到铁山县的底子如此不堪，简直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还是自己太幼稚天真了，对基层了解太少，也高估了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要一败涂地了！ “算了，签都签了，那就只能全力以赴，拼命一搏了——对了，你找我汇报什么？” 白云裳强行自我安慰了一下，语气一转问道。 赵行健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报告递了过去。 “白书记，都说要想富先修路，我们鹿鸣乡那条路太烂了，坑坑洼洼、弯弯绕绕不说，还是土路，能不能争取今年的公路建设项目，把这条路改建重修？” 白云裳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应该走正常程序，先去公路局申请立项，然后由政府常务会研究决定，我直接插手，不合适。” 赵行健咧嘴，说道：“如果找楚江才能批，我还能麻烦你大书记吗？你昨天晚上可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白云裳嗔笑一声，说道：“你这是耍赖皮，公是公，私是私，我只破例一次。” 当着赵行健的面，白云裳翻出分管交通的副县长刘雨林的电话，用座机拨了过去。 “雨林县长吗，我白云裳啊。” “白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咱们县今年公路建设的项目指标还有吗，能不能给鹿鸣乡调剂一个过去？” “白书记，真的抱歉，在您没来之前，指标已经由县委班子集体研究定下了，有的已经开工建设，实在没法调剂。鹿鸣乡只能等明年了！” 刘雨林如实汇报道。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白云裳略一思索，又拨通了省交通厅综合规划处的电话。 “老学姐，我白云裳啊。” “小白啊，听说你走马上任，去铁山县主政一方了，恭喜啊！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吧？”一个女中音笑着寒暄道。 “老学姐，你都说恭喜我了，不能空口白牙，还是给点实惠的吧？我要求不高，批几个项目，我就满足了。”白云裳呵呵一笑。 “你小妮子，真不厚道，打秋风打到我头上了！”对面嗔笑地说道。 “哎呀，大学姐，你手里掌控着全省公路项目规划和审批的大权，就给我们铁山县开个绿灯，随便给个十几亿，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十几个亿？你抢劫呢！你当项目是大白菜呢，今年的项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开不了绿灯，等明年吧。” “大学姐，铁山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我初来乍到，工作不好开展，你就当帮我一把！十几个亿不行，几个亿总可以吧？” 白云裳厚着脸皮讨价还价。 “几个亿也没有！五百万是我最大权限，数目再大了，就要找厅领导排队审批。” 第40章 教师工资拖欠 “好，那就五百万！我代表铁山县70万老百姓谢谢大学姐对老区建设的支持！也欢迎您你莅临铁山县指导工作……” 白云裳又客套了几句，笑着挂了电话。 2007年，这五百万的项目在省厅算是蚊子腿苍蝇肉，但是在一个县，可是大项目。 “行健，你也亲耳听到了，为了给你修路，我厚着脸皮求人都求到省里了。” 白云裳故意白了一眼赵行健说道。 “白书记您是手眼通天，人脉广大，别人想求都找不到门路呢！路修好了，也是你这个新书记的大功德吗。” 赵行健呵呵一笑恭维道，说完就起身告辞。 紧接着，白云裳让县委办通知环保、矿产、纪委等部门负责人召开会议，成立矿产资源整治专项领导小组，自己亲自任组长，部署任务，对铁山县钼矿展开全面起底调查。 另一边，杨志刚敲开了楚江才办公室的门。 “楚县长，前天我可是完全听从你的命令，故意拖延出警，让白云裳吃了个大亏！这贱人记恨上了，要把我往死里整，你得救我啊。” 杨志刚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大发牢骚。 “你慌什么？你只是被停职，公安系统是市局垂直管理，只要不是涉及贪腐和政治红线的问题，她整不死你。” “你这段时间先夹着尾巴低调些，我再帮你运作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楚江才递了一根烟过去，杨志刚点火猛抽了一口，心中安稳了许多。 “但是，我儿子杨铭副科给免了，本来想这次乡镇换届，让他下去干正科，楚县长，能不能再运作一下……” 楚江才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打断他的话。 “你那个不成器儿子，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谁不好惹，居然要让女县委书记陪酒陪睡？我可警告你，你再不严加管教，迟早被他给坑死！” 楚江才用手中夹着的烟头指着杨志刚警告道。 “是是，楚县长教训的是……” 杨志刚连连点头，都怪自己对儿子太过宠溺，现在后悔莫及。 赵行健回到鹿鸣乡，已经是下午两点， “赵乡长，我是鹿鸣乡教育管理站的王长根，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一个身材高大，瘦削如竹竿一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神态谦恭地说道。 “哦，王站长，你坐下说。” 赵行健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口说道。 “赵乡长，我们全乡中小学有150多个教师，五个月没发工资了！” “今天有十多个老教师将我堵在办公室门口，把我摩托车都砸了！他们扬言再不发工资，全乡就集体罢课，上县政府上访！我是实在扛不住了……” 王长根满脸委屈，摸着额头的汗珠说道。 赵行健听得满头雾水，又震惊又诧异地问道：“教师五个月没发工资？有这事？” 王长根叹了一口气说道：“教育之前是毛峰部长分管，我无数次催促，门槛都被我踏破了，他就是一句话：乡里财政紧张，没钱！” 这个时期，大部分乡镇教师的工资已经跟县级财政挂钩，全县头统筹统发，但是铁山县因为太穷，教师工资县级财政只负担一部分，剩下部分需要乡镇财政自筹，拖欠也就不足为奇。 赵行健明白了，这又是李大志他们挖的一个大坑，把教育扔给他分管，就是让他背这口黑锅。 如果不把拖欠教师的工资漏洞补上，肯定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赵行健拨通了毛峰的电话：“毛部长，咱们乡拖欠教师工资是怎么回事？之前你分管教育，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撅着屁股让我替你擦屎？” 毛峰干笑道：“赵代乡长，乡财政所拿不出钱，我也没办法啊！我撅着屁股拉屎也拉不出人民币啊！就让广大教师再发扬艰苦奋斗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再忍一忍吗。” 赵行健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吼道：“全乡那么多干部职工，为什么单单让教师发扬艰苦奋斗？不要为你渎职不作为的行为找借口！” “哎呀，赵代乡长，你少给我扣大帽子！你有能耐、你称职、你是全乡人民教师的大救星，那你去解决啊！”毛峰直接无赖式甩锅。 赵行健懒得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他又拨通了财政所长赵金虎的电话。 十分钟后，赵金虎匆匆赶了过来。 “赵乡长，你找我有事？老王也在啊。” 赵金虎笑呵呵的，圆滑地抽出一根香烟递过去。 赵行健没有接，而是直接问道：“我代理乡长也有段时间了，财政上的事情很重要，怎么不见你找我汇报工作？” 赵金虎被这劈头盖脸问得一愣，立刻明白这是赵行健在敲打他，就故作憨笑道：“我正准备今天下午来汇报呢，结果你电话就先催来了……” “赵所，咱们乡的教师工资拖欠五个月之久，到底什么情况？你是财政所长，叫人家喝西北风啊！”赵行健打断他的话问道。 “赵乡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乡财政吃紧，实在挤不出资金。”赵金虎满脸委屈地说道。 “既然财政吃紧，那我问你：乡政府的领导班子、机关干部，还有你们财政所的干部，工资发了没？” “发了。” “那好，从这个月起，政府班子和各站所的工资全部停发，先优先发放教师的工资。”赵行健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赵金虎愣了好几秒，满脸为难地说道：“这，这不合适吧……教师和机关干部不一样，欠了机关干部的工资，他们会闹翻天的！” 赵行健冷笑，说道：“你说怎么就不一样？难道机关干部高人一等，教师是软柿子？” “不是那意思……你这个决定，如果未经李书记同意，我无法执行！”面对赵行健的逼问，赵金虎直接搬出李大志，顶了回去。 赵行健不禁冷笑，立刻明白这个赵金虎是李大志的亲信。 在一个单位，财权和人事权的支配，是衡量领导权的重要标准，如果这两项权力抓不住，他这个乡长就是个“吉祥物”！ 如果他今天连一个财政所长都摆不平，更何谈今后掌控财政大权？ 第41章 狂傲的财政所长 “赵金虎，你的意思是，只有李书记才能安排你，我的话在你眼中，只算放屁？” 赵行健站起身，双手撑住桌子，居高临下地反问道。 “不不，不敢！”赵金虎故作诚惶地站起身，连连摆手，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上次溃坝灾情，县里拨了几十万救灾款，只要你点头签字，可以暂时挪用一下救急。” 赵行健瞳孔一缩，这小子心机够歹毒的，居然给老子下套。 救灾款可是百姓救命钱，属于十万火急，挪用救灾款可是严重违规违纪，万一出了纰漏，正好落人把柄，尤其是自己头上还顶着个“代”字。 “除了这笔救灾款，财政账户上还有多少可用资金。”赵行健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随口问道。 “也就三五万，用于日常活动资金。” “那就把这几万块先全部发下去，每个教师先发几百块生活费。”赵行健吩咐道。 赵金虎见他不上当，再次愣了几秒钟，故作为难地说道：“不好意思，没有李书记的首肯，这笔钱也动不了。” 赵行健直接笑了，说道：“横竖今天我是指挥不动你是吧？既然需要李书记同意，那你现在就去跟李大志汇报这件事！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的结果！” 赵金虎脸色涨红，站着不动。 就连坐在一旁的王长根感觉如坐针毡，气氛异常紧张尴尬。 “怎么，想跟我硬杠是吧？” “我告诉你赵金虎，这笔资金要是用不了，教师们没饭吃，今晚我就亲自带着那些闹事的老教师去你赵金虎、还有他李大志家里蹭饭！” “我说到做到，我可不替你们背这个黑锅！” 赵行健态度强硬地说道。 对于李大志手底下这条狗，他要狠狠打击，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赵金虎的脸由红变成黑紫，乖乖退了出去，敲开了走廊另一头的书记办公室。 大约二十分钟后，赵金虎返回。 “赵乡长，李书记同意了。不过剩余的欠薪，他的意思是，需要你自己想办法筹措了，乡财政也是无米之炊。”赵金虎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那你现在马上去办，不要再拖延了。” 王长根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处理过程，内心不禁升起一股热流，忍不住起身握柱赵行健的双手，说道：“赵乡长，你是一个真正干实事的好领导，我代表全乡的教师感谢你。” 赵行健说道：“王站长不要客气，你回去以后做做老师们的思想工作，嘱咐他们安心教书，剩下的工资我承诺一个星期之内补发到位。” 王长根郑重点头，说道：“领导放心，我一定稳住局面，不给您添乱。” “嗯，好。王站长，听说你还是咱们乡这一届的人大代表？” “是的，教育上还有三个代表。赵乡长还有什么安排？”王长根问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行健笑着说道，将他送出门外。 教师欠薪暂时解决了五万，剩下几十万只能以乡政府的名义，向银行借贷，暂时周转一下。 赵行健翻出鹿鸣乡农村信用社主任人吴耀宗的电话。 “吴主任，我是鹿鸣乡代理乡长赵行健啊，有项工作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啊。最近我们乡财政吃紧，想从你们社贷一笔50万的款，短期周转一下。” “你放心，我们会及时偿还，全额支付利息的。”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 “赵乡长，实在不好意，我们信用社小门小户人家，三两万还能解决，但是50万实在贷不出去！你还是找找县里四大行吧，他们财大气粗！” 吴耀宗毫不客气的拒绝。 挂了电话，赵行健脸色难看。 不给贷？不应该啊？ 一个小小乡镇农村信用社主任，我还治不了你了？ “老张，你去找一辆挖掘机，以整修街道的名义，把信用社门口的路给封了，水电也给他挖断了！” 赵行健拿起座机拨通了交通所长张伟的电话，直接吩咐道。 张伟生性憨厚，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问道：“乡长，为什么啊，信用社招惹你了……” “让你去你就去，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赵行健直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快下班的时候，王宝田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行健老弟，你简直神了！上次你推荐的那只股票，直接两个涨停板。” 王宝田欣喜若狂地说道。 赵行健笑道：“赶快加仓，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要大涨！能赚多少，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了。” 王宝田说道：“那就听你的！走，今晚我做东，去小酌几杯，也算答谢你这个‘股神’。” 赵行健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欣然接受。 出了乡政府大院，两人径直来到鹿鸣街道中心位置的“丰宴楼”。 这是一座三层建筑，后面带着一个院子，装饰透着城乡结合部的气息，但在鹿鸣乡却算最上档次的餐馆了。 两人顺着油腻腻的楼梯走上二楼，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伴随着搓麻将、斗地主的嘈杂声充斥耳畔。 王宝田推开一个包间，只见武装部长毛峰、宣传委员池云燕，乡人大副主席黄劲松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财政所副所长刘鹏举正站在一旁观战。 几人见王宝田进来，都立刻放下牌站起身，当看到赵行健也跟在后面，脸色都阴沉起来，气氛一下就尴尬了。尤其是毛峰，脸直接别了过去，就刚才两人还脸红脖子粗地在电话里怼了一架。 要是知道今晚有赵行健，他们肯定不会参加这个局！ 他们虽然跟赵行健不算仇人，但是阵营不同，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更别说一块儿喝酒娱乐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鹿鸣乡的人大代表唐道仁，也是咱们乡最大的老板，目前在深圳发展。咱们乡街道的几十盏路灯，就是唐老板捐赠的。” 王宝田指着那个西装男子介绍道。 赵行健笑逐颜开，伸手客气地寒暄道：“唐老板，你可是名人啊，我打小就听过你的故事，你事业有成，还不忘桑梓，造福家乡，令人钦佩啊。” 唐道仁连忙一步上前，握住赵行健的手，说道：“赵乡长过奖了，为家乡建设贡献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第42章 金玉屏的温柔 赵行健转身，目光一扫毛峰、池云燕、黄劲松三人，说道：“你们继续，接着玩牌啊。” 三人就重新坐在牌桌上。 唐道仁立刻让出位置，拉赵行健坐下说道：“赵乡长，你来玩两把，放松放松，上菜还早呢。” 毛峰一边洗牌，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赵乡长，我们可不干玩，输了要付钱，谁要是赖账，就是地上爬的！” 赵行健讪笑一声说道：“打牌我不会，但是输钱我会啊，我今天就‘舍钱’陪君子。” 打了几圈下来，赵行健故意放水，输了两千多块出去。 毛峰赢了一千百多，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池云燕和黄劲松也都赢了几百块，三人立刻喜笑颜开，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对赵行健的敌视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此时菜已经摆上了桌，众人扔掉手里的牌，坐上了酒桌。 赵行健是正科，被推到主座上，王宝田和唐道仁在他左右位置落座，刘鹏举坐在最下手，端茶倒水搞服务。 三杯酒下肚，毛峰脸上泛起红光，调侃道：“赵乡长，说句冒犯的话，这打牌啊，是官场的必备技能，你这技术太差了，得学！今后应酬各级领导的场面多的是，你照这样输，以后裤衩子都要输掉！” 池云燕别了他一眼，嗔笑道：“就你牌技好，好为人师，怎么十几年还是个老副科？” 毛峰顿时如同被什么哽住了，脸憋得比猴屁股还难看，尴尬说道：“老妹啊，就你毒舌，揭我伤疤。” 众人都是大笑。 王宝田说道：“老毛啊，你别看赵乡长年轻，心里就不服气，人家可是炒股高手，妙算如神！他随便给你一只股票，顶你辛苦十几年，这年头能赚到真金白银那才叫真本事！” 毛峰本听了，嘴巴噘得的能当跷跷板，嗤笑道：“你就吹呗！” 王宝田正色道：“我推荐给你们的那支票，这几天都赚了几个涨停板了吧？那可是赵乡长研究的成果！你们可得学会感恩啊！” 赵行健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众人闻言，全都神色一惊，赵行健还有这本事，深藏不露啊！ 原来他们都爱好炒股，仕途失意，只能想着法子搞点副业，就经常跟王宝田一块讨论股市心得，之前都一直在亏钱，几天前王宝田把那赵行健推荐的那只股票又推荐给他们，结果全都大赚。 “赵乡长，我这人就是嘴巴臭，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为此吃了不少亏，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包涵！以后还望带领兄弟们一起致富，我敬你一杯！” 毛峰第一个起身端起酒杯，走到赵行健跟前，一改之前的倨傲敌视的态度，咧嘴说道。 紧接着，池云燕、黄劲松等人也纷纷站起身，举起酒杯，向赵行健敬酒，神色满是恭敬。 赵行健爽朗一笑，说道：“好，以后有好的股票，一定推荐给大家！我初来乍到，今后工作上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王宝田连忙附和道：“这就对了嘛，人生就这么回事，以后跟着赵乡长混，有钱挣、有肉吃、有酒喝，多痛快！” “那是，那是……” 众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气氛一下热烈融洽起来。 从古至今，最牢靠的关系，不是血缘，也不是所谓的三观和信仰，而是利益的捆绑和交换而已。 毛峰这人本质不坏，对赵行健的敌意来自内心的嫉妒，加上多年升不上去，思想越发懒散了。 池云燕算半个中间派，黄劲松进班子比较迟，资历浅，跟李大志还没有深度的利益绑定，不算他的死党。 赵行健要想在鹿鸣乡站稳脚跟，必须争取盟友，建立自己的班底，这三人跟他不是敌我矛盾关系，也是最容易争取的。 酒局到八点多才散，所有人都喝得有点飘，却是皆大欢喜。 王宝田留下和唐道仁、毛峰几人打麻将，赵行健就先回乡政府宿舍了。 刚走到小院门口，他猛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胸口憋闷，心脏拼命撞墙一样剧烈跳动，顿时整个人像抽筋一样瘫软在地上。 这是酒精后劲发作了！ “哎呀，赵乡长，你这是怎么了？” 身后传来韵律十足的高跟鞋声音，一双柔软纤细的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上。 “今晚喝得有点多，我缓一下就好了。” 赵行健听出来是金玉屏的声音，就以手扶墙，干呕着，强撑着说道。 “赵乡长，还是我扶你进屋吧。” 说话间，金玉屏抓住赵行健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为了更好地平衡力度，又抓起他另一只手臂揽住自己的腰，然后推开院门，架着他往里走。 赵行健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鼻，她的腰肢纤细柔韧，宛若无骨，尤其那两座珠穆朗玛峰贴身压迫，随着走路的幅度，感觉更加奇妙。 金玉屏将赵行健架到沙发上， “赵乡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金玉屏见赵行健此刻脸色红中泛紫，大口喘着气，情况有点不对。 “胸口憋得慌，想吐又吐不出来……” “你这是酒精过敏，引起的心脏痉挛，血管淤住了，我帮你按一下就可以缓解……” 金玉屏伸手在他后背左侧对应心脏的位置一摸，那里已经鼓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显然是血管淤堵住了，立刻断定是心脏痉挛。 这种情况十分危险，金玉屏就跪在沙发上，将赵行健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握住拳头顶在他后背上的鼓包上，用力碾压，几十下下去，鼓包肉眼可见地消减，然后以手掌按摩，几分钟后，淤块彻底消失。 只见赵行健长舒一口气，心神一下平和起来，没了刚才翻江倒海的痛苦，就像经历了一场梦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倒在金玉屏的怀里，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贴在一起。 金玉屏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吊带裙，精致的锁骨宛若玉琢，优美的线条浑然天成，就连她皮肤上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还有那丰盈的嘴唇，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第43章 我要的是忠诚 加上酒力的助推，赵行健感觉自己体内血液仿佛在燃烧！ 四目相对，金玉屏被赵行健这种如火如炙得眼神盯着，满脸羞涩，泛着红霞。 “赵乡长，你睡了吗？我是刘鹏举啊，有点事想单独向你汇报一下。”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其实大门一直敞着，敲门是下属最基本的礼仪。 两人吓了一跳，瞬间触电一样各自闪开，这要是被人误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进来吧！” 赵行健连忙整理衣服，重新仰靠在沙发上。 金玉屏退到垃圾桶旁边，装作收拾赵行健的呕吐物。 刘鹏举走进来，见金玉屏也在，顿时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但转念一想，这院子和里屋都敞着门，里面灯火通明，能有啥事？ “鹏举，你坐。哎，我刚才喝多了，都吐了……”赵行健用手揉着太阳穴，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 “赵乡长，我忘了提醒你，刚才喝的是农家酿造的米酒，后劲很大，俗称‘见风倒’，早知道你酒量不济，今晚就不劝你酒了，我检讨！” 刘鹏举在凳子上坐下，保持着腰杆挺直的姿势，态度拘谨地说道。 赵行健苦笑道：“果然是见风就倒，刚才要不是玉屏同志散步刚好碰到，我现在还在走道上躺着呢。” 金玉屏给两人泡了茶，说道：“刘所长，赵乡长，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提着垃圾袋，扭着杨柳腰，如同风中的荷花，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赵行健收回目光，心想这女人就是个狐狸精，刚才自己在酒精的催动和麻痹下，居然出现定力不稳！ 赵行健随口问道：“鹏举，这个金玉屏来乡政府好几年了吧？” “也就刚来大半年吧，原来是乡卫生院的普通护士，直接提拔成正股级。” “才来半年，就当上乡团委书记，这在基层不简单了。” “能力强，组织器重呗。”刘鹏举笑了笑附和道。 赵行健心里沉吟着，她原来是医护出身，怪不得刚才一下就认出自己是酒精过敏导致的心脏痉挛！ 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靠近自己，但毕竟刚才及时出手救了自己，否则发生何种意外，还未可知。 “鹏举，你以前当过兵？” “是的，我是士官转业到鹿鸣乡财政所。” “军人出生，精气神就是不一样！你刚才说有事要汇报，是什么事？” “赵乡长，听说最近乡党委要召开会议研究人事问题，乡水利站站长的位置空缺了，我无论从资历、能力上都能胜任，就毛遂自荐，如果可以，还请赵乡长在会上为我争取一下。” 刘鹏举踌躇了一下，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虽然乡财政所在割站所里属于老大，但是他只是个副所长，而且还跟所长合不来。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所以他这次想争取一下。 赵行健没有表态，而是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问道：“人事上的事，都是一把手说了算，你应该去找李大志书记吗。” 刘鹏举顿时神色拘谨起来，说道：“听说李书记准备安排其他人……班子里面，只有你说话分量举足轻重，可以和李书记抗衡，所以还请赵乡长费心，拉我一把。” 说话间，刘鹏举很懂路子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顺手揭过一张报纸盖住。 赵行健笑了笑，拿起信封塞了回去，说道：“东西你拿回去！我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下属绝对的忠诚！” 通过简单的对话，他就试探出这个刘鹏举不是李大志一条线上的人，而且背后没有啥过硬的靠山，要不然也不会来求自己。 毕竟他两人只是经王宝田介绍，喝过一场酒而已。 刘鹏举只得乖乖把信封装进口袋，脑子却转得飞快，很显然赵行健话里有话。 这是在点自己，要学会站队呢！ “赵乡长，你放心，这事无论成与不成，今后我对你都忠心耿耿，紧跟你的步伐，听你的指挥。” 刘鹏举立刻郑重表态说道。 “你在财政所呆的时间不短，所长赵金虎你应该很了解吧？这个人脾气很大，不太听指挥啊。” 赵行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直接话锋一转问道。 刘鹏举立刻敏锐地听出赵行健对赵金虎的不满情绪。 “这个赵金虎是李大志一手提起来的，在所长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了，是李书记的心腹。” “赵金虎仗着有书记撑腰，平日里行事很霸道，所里大小事他一个人说了算，就连一般的副科级干部他都不放在眼里。” “另外，还有传闻，说他作风极为不正派，跟乡中学的一个女老师勾搭成奸，还有传言，说他利用这次溃坝事件，跟一些村干部合谋勾结，谎报灾情，骗取救灾款……当然，这都是外界传闻，不一定准确……” 刘鹏举琢磨着回答道。 赵行健不置可否，只是缓缓喝干了茶，又随口问道：“你给我交个底儿，咱们乡的财政状况到底如何，真的连教师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咱们乡如果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还勉强过得去，但是李书记搞了几个大项目，把乡财政掏空了，欠了七八百万的债务，现在是寅吃卯粮。” “乡财政账户上其实还有几十万的资金，之所以摁着不给老师发工资，就是故意针对你，制造不稳定因素，让你工作难做。” 刘鹏举起身拿起开水瓶，给赵行健的茶杯续上水，说出其中的实情。 赵行健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年代一个山区贫困乡镇欠债八百万，已经十分惊人了。 他原以为刘金虎不听指挥是真的财政没钱，谁知是阴奉阳违，故意挖坑阴他。 不用说，这是有人背后指使他这样干的！ “鹏举啊，如果提拔你当财政所长，你感觉怎么？” 赵行健抬眼凝视刘鹏举，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地问道。 第44章 不准贷一分钱给你 “那，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所长是赵金虎啊，他是李书记最信任的心腹……” 刘鹏举狂喜之余，又疑惑地说道。 “在官场上混，你要想往上爬，如果没有过硬的靠山和人脉，那就要学会站队、跟对人，还要学会斗争，善于斗争！” “你看看那些大佬，哪个不是在权谋斗争中杀出来的？面对明枪暗箭，千般算计，在谈笑风生之中见招拆招，绝杀反击，赢了，你就能上位，输了，你就是垫脚石，被人踩在脚下！” 赵行健的语气像是有感而发，但更像是别有深意的映射，让刘鹏举听在耳中，仔细揣摩着，渐渐有一股提神醒脑的明悟。 “赵乡长，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你早点休息。” 刘鹏举站起身告辞。 自从部队转业到山区乡镇，刚过而立之年，他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一眼望到头了。娶妻、生子，拿着死工资，然后混日子到五十多岁退休等死，一辈子撑不着饿不死，让他早早地消磨掉了激情。 直到赵行健刚才的那一席话，倏然让他心中亮起了一盏灯，莫名地燃起了那股沉积多年的斗志。 赵行健在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感觉人精神许多，就打开电脑，就开始赶稿。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刚走进办公室，电话机就响了。 “喂，赵乡长，我是乡信用社的吴耀宗啊。” “哦，是吴大主任啊，你有事吗？” 赵行健抓起电话，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地问到。 “赵乡长，你们乡里施工，把我们联社的水电都挖断了，路也封了，搞得我们根本没法正常营业啊，所里十几号人呢，冲厕所都没水，拜托尽快把道路和水电给我们通上吧。” 吴耀宗叫苦说道，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怨气。 赵行健故意装糊涂说道：“吴所长啊，水电挖断了，你去找施工队吗，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修？” 吴耀宗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苦笑道：“施工队的老板说他们只管挖，不管修，让我找乡里！赵乡长，你们修路到底修到什么时候？” 赵行健打着官腔说道：“吴大所长，实在抱歉，这条路施工进度说不准，三五天，或者半个月也有可能，希望你们所里克服一下困难，多多支持乡里的工作。” “……” 吴耀宗还要辩解，结果话筒那边传来忙音，人家直接挂了，根本不鸟你了。 吴耀宗愣了愣，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文章。 两天后。 赵行健下村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登上证券交易客户端，查股票行情，就听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中年胖子，提着一个大手提箱，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女子，二十出头模样，穿着标准的白衬衣黑短裙职业套装，搭配肉色丝袜，身材高挑纤瘦，长发披肩，容貌端庄清秀。 “赵乡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乡信用社吴耀宗，这位是我们社的业务员叶清霜，我们过来向您汇报工作。” 吴耀宗挺着大肚腩，满脸堆笑地说道。 赵行健起身，礼貌地和他握了手，故意说道：“你们信用社财大气粗，有什么工作电话里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你吴大主任屈尊亲自跑过，我受宠若惊啊。” 吴耀宗一听，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尴尬地说道：“赵乡长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我这次知道错了！你要的贷款我现在当场就给你办，就连50万的现金我都给你直接提出来了。” 说着，就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 赵行健笑道：“吴主任，你这真是服务到家了，还送货上门！不过，你前天还说贷不出资金，今天怎么就一下提了五十万现金？” 吴耀宗委屈地说道：“赵乡长，说实话我哪敢得罪你啊，但是有个领导特别嘱咐我，不准我贷一分钱给你！我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啊，听谁的都里外不是人，做人难啊……” 赵行健目光一闪，随手给两人倒了茶水，问道：“你说的那位领导，是谁？” “哎呀，赵乡长，你就不要再难为我了。” 吴耀宗摇头，满脸便秘装地说道。领导在上头斗法，搞得下边的人遭殃，这叫什么事！ “赵乡长，按照程序，还要请你在这个单子上签字，然后加盖公章。” 叶清霜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借款合同递了过来，声音甜美软糯地说道。 赵行健在合同上签了字，然后喊来陈东来，让他加盖公章。 “吴主任，这五十万算是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谢谢你对乡政府工作的支持。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赵乡长不要客气，您说。” “我个人也想贷一笔款，还请信用社给开个绿灯。” 叶清霜说道：“您是一乡之长，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优质客户，不知你要贷多少。” 赵行健伸出五个指头。 吴耀宗说道“五十万？” 赵行健摇头，说道：“五百万。” 吴耀宗和叶清霜吓了一跳，在这个年代，五百万可是个天文数字！ 吴耀宗为难地说道：“赵乡长，我们只是信用社设在鹿鸣乡的一个营业点，没有权限贷出这么大的额度，而且个人贷款，都需要资产抵押或者担保人的。” “我还真没啥资产可以抵押的，不过你们看看这个可以吗？” 赵行健说着，拿起鼠标点开股票交易软件，登陆账号。 两人凑过去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吃惊的不是账户上有9万的资金，而是盈利率达到可怕的102％！ “天啊，这，这太恐怖了，赚了一倍还多，简直就是神操作。” 叶清霜惊呼出声，看向赵行健的双眼充满崇拜。 第45章 人狂必有祸 吴耀宗咂舌说道：“没想到赵乡长还是理财高手，让我开眼了！巴菲特见了估计都要自叹不如。”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这个可以作为抵押吗？” 吴耀宗说道：“这个可以作为资产证明，就不需要抵押了，我会上报县总社，具体能批多少额度，就不知道了。” 赵行健就热情和两人握手，客气地说道：“感谢两位对乡政府的工作和我个人的支持，合作愉快。” 两人也客套了几句，就告辞了。 赵行健立刻拨通教管站站长王长根的电话，让他带着会计过来取钱，把拖欠教师的工资补发下去。 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交通所长张伟的手机，让他立刻把信用社的水电通上，道路围栏拆除。 桌上堆着厚厚文件，都是县里各部门下发、或者转发的，都需要乡镇去具体落实。赵行健看了一半，就感觉脖子酸甜，不禁感叹，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上边动动嘴，基层跑断腿，乡镇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正在这时，毛峰端着茶杯，嘴里叼着根烟，悄悄地溜了进来。 “赵乡长，你真是神预测啊，那只股票这几天全是一只涨停板，我第一次有了坐火箭的感觉，我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加仓了，后面怎么操作？” 毛峰端起水壶，讨好地给赵行健杯子续满水，笑嘻嘻地问道。 赵行健笑道：“先拿着。” 毛峰凑近，低声坏笑道：“晚上我做东，租个车去县城，喊上田书记他们几个，先小酌一下，然后再去KTV唱唱歌，再洗洗脚，好好放松一下。” 赵行健连连摆手说道：“前几天才喝抽风了，还没缓过劲来呢，你们玩吧。” 毛峰就笑道：“好好，你赵乡长志存高远，洁身自好，不跟我们这些老油条同流合污。” “老毛，听说李书记最近要主持召开党政联席会议，具体研究的事项你知道吗？”赵行健试探性地问道。 赵行健这一问，一语双关：一是真的要打听李大志开会的目的。二是验证一下毛峰是对自己说实话，而不是耍嘴皮子的阴阳派。 “主要有两个事项，一是研究人事问题，二是研究乡政府迁址新建办公楼的问题。怎么，你还不知道？他没跟你沟通过吗？”毛峰点了一根烟问道。 原则上，乡党委书记计划召集党政联席会研究重大事项，为了避免分歧，一般都会提前跟乡长通个气，交换一下意见。 赵行健笑道：“李书记作风强势，喜欢独断专行，不喜欢别人提反对意见，重大事项都对我封锁消息的，生怕我搅他的局，我这个代乡长就是个空架子。” 毛峰悠悠地吐着烟圈，说道：“听说李书记认识了一个名气很大的风水先生，说咱们乡政府风水跟他的生辰八字相克，这么多年之所以官运不顺，上不了副处级，就是乡政府压住他的气运！所以就在街道东头新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准备重新建乡政府。” “乡财政就那三瓜两枣，现在已经负债累累，拿什么盖办公楼？为了他个人私欲劳民伤财，荒唐！” 赵行健毫不掩饰其中的不满。 “赵乡长，你放心，会上不管你什么意见，我都举双手支持你！池云燕、黄劲松等几个班子成员我私下也沟通一下，支持你的意见。”毛峰立刻表态说道。 他算是看透了，只有真金白银的利益才是最实在的。这么多年了，跟着李大志当吹鼓手，不但仕途尺寸未近，而且画的大饼吃了不少，最后什么利益都没捞到。 正在这时，楼下大院里传来一阵叫骂声，紧接着一阵嘈杂。 赵行健起身撩开窗帘往楼下看。 只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扯着嗓子吼道：“这就是你们乡政府的干部，道德败坏，破坏别人家庭，贪污公款，你们乡政府的领导还管不管？我要见李大志，他要不管，我就上县里告状……” 那男子疯癫了一样往办公楼上冲，一楼党政办、综治办的几个干部挡在楼梯口，紧接着派出所的两个民警也冲了过来，三两下将他摁在地上。 乡政府的大院与街道隔着一道墙，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街上的行人和商户，几十个群众堵在门口围观起来。 赵行健立刻拨通了综治办主任曹启明的电话，问道：“楼下怎么回事？” “赵金虎跟咱们乡的一个女老师勾搭成奸，她丈夫叫王强，是邻乡的老师，今天突然回家把他俩逮个正着……王强就来乡政府大闹，非要见李书记，要求严惩赵金虎，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曹启明简单说明事情的缘由。 赵行健目光一闪，赵金虎这么快就出事了？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啊。 “那你就向李书记汇报吗，这事要是不妥善处理，闹大了影响极坏。”赵行健说道。 曹启明咂着嘴，为难地说道：“我跟李书记汇报了，他正在县里开会呢，还特别交代：以寻衅滋事的罪名，让派出所先把王强拘留起来，让他彻底老实，以免他把事情搞大。” 赵行健顿时皱眉，李大志这是明目张胆地袒护赵金虎！ 他手下出了这种事，非但不严厉处置，反而拘留受害人！ 不过，这个时候网络信息不发达，许多地方都是权大于法，一句话就能把人关进号子，像王强这种倒霉鬼不在少数。 赵行健心头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他要借助这个事件，拿赵金虎开刀！ 跟李大志斗，夺取财权是重要的一环，财政所是全乡的钱袋子，必须换上自己的人！ 赵行健严肃地说道：“外边的群众都看着呢，怎么能随便抓人？这是蛮干？要是被媒体报道出去，整个铁山县都要遭连累！他不是要见乡里主要领导吗，你让他上来，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赵乡长。” 几分钟后，曹启明领着王强走了进来。 毛峰见状，也不闲聊了，端着杯子回自己办公室了。 “你就是新来的乡长？你说话算话吗？” 王强双眼通红，像是一个愤怒的大猩猩，盯住赵行健冷冷问道。 赵行健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我是乡长赵行健，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讲，我完全可以为你做主。” 第46章 拿财政所长开刀 “你们是怎么管干部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赵金虎这种败类还能当所长？” “他明目张胆勾引我老婆，破坏我的家庭，被我当场捉奸在床，非但不认错，反而还对我大打出手，甚至大放厥词威胁我，扬言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事乡里要是不管，我就到县里、市里、省里告状，把你们这群官官相护的浑蛋全都告倒。” 王强肆意发泄情绪，口水喷了赵行健一脸。 赵行健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脸。 然后缓声说道：“王老师，你消消火吗，这事我一定公平公正处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你有什么诉求，可以提出来。” “把赵金虎那畜生免职！要向我赔偿精神损失费五万元！” “反正我已经掌握赵金虎套取国家救灾资金的罪证，要是处理不到位，我就彻底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按住葫芦浮起瓢，丢官受处分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王强态度强硬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威胁。 赵行健眉毛一挑，摸了摸下巴，说道：“你放心，这事一定秉公办理，你先回去等结果，千万不要再闹了，否则给你定个寻衅滋事罪，进班房喝稀饭。” “好，我等着赵乡长的消息。” 王强情绪缓和了许多，起身离开。 曹启明完全没看懂赵行健这一波操作是何意。 赵金虎是李大志的心腹，别人闹就让他闹呗，赵乡长为啥要把事往自己身上揽？隔岸观火不好吗？ 他本想开口提醒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做下属的，最忌多嘴和自以为是。 “你打个电话，让赵金虎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曹启明立刻拿出手机当面打了电话，把话传了过去。 “老板，曹启明说他一会儿就到……” 这个时候，下属喜欢管领导叫老板。 赵行健点点头，说：“启明，这段时间信访工作任务重，吃力不讨好，你辛苦了。” 曹启明憨笑道：“谢谢老板的关心。” “你家属是干什么的？几个孩子啊？”赵行健随口问道。 “老婆几年前出了车祸，腿落下残疾，在城里摆摊，儿子上高中，姑娘上初中，这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爬坡上坎、负重前行的时候。” 曹启明咧嘴一笑，自嘲地说道。 赵行健又问：“家里房子买了吗？” 曹启明摇头，说道“就我那点工资，养家糊口都勉强，我脑子又死板，一不会做生意，二不会捞外快，哪有余钱买房？在城郊租了个老破小，凑合吧。” 赵行健说道：“我来乡里有些时间了，对你的家庭情况还不了解，是我对下属关心不够啊！你可以先把房子买了，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曹启明以为赵行健是为了收买人心，说得客套话，连忙说道：“哪敢麻烦老板。” 赵行健认真地说道：“现在房价还不算贵，是入手的最好时机，将来可能会涨价，你回去好好合计一下，缺多少钱跟我说。” 曹启明感动得差点落泪，说道：“老板，你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赵行健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生活上我们是兄弟，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 走出赵行健的办公室，他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他在鹿鸣乡工作这么多年，别说书记李大志了，就是其他任何一个乡领导都没问过他家庭情况，更别说解决什么实际困难了。 这更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赵行健在办公室足足等了两三个小时，将近中午，还不见赵金虎过来。 好家伙，仗着有书记撑腰，居然把他的话当空气！ 赵行健下楼，正好跟党政办主任陈东来打了个照面。 “赵乡长，正好要跟你汇报一个事，刚才李书记吩咐，下午召开全体党政班子联席会议，研究一下近期的重点工作。” “好，我知道了。” 下午三点。 李大志提前来到会议室，与常务副乡长余金鳞两人正勾着脖子，低声说着什么，见赵行健进来，两人立刻分开，正襟危坐。 赵行健在李大志左首位置坐下，扫了一眼，发现会议室内除了党政班子成员之外，还有部分站所负责人列席会议。 赵金虎也坐在下面，见赵行健目光扫来，居然毫不闪避，反而示威一样，狠狠怼了他一眼。 紧接着，王宝田等几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也到了。 “今天的会议主要研究近期几项重点工作，首先是人事问题。” “水利站长的位置空下有段时间了，需要推荐一名能力强、作风好的同志顶上去。” “大家要充分发扬民主，畅所欲言地讨论，把最优秀的人才推荐上来。” 李大志掀开笔记本，故意压低语速，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故意营造一种无形的权威压力，这是他混迹官场几十年练成的话术。 然后目光巡弋过会场，最后停留在组织委员黄涛身上：“黄委员，你是搞组织工作的，全乡的干部情况你掌握得比较全面，你先说说。” 按照惯例，这样的会议一般都遵循一把手末位表态制，就是书记最后发表观点。 如果一把手首先表态，那其他班子成员肯定会跟着附和，就形成了“家长制”和“一言堂”的“独裁”局面。 但是，如果一把手想要第一个表态，就要迂回一下，会指定班子成员中的亲信当“传话筒”，第一个发言，传递一把手的意图，达到“独裁”目的。 很显然，李大志指定黄涛先发言，玩的就是这个猫腻。 “既然李书记点将，我就……” “等一下！” 赵行健直接打断了的话，李大志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绝对不会让他阴谋得逞。 “既然研究人事问题，我先‘插播’一个事项——撤掉赵金虎的财政所长职务，另选贤能担任！” 赵行健语气强硬。 “‘插播’？我说赵乡长，你这个插播事项太随意了吧，事前没有跟我这个一把手通气，充分沟通，这么大的人事任免事项，你一个人就决定了，组织原则呢？就这么随意吗？” 李大志一听，顿时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歪头凝视赵行健，心底窜起一股火气。 第47章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李书记，你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你刚才说的研究人事事项，会前不也没跟我沟通过吗？我虽然不是正式乡长，但是我还有一个职务——乡党委副书记，不该被当做空气吧？” “你是一把手，但不是‘一霸手’，更不是独断专行的‘土皇帝’！” 赵行健针锋相对地反问道。 空气中一下充满了火药味。 “你……” 李大志作风向来霸道，如此被怼，岂能忍受，正要反怼回去，却被王宝田开口打断。 “我说李书记、赵乡长，都是为了工作吗，万事以和为贵！” “这样，既然赵乡长已经都把事项提出来，那就摆在桌面上议一议，没必要脸红脖子粗吗，毕竟咱们是民主的班子，不是草台班子，更不是‘一言堂’。” 面对王宝田和稀泥的拉架，李大志明智地选择借坡下驴，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他爱惜羽毛，如果被扣上“土皇帝”的帽子，传出去影响很坏。 “赵乡长，你说要把赵金虎撤职，理由呢？不能光凭个人喜恶吧？” 余金鳞明知故问。 赵行健敲着桌子，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赵金虎与乡中学的女教师私通，被人家丈夫捉奸在床，都闹到乡政府了，这样作风败坏的干部，必须严肃风纪，撤掉职务！” 李大志闻言，轻描淡写地说道：“生活作风问题吗，又不是贪污腐败，我看不必大惊小怪，对待下属同志吗，还是要多一点宽容和关爱的。友亮同志，你是纪委书记，你最有发言权。” 金友亮立刻心领神会，挑了挑眉说道：“赵金虎同志本质上是好的，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时没有严格把控住自己的裤裆，放纵了自我，给个警告处分，惩戒一下就可以了。” 余金鳞立刻附和道：“我当多大点事情，男人嘛，哪个敢说自己不好色？这种事可大可小，轻拿轻放就行了！” 会议室内，有人笑出声。 坐在下面的赵金虎昂起头，向赵行健露出鄙夷之色：想动我，你动得了吗？ 赵行健脸色阴沉，莫不说声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信访件，扔在桌子上。 然后说道：“赵金虎勾结下面的村，套取救灾资金，女教师的丈夫已经掌握了证据，要往县里、市里上访，被我拦下了！这不是小题大做吧？” 李大志闻言，脸上笑容消失了。 “李书记，这绝对是诬陷！这是赵行健故意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打击报复我，简直卑鄙！” 赵金虎猛地站起身，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向家长恶人先告状。 李大志脸色拉成驴脸，内心极为恼怒，赵行健今天是铁了心要搞掉他的心腹，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行健啊，你说赵金虎套取救灾款，有证据吗？仅凭一份举报信，就给人家扣帽子？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作为领导干部，就随便信口开河，就是诬陷，必须道歉！” 李大志用手指点着那封上访件，严厉说道，包庇之意溢于言表。 “有没有证据，不是我关心的事情，而是纪委部门的事情！李书记，我提醒你一句：这事情捅到县里、市里，局面可就无法收拾了！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更多人，后悔莫及！” “李书记，我想你不会为了包庇下属，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赵行健的话就像一个楔子，猛然楔进李大志心头，让他脸色一白。 这么多年来，赵金虎替他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许多暗箱操作，赵金虎都知道。 如果赵金虎被纪委盯上，肯定会顺藤摸瓜，挖出更多的黑料，对他极为不利！ “赵行健，你敢威胁李书记！” 赵金虎气急败坏，直接指责赵行健吼道。 “住口！不长进的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李大志恨铁不成钢的怒道，这个没眼色的蠢猪，这个时候还敢嚣张。 赵金虎望着李大志那双要吃人的双眼，吓得脸色一白，乖乖退出会议室，心中透心凉。 “赵金虎的确不像话，是我平时太过纵容，我有责任！将其撤职处理，我完全赞成。” 李大志一扫刚才强硬的态度，语气大公无私地说道。 但是内心却横生恨意，这笔账重重记在了赵行健头上。 同时，他瞄了一眼黄涛。 黄涛立刻轻咳一声，不失时机地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财政所长的位置就空了下来，我提议夏启富同志接替所长一职。该同志担任财政所副所长多年，政治素养过硬，业务熟练，完全能当好全乡的财务的大管家。” 夏启富是李大志这条线上的人，虽然赵金虎被撤职，但是只要让夏启富顶上去，全乡的财权依然被李大志掌控。 黄涛这是把李大志的心思给琢磨透了。 “这个夏启富我了解，做事很稳重，在所里人缘很好，是最佳人选。” 纪委书记金友亮连忙附和道。 李大志点了点头，扭头问赵行健：“赵乡长，你什么意见？” 赵行健喝了口茶，说道：“这个夏启富我不认识，但是刘鹏举我很了解，他在财政所干了很多年了，是军人出生，忠诚老实，执行力强，而且还是全乡唯一考取会计师资格证的，这样的人才应该重用。” 赵行健话音一落，会议室内瞬间安静。 大家都心里明镜一样，赵行健不甘心当傀儡，要在财政所这个关键站所上安插自己的人，争夺财政控制权。 “既然意见不同，那就按照组织程序，党政班子民主投票决定人选。赞成夏启富同志任财政所长的，请举手。” 李大志嘴角一挑，带着不屑的冷笑，瞟了一眼赵行健说道。 同时内心冷哼：老子在望川乡经营多年，这里是我的大本营，岂能容忍你来染指？初来乍到就想掀桌子，党政班子成员都是我的人，你翻不出浪花来！ 下一秒，李大志目光扫过全场，笑容却凝固了，他吃惊地发现，加上他自己，只有余金鳞、金友亮、黄涛四个人举手赞成！ 第48章 挫败李大志 “赞成夏启富的，请——举手！” 李大志眉头一皱，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特别加重，同时目光凌厉扫向毛峰、池云燕、黄劲松三人，疯狂暗示。 毛峰低头装作看文件。 黄劲松只顾捧着杯子有滋有味地喝茶。 池云燕目不斜视。 三人全都对李大志的举动视若无睹。 咦，有意思，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大志脸上表情扭曲，如同猛然一脚踩下去的狗屎，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赞成刘鹏举的，请举手！” 李大志拿起茶杯喝水，掩饰着脸上的不悦，冷声说道。 赵行健缓缓举起手，紧接着是王宝田、毛峰、池云燕、黄劲松跟着举起了手。 结果不言而喻，党政班子总共十人，除了一个副乡长请假，九个班子成员，五票对四票，李大志落败！ 李大志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咚的一声重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真是倒翻天罡！ 毛峰、池云燕、黄劲松这三个家伙居然倒戈了！ 之前这三人可都是站在他一条战线的，唯唯诺诺，一个屁都不敢放的。 这是李大志当书记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党政联席会上意见被否决！ 真是小看这小子了！会前他对赵行健封锁了消息，就是防止他背后开小会，可是就是这样千防万防，还是被赵行健偷家，策反了三人！ “少数服从多数，通过刘鹏举担任财政所长一职。这个投票结果很有意思啊，看来赵乡长这次费了不少心思，得偿所愿了。” 李大志呵呵一笑，语气带着讽刺和不满，心中却哗啦啦翻开了账本，又记上了一笔。 赵行健也是呵呵一笑，说道：“李书记这话，我听不懂啊，这是班子民主决策的结果，公平公正，是集体的智慧，打破了某些人一手遮天的意图，应该是大家得偿所愿才对！” 李大志被狠狠噎了一下，只得话头一转，说道：“现在研究水利站站长的人选，大家都说说，唯贤是举，举贤不避亲吗。” 组织委员黄涛又第一个说道：“党政办副主任曹大龙同志，老成持重，年轻有活力，我建议该同志兼任水利站长。” 这个曹大龙是李大志的司机，平日跟着李大志鞍前马后，端茶拎包，形影不离，显然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强调一下，表决是一项极其严肃的事情，如果举错了手，就会影响全乡工作大局！我们班子里有的同志喜欢随大流，不分好坏对错，随意表决，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 “希望接下来，大家不要再投错了票——赞成曹大龙同志任水利站长的，请举手。” 李大志的目光再次扫向毛峰、池云燕和黄劲松三人，故意含沙射影地说道，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就差没有明说，要站自己的队！ 对于李大志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段，赵行健差点要笑出声来，就直接举手说道：“我赞成！” 既然财政所长的位置被他掌控，水利站长的人选就没必要再争得头破血流了，毕竟做人留一线，好歹给李大志留个脸面。 王宝田、毛峰、池云燕和黄劲松四人见赵行健表态，立刻跟着举手赞同。 紧接着，余金鳞、金友亮、黄涛三人举手。 “全票通过。” 李大志脸色缓和了许多，大声宣布道，总算搬回一局。 “现在召开第三阶段会议：研究乡政府迁址新建事项。这是大楼设计方案，总共十层，全部按照现代化标准设计建设，电梯，停车场、篮球场、餐厅、花园、健身房等一应俱全，占地面积八十亩……” 李大志说得眉飞色舞，同时示意陈东来将设计方案发下去。 赵行健拿起设计方案，翻了几页，就扔在一边。 皱了皱眉头问道：“李书记，你这是建乡政府呢，还是建私人豪华公馆呢？按照你这个标准建设，市政府都甘拜下风，到时候该叫你李市长了吧？” 李大志听出赵行健是在挖苦他，就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行健啊，你是年轻的同志，思想怎么比我还守旧？一点开拓精神都没有！乡政府重新迁址新建，是加快城镇化建设步伐的重要举措，可以拉大乡镇街道框架，盘活现有土地资源，是大势所趋，百利无害！” 赵行健对于这种偷换概念的诡辩，直接毫不留情地说道： “李书记，你这番话给我的感觉就是八个字：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乡财政现在捉襟见肘，连教师的工资都是我求人借来的，你还要盖新政府大楼，钱从哪里来？我坚决反对！” 李大志显然被赵行健的话刺激到了，脸一下拉了下来，不悦地说道：“既然意见不同，那就按照程序，班子举手表决！” 赵行健直接站起身，说道：“这事压根就不应该上会讨论，还表决什么？之前你搞了好几个形象工程，掏空了财政，欠了几百万的窟窿！只要我赵行健在鹿鸣乡一天，这楼就盖不成！” 说完，赵行健直接提着公文包走出会议室。 紧接着，王宝田双手一摊，也拿起笔记本跟了出去。 “李书记，我还要下村……”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紧接着，毛峰、池云燕、黄劲松三人不约而同起身离开。 会场内，李大志、余金鳞、金友亮和黄涛四个人被晾在那里，面面相觑。 “得了，让这搅屎棍一搅，党政联席会都开不成了！” 余金鳞气咻咻地说道。 按照规则，党政班子成员人数少于一半，不能开会！更不能表决任何事项！ 新建政府大楼这事算是黄了！ 砰！ 李大志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反了！都反了不成！” 当了这么多年的书记，大小事上都是他“独断专行”，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憋屈过。 一把手的权威遭到挑战不说，就连班子也开始跟他不一条心，人心涣散了。 真的是大意了！ 之前，两人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暗中较劲。 现在，算是直接撕破脸皮，针锋相对了！ “看来光敲打不管用了，需要用点狠招，让他认清谁是大王，谁是小王！”余金鳞翻着眼珠子，阴恻恻地说道。 第49章 王辉立功 李大志扫了三人一眼，说道：“该怎么做，你们只管放手去办，有责任我扛着！” 几人点点头，一个更加歹毒的计划在他们心照不宣的眼神中开始诞生了。 李大志回到办公室，赵金虎跟了进来。 “李书记，我是被诬陷的，赵行健这样做是在向你宣战，是狠狠打你的脸啊，太窝囊了！” 赵金虎恨得咬牙，气愤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喊冤？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套取溃坝救灾资金？” 李大志瞪着双眼，指着赵金虎逼问道。 赵金虎不敢跟他对视，低下头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啪啪！ 李大志气得发抖，忍无可忍，直接几个耳光甩过去，打得他眼冒金星。 “赵金虎啊，赵金虎，你胆子太大了，这次溃坝惊动了省市层面的领导，这样钱你也敢捞，这是滚油锅里捞钱啊！最关键的是，你还被人揪住了把柄，你简直就是头猪！” 赵金虎捂着脸，委屈得就像一个孩子，说道：“李书记，我也是没办法啊，你每次要用钱，从我这里几万十几万地拿，我总得想办法平账啊……” “你住嘴！” 李大志拳头一握怒斥道。 又咬了咬牙，说道：“那个女老师的丈夫索要精神损失费，给他！彻底把他嘴堵上，谁叫你管不住自己的家伙？你赶快去办，否则你就等着坐牢，谁也救不了你！” 赵金虎彻底焉了，乖乖点点头，走出书记办公室。 赵行健回到2号小院，发现里面被整修了一新，地面铺上了水泥砖，沙发和座椅都换成了新的。 “都搬进来，摆在院子里。” 正当赵行健诧异的时候，就见刘鹏举走了进来，指挥着几个工人，搬进来几盆花草摆在了院子里。 赵行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鹏举说道：“我看这屋子太破了，就让人简单整了一下，换掉旧家具，再摆上些花草，让你住着也温馨舒服一些。” 赵行健眉宇微微一皱，知道是这家伙在变相讨好自己，就说道：“你这是自作主张，浪费资源，而且这样给我搞特殊，会授人以柄的。” 刘鹏举嘿嘿一笑，说道：“不算搞特殊的，李书记屋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换了好几拨了，其他科级干部的也都换过了，这些花都是从我自己家里弄来的，没花钱。” 赵行健听了点点头，既然不是专门特殊对待，他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另类了。 “这棵映山红盆景不错，有些年头了吧，哪儿弄的？” 赵行健目光落在一株碗口粗细的映山红上，老根如虬龙盘绕，很是美观。 “就在咱们鹿鸣山上挖地，到处都是，这东西长得很缓慢，这棵老根有上百年的树龄。”刘鹏举说道。 赵行健围着转了几圈，心里琢磨着，这棵映山红造型奇特，极为稀有，四个好东西，留着以后有大用。 “鹏举，让你费心了。” “赵乡长，你太客气了，没有你的全力争取，我这次哪能坐上财政所长的位置？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赵行健打断他的话，说道：“客套话就不要多说了，以后踏踏实实把工作做好就行了，说一万句，不如干一件实事！” “是是，我一定铭记赵乡长的教导。” 刘鹏举连连点头，他年龄比赵行健还要大好四五岁，拘谨谦逊的却像个小学生。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敲门声，赵行健扭头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辉！你小子到簪子河乡派出所有些时间了，现在才来看我。”赵行健笑道，热情将他迎进屋里。 “哎呀，我一到簪子河乡，就赶上了大动作，震惊全国的“爆头狂魔”，银行抢劫犯王华流窜到铁山县境内，省市县三级警民联动，日夜值守，地毯式搜索，我是分身乏术啊。” 王辉也是咧嘴一笑说道，顺手将手里的一堆东西放在屋里，有酒有肉，还有一只活的甲鱼。 刘鹏举见来了客人，就告辞了。 赵行健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问道：“我也看新闻了，那个“爆头狂魔”昨晚就在你们簪子河乡落网的，不会是你擒获的吧？” “还真是我亲手擒获的！” 王辉双眼闪烁着精芒，说话间依然抑制不住喜悦和兴奋。 赵行健狠拍他的肩头，说道：“身背五条人命，潜逃数年，流窜五省的国家顶级通缉犯，被你擒获，这可是大功一件，一等功跑不了。” 这个案子是公安部挂牌指挥的重点案件，王辉接下来不但会记功受奖，而且还会被提拔重用，在省市公安系统也挂上号。 “这个功劳应该记在你头上才对！当初如果没有你提醒我来簪子河派出所，我哪有这样的立功机会？你说，你是不是预测到那个“爆头狂魔”会流窜到簪子河乡？这等机会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啊！” 他冥冥感觉自己这泼天的运气来自赵行健的影响，这里面很玄乎，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 “预测？我又不是半仙！是你运气好，能力又强，上天不眷顾你，都不行！”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 “无论怎样，这个恩情我铭记于心，以后但凡你一句话，我冲锋在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辉神色郑重，又黑又大的眸中闪烁着真诚和豪爽。 赵行健嗤笑一声，说道：“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你把官场上的套话都搬出来了，污染了兄弟情谊。” 王辉就指着地上那个大甲鱼，说道：“那好，今天就只叙兄弟情，这个大家伙是我在水库钓的，纯野生的，带来给你补补身子。” “我这身体，再补就要流鼻血了。关键，甲鱼我也不会做啊。”赵行健笑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一个甜腻中透着妩媚的声音说道：“你们不会做，我会做啊！老鳖炖土鸡，天上飞的，地上爬的，简直是绝配！赵乡长不介意我来蹭个饭吧？” 第50章 你就是最大的山头 只见金玉屏扭着杨柳腰走了进来，扬了扬手中一只四五斤的土公鸡。 赵行健笑道：“蹭饭就蹭饭，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金玉屏咯咯一笑，说：“鸡是玉田书记的，他出钱，我出力，外带一张嘴。” 紧接着，王玉田也走了进来。 赵行健连忙互相介绍道：“这位是咱们乡的副书记王玉田，团委书记金玉屏。这位是我同学——簪子河乡派出所副所长王辉。” 双方握手，寒暄了几句。 王宝田赞赏地说：“这几天新闻我看了，王所长的大名响彻全国了，抓获罪大恶极的A级通缉令逃犯，实打实的人民英雄，前途无量啊。” 王辉谦虚地说道：“咱们岗位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吗。” 金玉屏一边烧水，准备给公鸡拔毛，一边揶揄道：“赵乡长和王所长这下一人一个一等功，功劳被你俩包了，知道的，都明白你们是拿命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等功就是个大白菜呢。” 几人都被逗得大笑。 “我说这院子里怎么这么热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来凑个分子。” 这时，毛峰端着杯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金玉屏嗔笑道：“毛部长，你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这王八汤还没下锅，你就闻着味儿过来了——还不过来帮着杀王八！” 毛峰嗤笑道：“你这小妮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拐着弯骂我呢，连领导都敢调戏！” 说着，也不摆架子，就放下杯子，拿起剪刀，三两下就把甲鱼给处理了。 金玉屏手脚麻利，将甲鱼和土鸡下锅，足足炖了一个多小时，炖到肉质软糯，汤汁浓香，院里院外都飘起了香气。 赵行健就将桌子搬到院子里，又把王辉带来的牛肉、烤鸭等切了摆上桌子，让大家围着坐下。 “今晚来蹭饭，我就出酒吧！我还有几瓶好酒，茅字开头的。” 说着，就去自己的院子，拎着两瓶茅子过来，看包装有些年头了。 王宝田说道：“老毛，你总算大方了一回，这两瓶酒算大出血了。” 毛峰一边倒酒，一边咧嘴说道：“赵乡长的兄弟过来，我当然要倾尽所有，拿出最好的招待了。” 赵行健站起身，拿起勺子给大家分汤，说道：“这个汤可是大补，原汁原味，王辉，吃个甲鱼身——步步又高升。” “宝田书记，吃个甲鱼腿——顺风又顺水。” “老毛，来个甲鱼背——大福又大贵。” 赵行健又将甲鱼头连汤带水放在金玉屏的碗里，说道：“玉屏书记，吃个甲鱼头——万事不用愁！” 毛峰见了，故意调侃道：“玉屏，赵乡长真偏心啊，这甲鱼身上唯一的好东西给你吃了，可不要辜负领导的心意啊。”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赵行健说：“老毛，好酒好肉都堵不住你的烂嘴！” 金玉屏却低下头，羞得满脸通红，默默将碗里的甲鱼头肉吃了下去。 毛峰咧嘴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说道：“我这人就是粗俗了些，说话不好听，但最敬佩英雄，王所长，我敬你一杯。” 王宝田也举杯，说道：“下次见面，估计要叫你一句王局长了。” 王辉说道：“大家抬举我了，行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认识大家，实属有幸。” 酒杯碰在一起，气氛就热烈起来。 酒喝到八点多，两瓶酒喝光。 除了金玉屏没喝，几个人都有点微醺，感觉刚刚好，就坐着喝茶聊了一会儿天，才散去。 毛峰刚走出小院，就撞见李大志背着双手，散步回来。 “吆，李书记，这么巧啊，散步呢。” 毛峰本想避开，但是两人已经迎面对上，就笑容满面地说道。 李大志嗯了一声，瞟了一眼赵行健的2号院子，不咸不淡地说道：“跟赵乡长喝酒呢，还是他的酒档次高啊，你一张嘴，两里开外就能闻着香味了。” 毛峰知道他话里有话，故作糊涂地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蹭个饭。” 李大志拍拍毛峰的肩膀，目光深邃，说道：“老毛，最近咱们班子里面有人搞小圈子、拉山头，这饭圈也是圈子，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可一定要坚持政治立场，认清形势，不能随波逐流，更不能同流合污。” 毛峰听出这是在敲打自己，不要跟赵行健走得太近，不由得内心好笑，他自己搞小圈子，还贼喊捉贼！ 毛峰故意装醉，嗤笑说道：“李书记的话我听不明白啊，唉咱们鹿鸣乡，你是老板，你才是最大的山头啊？” 李大志闻言脸色一黑，冷哼一声，直接甩手而去，心中暗骂一句：有奶便是娘的玩意！ 毛峰脸上笑容也瞬间消失。 这边的2号院，金玉屏忙活了好一会，才收拾完残局。 “玉屏，今晚真是麻烦你了，里里外外帮着操持，要不然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连饭都吃不到嘴。”赵行健感激地说道。 金玉屏抹了一下耳边的秀发，莞尔一笑说道：“能够给领导搞服务，是我的荣幸，顺便还来蹭了一顿饭。说实话，乡政府一潭死水，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活跃的氛围了。” 赵行健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金玉屏点点头，顺手给赵行健和王辉续上茶水，就离开了。 王辉望着金玉屏消失在夜色中风姿绰约的身影，笑道：“行健，你行啊，走到哪里身边都不缺美女。” 赵行健却是脸色严肃，说道：“这个金玉屏可不简单，你帮我查查她的底子。” 王辉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赵行健说道：“今晚你就在这凑合一晚，明天再回簪子河乡。”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天，赵行健送别王辉，回到乡政府二楼，就见信用社的叶清霜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 “赵乡长，跟您汇报一下，您的贷款额度总社批了。” 叶清霜莞尔一笑说道，声音甜美温柔。 她穿着一件白色包臀裙，肉丝加高跟鞋，黑直的秀发如瀑布一样垂下，衬托出亭亭玉立的身材愈加婀娜，从里到外透着清纯素雅的气质。 第51章 向洪爷爷汇报思想 “叶小姐的办事效率很高吗，批了多少额度？” 赵行健打开门，将她让到沙发上坐下，顺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着说道。 “一百五十万。” 赵行健有些意外，说道：“比我预料的要多。” 银行的调性他最清楚，从来都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龙送炭，在没有任何资产抵押的情况下，能批贷到一百五十万，实在是个意外！ 叶清霜莞尔一笑，说道：“本来总社批的额度是五十万，但是我个人出面，给你做了担保，就提额一百五十万。” 赵行健目光一凝，注视着这个清纯秀丽的女子，说道：“你的胆子不小啊，敢担保这么大一笔贷款，我可是拿这些钱来投资的，你就不怕我投资失败，连累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当然害怕！”叶清霜仰起头，明亮如秋水的眸子一眨，笑道，“但是我们做金融的，都明白一句话：投资和风险并存，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我想赌一把，赌赵乡长的投资眼光，能在股市大赚。” 赵行健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次重新审视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越发觉得她不简单，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眼光很是锐利。 赵行健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有什么条件？” 叶清霜说道：“这一百五十万我不需要你付利息，但是你投资获得的利润，我提取百分之十，这不过分吧。” 赵行健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说道：“不过分，这叫风险共担，这百分之十是你应得的。” 叶清霜见赵行健如此痛快，就从公文包你掏出借款合同递了过去。 赵行健确认无误后，就在上面签了字。 “赵乡长，合作愉快，我回去给你走快速通道，立刻给你放款。” 叶清霜伸出手，浅浅一笑说道。 赵行健伸手和她握了握手，说道：“有劳叶小姐费心。” 她的手纤细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馨香。 两个小时候后，150万贷款打进了银行卡。 赵行健就在电脑上登陆股票交易软件，将这150万全部转进股市账号，满仓买进广济药业。 原来账户上的四万本金，已经翻了三倍，变成12万多。赵行健干脆直接将这12万变现，转进了银行卡，毕竟自己手头上也需要留足活动资金。 紧接着，赵行健起身反锁了房门，拿出洪老的名片，拨了过去。 “喂，您好，这里是京城北河干休所009号别墅，我是保健医生钱博，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标准的男中音。 赵行健立刻说道：“钱医生，我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的赵行健啊，之前我们见过面的，我要找洪爷爷。” “喔，是行健同志啊，洪老前几天还在念叨你呢，他老人家现在正在楼下会客，一会我跟他汇报，给你回电话。” 那边的语气立刻热情起来。 “那就谢谢钱医生了。”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 一个多小时后，赵行健的手机响了。 “喂，是行健吗？” 电话那边传来洪老中气十足，自带威严的声音。 “洪爷爷，是我，自从上次赵家堡一别，我真的很想念你。”赵行健笑着说道。 “唉，当时你晕倒了，我走得又匆忙，来不及跟你告别，你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吧？”洪老关切地说道。 “爷爷你放心，我身体恢复得很好，没啥后遗症。说起来，还要感谢爷爷把我的事迹在大夏日报上报道，县委给我记了一等功，现在是鹿鸣乡的代理乡长。” 赵行健用感激的语气说道。 “不用谢我，那是你用命换来的，应该得到的回报！” “你要记住，无论官大官小，身在哪一级岗位，都要以人民的利益为根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有什么创新想法，可以放手去做，爷爷是你最大的后盾。” 洪老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一步步从基层做起，稳扎稳打地打好地基，再万丈高楼起，这样才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洗礼。 “是，我会谨记洪爷爷的教诲。另外，跟洪爷爷汇报一下：咱们铁山县正在开展钼矿污染整治行动，未来的革命老区，将是山清水秀，天蓝林绿。” 赵行健知道，这是洪老的一块心病之一，就如实汇报道。 洪老高兴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洪爷爷，我再跟您老汇报一下个人思想：最近我反复思考，如何振兴革命老区全面、快速、高质量发展，结合未来经济的趋势，我列举论证了许多措施和思路，汇编成了一本书，叫《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但是，我毕竟年轻，见识浅薄，思想上还很稚嫩，洪爷爷您高瞻远瞩，思想光照万里，我想请你帮孙儿指导指导，把把关。” 赵行健知道，洪老最关心的是老区的未来发展，老区人民如何富起来，他写出这本书就是解决这个根本问题，一定会引起洪老极大的兴趣。 洪老顿时兴奋了，笑道：“很好，你把书稿寄过来，我就是把这双老眼熬瞎喽，也要好好看看。” “好嘞，洪爷爷，过段时间，我就去京城看您。” 洪老说道：“那我等着你。” 爷孙俩又聊了一会铁山县的风土人情和逸闻趣事，洪老才挂电话。 放下手机，赵行健心中莫名的心潮澎湃。 他将书稿打印出来，装订好后去邮政所寄了出去，顺便又给在燕京大学上学的妹妹赵玉婷的卡里打了一万块生活费。 从邮政所里出来，走在鹿鸣乡街道上，心里盘算着该买一辆车了。 乡政府唯一的一辆公车，专门服务书记李大志，其余的班子成员和普通干部一样，都是骑摩托车上下班。 鹿鸣乡距离县城七八十公里，要是去开会办事，只能租车或者搭乘中巴。 为了方便，赵行健还是打算买车，这样虽然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但是他取财有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52章 产业集聚区方案 铁山县城只有一家汽车销售公司，规模不大，可选的车型也就那么几款。 赵行健选了一辆别克凯越自动挡，十几万的价格，皮实耐用，先当代步车吧。 当初在政府办的时候，赵行健已经考取驾照。去车管所上好牌照，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就直接开车去了县委大院。 刚停好车，就见县政府办主任陶占强手里拿着文件，从县委楼上下来，跟赵行健打了照面。 “呦，行健啊，你这升了官，跟着就鸟枪换炮了，鹿鸣乡给你配专车了？还是当乡镇领导实惠啊！” 陶占强笑呵呵地说道，就连他也是跟几个副主任共用一辆车。 赵行健笑笑道：“哪呢，谁不知道鹿鸣乡是要饭财政，穷得叮当响，哪有银子给我配专车？这是我自己买的私家车。” 陶占强听了一愣，这家伙连私家车都买了！ 想想当初，他亲自找赵行健谈话，将他发配到鹿鸣乡，这小子何其的落魄！ 这才不到一个月，这家伙升官又发财，不禁让他五味杂存，心生嫉妒。 “行健啊，现在是领导干部了，事事还是低调为好。” 陶占强背着双手说道。 赵行健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说道：“谢谢陶主任的提醒！也感谢老领导这几年对我的栽培和教导，否则我赵行健哪有今天？也欢迎你多到鹿鸣乡多指导工作。” 那意思很明显，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陶占强听了顿时老脸一红，自己并没栽培他，就心虚地说道：“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量。” 赵行健上了县委三楼，来到信息室，见甘雨露在埋头整理资料，就走了进来，说道：“甘大秘书，书记在吗？” 甘雨露抬头，就笑道：“原来是赵大英雄，现在官当大了，连门都不敲了——白书记在开会呢。” 赵行健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我找书记汇报个事，会开多长时间了？” 甘雨露瞅了一眼手机，说道：“应该快结束了。嗯，对了，白书记让我把你上次买手机的钱给你。” 说着，她从包去取出一沓钱递了过来。 赵行健接了过来，随手就揣进兜里，这个白云裳账算得还挺清！ “抢白书记手机的劫匪抓到了吗？”赵行健随口问道。 甘雨露摇头，撇嘴说道：“咱们县的政法系统一言难尽，从上到下，人浮于事，一盘散沙。” 赵行健随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套装化妆品，放在她桌上，笑着说道：“给你带了点土特产，还请笑纳。” 甘雨露脸色一红，说道：“这可是名牌化妆品，你们鹿鸣乡什么时候产这种高档土特产了？我可不敢要！” 有时候，下面乡镇为了方便沟通联络，会给县委和政府两办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县领导的贴身秘书，带一些不值钱的土特产。 但是赵行健送她名牌化妆品，不会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吧？ “妹妹不要误会，这是作为朋友之间的一点心意。你跟着白书记，信息比较灵通，方便的时候给我透露一点就行了。” 赵行健咧嘴说道。 “既然你这铁公鸡都拔毛了，我就却之不恭了。” 甘雨露顿时释怀说道，原来这家伙是要讨好自己，要打探白书记的消息，给他透透风。 正在这时，走道里传来脚步声，甘雨露努了努嘴：书记散会了。 赵行健立刻起身迎了出去，笑容满面地打招呼：“白书记！” 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头发挽起，成熟干练之中透着青春的活力。 而赵行健注意到，她脚下那双运动鞋，正是他买的那双。 “哦，行健啊，进来，你坐。” 白云裳目光一扫，本能地顺手捋了捋额前的秀发，婉儿一笑说道。 说着她顺手将门关上，在座位上坐下，又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赵行健，说道：“几天不见，你变瘦了，也黑了些，山里的工作不太好干吧？” 赵行健说道：“山里的水寡，不养人。工作虽然乱如麻，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乡镇要换届了，能否顺利去掉你头上这个‘代’字，人大选举这个程序很关键。我最近有所耳闻，有人想趁机针对你，让你在换届中落选，你有能力摆平吗？” 白云裳身子放松，仰靠在真皮包裹的老板椅上说道。 赵行健嘴角一勾，说道：“白书记这么关注我吗，就连背后有人搞小动作，你都了如指掌呢。” 白云裳嗔怒地白了赵行健一眼，严肃地说道：“少贫嘴！你要是搞不定，就说一声，到时候我亲自过去坐镇。” 毕竟赵行健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要是被人整倒了，自己脸上无光不说，在铁山县更无人可用了。 赵行健说道：“我还没那么拉胯，那些跳梁小丑，还用不着白书记你这尊大神出面镇压。” 白云裳点点头，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赵行健将一份报告递过去，说道：“这是我计划的产业集聚区方案，请您审核。” 白云裳吃惊，笑道：“你这简直神速啊。” 紧接着，她快速浏览起来，越看越震惊，里面的想法和理念极为超前，有的甚至超过了她的认知。 “你这个方案想法很超前，如果能落地实施，将是我县的一大亮点，在全市也是标杆，是一项大工程，需要上常委会研究，通过之后还要上报市委市政府批准。” 白云裳足足用半个小时时间逐字逐句读完，还用红笔在重要位置做了圈注。 “有白书记的肯定，我就放心了。” “我所担心的是，这个产业集聚区如果设在你们鹿鸣乡，离县城六七十公里，那里交通闭塞，区域地理位置和资源没有任何优势。” “还有，投入资金庞大，钱从哪儿来？铁山县目前的财政状况，多投一分钱都捉襟见肘。” “就算产业集聚区建成了，还要有企业入驻，企业从哪儿来？铁山县连一家像样的企业都没有，招商引资工作空前艰巨……” 白云裳放下笔，一条一条地捋出当前的困难。 “白书记，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基本对策我也计划好了，会在上常委会研究的时候列出来讨论。” “产业集聚区在县这个层面还没完全铺开，我们这是先行先试，属于创新举措，如果搞成了，将是全市的亮点，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政绩。” “而且，你跟楚江才签下的“对赌协议”，这个项目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说不定会帮你转败为胜！” “尽管困难重重，但事在人为，如果白书记信任我，我将全力以赴去做，干出一番成就，为你分忧。” 赵行健郑重表态道。 第53章 余金鳞的动机 “好，我会在常委会上力争通过这个项目立项。” 白云裳欣慰一笑说道。 如果赵行健真的干成了，自己签的“对赌协议”就有机会翻盘，在省市级领导眼中，论功行赏的时候，排第一的还是她白云裳！ 他们现在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 赵行健扫了一眼手机，已经六点多了，说道：“都到下班时间了，我请你尝尝铁山的风味小吃？” 白云裳柳眉一挑，故作高冷地说道：“怎么，你想贿赂我？” 赵行健说道：“切，不去就不去呗，好像我非要巴结你一样，非要把我想得那么庸俗。” 看到赵行健失落的模样，白云裳噗嗤一下就笑了。 说道：“逗你呢，我今晚真是没时间，市发改委来了调研组，为了能给铁山县多争取点项目资金，捏着鼻子也得去应酬一下。” 赵行健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两罐葛根粉，放在桌上说道：“白书记，那你晚上少喝点酒。这是咱们鹿鸣乡的土特产，都是农民在山上挖的野葛根加工的，纯天然的东西，能护肝解酒，养颜美容，你经常应酬，很管用的。” 白云裳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说道：“行健，谢谢你，来铁山县，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关心我的人。” 正在这时，甘雨露在外面敲门，说道：“白书记，市发改委的领导已经到了……” 白云裳无奈一笑，拿起提包往外走。 赵行健跟着走出去，开着车出了县委大院，找了一处小吃摊停下。 刚要了一碗牛肉面，就看见对面的酒店一溜烟开来七八辆轿车，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车，赫然是余金鳞！ 后面轿车里陆续又下来二十多人，都是鹿鸣乡的人大代表。 “各位，今晚我全程包场，先吃饭喝酒，然后去KTV唱歌，再去足浴店洗脚，大家都要尽兴啊。” 余金鳞豪爽地说道，招呼着众人走进酒店。 赵行健目光一凝，余金鳞召集这么多人大代表私下集会聚餐，要干什么？ 本能地让他意识到这不正常！ 吃完牛肉面，赵行健将车停在酒店旁边的林荫道下，透过车窗，可以清楚地观察门口的动静。 等了一个多小时，并不见余金鳞他们出来，看来里面的酒局很酣畅热烈。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翻出唐道仁的号码，拨了出去。 刚才在那群人中，他也看到了唐道仁的身影。 “喂，赵乡长。” 电话足足响了半分钟才接通。 “唐老板，现在忙什么呢，那边说话方便吗？” 赵行健故意旁敲侧击地问道。 “喔，我在京都大酒店呢，今晚余金鳞乡长请客……我现在在卫生间里，有什么事，赵乡长尽管说。” 唐道仁压低声音说道。 赵行健确认唐道仁没有说谎，就笑着抛出一个大诱饵：“你上次跟我提过一嘴，想要招标鹿鸣乡公路建设项目，我还说今晚约你出来坐坐，顺便沟通一下呢，既然余乡长请客，那就算了，你尽兴啊。” 唐道仁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这财神爷找上门啊！立刻说道：“赵乡长，你在哪儿，我一会去找你。” 赵行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今晚余乡长请的不止你一个人吧，难道他有什么大喜事吗？” 唐道仁神色一惊，心里立刻琢磨出味来，赵行健这是旁敲侧击，想要通过自己，打听余金鳞今晚的动机！ 他在心里短暂权衡利弊之后，压低声音说道：“赵乡长，你等我消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行健嘴角一勾，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开车离开。 他没有回鹿鸣乡，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唐道仁打来的，询问他在什么地方。 赵行健将宾馆房间号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唐道仁就赶了过来，身上酒气熏天，显然喝了不少。 “这顿酒局搞了这么长时间？”赵行健问道。 “吃饭喝酒只是一个由头，KTV唱歌、洗脚、按摩等一条龙下来，就到这个点了，每人临走还有一个大红包！” 唐道仁嘿嘿一笑说道，那意思你懂的，然后从裤兜了扯出一个信封亮了亮。 看那厚度，有一千来块。 “二三十个代表，一条龙服务下来，再加上红包，少说也要几万块扔出去，余乡长下这么大的血本，不会是钱多人傻吧？” 赵行健眯着眼问道。 唐道仁掏出烟点了一根，顺手给赵行健递了一根过去。 赵行健摆手拒绝，烟这东西他不感兴趣。 唐道仁喷出一口烟圈，脸上露出吊诡之色，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赵行健故作惊讶，说道：“那就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余金鳞今晚拉拢全乡的人大代表，目的就是针对你！在换届选举上，代表们会投反对票，让你直接落选乡长！” “同时代表们还会联名提名余金鳞为乡长候选人，再全体投赞成票，从而名正言顺地将他扶上乡长宝座” 唐道仁一边吸着烟，一边把余金鳞今晚的目的和盘托出。 赵行健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但还是故作震惊地说道：“他这是贿选！这可是违法违纪行为，手段卑劣啊！” 唐道仁摆摆手，感慨道：“唉，成者王侯败者贼，他要是成功上位，谁会在意他手段是高尚的，还是卑劣的？” 赵行健顿了顿问道：“那好消息呢？” “这个，好消息吗……” 唐道仁故意仰起头，得意地向空中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买了一个关子。 第54章 录下余金鳞的视频 “好消息就是——我用手机偷偷把余金鳞今晚的行为过程全拍了下来！” 赵行健听了，眼中猛然地闪过一道精芒，这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精明！ “视频都在这个盘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它送给你，让你反败为胜。” 紧接着，唐道仁掏出一个U盘，推到赵行健面前，用一双别有深意的目光盯住他。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出你的条件。” 赵行健目光与他对视，看不出情绪波动。 唐道仁说道：“赵乡长爽快！我是个地道的商人，在商言商。鹿鸣乡公路建设项目开始公开招标，我在深圳也是干工程的，我要拿下这个项目。” 这年头，最牢靠的关系就是利益交换，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 赵行健正色说道：“项目招标最后是集体决策，我个人做不了主！而且我做事原则是公平公正，从来不会徇私舞弊，更不会违规暗箱操作！” 赵行健之所以这样义正词严，第一，他绝对不会用手中的权力进行利益交换，这是他做人、做官的底线！ 第二，防止唐道仁偷着录音，毕竟这家伙的底细他还没彻底摸清，他能阴余金鳞，也能坑自己，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有奶便是娘，没啥节操的。 “赵乡长你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要你违反原则，单独为我开后门的意思，一切我都会按正常程序投标申报。我要的就是你的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那样我中标的几率反而更大，毕竟我的公司实力摆在那里！” 唐道仁呵呵一笑，十分自信地说道。 他的公司施工等级和资质在深圳都是评上级别的，无论是施工质量还是硬件软件，放在铁山这种小县城，那是吊打一切的存在。 只要公平公正，那些靠旁门左道走门路拉关系的小公司、皮包公司、披着羊皮的包工头，全都没了竞争力，要直接出局。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有唐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唐道仁喝干杯子里的茶，扫了一眼腕上的金表，凑近低声说道：“要不我请赵乡长洗个脚，放松一下？这都十二点多了，没人会看见。” 赵行健摆摆手，直接拒绝道：“我明天还有会，得早点休息。” 唐道仁立刻嘿嘿一笑，就起身告辞了。 赵行健拿起桌上的U盘，翻开上一世记忆的匣子，但是却搜索不到关于唐道仁的信息。 上一世，他应该就是个普通小老板，跟自己没有任何交集。 这个家伙精明果断，而且绝对腹黑，这样的人如果能为己所用更好，如果不能，就不能过多交往。 一夜睡到天亮，他在县城吃了早餐，就开车回到鹿鸣乡政府。 “行健，我查过了，那个金玉屏原来是鹿鸣乡的护士，老公得了先天性心脏病死了，有一个三岁的女儿，父母在照顾。” “生活作风还算正派，没传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绯闻，不过最近传说跟你们乡常务副乡长余金鳞走得比较近……” 赵行健刚停好车，王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原来是个寡妇，跟余金鳞走得很近…… 这个女人有些意思！ “就这些？” “明面上只能查到这些，更深层次的信息，就要涉及个人隐私了，需要动用特殊侦察手段才能查到，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我无权调查。” 王辉解释道。 赵行健说道：“是啊，我把这茬给忘了，把你当万能工具了，你们办事，也是严格受法律约束的。” “行健，还有个喜讯跟你分享，我的立功文件下来了，果然是记个人一等功，而且提拔到县治安大队任大队长！”隔着电话，就能感受到王辉激动的情绪。 赵行健说：“那太好了，治安大队长是副科级，在局里算实权岗位了，恭喜你啊！”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陈东来从一楼的党政办走了出来，笑呵呵说道：“赵乡长，恭喜啊，喜提新车，晚上摆几桌，同志们去恭贺一下？” 这个时候，买车跟买房、乔迁一样，算是大喜事，亲朋好友都要随礼祝贺一下，摆上几桌，在一块热闹热闹，毕竟十多万能在县城买一套房了。 赵行健就笑道：“不必了，你是了解我的，喜欢清静，不爱搞那一套。” 陈东来说道：“得了，本来想沾沾喜气，赵乡长偏偏不给机会，让大家又省下了几百块的随礼钱。” 赵行健也笑了，扫了一眼党政办办公室，里面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打印装订资料，就随口问道：“后天就是乡镇换届选举，各项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东来说道：“我正要跟你汇报这个事呢，各项议程和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会就送给你审核，再报李书记定下来。” 赵行健点点头，转身就向二楼走去，却正好跟下楼的余金鳞打了个照面。 “呦，赵乡长，买新车了啊？你最近又升官，又买车，很高调啊，就不怕背后有人议论吗？” 余金鳞阴阳怪气地说道。 赵行健眉宇一皱，反唇相讥：“我花自己的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像有的人，靠拼爹上位，开宝马住别墅，背后脊梁骨被人错戳断了，还自鸣得意。” 班子成员里面，除了李大志有专车，就是余金鳞有私家车，而且还是宝马，那是真的高调。 余金鳞脸色顿时一黑，他爹是城关镇党委书记，这是指桑骂槐，说他一家钱财来路不正呢！ “赵行健，你别耍嘴炮，后天换届选举，信不信我不但要让你落败，连代乡长都当不成，还要让你身败名裂，前途完蛋？”余金鳞冷冷说道。 赵行健抬手一点，说道：“我信！但是身败名裂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真不明白，你哪来的底气跟我斗？这一次，上天再也不可能眷顾你了！你要能让我身败名裂，我特码跟你姓！” 余金鳞直接气笑了，自恃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赵行健就像看着一个小丑。 赵行健与之对视：“那就赌一把，我要是输了，就跟你姓！” “好好，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等着改姓吧，到时候别求我！” 余金鳞直接笑出了声，掏出宝马车钥匙，转身扬长而去。 哼，真是愚蠢至极，在官场上，天赋和运气，跟资源和背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第55章 鸿门宴 赵行健望着他嚣张的背影，突然冷不丁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背后搞小动作，自以为很隐蔽，却不知道，早已昭然若揭，可笑啊！” 余金鳞听了，内心咯噔一下，脚下一顿，差点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摔下去。 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昨晚的拉票行动泄露了？ 他心头一阵骇然，快速把昨晚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纰漏，心神才定了下来。 确定赵行健这小子是故意诈自己，搞他心态的，是自己多疑了，真是个卑鄙小人！ 党政办的几个年轻干部听到动静，都勾着头，站在门口偷看，代理乡长和常务副乡长互撕，这个瓜实在够鲜够大。 陈东来狠狠对他们一瞪眼，吓得他们立刻散开，回到座位上装着继续干活。 “你们几个小同志，真是没一点眼力劲，不知深浅！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遇到这种状况，下面的人躲都来不及，你们还敢往上凑，不怕惹火烧身？” 陈东来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摇着头说道，那语气是忠告，仿佛又是经验之谈。 赵行健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吴忧就将换届选举的材料送了过来。 吴忧二十出头的样子，瘦瘦的个子，显得很稚嫩，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服务赵行健上传下达，以及文字工作，算是他的半个秘书，显然还是个官场上的生瓜蛋子。 赵行健一边翻阅材料，一边随口问道：“吴忧，来鹿鸣乡多长时间了。” “报告赵乡长，一年零两个月了。”吴忧拘谨地回答。 赵行健神色和煦一笑，说道：“你不要拘谨，我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工作上是领导，生活上是哥哥，咱们就随便聊聊天——你家也是铁山县的吗？” “是邻县兰亭乡的。” “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合适的，现在女孩眼光高，我没房没车，谁看得上我？” 吴忧显然放松了许多，呵呵一笑说道。 “依我看，是你太腼腆了，以后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要大胆自信，不要怕出错。女朋友可以慢慢找，买房还是趁早，说不定未来房价要上涨呢。” 赵行健看似随口一说，但是这里面的含金量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也只对身边的人才这样说。 吴忧立刻虚心说道：“赵乡长教育的是，我一定铭记于心，您是我的榜样，今后一定向您多学习。” 顿了顿，又说道：“现在外界对您的评价很高的。” 赵行健抬头，说道：“是吗，都怎么评价的？” “都是说你平易近人，没得领导架子，真正全心全意为鹿鸣乡大局谋发展、为群众办实事，不像乡里某些领导，高高在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说你来了一个月，干了人家几年的工作……” 赵行健哈哈一笑，说道：“不是你故意奉承我才这样说的吧。” 吴忧也笑了，说道：“我本来就嘴笨，不会说奉承话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赵行健将会议资料看完，有的地方做了修改，就递给了吴忧。 走出乡长办公室，吴忧感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对未来莫名地充满希望。 紧接着，陈东来又上来汇报，县民政局的督导组过来了，要督查溃坝灾后重建工作，重点核查救灾资金的使用情况。 这种事不能出纰漏，赵行健只能亲自陪同，一路到赵家堡、十里冲、拦马铺三个村现场查看核实。 到下午六点多，好话说了一箩筐，才送走督导组，忙得满身臭汗。 回到2号小院，赵行健冲了个凉，换上大裤头，泡了一杯茶，准备休息一会。 滴滴！ 手机QQ微信闪烁，一个美女头像的号请求加他好友，他随手点通过。 这个时候还没有微信，手机QQ还是社交软件主力。 随即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猜猜我是谁？ 赵行健一看，就扔掉手机，懒得搭理了，骂了一句：该死的网络骗子！ 过了几分钟，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赵大乡长，这么高冷吗？ 赵行健一看，这估计是熟人没事调戏他，就随手回了句：你是哪位？ 随后，对方发来一张照片：碗里盛着甲鱼汤，还有一个甲鱼头！ 赵行健神色一愣，这不是那晚自己亲手盛给金玉屏的那一碗汤吗？ 赵行健发了一个窘迫的表情包，问道：你是金玉屏？ 对方立刻回复：是的。今天是我生日，我做了几个菜，你能过来陪我庆祝一下吗？ 紧跟着，又发过一张照片：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一瓶红酒，还点了几根蜡烛，还特意露出两条大长腿，腿型线条极为优美，配上黑丝高跟鞋，简直就是极致诱惑。 这让赵行健眉梢一挑，他就是白痴也知道这是最直白的撩拨。 说实话，金玉屏这种小寡妇，自带未亡人气质，堪称绝色尤物。 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男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但是，她无缘无故向自己献殷勤，为什么啊？ 那肯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了！ 她明着说请自己去庆祝生日，肯定就是一个鸿门宴。 赵行健嘴角一勾，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直接将她晾到一边。 过了大约半小时，金玉屏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赵乡长，你这么矜持吗，信息都不回我？” 金玉屏带着幽怨的语调说道。 “喔，刚才一直忙着审换届会议的材料呢，真是没看见啊。” 赵行健干笑一声，故意搪塞说道。 “哎呀，大乡长只知道忙工作，就不知道关心一下女下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太寂寞了，也没人关心安慰，你就来陪陪我吗。” 金玉屏发嗲的声音透过话筒都让人骨头直发酥，一般人是真的难以抗拒。 赵行健嘴角上扬，说道：“今晚你不止喊我一个人陪你过生日吧。” 金玉屏发出银铃般的娇笑，用极度暗示的语气说道：“就我们两个人，你现在就过来，地址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 第56章 咱们换个地方 56章 “哎呦，那我就更不敢去了，要是被人看见，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而且后天就是换届选举，万一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我就麻烦大了。” 赵行健故作胆怯地说道，想透透她的口风。 电话那边，金玉屏明显一愣，娇嗔地说道：“哼，赵乡长，你没良心，我之前给你洗衣做饭，你醉酒抽筋，我是我出手抢救的！让你给我过个生日，你就推三阻四，拿前途做挡箭牌，让我好伤心。” 赵行健感觉耳根一阵发软，这样来回拉扯，让赵行健更加确定，金玉屏今晚这个局，绝对是个泼天的大圈套。 见赵行健沉默，金玉屏又抛出一个勾子，说道：“你刚才提到换届选举，正好我这里有个惊天的消息，你现在过来，我就告诉你。” 赵行健问：“什么消息？” 金玉屏发嗲地说道：“我只当面说给你听。”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 赵行健挂了电话，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冷笑。 我倒要看看，今晚这个小寡妇耍什么花招！ 金玉屏家在县城，只能周末搭车回去，他没有住乡政府的集体宿舍，而是在乡街道上单独租了房子。 此时天已经黑了，赵行健按照他发的地址，开车来到街道最东头的一座平房，带着一个小院子，里面亮着灯。 赵行健回头张望了一下，这里相对偏僻，灯光昏暗，确认没人看见后，就走了进去。 “我的大乡长，你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啊，请你比请神还难啊。” 金玉屏袅娜地迎了上来，顺手将院门关上反锁，妩媚一笑说道。 她一头秀发高高挽起，身穿白色吊带装，领口开得很低，两座珠穆朗玛峰半遮半掩，穿着黑丝袜，脚踩高跟，柳腰一走三扭，宛若无骨。 “你说那个消息是什么？” 赵行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目光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里面陈设简单，桌子上摆着饭菜和红酒，烛光摇曳，很有氛围感。 金玉屏娇笑一声说道：“咳，你急什么，坐下来，咱们慢慢聊吗。” 赵行健就在沙发上坐下，金玉屏开了红酒，倒满两杯，递给他一杯，顺势紧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赵乡长，今天是我生日，你也不祝贺我一下吗？” 金玉屏歪着头，暗送秋波地看着赵行健，幽怨地问道，同时身体借机一倾，直接靠在赵行健身上，犹如一块香软的暖玉。 “那就祝你生日快乐。” 赵行健咧了咧嘴，举起手中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浅浅沾了一下嘴唇。 “赵乡长，你知道吗，从你第一天来鹿鸣乡，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高大、帅气、英俊，又是救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简直就是爽剧里面的大男主，令我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今晚只有你我两人，我想把自己交给你，你愿意吗？” 金玉屏一手直接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边，呼气如兰，声音魅惑地说道，让他耳根一阵发酥。 这样毫无羞耻的表白，纵然是赵行健这种阅历丰富的男人都感觉面红耳赤。 “玉屏，这样不好吧。”赵行健推开他的胳膊。 金玉屏却娇笑一声，反手一下勾住赵行健的脖子，身体顺势一倒，直接坐在了赵行健的腿上。 “呵呵，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装单纯！我就不信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然后用手指，勾起赵行健的下巴，眼神释放出火热，说道：“你们这种男人的心思，我最了解了，又爱又怕，想玩又不想负责任！你放心，我不让你负任何责任的，我是心甘情愿的！” 赵行健早有心里防御，但还是被撩得热血沸腾，心头一阵狂跳，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暗叫一声，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金玉屏见赵行健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就干脆直接俯下身，亲了下去。 赵行健猛地用力，一把将她推开，然后站起身，目光冷漠地扫过餐桌上正对着沙发位置的手提包。 “我怎么老是感觉，这屋里不对劲啊，不会还藏着其他的人吧？” 赵行健横着双眼，盯住金玉屏，似笑非笑说道。 金玉屏脸色瞬间一寒，紧接着就捂嘴娇笑道：“我说赵大乡长，你疑神疑鬼的，胡说什么呢！你干工作雷厉风行，可送上门的女人，你却吓成这样，是不是不行？” 赵行健顿时脸色黑得如锅铁，难看至极，几乎被激怒了。 “谁说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不喜欢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我喜欢在车里！” 金玉屏神色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转身拎起餐桌上的提包，跟着赵行健出了院子。 坐上车，金玉屏顺手将手提包放在车台上，上面的暗扣正对着座椅位置。 紧接着，小院内另一间屋子走出三个男人，都带着口罩，看不清面目。 “没想到赵行健这小子定力这么强，都这样了，还能顶得住。” 为首一人神色阴冷，刚才就差那么一点，赵行健但凡表现出一点手脚不规矩，他们就会破门而入，将他按在当场！ 紧接着，他拿出手机，快速发出去一条短信。 另一边，赵行健开着车，一路窜出十几里，进入乡村山路。 坐在后排的金玉屏望着窗外茂密的树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顿时心中一沉，神情紧张起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赵行健嘴角上扬，说道：“当然是越偏僻越好。” 不一会儿，赵行健将车开进小路，两边荒草丛生，他把车停在隐蔽的树林里，然后坐到后排，顺手将车门锁死。 “呵呵，没想到啊，原以为赵乡长是坐怀不乱的君子，没想到你喜欢玩野外，心这么花，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金玉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但是内心却异常慌乱，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实在瘆人。 赵行健眼中露出玩味之色，盯住金玉屏说道：“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金玉屏紧紧捏着手机，说道：“我是真的想把自己交给你，不后悔。” 赵行健笑了一下，目光盯住车台上的手提包，说道：“你这个提包很别致啊，是谁送给你的？” 金玉屏内心猛然咯噔一下，脸色一僵，强作镇定地说道：“哪有人会送我包包，我自己买的便宜货。” 说话之间，为了转移赵行健的注意力，伸出肤如凝脂一样的玉臂，勾住赵行健的脖子。 第57章 按照我说的去做 但是，下一秒，赵行健已经伸手将那个手提包抓了过来，随手从车窗扔了出去。 金玉屏见了，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松开手臂，身体向后挪动，与赵行健拉开了距离. 仿佛他身上突然长了利刺，扎手一样，与刚才主动火热的态度判若两人。 赵行健扫过金玉屏诱人的身材，冷笑道：“怎么？刚才还说是自愿献身，主动投怀送抱，现在却不行了，难道你心里有鬼？” “不是的，突然来到这荒郊野外，我不适应，心里害怕，要不下次吧……” 金玉屏脸色苍白，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去开车门，结果车门已经锁死，让她心里一凉。 “下一次？开什么玩笑？” “你刚才可是放浪得很啊，还敢说我不是男人！那我现在就让你试一试，我赵行健到底是不是真男人！” 赵行健故意目光凶残，大声狞笑，故意做出要扑上去的架势。 “赵行健，你，你是领导，要讲道德修养的，千万不要乱来！” 金玉屏蜷缩在车座角落，满脸惊恐地说道，同时双手护住自己关键部位。 赵行健眉宇一挑，说道：“不乱来也可以！不过，你必须老实交代，今晚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金玉屏心中再度一落千丈，阴谋在房间内就已经被赵行健识破了！ 他内心无比后悔，刚才就不应该跟他上车。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地吃定了赵行健，却没想到反中了他的圈套。 “真的没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主动策划的，想要套牢你，为以后的职务晋升博取筹码……” 金玉屏用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想要蒙混过关。 背后指使他的那个人背景强大，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赵行健瞬间脸色冰寒，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说道：“把你当傻子是吧，从一开始你就破绽百出，现在还想骗我？既然你不老实，那我就只能来真的了！” 说着，赵行健再次逼近，双眼冷漠。 “停下！我说，我什么都交代！” 金玉屏绝望地说道。 他无比后悔答应那个人，不该趟这趟洪水，来暗算赵行健！ 赵行健嘴角上扬，看来面对这种女人，还是需要非常手段才行！ 见她破防，就继续乘胜追击地补刀，攻心说道： “我可提醒你，我忍耐是有限的！你要再敢不老实，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且，这大半夜，在荒郊野外，发生任何事情，没人会知道的！” 金玉屏听了，直接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你先下车。” 赵行健起身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金玉屏脸色恢复一丝血色，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是余金鳞指使我这么干的！” 赵行健神色平静，说道：“然后呢？” 金玉屏见赵行健不惊讶，脸上甚至丝毫没有波澜，不由得脸色震惊，这说明一切都被他掌握了！ 如果是这样，那赵行健就太可怕了。 “余金鳞让我主动接近你，之前帮你洗衣做饭，都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再利用我过生日为借口，在今晚设下鸿门宴，引诱你一个人来我的住处。” “原计划是，余金鳞带人躲在隔壁屋里，这边你只要主动对我上手，我就假装反抗，他们就会破门而入，将你直接拿下，最后告你个强奸罪，让你身败名裂，这样在竞争乡长的时候，就没有了对手！” “而且，余金鳞还送一个包给我，暗扣的位置藏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到时候作为证据，让你有口难辩……” 听了金玉屏的叙述，赵行健双眼冰寒，拳头狠狠一攥，这不就是玩仙人跳吗？ 这个余金鳞，自己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最只是“乡长”竞选之争，他居然如此阴狠，不但要让自己落选，还要他身败名裂！ 也许，这并非完全是余金鳞的主意！ 同时，赵行健内心也是一阵庆幸，刚才在屋里忍住了邪念，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赵行健说道：“刚才在车里，你一直把手提包对着后车座，目的也是为了拍下我对你‘非礼’的视频，作为证据吧？” 金玉屏低下头，说道：“不错！因为刚才在屋里你没上当，如果在车里拍到你“非礼”的视频，你的前途照样也完了。” 赵行健冷冷问道：“我很想知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跟余金鳞狼狈为奸陷害我？” 金玉屏听了，顿时两行清泪滚落面颊。 “赵乡长，你是个好领导，我真的不想害你！我内心挣扎过，骂自己是贱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我女儿今年三岁，得了遗传性心脏病，他爸爸当初就是这个病走的！我需要钱给女儿做手术，余金鳞答应我，只要我跟他合谋，把你整垮，他就替我支付十万元的手术费。” “被逼无奈，我只能妥协……赵乡长，我不是故意的，你狠狠打我一顿吧……” 悔恨如潮水一样袭来，让金玉屏捂住脸，跪在车座上放声痛哭。 赵行健转过身，感受到阵阵夜风袭来，吹起了他的衣衫，也吹散了车厢内的沉闷。 他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提包，将那个微信摄像头拆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微型摄像头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已经可以做到纽扣大小。 过了许久，金玉屏停止哭啼，走下车说道： “赵乡长，你是个好领导，我从内心里佩服你仰慕你！我要是真的这样同流合污，毁了你前程，那就是罪人，也会愧疚一辈子！我想好了，我要揭发余金鳞，让恶人有恶报！” “揭发余金鳞，你有关键的证据吗，这种事，口说无凭就是诬告。” 赵行健不屑地一笑，摇了摇头，这女人真的是胸大无脑。 金玉屏沉默地低下头，是自己太幼稚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余金鳞蛊惑利用。 夜凉如水，山风吹起金玉屏蓬乱的秀发，有一种凄楚的美艳。 沉默了一会，赵行建将手提包递给金玉屏，说道：“你如果真心悔过，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第58章 将计就计 金玉屏肯定地点点头。 赵行健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余金鳞的后台很硬，这样就彻底跟他结了仇，你确定不后悔？” “确定不后悔。” 金玉屏抬起头，与赵行健目光对视，郑重地说道。 “好，接下来，你就这样做……” 赵行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余金鳞不仁，他就不义，正好来个将计就计，狠狠报复回去，让他自食其果！ 紧接着，赵行健开车将金玉屏送回住处。 小院内，余金鳞等人早已经离开。 正在这时，金玉屏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余金鳞打来的，接吗？” 金玉屏神色有些紧张地望向赵行健。 赵行健点了点头，示意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办。 “喂，余乡长，你在哪儿呢？” 金玉屏稳了稳情绪，按下接听键。 “我回住处了，你那边结果怎么样，拍到视频了吗？” 余金鳞声音低沉地问道。 “哎呀，余乡长，你只关心视频的事，就不关心我有没有被赵行健得手，有没有假戏真做？看来，你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金玉屏下一秒戏精上身，带着几分娇嗔说道。 余金鳞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偷拍成功了。 就郑重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把视频给我，之前答应你的条件，我一定兑现。” 金玉屏冷哼一声，说道：“余乡长，我现在是看透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就是把我当棋子利用罢了！我现在可不敢立刻把视频给你，为了防止你失言，只有到后天选举会的最后时刻，才能把视频交给你！” 余金鳞皱眉，这女人变聪明了，还知道要留一手，就说道：“那好，一言为定。” 他量这女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挂了电话，金玉屏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全是冷汗。 赵行健点了点头，对金玉屏演的这场戏很满意，就直接出了小院，开车回到住处。 转眼间，就到了鹿鸣乡党政班子换届的日子。 一大早，县里的换届指导组就来到鹿鸣乡政府。 “钱书记，欢迎来鹿鸣乡指导换届工作啊。” 指导组的车刚停稳，李大志就带着乡党政班子成员集体迎接，热情地上前跟指导组长、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握手。 钱鲲鹏跟他客套了两句，又转身一一介绍了指导组的成员。 副组长是县人大选工委副主任张浩东，其余的四位成员都是从纪委、政府办、组织部和县人大抽调的工作人员。 双方一一握手，含笑寒暄。 钱鲲鹏与赵行健握完手，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听说你最近干得很出色，鹿鸣乡的许多积累的历史问题都被你解决了，完全能胜任乡长这个角色，我提前祝贺你，去掉头上这个‘代’字！” 赵行健谦虚地说道：“工作上也就取得了一点点的成绩，实在微不足道，都是在李书记和各位班子成员的齐心团结，相互配合下取得的，是大家的功劳。” 跟在身后的余金鳞听了，顿时面露不屑，撅起的嘴巴能拴住一头倔驴，去掉头上的“代”字？妄想！ 指导组众人被请进了接待室。 钱鲲鹏喝了几口茶，就例行公事地说道： “李书记，这次全县乡镇换届分四个片区，鹿鸣乡是北片区，由副县长夏天军任片长。” “按照县委、县政府的部署，鹿鸣乡今天的选举会，我们指导组要全程监督，希望你们要提高政治站位，精准领会上级的意图，进一步严格程序、严明纪律、确保公平公正、不出任何偏差！” 李大志点点头，说道：“钱书记放心，我们一定落实县委换届会议精神，压实责任，圆满完成这次政治任务。这是选举的候选名单，请指导组审核。” 说着，李大志将一整套会议资料递了过去。 钱鲲鹏随手翻了一下，就递给了副组长张浩东。 “浩东，业务上的事情，你是专家，你核对一下。” 党政办的工作人员又给其他指导组的成员每人发了一份。 众人核对以后，都点了点头，表示选举程序和候选名单都准确无误。 此时，赵东来走了进来，报告道：“钱书记、李书记，会议室内已经布置完毕，所有人大代表都到齐了。” 钱鲲鹏扫一眼腕表，说道：“既然一切就绪，李书记，那就开会吧。” 赵东来一步上前，伸手一请，说道：“指导组的各位领导，请移步三楼会议室。” 与此同时，余金鳞快步闪到走廊下，拿出手机拨通了金玉屏打电话，语气焦急地低声说道：“你现在在哪里，马上把视频给我，误了我的大事，一切都功亏一篑！” 电话那边传来金玉屏慵懒的声音：“呦，余乡长瞧把你急的，视频我带来了，你来党政办拿。” 余金鳞一路小跑进了党政办，此刻所有人都在三楼会议室搞服务，里面只有金玉屏一人。 “余乡长，视频就在这个U盘里面。我提前祝贺你，步步高升，马到成功！” 金玉屏眸中似笑非笑，将一个U盘递了过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余金鳞一把抓过优盘，脸上抑制不住狂喜之色。 “余乡长不插进电脑验证一下吗？” 金玉屏故意嘴角一挑，提醒说道。 余金鳞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楼上会议已经开始了，根本来不及了，就转身快步冲向三楼。 同时，他内心在狂笑，要是当众公开赵行健强迫女性的画面，那是何等的轰动！ 想想都让人兴奋！ 赵行健，这下不但让你落选，还会让你死得无比难看！ 金玉屏望着余金鳞得意忘形的背影，脸色笑容消失，瞬间冰寒。 余金鳞没有直接进会议室，而是走进卫生间，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就挂断了。 两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子走进卫生间，赫然是乡人大代表李青峰，他顺手将门反锁。 “视频都在这个U盘里，一会你按照计划行事。” 余金鳞将U盘递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李青峰接过U盘，揣入口袋，低声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坐等乡长宝座吧。” 余金鳞忍不住咧嘴一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会议室。 第59章 联名选举余金鳞为乡长 此刻，指导组组长钱鲲鹏、党委书记李大志，以及人大主席团成员在主席台上落座。 赵行健是鹿鸣乡换届领导小组副组长，所以也在主席台紧挨着钱鲲鹏就座。 全乡52名人大代表全部到场。 “各位指导组的领导，各位代表，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全乡换届选举工作会议，首先我代表第20届鹿鸣乡人大，向大会作工作报告……” 李大志兼任乡人大主席，首先向代表们汇报过去五年乡人大的工作情况，洋洋洒洒数千言。 在赵行健听来，空话套话连篇，没啥干货，李大志兴致勃勃，唾沫星子飞溅，下面的人像是听天书，昏昏欲睡。 报告念了一个小时，终于进入主题，开始选举环节。 按照选举程序，首先要选出鹿鸣乡第21届人大主席和副主席。 人大主席的候选人是李大志、副主席候选人是黄劲松，两人都是县委提名的人选，这次只是走一下法定程序。 不出意外，两人都是全票当选，连任这一届的主席、副主席。 “现在进行鹿鸣乡第21届政府班子的选举。选举乡长一名，副乡长三名。” “乡长的选举，实行等额选举，前期经过县委提名，交人大代表讨论酝酿，确定赵行健同志为乡长候选人。” “副乡长的选举，实行差额选举，前期经过县委提名，由人大代表讨论酝酿，确定余金鳞、张育民、赵志龙、陈东来，四位同志为候选人。” “请监票人、计票人就位，工作人员准备分发选票。” 李大志大声宣布道。 四个副乡长的候选人之中，余金鳞、张育民、赵志龙都是上一届的政府副乡长，陈东来属于差额，做陪衬的。 “各位代表，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有问题可以现在当场提出来！” 李大志目光灼灼，环视全场，最后停留在台下余金鳞身上，对着话筒问道。 余金鳞侧头，瞟了一眼侧后座的李青峰，示意他时机成熟，可以出手了。 “报告指导组、主席团，我有问题！” 李青峰立刻站起身说道。 “李代表请讲。” 李大志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李青峰说道。 “会前，经过20余名人大代表的充分讨论，认为余金鳞同志近三年来工作成绩斐然，能力卓越，清正廉洁，完全能胜任第21届政府乡长。” “因此，我们联名推举余金鳞同志为乡长候选人，请主席团审议。” 李青峰拿出一张联名推荐的提案，递了上来。 钱鲲鹏听了，顿时眉头一皱，靠在座椅上的身体一下坐直了。 本来以为今天的选举会很顺利，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个李青峰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其他候选人，把整个选举程序搅乱了不说，最关键是，会让选举结果产生很大的变数！ 因为，赵行健是“代乡长”，是县委确定的唯一候选人，这意味今天必须确保赵行健当选！ 否则，就是没有完全贯彻落实上级党委的部署和政治任务！ 钱鲲鹏作为指导组组长，是有责任的！ “李书记，你们准备工作做得不到位啊，你们之前不是充分征求所有代表的意见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钱鲲鹏脸色一沉，侧头问李大志。 李大志干笑一声，说道：“我承认，我们前期工作有纰漏！但是，按照组织程序和选举办法，只要超过三分之一的代表联合推荐，所提名的候选人，是完全合法合规的，并且有效。” 说着，将那份20多名代表联名的提案递了过去。 很显然，李大志这番话是向指导组表明了态度：提名有效，他支持余金鳞！ 钱鲲鹏接过提案，又递给指导组副组长张浩东和四个成员传阅了一遍。 程序和合法性上，完全挑不出毛病。 钱鲲鹏脑子飞快地转着圈，思考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然后立刻明白了：这是有人不希望赵行健当选，要把他踢下去，扶持余金鳞上位！ 赵行健是新任县委书记白云裳亲自签批、力排众议提拔起来的。 而余金鳞是李大志的亲信，父亲又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这两人都属于县长楚江才这个圈子的。 眼前这个提案，表面上看，是乡长候选人之争，实际上是两条线上的势力在暗中较量、角逐！ 钱鲲鹏感觉手里这个提案就是个烫手山芋，如何决策，让他左右为难，两边的势力都得罪不起。 “这事我不能擅自做主，需要请示北区片长夏县长再做决定。” 钱鲲鹏宣布道。 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坐在侧旁赵行健的肩头，低声调侃似的说道：“看来今天是有人不想让你当选啊。” 赵行健在这个场合不好公开表态，就神情平淡地说道：“我一切听组织安排。” 这里面指导组代表县委，意思就是听指导组的，听你钱书记安排。 钱鲲鹏点点头，然后走出会议室，来到接待室，反手将门关上，拨通了副县长夏天军的电话。 “喂，夏县长，跟您汇报一下，鹿鸣乡政府班子选举环节出了一点岔子……” “您负责北片四个乡镇的换届选举，您看这事情该怎么办？” 钱鲲鹏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汇报了一遍，最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夏天军沉默了几秒钟。 最后说道：“这件事在程序上完全没问题，所以你们指导组也不要死搬硬套，只要完全合法合规，就不应过多干预，完全可以将余金鳞作为乡长候选人吗。” 钱鲲鹏咂了咂，说道：“夏县长，关键是赵行健是县委提名的候选人，如果被选掉，反而被余金鳞顶替了，我们都有责任的，不好向领导交差啊……” 夏天军语气加重，说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只要程序上合法合规，公平公正，他赵行健如果落选，那说明他自己没能力！恰恰说明了，他在鹿鸣乡不得人心，不配当这个乡长！真要有问题，有我夏天军顶着！” “那好，我就按照夏县长的意思办。” 钱鲲鹏眉头紧锁，他听出来了，夏天军是站在余金鳞这边的！ 赵行健啊，赵行健，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这次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 第60章 自己举报自己？ 钱鲲鹏重新走进会议室，坐上主席台，宣布道：“经请示上级领导，李青山代表的提案合法合规，余金鳞同志可以作为乡长候选人！” 他的话音一落，李大志的身体直接往靠椅上一仰，身心一下放松起来，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 下面的许多代表都露出了笑容，事情开始按照他们设计的方向发展了！ 余金鳞更是不加掩饰的嘴角上扬，目光盯住主席台上的赵行健，拇指朝下，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那意思是在示威：这场赌约，你输定了！ 赵行健则昂起头颅，冷冷回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有你哭的时候！ 接下来，整个选举计划全都打乱了。 原定的乡长只有一个候选人，是足额选举，现在又增加一个，二选一，成了差额选举。 余金鳞成了乡长候选人，那就要把他从副乡长候选人里面去掉，再另外提名增补一个候选人进来，依然是差额选举，四选三。 原来印刷好的材料，一下全都作废，需要重新修改打印。 “各位代表，我再确认一下：根据指导组的意见，乡长候选人两名，分别是赵行健、余金鳞，实行差额选举，谁的赞成票多，谁就当选。” “大家如果没有异议，工作人员将依此重新印制选票，再进行正式选举。”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纰漏，李大志对着话筒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李青峰再次猛然站起，大声说道：“我有异议！” 刹那间，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光亮的脑门上。 尼玛，这家伙还没玩了！ 钱鲲鹏脸色瞬间冰寒，拉得比驴脸还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李代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对赵行健乡长候选人的资格表示质疑！” 钱鲲鹏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问道：“说出你的理由！” 李青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举报赵行健个人生活作风腐化，道德败坏，是个伪君子，他曾欺负女性，违法乱纪，这种人怎么没有资格被提名乡长？” 他原本想说赵行健“强奸女性”的，但是故意说成“欺负女性”，因为接下来他要把U盘里面的视频当众播放，让赵行健身败名裂！ 如果说成“强奸”，那指导组肯定不让当众播放了！ 根据法规，违法人员是没有资格当选人代表、政府领导班子候选人的！ 钱鲲鹏几乎情不自禁吸了一口凉气，内心不禁感叹，这鹿鸣乡真是水浅王八多，而且越搅越浑了。 很显然，这是早就设计好的一场阴谋！ 首先让余金鳞取得候选人资格，然后再用这种方式举报赵行健，彻底剥夺对手的候选人资格。 最后，余金鳞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唯一的乡长候选人，彻底没了竞争，当选乡长毫无悬念！ 这一招，环环相扣，真的够狠！ 说实话，钱鲲鹏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经常带队下去查案、考核，这么狠的招数，真的少见。 “李书记，你们鹿鸣乡这场选举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啊，现在又出现状况，你怎么解释？” 钱鲲鹏丝毫不掩饰对李大志的不满。 作为党委书记、兼人大主席，换届选举工作搞成这样，估计是全县独一份，要说李大志心里没有鬼，他是不信的！ “钱书记，选举工作也没有哪一条不准代表举报和质疑吧？” “再说了，如果正如李青峰代表说的那样，我们把违法乱纪的干部选进了乡政府班子，岂不更加对组织和人民不负责任？” 李大志硬杠钱鲲鹏说道。 钱鲲鹏脸色极为难看，扭头看向赵行健，说道：“行健，你是当事人，对于李青峰代表的举报，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当众举报我，那就拿出证据来吗。” 赵行健凝视李青峰说道。 赵行健话音一落，余金鳞直接笑出了声。 这家伙还不知自己被偷拍，等一会公开播放视频，还不炸锅了，罪名直接三年起步！ “这个盘里面，存有赵行健欺负女性的视频证据。”李青峰立刻拿出一个U盘，递到主席台上。 “为了公平公正，让所有代表心服口服，我提议这个视频必须当众播放，也证明李青峰代表没有诬陷赵行健。” 余金鳞站起身，直接不装了，阴险地说道。 到了这一步，事情发展完全按照他设计的发展，他胜券在握！ 赵行健不怒反喜，目光死死盯住余金鳞问道：“余金鳞，你确定要当众公开播放优盘里面的内容，不后悔？” 余金鳞连声冷笑，说道：“赵行健，你有没有搞错，那是举报你的犯罪证据，不是我的犯罪证据，你反而问我后不后悔？” 赵行健回头看向钱鲲鹏，说道：“钱书记，那就公开吧，我没意见。” 钱鲲鹏点了点头，指导组成员赵凡上前将优盘插在笔记本上，连接到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随着鼠标一点，投影上播放出视频画面。 “各位代表，今晚我包场，吃喝玩乐一条龙，大家一定要尽兴，选举大会上还要仰仗各位投我一票，只要我坐上乡长的位置，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画面上，只见余金鳞跟众多乡人大代表推杯换盏，然后给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接下来的画面一闪，余金鳞和众人在KTV包厢里群魔乱舞，一阵狼嚎，甚至还有足疗店里面的画面…… “停，不要放了！” 钱鲲鹏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厉声命令。 显然再播放下去，画面可能更加不堪入目，在公开场合引起极坏的影响，场面将不可收拾！ 赵凡连忙伸手关停视频。 刹那间，全场沸腾了，带来的冲击力，相当于一颗深水炸弹引爆，激起千层浪。 怎么回事？ 播放的不是举报赵行健的视频吗？ 怎么成了余金鳞的贿选的视频？ 他疯了，自己举报自己？！ 尤其是余金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然后直接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如坠冰窟。 尤其是那些参加这次聚会的人大代表，被当场揭开了遮羞布，个个面如死灰，如坐针毡，恨不能找地地缝钻进去。 就连李大志也目瞪口呆，如同木雕一般，感觉难以置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崩了！ 第61章 贿选风波 赵行健凝视着余金鳞，似笑非笑地竖起大拇指，说道：“余乡长，我真的佩服你的勇气，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举报！” “你……” 余金鳞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几乎要当场吐血。 他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拿到优盘的第一时间没有立刻检查。 甚至，在刚才赵行健追问他确定要当众播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里面有问题！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金玉屏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被她坑惨了！ 但是最可恨的是偷拍视频之人！ 一定是当晚参加聚会的某个乡人大代表！这个人能拍得如此精准，而且还做到深藏不露，显然就是事前早有预谋的！ 这让余金鳞越想越后怕，汗毛倒数。 自己给赵行健做局，却没想到所有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反手给自己套了一个局，成了局中局！ “这是贿选！” “已经触犯了法律法规的红线，必须严肃查处！” “现在休会，所有代表和相关人员不得离开会场，等待调查！” “浩东，立刻把U盘以及相关证据封存！” 钱鲲鹏阴沉至极，严肃地对着话筒吩咐道。 然后提起公文包向楼下接待室走去。 他此刻真想骂娘，本来这个选举会就一波三折，最后居然还爆出贿选丑闻！作为指导组组长，回去肯定少不了要挨批评。 紧接着，指导组的几个成员立刻守在会议室门口，防止有人擅自离开。 李青峰哭丧着脸，走到余金鳞面前，声音颤抖地问道：“余乡长，事情怎么会这样？那个优盘是你亲手给我的啊，我会不会坐牢啊……” 余金鳞毕竟官二代，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被人做局了！瞧你那点出息，这就把你吓成狗一样，今后还指望你干成什么事？放心，有我，天塌不下来。” 说着，余金鳞就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这事摆平？ 乡长这个位置算是彻底泡汤了，安全度过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他掏出手机，就往会场外走，但是被张浩东拦住了。 “余乡长，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谁也不能离开会议室，请不要为难兄弟。” 张浩东面带难色地说道，余金鳞涉嫌贿选，肯定会被立案调查，如果趁机溜了，他的责任无可推卸。 “兄弟，我就上个卫生间，行个方便。” 张浩东立刻明白了，就向赵凡递了一个眼色，说道：“你带余乡长去卫生间。” 张浩东知道余金鳞的背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道理他是懂的。 赵凡就跟着余金鳞，远远站在厕所门口外面。 余金鳞把卫生间反锁，立刻拨出一个号码：“爸，出事了，你赶快想办法救我……” 另一边，李大志、赵行健、王宝田等人跟着钱鲲鹏来到接待室。 李大志斜着眼睛凝视赵行健，问道：“行健，这视频到底怎么回事？是从哪儿来的？” 在他看来，余金鳞再傻，也不可能自己爆自己的丑闻，当众打自己的脸吧？ 那就是一定有人背后做局！ 赵行健直接笑了，反问道：“李书记这话我听不懂啊？这事跟我有关系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去问余金鳞吗？” 李大志直接被这三连问，怼得哑口无言。 “大志同志，你们鹿鸣乡真是应了那句话，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换届选举搞成这样，简直一塌糊涂，还爆出贿选行为，这是十分严重的问题，是要立案的！” “这说明你们完全无视县委换届工作的精神指示，你这个书记兼人大主席，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钱鲲鹏坐在沙发上，丝毫不再给李大志留脸面了，黑着脸批评道。 李大志脸色涨红，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钱鲲鹏现在代表的是县委开展工作，有资格批评他。 于是立刻放低姿态说道：“我检讨，是我们前期工作做得不仔细，政治站位不高，导致出现这种严重问题，我完全听从指导组的处理意见。” 钱鲲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我已经兜不住了，必须上报，看领导什么意见。” 紧接着，钱鲲鹏走出接待室，立刻拨通了夏天军的电话。 “夏县长，我跟您汇报一下，鹿鸣乡换届选举又出事了……” 钱鲲鹏小心翼翼，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个事情很严重！鲲鹏的，你立刻保存好证据，封锁消息，严格控制知悉范围，不要再往外扩散了！” 夏天军听了，不敢怠慢，立刻吩咐道。 “我已经封存了证据，封锁了会场，相关的人员不准离场。”钱鲲鹏回答。 “你做得很好，我现在正在分水乡，马上赶过去，亲自坐镇处理。” 在他负责的片区内，发生贿选丑闻，他是有责任的。 封锁消息，这事还有一定操作的空间，一旦消息完全扩散出去，就会造成巨大的舆论压力，完全就没有余地了。 与此同时，李大志也躲在角落，拨通了楚江才的电话，将事情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 分水乡和鹿鸣乡相临，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不一会儿，夏天军赶到。 他中等个头，四十多岁，赵行健在政府办的时候，关系跟他只能算熟人，并不算亲近。 “夏县长，这是余金鳞贿选的视频，也是最主要证据。” 钱鲲鹏将封存的U盘拿了过来，直接插在电脑上，点开播放。 夏天军看完视频，脸色拉得比驴脸还长，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铁证如山，他就是想为余金鳞开脱，都找不到理由！ 他点起一根烟，感觉这事非常棘手，余金鳞这种行为涉嫌破坏选举罪和行贿罪。 因为同时向几十个人大代表行贿，一个红包一千，加起来就是好几万，影响极为恶劣。 不但要受到纪律处分，还要面临法律制裁！ 纪律处分时效过了，就没啥事了。 但是一旦受到法律判决，余金鳞就要被清理出公务员队伍，仕途就彻底完了！ 夏天军思考着，这事究竟怎么处理才最恰到好处！ 余金鳞是楚县长这条线上的人，他既不能处理得过重，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是袒护，各方势力的情绪都要照顾到，这就很考验功夫。 就像古代锦衣卫打板子，棍子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落下，在外人看来一棍子下去是皮开肉绽，实际上只是伤及皮毛！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楚江才，连忙起身背过众人接通。 第62章 人若犯我，我必报之 “天军同志，鹿鸣乡那边的换届选举进行得顺利吗？” 电话那边传来楚江才沉稳有力的声音。 “楚县长，我正要跟你汇报呢……对对，好好……明白，楚县长，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妥善处理这件事……” 果然不出所料，楚江才已经知道贿选的事情了，并且对事情怎么处理，定下了调子！ 底线就是保住余金鳞的仕途！ 重新回到接待室，夏天军立刻召集钱鲲鹏、李大志、赵行健等人，召开了一个小会。 “换届选举事关重大，不能因为这起贿选事件而停滞。” “经请示县委主要领导：第一，立刻撤销余金鳞的候选人资格，其违纪行为，将上报县纪委处理。” “第二，这次所有涉及受贿的人大代表，全部罢免代表资格！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夏天军目光扫过众人说道。 “指导组完全服从县委的决定。”钱鲲鹏说道。 “这次鹿鸣乡党委、人大，因为工作疏忽，导致出现这起贿选事件，我们完全听从上级的指挥。”李大志表态道。 赵行健和王宝田等人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紧接着，指导组很快查出那晚参加余金鳞饭局的人大代表，总共25人，全部罢免了代表资格，逐出会场。 全乡总共52名乡人大代表，罢免了25名，还剩27名。这个人数正好超过半数人数，可以继续进行选举，符合法定程序。 余金鳞出局，乡长候选人就没有了竞争，赵行健毫无悬念地全票当选。 张育民、赵志龙、陈东来三人当选副乡长。 张育民和赵志龙本来就是上一届的副乡长，这次选举就是走个程序。 而赵东来，完全就是天上掉个大馅饼，直接砸在头上，捡了个大便宜。 因为余金鳞空出了一个位置，所以他这个原本作为陪衬的差额候选人，就意外地当选了！ “赵乡长，祝贺你去掉了头上的‘代’字。” 陈东来主动上前握住赵行健的手，用力晃了晃，说道。 赵行健说道：“也祝贺你高升啊，十几年的老秘书、老黄牛，终于熬出头了，以后再见面，就要喊你一声陈乡长了。” 赵东来开心地呵呵一笑，眼睛都笑没了，说道：“要是没有赵乡长在前面铺路，我哪能捡这个大便宜？无论何时，我都是你手下的兵。” 他很明白，这次要不是赵行健把余金鳞斗倒，这个位置根本就轮不到他，提拔的事情熬到胡子白也轮不到他。 此刻，接待室内，夏天军和钱鲲鹏正在小声密谈。 “钱书记，关于余金鳞贿选这件事要上报纪委常委会研究，这个报告你打算怎么写？你的初步处理意见很关键啊！” 夏天军故意试探地问道，顺手递过去一根烟。 钱鲲鹏接过烟，立刻反手打着火机，欠身给夏天军点上，再给自己点上。 他明白，夏天军这样问，绝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说：这个报告，你要按照我的意图去上报！ “鹿鸣乡是夏县长负责的片区，这个报告如何写，当然要听你的。” 钱鲲鹏很知趣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余金鳞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夏天军吸了一口烟，摆摆手，冠冕堂皇地说道：“不是听我的，是要听县委、县政府的！刚才楚县长特别交代：余金鳞同志本质不坏，能力和成绩都是有的，可能是太想进步了，求成心切，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对于年轻同志不要一棍打死，还是要给个机会。” 夏天军侧着身子，眼睛凝视着钱鲲鹏，观察他的表情反应。 钱鲲鹏点点头，说道：“楚县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得给你透个底，党纪处分余金鳞是免不掉的，职务肯定保不住了，因为贿选视频是公开播放的，纸包不住火的！” 夏天军说道：“只要避免法律层面的处罚，就算把他保住了。” “好，报告写好后，我拿给你审核。” 夏天军点点头，吐出长长的一口烟圈。 这一番闹腾下来，已经快一点了。 赵行健就让办公室在附近农家餐馆安排了工作餐，几十人足足开了六大桌。 吃完工作餐，送走夏天军和指导组两拨人，已经是两点钟了。 赵行健打算回办公室眯一会儿，就直接上班。 他刚上二楼，就见余金鳞在收拾办公室，就连那套爱不释手的紫砂茶具都当成垃圾，扔在走廊上。 赵行健用脚踢了踢，故意说道：“呦，余乡长，你这是搬家啊，高升到哪个单位？” 余金鳞扭头，脸色通红，又羞又恼，说道：“赵行健，你什么意思，得了便宜，还落井下石？” 赵行健嗤笑了一声，说道：“想当初，你何等自信狂傲，扬言要在选举大会上击败我，现在你输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什么承诺？赵行健，你不要没事找事！”余金鳞故意装糊涂地说道。 赵行健眉宇一扬，说道：“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你说过，要是你输了，以后就跟我姓！” 余金鳞脸色黑如锅铁，暗暗咬牙，同时也后悔自己嘴贱，当初跟他对赌这种狗屁赌约。 “那你现在就改名姓赵，以后大家都叫你——赵金鳞！” 赵行健故意放大嗓门说道，让楼上楼下的所有人都听到。 “你——欺人太人，我他妈抽你！” 余金鳞气得发抖，恼羞成怒，扬手一个巴掌就朝赵行健脸上抽了过来。 “你试试！” 赵行健目光一寒，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后一推，直接让他一个趔趄摔得四仰八叉。 余金鳞吃痛，眼中怒火在燃烧。 “赵行健，你别狂！你一时走运，不会一世走运！我背后的资源，不是你一个草根屌丝能够比得了的！就算我今天栽了，换一个地方，要不了多久，依然能东山再起！” 余金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牙说道。 赵行健懒得再跟他斗嘴，转身直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余金鳞设计陷害自己，要不是被他识破，现在自己就成了他的垫脚石，面临牢狱之灾！ 他的性格并非那种睚眦必报，但是人若犯我，我必报之！ 回到办公室，赵行健刚喝了一口茶，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白云裳。 “行健，今天的选举还顺利吗？” 电话接通，白云裳就直接问道，声音温柔，很是悦耳。 第63章 研究产业集聚区项目 赵行健说道：“谢谢书记关心，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是阻碍不了大局。” 赵行健笑道，同时心中一暖，书记原来一直关注着自己呢。 “那祝贺你，去掉了头上的‘代’字，今后开展工作也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你上次提出的，要搞产业集聚区的计划，今天下午要开常委会，正好上会研究，你准备一下相关资料，做好汇报。” “好的，白书记。” 赵行健精神一震说道。 下午四点钟，赵行健开车赶到县委大院。 常委会议室在县委办公楼的第四层，赵行健刚上楼梯口，就见甘雨露站在会议室门口，向他招了招手。 “赵乡长，领导们正在研究其他事项，你先到隔壁的休息室等一会。” 甘雨露迎上来说道，今天她穿着一件碎花窄腰裙子，面色红润，身材虽然丰腴但不臃肿，很有御姐的气质。 赵行健点点头，又开玩笑地说道：“看你容光焕发，气质脱俗，最近是不是换新男朋友了？” 甘雨露直接飞了个白眼，抬腿就踢了他一下：“毒舌男！” 赵行健嘿嘿干笑了一声，就走进休息室。 只见里面还坐着几个人，分别是工业和信息化局长洪清波，招商局长刘传福，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镇长胡思正，四人正聊着天。 这四人赵行健都不陌生，她在政府办的时候，因为工作也时常见面。 洪清波见赵行健进来，主动起身和他握手，刘传福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为民则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和敌意。 余为民就是余金鳞的爹，他对赵行健这种态度，一点也不奇怪。 胡思正则低着头看手机，装作没看见赵行健。 此人一向清高自傲，爹是富商，岳父又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富二代和官二代的双层身份加持，三十郎当岁就坐上城关镇镇长的位置，自然有傲的资本。 “赵乡长，县里打算建产业集聚区，听说具体方案是你搞的，你这可是大手笔啊。” 洪清波如同一只肥硕的大公鸡，将脖子勾到赵行健面前，神秘兮兮地问道。 赵行健淡淡一笑说道：“都是白书记高瞻远瞩，围绕产业振兴和经济发展，布局了一场大棋，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棋子罢了。” 招商局长刘传福也说道：“搞好了，可以改变铁山县产业一蹶不振，经济落后的局面，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业。” 看得出来，这两人对这个项目充满期待。 “哼！异想天开！我看大概又是一个拍脑袋决策的超级形象工程，到时候白云裳刷完履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又是天大的窟窿，劳民伤财罢了，受苦的还是铁山老百姓！” 余为民突然冷哼一声，用嘲讽的语调说道。 这冷不丁的插嘴，让洪清波和刘传福都面露尴尬，直接闭嘴，接待室内顿时安静起来，都低头玩起了手机。 不一会儿，对面常委会议室的门开了，甘雨露立刻走进接待室，说道：“各位领导，上一个议程结束了，可以进去了。” 四人就提着公文包走进常委会议室。 赵行健扫了一眼会场，发现除了在家的县委常委之外，人大主任卫沧海、政协主席冯守业也列席了会议。 四人在后排的座位上坐下，就听白云裳对着话筒说道：“现在研究下一个议题，关于成立产业集聚区的相关问题。” 说完抬头凝视了一眼赵行健，微笑说道：“这个构想，是赵行健同志提出来的，具体如何操作，行健，你来跟大家汇报一下。” 赵行健抬头，正与白云裳目光碰在一起，她的眸子清亮温柔，美得难以言喻。 紧接着，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酝酿了一下，对着话筒说道： “各位领导，为了提升铁山县经济的快速和高质量发展，改变老区落后局面，实施工业强县战略势在必行，而打造工业集聚区，是最重要的抓手和举措。” “在总体定位方面：先行先试，力争打造全省、全市最先进的产业示范区，形成产城融合，成为县域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 “在产业布局方面：重点培育高端制造、绿色食品加工、高新科技、物流仓储、芯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产业，严禁高污染、高能耗企业和落后产能入驻……” “空间规划方面：初步规划占地面积15平方公里，分为核心产业区、配套服务区、生活服务区等，计划投资30个亿，分阶段建设，争取年内实现征地拆迁，2到3年全面建成……” “实现经济目标方面：五年内，通过招商引资，入驻企业200家，实现年产值超过100亿，贡献税收6个亿，吸纳就业人口5万人。” …… 赵行健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全方位讲解园区建设的规划构想。 “小赵啊，你说了半天，这摊子铺得太大了，一砖一瓦都要真金白银，咱们县的财政状况你是知道的，号称‘要饭’财政，这钱从哪儿来？” 副书记刘建国扫了一眼楚江才，见他没有发话，就首先开口说道。 “是啊，这是最重要的问题，巧妇难为无之炊，有钱自然好办事，没钱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最后搞成半拉子工程，劳民伤财不说，最后政府的公信力全败光了，之前都是有惨痛教训的。” 宣传部长陶新武跟着附和道，同时目光瞟向身旁的组织部长苗青林，期待他的回应。 但是苗青林却装作没看见，保持沉默。 “对于资金的问题，我有三个策略：一是可以争取国家、省、市项目扶持资金；二是可以向上级申请发行‘产业集聚区专项债’；三是还可以与省农业开发银行合作，争取低利或者贴息贷款……” 赵行健胸有成竹地回答。 第64章 假如我让铁路改道呢？ “行健同志说得没错，据我所知，国家和省市对产业集聚区建设都有专项资金和项目支持。” “而且在县级这一层面，产业集聚区的建设还没有全面铺开。我县要搞，属于先行先试、抢抓机遇、棋高一着，是完全能够争取到上级资金扶持的。” “而且，行健同志前期做了充分的调研和论证，他的这个方案很科学，有极强的前瞻性，完全可行。” 紧接着，白云裳目光扫视全场，语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最她的态度就是对赵行健最有力的支持。 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说：产业集聚区搞成了，培育出成百上千个企业，会完全替代高污染的“钼矿”产业，为铁山县经济注入强劲的动力。 楚江才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上级资金能够支持一半，发行专项债再筹集一部分，最后向银行贷款一部分，这样算来，也还能勉强把产业集聚区的架子搭起来，我原则上不反对。” 他之所以不反对，不是因为有多赞赏赵行健的眼光，更不是为铁山未来发展大计着想，而是有着巨大的私心！ 因为，这个产业集聚区在全市属于首例，毫无疑问会成为全市的亮点，吸引上级领导的高度关注。 如果搞成了，将是巨大的政绩，上级论功行赏，他作为铁山县的县长，也会分到一杯羹。 如果搞砸了，项目是白云裳决策上马的，骂名和责任由她去承担，伤不到楚江才一根汗毛。 横竖他是不吃亏。 白云裳见楚江才表态，就说道：“关于这个项目，大家还有不同意见吗？” 既然楚江才表了态，其他常委也都默认，没人再唱反调。 “那好，产业集聚区这个项目就这样定下了。等上报到市里备案审批后，再部署实施。” 白云裳一锤定音地说道。 “白书记，我有一个疑问，这个产业集聚区项目定下了，建在什么地方？选址是不是也要在会上研究一下？” 这时，余为民突然开口问道。 坐在一旁的赵行健，立刻嗅出味来了，这家伙不怀好意，要来抢功了！ 白云裳凝了他一眼，已经识破了他的小聪明，淡淡一笑说道：“这还用问吗？这个项目是行健同志规划的，选址当然是在鹿鸣乡。” “这恐怕不妥！产业集聚区选址，首要考虑的是交通便利、服务配套完善、经济繁荣的区域。” “鹿鸣乡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发展滞后，各方面都不符合这些条件！” 刘建国立刻出言反对。 “是啊，鹿鸣乡地处山区，距离县城几十公里，连一条像样公路都没有，把产业集聚区建在那里，就好比是把一桌好酒好菜，摆在了厕所里！招商引资怎么招？哪个企业家愿意跑到山旮旯里投资建厂？” 纪委书记王天定接着说道。 余为民见两个领导铺垫的差不多了，就趁热打铁，笑着说道： “各位领导，我们城关镇交通发达，有贯穿南北的国道穿境而过，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配套设施，在全县都是天花板，是全县的中心枢纽，这些优势，是任何乡镇完全不能比的。” “所以，我斗胆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在城关镇郊区划出一块地建设产业集聚区，我敢保证，在全镇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一定能把集聚区建成！” 余为民说完，还似笑非笑，鄙视地瞟了一眼赵行健。 他的话立刻得到几个常委的回应，连连点头。 “我赞成为民同志的提议，聚集区建在城关镇是最佳方案。白书记，你看怎么样？” 楚江才扶了一下金丝眼镜，侧头笑着对白云裳说道。 赵行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绝对不会让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落户鹿鸣乡，让赵行健捡便宜！ 白云裳柳眉一凝，脸色冷了下来，直接说道：“我看不怎么样！这是行健同志呕心沥血搞出的方案，你要把他踢出局，这公平吗？” 这群人吃相太难看了！ 很显然，产业集聚区建在哪个乡镇，哪个乡镇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未来，不但经济会被带动起飞，而且乡镇的主官也会快速积攒政绩，仕途一片光明。 这个项目是赵行健和她花费心血筹划的。同时也是她赢得与李大志之间“对赌协议”的手段之一，决不能被他们抢了！ 书记和县长意见相左，现场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被白云裳怼了一句，楚江才只能干笑一声，“说道，白书记，都是为了全县大局，没有什么公平吃亏之说！” 然后目光一转，直接投向赵行健，冠冕堂皇地说道： “行健啊，虽然这个项目是你谋划的，贡献了智慧，但是鹿鸣乡不是最佳选址，只能委屈你顾全大局，放弃这个项目，让余为民同志替你落实了，县委对你的能力还是很赞赏的吗。” 楚江才这话，等于直接给赵行健判了死刑。 那意思很明显，这个项目给城关镇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启动表决程序，也是这个结果！ 余为民和胡思正听了顿时精神振，脸上露出笑容，这么大的项目落地城关镇，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 “对不起，楚县长，这个项目我不会放弃！” 赵行健目光与楚江才对视，缓缓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是他为自己的仕途精心设计的计划，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就算是为了白云裳能赢得“对赌协议”，他也不会放弃。 楚江才跟白云裳不和，帮白云裳，就是帮自己！ 坐在一旁的余为民扭头，质疑道：“赵乡长，你说你不放弃，那你鹿鸣乡拿什么跟我们城关镇比？” 赵行健直接无视余为民，而是目光从全场每位常委身上扫过，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各位领导，你们认为鹿鸣乡不是最佳选址的理由，最大的因素无非就是交通闭塞！但是，如果我能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呢？” 刘建国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怎么解决？难道你要单独修一条高速路？” 要知道，就连整个陵泉市才一条高速公路，铁山县连边都没沾上。 “不是修高速路，而是修铁路！假如我让铁路改道，经过鹿鸣乡，是否就满足条件？” 赵行健郑重其事地问道。 什么？让铁路改道？ 现场瞬间安静，接着就是一阵大笑。 第65章 给你一个月期限 余为民和胡思正用白痴的眼神凝视赵行健，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简直不知道铁路改道是啥概念！ 坐在左侧的工信局局长洪清波和招商局长刘传福都连连摇头，赵行健是被逼急眼了，说胡话了吧。 “你说的是正在建设中的京海铁路吧？据说两年前这条铁路规划的时候，为了争取铁路从淮北省经过，咱们省长亲自出面去铁道部争取，都没成功！” “行健啊，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乡长，比省长能量还大吗？以为京海铁路是你家建设的吗，还为你改道？” 楚江才强行憋住笑，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满脸嫌弃地说道。 刘建国嘴巴笑得比瓢还大，用教训的口气说道：“年轻人说话，要实事求是，你牛皮吹上天，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吗。” 其他常委都低头憋笑。 被所有领导质疑和嘲笑，赵行健没有胆怯，而是神色更加肯定地说道：“我不但要让‘京海’铁路改道，而且还要让其在鹿鸣乡设站！” 噗嗤！ 楚江才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 全场又是一阵哄笑，有的常委肚子都笑疼了。 纪委书记王天定笑道：“万万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常委会，今天开成了相声专场。” 如果刚才那是吹牛，这次是把牛皮吹爆了。 就连白云裳都眉头一皱，直接愣住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赵行健，替他感到尴尬。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智商战线了吗，这样没有常识、弱智的话也敢在常委会说？ “京海”铁路从京城起点，到沿海城市为终点，是纵贯大夏国南北数千公里的大动脉，在地图上看，是一条穿越六省的直线。 且不要说这条铁路正在建设中，就是处在刚刚规划期，也不可能单单为了某个地区而改道。那样会增加成百上千亿的成本，还会让铁路弯曲，影响火车提速。 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这下把余为民和胡思正彻底乐坏了，原本还担心赵行健有县委书记白云裳撑腰，会出现变数，现在赵行健闹这么一出，自己完全就躺赢了！ “赵行健，你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是常委会，不是信口开河的地方，项目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刘建国收敛笑容说道，他感觉赵行健有点过分了，拿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忽悠领导。 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大主任卫沧海突然冷不丁地说道：“既然小赵同志有这种想法，就给他时间去争取吗？争取不到再做决定也不迟，反正产业集聚区立项报到市里审批，还要一段时间。” 卫沧海之所以支持赵行健，并不是认为他真的能让“京海铁路”改道，而是单纯地看不惯楚江才等人的做派。 在他看来，这些人干实事像躲瘟神一样，争夺利益却个个削尖了脑袋，趋之若鹜，他纯粹就是为了恶心楚江才，给他找不自在。 “那行，就给赵行健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能做到让铁路绕道铁山县，产业几区就落户鹿鸣乡。” 楚江才大嘴一咧，直接说道。 反正赵行健不可能做到，他之所以还给一个月时间，就是为了堵白云裳的人的嘴巴：不是我楚江才不义，是你们自己无能，我也没办法！ 散会之后，赵行健走出会议室，身旁的胡思正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道：“赵老弟，我们等着你好消息，铁山县的第一条铁路就全靠你了，哈哈……” 余为民也呵呵一笑说道：“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我绝对佩服你是老大！铁山几十万老百姓都感谢你，必定青史留名，产业集聚项目我也拱手相让！” 在他们眼中，原以为赵行健还有些真才实学，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跳梁小丑。 原本看好赵行健的洪清波，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赵乡长，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刘传福也失望地摇了摇头。 望着这些人下楼的背影，赵行健只是嘴角一勾，付之一笑。 “行健，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走到楼梯口，白云裳脸色严肃，扭头对赵行健说道。 赵行健就跟着她走进书记办公室。 “白书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今天在会上是吹牛皮，给你丢面子了？” 赵行健随手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白云裳一手接过水杯，顺手抬起纤纤玉指，戳在他的额头上，嗔怒地说道：“你啊，何止是吹牛皮，简直就是个傻子！让铁路改道，你也敢想！让我怎么说你！” 这一指头像是戳在了赵行健的心坎上，居然让他那颗小心脏撞墙一样狂跳起来，脸也情不住禁地为之一红。 白云裳见赵行健那副窘相，又不禁掩口一笑。 “事在人为吗，万一真的成了呢。”赵行健干笑一声说道。 在前世的记忆中，让高铁改道的事情，真的还发生过，不是不可能！ “除非你有通天的本事！”白云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一时口嗨，到最后还得我给你兜底！现在，我只能动用所有能量和关系网，帮你争取一下了。” 毕竟她是省直机关下来的，人脉关系不是赵行健这种草根阶层能比的。 赵行健说道：“那就谢谢大老板了。” “你要做好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如果产业集聚区项目最终不能在鹿鸣乡落地，你也别泄气。” “到时候，会成立集聚区管委会，我会全力争取你当这个管委会的主任一职，这样这个项目还是你主导，绝对不能楚江才的人插手进来。” 白云裳仰靠在真皮靠椅上，郑重说道。 赵行健点头说道：“我明白。” 白云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整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行健，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上次说请我吃铁山小吃，今晚我没应酬，你该兑现了。” 白云裳话锋一转，歪头挽了一下耳边的秀发，一改霸道总裁的气势，略带俏皮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笑道：“老板能赏光，当然是荣幸之至。” 白云裳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说道：“你等我一下，这里有几个急件，我先批一下。” 赵行健很有分寸地说道：“我正好开车了，把车开到政府大门外的林荫道上等你。” 县委书记有专车和专职司机，但是这种事属于白云裳的个人隐私，让司机接送很不合适。 白云裳点点头。 赵行健走后，白云裳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从手机里翻出一个号码，犹豫了一下，就用桌子上的座机拨了过去。 第66章 两人关系大有文章 “秦伯伯，我是白云裳啊。” 白云裳脸上露出少有的恭敬和慎重之色。 “喔，云裳啊，去铁山县有段时间了，一切都顺利吗？” 这是一个低沉的男中音，隔着电话都透着强横的威严。 “秦伯伯，实在抱歉，我应该一到铁山县就跟您汇报工作的，结果这段时间事无巨细，实在忙得焦头烂额。”白云裳笑着说道。 “能理解，你现在是地方一把手了，不比省城清闲了，责任和压力也更大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后盾。” “秦伯伯，眼前真还有一个难题，听说你有一位老同学在铁道部，能不能请您出面运作一下：让‘京海铁路’线绕道铁山县，这对铁山县的发展太重要了……” 白云裳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提出的这个难题的确很过分，生怕对方直接拒绝，顺便还训斥她几句。 电话那边的男中音沉默了十几秒，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小白啊，这个难题不是一般的难度啊……我只能试试，尽力而为吧，你也别抱多大希望。” 听得出来，对方也感觉十分难办。 白云裳连忙说道：“秦伯伯，我代表70万铁山父老感谢您！” 二十分钟后。 白云裳提着手提包走出县政府大门，她身穿一套白色职业装，裙子正好盖住膝盖，露出羊脂玉一样的小腿，踩着高跟鞋，气质冷艳而脱俗。 赵行健打开车窗，向她招了招手，她疾走几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小吃？” “铁山古城，那里是小吃一条街，夜市人气很旺的。” 赵行健侧头回答，发现她似乎刚刚补了妆，头发也束了起来。 穿过灯火阑珊的街道，十分钟后，来到铁山古城。 这是一条沿河的老街，辉煌的灯火和古色古香的建筑倒映在河水里，很有意境。 赵行健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两人顺着河边步行。 “没想到铁山县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来这么长时间，一直公务缠身，每天睁开眼就是官场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还是第一次这样放松地出来走走，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真意。” 两人并排走着，白云裳走马观花一般，望着几十家特色小吃摊和店面，热气腾腾之中，伴随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赵行健说道：“全县的工作无巨细，责任都压在你一个人肩上，实在太辛苦了。走，前面那家‘谢氏焖饼’据说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全市非遗美食，咱们去尝尝。” 说着，两人走进挂着“谢氏焖饼”招牌的小店。 房子破旧，看着很有年代感，但是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老板，来两份焖饼，两碗鸭汤。” “好嘞！” 不一会儿，焖饼和鸭汤端了上来，热气腾腾。 白云裳尝了一口，说道：“这焖饼和鸭汤真是绝配。” 赵行健揶揄地笑道：“你一个大县委书记，千金之躯，平日都是出入高档饭店，带让你吃路边摊，是不是太掉价了？” 白云裳摇头，说道：“这样很好啊，吃路边摊沾沾市井的烟火气，你让我体验到了当初大学时代的生活了。” “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啊？”白云裳喝了一口汤，又问道。 “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穷，别人改善伙食都是大鱼大肉，我就经常来这家点一份焖饼算是解馋，五块钱一份，省钱。” 赵行健笑着说道。 白云裳妩媚一笑，那双桃花眼弯成月牙，说道：“那你今天是带我忆苦思甜来了。” 两人都笑了。 紧接着，两人边吃边聊天，从工作到生活，从过去到现在，聊得热火朝天。 正在这时，路边一辆红色轿车停下，王鸿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走到一个小吃摊上，要了几份烧烤，打包准备离开。 因为夏静柔怀孕了，要吃烧烤，让他带回去。 王鸿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谢氏焖饼”小店，神色猛然一愣。 嗯？赵行健？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怎么有点面熟——是县委书记白云裳！ 两人正吃着焖饼，谈笑风生。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吃路边摊？ 一个是女县委书记，一个是男乡党委书记，异性上下级关系，私下单独在一起，不寻常啊，里面大有文章！ 这让王鸿鹄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双眼放光。 他连忙打开轿车的后备箱，拿出一部相机。 因为这个车是夏静柔的，她今天出去拍新闻，摄影器材正好还放在车里。 他快速闪到路对面，躲在树荫下，借助夜色的掩护，用长焦镜头推上去，啪啪猛按快门，将两人的画面记录下来。 紧接着，他重新坐上车，透着车窗监视着两人的行动。 他的心突突乱跳，既兴奋又紧张，期待两人接下来有更精彩的猛料。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小吃店，沿着河岸的小路散起了步。 可惜，两人一直并排走着，隔着半米远的距离，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但是王鸿鹄还是端起相机记录了下来。 散完步，两人走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王鸿鹄打着引擎，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接下来两人应该去酒店开房了吧？ 如果是去野外……嘿嘿，那就更精彩了！ 想到这里，王鸿鹄顿时双眼放光，脸上充满邪恶的笑容，老天待他不薄，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一路尾随，连续跟了几条街，结果令他失望的是，赵行健的车并没有开进宾馆，也没去野外，而是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了。 两人进去买了些东西，装进车里，然后直接开进去了县政府大院。 他毫不犹豫地缓缓跟了进去。 因为夏静柔跟楚江才的特殊关系，车上有进入政府大院的通行证，所以保安也没有阻拦。 赵行健将车开进大院左侧的花园区域，那里有几排二层小楼，都是单门独院设计，虽然看着有些陈旧，但是优雅古朴，环境却是顶级的。 这些小别墅，住的都是异地调入的县处级领导，白云裳住的是一号楼。 第67章 党校副校长的赞赏 赵行健将车停在门口，说道：“白书记，我把刚才买的泡脚盆帮你送到屋里吧，太重了。” 白云裳点点头，走下车打开院门。 赵行健提着泡脚盆，跟了进去。 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草，屋里除了沙发是新的，其余家具都很简单，没有想象中的豪华。 赵行健打开泡脚盆的包装，然后插上电试了一下，再加上水，放入药包，说道：“白书记，你每天睡前用这种药包泡一会脚，可以解乏助眠。” 白云裳温尔一笑，凝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挺会关心人吗。” 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铁山的父母官，每天为全县大计殚精竭虑，服务好书记，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吗。” 白云裳笑道：“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赵行健展颜一笑，露出八颗白牙，就直接告辞了。 因为两人是异性上下级关系，又是夜里，在女领导屋里久留是大忌，很容易招来流言蜚语。 走出院子，赵行健本能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一片寂静，平时也没有外人随便进来，就座上车，直接驶出政府大院。 另一边，一辆红色轿车摇下车窗，露出王鸿鹄那张阴冷的面孔。 我说呢，赵行健这小子能够咸鱼翻身，坐火箭一样的提拔，原来是靠女人上位，傍上了女县委书记！ “一对狗男女！” 他对着窗外啐了一口浓痰，怨毒地骂了一句。 虽然如此咒骂，但是此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既感到恶心、鄙视、愤恨，又掺杂着强烈的嫉妒，甚至羡慕！ 毕竟白云裳是出生高贵的天之娇女，无论美貌、气质、才学，都比顶级女明星还要优秀无数倍，赵行健这是权色双收。 嗯，还是不对啊？ 王鸿鹄琢磨着，赵行健刚才进去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难道两人啥也没干，或者是自己思想太龌龊，想歪了？ 管他呢！ 反正他已经把赵行健进出1号院的照片都拍下来了，这两人是裤裆里掉进了黄泥巴——不是屎也屎。 他手里捏着这些照片，说不定就是个王炸。 另一边，赵行健开车回到鹿鸣乡政府，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见里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是白云裳半个小时之前发来：行健，谢谢你，今晚是我来铁山县最开心放松的一天，路上开车小心！ 赵行健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会心一笑。这个霸道冰山一样的女人，还是有温柔一面的吗。 翻开前世的记忆，白云裳的命运其实挺惨的。 她为了改变铁山县落后的面貌，强行推行了许多改革，动了铁山县官场、商界、甚至黑恶势力的利益，被这些人联合围猎，长期焦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接着又被人陷害，偷拍下不雅照威胁，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跳楼自杀，曾经轰动一时。 这样一个绝代佳人，最后化作红粉骷髅，实在令人惋惜。 上一世，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 这一世，连人命运的线条交叉在一起。赵行健要竭尽全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避免悲剧重演。 一个宏大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潜滋暗长起来。 …… 大夏国，京城，北河干休所，风光旖旎。 洪老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戴着老花镜，正认真逐字逐句地读着厚厚一沓文稿。 “洪老，你都连续看几个小时了，还是先歇歇，活动一下筋骨，我读给你听吧。” 保健医生钱博走过来，神色郑重地劝说道。 “就差最后几页了，马上就看完了！” 洪老摆摆手说道。 “太好了！写得太好了！” 不一会儿，洪老放下稿子，情不自禁地一拍身前的茶几，大声感叹道。 “这思想、抱负、见解，简直就是经天纬地，气贯长虹，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基层青年之手！” 正在这时，湖边的林荫道上，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男子，身穿行政夹克，脚踩黑皮鞋，步履矫健。 “是什么书让洪老都爱不释手，拍案叫绝啊，呵呵。” 那男子远远地，笑着说道。 洪老抬眼一看，连忙招手说道：“是小李啊，你来得正好，我给你推荐一部书稿，完全能堪称旷世奇书。” 见洪老招手，那男子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恭敬得如同小学生，拿起桌子上茶壶，给洪老续茶。 此人是大夏国行政学院副院长李长江，他最牛的还不是这个副部级身份。 他还有长长的另一串身份：社会科学院院士、大夏经济研究中心首席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经济学家、著名历史专家、国家经济终身成就奖获得者…… 这些耀人眼目的学术头衔表明，他是大夏国学术届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在国际和国内都有很大的影响。 “李院长，我来倒吧……” 钱博连忙上前说道。 李长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有他伺候洪老就行了。 钱博立刻退到十几米之外，因为洪老跟这个级别的人物谈话，工作人员是不能随意旁听的。 “洪老的身体越发地老当益壮了——您刚才说推荐什么书稿来着？” 李长江笑容可掬地问道。 洪老指了指桌子上书稿，说道：“就是这个，你过过目，看看我这双昏花的老眼眼力如何。” 李长江拿起桌子上的稿子，只见扉页上印着：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第68章 第一次赴京 李长江快速看了前三章，紧接着快速浏览后面的篇章，直接被震惊到了。 “洪老，这部书稿，以宏大的视角论述了大夏国未来的经济发展的趋势、机遇和挑战，尤其对县域经济这一块，大胆提出构想，具有跨时代的启示意义，无论是思想深度还是理论体系，几乎都是超时空的存在，至少领先国内几十年……” 李长江思索了一下，一时间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赞美之词。 洪老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猜猜是谁写的？” 李长江说道：“没有四五十年的研究积累，断然写不出这种天纵奇书，看这老辣的文笔，一定是国内泰斗级人物，我猜是社科院那几个老怪物吧。” 洪老哈哈大笑，连连摇头，说道：“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后辈写的。” “啊？” 李长江直接目瞪口呆，惊呼一声，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有这样的天才？他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李长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有点颠覆他的认知了。 洪老说道：“你现在还见不到他，他此刻还在千里之外的大山里为人民服务呢，以后有机会，我引荐给你。” 李长江顿时有些失望，拿起书稿说道：“这部书可谓是旷世奇书，我要亲自做序，交出版社出版，作为党校和国家行政学院学员的必读书目。” 洪老说道：“书稿你可以先拿去，出版的事，我还不能做主，要征求一下那小子的意见。” 李长江点点头，拿起书稿如获至宝。 两人有聊了半个小时，李长江就起身告辞了。 他坐在奥迪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透过车窗望着北河疗养区秀美的风光，脑中却陷入深思。 这个年轻作者的身份，让他产生极大兴趣。 书稿能出现在洪老的桌上，还被洪老称作“后辈”之人，那一定跟洪老关系特殊。说不定是京城某个红色血统的豪门，派下去锻炼的“麒麟儿”。 另一边，洪老随即拨通了赵行健的电话。 “行健啊，你的书稿我从前到后看了一遍，说实话，称其为一本旷世奇书都不为过！” “国家行政学院的李长江副院长更是赞不绝口，要亲自给你作序，正式出版发行，并推荐给全国的广大党员干部学习交流。你有什么意见吗？” 两人简单问候之后，洪老直接问道。 赵行健心中一震，李长江他是知道的，大夏国学术界的顶流人物，又是副部级的领导，没想到书稿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连他都关注了！ “我完全没有意见，不过我想以‘云瞻’这个笔名出版。” 赵行健略一思索，开口说道。 当前自己羽翼未丰，地位低微，这本书如果用真名，难免会树大招风，招人嫉妒，还是低调一点，用一个“马甲”隐藏一下更好。 洪老不禁一笑说道：“你还懂得韬光养晦，潜龙勿用的道理，好好，就按照你意思办。” “谢谢洪爷爷的关心和栽培，如果没有你的推荐，我这本书写得再好，也只能束之高阁，不可能有出版的机会。” 赵行健连连道谢说道。 这种社科类理论书籍，完全不同于文学类书籍，文学类只要文笔好，还有大火的机会。这种社科类的，作者如果不是当代名家，放厕所擦屁股都嫌纸硬。 洪老说道：“我有什么好谢的，是你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你一团烂泥，我就是想扶，能扶得上墙吗？” 赵行健听了，心里对洪老更加敬重，说道：“洪爷爷，我打算明天就去京城看望你，说实话，上次在鹿鸣乡一别，太匆忙了，有许多心里话都没来得及跟爷爷说呢。” 洪老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地哈哈大笑，说道：“好，那太好了，好孙儿，爷爷正翘首期盼着你呢，到时候你就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咱们爷孙俩好好聊聊心里话。” 放下电话，赵行健有点心潮澎湃了。 2007这个时间节点，全国大约有7000多万党员，这是一个庞大的数量群体，这本书被推荐成党员必读书目，那就意味着这本书的印刷数量至少几百万册起步。 因为在体制内，政治类学习书籍都是单位按照人数集体采购配发的，不需要个人出钱，根本就不用考虑市场销量。 赵行健这一次进京，还有最重要的目的——争取铁路改道！ 要想把铁山县打造成为工业强县，交通是一个基本条件，必须打破这个瓶颈。 去见洪老，当然不能空手，要带一些礼物。 但是到了洪老这个地位，金玉钱财都是粪土，礼物不能贵重，但是又能显出礼轻情意重效果，就很有讲究了。 赵行健专门打电话给赵德禄，让他多准备一些本地的土特产，还特别交代，让他在赵家堡的山头上挖一些黄土送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赵行健就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正科级干部出县超过三天，是需要向县领导请假的。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大约晚上六点多钟，就拨通了燕京大学女生宿舍楼的电话。 赵行健的妹妹赵玉婷在燕京大学，今年是大四，由于没有手机，只能让寝楼阿姨传话。 不一会儿，赵行健手机响了，是赵玉婷用公用电话亭打来的。 “哥，你想我了吧。” 电话那边传来俏皮的声音。 赵行健说道：“我才不想你呢，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电话，你个野妮子。” 赵玉婷就撒娇，说道：“别口是心非了，这个月你给我打了一万块的生活费，你升官发财了？” 赵行健笑道：“差不多吧！你买个手机吧，方便联系。还有，我明天去京城，顺便看看你。” “好嘞，哥，你太帅了，我爱你！” 隔着电话就能听出来，妹妹欢快得就像一只小鹿。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起了个大早，就开着车，直奔京城。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赵行健开了十几个小时，到京城市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赵行健就先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说实话一口气跑了上千公里，实在疲累得要瘫痪了。 他用手机拨通了洪老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保健医生钱博。 “钱医生，您好，我是赵行健啊，我现在已经到京城了，我明天想约个时间去见洪老。” 为了保障洪老的健康，老人家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每天会客、运动时间、饮食搭配都是经过保健局严格规划好的，不能随意上门打扰。 “洪老现在已经休息了。这样吧，你明天九点钟来正好，我这边给你排上时间表，洪老就不再见其他客人了。” 钱博既是洪老的保健医生，也是生活秘书，必须为洪老的健康负责。 第69章 送礼的最高境界 “那太谢谢钱医生了。” 挂了电话，赵行健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是妹妹赵玉婷发来的，告诉她买了新手机和号码。 赵行健就回复，自己已经到京城了，等办完事情后之后就去学校看她。 这一夜，赵行健睡得死沉，直到七点多才醒。 北河疗养区距离京城还有一二百公里，赵行健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洪老的贴身警卫刘俊杰已经站在大门外等候，经过层层安检和身份查验，在刘俊杰的引导下，赵行健将车开进疗养区。 洪老住着一座独栋别墅，周围树木葱郁，环境清幽，透过林荫道，能隐隐约约看到金色的沙滩和蓝色的海面。 在北河疗养区，大夏国许多顶级机关单位和军方系统在这里建干休所，洪老住的这栋别墅，显然是疗养区最好的黄金位置，从侧面也反映洪老的身份地位之高，非同一般。 “洪爷爷！” 赵行健下车，见洪老正在给园中的菜地浇水，就亲切叫了一声。 “哎呀，行健，好孙儿，终于把你盼来了！” 洪老扔掉花洒，迎了上来，伸出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抱住，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拉着他的手又打量了一圈，说道：“瘦了，也黑了。” 赵行健笑道：“在山里基层工作，都这样。” 洪老说道：“在基层接地气，好好锤炼，地基不牢，地动山摇吗。”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洪爷爷，这次来，我给您老人家带了一点土特产。” 洪老不悦地说道：“来就来吗，还带什么东西？不要把官场上那一套带到我这里来了！” 赵行健打开后备箱，笑道：“孙儿知道爷爷什么都不缺，这些瓜瓜果果，都是乡亲们种的，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不值钱的东西。上次你到鹿鸣，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这次也算让爷爷忆苦思甜一回。” 说着，将里面的南瓜、红薯、花生、土鸡蛋和一些山野菜搬了下来。 紧接着，又和警卫刘俊杰合力，将那一株百年映山红也抬了下来。 洪老顿时脸色舒展开来，心情大好，说道：“我真的几十年没有尝过老区的味道了，俊杰，吩咐厨房把这些做了，中午就吃这些。” “好嘞。” 刘俊杰立刻应了一声，将这些东西拿到后厨。 “这是什么？” 洪老目光注视着那株盆景问道。 “爷爷，这是一株百年映山红的老根，连同这些黄土，都是从赵家堡的山上挖过来的。” “铁山是革命老区，曾经有十万儿女为革命牺牲，鲜血洒满山川大地，每到春天，铁山县大小山头都开满了这种映山红，满山红遍，当地的老百姓都说，这是烈士用鲜血染红的，叫它‘红军花’。” “洪爷爷，您是从铁山革命老区走去的开国元勋，我把这盆映山红送给您，就是想让您每年春天，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欣赏到老区山头的“红军花”，这也寄托着老区70万人民对您的敬意和祝福。” 赵行健语气虔诚，真情流露地说道。 洪老听了，双眼不禁湿润了。 让他脑中不禁回忆起几十年前在铁山根据地斗争的峥嵘岁月，心潮澎湃，一将成名万骨枯，无数战友、同志倒下，染红了那片土地。 看到这映山红、这黄土，仿佛就看到了昔日的战友！ 洪老亲自将那株映山红移栽在院子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培上从赵家堡带来的黄土，再浇上水。 望着洪老如获至宝的表情，赵行健知道这个礼物送对了！ 对于洪老，金银珠宝已经不能动其心，唯有打感情牌，这是送礼的最高境界。 可以想象，每年春暖花开之时，这柱百年映山红迎风怒放，就是院中最美的一道风景，洪老一定会触景生情，想起老区，想起送花之人。 “行健，第一次来北河吧，爷爷带你去海滩散散步。” 洪老招招手，向赵行健和蔼地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两人就顺着林荫道悠然踱步，保健医生钱博和警卫林俊杰远远地跟在后面。 路上，偶尔会碰到几个银发老人，恭敬地跟洪老打着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让赵行健惊奇地发现，这些人都是曾经只有在电视新闻里才能看到，都是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大人物。 “孙儿这次来，说实话，还有些事情需要麻烦爷爷。” 拉了一会儿家常，赵行健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趟不是专门来看我老头子，肯定是遇到难题了！对我就不要拘谨了，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洪老似乎早就料到了，哈哈一笑说道。 赵行健脸色微微一红，也就直爽地说道： “俗话说想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一条发展铁律。铁山革命老区的交通实在太落后了，全县没有一条高速路，更不要说铁路了，这是制约老区经济发展的一条‘紧箍咒’。” “几十年来，老区人民做梦都想通一条铁路，没有路，一切发展都是空谈。” “洪爷爷，您能不能出面斡旋一下：让正在修建的‘京海铁路’线绕道一下，从铁山县鹿鸣乡穿过，并且设站？” “如果能实现，整个铁山县都活了，我敢保证，三年让铁山县大变样，五年让老百姓收入翻两番……” 赵行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洪老脸色严肃，目光也一下凌厉起来，这让他内心咯噔一下，马上住嘴。 “好啊，你个小子，让国家铁路为你改道，胆子真大，真敢想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几千亿的国家战略工程，是经过无数专家科学论证才定下的方案，不可能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而且拐一个弯，就要多花上百亿的资金，谁来买单？” 洪老双眼释放出威严，点着赵行健，声如洪钟的严厉说道。 赵行健顿时心中一沉，能到冰点，看来是自己太异想天开，觉悟太低，没希望了！ “但是——我就欣赏你这种敢想敢干的风格！” 洪老突然脸色一变，抬手狠狠一拍赵行健的肩膀，又哈哈大笑地说道。 老爷手劲很大，直接将赵行健拍得一个趔趄。 第70章 洪老出马斡旋 赵行健抬头疑惑地凝视着洪老，不明白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治理一方，有时候就像打仗，需要超凡的魄力和胆气，开拓创新，别人不敢想的，你敢想！别人不敢打的，你敢亮剑！这才是干大事，当大领导的材料，以后大有前途啊！” 洪老语气豪迈地说道。 赵行健顿时喜上眉梢，说道：“这么说，洪爷爷答应了？” 洪老说道：“你都开口了，我能拒绝吗？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张罗，这事我竭尽全力了！”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那我代表铁山70万父老乡亲感谢您。” 洪老神色郑重，说道：“虽然铁路改道，需要多花上百亿的资金，但是铁山县曾经有十万儿女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做出了不可磨灭贡献，如果没有老区人民的牺牲，哪有今日的盛世？这个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京海铁路’线从淮南省的红岩县穿过，正好跟赵家堡村一山之隔，只要稍作倾斜，正好可以从赵家堡村穿过。” 洪老说道：“为了对得起铁山县的人民，我就倚老卖老一回！” 两人一边说着话，已经走到沙滩上。远处是蔚蓝色一望无垠的海，这让赵行健的心一下如同打开了大门一样，豁然开阔。 从海滩上散完步，回到别墅内，已经接近中午。洪老留赵行健吃中午饭，赵行健推辞不过，就答应了。 午饭都是用赵行健带来的食材做的，洪老吃得津津有味，他自己不能吃高油和高胆固醇的食物，就专门在外面的酒店为赵行健点了几样海鲜和京城名吃。 “行健，难得来一次京城，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多住几日。” 洪老夹起一个龙虾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神情慈祥地说道。 赵行健知道洪老生活作息时间十分规律，不能过多打扰，就推迟道：“我来京城还有一些事情要办，等下次再来多陪陪您老人家。” 洪老顿了顿，语气郑重地说道：“行健啊，你虽然不信洪，但是在我心里把你当作洪家的孙子辈一样看待的！” 赵行健无比感动，点点头说道：“洪爷爷，我懂。” 洪老又说道：“明天中午，我设家宴，你也来参加，我把洪家几个重要的人物介绍给你认识。说句实话，我岁数快一百岁了，说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啊！” 赵行健立刻明白了，洪老这是提前为他编织关系网，积累政治资源。 顿时眼眶湿润，说道：“洪爷爷，您身体老当力壮，龙马精神，一定会寿比南山的。” 洪老却是哈哈笑了，说道：“那我岂不是真成老不死的了……” 吃完饭，赵行健就告辞了。 洪老走进书房，思绪万千，就铺开纸张，拿起毛笔用小楷，向大夏国顶层写了一份亲笔信。 信的主要内容，首先列举了铁山县革命老区为革命事业做出的重大贡献和牺牲，提议国家要重点支持老区建设，最后要求“京海铁路”改道，途经铁山县鹿鸣乡，并且设站！ 洪老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地写完信，又思索了一下，他现在已经退休，按说不能干预国家政策，但还有为国家建言献策的权利，要是能拉上其他开国将帅，集体联名进言，就更加稳妥了。 “老王啊，忙什么呢？” 洪老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哎呦，是老首长！我在抱重孙子呢。”对面呵呵一笑，声音苍老，但精神饱满。 “你个老不死的，赶快联络那几个老家伙，到我这里来开会，有重要任务！” 洪老哈哈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是，老首长！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兵，你一个命令，我们跟以前一样，冲锋陷阵！” 对面老者声音铿锵有力，戏谑地说道。 几个小时后，大夏国铁道部，十几辆轿车鱼贯而入。 “洪老、王老……诸位老将军今天莅临铁道部，有什么安排？” 面对十几个开国将帅的突然到来，让铁道部长秦国安诚惶诚恐，拘谨得像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秦啊，这是我们写的一份联名信，给组织提的一点小小建议，你看能不能落实。” 洪老语气和蔼地说道，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这封信本来可以直送高层，但是洪老思考再三，还是走正常程序申请。 秦国安恭敬地接过信，快速浏览内容，顿时脸色巨变，再翻到最后一页，望着上面一长串签名，每一个都重若千钧，神色再次一变。 他抬头，目光扫过眼之人，他们都是九十以上的高龄，是大夏国当前硕果仅存的十几位开国元勋，有的还拄着拐杖，哪一个都是战功赫赫、九死一生、叱咤风云，能直达天庭的存在。 在这群开国元勋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头顶有十万大山一般沉重，瞬间就汗流浃背。 “小秦啊，这个能办吗？” “能办，能办！我立刻上报，批准以后会给各位老前辈满意的答复。” 秦国安堆起笑脸说道。 他今天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别说眼前这一关过不了，估计自己的政治前途就要戛然而止。 “小秦啊，你是个好同志，我代表老区人民感谢你。” 洪老脸上绽放亲切的笑容，重重握住秦安邦的手说道。 秦国安说道：“谢谢洪老的肯定，我一定倍加努力，服务好人民的铁路事业。” …… 另一边，赵行健开车来到燕京大学校门外。 妹妹赵玉婷已经在门外等候，她穿着长裙，扎着马尾，一米七几的个头，亭亭玉立，就像一朵冰川之巅的白莲花。 赵行健也不禁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走在校园里，妥妥的顶级校花啊。 就走下车，向她招了招手：“玉婷，我在这边！” 赵玉婷欢快得就像一只出笼的雀儿，一路小跑过来，带起裙袂飞扬，一把抱住赵行健的脖子，撒娇地说道：“哥，我好想你啊！” 第71章 妹妹的前途 赵行健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都大四了，还像个孩子。” 赵玉婷噘嘴说道：“在你面前，人家永远就是个孩子吗。嗯，你真发财了，还买车了！” 赵行健笑而不语。 正在这时，一辆黄色保时捷呼啸着引擎，飞驰而来，猛地一个急刹停在校门口。 “玉婷，上车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车门打开，一个浑身名牌，戴着墨镜，穿着夸张喇叭裤的青年走了下来，对着赵玉婷吹着口哨说道。 赵玉婷顿时脸色一寒，冷冷白了他一眼，露出厌恶之色。 “我们走！” 赵玉婷一把挽起赵行健的手臂，就要上车直接离开。 那青年一步上前挡在车头前，那双刀子眼一眯，上下打量着赵行健，说道：“这人是谁？还手挽手，这么亲密？” 赵行健眉头一皱，知道妹妹被人缠上了。 这年头，社会沉渣泛起，一些暴富的土豪、披着伪君子外衣的成功人士和一些富二代，都喜欢包二奶三奶，大学生群体是他们最青睐的猎物。 “他是我男朋友，跟你没任何关系！”赵玉婷故意冷笑说道。 这家伙纠缠了她几个月了，真是不厌其烦，这样说就是为了断了这家伙龌龊的念头。 “哎呀，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玉婷，你眼睛翻上天，我还以为你找了个怎样了不得的高富帅呢，原来找了这么个垃圾货色，这黑不溜秋的，跟驴屎蛋一般！” 那青年满脸嫉妒，讥笑说道。 赵玉婷气得脸色苍白，银牙暗咬。 赵行健目光凌厉，一步上前，厉声说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后再骚扰赵玉婷，我让你满脸开花！现在有多远滚多远！” 本来这青年也不敢太放肆，俗话说，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随便在街上拽住一个行人，说不定就跟某处长、司长、部长拐弯抹角的沾亲带故，就要踩雷。 但是，他瞟了一眼赵行健的车牌，居然是外省的！也就气焰更加嚣张起来，量他一个外乡人，在京城翻不出浪花！ 就指着赵行健的鼻子说道：“小子，你他妈一个外地的乡巴佬，开个破别克，也敢到京城里装大爷？告诉你，现在把爪子从赵玉婷手上拿开！跟我抢女人，在京城这地面上，我弄死你都不知咋死的！” 他话音一落，就见赵行健一把抓住他的手指，顺手一折，直接让他疼得乱叫，蹲在了地上，再顺手狠狠一甩，扑通一又摔个屁股墩。 赵行健伸手打开车门，和妹妹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那青年咬牙站起身，抬手对着赵行健的车牌拍下照片。 一个外地的乡巴佬，居然敢在京城撒野，抢他女人，老子在京城好歹也是个富二代，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张所长，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主人的信息……对，对，越详细越好。” 那青年双眼阴狠，给西城区派出所长张航打去电话。 他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混子，为了保险起见，他要先查清赵行健的底细。 在京城办事，真的格外要小心，有些人看着不显山露水，但是背景强大。 另一边，赵行健开着车来到一家星级饭店。 “哥带你吃顿好的，点你最爱吃的。” 两人坐下来，赵行健将菜单推到妹妹面前，笑着说道。 兄妹俩父母死得早，赵玉婷上大学的一切开支都是赵行健承担，她很懂事，日常非常节俭。 赵玉婷一扫菜单，上面价格让她目瞪口呆，随便点几个就能吃掉她半年的学费，她从前到后将菜单翻了一遍，还是舍不得点。 “哥现在有钱！” 赵行健拍了拍口袋笑道，干脆直接将菜单拿过来，替她点了几个最爱吃的菜。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兄妹二人边吃边聊。 “刚才缠着你的男人是什么人？” 赵行健削了一只帝王蟹肉，放在她盘子里，随口问道。 “那人叫潘健，据说是个富二代，家里有好几家公司，隔三岔五开着豪车在大学城转悠，非要包养我，纠缠我几个月了，实在令人厌恶。” 赵行健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潘建如果再敢纠缠，得好好治治他了。 “马上大四毕业了，有什么计划吗？是继续考研，还是出来工作，或者自己创业？” 长兄如父，对于妹妹的前途，赵行健要替她提前规划好。 “咱们家的情况，撑着把大学上完，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想老靠你养活着，还是踏踏实实找份工作，自力更生吧。” 赵玉婷懂事地说道。 妹妹的懂事，让赵行健有点心痛。 “你就说说，你最喜欢干什么吧？” 赵行健语气怜爱地说道。 她的路，由她自己选择，赵行健不会去过多干预，只会在背后默默支持，只要快乐就行。 “要说最喜欢，当然是自己创业了，但是创业的成本太高了，像我们这种出生农村底层的孩子，也只配在梦里想想。” 赵玉婷开朗地笑着说道。 “喜欢创业，你尽管放手去干，哥支持你，缺启动资金，我兜里有！缺创业思路，我脑子里也装了一大堆。” 赵玉婷顿时神色一喜，说道：“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赵行健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能给我多少创业资金？”赵玉婷歪着头，天真地问道。 赵行健微笑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万？” 赵行健摇头。 “二十万？”赵玉婷瞪大眼睛问道。 “再大胆一点。”赵行健嘴角上扬的微笑。 “二，二百万……天啊，哥你哪来那么多钱？” 赵玉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吓了一跳。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可以在铁山县注册一家公司，办公地点和经营场所设在京城，毕竟京城是国际化大都市，创业环境是最好的。”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样一来，赵玉婷创业成功，公司产生的税收，会算在铁山县财政收入上。 如果公司持续做大做强，将会源源不断为铁山县输血，贡献税收。 第72章 这下性质严重了 “那好，一切都听哥你的安排。” 赵玉婷很开心， 吃完饭，两人又在京城附近的名胜转了一圈，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赵行健就开车送妹妹回学校，自己找了家宾馆住下。 另一边，潘健正躺在洗脚城的真皮沙发上，享受头牌小妹的按摩服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潘总，那小子的身份信息查到了，他叫赵行健，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的一个小乡长，现在正住在‘青云酒店’……” “好的，那太感谢所长了，回头兄弟一定重谢。” “举手之劳，潘总说这话就见外了。” 挂了电话，潘健一咕噜坐起来，阴冷的双眼立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个外省穷乡僻壤的小乡长，放在京城连个芝麻粒都算不上，居然也敢跟老子抢女人？接下来，我让你好看！ 夜里十二点，青云酒店。 赵行健洗完澡，正躺在沙发上浏览最近股市行情。 “叮咚！” 房门铃声响起。 “谁啊？” “先生，打扰了，我是总台客服，楼上房间水管坏了，需要从你这个房间检修一下管道，非常抱歉，麻烦开一下门。” 门外传来标准甜美的京腔。 赵行健皱了皱眉，房门没有猫眼设计，他就起身打开了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妖娆，穿着肉丝高跟，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子，正冲他拋了个媚眼。 赵行健一愣，问道：“修水管的师傅呢？” 那女子不由分说，突然闪身进屋，反手将门关上，咯咯娇笑道：“我就是啊，来帮你修修水管……” 说着，刺啦一声，将身上衣服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赵行健瞬间脸色一变，连忙倒退，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就厉声吼道：“立刻出去！” 说着就要上前开门，结果却被那女子猛扑上来，死死抱住。 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恰在此刻，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几个身穿制服的人突然冲进来，还有人拿着相机对着两人“咔咔”就是一阵狂拍。 “有人举报，这个房间有人嫖娼！给我带走！” 为首一人正是西城派出所所长张航，指着赵行健两人，厉声喝道。 “我什么都没干，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赵行健被相机闪光灯闪得几乎睁不开眼，大声说道。 “少啰嗦！” 几个膀大腰圆的制服男，直接上前将赵行健和女子控制住，带走塞进警车，根本不容有任何辩解。 就连手机、身份证等随身物品，全部被没收。 警车开进西城派出所，赵行健被粗暴关进审讯室。 “赵行健，26岁，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人，现任鹿鸣乡乡长，对吧？” 张航眯着眼盯住赵行健，冷冷审问道。 他长着一双三角眼，透着一股阴毒的劲。 赵行健点点头。 “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航眯着双眼说道。 “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交代什么？” “这个女人敲门，说楼上房间水管坏了，骗我开门，结果进来就脱衣服。” “这时候你们就冲进来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分明就是有人做局，陷害我！” 赵行健双眼冰冷地盯住张航说道。 这群制服，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自己被这女人抱住的瞬间直接破门而入，傻子都知道这是串通好的！ 张航直接被逗笑了，说道：“你给我们编故事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外乡人，谁会陷害你？” “那你该问问她？到底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 赵行健眉头一皱，侧首盯住旁边那个女人说道。 张航冷声问道：“事情，是他说的这样吗？” “不是，他在撒谎！” “他在发廊里找到我，说好五百块全套，结果带我到宾馆房间后，他就变卦了，只给一百。” “我不干，他就来硬的，强行扒了我身上的衣服，这时候你们就来了，要不然就被他强暴了。” 那女子吸着烟，指着赵行健言之凿凿地说道。 赵行健直接惊呆了，这女人说谎不打草稿啊！ “好啊，我原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嫖娼事件，你刚才要是直接认了，也就拘留十天、罚款五千，了事！” “这下事情性质严重了，违背妇女意愿，强奸未遂，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没跑了！” “你要是认罪态度好的话，可以减刑！” 张航嘴角上扬，冷笑说道。 赵行健眼神更加冰冷起来。 这帮人就是专门在针对自己，硬塞给他一个强奸未遂的罪名！ “这位同志，你定罪这么随意吗？是要讲证据的！” 赵行健仰头，目光与之对视说道。 “充硬汉，硬抗是吧？我告诉你，到这里来嘴硬的，最后没一个不服软的！而且，我们拍的有现场照片，是最有力的证据！” 赵行健说道：“那我先打个电话总可以吧？” 张航冷笑道：“到了这里，你无权接打电话！先让他冷静一晚上再说！” 说完，就站起身，甩手而去。 紧接着，一盏高亮的白炽灯对准了他的脸，照得他睁不开眼。 这样熬了大半夜，赵行健眼皮直打架，最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醒醒，不要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猛烈敲击桌面，大声喊道。 赵行健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了，墙上的钟指向八点。 张航端着一盆饺子，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斜眼凝着赵行健，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头发锃亮，满身名牌，赫然是潘健。 “呦，这不是赵玉婷的男朋友吗？怎么，进局子里面了？要是玉婷知道该多么担心啊？哈哈……” 潘建嘴角一歪，双手环抱胸前，眉飞色舞地嘲讽道。 赵行健闭上双眼，搭理这种人就是白费口舌，还不如留着力气养精蓄锐。 “赵行健，你说你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乡长，屁大一点的官，也敢到京城来浪，现在老实了吧？” “强奸未遂，三年以下，不但要坐牢，还会被清理出干部队伍，前途全毁了！哈哈，你说玉婷还会喜欢一个罪犯吗……” 见赵行健直接无视他，潘健变本加厉起来，直接走上前，拍着赵行健的脸，哈哈大笑地说道。 第73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赵行健猛然睁开眼，死死瞪着他：“昨晚的事情，是你捣的鬼吧？” 赵行健一下想通了，潘健勾结制服，这是为昨天的事情泄愤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样？以后你就在班房里好好深造，你的玉婷同学，我会替你好生照料的！” 潘健得意地一耸肩膀，呵呵说道。 赵行健双眸冷漠，闪现一丝怒意，看向张航说道：“警官，我中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需要打个电话，否则后果很严重，你承担不起。” 潘健直接乐了，打了一个饱嗝，鄙视地说道： “呵，有多严重？别说你一个芝麻粒大的乡长，在京城，随便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片处长、司局长！老实认罪，才是你的出路！” 他早就把赵行健的底细查得底朝天，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下手，一条离水的死鱼，就是冤死也翻出一滴水花。 张航话音刚落，赵行健被没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洪爷爷。 张航拿起手机，直接挂断，扔在了一边。 紧接着，对方又打了过来。 张航皱眉，极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 “喂，行健吗，我是你洪爷爷啊……” “老头，别再打了，你孙子犯事了，强奸未遂，正在西城派出所接受审讯！” 说完，就粗暴地直接关机。 电话那边，洪老愣住了。 怎么回事？赵行健因为强奸未遂，被抓进派出所了？ 开什么玩笑？ 打死洪老也不信，这孩子会干这种事！ 莫不是赵行健遭人做局了？现在网上经常爆料一些诈骗团伙，专挑一些外地人下手，设“仙人跳”圈套，然后敲诈勒索。 敢欺负我洪家的孙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洪老目光猛然闪现凌厉的气势，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 …… 京城西城派出所。 所长张航翘着二郎腿，点着赵行健说道：“赵行健，耗着也没用，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供词我替你写好了，只要你签字按个手印，我保准你从轻处罚。” 赵行健嘴角一勾，不屑地讥笑道：“你平日就是这么办案的，颠倒黑白，助纣为虐？” 张航被激怒了，一拍桌子吼道：“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撬开你的嘴巴……” 叮铃铃！ 值班室内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嚣张的咆哮。 张航起身，走出审判室，一把抓起电话，语气不耐烦地说道：“喂，谁啊？” “我是京城公安厅祁峰。你们昨晚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赵行健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传来威严的质问声。 “祁，祁市长……报告祁市长，是有赵行健这个人，他因为，嫖娼，不，是强奸未遂……” 张航瞬间吃惊，心脏像是遭遇大锤猛然重击一般，涌起一阵窒息的惶恐，双腿发软，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京城公安厅长，由副市长兼任，级别是副部级，对于一个派出所在而言，简直就是天雷！ “有没有证据？” 对面立刻追问，声如洪钟。 “这，正在调查……” 张航脑子一片空白，这个质问就死亡审判一样，直击灵魂，差点让他当场晕过去，慌乱中随口说道。 赵行健本来是就是他伙同潘健设局陷害的！他回答有和没有，都是在作死！ “没有证据，你敢随便抓人？我告诉你，这个案子已经引起市委主要领导注意！立刻放人！” 电话里，对面声音犹如打雷一般，震得他耳膜生疼。 “是，是！” 挂了电话，赵健感觉天塌了，一捂胸口，直接瘫软在地上，浑身直冒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京城公安厅长这种大佬，平日里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人物，居然亲自打电话询问赵行健！ 自己还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自己这辈子的前途算是完蛋了！ 此刻，他透过铁门的缝隙，看向赵行健的目光充满恐惧，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瘟神？ “张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心脏病发作了吗？” 潘健见张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上前去搀扶他。 “滚开！你他妈害死老子了！” 张航暴跳如雷，反手一个耳光抽过去，打得他满眼直冒金花，双眼瞪得要吃人一般。 潘健捂着脸，直接被打懵了，尼玛，变脸比狗还快！ 正在这时，门口几辆警车疾驰而来，一个身穿白衬衣的中年警察疾步走了进来。 “王局长，您，您来了！” 张航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堆笑。 来人正是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王金明。 “张航，你昨晚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赵行健的年轻人？害得我被祁厅长狠狠训斥了一顿！” 刚才祁厅长在电话问他情况，他还满头雾水，一问三不知，被骂的狗血喷头，所以亲自驱车赶来现场。 “人在审讯室里……” 张航身体一晃，差点再次晕倒。 先是市厅来电，现在区局长又亲自到来，这赵行健到底是什么身份？！ “还不放人？你要找死，别连累我！” 王金明一瞪眼，暴跳如雷。 张航连忙打开审讯室的铁门，哈着腰，脸上拼命挤出笑容说道：“赵先生，不，赵乡长，昨晚就是一场误会，实在抱歉啊，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同时双手奉上手机、钱包等物品。 赵行健却坐着没动，脸上波澜不惊。 说道：“离开？我不是强奸未遂吗？我还等着你用一百种方法撬开我的嘴巴，让我签字画押呢！” 张航嘴角狠狠一抽，直接吓傻了，坏了，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张航瞅了瞅局长王金明，哭丧的脸，如同死了妈一样。 “赵乡长，你没罪！完全是我们的同志工作失误，抓错了，耽误你这长时间，实在对不起，您住在那里，我派车送您……” 王金明脸上都挤出褶子了，才挤出一丝干笑说道。 一旁的潘健见状，脸色刷地一下惨白，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这次踢到钢板了！ “王局长是吧？你们抓错了人，就轻飘飘一句‘你可以走了’，就算完了？” “我是被人做局陷害的，受害人被抓到这里逼供，而真正的坏人却逍遥法外！傻子都知道这里有问题！” “如果现在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那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嗡！ 王金明脑子一炸，脸色难看至极，放人还放不出去了！ 第74章 洪老设家宴 今天赵行健要是待在这里不走，事情就大了，一个雷下来，他可扛不住！ “张航，你个浑蛋，老实交代，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金明气炸了，双眼喷射怒火，死死盯住张航，厉声逼问道。 张航知道纸保不住火了，市厅、区局都知道了，再狡辩，只会死得更惨！ 就抬手一指潘健，说道：“是他，是这个潘健报假警，说有人嫖娼，故意陷害赵行健！” 潘健一听急了，反手指着张航说道：“不是的，是他收了我两万，说随便就能捏造一个罪名，把赵行健送进去坐牢……” 两人如同两只疯狗，互相撕咬起来。 “全都拷起来！审讯后，依法处置！” 赵金明恨得咬牙，双眼冰寒命令道，这两个蠢货，差点被他们连累。 两个民警立刻上前，将二人按倒在地，反手拷了起来，关进审讯室。 “赵先生，您受委屈了，这样处理可以吗？” 赵金明转身，脸上堆满笑容问道。 赵行健点点头，然后将桌子上的强光灯开到最大，对准张航和潘健的脸。 “也照他们一天一夜，好好享受一下灯光浴。” 两人照得立刻闭眼，脸色扭曲。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 “洪爷爷。” “行健啊，你没事吧，那边的人没为难你吧？”洪老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被一帮小毛贼陷害了，谢谢洪爷爷的关心。” 赵行健笑着说道。 站在一旁的赵金明顿时咂舌，京城洪家！ 那一定是地位显赫的开国元勋洪老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是洪家的人，怪不得市厅都紧张。 “那就好，我在京都大酒店定了包间，你现在过来。” “好嘞。” 挂了电话，赵行健转身就走，后面王金明疾步追了上来。 “赵先生，您要去哪里？我亲自开车送你？” 赵金明满脸笑容，神色比刚才更加恭敬，讨好地说道。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了。” 赵行健直接拒绝，然后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赵行健回到宾馆，先是洗漱了一遍，换了一套整洁的正装，开车去京都大酒店。 京都大酒店是许多单位公务接待的定点场所，出入的多是车头挂着国旗的公车，赵行健将车停在一个角落。 洪老的贴身警卫刘俊杰已经在大门处等候，见到赵行健，就迎了过来，说道：“洪老在三楼的包间，正在跟李长江院长聊天呢，我带您上去。” “有劳兄弟了。李长江院长经常来看洪老吗？” 赵行健说道。 “李院长家跟洪家是世交，关系密切，算是半个洪家的人吧。” 刘俊杰上前引路，来到三楼洪老的包间， “洪爷爷。” “行健！快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国家行政学院副院长、李长江院士！” 洪老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向他招了招手，伸手介绍身边一个儒雅的男子。 “李院长好，之前经常拜读过您的文章，久仰大名。” 赵行健脸上露出敬仰的微笑，脚下疾走两步，身体前倾，和他握手。 李长江双眼一亮，打量着赵行健，有些吃惊地说道：“你的书着实惊艳到了我，原以为至少是一位有着几十年学术积累和沉淀的学者大咖，没想到你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 赵行健也打量着这位副部级的学者大佬，他戴着近视眼镜，一张国字脸，儒雅的气质中透着一股正气。 赵行健谦逊地说道：“我也就是小儿涂鸦，今日见到李院长，犹如得见泰山北斗，今后还要向您多学习。” 洪老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坐下来喝茶。” 赵行健就提起桌子上烧沸的水壶，给二人沏茶。 “嗯，这茶是真香。” 李长江浅浅尝了一口说道。 “这是行健从老家带来的特产，明前毛尖，纯天然的东西，味道自然好。”洪老说道。 赵行健说道：“李院长喜欢喝，回去我给您寄几斤尝尝。” “那不成受贿喽。”李长江笑道。 “一点土特产，在当地也就十几块的东西，不值钱的。”赵行健说道。 洪老说道：“我那里还有很多，你喜欢喝，就去拿。” 李长江随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页手稿，递了过去。 说道：“行健，这是我给你作的序，你再审审，看看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我再修改。” 赵行健连忙欠起身，接过稿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立刻双手奉还。 然后诚恳地说道：“感谢院长的提携，百忙之中作序，您的思想高屋建瓴，论述深入浅出，字字珠玑，晚辈受教了。” 以李长江的身份地位，亲自作序，已经是天大的机遇，李长江只是谦辞，让他提意见，赵行健可不会傻到真的敢去挑毛病。 说实话，以赵行健的名气，书扔在市场上就是废纸，但是有了李长江作的序，就等于镀上了一层金，身价飙升，一字千金。 李长江收起稿子，呵呵笑道：“行健，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这些话，我耳朵听得都快长茧子了。你的书，已经交给我们党校系统的出版社，编辑、校订都已经完成，这个月就能出版，首印三百万册。” 赵行健内心激动，连忙站起身说道：“谢谢李院长费心。”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 “父亲，刚才集团内部有一个会，来晚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衬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六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眉宇之间跟洪老极为相像，双眸炯炯有神，透着强大的气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妇，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花色旗袍，衬托出绝美的身材，气质雍容华贵，她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着赵行健。 “爷爷，这位就是你提起过的，铁山县赵伯伯的孙子——赵行健吧？” 那少妇柳眉一挑，问道。 洪老点点头，然后向赵行健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洪韬略，这是我二孙女，洪月华。” “洪伯伯、月华姐姐，你们好。”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谦恭地打着招呼。 洪月华冲他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洪韬略伸出手，亲切地和他握了握手，威严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讲起他在赵家堡的故事，以及我们两家的渊源，上次他从铁山县回来以后，又讲起了你，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洪韬略，是大夏国中华集团董事长。中华集团有着军工背景，是副部级国企，经营领域涉及民生、地产、外贸、高科技等众多领域，号称大夏国六大财团之一，可以说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吃住行，都有中华集团的影响。 第75章 资金项目多多益善 能坐上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国企老总位置，可见洪家的实力之强。 说着话，服务员将酒菜摆上了桌。 洪老问道：“老二和老三呢，怎么没来？” 洪月华说道：“我姑姑要率团出国考察，我爸那边军队里有任务，就让我过来代表一下了。” 洪老埋怨地说道：“这一年到头，各忙各的，我组个局，还凑不齐！那入座吧。” 洪老坐主位，洪韬略和李长江分坐两边，赵行健和洪月华两个晚辈紧挨着两人坐下。 隔壁包间还有副桌，洪老的警卫、保健医生，还有李长江、洪韬略的司机、秘书，都坐在副桌用餐。 从刚才的对话中，赵行健推测出洪老应该有三个子女。老大洪韬略是副部级国企老总，二女儿从政，老三在军队任职，级别不详，但是绝对不低。 加上这个李长江，洪家的势力延伸到政界、军界、商界和学术界。 “下午长江和韬略还有公务，我呢，保健医生下了死命令：滴酒不准沾！那就，行健你喝一点？” 洪老将一瓶珍藏的佳酿推到赵行健面前，语气和蔼地说道。 赵行健连忙说道：“洪爷爷，我酒精过敏，而且还开着车。” 领导都不喝酒，他一个地位卑微的晚辈，更不能随意端酒杯。 洪老爽朗一笑，说道：“好，那中午就以茶代酒。” 说着，第一个动筷，众人都跟着动筷子。 洪韬略将一盘烤鸭转到跟前，亲自用公筷夹了几片放在赵行健的餐盘里，问道：“这是京城的名菜，你多尝尝。” 赵行健显得有些局促地说道：“谢谢洪伯伯。” 洪韬略说道：“我们两家也算是血脉相连了，以后要多来京城走动。” 赵行健点头。 洪月华说道：“听爷爷说，铁山县是个好地方，风景很美，不输国内一些大景点。” “是的，铁山县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但是，铁山县风景虽美，但是却是穷山恶水！” 赵行健放下筷子说道。 “近些年来，铁山县发展非常滞后，人均年纯收入不足700元，产业主要是低端农业，工业基础及其薄弱，全县企业基本都是小作坊小工厂，不成规模，而教育、医疗、交通等更加落后，在国家级贫困县中，也算垫底的存在……” 当着这几个大佬的面，赵行健开始哭穷。 李长江说：“国家提出中西部发展的战略有七八年了，铁山县怎么还是老样子？” 赵行健苦笑了一下说道：“国家每年投入的资金很大，但却是撒胡椒面一样，到了下面的县级，只是毛毛雨，哪里能解渴？” “还有就是，省市这两级也会截留一些资金，统筹使用，用于重点扶持发展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县市，而那些被边缘化的县市，连口汤都合不上，导致区域发展不均衡，差距很大。” 洪韬略说道：“这些情况我也曾有所耳闻。” “洪伯伯，李院长，铁山县是革命老区，是洪爷爷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振兴老区，是利国利民的大计，今后请您两位长辈多多支持。” 赵行健也不装了，开始打秋风。面对桌上这几个顶级大佬，如果不狠狠宰一刀，这趟京城算白来了。 李长江笑道：“小赵啊，你这是要打秋风啊，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是搞政策和学术研究的，手里没啥资源，真金白银都掌握在你韬略伯伯手里呢。” 洪韬略也笑了，揶揄说道：“谁说你手里没有资源？你是院士、博导，学生遍天下，随便抓一把，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党校和行政学院，每次开班，听课的都是厅局级、部级干部，人脉资源得天独厚！” 洪老咳嗽了一声，说道：“自从上次从铁山老区回来，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如果不能把老区建设好，让老区人民富起来，我真的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所以，铁山县你们要重点照顾一下，这个完全符合国家加大中西部地区发展的大政方针吗。” 洪老的话说得很有水平，中华集团是央企，重点支持铁山县发展，不是出于私人感情，而是在贯彻落实国家战略方针，这样洪韬略在集团内部决策上，就名正言顺了。 “是，父亲，我明白。” 洪韬略郑重地点头，然后侧头注视着赵行健，问道：“铁山县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赵行健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厚着脸皮说道：“我们正在搞产业集聚区建设，资金、项目、人才什么都缺，洪伯伯坐镇中华集团，随便打一个喷嚏，在我们铁山县就是倾盆大雨，能解十年大旱！那些您看不上的小钱、小项目、小工程都扔到铁山来吧，越多越好……” 赵行健的话直接把洪老等人都逗笑了。 洪月华说道：“你这个家伙胃口不小啊，想一口吃成胖子？大伯，你们集团不是打算在中部建一个钢构加工和绿色再生的项目吗，不如就给行健，落户铁山县吧。” 洪韬略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健啊，铁山县工业基础太薄，现在就是给你一些“高精尖”的科技项目，你们也接不住，因为没有这个土壤！这个钢构加工项目对技术要求不高，先期投入八千万，后期还会追加投入，可以先给你们打打基础。” 赵行健听了，激动地站起身，端起茶杯说道：“洪伯伯，谢谢您对老区的支持，铁山人民永远不忘您的恩情，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洪韬略脸上露出和煦笑容，也举起茶杯和他碰在一起，说道：“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中华集团下面的子公司——中州永福集团，下午我让他们的负责人跟您对接此事。” 吃完饭，李长江下午行政学院还有讲座，就先离开了。 按照作息时间，洪老中午雷打不动要午休，就跟赵行健交代了几句，直接回干休所。 洪韬略和洪月华二人亲自将他送上车。 第76章 偶遇未来商业大佬 赵行健知道，临别前洪家父子肯定有话要说，就知趣地远远地候着。 “父亲，没想到铁山的大山沟里长出一颗好苗子，赵家这孩子不错。” 洪韬略低声说道。 “你要记住，赵家对我洪家有大恩，没有赵家当年的舍命相救，就没有我洪家今日的显赫。” “都说富不过三代，我们洪家孙子辈这一代，人才凋零，开始走下坡路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赵家这孩子你要多栽培提携，他要是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说不定以后还能为洪家的后辈们遮风挡雨，撑起一片阴凉地。” 洪老郑重说道，他这既是报恩，也是为洪家未来下了一步闲棋。 洪月华却调皮地说道：“爷爷，你也太看中这个农家子弟了吧。” 洪老瞪了他一眼，说道：“我都快一百岁了，什么生死场面没经历过，看人比你准！你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一个孙女婿才是正道！” 洪月华顿时当场社死，直接闭嘴。 对于洪老用心良苦的布局，洪韬略郑重点头道：“父亲，你的话，儿子明白。” “月华，你先陪着行健在京城逛一逛，我下午还有个会，你四点领行健来我办公室。” 洪韬略抬手扫了一眼腕表，对赵行健和洪月华说道。 洪月华转身，一抬大长腿，上了一辆红色保时捷，向赵行健一歪头，说道：“上车，姐带你去我的地盘坐坐。” 赵行健上了车，随口问道：“月华姐地盘在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直接一脚油门飙了出去，不一会儿开到西城金融街，在一座豪华写字楼下停下，楼宇上巨大的招牌异常醒目：未来金融投资有限公司。 “月华姐，这是你的公司？” 两人下车，赵行健随口问道。 洪月华点点头，说道：“大学毕业后，家里本来给我计划好了，想要我从政，但是我生性洒脱，不喜欢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就选择自己创业，成立了这家公司。经过十年打拼，在金融投资行业已经小有成就。” 赵行健笑道：“月华姐果然继承了将门之风，是女中豪杰。” 不要说以一个官三代的资源和人脉，创业要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就单单她没有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躺平，就已经秒杀很多官宦子弟了。 两人走进写字楼的大厅，正在这时，电梯里迎面走出一个男子，让赵行健目光猛然一亮，此人如此面熟！ 只见他中等身材，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白衬衫配黑裤子黑皮鞋，显得气质稳重，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的资料。 这，这不是十多年后的电商巨头吗？ “这位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赵行健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我姓刘，刘强华。” 他有些诧异，微笑着回答，嘴角露出一个酒窝，显得很有亲和力。 赵行健顿时神色一喜，内心暗自激动。 “没想到……喔，刘先生，见到你真是缘分，幸会。” 赵行健差点说漏嘴，就立刻改口，伸手和他握了握手。 这让刘强华很是有点懵逼，他并不认识赵行健啊。 站在一旁的洪月华问道：“你们认识？” 赵行健笑道：“不认识，但是刘先生开的电商公司——京华公司，我听说过，还在那里买过碟片。” 其实，2007年的京华集团还处于婴儿期，是中关村成千上万个创业小公司中的一个，很是普通。 洪月华柳眉一挑，没听说过这号公司！ 刘强华听了显然很激动，笑说道：“原来你是我的老顾客啊！” 此时刘强华的事业刚刚起步，笑容中还有一丝腼腆和质朴。 “你手里这些资料是做什么的？” 赵行健随口问道。 “这是我的企划书和相关资料，我来未来金融投资公司，就是想寻求合作，获得他们的投资，结果还没见到他们的总裁，就直接被否决了。” 刘强华说道，表情难掩失望的情绪。 再成功的大佬，在成长的道路上，都有着无数的坎坷经历，刘强华同样不例外，为了融资，他到处碰壁，不被看好。 按照历史的轨迹，刘强华就是因为这一年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融资，事业才开始一路上升。 这笔融资对他至关重要，既然今天意外遇到，赵行健打算顺手帮他一把，结下一个善缘。 赵行健微笑，说道：“你的运气不错，出门遇贵人，这位就是未来金融的总裁，洪月华女士。” 刘强华顿时目光一亮，向洪月华微微一笑，说道：“洪总裁，您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请您看看我们的企划书……” 洪月华接过资料翻了一下，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刘先生期望能获取多少资金的投资？” 刘强华显得有些局促，说道“我的期望值不高，200万美元。” 按照此时的汇率，两百万美元就是大概1500万人民币，对于未来金融来说，并不算多。 洪月华一扫扉页，上面写着“评估审核不通过”几个字，签字是未来金融的首席分析师。 “刘先生，你连我们分析师的评估审核都没通过，是没有资格直接跟我谈判的！我只接待最优秀的客户！抱歉！” 洪月华直接将资料还了回去，语气高冷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口。 刘强华窘得脸色涨红，失落地站在原地。 赵行健犹豫了一下，说道：“刘先生，如果你相信我，请把资料给我，也许我能帮你拿到这笔投资。” “那太感谢您了！请问如何称呼您？” 刘强华喜出望外，递过手中的资料，顺手塞过来一张名片。 “我叫赵行健。” 赵行健扭头说了一句，疾走几步，追上洪月华，一同上了电梯。 刘强华望着赵行健的背影，内心莫名的感动。为了生意，他经常四处碰壁，受尽冷眼，如赵行健这般热心快肠之人，真的少见！ 来到洪月华的总裁办公室，一股浓浓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 第77章 对接项目 一百来平米，上面是星空吊顶，一排进口红木真皮沙发，除了独立咖啡吧台和健身区之外，悬挂在办公桌前几块超大的液晶屏幕，引人注目，上面滚动着一串串数字和分析图表。 赵行健扫了几眼，上面有股市行情、期货交易、国际黄金行情、货币汇率行情…… “我这里有十几种口味的咖啡，你喝什么口味的？” 洪月华指着琳琅满目，各种颜色的咖啡豆，问道。 “随便吧。” 赵行健对这没研究，也喝不惯这东西。 “行，那就来一杯猫屎咖啡。” 洪月华打开研磨机，熟练操作。 赵行健就坐在沙发上翻看刘强华的材料。 “怎么，你对刚才那个人很感兴趣啊？” 洪月华将冲好的咖啡递了过去，瞟了一眼赵行健手中的材料，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他的公司投资价值感兴趣！我觉得你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投资机会。” 赵行健表情认真地说道。 上一世，给刘强华融资的机构，在公司上市后狂赚了100倍。 洪月华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办公桌后面，仰靠在真皮沙发上，说道：“说出你的理由！” “按照当今发展的趋势，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支付越来越便捷，网上购物将成为未来消费主流，因此，未来二十年电商行业是增长最快的行业之一。” 赵行健喝了一口茶咖啡，不禁皱眉，很苦，实在不好喝。 洪月华身体猛然坐直，内心被震惊到了，赵行健只是一个山区乡镇的乡长，没想到还有这种眼光。 “不得不说，你分析的有些道理，但是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服我，冒险去投资那个刘强华。” “我们做金融投资，从来都是用事实和数据说话。” “根据我们的调查数据，在京城做电商的公司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家，经过我们的分析师评估，这个刘强华并非最佳投资对象！所以，谁也不敢保证，几年后、十几年后，他能成为电商界的龙头！” “在选择相信你和公司的分析师之间，我更相信本公司的分析师，他们的风控能力，比你更专业。” 洪月华的语气透着霸道总裁的强势和理性。 赵行健笑了笑，看来要说服这个女强人很难了。如果自己不是重生，也同样无法预测刘强华未来会迅速崛起，成为电商的领军人物之一。 沉默了一下，赵行健喝了一大口咖啡，感觉也没有刚才那样难喝了，目光就落在一块大屏幕上。 “月华姐，期货市场有色金属受国际影响，最近可能要下跌，你买的是涨，应该买跌才对。” 赵行健指着屏幕上的期货交易信息说道。 期货交易既可以买涨，也可以买跌，只要方向做对了，就能盈利，但是风险也比股票高许多倍。 洪月华说道：“不可能，我们公司有团队专门分析行情，有色金属不可能跌。” 赵行健就有来了兴趣，说道：“那我们就打个赌好了，三天之内，如果国际期货有色金属跌了，算我赢，如果继续涨，算你赢” 洪月华莞尔一笑，说道：“行，那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答应投资刘强华。” 赵行健郑重说道。 “一言为定！” 洪月华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如果赵行健真的赢了，证明他的眼光比公司的分析师还敏锐，刘强华值得投资！ 两人又聊了一会，时间已经三点多了。 赵行健说道：“哎呀，该去见洪伯伯了。” 洪月华说：“我开车送去你。”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中华集团总部。 赵行健仰望着眼前气势宏伟的摩天大厦，近百米高的整面索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巨大的银色瀑布从天而降，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他内心一阵震撼。 走进大厅，洪韬略的秘书已经在大厅等候，带着两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二十八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此时，洪韬略的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行政衬衫，正在汇报工作。 洪韬略抬头，见两人到来，就立刻招了招手，说道：“你俩来得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华集团下属子公司——中州永福公司的党委书记、董事长金阳辉同志。” “这位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乡长赵行健同志，这位是我侄女，洪月华。” 金阳辉立刻站起身，脸上绽放笑容，伸手和赵行健两人握手，礼仪性地客套了两句。 “阳辉同志，趁你这次进京开会的机会，有项工作正好跟你交代一下。” 金阳辉立刻郑重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态度虔诚地注视着洪韬略，准备记录。 “上个月，总部计划的钢构项目，是由你们中州永福具体实施的，这个项目你们筹划得怎么样了？”洪韬略问道。 “目前资金、机器设备采购等程序都完成了，但是项目选址却迟迟无法定下来。这个项目定位是——中部五省最大的钢铁构件制造和再利用基地，所以几个省都在争取，互相打架，总部的好几位领导都给我打了招呼，我也是左右为难……” 金阳辉苦笑了一下说道。 “现在你不用为难了，这事我来敲定，这个项目就定在淮北省铁山县，建在鹿鸣！一会你跟行健同志留个联系方式，对接一下此事。” 洪韬略直接一锤定音地说道。 金阳辉听了，不禁扭头看向赵行健，脸上难以掩饰吃惊之色。 他心里在纳闷，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洪韬略居然直接让他跟一个乡长对接！ 要知道，金阳辉作为中华集团下属一级子公司，是正厅级国企，财大气粗，平时跟他对接洽谈的都是厅局级，涉及一些重大的项目，地方上的副省级领导甚至还要出面配上些笑脸，而下面的那些县处级，他都不愿意搭理，更别说一个芝麻大的小科级！ 但是，能坐进顶级国企老总的办公室，让洪韬略亲自安排项目，只能说赵行健身份深不可测！ 第78章 潘家的哀求 他又扫了一眼坐在赵行健身边雍容华美的洪月华，似乎一下明白了。 两人看着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像是恋人关系，这家伙莫非是洪家未来的女婿？ 想到了这一层，金阳辉在心里把赵行健的分量又加重了几分。 赵行健立刻笑着说道：“金董事长，这个项目以后就麻烦您费心了，这是我的名片。” “赵乡长放心，我一定按照洪董的指示，全力以赴，确保项目顺利在鹿鸣乡落地建成，尽快投产。” 金阳辉这话虽然是对着赵行健说的，但是却是说给领导听的，是在表决心。 说着，金阳辉也递过去一张名片。 “赵乡长，我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个项目计划总投资3.5亿，连接中部五省的钢铁产业链条，要打造成钢构制造装配的龙头企业，先期投资八千万，主要生产制造机械、铁路、桥梁、船舶、汽车等高强度钢构部件……” 金阳辉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递了过去，简单介绍起来。 赵行健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跟金阳辉沟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会派专人去铁山县实地考察选址，敲定以后就拨付资金，开工建设，你看怎样？” 当着洪韬略的面，金阳辉把时间表定了下来。 “那太好了，一切听从金懂事长的安排。” 对接完项目，金阳辉就站起身向洪韬略告辞，赵行健连忙起身，和他握手告别。 此时，洪韬略对面的接待室内，已经有十多个人排队等候，大多是集团各部门的高层，准备向他汇报工作。 赵行健也知趣地说道：“洪伯伯，您时间宝贵，我就不打扰了。” 洪韬略站起身，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行健啊，来京城一趟不容易，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咱们中华集团有最顶级的酒店，就记在我的账上，让月华带你好好游览一下京城的名胜。” 赵行健说道：“谢谢洪伯伯的关爱，鹿鸣乡那边还有许多工作要我回去做呢，下一次吧。” 洪韬略点点头，说道：“那好，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伯伯开口——月华，你送送行健。” 洪月华和赵行健走出中华总部大厦，街上已经是华灯初上。 洪月华说：“都这个点了，我请你吃西餐吧。”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这次来京，已经很麻烦大家了，就不劳月华姐破费了。如果月华姐有机会路过淮北省，记得一定要去铁山转转，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会的。” 洪月华浅浅一笑，露出嘴角的笑靥。 两人握手，告别。 这一次京城之行，收获巨大，实在是没白来。 赵行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京都大酒店开回自己的车，顺便去了一趟燕京大学，和妹妹赵玉婷吃了一顿晚餐，两人畅谈了一些创业上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吃完早餐，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回铁山县。 刚推着行李箱走进宾馆地下车库。迎面就驶来一辆奔驰，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人身体肥硕，脸上的横肉把眼睛挤成一条缝。 “请问您就是赵行健先生吧？” 那男子上前，身体前倾，脸上堆起油腻腻的谄笑。 赵行健一愣，见此人面生，而且一脸凶相，不像什么好人，就冷冷问道：“你有事？” “赵先生，我是潘健的父亲潘大海，之前我儿子有眼无珠，得罪了赵先生。我代表潘家，特别赶来向你道歉：赵先生，对不起，恳请您原谅。” 那男子弯腰鞠躬，满面便秘装地说道。 “如果你是专程为这事而来，就不必了，现在可以走了，潘建不配我记恨。” 赵行健直接冷冷说道，然后坐上车，发动引擎。 潘大海脸色一僵，站在车头前不动。 “你还有事？”赵行健皱眉问道。 “就因为我儿得罪了你，我潘家的公司在京城遭到了封杀，许多合作伙伴都吓得不敢跟我们做生意了，一夜之间亏了上千万！” “赵先生，您开个价，放我们一马吧……” 潘大海带着哭脸说道。 赵行健愣住了，转念一想，这肯定是洪家威慑力起了作用，以中华集团这种帝国顶级财团在商界的实力和影响力，封杀一个三流家族企业，简直跟玩一样。 “潘老板，你找错人了！” 赵行健直接一脚油门下去，潘大海吓得瞬间闪开。 望着赵行健绝尘而去的汽车，他恨得直咬牙，潘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到底招惹了什么可怕的势力？ 开出十几公里，即将上高速的时候，赵行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却是淮北省铁山县的。 很可能是某个熟人打来的，赵行健就把车停在高速入口路边，按下接听键。 “赵乡长吗，我是王强啊。” 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喔，老王啊，你有什么事吗？” 赵行健愣了一下说道。 这王强是鹿鸣乡原来的水利站站长，因为溃坝事件被李大志踢出来当背锅侠，开除了公职，突然给他打电话，想干什么？ “赵乡长，你现在在办公室吗，我想跟你汇报一个事情。” 王强声音沙哑。 “老王，我正在京城出差呢，估计要晚上十二点才能到铁山，有什么事，明天到我办公室再谈吧。” 赵行健看了一下时间说道。 “赵乡长，你出差了呢，唉，太不巧了……当初真的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被李大志忽悠了！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翻脸无情！现在我陷入绝望了……算了，不说了。” 王强欲言又止，言语之中透着失魂落魄。 赵行健立刻感觉王强情绪不对，说道：“老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等我回去后，能否解决的一定不会推脱。” 王强隔着电话勉强一笑，说道：“赵乡长，你是个好领导，谢谢你！我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去解决，这一次，我要让有些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行健立刻警觉地说道：“老王，你千万别冲动，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是，电话被挂断了，传来忙音。 赵行健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可能要出事了。 第79章 王强死得太蹊跷 但是他身在京城，手长莫及，只希望王强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紧接着，赵行健把车开上了高速。 直到下半夜才到铁山县城，距离鹿鸣乡还有六七十公里的山路，他实在疲劳得不行，为了安全，就找了一家宾馆先休息。 一夜的养精蓄锐，第二天赵行健感觉精神饱满，吃完早餐，就开车回鹿鸣乡政府上班。 车刚开到乡政府的路口，就见大门口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堵得水泄不透，有的人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最里面还不时传来阵阵哭声，一片嘈杂。 赵行健顿时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走了过去。 他挤进人群，只见地上摆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旁边跪着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七十多岁的模样，白发苍苍，犹如蓬乱的枯草。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两个老人老泪纵横，哭得声嘶力竭，口里叫着冤屈。 赵行健不禁皱眉，正要上前去询问，却不料背后有人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赵行健一回头，见是综治办主任曹启明。 “赵乡长，你千万别往前凑，这种事躲都躲不及，免得惹火烧身！” 曹启明将赵行健拉到旁边墙角边，递了一眼色，压低声音说道。 赵行健诧异，问道：“怎么回事？那地上尸体是谁？” “是王强！那哭丧的是他爹妈……”曹启明欲言又止。 “王强死了，怎么死的？” 赵行健大吃一惊。 王强昨天早上打电话给他就情绪不对，而且支支吾吾的，今天人就死了，这太不正常了！ “是被车撞死的！” “据说王强被开除后，老婆瘫痪在床，儿子还在上大学，还要赡养两个老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好几次找过李大志书记，但是李书记都没搭理他。” “昨天，王强又找到李书记，两人在办公室里激烈地争吵了起来，动静很大，整个乡政府大院都听到了。” “最后王强情绪崩溃，站上了楼顶，威胁李书记，要直接跳楼，被派出所民警拽了下来。” “最后，愤怒的王强扬言：手里掌握有李大志的违法乱纪的证据，要去县纪委举报他，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结果半路上出了车祸，人没了……” “事后，王强的父母就把尸体拉到乡政府，堵在门口，讨要说法……” 曹启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叙述了一遍。 赵行健思索着，问道：“王强和李书记为什么吵架？” “传言，王强认为给李大志背锅太亏了，要找李大志要一大笔补偿，但是李大志认为他是敲诈，就彻底闹崩了……唉，这王强也算是李大志的心腹，这人呐，一旦站错了队，惨啊……” 曹启明摇着头，一阵感叹地说道。 赵行健算是听明白了，这王强死得太蹊跷了，车祸早不出，晚不出，就偏偏在他去县纪委举报的路上，被人撞死了！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赵行健琢磨着问道。 曹启明摇头，双手一摊，说道：“公安也查了，事发地点是一个陡坡，撞王强的是一个列为报废的货车，没得牌照，司机当场就逃逸了，不知去向，死无对证……” 这年头，许多路口都没有摄像头，更不要说乡村道路了，取证极其困难，撞死逃逸，基本等于白死了。 无牌车、肇事逃逸，这更加坚定了王强的死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赵行健扭头扫了一眼聚集在政府大门口的人群，说道：“出了这种事，尸体摆在乡政府大门口，群众聚集，要及时处理，不能再继续发酵，社会影响很坏的！” 曹启明勾着脑袋，说道：“现在乡领导都溜了，一是怕沾上事，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大院里除了党政办的同志，就剩下综治办的几个小喽啰撑着了……” 赵行健没想到，自己走了才几天，就出了这么个烂摊子，就问道：“李书记呢，也不管？这事可是因他而起！” 曹启明就沉默了，显然是不言而喻。 赵行健不禁皱眉，就拿出电话拨通了李大志的手机。 “李书记，我今天假期到了，回来上班了。王强出事了，现在尸体摆在乡政府大门口，大量群众聚集，这事你知道吧？” “行健，有这种事吗？哎呀，今天市里要来领导了，我正在县城路口迎接，一会还要陪着，走不开啊，你就全权处理吧。” 李大志故作惊讶，装糊涂地说道。 赵行健脸色一寒，这家伙身为一把手，比泥鳅还滑，一有担责任的事情，躲得比兔子还快！ “如何处理，还请李书记给个指示！” 赵行健顺手点开录音，留下证据，防止事件发酵，李大志倒打一耙，把责任推到他头上，让他背锅。 “家属如果想要点补偿，为了维护稳定，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就给点抚恤的了。王强呢，生前虽然被开除了，但工作了几十年，本着人道主义出发，对家属给点安慰吧。” 李大志冠冕堂皇地说道。 李大志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处理意见，可不是善心发作，是因为今天真有市领导到鹿鸣乡，这事不能闹大了，对他风评不好。 赵行健内心一阵不爽，你李大志捅的烂摊子，让他擦屁股。 他本想拒绝，但是转头一看王强的父母，七十多岁的年纪，顶着大太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悲痛欲绝的情形，顿时心有不忍。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赵行健挂了电话，就分开人群，走了过去，曹启明紧跟其后。 “两位老人家，请节哀！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代表乡党委、乡政府，对王强同志的意外死亡，表示痛心和哀悼。” 赵行健弯腰，向白布盖着的尸体鞠了一躬，语气悲伤地说道。 然手伸手，将两位老人扶了起来。 这两人都是地道的老农民，按年纪足够当他爷爷奶奶了。 “赵乡长，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我们在这跪了一天一夜，乡里没有一个领导出面询问过一句，就连一口凉水都没见到，你们当官的人心都不是肉长的吗，做事太绝了！” 王强的父亲双手颤抖着，情绪激动地说道。那浑浊的双眼含着极大的愤怒和委屈，却无力宣泄。 第80章 留下的U盘 “老人家，你消消气，我这不是出面解决吗。” 赵行健扭头看向曹启明，说道：“怎么能这样对待老人？去街上买点早餐，给二老填饱肚子，再怎么说王强生前也是乡政府的同志。” 曹启明顿感委屈，脸色一红，但还是一路小跑上街去买。 党政办的吴忧和几个年轻同志远远见乡长扶起了老人，也都立刻走了过来。 再笨的人也明白，领导都开始冲锋陷阵了，底下人再躲着，就是睁眼瞎了。 赵行健的这番举动，让两位老人情绪缓和了一些，也让周围吃瓜的群众连连点头。 总算有一个负责人领导出来担责任了。 “两位老人家，外面太热，就到屋里歇歇，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慢慢说。” 吴忧等几个人，连忙上前，将王强的父母扶进了信访办坐下。 这时，曹启明将早餐买了过来，两碗稀饭，还有油条和包子。 “你们先吃，吃饱了再说。” 两个老人已经饿得眼花，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吃饱。 “赵乡长，按说我们不该来给乡政府添麻烦，但是我儿子他死得冤啊……” 王强父亲忍不住掩面痛哭，黑黢黢的脸上，层层的褶皱都在颤抖着。 赵行健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老人家请节哀！” 王强的父亲用手擦了擦老泪，说道： “我儿子在鹿鸣乡当了十几年的水利站长，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临到退休时，却被开除了！他是被冤枉的，是替人背黑锅的！” “昨天那场车祸，司机跑了，没有一分钱赔偿，现在家里经济来源彻底断了，他老婆瘫痪在床，儿子还在上学，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挣不来钱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说着，两个老人抱头痛哭。 赵行健叹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王强的尸体不能挡在乡政府门口，影响不好，也是违法行为，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难安息啊。” 老头红着双眼说道：“王强不能白死，我们要凶手偿命！还要经济赔偿！” “这事一天不解决，尸体就一直堵在门口！要是没人管，我们老两口也不活了，就跪死在这里，三条人命，老天爷心肠再硬，也要开眼，收了那群贪官污吏！” 老太太咬牙切齿，倔强地说道。 赵行健听出来了，这两个老人虽然朴实，但也不傻，目的还是借此要挟，索要补偿。 赵行健立刻打电话叫来了财政所长刘鹏举。 “你安排一下，在街上的棺材铺子里，买一口好棺木，先把王强尸首收殓了，好歹他也在鹿鸣乡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让他曝尸街头，寒了人心。” 赵行健吩咐道。 刘鹏举点点头，说道：“是是，还是赵乡长想得周到，能以人为本。” 转身就安排财政所的同志上街去买。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两位老人家，现在凶手逃逸，公安机关正在追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结果！按照原则，乡政府是没有义务赔偿的！” “但是，从人道主义出发，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原本应由肇事司机承担的赔偿款和丧葬费，我们乡政府先出资垫付，这样先把王强安葬，入土为安。” 王强的父亲一听，就说：“少了二十万，这事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赵行健就说：“两位老人家，你们也别狮子大开口了，这个赔偿是有标准的，是按照当地人均收入计算的。” 站在一旁的刘鹏举立刻拿出计算器算了一下，说道：“死亡补偿金、丧葬费、加上子女和老人赡养费等，各项合计16万八千。” 这年头，铁山县经济水平落后，一条人命就这个价。 两个老人听了，对视了一眼，补偿款基本达到他们的心理预期。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王强父亲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现实。 要是换一个不干实事的乡领导，拿不到钱不说，真的能把他老两口拖死，结果会更加凄惨。 赵行健扭头对刘鹏举说道：“你现在去想办法，赶紧把钱凑足。” 刘鹏举点点头，快步骑上摩托车，出了乡政府大院。 这时，棺材买来了，又在殡仪馆找到入殓师，将王强尸体整理后入殓。 不一会儿，刘鹏举骑着摩托车返回，打开公文包，当场把钱点清。 “两位老人家，补偿已经到位，王强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二老不要过于悲伤，回去后好好保重身体。” 王强的父亲顿时感动得潸然泪下，握住赵行健的双手，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说道：“谢谢赵乡长，你是个干实事的好领导，你的恩情我到死不忘。” 赵行健连忙一步上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使不得啊，你这一跪，要折我的寿啊！” 同时内心也是感慨，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居然被老人感恩戴德，这说明底层百姓的诉求要想得到声张，可想而知是多么不容易。 赵行健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烈焰高照，这两个老人又没骑车，就说道：“两位老人，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说着，就把两个老人扶上车，后面灵车拉着棺材跟随。 刘鹏举、曹启明、吴忧等人见领导都亲自开车送人，也不敢懈怠了，也跟了过去。 “赵乡长，刚才人多，有些话我没敢说。” 车开出乡政府，走了几公里，就进入乡间小道，坐在副驾驶的王强父亲突然开口说道。 “王强昨天从家里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个东西，还特别交代：如果他出事回不来了，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乡长赵行健！” 说着，王强父亲从贴身裤兜里拿出一个U盘，递了过来。 他这个岁数，也不识字，根本不知道U盘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儿子临死之前特别交代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赵行健侧头，单手扶方向盘，伸手把U盘接过了过来。同时心中泛起波澜，猜想着里面储存了什么东西？肯定跟他的死有关联！ “老人家，王强留下的这个东西，以后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赵行健立刻郑重嘱咐道。 王强父亲点了点头。 第81章 生命中的贵人 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王强的家，这是一个普通的砖瓦结构农家四合院，里面家具陈旧。怎么看，王强生前都不像贪污上百万工程款的人。 赵行健吩咐众人安排好王强的灵柩，又安慰了一番家属，这事算是办圆满了，就开车回乡政府。 走进办公室，他将门反锁，将U盘插进电脑。 点开里面的内容，让他赵行健吃了一惊。 里面赫然是李大志这几年的违纪违法证据！ 他虚报项目，套取国家农业水利项目款，还利用职务便利，与一些老板勾结，吃回扣，私吞工程款。 仅仅鹿鸣水库去年除险加固一个工程，总计三百多万的项目，只有五十万用在工程上。其余两百五十多万，工程方做成了假账，然后跟李大志私吞了。 当初李大志计划要把乡政府迁址新建，目的就是为了圈钱，结果被赵行健否了，计划落空。 上面有图片、详细账目和分赃记录，完全就是铁证！ 里面有一个重要信息，提到一个空壳公司——金鼎建筑有限公司，老板叫沈知微。这个女人神通广大，铁山县和鹿鸣乡一些大工程项目，基本都是她中标，也是李大志空手套白狼的伪装马甲！ 好你个李大志，我只知道你手不干净，但是没想到已经烂透了！ 或许这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仅仅这一点，已经足够将他送进监狱了。 赵行健现在可以完全断定，王强是被李大志以意外车祸的方式灭口的！ 看完资料，赵行健立即备份，然后谨慎地藏好U盘。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赵行健拿起一看，居然是洪月华打来的，就按下接听键。 “行健弟弟，回到鹿鸣乡了吗？” 话筒里传来洪月华高贵中自带妩媚的京腔。 “到了，谢谢月华姐关心。” “真被你说中了，昨晚期货晚盘，有色金色暴跌，今天又继续跌，一下亏了几百万，姐姐还是太自负了，很后悔啊，没有听你的劝告。” 洪月华语气幽怨，又带着自嘲。 赵行健笑道：“几百万对月华姐而言，九牛一毛了，而且金融投资，胜负也是常事。不过这次打赌，你可是实打实输了。” 洪月华呵呵一笑，说道：“好好，我认输！你让那个刘强华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他。” “月华姐打算投资多少？这可是京华公司原始股股份，如果未来公司做大或者上市，回报可是成百倍的增长！” 赵行健旁敲侧击地说道。 在上一世，给刘强华第一轮融资的投资人，直接盈利30个亿！ 能赚多少，那就看洪月华自己的魄力和眼光了。 以洪月华的智商和专业素养，立刻听出了赵行健的意思，略一沉吟说道：“我投资1500万美元吧，如果后期发展得好，我再追加。” 赵行健说道：“那好，我现在打电话联系刘强华。” 挂了电话，赵行健从公文包里翻出刘强华的名片，用座机拨了过去。 “喂，您好，这里是京华科技有限公司，请问您是哪位？” 对面传来彬彬有礼的声音，普通话略微有点蹩脚。 赵行健忍不住笑了一下，就算是那些顶级大佬，在没有成功光环的加持下，也跟普通创业者没多大区别吗。 “刘总，我是赵行健啊，上次在未来金融公司见过面的，你要融资的事，有消息了！” “是吗，赵先生，那太感谢您了！我踏破铁鞋都办不成的事情，你一句话就成了……” 隔着电话，就能体会到他难以抑制的激动。 赵行健说道：“未来金融的洪月华董事长同意给你1500万美元的投资，你现在就可以去他办公室签合同。” “天啊，这大大超过我的预期！赵先生，你我萍水相逢，就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 “这样吧，我们顺便也签个合同，按照投资的百分之五计算，按比例赠送你公司股权，作为回报，你看可以吗？” 刘强华既激动又感动地说道。 作为一个商业奇才，他深知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你，既然帮了你，你就要以等同价值的利益回报对方。 1500万美元，按照汇率就是一亿一千万人民币，有了这笔钱，自己就可以完成第一轮扩张。 “刘先生，对我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的，不需要回报！咱们就算交个朋友吧，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赵行健直接拒绝道。 大夏国公务员法规定，公务员只能购买上市公司流通的股票，如果持有非上市公司股权和原始股，会被视为参与经商盈利行为，属于违法违纪。 还有一点，他之所以推辞，就是要让刘强华欠他一个大人情，毕竟京华集团未来成长起来，就业带动能力及其强大，随便在铁山建一个物流仓储中心，就能提供成千上万个就业岗位，会对当地经济形成强劲的带动效益。 挂了电话，刘强华内心对赵行健感激涕零，这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这边，赵行健刚放下电话，乡交通所长张伟就敲门，走了进来。 “老张，你有事？” “县交通局的副局长黄万福来了，在接待室内，要对接公路升级改造的事情，你要不要亲自去陪一下。”张伟说道。 “好，我马上下去。” 按照常规，由乡里分管副职陪同就行了，但是这条公路是全乡盼了十多年的重点项目，是乡里举足轻重的工作，而且交通又是他亲自管，所以就由自己出面对接。 赵行健顺手收拾了一下办公桌，锁好抽屉，就来到楼下的接待室。 公路局来了五个人，副局长黄万福带队，外加公路规划建设股的股长、两个技术人员，一个司机。 双方简单寒暄过后，黄万福就说道：“赵乡长，鹿鸣乡到县城这条公路设计总长65公里，按照县里研究决定，实行分段招标建设。” 赵行健点点头，问道：“具体怎么分段呢？” 第82章 祖坟专用道路 “也就是说，把路段一分二，位于鹿鸣乡境内这段25公里，由鹿鸣乡全权负责，统一协调、招标、施工。” “其余到县城的40公里由县交通局负责，这样两头同时施工，可以加快进度，完工后由县里统一验收。” 黄万福解释道。 赵行健说道：“那太好了！这样施工时间几乎可以缩短一半，年内就可以通车了。” 黄万福说道：“按照标段，190万预算的工程款已经拨到你们乡财政账户上了，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现场勘察，规划路线。” 赵行健说道：“非常感谢交通局和黄局长对我们鹿鸣乡的支持！现在我就带你们去现场？” 黄万福也不墨迹，就起身坐上车，直奔现场。 张伟租了一辆面包车，赵行健坐在副驾驶上，沿着县道缓慢行进，交通局的车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黄万福和技术员下车步行，查看地形，用仪器测量，初步规划路线图。 赵行健也下了车，一路跟着，刚走几十米，就见路旁有一条村道，赫然铺着水泥，路面平整宽阔，一直通往远处山半腰的茂密山林。 赵行健吃了一惊，扭头向张伟说道：“不是说鹿鸣乡没有一条水泥路吗？这是怎么回事，一条村道，怎么比县道标准还高？” 这条路足足有七八米宽，标准很高，肯定花了不少钱。 张伟满脸便秘状，欲言又止地说道：“这条路是李大志书记让修的……” 赵行健皱眉，感觉更加蹊跷，问道：“有这闲钱为啥不用在刀刃上，把县道改改？偏偏花大价钱往山上修这样一条无用的路？” 张伟连忙拉过赵行健，低声说道：“赵乡长，这条路可不是没有用！那山上可是副市长张荣光家的祖坟！” “什么？专门为一座坟修一条水泥路？闻所未闻！” 赵行健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 “花了多少钱？” “一百万。” 张伟伸出一个手指头，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赵行健目光冰冷，鹿鸣乡财政靠“要饭”，是全县垫底的贫困乡，群众盼修路，就像小孩盼过年一样，李大志作为一把手，不去解决这么大的民生难题，反而偷偷花一百万为领导的祖坟修专用道！ 老百姓的民生大事，抵不过领导上坟重要！ 稍微有一点底线的，都不会去干这种事情！为了往上爬，李大志真是不择手段，及尽谄媚之能。 “听说张市长为了官运亨通，请了一个风水大师，在全市筛选风水宝地，结果选中了这个地方，李大志为了讨好张市长，就花巨资修了这条路。” “今天就是黄道吉日，张市长就偷偷把祖坟迁移了过来，估计现在李大志就在一旁陪同……这事，还是昨晚李书记的司机喝多了，跟我说道。” 张伟就干脆竹筒倒黄豆，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赵行健顿时目光一闪，怪不得早上李大志说今天有市领导过来，原来是给张荣光迁祖坟来了！ 他怕赵行健知道，跟他抢功，故意封锁了消息。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向黄万福，笑道：“黄局长，你们先在这测量，我去那边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一会就来。” 黄万福笑道：“那你就去吧。” 赵行健一摆头，说道：“走，老张，去看看。” 张伟就一打方向盘，拐进那条水泥路，行驶了七八公里，就见前方有一座连绵起伏的三个山头，外形酷似一把太师椅，那山头正中位置上，已经起了一座新坟头，周围围了一大群人。 赵行健让张伟把车停在路边，透过车窗往那边张望。 只见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子站在坟旁，他长着一副刀子眼，塌鼻梁，正指挥着几个工人给新坟立碑。身旁一个男子帮他撑伞，挡住炎炎烈日，另外一个脚踩高跟的年轻靓丽女子，手拿一把折扇，正卖力地给他扇风。 此人正是陵泉市副市长张荣光！ 这家伙烧成灰，赵行健也认得他！ 前一世，张荣光是陵泉市长，为了逃避国会调查组的追查，用赵行健的家人作为威胁，将他当作替罪羊，逼得他走上楼顶，饮弹自杀！ 这个张荣光就是陷害他的主谋之一！ 是他最意难平，仇恨之人，也是他这一世必须报复之人！ 但是，现在两人地位差距巨大，赵行健只能隐忍。 再看一边的李大志，正拿着铁锹，撅着屁股卖力地往坟头上培土，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却满脸自豪的表情，一副孝子贤孙的乖巧模样。 紧接着，碑立好了，李大志就拎着一大捆纸钱点着烧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在坟前跪了下去，卖力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地上的黄土糊的满脸都是，如同唱戏的小丑。 那噔噔的响声，听在张荣光耳中格外赏心悦目——那是对权力最优美悦耳的赞歌！ 赵行健就推开车门，大踏步走上前。 “哎呀，李书记，你真是个大孝子、好领导啊，爹妈死了，不但亲自掘土堆坟，还专门修了一条专用水泥路，你这样的孝子贤孙，天下难找啊！” 赵行健故意说道。 这声音冷不丁的，直接让李大志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赵行健，眼中复杂，闪现着意外、厌恶、愠怒等负面情绪。 “哎呀，李书记，你怎么停了，要多给亲爹亲妈磕几个响头，烧点纸钱，这样才心诚，他们在九泉之下才会保佑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赵行健见他灰头灰脸，强行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补刀说道。 李大志气得鼻子都歪了，瞪眼说道：“你爹妈才死了呢！这是张荣光副市长家的祖坟！” 然后气咻咻地站起身，尼玛的，这讽刺人比刀子还狠！ 站在一旁的张荣光眉头凝成一个疙瘩，极为不悦，眼神中透着居高临下的官威，问道：“你是谁啊？” 这一世，两人并不认识，今天是头一次见面。 “喔，是张市长！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向您汇报一下，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 赵行健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 第83章 皮包公司的神秘女人 张荣光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拿正眼看他，而是转头问李大志：“我迁祖坟的事，说好让你保密，你怎么让一个外人过来了？” 在他看来，这个赵行健就是闻着味赶来的，想要跪舔巴结自己！ 李大志也是懵逼，这小子狗鼻子这么灵，闻着味过来，要跟自己争宠来了！ 就狠狠瞪了赵行健一眼，说道：“行健，这里没你什么事，有我守着就行了，你先回乡政府，出去不要乱说。” 赵行健脸上故意露出不成熟的慌张，向张荣光说道：“张市长，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你们继续迁坟，我就先走了。” 说着赵行健转身上车，眼神瞬间冰冷，让张伟开车离开。 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恶心一下这两个败类。 “没眼色的东西！怎么找了这么个愣头青当乡长？” 张荣光随口骂了一句。 李大志说道：“走了狗屎运呗。” 不一会儿，迁坟就绪，张荣光坐上专车，李大志也跟着上来。 “大志啊，你做的这一切，我很满意，也会记在心里，辛苦你了。” 张荣光望着眼前这宽阔的专用水泥路，心情很好，李大志很会办事。 “能为张市长做事，再辛苦、花再多钱，是我的荣幸……您看我那个副处……”李大志表情谄媚地说道。 “大志啊，副处级那个事，我已经跟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打过招呼了，只要你的处分期一过，这事就差不多了，你就再忍耐忍耐。” 张荣光伸手拍了拍李大志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大志一听，明白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溃坝事件，他背了个警告处分，一年内不得提拔重用。 “谢谢张市长的栽培！我这人对权力没有大的欲望，比较淡泊名利，能在退休之前混个副处闲差就满足了，嘿嘿……” 李大志嘿嘿一笑，虚伪地说道。 “我的祖坟迁到这个风水宝地，今后你还要多费心。”张荣光郑重说道。 “市长放心，我派专人看管维护，照料好‘老祖宗’！” 李大志一拍胸脯说道，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中午我安排农家餐馆弄了一些山上的野味，你尝尝，都是市场上见不到的……” 张荣光故作严肃道：“简单就好，万万不能铺张。” “领导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算铺张一回，也未尝不可……哈哈。” 李大志谄媚一笑说道。 张荣光感觉浑身舒坦，就半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就喜欢这种被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觉，要不然人人都挤破头往上爬，图啥？ 赵行健从水泥路下来，黄万福等人还在测量。 “黄局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这几天出差，吃坏了肚子。” 赵行健抱歉地说道。 黄万福说道：“没关系，你来得正好，这边也测得差不多了。” 赵行健扫了一眼手机，说道：“呦，都快十二点了，黄局，咱们中午随便吃个工作餐，下午再继续。” 黄万福说道：“你是地主，听你安排。” 赵行健就在街上的“丰宴楼”安排了一桌，上了铁山县有名的“八大碗”。 赵行健笑道：“黄局，为了鹿鸣乡的公路项目，你们顶着烈日，冒着酷暑，实在是太辛苦了！中午没啥好招待的，就这八个菜，又不能饮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黄万福笑着端起茶杯，说道：“赵乡长过谦了，八大碗在咱铁山可是硬菜，算是最高礼仪了。” 吃完午饭，黄万福等人略作休息，就继续沿路测量，直到四点多才结束。 赵行健就让张伟准备了一些山货等土特产塞进他们的车里。 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重在联络感情，这种实权部门大老远来对接工作，你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空手回去。 黄万福和赵行健握手，客套了几句，就坐上车返回县城。 回到乡政府二楼，他顺势瞟了一眼李大志的办公室，见门虚掩着，说明他已经陪完张荣光回来了。 赵行健就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用水壶接了自来水烧开，泡了一杯茶，放在鼻子前，就着袅袅的香气，脑子里梳理着这几天的事情。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随口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淡淡的香风袭来，一个脚踩高跟的女子走了进来。 不等赵行健开口询问，那女子脸上就绽放笑靥，自我介绍道：“赵乡长你好，我是铁山县金鼎公司的董事长沈知微。” 金鼎公司？ 赵行健目光一凝，就是那个勾结李大志套取项目资金的皮包公司！ 这个沈知微，就是李大志搞钱，左手倒右手的白手套。 “金鼎公司，没有听说过，你找我有事吗？” 赵行健不冷不热地说道，同时凝眼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她三十五六的年纪，穿着黑色短裙，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而且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那一对钻石耳坠随着身体的晃动闪闪发光，给她增添了几分贵气。 这个女人浑身透着成熟的气息，怪不得李大志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感受到赵行健的目光，沈知微并不感到矜持，反而嘴角挑起一丝妩媚的笑意，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大胆展示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赵乡长，没听说过这不重要，认识以后，不就一回生二回熟了？我呢，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今天过来，自然是谈生意的。” 沈知微顺手从随身LV手提包里取出一盒细支香烟，抽出一根递给赵行健，赵行健摆了摆手，她就自己点了一根，动作优美地吸了一口。 赵行健说道：“纯粹的商人？纯不纯粹，谁也不知道！你想谈什么？” “赵乡长，这么年轻，居然这么会调戏人！” 沈知微咯咯娇笑一声说道。 “听说鹿鸣乡到县城这条路，要分段投标建设，鹿鸣乡这段由乡政府具体负责，投资190万，我想把这个工程承包下来。” 赵行健嘴角一勾，这个女人鼻子真灵啊，公路局的人前脚走，她后脚就来了！ 第84章 纯度99.99％的“巧克力” 如果不是从王强那个U盘里提前获取了信息，他还真看不透这个女人跟李大志有着龌龊的联系！ 如果这个工程被她包揽，可想而知，大部分工程款会进了李大志的腰包，工程肯定是豆腐渣！ “沈总的信息真灵通啊，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个工程需要公开招标，你要想承包，请走正常程序投标。” 赵行健表情严肃，站起身说道，潜意识就是直接送客。 沈知微说道：“赵乡长，你不要这么严肃吗，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请你先过目。” 说着，她顺手从包里取出一沓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 赵行健顺手翻开资料，却见里面夹着一个红色锦盒。 “这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盯住沈知微，故作疑惑地说道。 “我的一点心意，几块高纯度的‘巧克力’，纯度高达99.999％，您尝尝。” 沈知微将脸凑到赵行健跟前，压低声音说道，眼神风情万种。 赵行健随手打开，居然是两根黄澄澄的金条，都标注100克的重量。 按照此时的金价，200多元一克，这价值差不多四万块。 赵行健嘴角一挑，直接笑出了声，说道：“沈老板，你还别说，我真没吃过这种高纯度的巧克力，不过看着有点硬啊，我牙口不好，怕崩掉了大牙！” 然后直接推了回去。 沈知微妩媚一笑，说道：“赵乡长，吃这种巧克力可不是硬嚼的，而是含在嘴里，含着含着就化了，呵呵……” 说话间，又从包里取出两块放在一起，推到他跟前。 她眼神带着勾人的魅惑，盯住赵行健，脸上似笑非笑，老娘就不信拿这种“巧克力”砸不倒你！ 赵行健心中冷笑，这女人今天是想拉他下水，要在中标上为她大开方便之门！给他送这玩意，肯定是经过李大志授意的！ 他目光一动，一个计划在心中萌生，何不先假意收下，然后再…… 嘿嘿！反正这也是他们的不义之财，赵行健要将其利用在正道之上！ 想到这里，赵行健表情故作为难，说道：“沈老板果然是个‘纯粹’的商人，就连送出去的‘巧克力’都如此高纯度！不过，最后决定中标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是集体投票决定，实在有点难度啊……” “赵乡长太多虑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只要在集体投票环节，不反对金鼎公司，就算你对我的支持。” 说着，沈知微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故意朝赵行健的脸上吐出一口烟圈，挺了挺傲人的胸口，妖媚地说道。 那种隐晦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她相信没有男人能撑得住她的手段！ 赵行健身体挪开，说道：“既然沈老板如此会做生意，那我要是拒绝，就太不解风情了。” 沈知微顿时笑得花枝烂颤，说道：“我就说吗，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今后还会合作愉快的。” 说完就扭着水蛇腰，一摇三摆地走了出去。 走廊的另一头，李大志正站着办公室门口，沈知微向他暗暗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赵行健这小子嫩着呢，已经被拿下！ “贱人，就让你高兴几天，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 赵行健将桌上的四块“巧克力”放回盒子里，扔在办公桌上。 然后起身将门反锁，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拨通了县纪委副书记钱鲲鹏的电话。 “喂，钱书记，我是赵行健啊，您那边说话方便吗，跟你汇报个重要的情况。” 赵行健直接说道。 他了解钱鲲鹏这个人，为人比较正直。 “哦，是行健啊，你说。”钱鲲鹏语气亲切。 “是这样的，我要举报，今天有人向我行贿，送了四根金条，我要上交给组织，所以打电话给您，做个备案……” 为了避免沈知微设套，反咬他一口，赵行健第一时间给纪委上报此事，以防后患，到时候说不清。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写个材料，把东西一块儿带过来，我立刻先给你备个案。”钱鲲鹏说道。 “钱书记，我还有个请求，咱们乡财政紧张，这些金条能不能充公，用作乡财政支出？” “你小子，主打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这样吧，金条先按照程序入国库，我再给非税收入管理局那边打个招呼，把钱再返回给你们鹿鸣乡财政，这样按照程序转一圈，就不算违规了。” 钱鲲鹏说道，心里却在笑，这小子真是猴精。 “那就谢谢钱书记了。” 赵行健挂了电话，就拿笔快速写了一份情况说明，然后喊来曹启明。 “乡长，你找我？” 赵行健点点头，郑重交代道：“你把这个材料，还有这一盒东西，交到县纪委，现在就去！钱鲲鹏书记安排专人跟你对接。” 曹启明接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居然是四根沉甸甸的金条！ 他本能地想询问，但是强行忍住了。 既然领导将如此重要且隐秘的事情交给你办，就是对你莫大的信任，多嘴是大忌！ “好的，赵乡长，办完我立刻给你回消息。” 曹启明将东西放进公文包。 赵行健将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说道：“现在快下班了，你开我的车去，路上小心。” 曹启明点了点头，提着包就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几分钟，李大志就端着杯子走了进来。 “呦，李书记，张市长祖坟安顿好了？” 赵行健故意问道，想起他当时的丑态，就完全压不住嘴角上翘。 李大志脸色瞬间一黑，然后迅速恢复如常，说道：“是的。那个王强的事情，都处理到位了，没有留后遗症吧？” 赵行健说道：“补偿款到位了，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那就好！” 李大志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个事，跟你通个气，这不陈东来提副乡长了吗，党政办主任就空了下来，这个位置非常重要，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我就主持召开党委会，任命了夏启富同志担任党政办主任一职。因为前几天你请假了，就没来得及跟你沟通。” 赵行健听了，顿时心中不爽，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免，李大志居然趁他不在，直接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第85章 上了贼船 这个位置承担乡党委和乡政府上下协调事宜，参与许多核心工作，几乎算半个班子成员。 曹启富是财政所副所长，上次李大志为了扶持他当正所长，跟赵行健在党政联席会上撕破脸皮，这次干脆直接绕过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了！ 既然你不按套路出牌，那后面就别怪我不仁义了！ 赵行健心里这样想，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是一把手，一切你说了算。” 李大志听出了赵行健的不爽，就转移了话题。 “这个鹿鸣乡公路改造项目，公开招标的公告也发出去了，来投标的公司也有不少，你合计一下，明天班子召开个会议，把中标公司定下来。” 赵行健目光一闪，这个沈知微刚走，李大志就过来了，说投标的事情，果然是串通好的。 “那行，就按李书记的意思，我把所有企业的标书汇总一下，再让班子成员都看看，民主决策。” 李大志点点头，瞄了一眼赵行健办公桌上放着的金鼎公司的资料，就不动声色地问道：“行健，这个金鼎公司也来投标了？听说这是一家很有名的建筑公司，承接了县里不少大项目，你怎么看？” 赵行健嘴角微微一翘，说道：“这家公司实力很强，在铁山很难找出第二家，如果不出意外的，金鼎公司是最有希望中标的。当然了，还要看其他班子成员的意见。” 赵行健明白李大志这是在旁敲侧击，探他的口风，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李大志闻言，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你小子不是装清高吗，这下被拉下水了，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吃腥的猫！ 这下把你柄攥在老子手里，看你以后还敢跟我作对！ 李大志又随便扯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赵行健喊来张伟，安排道：“你把所有参与竞标的公司材料汇总，每个班子成员送一份，让他们初步筛选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办。” 张伟爽快地应了一声，就下楼了。 晚上八点多钟，曹启明返回乡政府，来到赵行健的小院。 “赵乡长，东西我上交给县纪委了，这是纪委给的收据。” 曹启明将一张盖着纪委印章的收据和车钥匙递了过去。 “启明，你辛苦了，坐。” 赵行健指了指沙发，顺手给他泡了杯茶。 曹启明坐下，憨厚一笑说道：“辛苦啥啊，为领导跑腿，也是工作吗。” 顿了顿，他又支支吾吾地说道：“赵乡长，还有个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赵行健笑着说道：“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 “您上次说买房的事情，我回去和媳妇商量了一下，也想买一套，但是……” 曹启明脸色微微涨红，感觉难以启齿。 赵行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曹，缺多少尽管开口，我答应过你的，别不好意思。” “五万可以吗？”曹启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十万吧，现在县城房价一千出头，买个位置环境好一点的，过两天我取现金给你。” 对于手下这种老黄牛一样的老实人，赵行健不会亏待他的，更不会跟李大志那样，一边让手下人冲锋陷阵，一边过河拆桥，让人寒心。 “赵乡长，谢谢您……” 曹启明一把握住赵行健的手，眼睛湿润了，肚子你有千言万语的感激，却一时语塞。 从2号院走出来，曹启明心潮澎湃，两颗激动的泪珠从眼眶忍不住滚落下来。 他混了半辈子，老实窝囊了几十年，干最苦最累最不讨好的活，却连房子都买不起！ 现在他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可以在妻儿面前抬起头了。 第二天上午10点，李大志主持召开项目投标会。 按照程序，鹿鸣乡的班子成员在小会议室先集体研究，最后公开宣布结果。 赵行健端着茶杯往小会议室走，就见沈知微脚踩高跟，嘚嘚地走上楼来。今天她穿着碎花短裙，领口开得很低，扭着小蛮腰，一走一颤，风情万种。 “赵乡长，那几块‘巧克力’的味道不错吧。”沈知微娇笑一声说道，还故意搔首弄姿，带动胸口一阵颤动，吸引他的眼球。 赵行健嘴角上扬，说道：“尝了一下，不好消化，就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沈知微媚眼放电，嘴角噙着妩媚的浅笑问道。 “送给……县纪委了！” “什么？”沈知微笑容消失，脸色一寒。 “我骗你的，那么高纯度的‘巧克力’谁不爱吃？”赵行健故意嗤笑一声说道。 “哎呀，赵乡长，你太坏了，居然故意逗我！” 沈知微顿时娇嗔一声，开始撒娇，打情骂俏一般，伸手就要顺势在赵行健身上掐上一把，这一招她屡试不爽，一般男人没一个能扛得住的！ 赵行健眼疾手快，却闪身躲过。 沈知微再次娇笑，抬手在胸口位置做了一个心形手势：等你好消息呦，你懂的！ 望着赵行健的背影，沈知微情不自禁地脸颊绯红，说实话她刚才本想撩赵行健，结果自己反被他给撩到了，居然有一点心扉荡漾，噗噗乱跳。 她甚至幻想，以后拉赵行健上了贼船，是不是要把李大志那个丑八怪一脚踢开！ 她走进三楼的大会议室，此刻里面已经坐着十几个人，都是投标公司的负责人，在这里等候最后的结果。 “哎呀，我说各位，你们还是回去吧，等到最后也是白白浪费时间！放眼整个铁川县，论实力，谁能跟我们金鼎公司比？你们都是当陪衬而已！” 沈知微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点起一根烟，冷傲地冲众人吐出一个烟圈，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决定中标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李大志是她的姘头加合伙人，另一个是赵行健，收受了她四根“巧克力”，也上了自己的贼船，中标是铁板钉钉！ 那些老板们闻言，全都脸色难看，金鼎公司的沈知微太出名了，县里只要她参与竞标，其他公司几乎寸草不生，连口汤都喝不上！ 当场就有七八个人直接离开，不想给这女人当陪跑。 只有坐在角落的唐道仁沉默不语，冷眼凝视这个浑身洋溢着风骚气息的女人。 第86章 我没有中标？ 感受到有人目光凝视他，沈知微也扭头看了过去，见是一个生面孔的男人，就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唐道仁说道：“我想看看到最后，你是这么哭的！” “切，有病！” 沈知微撇嘴，厌恶而鄙视地扔出三个字，然后继续优雅地抽着烟。 与此同时，小会议室内，鹿鸣乡党政班子全部到齐。 李大志主持会议，他抬手弹了一下话筒，说道： “今天的会议就一个议程：研究鹿鸣乡公路招标事宜。” “这次参与投标的建筑企业共12家，昨天各位对这些企业的资料都看了，最终择优筛选出了4家备选企业。” “这4家公司分别是：天工基建，法人代表唐道仁；金鼎公司，法人代表沈知微；宏宇公司，法人是张洪江……” “如果大家对这四家投标单位没有异议，就根据民主决策，进行无记名投票决定。” 李大志用询问的目光扫向众人问道。 赵行健淡淡说道：“我没意见。” 紧接着，王宝田、毛峰等人也都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那好，现在进入投票环节，请监票人检查票箱。” 李大志大声宣布道。 监票人是党政办主任夏启富、公路所所长张伟，两人当众打开票箱，又把票箱朝下倒了倒，表示票箱完全是空的，没有问题。 “请计票人分发选票。” 计票人是水利站长曹大龙和综治办主任曹启明，两人将打印着4家投标公司名单的选票发了下去。 这里面，监票人和计票人的人选其实暗藏玄机，里面既有李大志的人，也有赵行健的人，这样双方互相监督，避免作弊。 李大志拿着选票，再次环视了一眼所有班子成员，旁敲侧击地说道：“大家注意啊，这四家公司里面，其中金鼎公司是本县的明星企业，承接了全县许多大型项目，获得了县领导的肯定和好评，大家填选的时候，一定要思考好再下笔！赞成的打勾，反对的画叉。”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不是害怕被人录音抓住把柄，他恨不能直接下命令让所有人选填金鼎公司了！ 几分钟后，众人填好选票，塞进投票箱。 紧接着，计票人曹大龙和曹启明开始计票。 夏启富和张伟站在旁边全程监督。 李大志这会儿身体仰靠在软包靠椅上，心情大好，很显然，投票结果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掌握权力的优渥感，让他沉醉！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赵行健收了沈知微的金条，他要敢耍花样，就是作死！ 不一会儿，选票结果统计出来了。 “李书记、赵乡长，这是统计结果，请你们过目。” 曹大龙将结果递了过去。 李大志接伸手接了过来，只扫了一眼，脸上勃然变色，几乎不相信的自己的眼睛。 上面统计结果显示：沈知微的金鼎公司得票只有3票，一票弃权。 也就是说十个班子成员里面，只有三个人投了金鼎公司！ 这三人明摆着就是：纪委书记金友亮、组织委员黄涛和李大志自己！ 而张育明、赵志龙两人本来就是中立派，陈东来刚上位，更倾向于赵行健那边阵营，这三人肯定没投金鼎公司的票！ 再看唐道仁的天工基建公司，居然得了五票赞成票，一票弃权。 其余两个公司赞成票都是零，淘汰出局。 这说明赵行健非但没有支持金鼎公司，反而撺掇王宝田、毛峰等人，把赞成票投给了天工基建！ 李大志脑子一转弯，就想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禁恨得咬牙，狠狠将纸张扔在赵行健面前：“赵行健，你自己看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波澜不惊地拿起那页写着结果的纸张，嘴角一歪，故意说道：“这个投票结果写得很清楚：天工基建得票最多，是这次中标单位！有什么问题吗？” 李大志目光一寒，冷冷凝视赵行健，说道：“天工基建是什么玩意？在铁山县从来就没听过有这号公司！怎么能跟金鼎公司相比？这个结果，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弊——我不认同！” 赵行健绵里藏针地说道：“李书记，这可是全乡党政班子集体投票的结果，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组织！你这样公然维护金鼎公司，是不是和金鼎公司那个女的有什么瓜葛？” “你……赵行健，不别血口喷人！” 李大志气得汗毛都要竖起来，忍不住握了握拳头说道。 “还有，昨天的‘巧克力’好吃吗？我提醒你，小心一口咽不下去，噎死你！” 那意思就是威胁赵行健：你收了那几根金条，还敢跟我对着干，你会死得很难看！ 赵行健身体往靠背上一仰，直接笑了，说道：“可惜，让你失望了，那‘巧克力’我不但吞了，现在已经烂在肚子里了。” 这一番暗语，让在坐的班子成员全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唯有曹启明心如明镜，这是说那几根金条呢，同时在心里也佩服赵行健棋高一着，有先见之明。 “好好，赵行健，我希望你别后悔！” 李大志狠狠咬牙，眼中闪现阴狠之色。 赵行健懒得再争执，扭头直接对张伟吩咐道：“按照程序，那些投标的企业负责人现在可以进入会场，当场宣布中标结果！” “好的，赵乡长。” 张伟应了一声，立刻去三楼大会议室喊人。 紧接着，沈知微、唐道仁等投标人走进小会议室。 沈知微脚踩高跟，趾高气扬，手里夹着女士香烟，进门的时候，还不忘朝主席台上的赵行健拋了一个媚眼。 赵行健嘴角却是上扬，露出冷笑，对着话筒说道：“经过鹿鸣乡党政班子集体民主投票表决，今天的中标单位是——天工基建！恭喜唐老板，希望你严控工程质量，不要辜负鹿鸣乡老百姓的希望，高标准完成这项公路建设！” 嗡！ 沈知微闻言，脑子猛地一炸，笑容凝固，手中的香烟落地，眼中难以置信，自己没中标？ 怎么可能？赵行健可是收了自己好处的，还被撩得心花怒放，怎么会放我的鸽子！ 毛峰带头鼓掌，其他班子成员跟着鼓掌，李大志则面冷如锅铁。 唐道仁连忙上前，跟赵行健握手致谢。 “等一下，赵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次中标的应该是金鼎公司才对！” 沈知微站起身，盯住赵行健，直接说道。 第87章 人生第一桶金 “沈老板，这个是集体决策的结果，怎么可能搞错！不信你问问李书记啊！” 赵行健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知微看向李大志，见李大志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难看至极，就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赵行健吃相太难看了！ 沈知微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赵行健怒道：“好你个赵行健，你敢耍老娘？你收了老娘四根金条，居然不办事？我要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向纪委举报，让你后半辈子仕途完蛋！” 赵行健不怒反笑，说道：“可惜啊，向纪委举报，你慢了一步！我昨天第一时间就向纪委举报了——举报你行贿！那四根金条，作为赃物和证据，已经上交给纪委了！” 说着，赵行健将纪委开具的收据，拍在桌子上，那盖着红彤彤的印章，格外刺眼。 李大志双眼一缩，瞳孔像是被毒刺扎了一下。 沈知微身体一个踉跄，连退数步，感觉釜底抽薪，又恨又怒又悔。 本以为给赵行健上套了，结果反被他算计了！ “沈老板，你刚才不是说，其他公司都是陪衬的吗？这下你自己成最大的陪衬，而且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哈哈。” 唐道仁不忘上前补刀，让沈知微气的花容扭曲，身体发抖，差点当场吐血。 “赵行健，你这条毒蛇，你等着，在铁山县还没人敢这样算计老娘，我让你在官场上混不下去！” 沈知微着赵行健破口大骂。 “可惜，你没这个有机会了！” 赵行健冷冷说道，他深知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绝对不会留情。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男子。 “你们谁是沈知微？” 一个制服男子声音冰冷得如同从地窖里面捞出来的。 沈知微内心咯噔一下，迟疑地说道：“我就是，你们是谁？” “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你涉嫌行贿，跟我们走一趟。” 另一个男子亮出批捕令，厉声说道。 沈知微如晴天霹雳，直接吓得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说道：“不不，你们搞错了，是赵行健强行索贿，我是被动的，我也是受害者……” “带走！” 两人不由分说，直接将她铐上，带出了会议室。 站在一旁的李大志面如死灰，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下跌坐在座位上，一下心乱如麻。 沈知微跟他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现在她被抓了，如果扛不住审讯，自己也要跟着完蛋了！ 想到这里，他手掌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赵行健这一招太狠了！ “李书记，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在抖啊？沈知微被带走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行健侧头，故作惊讶，用人畜无害的语气问道。 李大志暗暗咬牙，强行憋出一丝冷笑，说道：“我手抖了吗？” 说完起身匆匆离开会议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反锁。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调动资源自救！ 他坐在靠椅上，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口，以此平复一下内心的情绪，然后拿出桌子上的座机，犹豫了一下，郑重拨出去一个号码。 …… 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央党校，全国第二期省部级培训班正在举行。 参加培训的，都是来自各省、直辖市和副省级城市的正副部级地方领导，淮北省委书记江辅臣也赫然在列。 “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主讲的课题是：未来二十年国内和国际经济发展趋势的机遇和挑战……” 大夏国际行政学院副院长李长江正坐在主席台上讲课，操着抑扬顿挫的国语说道。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精彩纷呈，赢得了下面阵阵掌声。 最后，李长江举起一本书，郑重说道： “我今天所讲的课题，这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也参考和引用了里面的许多内容。” 众人望去，只见他手中的书名是：《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在座的都是封疆大吏，每个省都有几十上百个县，如果把乡镇比作各省的细胞，县就是各省的器官。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好一个县很容易，但是同时让成千上万个县齐头并进，高速发展，这很难做到……” “这本书，给出了启示！所以我向大家推荐，作为领导干部的必读书目。” 李长江最后说道，同时党校的工作人员给现场的领导每人发了一本下去。 讲座结束后，江辅臣回到党校宿舍，随手翻开那本书读了起来。 刚读了前面一章就啧啧称奇，然后又快速翻了后面的章节，直接被震惊到了，这么好的书应该让全省党员干部都好好学习借鉴一下。 于是他随手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下批示：此书以宏大的视角论述了国内和国际未来的经济发展的趋势、机遇和挑战，尤其对县域经济这一块，具有很强的现实指导意义，建议全省各级党员干部认真学习借鉴。 然后喊来自己的秘书，让他发回省办公厅处理。 淮北省办公厅收到批示以后，不敢怠慢，立刻落实，向中央党校出版社打去电话，集中采购。 “党校出版社吗，这边是淮北省办公厅，我要定书，《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定一百二十万册，预付款三天之内打到你们出版社的对公账户上……” “好的，我这边连夜安排装车，物流直接发过去。” 淮北省全省有四五百万党员，除去一些农村党员、流动党员、以及一些企业和行业基层党员之外，光各级党政机关就有上百万党员，如果人手一本，就是上百万本！ 紧接着，出版社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我是江海省办公厅，我们要采购《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要70万册……” “我们是上岳市，要定50万册……” 一天之内，来自全国各省市的订单电话络绎不绝，首批三百万册还没焐热，就直接售罄，还倒欠了几百万册。 “让印刷厂连夜加班加点印刷，再印五百万册！” 出版社负责人喜上眉梢，直接安排道。 与此同时，赵行健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已经十一点多了，接近下班时间。 叮！ 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账户上多了五百万！备注说明：版税。 第88章 预测爆炸事件 正当他纳闷时，一个归属地为京城的号码打了过来。 “喂，是赵行健先生吗，我是中央党校出版社财务部的，你的那本书首印三百万册，定价50元，现在已经卖完了，正在第二次加印！按照10％的版税提成，赵先生这次应得税前稿费是1500万，我们先预付500万，剩下的会陆续到账，还请谅解。” 对方操着标准的京腔说道。 赵行健又是一愣，他虽然料定这本书不愁卖，但是三百万这么快就卖光，实在令他震惊，就是三百万颗大白菜，也不可能一下卖光！而且实体书10％的版税提成已经很高了。 “完全没问题。感谢出版社对我支持，合作愉快。” 挂了短话，赵行健瞅着账户上躺着冰冷的500万，内心禁不住激动，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略一思考，他拨通了县纪委的电话。 账户上突然多出这么一笔巨款，为了防止小人无中生有，背后放暗箭，还是主动跟纪委报备一下收入来源。 赵行健准备留下二百万给妹妹创业，作为启动资金，自己留下五十万日常开支。其余两百五十万毫不犹豫全部投入股市。 毕竟到年底，股市还有最后一拨牛市，经历最后的狂欢之后，就会一路狂跌，进入熊市。 吃完中午饭，赵行健回到2号小院，正准备休息，突然脑中闪过一个记忆—— 7月2日，铁山发生过一起重大爆炸火灾事件！ 现在是6月30日，距离爆炸事件还有两天时间！ 记忆中，导致爆炸的是一家叫做“鸿达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违规运输、储藏硝酸铵，本来硝酸铵爆炸是需要一定条件的。但是由于这家公司，对安全生产疏忽大意，将用于开矿的雷管和硝酸铵储存在一个临时仓库内，由于持续高温，又是密闭空间，导致雷管自燃，引爆硝酸铵。并且引发火灾，波及周围居民区，导致十人死亡，几十人受伤的重大安全事件，震动全国。 导致的后果是，县委书记白云裳作为辖区第一责任人背上了处分，前途被毁。又加上楚江才集团的围猎，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她孤立无援，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既然自己重生了，无论是为了白云裳，还是为了铁山县那些无辜的百姓，赵行健都要竭尽全力阻止这场人间惨祸发生！ 思索了一下，赵行健立刻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 “行健，你假期结束了，来上班了？” 话筒里传来白云裳轻灵的声音，带着磁性。 “昨天就上班了。白书记，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我必须向您汇报：接到群众举报，县城有一家企业违法违规经营危险易爆产品——硝酸铵。” “而且他们还私自租赁民宅当仓库储存硝酸铵，这几天持续高温，极容易造成爆炸，而且周围都是密集的居民区，一旦酿成安全事故，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行健直接说道。 他巧妙地说成是群众举报，这样信息来源就合理了，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吧？ “居然有这种事，信息确切吗？”白云裳语气中带着震惊。 “白书记，信息无论真假，这种事马虎不得！我建议，立刻组织安监、公安、市场监管、消防等部门联合执法，消除隐患。” 白云裳明白，在官场上混，最怕的就是安全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根本没有侥幸可言！而且是一票否决，就算你干出了再大的政绩，都将白搭！ 于是她当机立断说道：“我立刻安排安监部门牵头，果断处置！” 赵行健说道：“我对那地方比较熟，我可以跟着过去。” 白云裳说：“那行，我让安监局陈晋云同志联系你，你协同他处理好这个事情。我下午还有个短会，如果结束得早，我会亲自到现场看看，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赵行健说道：“好的，白书记。” 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县安监局局长陈晋云的电话就打来了。 “行健老弟，刚才白书记安排我跟你联系，下午要一起去排查爆炸隐患仓库，咱们下午三点，就在安监局聚齐吧？”陈晋云说道。 他原来是政府办的副主任，兼任着县政府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后来机构改革，成立安监局，他就分出去独立办公了。 两人比较熟，也算是赵行健的老领导，就说：“好的，陈局，我三点之前赶到。” 陈晋云顿了顿，又问道：“行健，你跟我透个底，这小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行健是鹿鸣乡乡长，城区属于城关的辖区，按说城区的安全生产工作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会知道有人私自经营存储危险易爆化学品呢？ 而且还是县委书记亲自安排的，让他有点被动，害怕是有人专门在背后做文章。 “陈局长，这是仓库周围群众提供的信息，因为这个群众跟我比较熟，又害怕被打击报复，不愿意透露姓名，就委托我代替他向组织反映情况。” 赵行健笑着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群众有顾虑，完全可以理解吗。” 陈晋云听了，笑着说道，心里也就释怀了。 赵行健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就开车赶到县安监局，正好接近三点钟。 安监局院内，已经停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消防车，都闪烁着警报灯，这两个部门的已经赶到了。 赵行健下车，就见陈晋云站在楼下的门厅前，向赵行健招手，说道：“行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王辉，这位是消防大队大队长刘俊峰中校。” 赵行健先伸手跟刘俊峰握手，然后目光凝视王辉笑道：“你今天穿着这身制服，显得真是威武霸气啊。” 王辉也笑道：“是吗？我走马上任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来看我？” 赵行健说道：“真是忙不开啊。” 陈晋云诧异地问道：“你俩认识啊？” 第89章 联合执法 赵行健说道：“何止认识？同寝室上下铺的兄弟。” 正在这时，门外开来一辆中巴车，市场监管局的副局长余志斌带着五个执法队员赶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出发吧？行健，那地方你熟悉，就座我的车，前面引路。” 陈晋云扭头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就跟着上了他的车。 公安、消防、市场监管三个部门的执法车跟在后面。 十分钟后，赵行健指引他们来到城东一个老城区，这里建筑密集，大都是三四层的建筑。 车队左拐右绕，来到中心位置的一座四层民房，带着一个几百平方的大院子，用两扇大铁门锁着。 “就是这里，储存危险物品的隐蔽仓库！” 赵行健下车，指着这个民宅说道。 同时，他仰头环顾周围，这里人口居住密集，不远处还有一个幼儿园。 本来，以鸿达公司的财力，完全可以租一个正规安全的仓库，但是鸿达公司是在没有拿到批文和经营许可的情况下，违规违法经营硝酸铵的，为了逃避监管，他们就找了这样一个隐蔽的居民楼当仓库。 结果发生爆炸后，直接将周围几十米的楼房夷为平地，幼儿园也未能幸免，当场造成多名幼儿死亡和受伤，引发巨大的社会舆论。 “敢在居民区存放危险易爆化学品，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余局，你带执法队叫门。” 陈晋云皱了皱眉，扭头向余志斌说道。 “砰砰！” 余志斌带着五个市场监管执法队员上前，抬手重重扣击铁门。 “谁啊？敲什么敲！”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吼声，还伴随着几条狗的狂吠声。 “我们是县安全监管联合执法工作组的，有人举报，这院子里私藏易燃易爆危险化学品，赶快开门，接受检查！” 余志斌大声说道。 “什么狗屁执法组？我们这是民宅，没有啥危险化学品！” 里面传来粗暴的声音。 咣咣！ 一个队员上前，使劲敲门，铁门发出刺耳声音，响彻整个居民区。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只听咣当一声，铁门打开一个观望窗，露出一个剃着光头，光着膀子的纹身大汉，他一手提着啤酒瓶，喝得满脸通红，对着外面咒骂着。 当他一看外面停着警车、消防车和市场监管执法车，闪着警报灯，二十余个执法队员一字排开，来势汹汹地堵在门口，直接吓得神色一变，显然是胆怯了。 光头纹身男子连忙朝身后另一个穿着大裤头的男子递了一个眼色。 裤头男急忙向后院跑去，边跑边慌张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报信。 “老板，大事不好了！县里安全执法队，联合了好几部门堵在我们仓库门口，要进行安全检查，怎么办啊？” 对面传来震惊的声音：“什么？仓库这么隐蔽，居然被发现了？真是活见鬼了！你们先顶住，想办法从后门把东西转移出去！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查到我李渊博头上来了！” “是是，明白老板！” 裤头男子点头如鸡啄米。 裤头男一脚踢开楼下一个卧室，冲里面喊道：“别睡了，出事了，赶快起来装货，从后门运走……” 另一边，那光头纹身男满脸谄笑地说道：“各位领导，我们这真是普通民宅，我们都是民工，是这里的租户，哪有你们说的什么危险品，是你们搞错了。” 赵行健一步上前，说道：“搞没搞错，你打开门，让我们检查一遍不就行了？” 那光头纹身男见搪塞不过去，就干脆咣当一下，把观察窗关上，把铁门从里面锁死。 赵行健贴着门，听到里面有动静，不禁目光一闪，知道这帮家伙不老实！ 他就转身对消防大队长刘俊峰说道：“这后面肯定有后门，刘队长，你带人绕到后面，堵住他们的退路，防止他们溜了，如果扑了空，白忙活了。” 刘俊峰点点头，就带着消防队员上了消防车，从后面绕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刘俊峰打来电话，说道：“刘乡长，还是你想得周到，这里果然有后门，我已经用消防车把出口堵死了，他们插翅难飞。” 赵行健笑道：“那就有劳刘队长了，后门就交给你了。” 挂了电话，赵行健扭头看向陈晋云，问道：“陈局，你是联合执法组长，现在高温三十八度，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要不要考虑使用强制手段？” 陈晋云脸色阴沉，扫了一眼眼前大铁门，有三四米来高，上面焊着钢刺，翻过去肯定不行了。 “王队，那就上工具，直接破门吧！” 陈晋云侧头对王辉说道。 王辉立刻指挥两名治安队员，从车里拿出电锯，准备直接锯断铁门后面的铁栓，强行破门进入。 刺啦！ 电锯下去，火花四绽，发出刺耳的声音。 “住手！这是我的私宅，我看谁敢破门！” 正在这时，后面的路口开来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大吼一声说道。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剃着平头，腰上系着LV皮带，手上的劳力士大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刺眼。 后面还跟着一辆面包车，从里面下来七八个小青年，个个跟磕了药的愣头青一样。 这种威风八面气势，一看不是暴发户，就是个社会大哥。 “呦，我说谁呢，原来是陈局长啊，搞这么大的阵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那男子摘下墨镜，露出被酒色掏空的脸色，眼窝凹陷，黑圆圈犹如鬼画符。 显然，他跟陈晋云很熟悉。 陈晋云扭头，顿时一愣，说道：“这不是鸿达集团公司的李渊博李总吗？怎么，这是你的房子？” 然后抬手制止治安队员继续破门。 李渊博大踏步走了过来，说道：“这是我的老宅，陈局长这是什么意思，要暴力破门，强闯民宅？” 陈晋云说道：“有人举报，这里面非法存放易燃易爆危险化学品，为了公共安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陈局长，说我私藏易燃易爆物品，危害安全，证据呢？” “你们搞这么大的动静，还要强行破我老宅的大门，这是对我声誉严重的破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李某人贩毒了呢！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李渊博气势强硬，似乎有恃无恐，强词夺理地说道。 第90章 人赃俱获 陈晋云的气势顿时矮了许多，表情为难地说道：“李总，兄弟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还请谅解，不要为难兄弟，万一出了事，对谁都不好。” 李渊博冷哼一声，说道：“我可是县人大代表，县领导哪一个我不熟悉？县里大小部门，我可是见庙烧香，遇神磕头，一个没落下，你这样搞我，大家撕破脸破，更不好看吧！” 李渊博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县里各部门我没少孝敬，就连安监部门也没少打点，你这样太不地道了！ 陈晋云脸色顿时一黑，难看至极，场面一下僵持起来。 市场监管局副局长余志斌悄悄上前，递了一个眼色，低声说道： “陈局，咱们要是硬冲进去，万一查不出问题，他李渊博反咬我们一口，在领导面前告状，够我们喝一壶了，他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晋云有点拿不定主意，这是县委书记亲自交办的任务，就这么虚晃一枪，回去怎么交代？ “所有人，撤吧，改天再来查！” 程晋云略一思考，决定还是妥协一下，扭头对众人吩咐道。 这个鸿达集团公司的李渊博，背景很强，生意做得很大，还参与县里钼矿的开采经营，不是一般的商人，如果硬杠，今天肯定要吃亏。 那句“改天再来查”，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暗示李渊博，你仓库里如果有问题，赶快整改到位，否则等着下次来检查，可就不给你面子了！ 这也是执法部门惯用的手法。 李渊博当然懂得，脸上立刻绽放笑容，客套地拱手说道：“多谢陈局赏脸。” “执法队不能撤！” 赵行健见状，一步走出来，大声说道。 历史上，爆炸日就在后天，而且在这种接近40度高温天气之下，仓库环境密闭，雷管随时可能会自燃，引爆大量的硝酸铵，极度危险，根本不容丝毫妥协！ 李渊博眉头狠狠一皱，瞪着赵行健这个生面孔，冷傲地问道：“你谁啊？” 赵行健说道：“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 李渊博直接嗤笑出声，直接用手指点着他，说道：“我当是多大的官呢，原来是个破乡长！这里是城关镇，不是你的辖区，你要想威风，回你那山沟里去——鹿鸣乡！” “这不是我的辖区，但是我受县委白书记委派，协助这次调查！” 赵行健不惯着他，抬手猛地打开李渊博的手，目光针锋相对盯住他，义正词严地说道。 “现在请你立刻开门，接受检查！否则，你就是阻扰执法，我们有权强行破门进入搜查！” “还有，说话的时候，不要用手指着别人，下次遇到脾气暴躁的，能把你手指掰断！” 赵行健此话一出，直接让李渊博脑子一炸，脸色比屎还难看，扭头看向陈晋云，用嘲讽的语气问道：“陈局长，到底谁是执法组长？这里谁说了算？” 陈晋云脸色尴尬，拉了一把赵行健，眉头一皱说道：“行健，你不要冲动吗，不要激化干群矛盾。” 同时内心也感到不悦，他是联合没执法组组长，赵行健只是配合检查，居然越殂代疱！ 赵行健郑重说道：“陈局，现在不是激化矛盾的问题！而是这个民房里除了硝酸铵，还存放大量雷管，在这种高温之下，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你是安全监管直接责任人，后半辈子就要把牢底坐穿！” 陈晋云脸色一下阴冷起来，这个赵行健在政府办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的老领导，现在他不但越界指挥，还用这种教育的口气跟他说话！ “我还用不着你教我做事！执法队，全部撤离！” 陈晋云手臂一挥，大声下命令。 “所有人听我的，不能退！否则，出了安全事故，今天所有人都脱不了责任！” 赵行健义正词严，大声说道。 这一下，执法队员们一下搞蒙了，面面相觑，乱套了，到底听谁的？ 撤还是不撤？ “听赵乡长的！治安队，所有人跟我上，直接破门！” 王辉面色刚毅，亲自提着电锯一步冲了过去。 李渊博目光一横，没想到他们真敢来硬的，就闪身挡在门前，结果被王辉用身体直接撞开，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拦住他们！” 李渊博愤怒地一挥手，跟着来的那些小青年一拥而上，和治安队员推攘起来。 这边王辉手脚麻利，三两下用电锯切开门栓，然后一脚踹开大门。 嗷嗷！ 同一瞬间，从大门内猛然窜出两条半人来高的比特犬，长着丑陋的大口，冲出来就一阵乱咬，吓得众人连连倒退。 “狠狠地咬，咬死他们！”李渊博狞笑着大吼。 王辉脸色一沉，直接拔出腰间配枪。 砰砰！ 只听两声巨响，那两条恶犬应声倒地，腿蹬弹几下，就死透了。 枪声的威慑力极大，李渊博直接吓懵了，他手下的那些嚣张的小青年全都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再轻举妄动，场面一下就控住了。 赵行健朝王辉点点头，还是兄弟靠谱，关键时刻真的冲锋陷阵。 “进去看看。” 赵行健一步上前，王辉率领治安队紧跟其后。 站在一旁的程晋云和余志斌都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没想到赵行健和王辉两个年轻人做事这么强硬！ 既然门被强行破开，就朝市场监管的执法队员一挥手，跟了进去。 只见院子内，横七竖八堆满了半人来高的化工桶，全都贴着硝酸铵的标签，推开几个房间，里面除了硝酸铵之外，还堆放着一箱箱的雷管。 “初步统计，硝酸铵有三十余吨，雷管二十余箱。” 市场监管执法队员报告道。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硝酸铵本身就是易燃易爆物品，如果单独存放爆炸可能性较小，但是跟雷管放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出事是早晚的事。 简单换算，三十顿硝酸铵爆炸，相当于15吨TNT的当量，足可以摧毁几个足球场的范围！ 这周围可都是密集的居民区啊！ 第91章 消除隐患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陈晋云直接吓傻了，感觉双腿之发软。 站在一旁的余志斌也是面如死灰，一阵后怕，直出冷汗。 真是出事了，首先跑不掉的就是他两个，铁定要丢官坐牢！ “李总，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雷管和硝酸铵存放在一个封闭的仓库内，猪都不敢这么干！如果要爆炸了，周围可是居民区，拿你的命来填吗？” 陈晋云这回气炸了，扭头对李渊博骂道，也不再顾及他的脸面了。 “陈局，这不没炸吗！再说了，这是临时存放！我这就叫人立刻拉走，分开存放，坚决整改，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李渊博脸色苍白，被抓住现行，只能低头了。 说着，就吩咐手下人开始搬运。 “慢着，李渊博，你违法乱纪，这样还没完！” 赵行健眼神冰冷，对这种奸商决不能手软，必须严打。 “赵行健，你什么意思，还想怎样？” 李渊博瞳孔狠狠一缩，双手掐腰，盯住赵行健问道。 “什么意思？你非要装糊涂，我就帮你捋捋！” “第一，你无批文无经营许可证，擅自经营雷管、硝酸铵，构成违法经营、运输易燃易爆危险化学品罪。” “第二，擅自将雷管和硝酸铵储存在居民楼内，构成违规存放危险化学品罪，危害公共安全，触犯安全生产法规。” 赵行健目光锋利，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义正词严，有理有据地说道。 李渊博一下大汗淋漓，嚣张的气焰如同泄气的气球，一阵发虚，连忙避开赵行健的目光。 纵然心里又恼又怒又恨，但是面对赵行健铁齿铜牙一般的指正，他无力反驳！ “我是人大代表，有豁免权，你敢这样对我？陈局，你是组长，你说！” 李渊博急了，扭头看向陈晋云说道。 陈晋云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当没听见，你小子不是依仗后台硬，给脸不要脸，嚣张吗？ “李渊博，人大代表不是护身符，你干的这些事，就算我们不说，县人大也会把你清理出代表队伍的。” 赵行健冷冷说道。 正在这时，赵行健手机响了，是白云裳电话打来了。 “白书记。” “行健，那边情况怎么样？要不要我亲自过去看看？”白云裳问道。 “白书记，这高温天气，您就不要亲自跑一趟了！这边现场已经被控制住了，当场查出硝酸铵有三十余吨，雷管二十余箱，爆炸危险现在解除了。” 赵行健如实汇报道。 “很好，执法队的同志们辛苦了。对违法公司和人员，一定要严厉打击，依法追责，绝不姑息。” “是，白书记，一定落实你的指示。” 赵行健当众接听电话，站在一旁的众人也听得很明白。 陈晋云内心一震，暗暗吃惊，自己才是这次行动的组长，白书记居然直接绕过他，打电话给赵行健询问情况、传达指示，看来白书记对这小子很看重啊！ 同时也庆幸，刚才自己下令撤退的时候，被赵行健拦下了，否则这个雷他是扛定了！ 赵行健转头说道：“陈局长、余局长，白书记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安监、市场监管这一块，怎么处罚，你们最清楚！” 余志斌本想袒护李渊博，但是县委书记已经下了指示，只能秉公执法了。 就厉声说道：“按照市场监管法，没收全部雷管和硝酸铵！并处以5万元罚款。” 陈晋云也宣布道：“根据安全监管法，鸿达集团违规在民房存储危险化学品，处以2万元罚款，责令整改。” 两个部门当场开具罚款票据，下达处罚通知书，然后调来运输车，将硝酸铵没收，准备运到安全的仓库。 对于李渊博暴力抗法的行为，由于他是县人大代表，不能当场拘留，只有在上报县人大常委会免去他的人大代表资格之后，才能处理。 安监和市场监管这两部门的处理，其实是按最轻标准定裁定的，但是三十吨硝胺酸折算市价大约是15万，加上罚款，李渊博这一下损失了20多万，也够他喝一壶了。 李渊博顿时气得要吐血，感觉割肉一样疼，恨得咬牙切齿。 他暗中经营这么多年都没事，今天居然让赵行健这小子一锅端了！ “赵行健，在铁山县，咱们山不转水转，以后还会见面，我就不信你没有马失前蹄的那一天，咱们走着瞧。” 李渊博握紧拳头说道。 赵行健没有搭理他，转身直接出了院子。 “赵乡长，刚才多亏了你强行破门，否则这次我就要酿成大祸了！我为刚才的优柔寡断、求稳怕乱的行为，向你道歉。” 陈晋云握住赵行健的手，脸色涨红地说道。 “老领导不必这样，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原则，都是为了工作吗。” 赵行健笑着说道。 “还是后生可畏，有锐气、敢担当！” 陈晋云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由衷地说道。 紧接着，赵行健就坐上王辉的警车离开了。 “行健，顺便去我那边坐坐，咱们晚上聚聚？” 王辉侧首说道。 赵行健抬手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四点半，就说道：“我先去县委，找白书记汇报个工作，下班时间再联系。” 王辉点点头，就把赵行健送到安监局。 赵行健就开着自己的车，来到县政府大院。 书记办的走廊前，有好个人在排队，赵行健等了一会，才轮到他。 “行健，多亏了你，消除了这么大一个安全隐患，否则我的前途都要被炸没了！回头我提请县委县政府，给你个人嘉奖。” 白云裳心情大好，靠在座椅上，用欣赏的目光凝视着他，自己当初果然没有选错。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给我个人嘉奖就不必了，要是有项目，多给我鹿鸣乡几个，就算是蚊子腿苍蝇脚，都可以。” 白云裳诉苦道：“要项目，真的没有，下面二三十个乡镇，都一齐朝我伸手，我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然后话锋一转，随口说道：“这次度假，去见心上人了？玩得很开心吧？” 赵行健就笑了，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啊，不瞒书记，我是去招商引资了，我给你弄个大项目回来。” 第92章 打破僵局的金点子 “什么项目？”白云裳以手托腮问道。 “暂时保密！” 赵行健身体前倾，故意买了一个关子，凝视她说道。 两人目光碰撞，白云裳心中莫名颤了一颤，立刻移开。 赵行健发现她眼圈微微发黑，就关心地说道：“白书记，您最近睡眠不好吗？” “说实话，我现在压力很大，省委派我来铁山县，是要稳定大局，振兴革命老区，可是现在各项工作就像推着千斤顶一样，寸步难行！” “全县的人权、财权都不在我手里，常委会的大部分成员都跟楚江才一个山头，我想推行任何新举措、新思路，都会被否决，现在我空有一身武功却使不上！而且他们集体抱团，铁板一块，针插不进去，水泼不进去，我是孤立无援，无法破局！” “现在真正让我体验到了那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真正含义了！” “还有，之前跟楚江才签的“对赌协议”，我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看来真的很难翻盘了！” “说实话，我现在很焦虑，基本上处于被架空的状态，但是在公开场合，我还要不得不端着架子，装着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形象，实在太累了……” “但是呢，我的这些遭遇，又不敢随便对别人吐露心迹，只能憋在心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天的话，千万要守口如瓶。” 白云裳靠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神情疲惫地说道。 这一番话，让赵行健目光立刻一凝，内心莫名地掠过一丝痛心，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 毕竟，历史上的白云裳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日夜失眠，饱受焦虑，最后自杀。 现在她已经出现焦虑的苗头，情况很危险，看来自己的计划要加快进度了。 “白书记，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赵行健略一思考，开口说道。 “你说，有什么好主意？” 白云裳精神一振，坐直身体问道。 “工作推不动，多半是因为下面乡镇、各部门不听指挥，对你虚以为蛇。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就是因为你现在处于劣势，而楚江才处于强势。”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楚江才集团的这块铁板！夺回人事权和财权，压住楚江才，下面的人自然会见风使舵，自动站队。” 赵行健娓娓道来地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目光放出异彩，问道：“如何打破楚江才集团这个铁板，压住这条强龙，这是关键！” 赵行健身体前倾，轻轻点着桌子，说道：“人不狠，站不稳！你刚才说了，县委常委大部分都跟楚江才穿一条裤子，那你就使出铁腕，瞅准目标，先揪住一个常委往死里整，直接拉出来祭旗！这块铁板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 白云裳顿时来了精神，问道：“这些常委里面，你认为先从谁下手？” 赵行健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县委常委会之上，还有一个五人小组，是全县最高的决策机构。人员包括，书记、县长、专职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五个人。” “组织部长苗青林现在更倾向站在你这一边，副书记刘建国、纪委书记王天定这两个人是楚江才最铁杆核心的人物，随便拿下其中一个，再安插一个听话的人进来，这样在五人小组之中，你就站了三个席位，就有了绝对话语权，权力的天平就朝你这边倾斜了。” 白云裳听了，双眼猛然一惊，说道：“好！你这个建议，直接给我打开了思路！” 紧接着，她又咬牙说道：“那个刘建国最令人厌恶，是楚江才的急先锋，笑里藏刀，事事跟我作对，那就先拿他开刀！” 赵行健点点头，又说道：“如果能顺利拿掉刘建国，你就推荐苗青林任副书记，然后从下面的常委里挑出一个听话的担任组织部长，再从副县长中挑一个进常委班子，以此类推，这样你在县委常委会中就一下多了三个铁杆的盟友，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处境，这样僵局就打破了！” 白云裳忍不住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隔着桌子，抬手一拍赵行健的肩膀，说道：“高手啊，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腹黑，简直就是诸葛在世，有你这个军师，我何愁斗不过这群老狐狸。” 此刻，她一扫之前心里的阴霾和疲惫，像一节充满电的电池，恢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由于白云裳身体前倾，胸口正对着赵行健的脸，只见伟峰高耸，风光无限，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让他目光火热，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白云裳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微红，连忙撤回自己的手臂，重新正襟危坐，轻咳一声，秒变冰山女书记。 赵行健连忙收回目光，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赵行健干笑道：“白书记，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主意是我出的，否则那些老狐狸不得把我往死里整。” 白云裳娇嗔一笑，说道：“放心好了，你这么好的军师，我保护还来不及，哪能自毁长城？” 赵行健笑道：“刚才光想着给你出主意了，把正事给忘了。” 说着，将一份建议书递了过去。 白云裳接过来，掀开一看，只见上面打印的题头是：关于建议成立铁山县城投公司的建议。 白云裳快速浏览，心中对这个建议有了大致的框架。 “行健，城投公司这个名词，并非新物种，一些一线城市在几年前就已经组建成立，但是在县级，还比较少见的，你提这个建议，目的是什么？” 白云裳虽然对城投公司这个词不陌生，但是没有深入研究过，包括其整套体系如何运作，并不清楚。 “很简单，就一个目的——能解决政府缺钱的问题！” 白云裳目光猛然一凝，现在铁山县一穷二白，想干啥都干不成，如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自己这盘死棋，就活了！ 第93章 设立城投公司 “说说你的想法！” 白云裳今天看着赵行健的目光，简直就像看着一个宝物，这家伙脑子里装的全是金点子啊。 “政府要想建设一个项目，比如修一条路、搞棚户区改造等，财政拿不出钱，又不能直接向社会融资，就成了无米之炊，搞不成！” “如果成立城投公司，就能以独立法人实体，代表政府去融资、向银行借贷、发行债券等，就可以筹集资金，代替政府搞资本运作，干政府想干，但办不成的事。” “还有，城投公司如果运作得好，还能增加财政收入。由于政府不能直接做生意，城投公司可以作为独立的企业，代替政府投资房产、金融、承包工程、招商引资、甚至出资控股上市公司，赚取利润，为地方财政创收……” 赵行健一番解释，顿时令白云裳豁然开朗。 简单点理解，城投就是政府的代理人，替政府干一些想干，但是干不成的事情！ 历史上，城投公司初期还是产生积极作用的，后来之所以成为地方债务暴雷的定时炸弹，是因为严重“政企不分”，运作不规范，监管不严，地方领导瞎决策，大搞左手倒右手的空转游戏，导致债务滚雪球一样，积重难返。 赵行健要搞的城投公司，自然要克服其先天不足的缺陷，要高度自主，参照商业国企管理模式，完全市场化运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搞投资，为政府赚钱，替白云裳解围。 白云裳说道：“我跟楚江才签下的“对赌协议，其中一条是财政收入一年内要翻一番！城投公司如果成立，也算是一颗救心丸。我要尽全力，尽快把这个公司成立起来。” 赵行健说道：“这个公司成立后，必须完全掌握我们的手里，董事长的人选至关重要。”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白云裳来铁山时间短，除了赵行健，能绝对放心的人没几个。 “鹿鸣乡副书记王宝田，当了十几年的老副科，能力很强，一直没有机遇，人也绝对可靠。” 白云裳点点头，算是默认。 既然是赵行健推荐的，毫无疑问是他的心腹。 谁也不会知道，今天白云裳和赵行健这番平平淡淡的谈话，就搅动了日后铁山县官场的大震荡和洗牌，也为铁山县的发展埋下伏笔。 汇报完这些，赵行健扫了一眼手机时间，说道：“哎呀，都下班了，我就打扰你了。” 赵行健起身告辞。 “行健，你等一下。” 赵行健走到门口，白云裳又将他喊了回来。 “白书记，你还有什么指示？” “行健，这个你拿着！” 她目光如清澈如秋水，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赵行健打开一看，见是一块明晃晃的欧米茄男士腕表，很经典的款式，市场价格在五六万左右。 “白书记，这手表太贵重了，我不配啊。” 赵行健推迟说道。 白云裳俏皮一笑，说道：“我看你手腕空空，男人嘛，怎么能没有一块优雅的腕表呢？你放心好了，这是奖励，是对你今天出了一连串金点子的感谢，可不是贿赂呦。” 赵行健就笑道：“既然是美人相赠，我要是拒绝，岂不是不解风情？” 白云裳白了一眼，说道：“你戴着我看看。” 赵行健就拿表戴在手腕上，伸到白云裳面前展示了一下。 “嗯，不错，对你整个人的气质锦上添花。”白云裳很满意，赞叹了一句。 “对了，你明天下午开车，跟我下一趟乡镇，我要亲自下去暗访，带专车司机不方便。” 白云裳想了想，又郑重吩咐道。 “白书记要暗访哪个方面的工作？”赵行健问道。 “这事一两句说不清，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赵行健点点头，从书记办出来，他就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县公安局和检察院两家紧挨着，赵行健就在路边找了一个车位停下。 刚走下车，就见检察院门口走来一个身穿碎花短裙的妙曼身影，腰肢一走三扭，摇曳生姿，大长腿套着黑丝，高跟鞋有节奏地点击地面。 嗯？沈知微？ 赵行健目光一愣，极为吃惊，不对啊，这女人上午被抓进检察院，怎么下午就放出来了？ 沈知微也一眼扫见赵行健，同样目光一愣。 紧接着就冷笑一声说道：“呦，这不是赵大乡长吗，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是不是很好奇，检察院审讯室的板凳我都没焐热，怎么就出来了，是不是？” 赵行健脸色难看，目光冷漠，一言不发。 沈知微望着赵行健吃瘪的模样，得意地咯咯一笑，故意凑近，说道：“赵乡长，你太天真了，就凭几根金条就想整倒我？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上接‘天线’，下通‘地气’，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狡兔三窟，多留退路，就凭你个小科级，还撼不动我！” 赵行健冷冷说道：“你很有能耐，是我小看你了。” 沈知微昂起头，用愚弄的眼神盯住赵行健，说道：“这女人呢，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睚眦必报！我出来了，那就要把你送进去，以后你可要小心喽。” 赵行健懒得跟他废话，正准备转身离开，就见身后驶来一辆轿车，看车牌是鹿鸣乡的书记专车，车门打开，露出李大志那张满满是雀斑的老脸。 “李书记，这么巧，是过来接沈知微大美女的吧？” 赵行健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故意大声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李大志直接脸色一僵，迈下车的一只脚狠狠一颤，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喔……巧，是有点巧，我只是路过……” 李大志脸色苍白，浑身不自在，说话都结巴了。 他跟沈知微都是地下暗中来往，今天直接让赵行健撞破了！ 沈知微却大大咧咧，毫不顾忌，直接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李书记，祝你们晚上玩得开心啊！”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 李大志皱眉，暗叫一声晦气，直接一脚油门窜出老远，落荒而逃。 这时，王辉从县公安大院走了出来，赵行健朝他招了招手。 “行健，晚上我还喊了几个公检法上的兄弟，介绍你认识，你不介意吧？” 王辉一屁股坐上车说道。 第94章 结交未来的大佬 赵行健说道：“哪能呢，我车后备箱内还有几瓶茅子，你提着。” 说白了，官场就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你要想往上走，就要主动地编织这张网。 王辉咧嘴嘿嘿一笑，也不推辞，调侃道：“那行，今晚就喝你的茅子，谁叫你官大，肉自然也厚，就多流点血。” 说着，两人来到酒店的包厢，王辉就先将茶泡好。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都穿着便装。 “行健，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公安局经侦大队长周鹤鸣、刑警大队副队长江映雪，检察院反贪局局长王赋闲。” 王辉抬手向赵行健介绍这三人身份。 “赵乡长，久仰大名，你可是大夏日报报道的英雄啊，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周鹤鸣皮肤黝黑，三十四五的模样，圆滑地说道。 “是啊，我们院之前还专门组织学习过赵乡长的事迹呢。” 王赋闲也寒暄道。 他个头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相貌平平，年龄跟赵行健差不多。 赵行健就伸手，跟三人一一握手，笑着谦虚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足挂齿。” 江映雪则上下打量着赵行健，一双杏眼就像水晶一样闪闪发亮，透着冰雪聪明。她中等个头，五官清秀标志，身材有料，尤其皮肤很白，属于那种奶油一般，白里透亮，弹指欲破，很是少见。 酒菜上桌，大家也就入席。 周鹤鸣就推着赵行健说道：“赵乡长，你是正科级，今天等于到咱政法系统做客，你坐主座。” 赵行健推迟道：“周队长年长，是大哥，我怎敢造次？还是你坐主座合适！” 这样来回拉扯，推迟了几下，赵行健只得在主位上坐下。 在官场上吗，真真假假，互相吹捧，无论对方地位高低，推迟谦让一下，给足对方面子。 王赋闲是反贪局长，副科级，还兼任着检察院的党组成员，就坐在次位。 周鹤鸣和王辉紧挨着两人落座，江映雪职位最低，就坐在末尾，顺便搞服务。 赵行健环视了一眼几人，上一世记忆的匣子一下打开。 除了王辉和周鹤鸣属于寂寂无名之辈，搜不到信息之外，江映雪和王赋闲都赫赫有名！ 这江映雪上一世是市委常委，副厅级的位置！ 而这个王赋闲看着平平无奇，其貌不扬，但上一世可是干到省长的位置，正部级！ 这让赵行健不禁暗暗吃惊，一个桌子就五个人，居然坐了两个未来的官场大佬。 王辉就把茅子打开，打趣道：“今晚我出菜，赵乡长出酒，大家要尽兴。” 周鹤鸣说道：“这么好的酒，按说只有招待厅级才喝这个，赵乡长太看得起兄弟了！” 按照这个时候的消费水平，朋友之间拿个上百的酒，已经是很铁的关系了，拿茅子，都是招待及其重要的贵宾，这让几人心里都颇为高兴，感觉被高看一眼。 赵行健笑道：“这是我私人花钱买的，可不是公款啊，大家放心喝。” 王辉给每人满上酒，由于赵行健酒量不行，就倒了小半杯。 菜过五味，按酒桌的规矩，开始轮流敬酒“打关”。 周鹤鸣首先举杯，说道：“赵乡长，你是王辉的铁哥们，王辉又是我兄弟，以后咱们也都是兄弟了，我敬你一杯。” 赵行健看得出，他也是个直爽的汉子，就举杯碰在一起，说道：“周队长豪爽！” 王赋闲也笑容可掬，恭维说道：“王乡长，在铁山县，你算是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了，未来前途无量，今天能认识你，实在荣幸，我敬你一杯。” 赵行健举杯，笑道：“能认识王局长，我也十分荣幸。” 两人一饮而尽。 赵行健又问道：“听口音，王局不是本地人，是省城人吧？” 王赋闲点点头，说：“不错。” 赵行健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咱们省会的市委书记、省委常委也姓王，你们是本家吧？” 王赋闲神色一愣，内心猛地一惊，这家伙莫非知道自己的底细？ 随即就噗嗤一笑，掩饰说道：“你这样说也没错，三千年前，天下同姓都算是一家。我要是认识省会的王书记，岂会在铁山县这山旮旯里待着？” 赵行健立刻确定了王赋闲的身份，是省城某个家族派到基层锻炼刷履历的“麒麟儿”。 赵行健就回敬一杯，说道：“哎呀，王局，你一个省城的高才生，放弃优渥的条件，屈尊来铁山县，替我们建设家乡，实在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王赋闲知道赵行健在恭维他，但是这话怎么听都顺耳，让他心里莫名的舒坦，就一饮而尽。 紧接着，江映雪也站起身，举杯道：“赵乡长，你是上过国家权威报纸的英雄，我废话不多说，我敬英雄一杯。” 说完，直接一口将满杯干了。 赵行健顿时咂舌，她看着文弱，性格却豪爽，酒量也惊人。 赵行健也一口闷了，感觉整个胸腔火辣辣的，不管怎样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丑。 周鹤鸣却起哄，说道：“既然美女崇拜英雄，自古英雄也爱美女。赵乡长，你俩惺惺相惜，不如也回敬我们映雪同志一杯，好事成双吗！” 王辉和王赋闲也附和道：“对对，喝一个！” 江映雪顿时满脸羞涩，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已经涨得通红，低头不语。 赵行健已经感觉微微头晕，就笑道：“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不回敬，实在不胜酒力，你们尽兴。” 接下来，几个人把四瓶酒全干完了，也只是微醺，酒量都不小。 酒席结束，王辉说：“咱们娱乐一下吧，找个KTV吼几嗓子？全县的娱乐场所都归我管。” 王赋闲看向赵行健，说道：“赵乡长，你官大，你说下面怎么娱乐？” 赵行健说道：“唱歌下次吧，要不我陪你们打会儿麻将？” 王赋闲拍手称快，说道：“正和我意。” 于是赵行健、王赋闲、周鹤鸣、江映雪四人走进包间的专用麻将室，坐上了麻将桌，王辉在一旁搞服务。 第95章 陪女县委书记暗访 打到半夜十点多，赵行健输了五千多块出去。 “赵乡长今晚手气不佳啊，一次都没开糊过。” 王赋闲笑着说道。 赵行健眼皮直打架，起身说道：“今晚状态不佳，王辉你来陪他们玩，我实在扛不住了，得休息了，明天还有事。” 王辉说：“我在宾馆给你开个房间，就在这睡吧，回鹿鸣山路不安全。” 赵行健点头，房间开好后，他专门把王辉喊到屋里。 “这个你拿着，想办法把它输出去。” 赵行健从包里掏出一整沓人民币递了过去，目测一万左右。 王辉脑子有些转不过弯，这都快顶一年的工资了，就疑惑地说道：“为什么啊？” 赵行健说道：“结交人缘嘛，不能只靠简单的饭局，那只算酒肉朋友，这几个人难免以后还要用得到人家……” 王辉在官场上滚打这么久，耳濡目染，也不是当初的生瓜蛋子了，说道：“懂了。” “还有，那个王赋闲和江映雪，以后要多多交往，对你有好处。” 赵行健拍了拍了他的肩头，郑重说道。 王辉就点点头，他现在对赵行健的话深信不疑，就拿着钱出去了。 赵行健洗完澡，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洗漱完毕，王辉的电话就打来了。 “昨晚战况如何？”赵行健问道。 “麻将打到两点多才散伙，输了九千多出去。你起来了吗，我去接你一块吃早餐？” “不用了，我上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下楼随便囫囵吃了点早餐，就开车去县工商局。 他要替妹妹赵玉婷注册一家公司。 提交各种资料、证明材料、认缴注册资金等…… 赵行健从各部门之间来回跑了十几趟，整整搞了一个上午，才算办齐，接下来要等一个星期才能拿到执照。 这还是他打电话给工商局、市场监管局、税务等部门的领导，一路开了绿灯的。 时间一晃，就是下午三点钟。 赵行健按照约定，把车开到县政府外的林荫道下。 不一会儿，就见白云裳款款走出县政府大门，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拎着相机。 她穿着一身夏凉款短袖运动衫，脚踩运动鞋，依然遮不住那绝美的身材。 “白书记，请上车。” 赵行健下车，伸手打开副驾驶的门说道。 白云裳坐上车，把公文包和相机扔在了后排座位上，就沉重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显得有些疲惫。 赵行健侧首凝了她一眼，问道：“白书记，中午没有休息好吗？” 白云裳轻叹一声，说道：“我哪有时间休息啊，钼矿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赵行健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 “上个月，我强行推行污染整治，下达了钼矿关停的命令。但是，下面阴奉阳违，跟我斗法来了，又玩起了新花样。” “他们采取白天停产，制造关停的假象，但是一到夜里，就机器轰鸣，偷着开采。” “为了逃避监管，他们居然把冶炼厂临时搭建在铁山县与淮南省红岩县的交界处，夜里偷着提炼。” “铁山县是没有继续污染了，可是重金属废水都偷排到红岩县了！” “那边的县委书记把电话直接打到我的办公室，严正抗议！如果一个星期之内，这事不解决，对方就要上报到淮南省委，由淮南省委跟淮北省委交涉！” “到时候，两个省为这事打架，你想想，铁山县还有好果子吃吗？我逃得掉责任吗？” 白云裳一阵诉苦，情绪简直气急败坏。 赵行健听了，也是暗暗咬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原来污染的是铁山县，现在直接祸害外省了，如果处理不够坚决，怕是要捅破天，到时候高层一个天雷砸下来，谁也扛不住！ “白书记，你的意思，就咱俩，下去微服私访？” 赵行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白云裳点点头。 “这种事，人越少行动越方便，越容易取证！如果把环保、安监、公安等部门都叫上，搞得声势浩大，难免会走风漏气，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打草惊蛇。” “而且，我来铁山县这么久，还没下到乡镇调研过，这次顺路沿途去看看，暗中了解一些基层情况。” 赵行健不禁暗暗皱眉，下面敢这么胆大妄为的，肯定是一个势力强大的利益团伙，甚至要涉及官商勾结，绝对不是善茬！ 白云裳这样暗访，是很危险的，她太低估了这些人的穷凶极恶。 想到上一次在群众接访中吃的暗亏，为了万无一失，赵行健拿起手机说道：“白书记，我先下车打个电话。” 白云裳点点头。 赵行健走到路边，立刻拨通了王辉电话。 “王辉，白书记要下乡暗访，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你立刻安排警力暗中保护。” “好，我亲自带队过去。” 那边王辉听了，不敢马虎，立刻回答。 上次县委书记接访被围攻，公安局长被停职，这事在全县引起震动。 “白书记不喜欢前呼后拥的阵势，你远远地跟着就行，我一会把路线发给你……” 赵行健郑重交代道。 “明白。” …… 一路上，走走停停，白云裳沿途深入农户家中走访，了解情况，到了矿区已经是七点多钟。 “行健，咱们先去铁山县和红岩县的两省边界线，然后再杀个回马枪，到矿区开采现场取证。” 白云裳吩咐道。 赵行健点点头，就顺着山道，一路向红岩县方向开去。 上车之前，赵行健不忘给王辉发了个短信。 得到确切回复：王辉亲自带队，开着四辆警车，带着10个正式民警和15名辅警，一直在两公里之外紧紧跟随。 赵行健心中顿时吃了定心丸，万一出现突发事件，警力足够处置。 四十分钟后，车开到两省交界线。 这是一个山头，下是一条河流，河流与山头之间，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山坳。 那个非法临时冶炼作坊就建在山坳里，隐蔽性很好，而且是两不管地带。 第96章 黑矿窝点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山坳里人头攒动，机器轰鸣，冒起了浓浓黑烟，一道黑色恶臭的污水排向河道，流向隔壁淮南省红岩县境内。 白云裳走下车，站在河对岸，眉头紧锁，举起手中的相机，用长焦镜头怼过去，啪啪按下快门，将眼前这一幕全部记录下来。 这种冶炼作坊，采用原始最低端的方式，没有任何环保措施，废水直排，对水源和土壤直接是断子绝孙式的污染。 水中鱼虾微生物死绝，土壤多年寸草不生，更别说种庄稼了！ 八点多钟，天完全黑了下来。 马路上一辆辆大卡车亮着大灯，排成长龙，满载着偷采的矿石，穿梭在盘山公路上，最后把矿石卸载在山坳里。 “这帮人太嚣张了，明目张胆地这样干，唯利是图，一定要挖出背后的势力。” 白云裳脸色冰寒，一边查看所拍的照片，一边愤慨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这么大的动静，地方上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装聋作哑，有可能也参与了分赃。” 白云裳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官商勾结的黑色利益链条！ 此时，有几辆卡车卸完矿石，掉头返回。 “咱们就跟着那几辆空卡车，一路往前，就能找到盗挖矿石的窝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势力敢如此嚣张？” 白云裳重新坐回车内，平复了一下情绪，吩咐道。 这个决定其实非常冒险，如果在平时，赵行健坚决会制止。 但是后面有王辉整个警队护航，就有了底气，只能纵容一下这个骄傲女书记的任性了。 赵行健一脚油门下去，跟上那几辆卡车。 一路颠簸，尘土飞扬，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一片黑黢黢的矿场。 赵行健将车停到一个角落，两人下车，借着月色，慢慢摸了过来。 这是一个灰褐色的巨大山头，被挖得千疮百孔，大大小小有上百个矿洞。 其中一个矿洞被上千瓦的日光灯照亮，里面传来巨大的机器轰鸣声，脚下大地都在震颤。 矿洞十几米之外，是几排平房，后面还带着一个大院子，里面亮着灯，时不时传来酗酒的吆喝声音。 一辆辆空卡车在洞口排队，挖掘机来回穿梭装填矿石，然后再运往冶炼厂。 “这个位置拍得不清楚，得靠近找个制高点拍照取证。” 白云裳打开相机，试了一下，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镜头焦距不够长，加上光线不足，拍不到矿洞位置。 赵行健扫了一眼四周，见距离矿洞十几米的位置，有几个大矿石堆，只要爬上去，居高临下，能把偷采行为全部记录下来。 赵行健指了指那个石堆，两人就默契地猫着腰走了过去。 石堆坎坷不平，加上夜里看不清，一踩三晃，很不稳当，白云裳脚下突然踩空，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赵行健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柳腰，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才算稳住身形。 赵行健感觉软玉入怀，香气弥漫，手感说不出的美妙。 “你，你先放开我……” 黑暗中，白云裳脸颊发烫，羞得面红耳赤地说道，因为赵行健的手正托住她腰臀的位置。 赵行健立刻松手，说道：“我拉着你上去吧。” 白云裳嗯了一声。 赵行健就握住他的玉手，拉着她一步一挪动，爬上了矿石堆。 居高临下，整个矿区的动静都尽收眼底。 白云裳举起相机，连连按下快门，记录下所有证据。 两人正要离开，这时几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在那一排平房停下。 只见从第一辆车里走下一个秃顶的胖子，就像一个肥硕的大闸蟹，正是矿业局局长潘大京。 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戴着大金表的男子走了下来——鸿达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李渊博。 赵行健神色一惊，这个李明博前天因为非法经营储藏硝酸铵被联合执法整顿，今晚又跑到矿场，看来事情不简单。 这家伙八成是偷采钼矿的主谋之一！ “潘大京！看来被你说中了，这是一场官商勾结的盗采行为，今晚来对了。” 白云裳也认出其中一人是矿业局长潘大京，就立刻拿出相机按下快门，记录证据。 这时，从平房内走出几个文身壮汉，为首一人光着膀子，笑着说道：“潘局、李董，两个财神爷辛苦了，你们一来，兄弟们就有盼头了，这一个多月总算没白忙活。” 李渊博朝身后招了招手，几个随从从后备箱里搬出三口大箱子，看着异常沉重。 “老唐，最近上面有风声，你可要把场子看好了，千万不能出纰漏，否则咱们都得完蛋！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逗留盘查，千万不能放过。” 潘大京盯住那个光着膀子的大汉，郑重叮嘱道。 “潘局放心，有我在这坐镇，铁山县、红岩县地面，没人敢造次！真要有人不开眼，这矿上有几百个矿洞，随便埋几个人，鬼都发现不了。” 老唐咧嘴说道。 他是当地的地头蛇，早年逞凶斗狠，身上背过人命，坐过牢，后来出狱就拉了一帮混子，专门给一些老板看场子、催债、平事，在道上算是一号狠人。 众人穿过前面一排平房，来到后院的一个隐蔽房间，里面开着空调。 李渊博那几个随从把三口大箱子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回去，李渊博将门反锁，拉上窗帘。 “我报一下账：上个月一共偷挖矿石三千多吨，这里的矿石品质不高，价格只有市价的一半，我已经全部出手，共计六百多万元，都在这里。” 李渊博打开三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现金，这让老唐和潘大京明显双眼一亮，露出贪婪之色。 由于是非法交易，害怕查出流水记录，用的都是现金。 第97章 坐地分赃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我和上面分四成。” “由于机器开采、运输和销售渠道都是李董的，李董占四成！” “剩下的两成，归当地政府和老唐，毕竟没有地方上的配合，咱们也干不成这事。” 潘大京点起一根烟，扫了两人一眼说道。 老唐翘着二郎腿，咧嘴一笑说道：“我没问题，谁叫咱投错了胎，只能当打手，我要是当官的，也能躺着拿大头！” 李渊博说道：“上面的那一份，还请潘局代为转交。咱们这个月争取突破分账一千万！” 潘大京点点头，顿了顿郑重说道：“上面的意思是，咱们最多再干两个月，就要收手！” “为什么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赚钱的门路？完全就是捡钱啊！” 李渊博瞪大双眼，难以理解地说道。 “何止是捡钱啊，完全跟抢银行差不多啊。” 老唐也是一拍桌子，感觉痛心疾首，无法理解上面的意思，有钱不赚是傻瓜！ 潘大京满脸严肃，敲着桌子说道： “新来的书记把矿全关了，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盗采倒卖，属于重罪！” “这事只能短期突击干上几票，不能长期干，如果栽了，上面也不能打包票，能保住你们！” 李渊博叹了一口气，说道：“上面还是太谨慎了。这样，我这个月加强机器和人手，把产量搞上去，保证下个月底收手……唉，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惜……” 这个“上面”，他们说得很微妙，究竟是指哪个领导，他们都对其名字避而不谈。 于是，三人拿出几个大麻袋，开始按份数钱分赃。 与此同时，赵行健和白云裳蹲在矿石堆上，照片和视频证据都拍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地准备撤离。 哐当！ 谁知，白云裳脚下一踩，一块矿石滚落，动静不小。 汪汪！ 顿时，守在平房外的四条狼狗听到动静，猛然窜了过来，一阵狂吠。 “快撤，被发现了！” 赵行健神色一惊，一把拉住白云裳的手，快速冲下石堆。 那四条狼狗动作更加敏捷，已经冲到跟前，将他俩团团围住，都是半人来高，凶残无比。 白云裳吓懵了，双腿发软，紧紧抓住赵行健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赵行健眉头紧皱，接连从地上捡起碎石头狠狠砸过去，避免它们近身攻击。 “什么人？” 狗叫声立刻惊动了平房里的看守，七八个大汉拿着钢管、电棍冲了过来。 紧接着，那几个壮汉将两人围住，几道强光照过来，直接让赵行健和白云裳眼睛短暂失明，睁不开眼。 “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一个粗壮如打雷的声音，厉声问道。 赵行健把白云裳护在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放进裤兜，按下快捷键，拨出了王辉的电话。 “天黑，我们不小心走错了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就离开……”王辉搪塞说道。 “放屁！当老子是傻子，这矿场夜里鸟都不来，你们带着相机，一看就是探子，给我抓起来，好好审问。” 一个狡黠的声音说道。 赵行健刚捡起一个石头，腿上已经挨了两脚，被踹翻在地，几个大汉一拥而上将他按住，然后背起双手，用麻绳捆住。 白云裳手上的相机和肩包也被抢走，也被反着捆住双手。 两人被带到前面一排的平房内，里面横七竖八堆满了酒瓶，充斥着酒气，还混杂着汗臭和烟味，令人作呕。 “呦呵，这娘们长得真TM带劲，跟奶油做得一般！” 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提了提裤带，围着白云裳直打转，狠狠吞了一口唾沫，狞笑说道。 另外几个大汉同样盯着白云裳的身体，嘴里喷着酒后的浊气，瞳孔泛着邪光。 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标致性感的女人，做梦都见过！ 为首一个汉子长着一双三角眼，检查了白云裳的相机，发现里面拍的全都是盗采、偷运矿石的照片和视频，顿时瞳孔一眯，露出凶残之色，怒道： “原来真是探子！敢偷拍矿场，胆子不小？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白云裳目光冰寒，冷傲反问道：“你们盗采钼矿，简直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是谁让你们干的？幕后保护伞是谁？” 那三角眼大汉皱眉，冷笑道：“嘴巴还挺厉害！” 另外几个大汉不耐烦了，说道：“少跟她废话，直接让兄弟们大刑伺候，这娘们就老实了！” 说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全都露出邪恶的狞笑。 白云裳眼见这群粗俗大汉，如狼似虎，垂涎三尺的表情，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顿时又恼又怒，气势强横地说道：“我警告你们，我是铁山县县委书记，你们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立刻叫你们矿场负责人出来见我！” 那些大汉一愣，然后全都哈哈大笑。 “县委书记？书记现在正在五星级酒店吹着空调吃大餐呢！怎么会到这荒郊野岭，亲自当探子？” 三角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大的官威啊，还奶凶奶凶的！你要是县委书记，我就是省委书记他爹！” 另外几个大汉围着白云裳打转，就像饿狼围着猎物，寻思着从哪下口，全都笑得合不拢嘴。 白云裳到底还是年轻，虽然身居高位，但还不了解这种黑恶犯罪团伙的凶残。 他们敢公然违法，骨子里根本就没把人命当回事！ 赵行健目光冷漠，说道：“我知道潘大京、李渊博就在这里，让他两个出来见我们！” 赵行健这句话，立刻让三角眼警觉起来。 他们盗采行为极为隐蔽，这家伙居然知道背后势力是潘大京和李渊博，说明他们的确有些来头！ “你们是黑道还是红道上的？” 三角眼问道，同时抬手一挥，让人再次仔细搜身。 “刚才都告诉你了，她是铁山县县委书记！立刻放了我们，否则你们后悔莫及。” 赵行健冷冷说道。 另一个大汉上前，从赵行健裤兜里翻出手机。 “老大，这小子手机一直处在通话中！” 三角眼接过来一看，直接脸色巨变，大吃一惊，当即立刻挂断。 这下大事不妙了，这小子一直在向外界通风报信！ 第98章 什么，抓了女县委书记？ 三角眼一拍大腿，悔恨地说道：“大意了！应该一上来就搜身的！” 说着，他立刻拔腿就跑，冲到后院，隔着门喊道： “唐爷，唐爷，出事了！刚才兄弟们在矿场逮住一对男女，他们带着相机，拍了咱们矿场上许多照片！女的还自称是县委书记！现在怎么办？” 里面传来老唐冰冷的声音：“县委书记亲自来查盗采钼矿？还只带一个人？逗呢！直接拖到后面的矿坑埋了！” 三角眼正要返回，门直接开了，潘大京走了出来，问道：“慢着，那女的长什么样？” “大高个，杨柳腰，胸大屁股圆，长头发，桃花眼，皮肤奶白奶白的，别说长得是真好看，兄弟们都要馋哭了。” 三角眼大汉回答。 潘大京听了顿时脸色一惊，这描述真还跟白云裳有几分相像！ 但是要说白云裳会亲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调查盗采钼矿的事情，他也是不信的！ “走，去看看！我也很好奇，是什么人敢冒充县委书记！” 潘大京扭头跟李渊博和老唐说道。 三人就跟着三角眼大汉来到前排平房。 潘大京低头朝窗户里面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双腿发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苍白的脸上直冒虚汗。 被反手绑着的两人，女的正是县委书记白云裳，男的正是赵行健！ “潘局，这是咋了？你身体太虚了……” 老唐伸手一把将他扶住，嘿嘿一笑说道。 “真的是县委书记白云裳！” “哎呀，怕出事就偏偏出事！这，这如何是好？咋办啊？” “你们一群蠢猪，捅了马蜂窝了！怎么把她给抓了……” 潘大京欲哭无泪，又气又怒又怕，急得直跺脚，说话都结巴了。 “啊？真抓了县委书记……” 老唐也吓到了。 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别看他逞凶斗狠是个硬茬，但是黑道遇到红道就怂了。 尤其听说把本地最大的官抓了，直接懵了！ 那个三角眼听了，一下蔫了，一阵尿急的恐慌，刚才幸好没让弟兄们上手。 李渊博心里咯噔一下，依然有点不信，也低头朝里面一看，他虽然不认识白云裳，但是赵行健他认识！ 这个家伙害得他损失了几十万，做梦都想弄死他！ “好你个赵行健，你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 李渊博咬牙，双眼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立刻放人啊！” 潘大京挥手说道。 “慢！他们手里可掌握着我们犯罪证据呢！人放了怎么办？他们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那三角眼大汉正要去放人，却被李渊博抬手挡住，脸色阴冷地说道。 老唐也一下醒悟，说道：“是啊，现在放人，所有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坐牢。” 潘大京猛然一阵尿急般的焦虑，脸上汗珠直冒，为难地说道：“这下成烫手山芋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们消失！” 李渊博双眼阴冷如刀子一样说道。 潘大京直接吓得一个哆嗦，退了一步，扶住墙才站稳。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作为体制内的正科级官员，他就算是违法乱纪，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杀人这一步！ 老唐也用恐惧的眼神盯住李渊博，这家伙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吗？这TM谁才是黑社会啊？他之前背上人命，也是失手致人死亡，也没有蓄意灭口。 “李董，你疯了吧？放了他们，我们只是坐几年牢！” “做掉他们，是两条人命，一个正处、一个正科级，是要捅破天的，公安就算挖地三尺，动员一切力量也要破案！风险太大了！” “到时候，我们还有活路吗？这个账你算不清吗？” 潘大京几乎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这家伙脑子不是蠢，就是天生的坏种！ “这矿山上哪一年不死个把人？随便把这两人扔进一个矿坑填上，几个月就烂了，谁能查得出来？” “做完这些，我们就连夜拆除设备，掩盖痕迹，撤出这里，就此罢手，再通过上层关系运作一下，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李渊博阴恻恻地说道。 老唐眼神闪烁，内心犹豫，拿不定主意，就看向潘大京。 “李渊博，我还想多活几年，你要玩火自焚，别连累我，我坚决反对！” 潘大京头皮发麻，坚决地摆摆手说道。 “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同不同意由不得你了！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耗尽半辈子的心血，攒下千万家产，不能就这样没了！” “更重要的是：我身上已经背了好几条人命了，身不由己了！我要是进去了，一定会炸出更多惊天的黑料，牵连出很多的幕后大佬。” 李渊博冷笑说道。 潘大京心里一惊，这家伙背后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事？顿时内心无比后悔，当初就不该利欲熏心，上了他的贼船。 尽管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让平房里的赵行健和白云裳模模糊糊地听见了。 赵行健立刻大声说道： “潘大京、李渊博，你们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就在外面！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刻向白书记坦白，争取从宽处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窗户纸被捅破，他们也就不装了。 潘大京、李渊博和老唐三人走进平房。 白云裳怒视潘大京，咬牙说道： “潘大京，你作为一个部门领导干部，自甘堕落，公然勾结黑恶势力，违法乱纪，你对得起这么多年组织的培养和信任吗？” 潘大京低下头沉默不语，脸色犹如被刀剐一样，红一阵白一阵。 “你就是新上任的女书记白云裳是吧，我真想不通，这大热天的，你好好在办公室吹空调，高高在上指挥工作不好吗？” “非要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搞调查，坏我好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李渊博摇头说道，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赵行健眉头一皱，问道：“李渊博，你要干什么？” 第99章 拉到矿洞直接埋了 “干什么？赵行健，还记得几天前我说的话吗——山不转水转，我们还会见面的！” “没想啊，这么快应验了。今天就请你陪着美女书记上路，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伴！” “带走，拉到矿洞里直接埋了！” 李渊博目光如毒蛇一样，挥手命令道。 老唐这帮人已经跟李渊博深度绑定，立刻走出两个大汉，将赵行健和白云裳直接拉出了平房，推攘着走进远处一个矿洞。 “就在这里吧，早死早投胎。” 其中一个大汉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 然后对另一个大汉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开挖掘机，把矿洞填上。” 此刻，白云裳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握住赵行健的手，完全没有了昔日冰山女王的傲娇和霸道。 “行健，都是我太任性太天真了，低估了这群人的残忍，连累了你，我好后悔，你不要恨我……” 白云裳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声音凄楚地说道。 赵行健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说道：“唉，这样死了真是太窝囊了，我都还没谈过女朋友呢？云裳，如果能安全出去，你能答应做我女朋友吗？” 白云裳顿时鼻子一酸，感觉被无边愧疚和悔恨淹没，说道：“如果能出去，如果有来生，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时，洞外传来挖掘机引擎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赵行健低头，凑近白云裳的秀发，低声问道：“云裳，临死前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这样就算死了也无憾。” 白云裳低声啜泣，黑暗中闭眼说道：“你吻吧。” 赵行健低头就吻了下去…… “呸呸！真是一对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卿卿我我。” 守在洞口的大汉黑暗中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浑身肉麻，狠狠啐了一口痰。 轰！ 挖掘机一铲子下去，洞口倒下一大片，尘土飞扬。 这下赵行健也不淡定了，吓得冷汗淋漓。 王辉啊王辉，你到底靠不靠谱啊，再不来老子真的要被活埋，死无全尸了！ 汪汪！ 砰砰！ 突然，外面传来狼狗的狂吠声，紧接着就是几声枪响，狗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划破夜空的警报声。 “所有人，听我命令，包围这里！如有反抗，就得正法！” 洞外传来铿锵的声音，正是王辉。 “有警察来了，快跑！” 开挖掘机的大汉听到枪声，吓得一个寒战，直接从驾驶室跳下，拔腿就往矿山上逃去，守在洞口的大汉也跟着逃命。 躺在赵行健怀里绝望的白云裳，顿时精神一震，又惊又喜地说道：“行健，外面有动静，警察来了，我们有救了！” 赵行健也松了一口气，危险消除了，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脑子里回味着刚才的温存。 两人站起身，拉着手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出矿洞。 远处，十几束警用手电筒射出的强光划破夜空，将那一排平房包围，经过短暂的冲突，几声枪响后，场面就被控制住。 潘大京和李渊博被当场擒获。 老唐反抗拘捕，在逃跑中被击毙，三角眼被打断了腿，滚在地上惨叫。 十几个看场子的混子，跑了三四个，其余全部被抓获，拷在桌腿上。 “县委书记白云裳和乡长赵行健两人在哪里？” 王辉踢了一下死猪一样的李渊博，厉声问道。 找了所有房间不见他二人，让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哈哈，你来迟了，要想见他们，你现在去黄泉路上，兴许还能追上！” 李渊博发出丧心病狂的冷笑说道。 他万念俱灰，大势已去，但是临死能拉上两个垫背的，特别还有一个县委书记，也算值了。 嘭！ 王辉脸色铁青，双眼迸发怒火，一脚狠狠踹过去，李渊博肋骨断了好几根，但是却死咬牙关，沉默不语。 要是白书记和赵行健出了事，这场行动就是完全失败，自己还要受到严厉的处分。 “你来说！” 王辉提着电棍，指向潘大京，冷酷地说道。 潘大京直接吓得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被带到后面的矿洞去了，现在去救兴许还来得及……” 王辉咬牙，心急如焚，转身命令道：“一中队留下善后，二中队跟我去救人。” 紧接着，王辉带人提着探照灯，一路狂奔朝矿山这边冲来。 “王队长，我们在这边！” 赵行健见对面来人，立刻大声招手喊道。 王辉听到是赵行健的声音，顿时悬着的心放回肚子，用探照灯一照，立刻迎了上来。 “王队，你到底靠不靠谱啊，再来晚几分钟，我和白书记就被人活埋在矿洞里了——还不帮我们松绑！” 赵行健故作埋怨地说道。 王辉立刻亲自上前给两人松开手臂上的麻绳。 然后挠头说道：“警队本来一路紧跟，结果这段山路太窄了，被迎面的几辆大货车堵住了，只能退后从旁边的岔道绕到矿场，耽误了时间，差点误了大事，我向领导检讨！” 白云裳打量着王辉，说道：“你是赵行健的同学吧，我们之前见过面，你来得很及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几个黑恶头目抓住了吗？” 王辉这才吃惊地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县委书记就是那晚跟赵行健一块吃饭的美女，当晚还被公安局长杨志刚的儿子调戏，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报告领导，现在局面已经完全被控制，抓获嫌疑人10人，当场击毙一名暴力抗法匪徒，为首的潘大京、李渊博都已经落网！” 王辉啪的一声，一个立正，向白云裳敬了一个礼，大声汇报道。 白云裳很满意，说道：“很好，你破获了一起盗挖钼矿的涉黑涉恶要案，我会让公安系统给你记功嘉奖。” “谢谢领导肯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辉谦虚地说道。 “走，去现场看看。” 白云裳恢复了高冷的气质，走向那排平房。 王辉跟在后面，心中却是暗暗嘀咕。 赵行健跟这个美女县委书记关系不一般啊！ 在一块儿吃饭就算了，就连这种暗中调查的危险行动，也唯独只带赵行健一个随从，可见对其信任程度！ 白云裳走进平房内，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戴着手铐的李渊博和潘大京，两人顿时低下头。 “白书记，这是您的手机和相机等物品，您检查一下。” 白云裳点点头，首先接过相机，检查了一下内存卡里的证据资料，所幸完好无损。 “李渊博，真是应了你那句‘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事情反转，这下完蛋的是你！” “就凭你，还不敢搞这么大阵仗，明目张胆盗挖钼矿，说吧，你背后的保护伞是谁？” 赵行健凝视李渊博，冷冷问道。 第100章 连夜侦察 李渊博靠在墙上，紧闭双眼，满脸不屑地说道： “小子，在官场上混，你还嫩着呢！” “别费力气了，我就是个马前卒，今天栽了，无非扛下所有罪名，一死百了。” “想从我嘴里抠东西，做梦！我背后树大根深，说出来，你也撼不动！” 赵行健被激怒了，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抽过去，打得他满脸开花，鼻青脸肿。 要不是刚才王辉及时赶到，自己和白云裳就真的被活埋了。 出完了这口恶气，赵行健扭头说道：“白书记，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些人连夜突击审讯，以防夜长梦多，收集完整的证据链，顺藤摸瓜，挖出幕后的大鱼。” 白云裳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说道：“我给检察院、公安局一把手打电话，让他们调集力量，全力办理此案。” 赵行健立刻抬手制止，说道： “现在案件牵扯到官商勾结问题，背后的保护伞级别、能量肯定不小！” “而且李渊博背后显然还有其他势力撑腰，甚至涉黑涉恶，这些都是隐藏的对手。” “当前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敌我不明，如果直接安排检察院和公安系统大张旗鼓地调查，难免会跑风漏气，等于给幕后势力通风报信，这就给了他们反击和操作的机会。” 白云裳目光一凝问道：“那你的策略是？” “封锁消息，组织小股精锐力量秘密调查，快速掌握证据以后，直接以雷霆手段抓捕，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白云裳点点头，说道：“那就按你的方案做。”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佩服赵行健的思维缜密和斗争经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科级干部具备的，反而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大佬。 “报告白书记，我们在后院的房间内搜到几麻袋现金，粗略估计有五六百万。” 此时，几个民警从后院里拖了几个麻袋过来。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目光一凝，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的现金，怪不得这些人甘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盗挖倒卖钼矿，原来这么赚钱，简直堪比抢银行啊。 白云裳说道：“数目清点清楚，按照规定全部上缴国库。” 赵行健笑着低声说道：“白书记，你不是担心成立城投公司没有启动资金吗，这不，钱就来了！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 白云裳顿时一扫刚才的沮丧，心情好了许多，说道：“看来今晚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时间是晚上十点。 就拿起手机拨通了县反贪局长王赋闲的号码。 “喂，王局，真是抱歉啊，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赵行健客气说道。 “是赵乡长啊，我还没睡呢，你这个点给我电话，不是三缺一，找我打麻将吧。” 王赋闲笑着说道。 “王局，这个点真还有正事要麻烦你。” 今晚我和县委白书记暗查，当场抓获了一个盗挖钼矿的团伙，涉及官商勾结。” “矿业局长潘大京当场被抓获，需要反贪局立案侦查，最好今晚对潘大京的住宅进行突击搜查。” 赵行健直接说道。 王赋闲沉默了一下，说道： “兄弟，潘大京是正科级，按照司法程序，对他的一切行动需要县检察长的批准才行，我们反贪局不能私自行使侦查权，你知道，违反组织程序是大忌。”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 “兄弟啊，我也知道直接越过检察院，先斩后奏不合程序，但为了封锁消息，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吗，还望兄弟支持！” “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县委白书记的意思，至于程序吗，事后白书记会跟你们检察长沟通的！“ 王赋闲知道，办这种反贪案子，第一要务就是保密性，速度要快！ 一旦走露了风声，很可能就白忙活了，也很理解赵行健的难处。 “那好，既然是县委白书记安排，行健兄弟又亲自张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我马上集合队伍，连夜行动。” 王赋闲思索了一下，打算卖给赵行健一个面子。 一来他觉得这个人值得深交，二来他身后站着县委书记白云裳，真要出了问题，白云裳可以兜底。 “那就谢谢兄弟了，案子破了以后，我请白书记给你们记功。” 赵行健笑着说道，然后挂了电话，又翻出公安局经侦大队长周鹤鸣的电话。 “喂，周队长，实在不好意思深夜打扰，现在有个紧急情况……” 赵行健也不客气，直接把今晚的案件简单叙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许多细节。 “那具体需要我们经侦大队做什么？” “经侦大队要做的就是，冻结李渊博和其公司名下所有财产，并且查清他的交易流水和账目来龙去脉，牵连到哪些官员、商人、哪些企业，一个都不要放过……” 赵行健说道。 周鹤鸣倒是很干脆，说道： “按说没有局领导批准，我们不能擅自行动，但是为了行健兄弟，我两面插刀，也在所不惜！今晚我就冻结李渊博所有资产，连夜突击搜查他的公司，为破案争取最大主动权。” “好，周大哥痛快，兄弟回头好好敬你几杯。” 赵行健哈哈一笑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扭头，才发现白云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他。 赵行健诧异地说道：“怎么，我安排得有问题？” 白云裳摇了摇头，用赞赏的语气说道： “你安排得很到位！真没想到啊，你三言两语，居然直接越过政法高层，把下面的人指挥得如鱼得水，能量不小啊，比我这个空架子县委书记都强！”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没办法，谁教我人帅又讲义气，朋友多呢。” 白云裳直接被逗笑了。 第101章 再次回赵家堡 “这些人你要带回看守所，连夜进行突击审讯，你要亲自坐镇，争取第一时间撬开他们的嘴巴。” 赵行健又扭头，对王辉吩咐道。 王辉点点头，就下令将李渊博等人带上车，直接送往看守所。 临上车的时候，白云裳郑重地握了握王辉的手，说道：“王辉同志，今晚辛苦你了，告诉同志们，路上要小心。” 王辉又敬了一个礼，然后上车离开。 “折腾了一天，事情总算结束了，白书记，也该送你回去了。” 白云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现在十一点半，这里全是山路，开车进城要将近两个小时，你已经开了一天的车了，很不安全。要不就在附近乡镇找个旅馆将就住下吧？” 赵行健说道：“咱们这山区乡镇，街道上真还没有旅馆，不如这样，我老家赵家堡距离这里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去我老屋凑合一下。” 赵行健想过让她住鹿鸣乡政府，那里条件要好一些，但是人多嘴杂，影响不好。 白云裳沉默了一下，说道：“也行，就去你老房子住一晚，就算住民宿，体验农家生活了。” 两人就一同上车，赵行健发动引擎，沿着山路向赵家堡驶去。 四十分钟后，车开到了村口。 由于里面路很窄，车开不进去，两人就下车徒步走了几百米，就来到老宅前。 赵行健打开院门，里面绿树成荫，干净整洁。 因为经历上次溃坝，老宅被水泡了，赵行健就叫人重新里里外外加固修缮一新，顺便改造了一下，院子里挖了一个水塘，种上了荷花，角落里移栽了葡萄，已经爬满了墙。 “云裳，这是我妹妹住的房间，简单改造了一下，很干净的，你就住这里吧。” 赵行健推开西厢房，开了灯说道。 白云裳顿时脸色微微一红，露出羞赧之色。 赵行健居然直接改口，不叫她白书记，而是叫“云裳”，让她多少有点不习惯。 白云裳扫了一眼屋子，这虽然是老式的砖瓦房，但是墙面和地板都是新的，靠墙是一排衣柜，窗前摆着书桌，旁边是一排书架。 透过窗户，夜风习习，清凉幽静。 白云裳说道：“这环境很好嘛，比我住过景区的民宿好多了，还要几百一晚呢。” 赵行健说道：“这之前很破旧的，因为我妹妹马上毕业要回来，所以把里里外外整修了一下。” 说话间，他扫了一眼白云裳身上的衣服，几番折腾，不知汗透了多少回，已经脏得黑一块黄一块，成了迷彩服。 他就打开柜子，顺手找了一套衣服递了过去。 “这是我妹妹的衣服，你们身高差不多，就临时凑合一下吧，我去烧热水，你先洗个热水澡。” 白云裳点点头，伸手接了过来，却是捂嘴一笑说道：“这款式是少女裙啊，你妹妹十八岁穿的吧，还是粉色的，我都很多年没穿过这种款式了。” 赵行健笑了笑，就来到厨房，用电热壶烧好了水，倒进盆里调好水温，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就端了过来。 这时的农村，没有专门的卫生间，洗澡只能在屋里用毛巾沾水擦洗。 白云裳拉上窗帘，关了门，就脱下脏衣服，仔细擦洗身体。 赵行健仰靠在院子的躺椅上，凉爽的风吹过，耳边传来白云裳洗澡撩起水花的声音。 窗帘上，投射出她的身影，曲线玲珑，婀娜多姿。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刚才在矿洞里温存的一幕，回味无穷。 许久，房门打开，白云裳走了出来，将洗澡水倒在屋檐下的沟里。 赵行健抬眼望去，顿时目光一呆。 这套粉色少女裙刚好合身，盖过膝盖，露出洁白如玉的小腿，勾勒出身体优美的弧线，长发随意束起，成熟的气质中，透着少女的青春气息和羞涩。 “都一把年纪了，穿这款衣服，是不是显得不伦不类，四不像？” 白云裳显然有些局促，脸色泛红，羞赧地问道。 赵行健说道：“哪有呢，像回到了十八岁，简直把我惊艳到了。” 白云裳知道赵行健这是故意拍马屁，但是心里却暗自高兴，说道：“你妹妹在哪里上学，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赵行健说道：“在京城燕京大学，是万人迷的校花，不过跟你这美女书记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她只能算小家碧玉了。” 白云裳顿时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女人嘛，永远喜欢听悦耳之言，高冷冰山女书记也不能免俗。 “想想这一天的经历，仿佛比我之前几年的经历还丰富。” “让我亲身经历了官商勾结和黑恶势力的残暴，更是尝到了生死关头，命悬一线的绝望。” “行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晚安。” 白云裳扫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后半夜了，就莞尔一笑说道。 “那就早点休息。” 赵行健也的确很乏了，走进自己房间，洗完澡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把赵行健猛地惊醒了，紧接着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赵行健伸手开灯，打开门一看，见白云裳披头散发，满脸惊恐地站在门口。 “云裳，怎么了？” 赵行健睡眼惺忪，震惊地问道。 “我，我害怕，屋里有老鼠，太吓人了……” 说话之间，白云裳面色苍白，无助的表情就像个孩子。 “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老鼠啊，这太常见了，这么大个人，居然让老鼠吓成这样？” 赵行健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农村见到老鼠太正常不过了，没想到把一个高冷女县委书记给吓成这样。 “哼，我差点吓得魂都飞了，你还笑得出来？” 白云裳带着哭腔，气咻咻地说道。 赵行健这才想起，人家是省城千金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可能真的没见过这种东西，就说：“那我拿棍子打死那畜生，给大书记出气！” 说着，赵行健从院子里拿起一根竹竿，走进屋子，白云裳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第102章 同睡一个房间 只见房梁上蹲着一只大耗子，正瞅着贼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 赵行健抡起竹竿狠狠抽了过去，结果那耗子极其灵活，在房梁上上蹿下跳，精准躲过致命打击，然后顺着瓦楞逃走了。 “狡猾的东西，跑了，现在消停了，睡吧。” 赵行健放下竹竿，有些无奈地说道。 白云裳仰头盯着房梁，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不敢睡，我害怕，万一老鼠又来了怎么办？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行健强行憋笑，看来再高不可攀，冰冷傲娇的女人，都有脆弱胆小的一面。 “那没办法了，只能我陪你睡了。” 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云裳瞬间脸色涨红，羞恼地瞪了赵行健一眼：想趁人之危？ 赵行健咧嘴一笑，解释道：“我把席子铺在地上，你睡床，我睡地下，守护着你。” 白云裳心里挣扎了一下，两人毕竟是男女上下级关系，深夜在小山村里睡一个房间，想想都尴尬得要死！ 但是一想到有老鼠，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说道：“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赵行健就拿来凉席，摊在了地上，直接躺下，瞥了她一眼说道：“关灯，睡吧，要是有动静，有我保驾护航呢。” 白云裳就伸手熄了灯，轻轻躺下。 山村的夜晚，万籁俱静，不用开电扇就很清凉，但是白云裳心里却莫名地紧张，毫无睡意。 她翻了一个身面对着赵行健的方向，却发现他轻轻打着鼾，已经睡得死沉。 “这个家伙，睡得这么踏实！” 黑暗中，白云裳嘴角微微上翘，过了一会，一阵困意袭来，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声蝉鸣响起，把赵行健吵醒了。 睁开眼，看见白云裳已经起床，正坐在窗台的书桌前梳头，乌黑亮丽浓密的长发，在晨风中飘扬，仙气飘飘。 “醒得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赵行健揉着惺忪的眼睛，随口问道。 “睡得很香，刚醒。”白云裳扎好头发，扭头说道。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王辉打来的。 “行健，报告一个好消息，昨晚突击审讯，有大收获——钓到一条大鱼！” 接通电话，王辉就抑制不住兴奋说道。 赵行健顿时精神一震，直接站起身，问道：“他们招供了？” “潘大京那怂货，连第二轮审讯都没抗住，主动交代，这次幕后保护伞是县委副书记刘建国！算不算一条大鱼？” 王辉说道。 赵行健顿时震惊，说道：“绝对算是一条大鱼！” 在县级层面，县委副书记是三把手，是副处级里面的天花板，绝对算是大人物了。 王辉又简单叙述了潘大京的口供内容。 原来，之前李渊博的鸿达公司一直和政府合作，开发钼矿，但是新书记白云裳上任以后，就宣布无条件停止开采。 李渊博为了开辟新财路，就找到潘大京商量，采取晚上盗采、偷偷冶炼，然后倒卖的方式，牟取暴利。 利益熏心的潘大京，认为满山的钼矿不偷也是浪费，偷了也白偷！就找到刘建国汇报，刘建国就心动了。 毕竟一吨钼矿石市价是三千多块，随便偷挖个上千吨就是几百万，堪称印钞机，谁不行动？ 于是三人就勾结在一起，由刘建国在上面当保护伞，李渊博具体动用机器和人力盗挖和倒卖，所得利益按照比例分成。 本来他们只打算盗挖千把吨，突击搞个几百万就收手，发一笔横财算了，结果发现这完全就是在捡钱，就停不下来了。 据潘大京交代，刘建国第一次分赃100多万，是潘大京亲自开车，用旅行箱装着，送到他家里的。 第二次获利的六百多万，还没来得及分赃，结果就被白云裳和赵行健连夜一锅端了。 了解案情的来龙去脉，赵行健不禁一阵唏嘘，问道：“王辉，潘大京的口供，没有没牵扯到县长楚江才？” 这是赵行健最关心的，潘大京是楚江才的亲信，他出了事，楚江才屁股肯定不会干净。 王辉说道：“潘大京对楚江才绝口不提，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牵连到他。” 赵行健顿了顿，说道：“这个案情你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走了风声！李渊博那边怎么样，有交代吗？” 王辉说道：“李渊博这家伙，嘴巴很硬，一直在死扛，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赵行健说道：“那好，我立刻跟白书记汇报。你和兄弟们也要好好休息，毕竟忙活了一天一夜。” “我这边分了两班，轮流审讯，还撑得住。而且为了保密，参与行动的队员都全部不准回家，封闭在看守所内，一直到案子结束。” 赵行健顿时感动，说道：“兄弟，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白云裳已经洗漱完毕，问道：“案情有突破了？” 赵行健回答：“不光有突破，而且是重大惊喜，挖出一个大的——据潘大京交代，这次盗挖倒卖钼矿的背后主使是副书记刘建国。” 白云裳顿时猛然一凝，忍不住一拍桌子，说道：“这个伪君子，平日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居然这么龌龊！这颗钉子终于可以拔掉了！” 说话间，白云裳忍不住兴奋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脸上露出笑容。 按照计划，白云裳要打破楚江才集团铁板一块的局面，准备先拿刘建国开刀，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现在好了，掌握他的犯罪证据，可以直接把刘建国这颗钉子连根拔除了。 赵行健洗漱完毕，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反贪局局长王赋闲的。 “喂，王局，一大早就来电话，我猜你们肯定有大收获了。” 赵行健直接按下免提，笑着说道。 “行健，幸好昨晚我们突击搜查，潘大京的家里家财务来不及转移，你猜怎么着？” “直接在书柜后面的夹墙内搜出二百多万现金，还有几十块金条、金表。” “房子有五套，其中一套，是县城中心商业区一整栋六层高的商铺，全部财产初步估算有五百多万……” 王赋闲用震惊的口气说道。 这是他进检察院办案以来，第一个查获的科级干部贪腐如此惊人的一个。 第103章 向市纪委通报案情 这还只是搜查家里一处地方，这些人一般都是狡兔三窟，还有没有其他藏匿赃物的地方，不得而知。 赵行健听了也是一惊，按照这个时候的县城工资水平，公务员也就平均一千出头，能贪这么多，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白云裳在一旁听得清楚，也是眉头一皱，眼中闪现冰冷。 “矿业局局长，不愧是铁山县的财神爷，真是逮了一个大硕鼠。” “除了查获这些赃物之外，有没有查到牵连其他县领导的证据？” 其实他想问的是，有没有查到楚江才犯罪的物证。 “潘大京这个家伙，除了这些巨额财政来源不明之外，屁股擦得很干净，真没查到其他有价值的物证。” 王赋闲回答。 赵行健说道：“辛苦王局了，你那边一切先保密，等白书记有了指示，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行，我等你通知。” 挂了电话，赵行健扭头看向白云裳，说道：“治安大队和反贪局都有了结果，现在就经侦大队那边还没有消息，要不要催一下？” 白云裳说道：“先不要催，人家也是连夜侦察，够辛苦了，先等等再说道。” 赵行健就拿出笔记本，坐在院子里，跟白云裳一起，把案情和所有证据都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就算经侦大队那边没有新进展，按照现有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将潘大京、李渊博定罪了，刘建国也够逮捕条件了。” 理清了思路，白云裳说道。 赵行健说道：“刘建国是副处级，是市管干部，县级纪委和检察院还没有权限动他，要逮捕，也要市纪委批准才行。” “不能等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先拿掉刘建国再说！” “我一会就给市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打电话，汇报案情。” 白云裳站起身，脸色严肃，当机立断说道。 她现在目标很明确，先不惜一切拿副书记刘建国开刀立威，打开局面才是重点，一天都不能等！ 至于潘大京、李渊博的这两个小喽啰，可以慢慢查，影响不了大局。 说着，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七点多，还不到上班时间，给市领导打电话显然不太合适。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赵行健就走过去打开院门，一看是村支书赵德禄站在门口。 “赵乡长，我看见你的车停在村口，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赵德禄咧嘴，笑容灿烂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昨晚下乡调研，时间搞得太晚了，就顺路回老房子住了一夜。” “这段时间老房子修缮，多亏了你操持，辛苦了你了。” 赵行健工作忙，这老宅子整修没时间回来，都是赵德禄在张罗，帮着找工人，买材料。 赵德禄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吗。” 说话间，他目光一扫院子里的白云裳，顿时震惊。 他从没见过身材容貌这么标致的女人，第一反应就是赵行健的女朋友。 “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赵德禄笑着问道。 赵行健说：“那呢，就是普通朋友。” 赵德禄眼睛就笑得眯成一条缝，低声说道：“都带回家过夜了，还说不是，哥也是过来人！” 赵行健顿时一阵尴尬。 白云裳羞得脸色通红。 这事是越描越黑，两人干脆就不解释了。 赵德禄就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你嫂子下两碗鸡汤面，女朋友第一次来，可不能亏待了。” 赵行健点了点头，他原计划是带白云裳去鹿鸣乡街上吃的。 赵德禄家也就隔着几百米的距离。 不一会儿，赵德禄和她老婆胡秀珍两人端着一盆鸡汤和面条，走进院子。 胡秀珍一边打量着白云裳，一边笑呵呵地盛了两大碗鸡汤，放到两人面前。 鸡汤是农家土鸡炖野松菇，汤色黄澄澄的，看着十分有食欲。 赵行健说道：“秀珍嫂子，真是麻烦你了。” “麻烦啥啊，这鸡是自己养的，松菇是山上捡的，就是多添筷子的事。”胡秀珍说道。 白云裳尝了一口汤，顿时就停不下来，连汤带鸡肉加面条，直接吃了两大碗。 “大嫂，你做得真好吃，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白云裳感觉自己都吃撑了，笑着赞赏道。 “到这就等于到自己家了，以后啥时候想吃，嫂子随时给你做！” 顿了顿，袖珍嫂又热心地说道：“那个，妹子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行健父母走得早，酒席啥的我们帮着操办。” 白云裳听了，顿时一愣，紧接着又是脸色涨红，羞涩一笑，他们真把自己当赵行健的同居女友了！ 赵行健尴尬地说道：“嫂子，我的事，以后再说吧。” 秀珍嫂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呢，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早结婚早生娃，村里跟你们这般大的年轻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还有，姑娘啊，你是不知道，这女人要是过了三十岁，生娃的风险就大了，我是过来人……” 白云裳对被秀珍嫂的话目瞪口呆，和赵行健对视了一眼，然后羞赧地掩口而笑。 赵行健尴尬的额头直冒汗，他们要是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会不会吓傻？ 白云裳觉得这个秀珍嫂除了热心过度之外，心地淳朴善良，就跟她拉起了家常。 吃完鸡汤面，赵德禄两口收拾碗筷离开。 白云裳瞟了一眼手表，正好八点多。 估摸着领导此刻已经到办公室了，就拿出电话本翻出市纪委书记吴国梁的办公电话，酝酿了一下，就拨了过去。 “喂，吴书记，您好，我是铁山县县委书记白云裳啊，您现在方便吗，我跟您汇报一个工作。” 白云裳语气恭敬，脸上浮着笑容。 “喔，是云裳同志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给人一种情绪极其稳定的感觉。 “吴书记，我这还是第一次跟您汇报工作呢，但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实在有些抱歉。” “昨天夜里，我县联合打掉了一个盗采倒卖钼矿的犯罪团伙，现场抓获了十余人。” “经过审讯和侦察发现，铁山县委副书记刘建国是幕后保护伞，并且从中分赃100多万。” “因为刘建国是市管干部，县级纪委和检察院无权处置，所以现在向吴书记汇报，建议市纪委对刘建国启动逮捕程序。” 白云裳语气不卑不亢，将案情如实汇报。 第104章 逮捕程序启动 吴国梁顿了一下，沉声问道：“证据确凿吗？” “吴书记，案件是由我县公安和检察院联合办理的，证据确凿。”白云裳肯定地回答。 “那好，我立刻安排市检察院，对刘建国实施逮捕，你们做好案情对接工作。” 电话那边，吴国梁声音沉稳如泰山一般。 “谢谢吴书记对铁山县工作的支持。” “作为铁山县委的班长，领导班子里面出了这么严重的腐败问题，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向吴书记做检讨。” 白云裳连忙用自责的语气说道。 “云裳啊，说到责任，你才来铁山县几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建国的腐败是长期堕落的结果，你不必自责。” “但是，反腐倡廉工作是各级党委政府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任重道远啊，还需要常抓不懈。” 吴国梁语气明显和蔼了许多，对下面的同志，他也不能求全责备。 “吴书记，今后我一定吸取教训，带好班子，压实廉洁自律的责任，警钟长鸣。”白云裳立刻表决心说道。 挂了电话，白云裳长长松了一口气，跟吴国梁这一番通话，让他感到很压抑。 “行健，市纪委已经同意逮捕刘建国，这样县委副书记的位置就空了下来。” “按照咱俩之前商量的计划，由组织部长苗青林顶上，但是组织部长这个位置由谁担任呢？” 白云裳扭头凝视赵行健问道。 他是本地干部，对县里的弯弯绕绕最清楚，组织部长掌握人事大权，至关重要。 “我认为统战部长姚祥瑞比较合适，他是外地调入的干部，而且在班子属于比较年轻干部，跟本地势力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联，用起来比较顺手。” “而且你推举他做组织部长，属于重用，也算上了一个小台阶，他会很感激你。”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翻开前世的记忆，这个姚祥瑞并不属于楚江才的人，前世做到政协主席，安全退休，没啥大问题。 白云裳点点头，对统战部长姚祥瑞印象也很好，之前几次常委会，他都是中立的态度，没有跟楚江才沆瀣一气。 至于统战部长的人选，按照两人的计划，从现有的副县级中选一个进入县委常委班子。 但是一时挑不出合适的人选，只能暂时作罢，慢慢物色。 如果有人当场听到赵行健与白云裳的对话，一定会无比震惊。赵行健一个小科级，居然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全县最核心的几个官员升迁命运，说出去简直匪夷所思！ 由于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人选属于县里的重大人事变动，县委书记白云裳虽然有很大的建议权，但是最终决定，还在市委组织部。 所以，白云裳略一思考，打算抢占先机，提前布局，先给市委组织部长杨思危推荐这两个人。 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听到风声，提前运作，产生变数，打乱了她的计划。 “喂，杨部长，我是铁山县的小白啊，我来铁山县上任的第一天，还是您陪着省委组织部的同志，送我来的。” 白云裳拨通了杨思危办公室的电话，直接打起了感情牌。 “是小白啊，我听说你在铁山县最近干得不错吗，把污染严重、群众反应强烈的钼矿关停了，很有魄力啊。” 杨思危笑着，用夸赞的语气说道，声音要比纪委书记吴国梁和蔼轻松多了。 白云裳说道：“我也是顶了巨大压力，力排众议，才做出的决策。杨部长，我这次跟您汇报的工作，就是跟钼矿有关系……” 说着，白云裳就将这次盗挖倒卖钼矿的案子汇报了遍。 “杨部长，市纪委已经决定对刘建国做出逮捕决定，这这样一来铁山的县委副书记位置就空下了。” “为了铁山县的班子团结，我反复酝酿，决定推荐组织部长苗青林顶上去。” “至于组织部长的位置，我推荐统战部长姚祥瑞担任。” “这两位同志，政治素质过硬，能顾全大局，能力都很强，我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还请领导慎重考虑。” 白云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这种情况下，县委书记推荐的人选，市里为了班子和谐稳定，一般都是会尊重地方一把手的意见。 除非市领导有提拔其他人的意图，或者已经酝酿好了人选。 “小白啊，我知道你在铁山县不容易，担子不轻，你的意见我会充分考虑的，到时候报请市委研究。” 杨思危郑重地说道。 白云裳一听，就知道这事基本算定下了，神色一喜说道：“谢谢杨部长对我工作的支持。” 挂了电话，白云裳感觉多日来抑郁的心结，一下轻松了许多，事情正朝着他们布局的方向发展。 她扭头对赵行健说道：“行健，事情大局已定，我们回县委吧。” 因为鹿鸣乡到铁山县的公路正在改建施工，赵行健就从分水乡绕道。 车开了半个小时，进入分水乡，白云裳的手机响了，是市检察院打来的。 山里信号不好，赵行健就把车停在一个山坡上。 接完电话，白云裳就扭头吩咐道： “行健，下午两点，市检察院反贪局的李胜利副局长带队，秘密进驻铁山县。” “你通知公安和反贪的同志，整理好案件卷宗和相关证据，下午到县招待所做好对接。” “下午，我要亲自参加，为了避免走路风声，到时候你提前来接我一下。” 赵行健点点头，拨通了王辉和王赋闲的电话，传达了书记的安排。 望着山下层层的梯田，种满了稻谷，山风吹来，涌起绿色波浪。 白云裳不禁被眼前田园风光所陶醉，举起相机，连连按下快门，记录这美丽风景。 “行健，下午时间还早，你把车开进前面那条小路，随机找个村子看看，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没有了解到基层真正的情况。” 白云裳指着路边一条村道，吩咐道。 赵行健点点头，一打方向盘，拐进那条村道。 往前开了十几公里，前面的路被水冲毁了。 赵行健把车停在路边，两人沿着崎岖的路面，走进山坳里的村庄。 汪汪！ 村口突然窜出四五条狗，见到生人一阵狂吠。 白云裳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拉住赵行健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女人嘛，无论地位多高、多强势，遇到危险，首先第一反应还是躲在男人身后。 赵行健不禁嘴角上扬，顺手从旁边的柴火垛上抽出一根木棍驱赶。 第105章 真实的基层情况 门口的树荫下，一个老汉和老太太正在摘花生，听到动静，立刻过来呵斥了几声。 那些狗子倒也通人性，顿时不叫了，全都温顺地退到一边摇着尾巴。 “你们是干啥的？” 老汉一看两人穿着打扮，不是本地人，就随口问道。 他头发花白，脸晒成古铜色，满脸褶子，典型的山区老农形象。 “大爷，我们是来旅游的，走错路了，顺道来讨杯水喝，可以吗？”白云裳上前说道。 “哎呀，这穷山恶水的，有个啥子好旅游的！讨水喝还不简单，白开水管够的。” 老大爷咧嘴憨厚一笑说道，露出满嘴黄牙，抬手一指树下阴凉，请两人坐下。 树荫下，堆着一人多高的花生秧。 老太太正在忙着摘花生，旁边一溜烟坐着四个孩子。 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也在有模有样地帮着摘，一看就是留守儿童。 “大娘，你们这叫什么村啊，风景简直就像画一样，住着一定很舒心吧。” 白云裳顺手拽过一棵花生秧，一边摘着，一边随意攀谈起来。 “这是北河村周家湾，全湾都姓周。” “咱们这景色好有啥用呢？你们城里人看着美，但是对我们来说，就是活受罪，又不能吃不能喝的，交通不便，买个东西要走十多里，小孩上学都要翻山涉水。” “就说村口那条路，一下雨就成了水塘，半年前冲毁了，到现在没人管没人问，村里年轻人最大愿望，就是离开这个穷地方……” 老太太手掌磨得满是黢黑的老茧，一边飞快地摘花生，随口说道。白云裳听了神色微微一动，拿着花生秧的纤纤玉手沾满了黑泥土。 周老汉从屋里提来一个开水瓶，笑着说道：“姑娘，你还是不要摘了，弄脏你的手和衣服。” 白云裳也笑道：“没关系的，帮你们摘一个少一个吗。” 老太太打量着两人，说道：“你们是夫妻吧，真是金童玉女，龙凤配鸳鸯，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云裳脸颊微微一红，没有开口解释。 赵行健也是嘴角一咧，顺手接过开水瓶，拿起白云裳的杯子倒满开水。 “这四个孩子都是你孙子孙女吧，都上学了吗？” 赵行健问道。 “大孙女今年十三，小学毕业就没上学了。” “最小的上幼儿园，那两个半大的，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 老太太回答。 白云裳听了顿时吃了一惊，目光落在那个最大的女孩身上。 十三岁就辍学，这只有在电视上发生的情节，居然就在眼前，还在自己的辖区？ 就连赵行健也是眉头一皱，这是2007年，居然还有未成年辍学的事发生，真是不下基层不知道，一下吓一跳！ “为啥不继续上啊，十三岁的孩子能干啥？” 白云裳不动声色地问道。 “孩子他爹打工去了，丢给我们老两口照顾着，乡中学离这里有二三十里的山路，实在不方便。” “去年，孩子他爹不走运，在工地摔断了腰，花了七八万，现在干不了重活，挣不来钱，又欠了一屁股债，孩子他妈就跟野男人跑了……” “唉，四个孩子，开支太大了，再说女娃上学也没啥用，就在家里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养养鸡鸭，帮衬一下家务……” 周老汉黯然神伤地说道，话虽然愚昧，但是实际困难也摆在眼前。 说话之间，那女孩眼圈已经泛红，忍不住抹眼泪。 白云裳听了心头一下像吊了个大秤砣。 “大爷，你家里有几亩地啊，一年大概能收入多少钱？” 周老汉叹了一口说道： “咱们这山区，田地本来就少，三亩多田，全种水稻亩产一千多斤，折算市价就三四千块钱。” “去掉化肥、农药、种子等，忙了一大年，最多落下一两千块算好的了。” “家里七八张嘴，够啥呢？所以，村里的年轻人拼死拼活都要出去打工，留下老人种田、带孩子……” 白云裳听了又眉头紧皱，扭头看向赵行健，有点难以置信：农村种田收入这么低吗？ 赵行健点点头，这就是农村真实情况！ 白云裳大都市长大，对农村底层真实情况缺乏本质的了解，对下面报上来冰冷的‘贫困’数字毫无感觉。 但是在这一刻，那些数字直接形象化了，让她感到堵得慌！ 白云裳站起身，走到那小女孩跟前，见她面黄肌肉，头发蜡黄，显然是营养不良。 就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继续上学？” 那女孩摇头说道：“我叫周思雨，不想上学。” “为什么啊？” “我想给家里省点钱，这样爸爸就能在工地上少干一点活……” 周思雨低下头，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忧郁和胆怯地说道。 白云裳顿时内心一颤。 赵行健内心也是一阵刺痛，多懂事的孩子啊！ “大爷，大妈，不打扰了，谢谢你的开水。” 白云裳扫了一眼腕表，站起身说道。 周老汉憨笑道：“水又不值钱。” 紧接着，白云裳和赵行健两人继续往村里走去，时间还早，也好多走访几户。 “行健，周思雨那个孩子，我想亲自资助，让她完成学业。” 那双忧郁和胆怯的大眼睛，深深触动她的情绪，难以平静。 “云裳，解决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压实县乡两级政府、民政、教育、妇联等部门的责任，成立专项救助资金，再发动社会人士和干部捐资、结对帮扶。” “这个女孩子，你如果不放心，亲自结对帮扶当然更好。” 赵行健理解她的心情，以前她坐在省直机关高门大院内，第一次下基层，见到这种人间疾苦，内心大受触动，是必然的。 白云裳点点头表示赞成，回去以后她打算完善这项制度。 两人来到第二家，只见三间土坯瓦房，墙体斑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裂缝，有好几处还用柱子支撑着。 门口用石头围着一个猪圈，里面拴着一头半大的猪仔，听到声音，就一骨碌爬起来，哐哐顶着圈门要食。 房门已经落锁，主人显然不在家。 “哈哈，嘻嘻，强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可想死娘了……” 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凉飕飕的声音，吓得两人毛骨悚然。 扭头一看，只见窗户后面站着一个女人。 披头散发的，看不出年龄，衣服肮脏，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已经黢黑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第106章 天杀的人贩子 女人一边向两人招手，一边傻笑着。 嘴里念念有词：“强儿，你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白云裳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再次抓住赵行健的手臂，这只有恐怖片才有的镜头吧！ 赵行健也微微一惊，说道：“这个女人明显是精神不正常，可能受刺激了吧。” 白云裳定了定神，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女人像是没听见，依然自言自语。 白云裳大着胆子走到窗户前，往里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愤怒之色！ “行健，你过来看！” 赵行健走上前一看，也大吃一惊——只见那女人脚下拖着一根指头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床腿上。 白云裳顿时感觉胸口横着一根毒刺一样，令人窒息，双眼冰寒。 把人用铁链囚禁在屋里，还有人性吗？ 难怪这女的神志不清！ “行健，我严重怀疑这女的是被人贩卖来的，然后囚禁在这里！性质太恶劣了，这跟对待门口的那头牲口有什么区别？” 因为气愤，白云裳的脸色变得苍白，咬牙说道。 网络上曾经曝光这类触目惊心的案件，没想到在自己的辖区出现了，耻辱啊！ 赵行健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这女人神志不清，也问不出结果来。刚才那个大爷大娘跟她是邻居，应该知道情况。” 白云裳和赵行健又返回路口的树荫下。 “大爷，大娘，问你们一个事情，前面那家屋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用铁链锁在，关在屋里，是谁干的？” 白云裳上前直接问道。 周老汉用审视的目光再次打量着两人一眼，说道：“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别管闲事，这天下的闲事太多，你们也管不完。” 赵行健见他们不愿意透露实情，就故意说道： “大爷，这女人是不是被人贩子贩卖来的？囚禁人身自由是违法的！作为邻居，你们知情不报，也会受到连带责任的！” 周老汉和老婆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说来，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命苦的人。” “那家男的叫周百顺，女的叫陈玉莲，原本有一个儿子小名叫强子。” “几年前在县医院被人贩子拐走了，夫妻两个寻死觅活地到处寻找，钱花光了，也没结果。” “后来女人就疯了，每天就像游魂一样四处游荡，一走就丢了，有几次差点被淹死、摔死。” “为了防止她乱跑，周百顺每次出门干活，只能把她锁在屋里。” “天杀的人贩子，都是那些丧良心的畜生害的！ 周老汉一阵唏嘘，相比自家遭遇而言，自己还算幸运的了。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百顺这也是没得办法，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疯媳妇，两头顾不上。” “有时候我们也帮衬着，但是自家也顾不过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周老太太也摇头说道。 白云裳听了，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更加复杂了。 作为主政一方的县委书记，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听着下面人的阿谀奉承和吸满水分的成绩汇报，眼中看到的只有繁荣和谐，永远体会不到底层百姓的苦难。 这也深深给她上了一课！ “大爷，陈玉莲这个事情，村里和乡里知道吗？”赵行健问道。 “知道又能怎样？谁会管他们死活？从来都没见过有干部上门问过情况，更不要说解决困难了。” 周老汉连连摆手，撇嘴说道。 白云裳还要继续追问，周大爷眼神顿时狐疑起来，觉得这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管得太多了。 就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像旅游的啊，打听这么多干嘛？” 赵行健立刻解释道：“大爷，打扰了，我们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重新来到陈玉莲的家门口。 白云裳脸色冰寒，说道：“出了这种事情，乡村两级不管不问，是有责任的，必须现场解决！” “行健，你直接拨打分水乡值班电话，让全乡班子成员半小时内到这里开现场会，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拨打书记和乡长的电话，目的就是想测试一下，看看分水乡领导干部作风到底怎么样？ 赵行健点点头，立刻拨通风水乡值班室的电话，传达了县委书记的指示。 不一会儿，最先赶到的是乡长李浩、副书记张镜清、组织委员林竞秀三人。 他们乘坐同一辆车，把车停在村外断头路上，一路小跑过来。 “白书记，您来了！” 乡长李浩三十五六岁的光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满脸忐忑，恭敬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副书记张镜清就圆滑地多了，满脸笑意。 哈着腰说道：“白书记，这山高路远的，您冒着酷暑，深入基层，实在太辛苦了！您来之前，应该让下面的同志通知一下吗，我们也好去迎接。” 白云裳站在树荫下，冷冷凝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是马屁精。 冷冷说道：“通知你们？那样还能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吗？” 这话虽然算不上批评，但是让张镜清脸上笑容一下僵住了，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 林竞秀手里拎着几瓶冰冻的矿泉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瓶，说道：“白书记，天气太热了，喝一瓶冰水解解暑吧。” 白云裳没有去接。 而是严肃地说道：“从乡政府到周家湾，开车不要半小时吧，现在过去五十多分钟了，十多个班子成员，就到了你们三个！乡党委书记王长河为啥现在还没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乡长李浩琢磨着，说道： “其他班子成员，有的在开会，有的下乡了，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王书记……今天上午就去县里了，刚才电话没打通，可能是太忙了……” 白云裳显然对这种解释不满意。 “太忙了？他王长河比我这个县委书记还忙吗？” “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直接免提，就说我白云裳在这等着他，叫他立刻到现场来！” 第107章 领导班子的集体羞愧 李浩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额头直冒冷汗，不知如何应对，就扭头看向赵行健，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很清楚，这个电话打出去的后果，王长河肯定会认为自己在借机整他，还不把他恨死了？ “李乡长，你就按照白书记的指示做，没错。” 赵行健提醒道。 李浩拿出手机，拨通了王长河的电话，当众打开免提。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呼呼啦啦搓麻将的声音。 “李乡长，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慵懒无神的声音说道，像是没睡醒。 “王书记，跟你汇报一下，县委白书记现在正在我乡上河村周家湾走访群众，让你马上过来，她在这里等你！” 李浩被白云裳用凌厉的眼神注视下，满脸便秘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哎呀，我知道了！刚才党政办的小刘已经通知过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当官就是事多！你就跟她说我在招商引资，跟社会成功人士搞联谊活动，去不了！” 对面传来王长河不耐烦的声音。 反正白云裳这个县委书记也是花架子，县里还是楚江才掌舵。 “二饼！” “我碰！” “抓牌，抓牌，王书记……” 紧接着，电话里又传来一阵牌桌上催促的嘈杂声音，通过扩音器放大，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云裳一下脸色铁青，浑身透着凌厉的寒意。 这个王长河直接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不说，还把她视作空气！ 站在一旁的张镜清和林竞秀只觉得口干舌燥，感觉天都要塌了。 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到这个女书记身上的冰冷，他们的王书记这下要倒大霉了！ 白云裳银牙暗咬，不动声色，从李浩手里拿起电话，厉声说道： “王长河，你日子过得真逍遥啊，招商引资招到牌桌上了？” “山高皇帝远没人管是吧？我现在命令你，马上赶到周家湾来，六点之前赶不到，你主动辞职！” 电话那边瞬间安静，王长河脑子直接短路，一片空白，正要辩解，结果发现手机挂断了。 白云裳对这个王长河的印象本来就很差。 这家伙对她安排的工作阳奉阴违，对县长李大志那是百依百顺，比孙子还孝顺。 既然王长河今天自己撞到刀口上，那就借这个事，狠狠敲打他一下！ 这时，分水乡的常务副乡长、武装部长、宣传委员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 李浩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凑到赵行健跟前，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道： “兄弟，白书记怎么会搞突然袭击，不打招呼就来风水乡新上河村走访？是不是有人告状了？还有，白书记怎么一个工作人员没带？” 他的疑惑合情合理，县委书记下基层，一般都是县委办的同志或者部门负责人陪同。 赵行健是鹿鸣乡的乡长，却陪在身边，不合常理啊？ 赵行健笑了笑，解释道： “白书记现在的工作方式是‘四不两直’——不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直奔基层、直插现场。因为我对周边乡镇比较了解，白书记就让我开车带路。” 李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暗暗把‘四不两直’几个字记在心间。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分水乡党政班子的作风，书记上班带头打麻将，上行下效，下面的同志作风能好吗？” 白云裳凝视着众人，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在场的分水乡班子成员全都低下头，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同志们啊，我今天让大家冒着酷暑赶到现场，不是没事找事耍官威！我想请你们亲眼看一个现场，见识一下你们辖区底层群众的疾苦！” 白云裳极力克制着情绪，抬手一指周百顺家破败的土坯房。 李浩等人心中都是纳闷，一起走上前去。 透过窗户，他们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被铁链锁着，囚禁在阴暗潮湿的黑屋内…… 六个班子成员全都吓了一跳，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 “此情此景，你们作为乡镇一级的领导干部，在自己的辖区出现这种丧失人性的事情，有何感想？是否感到耻辱？” 白云裳瞪着双眼厉声质问道。 所有人沉默了，他们见过因为贫困，穿不起衣服、吃不起饭、上不起学的。 但是把人拴住囚禁的，的确没见过！ “白书记，这事我们的确不知情！” “我代表风水乡党委政府，向您做深刻检讨，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脱离了群众，没有经常下基层了解群众疾苦，在解决群众急难愁盼的问题上，不到位、不及时、不彻底……” 作为政府乡长，李浩瞬间汗水浸透了衣服，无比羞愧地说道。 赵行健站在一旁，开口提醒道：“李乡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务之急是要现场解决这个问题，也好让白书记对风水乡党委政府放心。” 李浩点点头，对赵行健投去感激的目光，连忙说道：“对对，这事我现场立刻解决！” 说着，他拿起手机拨打上河村支部书记王永久的电话。 “王支书，你现在立刻赶到周家湾！” 李浩直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十分钟后，村支书王永久骑着摩托车一路冒烟赶到村口，然后一路快跑来到周百顺家门口。 “李乡长，什么事这么急？” 王永久见分水乡党政班子几乎全部到场，直接吓了一跳，预感到大事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县委白书记，来周家湾走访群众，你现在给领导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浩咬牙，抬手一指窗口，严厉地质问道。 第108章 白云裳亲自帮扶 王永久冲白云裳谄媚地一笑，然后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顿时笑容僵住，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白书记、李书记，事情是这样的，这是周百顺的老婆陈玉莲，因为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下落不明，人就疯了……” 王永久内心忐忑，满脸便秘状，将事情简缘由简单说了一遍，跟村口周大爷说的基本一样。 李浩皱眉问道：“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三四年了吧。” 王永久迟疑地回答道。 “都三四年了，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种丧失人性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不采取帮扶措施？为什么不报告？” 张镜清忍不住插嘴质问道。 “村里穷得叮当响，能力有限，怎么帮扶？” “又不能专门请个保姆照顾她？只能怪她命不好！” “再说了，她是个疯子，锁在屋里，总比到处流浪好吧……” 王永久满脸委屈，直接甩锅说道，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砰砰！ 他话音刚落，张镜清恨得咬牙，直接恼了，忍不住抬腿就给他两脚，踢得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你还有一点人性吗？知情不报，严重失职，你这个支书是吃干饭的？” 张镜清厉声质问道。 所幸陈玉莲不是被人贩子拐卖过来，囚禁小黑屋的，否则他们所有党政班子都要受处分。 白云裳冷冷凝了一眼张镜清一眼，张镜清立刻退到一边。 “我这就去喊周百顺回来，把人放出来！” 王永久摸着踢疼的屁股说道，然后就一路小跑出了村子。 不一会儿，王永久就带着周百顺返回。 他扛着锄头，刚刚在玉米地里除草，浑身臭汗，是一个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农民。 “周百顺，你赶快把门打开，把你媳妇腿上的铁链去掉！” 王永久厉声命令道。 周百顺见这么多当官的围在门口，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拿钥匙的手都在颤抖，钥匙半天居然插不进锁眼。 “你他妈有什么用，开个门磨磨唧唧。” 王永久狠狠在周百顺屁股上踹了两脚，然后一把夺过钥匙，打开了房门。 刚才因为他挨了领导两脚，这两脚要在周百顺身上找回来！ 李浩怒斥道：“王永久，不准对群众动粗！” 王永久顿时一阵腹诽，在心里把李浩等人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刚才张镜清踹他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话？ 紧接着，王永久三两下把陈玉莲腿上的铁链子也卸了下来。 为了防止事情重复发生，张镜清直接把铁链子没收了，扔进了村口的池塘里。 屋里一下涌进这么多人，陈玉莲满眼惊恐，就像一只惊吓的老鼠，蜷缩在墙角里面，瑟瑟发抖。 白云裳扫了一眼陈玉莲小腿上的勒痕，新伤连着旧伤，小腿都勒变形了，心中更是一沉。 不禁暗叹，可怜之人真是必有可恨之处。周百顺看着老实巴交，但是心也够狠，刚才踢的那两脚，轻了！ “大家都出去说吧，她精神失常，不要吓着她。” 白云裳挥了挥手说道。 众人走出院子，白云裳凝视周百顺，严肃说道： “你有什么困难，以后政府会帮你解决。” “你这种把人用铁链拴住囚禁在屋里的行为，是极不人道的，跟对待牲口没什么区别，也是违法的！” “看在你实在迫不得已，就不追究了，今后不能再这样虐待你媳妇了！” 周百顺点头如鸡啄米。 白云裳又扫了一眼那布满裂缝的土坯房，问道： “这房子已经是危房了，完全可以享受危房改造政策，村里没有申报吗？” 周百顺不知如何作答，扭头看向身后的村支书王永久，眼中露出胆怯之色，害怕答错了又是一顿打。 王永久内心瞬间咯噔一下，立刻搪塞地说道：“报告白书记，我们上个月已经给他申报了，马上就可以改造。” 说完，他心虚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只有他自己知道，危房改造就是个马蜂窝，捅一下就炸窝！ 而且，周百顺的危房改造几年前就报上去了，只不过是假改造。 骗取的补贴资金被乡里和村里瓜分了，周百顺本人还蒙在鼓里。 这个微妙的表情被站在一旁的赵行健捕捉到了，他对基层极为熟悉，立刻断定这里面有猫腻。 乡长李浩上前，神情忐忑而腼腆地说道： “白书记，跟您汇报一下，根据周百顺、陈玉莲的实际困难，我想做以下几点措施： 第一，根据政策，给陈玉莲申请农村低保，利用危房改造资金，把他的房子重建，改善他们一家居住环境。” 第二，给陈玉莲申请精神残疾，有了残疾证，就能领取一定的残疾人补贴。” 第三，由政府出资，给陈玉莲治疗精神病，直到她病情好转，能够生活自理。” 第四，成立帮扶小组，发动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力量，捐资捐物，加大对陈玉莲一家的帮扶力度。” 第五，与公安等部门协调，加大拐卖儿童妇女犯罪的打击力度，帮助寻找陈玉莲的儿子……” 以上几点，如有不当之处，请书记批评指正。” 白云裳听了，点点头，这些措施还算有诚意。 虽然这个时候还没全国一盘棋，开始搞脱贫攻坚，但是扶贫工作一直都在进行，是各级政府的重要工作任务之一。 “周百顺和陈玉莲一家，我要亲自参与帮扶，定期督导，我先带头捐款。” 白云裳郑重地说道。 然后伸手往手提包里一翻，顿时脸色尴尬。 中午走得急，没带钱！ “白书记，捐款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赵行健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人民币，整整三千块。 白云裳点点头，接过钱递到周百顺手中，说道：“照顾好陈玉莲，日子会好起来的。” 第109章 危房改造的猫腻 赵行健又拿出二千块，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个人捐的，你拿着。” 分水乡的党政班子见县委书记亲自带头捐款，也就纷纷掏腰包跟着捐，多则上千，少则三五百不等。 周百顺拿钱的手在剧烈抖动，顿时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说道：“谢谢组织的帮助，谢谢白书记和各位领导的关心，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啊……” 说着就要扑通一声下跪，白云裳伸手将他一把扶住，说道：“老乡，这可使不得！”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整个周家湾的村民，全都聚到周百顺家门口看热闹。 周老汉吃惊地说道：“早就听说咱们县来了个女县委书记，原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姑娘！白书记，刚才实在不知道你是县委书记，我嘴巴臭，说话多有得罪，你莫见怪啊！” 白云裳笑道：“周大爷，怎么会呢，你说的都是大实话。” 说着，伸手向他大孙女周思雨招了招手。 “周思雨，你过来，以后姐姐会资助你上学，一直到大学，家里有困难，政府帮扶，你不要担心。” 赵行健立刻不失时机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千元递了过去，说道：“小妹妹，这是白书记资助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 白云裳立刻向赵行健投来感激的一瞥。 “谢谢书记姐姐，谢谢大哥哥！” 周思雨接过钱，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懂事地说道。 周老汉老两口感动得双眼通红，直抹眼泪。 白云裳扭头对李浩说道： “开学以后，联系一下乡中学，让她寄宿，上学的路太远了。” “另外，重点排查一下全乡，还有没有义务教育阶段的辍学孩子，制定必要的帮扶措施。还有，村口的路要整修一下，群众出行不方便。” 李浩连连点头，拿出笔记本一一记下来。 “能为群众办实事，这样书记才是好干部！” 有村民开口说道。 紧接着乡亲们响起了一片掌声。 在这之前，他们连书记、县长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亲眼见他们下基层，走访农户，慷慨解囊，当场解决实际困难了。 白云裳显然很激动，原本冰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群众的掌声，代表着对她工作的肯定，这比她坐在办公室吹空调还要舒心多少倍。 李浩见白云裳脸色好转，就上前说道： “白书记，时间也不早了，您难得到风水乡来一趟，不如到乡政府歇歇，我中午在附近的农家餐馆搞个简单的工作餐，让您尝尝山里的特色菜。” 白云裳正要拒绝，赵行健一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白书记，我感觉周百顺那个危房改造有问题，不妨就顺便到分水乡政府查一下。” 白云裳目光一闪，就扭头说道：“去乡政府歇歇可以，但是那个简单的工作餐恐怕“不简单”，就免了吧，不要因为我搞铺张浪费。” 李浩还摸不清这个女书记的性情脾气，害怕拍马屁拍到驴蹄子上，就说：“那一切听书记的安排，我上前带路。” 说着，一路小跑上了车，在前面引路。 白云裳坐上赵行健的车，跟在后面。 “行健，你是怎么看出周百顺家危房改造有猫腻的？” 白云裳将座椅倾斜，侧身枕着头枕，身体放松。 “我在基层滚打，对下面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 “欺上瞒下、虚报项目、资料造假，套取资金，这是乡镇干部惯用的手法，那个村支书王永久，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屙什么屎。” 这话直接逗得白云裳捂嘴大笑，笑得花枝烂颤。 十几分钟后，车开进分水乡政府大院。 院内两座办公楼，分前后院。前院是党委政府办公楼，后面是部分乡直站所的办公场所。 正在这时，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 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疾步下车，垫着小碎步，来到白云裳面前，此人正是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 “白书记，我刚才前脚赶到周家湾，结果你们后脚就撤了。您一路劳顿，先到接待室里歇歇，吹吹空调吧。” 王长河哈着腰，笑呵呵地说道。 白云裳没有正眼看他，而是径直朝办公楼走去，说道：“我就在你们乡里各部门转转，了解一下情况。” 王成河神色一惊，立刻朝身后几个副乡长递了一个眼色。 那几人立刻会意，掏出手机分头拨打电话，通知各部门人员全部就位，提前准备，免得措手不及，惹得县委书记当场发飙。 说着，白云裳就走进乡党政办、综治办、乡妇联、安监办、国土所、水利站等部门询问情况。 王长河、李浩等班子成员不敢怠慢，全都紧紧跟随。 紧接着，白云裳来到新农村建设办公室，这是刚成立没几年的机构。 “新农村建设办公室，最近都开展了哪些工作？” 白云裳对负责人问道。 负责人眼神飘忽，瞄向王长河，害怕回答错了。 王长河立刻接过话头，替他回答道： “报告白书记，我乡新农村建设办公室近年来，认真贯彻落实县委县政府的决策部署，工作成绩斐然，尤其在农村人居环境改善、危房改造工程、打造新农村示范村建设方面……” 王长河兴致勃勃，就像背天书一样说着场面上的官话，被白云裳直接抬手打断。 “不要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套话，我要具体数字——把你们乡最近三年所有危房改造农户名单、涉及资金金额，拿出来我看。” 白云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此言一出，王长河瞬间脸色一变，村建主任更是内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他比谁都明白，数据里面的水分有多少，要是拿出来，万一查出漏洞，天就塌了！ “白书记，真是不巧，村建办的电脑坏了，资料数据都在里面，现在实在打不出来。” 村建办主任硬着头皮搪塞说道。 “对对，白书记，我改天把资料亲自送到您办公室——咱们乡最近新招引了一个企业，正在落地建设，白书记不如顺路去看看？” 王成河呵呵一笑，想要转移白云裳的注意力。 第110章 有尿先憋着 果然，从王长河等人的反应来看，危房改造里面肯定有巨大猫腻！ 原本白云裳只是想敲打一下王成河，现在看来，这个家伙不堪大用，那就正好直接拉出去祭旗！ 拿一个乡党委书记开刀，足够威慑下面那些对他阳奉阴违的官员！ “王书记，你这电脑坏得真是时候啊，平时不坏，偏偏我来了就坏了！现在就叫人修，我等着！” 白云裳嘴角不禁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一屋子人都觉得尴尬，感受到这位女书记身上逼人的寒气。 王长河眉头凝成一个疙瘩，脸黑得如同包公，对村建办主任递了个眼色，说道：“白书记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叫人修！” 村建主任连忙走出办公室，假装叫人去修，心里却是恍然大悟：你不是要看资料吗，我做一套资料，糊弄一下不就行了？ “那行，我就到接待室里等。” 白云裳转身走出村建办，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接待室。 接待室内空调温度打得恰到好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 王长河亲自泡一杯茶，放在白云裳跟前，又端起果盘，殷勤地说道：“白书记，尝尝水果吧，咱们当地果农自己种的。” 白云裳冷淡地说道：“我喝茶就行了。” “行健老弟，这次你有幸陪着咱们美女书记下乡调研，真是天大的福分，令老哥羡慕啊！你们下一步还有什么安排？” 王长河见白云裳不怎么搭理他，就扭头看向赵行健，大大咧咧地调侃道。 仰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乍一看就像沙发上绑着一个大粽子。 赵行健知道这家伙是在探口风，想打听县委书记接下来的行程和目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云裳不带随从、不打招呼、直插基层，是在搞微服暗访，搞得分水乡党政班子都很紧张。 赵行健笑道：“白书记这次是先来咱们鹿鸣乡调研的，来分水乡也是临时起意，顺路转转，了解一下社情民意，一会就直接回县城了。” 王长河一听，也就放下了戒心，只要白云裳不是专门针对分水乡搞暗访就行。 不一会儿，分水乡村建办主任走了进来，将一沓资料递过来，恭敬地说道：“白书记，这是您要的近三年分水乡危房改造的资料。” 白云裳接过来，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在茶几上。 紧接着，她直接拿出手机拨打城乡建设局局长的电话。 “白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给我把分水乡近三年来，危房改造项目所有名单调出来，直接用传真发到分水乡值班室，我就在这等着！” 白云裳直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整个接待室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王长河措手不及，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又瘪又焉，屁股下面如坐针毡。 全县各乡镇申报危房改造的时候，都要把所有资料上报到县城乡住建局备案审批。 而茶几上放的这份资料，是他们动过手脚的。 因为害怕白云裳逐户核实，就把用于套用资金、虚假改造的农户数据删除了。 万万没想到，白云裳居然要调出住建局的原始资料，两者核对，数据肯定有出入，那就露馅了！ 王长河心急如焚，连忙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长河同志，你干什么去？” 白云裳目光一寒，冷冷问道。 王长河一愣，满面便秘状地说道：“我去卫生间方便一下。” 白云裳脸色一板，早就识破他的小心思，厉声说道：“坐下！先憋着！听我安排完工作再去，憋不死人！” 王长河顿时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白云裳犹如冰山女王一样，气势不容置疑，也就乖乖坐回沙发。 “行健同志，你去值班室，把住建局的传真拿过来！” 白云裳信不过别人，对赵行健吩咐道。 赵行健点头，立刻起身走出接待室，几分钟后返回，将那一沓传真过来的数据交到白云裳手上。 众目睽睽之下，白云裳拿起茶几上分水乡提供的资料，跟住建局提供的资料，仔细核对起来。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心提到嗓子眼。 嘭！ 白云裳突然勃然变色，一拍桌子。 “王长河，你给我解释一下：前年住建局显示分水乡危房改造98户，而你们提供的资料显示只有54户，数据对不上，另外44户哪里去了？” “而且，周家湾村民周百顺，住建局的资料显示，他前年3月份就完成了整栋危房改造，领取补贴资金2.5万元，有图片、有手印等佐证资料！” “我今天刚刚走访周百顺家，他的房屋压根就没改造！他本人也毫不知情！” “这是谁利用周百顺的名义伪造资料，骗取补贴？这个钱去哪儿了？那44户是不是也是骗补贴的？” 白云裳双眼犀利如钢针一样，盯住王长河，气势散开，厉声质问道。 王长河一阵废虚，脸色苍白，扭头看向乡长李浩，直接甩锅说道：“李乡长，这是怎么回事？危房改造可是你管的！” 李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TM想把黑锅甩给他，太阴险了！ 就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是今年上个月才调整任乡长的，这前年的账，跟我有关系吗？” 见李浩又把锅甩了回来，王长河手都在颤抖，转手把锅甩给村建主任。 “你是村建主任，这些都是你经手的，你给白书记解释一下！” 村建主任欲哭无泪，浑身筛糠一样颤抖，说道：“这，这，白书记，这是电脑系统出错了吧……” 白云裳冷笑一声说道： “系统出错？把我当三岁孩子耍是吧？” “那就让纪委介入，对着名单挨家挨户实地核查，看看你们究竟造了多少假，套取了多少资金！” 王长河直接吓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用哀求的语气说道：“白书记，我错了，请给我一次机会吧，以后再也不敢对你阳奉阴违了……” 三四十岁的男人居然哭得像个小媳妇。 “晚了！” 白云裳摇头，冷漠地说道。 危房改造资金涉及最底层困难群众的住房安全保障，这种钱王长河都敢动，完全丧失了干部的底线。 而且，白云裳铁了心要拿他祭旗，也算他罪有应得。 第111章 市专案组秘密进驻 “喂，监察局周阳吗，我是县委白云裳！” 白云裳拨通了县监察局局长周阳的电话。 “白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周阳恭敬的声音。 县监察局跟纪委合署办公，挂两块牌子，一套班子。 周阳是局长，还兼任县纪委常务副书记、县政府党组成员，享受副县级待遇，排名在副县长之后。 此时，各级党政部门的领导干部数量，还没有严格实行职数控制，为了解决一些干部的级别待遇，就会“多添几双筷子”，出现“享受某个级别待遇”的职务称谓。 这个是实打实的政治待遇，算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坐主席台、有分管领域，区别于后来的职级并行，那就是纯属经济待遇了。 “你立刻带队，进驻分水乡，调查近三年以来，该乡危房改造资金情况，按照农户名单逐一核查，要办成铁案，不得出现任何纰漏！” “案情进展，只需向我直接汇报！如果遇到有领导说情，让他直接来找我白云裳！” 白云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是，白书记，我明白。” 放下电话，周阳感受到了白云裳语气中带着震怒，同时也感觉到一股压力，这个活不好干啊！ 白云裳让自己跟她单线汇报案情，那就是摆明了要绕过纪委书记王天定，等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自己是纪委常务副书记，这样一来，就等于跟王天定杠上了，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且，白云裳摆明了是要拿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开刀。 而王长河又是县长楚江才的人。 这样一来，周阳要同时得罪王天定和楚江才两个人！ 官场上就是这样，都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都想坐山观虎斗，但是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地卷入权力斗争之中。 你不站这边的队，就要站那边的队，想两边讨好、左右逢源，最后结果只能是两边都得罪，左右挨板子，连一个盟友都没有，死得更惨，！ 既然县委书记白云裳主动出手拉拢，那就果断选择站队县委书记！ 想明白了这些，他立刻拿起桌上电话，开始调兵遣将，立刻进驻分水乡，防止夜长梦多。 白云裳站起身，环视了一眼分水乡整个班子，宣布道： “即日起，王长河停职，分水乡一切党政工作，由副书记、乡长李浩暂时主持。” 他的话音一落，坐在沙发上的王长河彻底绝望，呕的一声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双腿蹬弹几下，就晕了过去。 “王书记，王书记……” 几个工作人员跑过去，狠狠掐他的人中穴，才让他缓过劲来。 李浩满脸狂喜，立刻表态道： “白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团结带领分水乡班子，坚决吸取教训，改变工作作风，认真落实您的每一项决策部署，努力打开工作新局面，不辜负您的期望……” 白云裳点点头，表示赞许。 然后扫了一眼腕表，扭头对赵行健说道：“行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赵行健站起身，跟李浩握手，笑着说道：“李乡长，说不定下次见面，就要叫你李书记了！咱们两个乡是邻居，唇齿相依，以后还要互相支持。” 李浩听了，心里顿时犹如大热天喝了冰红茶一样爽，笑着说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然后一路小跑，为白云裳打开车门，又奉承了几句，一直站在大门口目送车辆消失在视野中。 回到县委，大概十点多。 时间还早，赵行健就一打方向盘，拐进距离县政府五百米之外的“云水居”小区。 这是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濒临河畔，位于县城中心区，而且都是七层的洋房。 赵行健现在经常来县城，需要一套房子，是纯粹的居住需要，而非炒房。 “小姐，你们小区最房价多少钱一平米？”赵行健直接问道。 “先生，我们最好的楼层是1588元每平米。”售楼小姐笑眯眯地说道。 “有装修好的吗？” 赵行健随口问道。 装修房子很麻烦，少则数月，多则半年，他时间宝贵，根本没精力过问。 “我们一号楼王三层有一个装修好的样板间，大概有130平方左右，价格每平方2288，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赵行健点点头，就跟着售楼小姐来到一号楼三层。 这个小区定位高端，是一梯一户的设计，隐私性比较好，这一点让赵行健很满意。 房间采用中式的装修风格，古朴典雅，家具家电都齐了，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装修的材料虽然都是中等，但还在赵行健能够接受的范围，毕竟开发商只讲利润不讲良心，都一个德行。 “价格1888一平能不能卖？”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是高档精装修……” 售楼小姐语气开始高冷起来。 “直接全款现金刷卡！我就问能不能卖？” 赵行健双指直接夹起银行卡，晃了晃，打断了她的话。 售楼小姐一愣，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如果是现金全款，当然可以。” 说着，躬身接过银行卡，两人来到售楼大厅直接签合同刷卡。 站在一旁的其他售楼小姐，全都惊呆了。 毕竟这种财大气粗，直接全款的客户极为少见，看向赵行健的眼睛都直了。 “房产证等相关手续，我没时间跑，你帮我全程代办一下。” 售楼小姐双手奉上钥匙，笑容可掬地说道：“那是自然，对于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我们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紧接着，赵行健就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须用品，直接搬上楼，就算在县城安下了家。 中午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到了一点多，赵行健把车开到政府大门外，将白云裳接到铁山招待所。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驶入招待所大门。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两男一女。 白云裳立刻迎了上去，向领队的黑瘦男子伸出手，笑着说道：“欢迎是市检察院领导莅临铁山县，指导工作。” 此人就是这次专案组组长，市检察院四级检察官、反贪局副局长李胜利，职务虽然是正科级，但是享受副处级待遇。 “白书记亲自迎接，让我们受宠若惊，压力也很大啊。” 李胜利笑着寒暄道。 他这个级别，按照惯例县里派一个副处级接待就行了，县委书记亲自陪同，属于超规格接待。 “这位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破获这起案件的重要成员之一。” 白云裳抬手一指赵行健介绍道。 第112章 官场地震 “李局长您好，欢迎来铁山县。” 赵行健立刻上前，和他握手。 李胜利目光一亮，说道：“我记得你，你上过大夏日报，说起来还是全市的名人。” 赵行健谦虚地说道：“领导的记性真好，那些都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李胜利又介绍专案组的另外两名同志，双方握手，简单寒暄。 白云裳就领着专案组来到招待所三楼的小会议室，此时王辉和王赋闲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 白云裳说道：“李局长，两位分别是铁山县反贪局长王赋闲、县公安局治安大队长王辉，案件的侦察主要由他们带队完成——你们两个给市院领导汇报一下案情。” 于是王辉和王赋闲分别将案情和掌握的证据链条，详细地诉说一遍。 专案组当场查看卷宗，核实了关键的证据。 李胜利立刻表态说道：“证据确凿，准确无误，现在可以立刻抓捕刘建国。” 白云裳说道：“李局，我们会全力配合抓捕行动。我的意见是：明天县里专门组织一次大会，安排刘建国参会，在会场直接抓捕！因为会场空间封闭，相对安全，能避免意外发生。” 白云裳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利用这次抓捕响动，形成巨大威慑力，震慑一下全县党领导干部，尤其死楚江才集团的成员！ 一个县委的三把手，当着全县干部的面，被检察院带走，那种场面想想都震撼，对人心理的冲击也是巨大的。 李胜利点点头，说道：“那就听白书记的安排。” 白云裳说道：“李局，晚上你们就住在招待所，我安排工作餐，亲自作陪，给专案组接风洗尘。” “那实在有劳白书记了。”李胜利说道。 拿掉刘建国，是白云裳在这场权力争斗中，能否打个翻身仗的关键一步棋，她极为重视，当然要全程陪同专案组，避免有人插手，出现变故。 赵行健就到总台安排李胜利等人住宿，接着去点菜。 这边，白云裳当即拨通了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的电话。 “金鸣同志，你通知一下，明天召开全县党员干部大会，在家的所有常委和四大家领导，全县正科级干部全部参会。” “好的，白书记。会议的主题和议程是什么？” “根据市委安排，开展全县廉政教育警示大会……” 那边，罗金鸣快速拿出笔记录，然后安排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发布通知。 刚挂了罗金鸣的电话，监察局长、纪委副书记周阳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 “喂，白书记，您现在方便吗，我跟您汇报一下分水乡案情的调查情况。” 白云裳立刻走到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顺手把门带上，说道：“周阳同志，你说道吧。” “经纪委调查组核查：三年以来，分水乡共向县里申请了285户危房改造，其中有148户是虚假改造，采取冒用农户信息、伪造资料等方式，共计套取上级改造资金260万元。” “相关证根据，这些都是在风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的授意下，由乡村建办主任违法暗箱操作完成的。” “白书记，接下来该怎么办，请您指点。” 乡党委书记在一个县属于一方“小诸侯”，要不要动王长河，是轻拿轻放，还是重锤响鼓，这里面的操作自由度其实是很大的，这个分寸掌握上，周阳不敢擅自做主，需要县委一把手点头。 白云裳说道：“按照党纪国法，一查到底！王长河直接‘双规’，查查他还有没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绝不姑息！” 白云裳听了，果断地说道。 她内心极为恼火，国家为了改善群众住房条件，把钱拨下来，他们这些蛀虫上下其手、胆大妄为，居然直接把钱截留挥霍了，关键下面的群众还不知情！ 这种人对政府的公信力破坏是毁灭性的，她必须铁腕惩治，毫不留情，同时也给其他乡镇一把手一个警醒！ “好，白书记，我明白了，今晚立刻抓捕王长河。” 挂了电话，周阳明白了，白云裳这是要拿王长河开刀立威！ 同时也不禁感叹，乡党委书记平日看着威风八面，花钱如流水，但是在县委书记面前，前途荣辱就是她一句话的事，这就是权力！ …… 第二天一大早，全县各乡镇的书记、镇长、县直各单位的一把手，都赶往县委会议中心。 赵行健昨晚跟白云裳陪着专案组吃完饭，没有回鹿鸣乡，就在云水居住下，早上早早来到会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时，旁边的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和镇长胡思正两人提着公文包也坐了下来。 胡思正一向自视清高，但是今天却主动扭头，脖子像长颈鹿一样勾到赵行健面前说道：“赵乡长，听说了没有，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被纪委抓了？” 赵行健故作吃惊，反问道：“有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对于一个县，一个乡党委书记被抓，属于大事件，消息就会像病毒一样，无孔不入地快速传播。 胡思正一愣，说道：“鹿鸣乡跟分水乡紧挨着，你不知道？你就装吧？” 赵行健无辜地摇头，说道：“真不是装的！王长河犯的什么事啊？” 胡思正见他眼神纯真，不像说谎，就用炫耀的语气，说道： “赵老弟，你消息太闭塞了！王长河是因为挪用危房改造资金，昨晚被纪委带走的，家里也被搜查了，据说搜出不少‘干货’！” “而且，为了这事，昨晚楚县长和白书记还电话里吵了一架！唉，这事说白了就是县领导派系斗争，王成河成了牺牲品！” 说话之间，他颇有自鸣得意的意思：你不知道内部消息，我知道！你看不清的真相，我能看清！ 赵行健内心冷笑，脸上却故作诧异，说道：“你连这都知道？上面有‘天线’就是非同凡响啊！你还听到什么消息了？” 胡思正说道：“就这已经够炸裂的了！还能有什么其他消息？” 赵行健嘴角一勾，冷不丁地说道：“我怎么听说，咱们县里被抓的不止一个正科级干部？还听说市检察院昨天秘密进驻铁山县了？” 反正现在大局已定，他也不怕泄露消息了。 “你说什么？还有正科级被抓？那岂不是说铁山县官场要地震了吗？你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胡思正瞳孔猛然放大，震惊得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连坐在一旁，满脸敌意的余为民都不淡定了，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赵乡长，你说市检察院秘密进驻确切嘛，难道是哪个县领导要落马了？” 坐在后排的招商局长刘传福也伸直脖子，凑了过来。 第113章 现场抓捕“双面人” “嘘！” 赵行健诡异一笑，朝几人做了一个禁声动作，那意思很明显，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几人立刻知趣地缩回脑袋，毕竟到了这个位置，基本的政治素质还是有的，他们不是街上的长舌妇，对于这种还没公布的消息，保持缄默才是正确态度。 同时，他们的内心却是极不平静，琢磨着赵行健的话八成是真的。 因为今天召开的是“全县廉政警示教育大会”，县里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召开这个会？ 看来，铁山县官场，要有大事发生了！ 与此同时，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内，县委常委们，以及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基本都到齐了。 白云裳手提公文包，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短袖西装，头发挽起，显得庄重而冷艳，他今天没有化妆，但是气色却极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白书记，关于王长河的事情，我想再跟你沟通一下。” 楚江才站起身，当着全县四大机构班子成员的面，直接说道。 他眼圈微黑，昨晚在电话里跟白云裳争执了一番，显然影响了情绪，没睡好。 白云裳说道： “这还有什么好沟通的！昨晚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长河目无党纪国法，对危房改造资金上下其手，这样的干部你还要为他说情，你的党性呢？你将党章党纪置于何地？” 楚江才当众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 原本坐在楚江才身旁的刘建国，也站了起来，帮腔说道： “白书记，楚县长也是从全县的大局和谐稳定出发，以人为本，毕竟培养一个党委书记很不容易，王长河这几年的工作成绩是很出色的，不能因为犯了一些错误，就把他往死里整！” “你是一把手，不是冷酷无情的土皇帝，对下面的人要有温度。” “可以处分、可以撤职，但是不能动不动就把人往监狱里送吗，至少要给人家留一口稀饭喝啊！” “否则，寒了同志们心，下面的人还有谁愿意为你冲锋陷阵，全力干工作？” 白云裳目光一凝，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刘建国。 这个家伙真是楚江才的头号急先锋，每次都是雷打不动第一个跳出来咬人！ 他的话听着头头是道，但全是道德绑架的歪理！ “建国同志，我提醒你，我是县委书记，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白云裳昂起头颅，冷傲地说道。 脚踩高跟的她，直接比刘建国高出半头，刘建国不得不仰视她，这让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势和压力。 他就冷冷一笑，说道： “白书记，作为副手，我有提醒你的资格！在官场上和光同尘比干出成绩更重要。” “不要把事情做绝，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后悔莫及。” 白云裳目光更加冷漠，不再正眼看他，语气不屑地说道： “刘建国同志，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同志’！”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殊不知你自己就要大祸临头，有这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出路！” 白云裳这句话冷不丁的话，得让刘建国神色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心烦意乱起来。 在场的四大机构班子成员全都面面相觑，琢磨着白书记这话意有所指，但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纪委书记王天定轻咳一声，说道： “白书记，关于调查王长河这个事，为什么事前你要绕过我？我是纪委书记，我至少有知情权吧？” 白云裳直接嘴角一勾，今天不开眼的真是一个接一个啊！ “你闭嘴！” “我这个县委书记绕过你的干的事情多了，事事都要让你知道？” “有话会后再说，现在——开会！” 白云裳目光凌厉，直接逼视王天定，气场全开，厉声说道。 王天定直接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云裳说完，抬手推开侧门，大踏步进入会场。 她忍了这些人很久，今天要火力全开，狠狠回击！ 身后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楚江才也是皱眉。 这女人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强势，吃了火药了？怼天怼地怼空气！ 主席台上，坐着白云裳、楚江才、刘建国，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以及所有县委常委。 其他四大机构的副处级干部坐在下面的第一排。 赵行健遥望着台上的白云裳，见她今天气质格外冷艳，浑身凝聚着一股强势、自信的气场，跟当初刚到铁山县相比，褪去了那层青涩。 赵行健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帮她摆脱了抑郁的负面情绪。 只见她明眸如寒星，环视了一下会场，大声说道： “同志们，按照市委的安排，今天召开全县廉政警示教育大会。现在会议进行第一项，请县长楚江才同志，领学廉洁自律条例。” 由于廉洁自律条例内容比较长，楚江才就摘要了里面一些重要的内容，照本宣科的朗读了一遍，算是完成了一个形式。 紧接着，白云裳说道：“现在会议进行第二项，请县委副书记刘建国，传达我县风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严重违法违纪的案例。” 李建国立刻拿起稿子，对着话筒，读了起来。 王长河被“双规”的消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顿时会场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会场外悄悄走来两队黑衣人，将会场的前后两个门悄悄堵死。 只有赵行健认出来，这两队人是县公安局配合市检察院实行抓捕行动的便衣警察。 而市检察院专案组的同志，已经坐在会场最后一排，悄悄注视着会场的动静，酝酿着最好的抓捕时机。 刘建国宣读完案例通报，紧接着，就自我良好的即兴讲话。 “同志们啊，这个廉洁自律是党员干部的必修课，也是底线，做官要先做人！” “这个分水乡党委书记王长河，就是我们身边一个生动的典型反面教材！” “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训，守住底线，要对党纪有敬畏之心，时刻牢记党的宗旨，把群众放在心上，千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坐在主席台上的白云裳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侧首望着他声情并茂、满脸正气的表演，觉得可笑又悲哀！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也是目光吃惊地望着这个超级“演员”。 这就是个官场上的“双面人”，坐上主席台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满肚子男盗女娼！ 如果赵行健不知道他的底细，真的会被他的演技欺骗，以为他是一个大公无私、清正廉洁的好公仆。 刘建国讲得很投入，以至于市检察院专案组的三人走上主席台，站在他面前都没发现。 “刘建国，请跟我们走一趟！” 市反贪局长李胜利威严地说道。 这声音通过刘建国面前的话筒放大，在整个会议室回荡，令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第114章 县长楚江才完败 刘建国的讲话戛然而止，原本脸上自我陶醉的表情瞬间僵硬。 “你，你们是什么人？” 刘建国脸上毫无血色，惊恐地望着李胜利，感觉像是在做噩梦，声音打结地问道。 “我们是市检察院的，你涉嫌盗挖倒卖钼矿，市检察院决定对你立案调查。” 李胜利直接亮出逮捕令和检察官证件，大声说道。 嗡！ 刘建国如晴天霹雳，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上，就连椅子都带倒了。 钼矿交易东窗事发了！ 这场面简直就像过山车，前一秒他还在正气凛然、夸夸其谈，后一秒成了逮捕的阶下囚，光辉形象瞬间崩塌。 这种突然闯入会场的抓捕动作，威慑力太大了，简直就是核爆级的，直接让所有人让都措手不及，心里防线崩溃。 赵行健抬头望去，只见坐在主席台上的所有人常委，还有台下四大机构的处级干部，全都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他们感觉口干舌燥，一颗心直接悬到半空上，生怕下一个点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在他们眼中，市检察院的这三个人，简直就是手握生死搏的索命判官，点到谁，谁就完蛋！ 尤其是楚江才，双腿直接发软，裤裆一阵尿急的恐慌！ 他跟刘建国最为亲密，刘建国被抓，最有可能牵连到他！ 他想喝口水缓解情绪，但是手却不听使唤，那杯子仿佛有千斤重，直接拿不起来！ 就连政协主席和人大主任两个老同志，也瞬间失态，一阵憋闷心慌，低着头不敢与检察官对视。 下面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目瞪口呆，双眼全部聚焦在到台上，面部表情夸张到扭曲变形，。 可以说，眼前这一幕，算是铁山县官场近十年来，发生最震撼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来，铁山县官场都是风平浪静，偶尔纪委查办的都是副科级、股级干部，一些杂鱼小虾。 但如今，一个副处、两个正科一下落马，简直就是地震。 “带走！” 李胜利见刘建国瘫软在地上，直接一挥手，命令道，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 站在门口的便衣警察直接上前，强行架起刘建国，就往外拖。 “白，白书记，我错了！我不该处处跟你作对，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帮我说句好话吧……” “楚县长，救我啊……” 刘建国直接崩溃，带着哭腔地喊道，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刚才白云裳那句“最后称呼你一句同志”，是什么含义了。 原来一切都是白云裳在背后布好了局，今天这个会也是她专门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当众抓捕他！ 怪不得潘大京这两天电话打不通，今天开会也没来，肯定是早就出事，被秘密审讯，把他挖出来了！ 面对刘建国的哀求，楚江才脸色苍白，低头不语，死死攥着满是冷汗的拳头。 白云裳目光冷漠，无情说道：“现在明白了吧，谁才是‘孤家寡人’？记得好好交代，认真改造，重新做人！” 紧接着，刘建国在痛哭流涕中被强行带走了。 尤其是被拖走的那一刻，刘建国尊严扫地的形象、失声痛哭的声音，简直就是毒刺一样，深深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后劲太大了，估计这辈子都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良久，会场内依然气氛凝重，尤其是坐在下面的那些正科级，望着主席台正中位置的白云裳，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个有铁腕手段、雷霆作风的女人，谁也不敢把她当做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了。 白云裳环视了一下会场，震慑效果超出了她的预期。 “同志们，刚才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 “对此，我不再多加以评论了，亲眼所见的比读一百遍处分条例管用，也是最好的教材！” “最后，我想请在座的各位扪心自问：权力是什么？” “权力，是一柄双刃剑，不能任性挥舞！如果以公心出发，就能开山辟路，造福百姓。” “如果私欲膨胀，就会沦为贪腐的凶器，自掘坟墓！伤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今天的廉政警示教育大会到此结束——散会！” 白云裳酝酿了一下，对着话筒语重心长，掷地有声地说道。 往日，只要听到散会两个字，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一哄而散。 今天却是个意外，会场依然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场。 直到白云裳带头离开，主席台上的领导走空，下面的人才陆续离开。 楚江才下楼的时候，还感觉双腿发飘，跟丢了魂一样。 “楚县长，你今天气色很差啊，脸色苍白，汗水都打湿了后背，你要多注意身体啊，不要因为刘建国被抓，气坏了身体，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跟在后面的赵行健满脸关心地说道。 楚江才扭头，顿时内心一阵恶寒，这小子分明就是来阴阳他的，但是你偏偏还不能当众发作！ “行健同志，谢谢你的关心。” 楚江才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干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咬着牙说道。 望着前面扭着杨柳腰，一走三摆的白云裳，楚江才双眼冷漠。这一局，他损失三个重要棋子，直接完败。 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这女人在背后布的局。 关键是，她在背后搞这么大的动作，自己居然毫无察觉，是自己太轻视她，大意失荆州。 回到办公室，楚江才反锁了门，重重躺在沙发上，脑子就像回放电影一样，仔细过滤着与刘建国、潘大京、王长河三人的过往细节。 尤其是潘大京和刘建国，被市检察院带走，如果扛不住，下一个就是自己！ 他伸手拿起座机，拨通了陵泉市市长叶洪波的电话。 “喂，叶市长，我是楚江才啊，您现在说话方便吗？”楚江才身体前倾，语气小心翼翼问道。 “是江才啊，我在办公室，你说吧。”对方语气随意，显然跟楚江才关系不一般。 “刘建国被市检察院带走了，很可能会牵连到我……” 楚江才语气沙哑，压低声说道。 第115章 市长的承诺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老实说，你屁股干净吗？“ 叶洪波语气听着温和，却透着威严。 “叶市长，您是了解我的，我在市委给您当秘书的时候，行事就谨小慎微，现在到了地方政府主政，更是时刻把您的教导牢记心里，如履薄冰。” 楚江才说话很巧妙，没有直接回答干净或者不干净，而是打起了感情牌。 言外之意是：我曾经鞍前马后地伺候过你好几年，无论怎样，你都得捞我一把！ 叶洪波沉默了一下，说道： “江才啊，跟你透露个消息，市委书记张浩然快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了，最近可能要解决副省级，到省政协当个清闲的副主席。这样，市委书记的位置，我就有机会了！” 楚江才一听，顿时精神一震，一扫刚才的萎靡颓废的情绪，惊喜地说道：“那太好了！我先恭喜老领导步步高升，顺风顺水！” 叶洪波一旦当了市委书记，他的春天就来了！ “现在只是内部消息，我只是先跟你透个气，你嘴上一定把好门！” “因此，张书记能否顺利提拔副省级、我能否顺利接替市委书记的位置，下面的和谐稳定至关重要，不能出任何乱子！” “就算刘建国把你咬了出来，有人也会想办法让刘建国扛下所有罪名，只查到他为止，不会牵连到其他人，这是政治需要！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 叶洪波语气风轻云淡地说道。 在一个地市级层面，一个副处级落马不会激起什么水花。 但是一个县长落马，牵扯面就大了，会引起一个县区的不稳定。甚至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暴露出更大的问题，在这这个时候，无论是市委书记张浩然，还是市长叶洪波，都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出现！ “我懂了，谢谢老领导运筹帷幄，为我解难。” 楚江才顿时如同卸去了千斤重担一样，浑身轻松了，笑着说道。 “市里有我掌控大局，铁山县那边，你要稳住基本盘，不能再出乱子。” 叶洪波嘱咐道。 楚江才听了顿时惭愧，要不是自己太大意，让白云裳那小娘们偷了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叶洪波的话，也立刻提醒了他——刘建国被抓，副书记的位置他必须安排上自己的人！ “叶市长，为了稳定铁山局面，县委副书记一职，我打算推荐宣传部长陶新武担任。” “空出来的宣传部长，我推荐副县长夏天军入常委，接替宣传部长。” “至于空出来的副县长位置，我推荐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 楚江才将自己的如意算盘和盘托出。 叶洪波立刻明白了，这都是李大志的亲信，这些人提上来了，楚江才就稳了，铁山县也就掌握在他手里。 “好，你的提议很好，我会向市委张书记汇报的。” 叶洪波一口答应。 挂了电话，楚江才直接把腿伸到办公桌上，悠然地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几口，心情很是惬意。 白云裳啊，白云裳，你挖空心思布下的局，想要狠狠将我一军，结果就这样被我轻松化解了。 铁山县这里刀光剑影，双方刺刀见红的斗争，在市委这些大佬面前，轻轻抬一下手掌，就已经决定胜负。 另一边，赵行健坐进车里，刚准备离开县委大院，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一看是经侦大队长周鹤鸣打来的。 “周队，你那边查出问题没有？” 赵行健按下接听键，郑重问道。 “行健，我们这边遇到一点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拖了一天时间。” “我们按照程序，冻结了李渊博和鸿达公司的账户资金，经过数据核查，李渊博除了偷税漏税之外，还跟一个叫做星瀚时代的公司有巨大资金往来，涉嫌走私。” “这个公司背景不小，我们在侦查的时候，遇到了巨大阻力。” 赵行健诧异的问道：“遇到什么阻力？” “这家星瀚时代公司后台很硬，据说是副市长张荣光的家族资产，如果要继续深挖，我们没有权限，需要市局批准。” 周鹤鸣为难地说道。 没有更高级别的授权，擅自调查一个副厅级实权官员，简直就是找死！ 赵行健目光一寒，副市长张荣光！ 这是他上一世最痛恨的仇人之一，绝对不放过这次收集他犯罪证据的机会！ “周队，你先不要声张，保存好现有的证据，我会想办法拿到市局授权。” “好，我明白了。”周鹤鸣说道。 赵行健立刻下车，来到县委办公楼，准备找白云裳当面汇报此事。 但是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书记办的走廊上排了长长的队。 大部分是各乡镇和县直部门的科级干部，甚至还有几个县委常委也在门口排队，等待向书记汇报工作。 因为刘建国、潘大京的被抓，县里一下空出一个副处、两个正科级的位置，许多政治嗅觉敏感的干部，立刻转变了风向，跑来向县委书记白云裳汇报，争取上位。 赵行健等了一会儿，估计今天上午是见不到书记了，就打算下午再电话汇报，于是下楼开车直接回鹿鸣乡。 回到乡政府，已经是下班时间，他停好车，就见金玉屏领着一个小女孩迎面走来。 “赵乡长，开会才回来啊。” 金玉屏挽了一下秀发，莞尔一笑说道。 今天她穿着短裙，露出羊脂玉一样笔直的长腿，天生一双媚眼，非常吸人眼球。 赵行健说道：“是啊，这是你女儿？” 金玉屏点头，立刻亲身说道：“宝贝，快叫赵叔叔。” “笑猪猪。” 小女孩犹如瓷娃娃一样，闪着水晶一样的眼睛，吐词不清地喊了一句。 赵行健顿时被逗乐了，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这孩子倒也乖巧，一点也不认生。 正在这时，王宝田从后院走了过来，就朝赵行健招手说道： “赵乡长，我猜你开完会这个点回来，中午我做了饭，来我这里凑合一下，玉屏也来吧，带个孩子回去做饭也不方便。” 金玉屏就笑道：“那就借赵乡长的光，蹭王书记一顿。” 说着，三人就来到王宝田的三号院。 “赵乡长，听说县里出事了？” 王宝田一边将饭菜摆上桌，一边随口问道。 他的手艺很好，一盆焖子鸡，外加两个应季蔬菜，两个凉拌荤菜，几个人吃绰绰有余了。 第116章 中州永福老总的计划 赵行健点点头，就把今天上午会场上的抓捕行动简单说了一遍。 王宝田和金玉屏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这情节只有在电视剧里才有的吧！ 金玉屏说道：“王长河和潘大京被抓了，正好空出两个正科级位置，宝田书记也可以活动一下啊。” “钼矿砍了，矿业局长现在成鸡肋了，分水乡党委书记的位置，我又不够资格。”王宝田摇头说道。 乡党委副书记和书记看似只一字之差，其实有好几个台阶，王宝田要先当上乡长，熬几年资历，才有资格当书记，有的地方还要经历人大主席这个隐形台阶。 赵行健说道：“其实有一个更好的位置，还是一把手，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什么位置？” “县里要组建城投公司，由政府全资注册成立，性质相当于国有企业，一把手职位设置党委书记、董事长，级别参照正科级。如果你愿意，我推荐你去任一把手。” 赵行健吃了一口菜说道。 王宝田内心犹豫着，权衡利弊起来。 毕竟他是公务员身份，是铁饭碗，如果去城投公司，就成了企业身份，公司未来如果经营不善、破产啥的，就要面临下岗失业的风险。 赵行健看出他的顾虑，说道：“领导班子身份不受限制，可以和行政单位互相对调交流。工资按年薪制，高管正职年薪12万，副职8万，中层领导5万，职工3万，你可以考虑一下。” 王宝田一听，顿时动心了，说道：“什么公务员身份，不要了，给钱才是硬道理，我去！” 按照现在工资的标准，在城投公司当老总，顶得上现在七八年的收入！ “不过，这么好的位置，肯定有许多人多竞争，我就是想干，估计机会也很小。”王宝田说道。 赵行健就笑道：“王哥，你放心，城投公司是我向白书记策划设立的，领导班子人选，我推荐谁，她会考虑的。” 王宝田忍不住一拍大腿，说道：“兄弟，你是我的大恩人，今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坐在一旁的金玉屏，正在喂孩子饭，忍不住说道： “王书记，你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发挥才能，大展拳脚的平台了！你遇到赵乡长，简直就是枯木逢春，千里马遇伯乐，真是羡慕。” 赵行健扭头，忍不住摸了一下小女孩扎着小辫的脑袋，问道：“孩子的手术费凑齐了吗？” 金玉屏顿时黯然神伤地说道：“我那点工资，十年不吃不喝都不够呢。”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愿意进城投公司，我可以推荐你做副总，年薪八万，如果公司经营得好，还有年终奖，可以达到十万。” “谢谢赵乡长。” 金玉屏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知道这是赵行健在间接地帮她，这样一来，自己一年的薪水就能解决女儿的手术费了。 而且城投公司副总相当于副科级，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如果在乡镇，想提拔猴年马月也轮不到她，除非走歪门邪道，搞权色交易。 吃完饭，金玉屏抱着孩子先离开了。 赵行健就跟王宝田促膝长谈，深入讨论未来城投公司的运营和发展规划。 直到上班时间，赵行健才离开3号院，回到办公室。 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是中州永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金阳辉打来的。 这让他顿时精神一震，立刻按下接听键。 “喂，金董，您好啊，我可把您的电话盼来了。” 赵行健笑着，首先开口热情说道。 “赵乡长，按照上次洪懂事长的安排，那个钢构项目，我们打算明天去铁山县实地考察，直接把项目定下来，争取七月份开工建设。” 金阳辉直接说道。 “那太感激金董了。”赵行健高兴地说道。 “由于我这边还有重要工作，我就派公司的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蒋振武同志，过去全权负责这个项目，到时候我们这边发一份正式的通知给铁山县政府。”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感谢中州永福集团、感谢金董，对革命老区建设的支持。” “赵乡长不必客气，我也是执行总部的工作部署。” 金阳辉放下电话，身体往真皮沙发上一靠，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陷入沉思。 这个蒋振武，其实是金阳辉的死对头。 当初，中州永福的老董事长升到总部集团享清福去了，推荐了蒋振武接替一把手。 谁知，半路杀出个金阳辉，从其他兄弟公司调过来，顶替了他。 蒋振武在中州永福集团经营了二十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就拉着一帮子老资格，处处跟金阳辉唱反调，背后搞小动作，让金阳辉许多工作部署受阻。 这种人好事办不成，但是坏事那是拉手绝活，可恨的是，金阳辉还偏偏抓不住他有什么大错，拿他没办法！ 金阳辉这次之所以派他去铁山县对接这个钢构项目，其实里面蕴含着权力斗争的“艺术”。 这个钢构项目是总部老大洪韬略亲自安排的，赵行健又跟洪家有着特殊关系，金阳辉等于手里握了一把“尚方宝剑”。 按照蒋振武的调性，只要是金阳辉安排给他的工作，肯定要作妖。 那样，金阳辉就能名正言顺地挥动“尚方宝剑”，将他斩落马下！ 想到这里，他抬手拨通了蒋振武办公室的电话：“振武同志，来我办公室一下。” 几分钟后，蒋振武敲门进来，说道：“金董，你有什么安排？” “你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带队去淮北省铁山县，对接落实钢构项目，项目选址已经定下了，在鹿鸣乡，具体跟乡长赵行健对接。” “本来这一趟，我是亲自去的，但是总部组织了一个出国考察团，我要参加，所以就请你辛苦，代劳一下。” 金阳辉郑重吩咐道。 蒋振武一听心里就不舒坦了。 这个项目当初中部五个省都在极力争取，你金阳辉一句话就给了淮北省，就连选址都具体到了乡镇，背后肯定拿了人家不少好处，这吃相太难看了！ “金董，这么大的项目，你事前也没跟我通个气啊？” 蒋振武皱眉说道。 “我现在跟你说也不迟吧？你要是不想去，我换其他人带队。” 金阳辉绵里藏针地说道。 “那行，我就跑一趟。” 蒋振武怏怏不快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脸上却是阴冷。 金阳辉啊，既然你吃独食，连一口汤都不给我留，这一趟我非得给你整点“花活”了。 第117章 线索断了 望着蒋振武离开的背影，金阳辉嘴角扬起，顺手拿起电话，拨通了集团办公室副主任秦月明的手机。 “金董，您有什么安排？”。 “你明天跟着蒋副董事长去淮北省铁山县对接项目，他在那里的一切行动，你都密切监视，随时跟我汇报，明白吗？” 金阳辉语气严肃地命令道。 “明白了，董事长。” 秦明月干脆而恭敬地回答道。 他是金阳辉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自然对金阳辉的吩咐言听计从。 老蒋啊老蒋，这次你要是规规矩矩把任务落实，咱们还是兄弟，你要是搞小动作，那别怪我不仗义了。 另一边，赵行健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 “云裳，上次我跟你提过，我去京城跑了一个项目回来，是总投资3个多亿的钢构项目，明天中州永福集团的副董事长蒋振武带队过来对接此事。” 赵行健直接汇报道。 在公开场合，赵行健称呼她白书记，现在私下里改口叫云裳，比较亲切。 “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是市政府发来的正式通知，明天由副市长张荣光陪同中州永福集团的考察团过来。” “我拿到这个通知，还纳闷呢，这么大的一个馅饼怎么会砸在铁山县头上？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白云裳忍不住在电话里笑出了声。 蒋振武是中州集团的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级别是副厅，按常规市里派一名副厅级官员接待，也是礼尚往来。 但是来人是张荣光，就让赵行健心里非常膈应了。 “云裳，你刚才提到副市长张荣光，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情况牵扯到他。” “县经侦大队在调查李渊博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家叫做‘星瀚时代’的公司，涉嫌走私，据说这是张荣光家族的产业。” “我建议您向市纪委、检察院和公安局汇报此事，一查到底。” 赵行健顿了顿说道。 “有这种事？” “但是，要动一个实权副厅级，可不是小事，更不是一个县级层面能做到的。” “我只能试试吧。” 白云裳挂了赵行健的电话，思索了一下，首先拨通了市纪委书记吴国梁的电话。 “吴书记，您好，我是铁山县小白啊，关于盗采倒卖钼矿一案，我们这边又有了新线索……” 白云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国梁直接打断了。 “小白啊，我正要打电话给呢，那个李渊博今天上午押到市检察院，就直接自杀了！” “而且，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对这个案子已经定了调子：为了稳定大局，查到刘建国、潘大京、李渊博三人为止，不要再扩大范围，牵扯其他人了。” 吴国梁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云裳直接愣住了。 吴国梁见对方沉默，就知道对方有想法。 继续说道：“小白啊，市委张书记马上要去省里任职，现在全市最重要的是稳定大局，这是政治需要。” “可是，吴书记，明明还有那么多线索没有查清，为什么就叫停了呢……” 白云裳想不通。 吴国梁直接笑出了声，语气难得地和蔼起来，说道： “小白同志，也许你以后到了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这个社会本质是——正确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做到底，错误的事情也并彻底不能做！对和错，黑和白，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对立面！” 白云裳一下没明白过来，但还是说道：“吴书记，我明白，我完全服从上级的指示。” “这就对了吗。” 挂了电话，白云裳感觉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翔一样恶心难受。 这个局，她达到了目的、除掉了刘建国，也威慑了楚江才集团，明明是完胜！ 但是，感觉又像是完败！ 因为，正义和真相，没有得到彻底的声张！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白云裳就给赵行健打去电话，将刚才吴国梁的通话内容说了一遍。 赵行健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平淡了。 他毕竟已经活了两世，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 李渊博刚被押送到市里，就自杀身亡，很显然是有人希望他永远闭嘴，因为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李渊博一死，线索就断了，要挖副市长张荣光的黑料，完全不可能了。 白云裳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说这个了，你准备一下，明天中午跟我迎接张市长和考察团，楚县长也会跟着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 …… 第二天，一点钟。 县政府大院内，停着一辆考斯特商务车。 因为今天随行人员比较多，要是开轿车，得一个车队，机关事务管理局就准备了这辆考斯特。 赵行健走上车，发现除了白云裳、楚江才、夏天军三个县领导之外，还有工信局、财政局、招商局、国土局、发改委等相关负责人。 他走到后排，发现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镇长胡思正也坐在后排，就连李大志也在。 这让赵行健眉头微微一皱，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心里有一丝预感，这几个家伙八成又是来抢功的！ 中州永福集团办公地点在中原省省会，考察团要坐飞机到达陵泉市，然后由陵泉市政府派车迎接，在副市长张荣光的陪同下，再赶往铁山县考察。 按照最高接待礼仪，铁山县这边要书记、县长亲自到一百多里外的辖区边界迎接。 没办法，这个时候的风气就是如此。 对方是财神爷，平时跪着都请不来的，现在给你送几个亿的项目，县里肯定要拿出最高诚意，不能怠慢了。 “白书记，人都到齐了，出发吧？” 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随车搞服务，恭敬地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 紧接着，车辆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在两县交界的一个路口停下。 赵行健透过车窗，向对面眺望，对面就是义阳县。 仅仅是一桥之隔，对面义阳县的路是四车道，宽阔平整，而铁山县这边，只有两车道，而且像七八十岁的老人脸，坑坑洼洼，年久失修。 同一条路，天壤之别，发展状况可见一斑。 第118章 考察团的刁难 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副市长张荣光打来电话，说市考察团马上就要到了！ 众人就立刻下车，顶着如火的骄阳，站在路口翘首以盼。 几分钟后，对面开过来两辆豪华豪考斯特，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 只见一个五短身才，挺着大肚腩的男子从第一辆车上走了下来，他五十多岁，秃顶上倔强地竖着几根头发，仿佛在宣誓主权。 此人正是中州永福集团副董事长蒋振武。 副市长张荣光紧跟其后。 白云裳立刻迎了上去，春风满面地说道：“热烈欢迎蒋董事长、张市长和考察团各位领导，莅临铁山县。” 楚江才也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满脸谄笑，机械地重复道：“欢迎领导，热烈欢迎。” 蒋振武目光一扫白云裳，小眼睛顿时狠狠一亮，内心震惊，居然是个绝色女县委书记！ 就伸手握住白云裳的手，眯着小眼睛笑道：“你就是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吧，铁山县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啊。” 这话虽然干瘪瘪的，毫无笑点，但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跟着笑，还发出机械的笑声。 说话之间，蒋振武握住白云裳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甚至还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趁机摸了一把。 这让白云裳内心很是恶心，脸上却只能干笑说道：“蒋董过奖了。” 说话间，手上猛然用力狠狠一掐，蒋振武吃痛，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就松开了手。 “这几位分别是中州永福集团，战略投资部副部长曾进，财务金融部副部长楚半夏，集团党委办公室副主任秦月明……” 紧接着，蒋振武抬手一一介绍身后考察团成员。 白云裳和楚江才两个人上前跟他们一一握手，礼仪性地寒暄几句。 白云裳转身，也一一介绍铁山县的陪同人员。 当介绍到赵行健的时候，蒋振武就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心里立刻闪过一丝厌恶情绪：这小子既然是金阳辉安排特别关照的人，那就是他的敌人！ 他不但不会特别照顾，反而还要狠狠打击！ 就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就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啊，我听金阳辉董事长提起过你。” 赵行健并不知道他跟金阳辉之间的弯弯绕绕，就笑着说道： “欢迎蒋董不辞辛劳，带队来支持老区建设！” “之前，这个钢构项目我跟金阳辉董事长对接过，工厂选址就定在了我们鹿鸣乡。” “现在就请蒋董和考察团成员移步，直接去鹿鸣乡现场察看，磋商下一步开工事宜。” 蒋振武听了，顿时仰头背起了双手，摆出倨傲之色，说道： “那是金董之前说的，现在情况变了！这个项目我全权负责，我说了算！我说在哪儿建，就在哪儿建！” “而且中部五省都在争抢这个项目，现在这个项目能不能给你们铁山县，还是个未知数！” 赵行健一愣，皱了皱眉，当初在中华集团总部，当着洪韬略的面说好了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中州集团这帮人敢跟总部一把手对抗，敢对洪韬略的部署阳奉阴违？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白云裳也柳眉一挑，预感到今天这事要被动了！ “你们铁山县哪个地方发展得最好？” 蒋振武挺胸昂首，扫了一眼全场，用威严的语气问道。 楚江才立刻朝余为民递了一个眼色。 余为民直接小跑上前，哈着腰谄媚地答道：“报告蒋董，铁山县城关镇交通、经济都是全县最好的，不如领导先去城关镇考察一下？” 蒋振武点点头，说道：“那就去你们镇看看。” 赵行健见状，暗骂一句：真TM属鬣狗的，抢功劳还上瘾了！ 于是众人走上考斯特。 楚江才故意走到最后面，向余为民和胡思正两人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郑重嘱咐道：“今天无论如何，不惜代价也要把这个钢构项目抢到手，在城关镇落地！不能让赵行健那小子得了便宜，立下大功！” 两人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车队一路颠簸，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城关镇辖区。 蒋振武这一路被晃得晕头转向，下车腿都软了，直接脸色冰冷，用训斥的语气说道： “你说你们铁山县是后娘养的吗？人家隔壁义阳县的路是四车道，一路平稳丝滑，怎么一到铁山县，路就坑坑洼洼，像过山车一样……这是我走过最烂的路，早知道我就不来这破地方了！” 在场的铁山县大小官员全都面露尴尬，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就连副市长张荣光都脸色一白，感觉颜面无光。 虽然人家是国企领导，但也是副厅级，而且财大气粗，没人敢反驳。 白云裳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蒋董，实在抱歉，我们县是全国贫困县，这条路年久失修，早就想整修一下，可惜囊中羞涩……” 站在一旁的战略投资部副部长曾进，满脸嫌弃，说道：“我们可是代表副部级央企来投资的，当初要是知道你们是这种投资环境，就应该直接淘汰！” 说实话，他们考察的县都是发达富裕地区，铁山县这种穷地方，还是头一回经历。 白云裳立刻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几位领导，先到接待室休息一下吧。” 随车搞服务的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两个年轻姑娘，就上前扶着蒋振武走进接待室，然后端上水果、茶点，休息了半小时，才让蒋振武恢复状态。 于是众人重新上车，在余为民的带领下，围着城关镇周边的区域转了一圈。 “蒋董，还去其他地方考察吗？” 副市长张荣光问道。 “天气太热，今天就这样吧，其他地方，明天再说。” 蒋振武摆了摆手，语气高傲地说道。 第119章 不和谐的晚宴 “蒋董，跟您汇报一下，晚上我们在天池温泉酒店给您接风洗尘，那里有六十多度的地下天然温泉，您可以泡一泡，解解乏。” 白云裳上前客气地说道。 蒋振武就端着架子，说道：“客随主便吧，简朴一些就行了，你们是贫困县，千万不要铺张，否则我心里不安。” 白云裳明白，他们这些国企老总都是财大气粗，嘴上说不要铺张，不能当真，反而越要铺张，否则就是看不起他，把项目搞砸了不说，还把人得罪了。 考察团车队就开到了距离县城二十公里外的天池温泉酒店。 这是铁山县的一个3A级景区，里面大大小小建了几十家宾馆，都是主打温泉度假和疗养。 蒋振武和张荣光被安排在独栋休闲别墅内，其余考察团成员都是豪华套间，这也是铁山县接待的最高标准。 别墅内都有独立泳池，通上了温泉。 楚江才和李大志陪着副市长张荣光在温泉池里泡着药浴。 “江才啊，最近你们铁山县很不太平啊。” 张荣光仰卧在浴室内，意有所指地说道。 “都是白云裳那个贱人背后设局暗算我，连孔子都说了，天下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这女人啊胸大无脑，一旦得势，那是没完没了地瞎折腾。” 楚江才恨得牙痒痒。刘建国被抓，直接断了他的一条个臂膀，阵地失守不说，抓捕的现场差点把他魂吓飞了！ “我听说这都是赵行健那小子在背后怂恿白云裳，两人合谋干的！” “包括李渊博就是他们搞死的，据说冻结查封李渊博公司的财产，就有上千万，不知有多少进了这两人的腰包。” 李大志双眼闪烁着恶毒之色，拼命往赵行健和白云裳身上泼脏水。 既然赵行健跟他作对，他就狠狠在领导面前上眼药，被一个正处、一个副厅级记恨上，够赵行喝上几壶的！ 张荣光听了，脸色瞬间冰寒。 只有他自己知道，李渊博跟张家的产业私下有许多密切的交易，这次要不是李渊博“畏罪自杀”得很及时，说不定就要牵连到他头上了！ 现在被李大志这样一挑拨，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赵行健，专门针对他，挖他的黑料，毕竟他在官场上混，他有许多竞争对手。 张荣光本来就对赵行健印象很差，这下对他更加厌恶了！ “一个小科级，也敢如此兴风作浪，找个理由办了不就得了。”张荣光冷哼一声说道。 楚江才没有说话。 现在赵行健有白云裳罩着，如果没有致命的把柄，还真的踩不死他！ 李大志就殷勤地给张荣光搓背，那动作一丝不苟，比伺候亲爹还孝顺。 楚江才顿了顿，说道：“大志，这次我已经向市里推荐你，作为副县长的人选。” 李大志说道：“我还在处分期，恐怕不行吧？” “可以先‘代理副县长’，把位置占着，等处分期过了，再发正式任命文件，这也算是一个变通的法子。” “而且，这一次市委张书记升到省里以后，后面的同志都会跟着进一个台阶，我可能要入市委常委班子，到时候大志这事，就更稳了。” 张荣光一边享受着李大志的搓背，一边说道。 李大志顿时狂喜，庆幸自己这张牌押对了，就说道：“谢谢张市长，有您的保驾护航，我这个副处就不用愁了。” 六点多钟，晚上的饭局开始。 这是今晚的重头戏，许多工作和项目都是在酒局中敲定的，什么实地调研、考察啥的，都是走过场的噱头。 因此，菜肴上的都是本地特色山珍，酒自然按照惯例，要上茅子，彰显铁山县对考察团的重视和诚意。 “行健，你今晚跟我一起在主桌陪客，全力争取项目在鹿鸣乡落地。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你牵的线，不能让楚江才那伙人抢了风头。” 白云裳专门压低声音对赵行健安排道。 现在的局势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楚江才拉着亲信余为民等人，目的就是来抢功劳，现在两边都明里暗里较着劲儿，白云裳也不会示弱。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云裳，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谱，不会让楚江才那伙人得逞的。” 蒋振武泡完澡来到餐厅，被请到主宾位上。 张荣光是市领导，坐在主陪的位置，白云裳坐在次陪位置。 其他考察团成员和陪客人员分坐在两边。 白云裳就站起身，亲自给蒋振武夹菜，说道：“蒋董，咱们铁山县没有燕窝鱼翅啥的，实在招待不周，但是靠山吃山，这些是本地的山珍野味，市面上看不到的，都是难得的补品，您尝尝。” 蒋振武瞄了一眼白云裳婀娜多姿的身材，嘴巴一咧，绽放出难得笑容，说道：“白书记真是善解人意，破费了。” 张荣光就端起酒杯，客套道：“蒋董、考察团的各位领导，大家冒着酷暑，来支援老区建设，实在辛苦，我代表陵泉市感谢你们，敬各位一杯。” 县委书记布菜，市长敬酒，情绪价值拉满，考察团成员也就端起了杯，一饮而尽。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蒋振武三两酒下肚，脸就像猴屁股一样，被酒精涨得通红，但是却兴致勃勃，刚才那点酒算是热身。 白云裳就拿起酒杯斟满，说道：“蒋董，您给铁山县送来这么大一个项目，简直就是及时雨，是铁山县的大恩人，我敬您一杯，以尽地主之谊。” 蒋振武靠在座椅上，十月怀胎一样挺着大肚子，就像一只超大号的癞蛤蟆，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色眯眯的双眼，泛着绿光，上下不停地打量着白云裳凸起的美臀和浑圆的胸脯，脸上就差写上一个大大的“馋”字。 他虽然属于国企序列，但是到了这个级别，阅女无数，其中不乏许多姿色出众的女官员，被他利用手里的资源拿捏，被“潜规则”。 他脑子里闪现一个邪念，今晚一定要拿捏住这个堪称人间尤物的美女书记，让她拜在自己脚下！ “哎呀，白书记，既然我是铁山县的大恩人，你敬酒哪能用小杯子？来，来，换大杯！” 蒋振武眯着双眼，嘴角一勾说道，开始冠冕堂皇地耍起歪心思。 白云裳顿时表情一僵，十分尴尬，气氛一下不和谐起来。 “既然领导都发话了，你就拿出诚意，换大杯！” 一旁的张荣光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坐在下面的赵行健不禁皱了皱眉，他两世混迹官场，早就对这种下三烂的套路了如指掌，岂不知道蒋振武要干什么？ 第120章 一杯一千万 一同陪客的余为民立刻上前，殷勤地掉换了两个大玻璃杯，满满地倒上酒。 “小白同志，敬领导的酒，可不能光说不干啊！” 蒋振武盯住白云裳咧嘴说道。 白云裳柳眉一皱，端起足足有二两酒的杯子，脸色苍白，深吸一口气，咬牙张口吞了下去，顿时呛得她连连咳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赵行健一阵心痛，立刻抽出一沓餐巾纸递了过去。 白云裳实在没忍住，将半口没咽下去的酒吐在了上面，否则肯定当场丢了大丑。 这个动作让蒋振武很不满意。 就三角眼一眯，说道：“小白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敬我的酒，你吐出来了，这是对我有意见吗？的罚酒！” 白云裳脸色无比难堪，在酒局上从来没有遇到这种被刁难的情况，目光就看向副市长张荣光，期待他能发话解围。 张荣光装作没看见。 楚江才、夏天军、李大志等人嘴角压不住上翘，看到白云裳吃瘪，他们心莫名的舒畅。 “蒋董，实在抱歉，我酒量有限，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要不我以茶代酒表达个心意……” 白云裳语气谦恭地解释道。 坐在一旁的战略投资部副部长曾进，冷笑一声说道： “白书记，以茶代酒说不过去吧？你是看不起我们蒋总吗？这就是你们铁山县的待客诚意？亏我们跑了七八百公里过来考察项目，真是寒心啊。” 这话一出口，再次让白云裳脸色一白，银牙一咬嘴唇说道：“那我喝！” “等一下。” 蒋振武伸手点起了一根烟，斜瞪着双眼，凝视白云裳，盛气凌人地说道： “我这个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这个钢构项目总投资是三个多亿，按照以往咱们下去考察的规矩，对方喝多少，我就给批多少资金。” “别人是喝一杯五百万，你是个女同志，我也不欺负你，给你打个折扣：喝一杯一千万！” “三个亿就是三十杯，能喝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蒋振武吸了一口烟，对着白云裳吐出一口烟圈。 此话一出，白云裳直接难以置信，国企领导就是素质和作风，这不是耍流氓吗？ 中州集团办公室副主任秦月明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金阳辉董事长果然预料的没错，从一到铁山县，蒋振武就开始各种摆谱作妖！ “赶快倒酒！” 曾进立刻大声吩咐道。 服务员立刻开酒，满满地倒了三十大杯，每一杯都是二两酒，摆在桌子上，在餐厅水晶吊灯的照射下，琳琅了满目，反射着透明的光斑。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种场面真是平生第一次见，算是开了眼了。 就连副市长张荣光都吸了一口凉气，三十杯就是六斤白酒，这一桌人加起来，也喝不完这些酒，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喝啊！ “白书记，端杯子喝吧！一杯一千万，这个价足够公道吧！” 蒋振武狞笑一声，催促道。 “领导，刚才是我失礼了，我向您赔罪！” “但是，我实在不胜酒力，能不能变通一下，这些酒让在座的平分一下……” 白云裳脸色铁青，毫无血色，望着桌子密密麻麻的酒杯，头皮发麻，难堪至极地说道。 旁边的楚江才、夏天军、李大志、余为民等人全都暗自幸灾乐祸。 县委书记又怎么样？ 你不是不可一世吗？不是高冷傲娇吗？ 现在被一个副厅级国企老总霸凌，不也狼狈如狗一样吗？ 此刻，赵行健目光冰冷，走了过来，白云裳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示意他退下去。 “小白啊，我们可是代表副部级国企中华集团总部来考察的，这个项目是否落地铁山县，我说了算！” “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你要是让我不满意，这个项目只能给其他的省市。” “我知道，这个项目还关系到你的政绩和政治前途，还有铁山县的未来发展，机会就摆这里，别怪我没提醒你！” 蒋振武扬扬得意地说道，不停瞄着白云裳火辣的身材，继续火上浇油的将军。 他知道白云裳胆怯了，他就是凭借手中的资源，用这一招，屡试不爽，在饭桌上让无数牛逼、骄傲的人屈服。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逼白云裳妥协，屈服他的“潜规则”！ 白云裳目光再次向张荣光投去求助的目光。 作为市里的代表，副厅级领导，他只要他开口，就能为白云裳解围，至少蒋振武碍于面子，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但是他故意低头冷漠地吃菜，沉默不语。 因为刚才楚江才、李大志在温泉池里，狠狠给他上了眼药，张荣光对白云裳和赵行健印象极坏，极为厌恶。 白云裳挨整，只能怪你活该！ 白云裳绝望了，银牙一咬，端起一杯白酒，闭着眼睛狠狠一口灌了下去。 噗！ 五脏六腑就像火烧一样，让她猛地一个抽搐，弯腰将酒水吐了一地，紧接着又是一阵反胃的干呕，狼狈至极。 她本来就是二两的酒量，刚才已经喝到极限，现在强行硬灌，让她意识都开始模糊。 “蒋董，要不算了，点到为止吧。” 秦明月站起身开口劝道。 同样是女人的楚半夏顿生同情，说道：“蒋董，白书记是女同志，酒量的确不行，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蒋振武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那意思实在说：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人家铁山县那边都没人说啥，你也敢多嘴？ 两人脸色一寒，立刻闭嘴。 紧接着，蒋振武凑近白云裳的耳边，嗅着她身上的馨香，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小白啊，你要是撑不住，那就换一种方式，晚上到我房间来，咱们慢慢谈项目……” 白云裳就是再傻，也是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怎么会不明白眼前这个老男人的龌龊目的？ 一瞬间，她感觉无比屈辱，又羞又恼又怒又恨，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打歪他那张老脸。 但是她忍住了，这一巴掌下去，打掉的可是三个亿的项目和铁山县未来的发展！ 这一瞬间，她眼圈噙满泪水，银牙都要咬碎了。 从踏入官场，到铁山县委书记，第一次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潜规则”！ 赵行健忍无可忍，直接一步上前，轻轻拉开白云裳。 他目光冰冷地盯住着蒋振武：“不就是三十杯白酒吗，我代白书记喝！” 第121章 你敢对董总不敬？ “你一个小科级，算什么东西？在这种场合，没你说话的资格！” 蒋振武此时酒精烧脑，嘴里叼着烟，斜着眼睛鄙视地打量着赵行健，从鼻孔里哼出一句话。 赵行健目光更加冷漠，同样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蒋董，你一个副厅级企业老总，欺负一个女同志，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坐在旁边的张荣光，顿时脸色一板，厉声呵斥道：“赵行健，你怎么跟领导说话的？退下去！” 蒋振武听了，脑子嗡地一下，一股怒火直接窜上头顶，抬手制止张荣光，双眼就像毒蛇一样盯住赵行健，冷笑道：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我不欺负女同志，那我就欺负欺负你，总可以吧？” “我现在命令你，把这三十杯白酒全喝了，少一杯都不行，喝！” 整个餐厅瞬间寂静，全都看向赵行健。 楚江才、李大志、余为民等人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好玩了，你不是要为女书记强出头吗，喝死你这孙子！ 赵行健直接乐了，呵呵一笑说道：“一杯一杯地喝不过瘾，我这人比较干脆，喜欢一口闷——拿盆来！” 就连服务员都吓懵了，战战兢兢地拿过来一个不锈钢菜盆。 赵行健将一杯杯白酒倒了进去，六斤白酒满满一大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赵行健。 “行健……” 白云裳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颤抖地上前劝阻，真要这样喝，赔上两条命都不够。 赵行健抬手制止，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意思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蒋振武更是仰靠在座位上，嘴角咧得就像藏獒，冷笑指着赵行健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这一盆酒闷下去的……” 他话音还没落，赵行健眼中闪现一丝狠色。 猛然伸手一把捏住蒋振武的脖子，另一只手直接端起酒盆，对准他的嘴巴狠狠猛灌下去。 蒋振武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想到，赵行健敢对他动手！ 一下直接被猛灌了四五口酒进去，才本能地闭紧嘴巴，他想要挣脱，却被赵行健狠狠按住，将剩下的酒全部浇在了头上，从头淋到脚，酒气冲天。 “你不是爱喝酒吗，这下让你喝个够！” 这突然袭击，把所有人都吓傻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一个科级，敢对一个副厅级动手灌酒，不是吃了豹子胆，就是神经病！ “住手！赵行健，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副市长张荣吓得不轻，指着赵行健吼道。 就连白云裳都吓得捂住嘴巴，这家伙闯大祸了！ 赵行健无所谓地扔掉手中的菜盆，表情不屑。 蒋振武浑身湿透，趴在桌子上一阵干呕，无比狼狈，半晌才缓过气来。 他气得浑身颤抖，肺都要炸了，指着赵行健吼道：“小子，你，你敢对我动手？你完了，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你们铁山县别想拿到一分钱投资，项目取消！” 被一个小科级侮辱，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体制内混？ “你敢对领导无礼，简直无法无天，我TM抽你！” 楚江才双眼闪现恶毒之色，趁机借题发作，抬手狠狠朝赵行健脸上掌掴过去。 他早就想狠狠揍这小子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现在终于揪住这小子把柄，打他个满地找牙也是白挨，谁让你不讲政治，敢对厅级领导动手，打你都是轻的！ 赵行健抬手，反手一把抓住楚江才的手腕。 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楚江才，虚得就像稻草人，被赵行健狠狠一推，直接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反而自取其辱！ 蒋振武恨得咬牙切齿，双眼通红，说道： “张市长，这就是你手下的干部？一个小科也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否则，我告到你们市委张书记那里，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荣光脸色一下比包公还黑，一拍桌子，怒道：“赵行健，你无法无天了，现在直接免职！滚出这里，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赵行健似笑非笑，说道：“张市长，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啊。” 说完，赵行健扬长而去。 本来一场气氛热烈、和谐融洽的晚宴，直接搞成了大乱斗，场面失控，全都乱套了。 白云裳立刻追了出去。 “行健，你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张市长当场把我免职了，回赵家堡那山旮旯里，种田呗，” 赵行健回头凝视着白云裳，嘴角勾起，神情带着一股痞气说道。 白云裳眼神带着一丝幽怨，说道：“等这事风头过了，我找张市长给你求情，恢复职务。” 赵行健说道：“我闯了这么大的祸，是不是令你很失望？为啥不批评我几句？” 白云裳冷哼一声，抬起纤纤玉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 “你为了帮我解围，才闯下大祸的，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 “项目没了就没了，来日方长，以后还能招引其他项目。我就不信少了他蒋屠夫，我铁山县就要吃连毛猪！” 赵行健为了她，就连副厅级他都敢直接动手，这股勇气不是任何人都敢做的！ 这让她心里感动之余，还有一点虚荣的得意。 赵行健伸手一拍她的肩头，说道：“书记大人果然知情达理，我喜欢！” 白云裳立刻脸色一寒，恢复高冷，嗔怒说道：“这在酒店门口，你规矩一点，我可是你上级！” 赵行健就把手拉开，故意带着痞笑，低声说道：“嘴巴都亲了，你还装！” 白云裳顿时脸色羞红，银牙一咬嘴唇，本想训斥他一句，结果感觉一阵眩晕，胃里又翻腾起来，酒劲又上来了。 “你先送我回去休息吧，这烂摊子我是管不了，张荣光和楚江才爱怎么折腾，随他们去。” 赵行健没有开车，就叫了一辆出租车，扶着白云裳上车，将她送回县委大院。 紧接着，他就回到“云水居”小区，拿出手机拨打金阳辉的电话。 第122章 两个点的返现 与此同时，餐厅内。 “领导，今晚实在对不住，我代表铁山县委、县政府向您道歉，赵行健那小子就是个神经病，我让他滚回去种地。” 楚江才哈着腰，满脸谄媚地道歉。 张荣光也陪着笑脸说道，“蒋董，你消消气，我们一定想办法补偿你。” 蒋振武面孔狰狞，懒得搭理他们，冷哼一声，直接扬长而去。 张荣光立刻将招手，将楚江才、夏天军、余为民、胡思正等人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无论用什么办法，投其所好，今晚必须拿下蒋振武！” 因为张荣光代表市里接待考察团，如果这个项目黄了，他是有责任的，回去没法向市委书记和市长交代，因为3多亿的项目，在全市都属于少见的大项目。 楚江才就扭头对余为民和胡思正吩咐道：“张市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不惜一切手段，保证项目在城关镇落地。” 余为民压低声音说道：“楚县长，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 “这事就由你们去操作，我感觉喝得有点晕，先回去休息。” 张荣光见状说道，然后直接回房间。 接下来肯定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些只需要手下人去操作就行了，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另一边，蒋振武回到别墅内脱掉衣服，直接泡到温泉里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爽的衣服，躺在沙发上越想越气。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蒋振武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蒋董，我是楚江才啊，过来给您道歉的，您消消气。” 门外传来楚江才的恭维的声音。 “滚开，你们铁山没一个好东西！要道歉，让白云裳那娘们亲自来！” 蒋振武暴跳如雷地说道。 站在门外的楚江才嘴角不由得上扬，跟夏天军和余为民等人对视了一眼：这个老色鬼还在想着白云裳的好事呢！ 他们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早就看出蒋振武是个老色批，今晚他之所以在餐桌上为难白云裳，目的就是想“潜规则”她！ “天军，你去安排一下，这个老色鬼今晚上不满足，咱们的事肯定办不成。” 楚江才扭头对夏天军说道。 夏天军心里神会，立刻下楼去了。 “蒋董，张市长正在做白云裳的工作，一会就让白云裳来你房间。请领导高抬贵手，开一下门，我们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楚江才站在门外说道。 蒋振武思索了一下，得罪他的是白云裳和赵行健，这个楚江才对他还算恭维，而且事情终归不能这样打着死结，就起身打开房门。 楚江才、余为民和胡思正三人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反锁。 胡思正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公文包，看上去鼓囊囊，沉甸甸的。 “你们要汇报什么？我这人有个习惯，十点以后就雷打不动要休息，时间有限。” 蒋振武抬手瞄了一眼手表，身体仰靠在沙发上，鼻孔朝天地，装腔作势地说道。 “蒋董，今晚的事情，实在抱歉，让您受委屈了。为了补偿你，这是我们铁山县产的一点土特产，请您笑纳。” 楚江才满脸堆笑地说道。 胡思正立刻将公文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黄橙橙的，全是金条，看那数量，少说也有几十根，在灯光下泛着光。 这样的场面蒋振武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他手里掌握着动辄千万、上亿的资金项目，下面的市县想要谈成项目，哪个不争着上供？ 蒋振武阴冷的脸上，表情松弛下来，心里的火气也散了一些，说道：“楚县长真是太客气了。” 这句话一出，余为民和胡思正对视了一眼，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蒋振武没拒绝，说明项目的事差不多了。 同时他们在心里也是庆幸，幸好赵行健今晚得罪了蒋振武，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余为民挤出谄媚笑容，说道：“领导，我们城关镇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越，是钢构项目的最佳选址，还请您给个机会。” 蒋振武点起一根烟，嘴角一咧，说道：“本来呢，今晚出了这种事，这个项目彻底就黄了，但是看在你们这么虔诚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余为民说道：“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我给你们送来这么大的项目，不能白忙活！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个项目资金到位以后，我要返现两个点！我只要现金。” 蒋振武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 两个点通常是指百分之二，三个亿返两个点，就是六百万！ 楚江才三人对视了一眼，暗叹一声，家伙够贪得无厌的，我们送这么多金条，他照收不误，居然张口还要六百万的返现！ “只要项目能落地铁山县城关镇，这六百万的返现，都是小意思。” 余为民点头如小鸡啄米一样。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楚江才就说道：“蒋董，要不我们现在就把合同直接签一下？” 蒋振武小眼睛一眯，说道：“合同的事，不急……我有点困了，先就这样吧。” 蒋振武下了逐客令，三人也就站起身离开。 “这个老狐狸，收了东西，居然还不签合同，必需想办法让他松口！” 楚江才满脸严肃地说道。 只要合同没签，蒋振武随时都可能变卦。 …… 另一边，夏天军找到天池宾馆的经理。 “你们今天宾馆门口那个迎宾小姐叫什么？” 夏天军直接问道。 这个宾馆他之前来过几次，早就注意那迎宾小姐了，高挑的个头，五官娇美，身段婀娜，是难得的美人。 最关键的是，她的身材和长相跟白云裳有几分相似，如果今晚能让蒋振武满意，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那姑娘叫黄莺，是本地人，夏县长什么意思？” 酒店经理叫曹云，是个典型的商人，立刻嗅出味来，副县长夏天军不会无缘无故询问一个宾馆服务员。 夏天军就一把将他拉到角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曹云听了，顿时明白了：不就是想让这个姑娘去陪国企的老总过夜吗！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晚来的是副厅级国企大佬，手里掌握着天量的资源和人脉，如果把他服务好了，自己说不定也能搭上这条天线，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 “这恐怕有点难度，黄莺是正经姑娘，不出台的。” 曹云琢磨着，摇头说道。 第123章 替代品 夏天军就砸了砸嘴，说道：“这事，你去跟他谈，她要什么条件都答应她。” “那行，夏县长，我这就去办。” 曹云说着，就下了楼，把黄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黄莺啊，你来酒店有段时间了，有没有想过未来的前途？” 曹云注视着黄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是一个纯洁的姑娘，他内心也生出一丝负罪感。 “一年多了吧，做迎宾很好了，总比端盘子跑上跑下好多了，谢谢经理的照顾。” 黄莺羞涩一笑说道。 曹云内心感叹，不得不说夏天军眼睛很毒，她肤白貌美不说，笑起来充满阳光和青春的活力，这是多少成功老男人记忆中的白月光，能把那些“厚厚德载物”迷得神魂颠倒。 “今晚县里接待了一个大人物，是中州永福集团的副董事长，跟咱们市的副市长一个级别，需要你过去搞服务，他有什么需求，你要尽量满足他……” 曹云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说道。 黄莺一下涨红了脸，羞得低下头。 曹经理说的很委婉，但是她在酒店待这么长时间，耳目濡染，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让他过去服侍领导，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经理，我不是那种人……” 黄莺低头说道，内心感到了羞辱。 曹云直接将两沓厚厚的现金放在她面前，说道：“当然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黄莺瞟了一眼，摇了摇头。 曹云又抬手堆了两沓上去，说道：“在北上广一线城市，像你这样的服务员一个月也才拿一千多块，这已经顶你好几年的工资了。” “曹经理，不行的，我有男朋友……” 黄莺满脸纠结地说道。 “黄莺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个初中学历的女孩，找的男朋友最多也是个打工仔吧？” “要是这件事办成了，县里领导会把你直接安排进县招待所，提拔当副经理。那里可是国营单位，算正式职工编制，拿工资，吃皇粮，旱涝保收，跟公务员差不多的待遇！你一个农村女孩，这算是改变命运了。” “还有，如果把那个大人物伺候好了，他随便拔一根寒毛，就够你一辈吃穿不愁了。” 曹云笑了一下，既然有男朋友，那反而更好办了，思想防线反而更好攻破。 黄莺沉默不语，看得出她心动了，内心在激烈的斗争。 对于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农村底层女孩而言，这就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那这样，事成之后，再给你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曹云再次加大筹码说道。 因为他知道，这事关系到一个大项目能否落地铁山县，市县领导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事要是办不成，他曹云在铁山县也不好混了。 黄莺终于抬起头，咬牙说道：“那好，我同意。” 曹云终于松开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向夏天军汇报道：“夏县长，搞定了。” 夏天军点点头，递给他一个手提袋，说道：“让她把这些换上，简单化个妆，把头发挽起来。” 曹云接过手提袋，扫了一眼。 里面是一套夏天薄款短袖白色套装，一条黑色丝袜，一双白色高跟鞋，反正就是跟白云裳今天的打扮同款，这让他一下明白了什么。 这边夏天军就跟楚江才汇报，说人已经准备好了。 楚江才有点不放心，打算亲自验证一下，万一找的货色不过关，反而会惹得蒋振武不悦，那老家伙口味刁得很！ 不一会儿，黄莺打扮一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夏天军顿时目光一亮，楚江才更是震惊。 穿上这身打扮，黄莺真的跟白云裳有五分相像，除了气质这一块儿差很多之外，身材和容貌真的是一流。 毕竟白云裳是绝色美女，跟他有一二分相似就已经很惊艳了，更不要说有五分相像了。 楚江才暗叫可惜，好的白菜让猪拱了，要比自己的情人夏静柔还要更胜一筹。 今晚要不是为了3个亿的项目，他真的想把这个黄莺留给自己。 “你跟我来。” 楚江才向她招了招手，就领着她来到蒋振武的别墅，将她送了进去，然后自己退了出来。 这一幕，正好让站在别墅树丛外的秦明月看得清清楚楚，就拿手拍了下来。 秦明月回到房间，立刻拨通了金阳辉的电话。 “董事长，我跟你汇报一下这边情况，蒋振武从一到铁山县，就开始作妖……” “小秦啊，你直接来我房间说吧，我现在也在铁山县，就住在你们天池温泉酒店旁边的一个宾馆。” 秦明月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金阳辉打断了。 秦明月神色震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立刻来到旁边的宾馆，敲开了金阳辉的房间。 “董事长，你不是去京城参加出国的考察团了吗？” 秦明月诧异地问道。 “总部那边我请假了。我就知道，蒋振武会搞事情，这边不太平，就秘密跟着过来了，这事你要保密。” 秦明月点点头，起身给金阳辉续了一杯茶，就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汇报了一遍。 “除此之外，蒋振武还收了大量金条，就在刚才，楚江才还亲自领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进了他的房间……” 金阳辉眉头直接皱成一个疙瘩，怒道：“这个蒋振武，简直无法无天，你掌握的有证据吗？” 他原以为蒋振武就是为了对抗自己，没有按照自己部署的方案去落实项目，没想到他还敢如此目无法纪，贪财好色！ 秦明月压低声音说道：“之前按照你的吩咐，我提前做了准备，蒋振武的一举一动，我都掌握的很清楚。” 金阳辉点点头，脑中立刻闪现一个计划，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声张，明天咱们一下算总账。” 第二天清早，楚江才刚醒，就接到蒋振武的电话。 “蒋董啊，昨晚还满意吧？”楚江才呵呵一笑问道。 “好，太好了！还是楚县长会办事！这样，咱们吃完早餐，就去签合同。” 蒋振武哈哈大笑。 这次虽然没有睡上女书记白云裳，但是这个替代品，也是人间极品，让他心情大好。 第124章 蒋振武的绝望 上午九点钟，天池宾馆的小会议室内，正在举行签字仪式。 为了凸显隆重，会议室后面还做了一个巨大的背景，毕竟是三亿多项目，是铁山县最近十几年引进的最大工程，自然要搞的隆重。 下面还坐着财政局、发改委等几十个职能部门的一把手，见证这个时刻。 蒋振武和张荣光坐在上首，两人正谈笑风生，仿佛昨晚的不愉快，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 长条桌前，摆着拟好的合同，楚江才和战略投资部副部长曾进，作为双方代表，分坐两边。 “蒋董，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通过这次的合作，让我感受到您的人品，真是金玉其质啊，希望以后还多多关照咱们陵泉市，合作愉快。” 张荣光笑容可掬地说道。 楚江才、余为民、胡思正等在场的人，全都暗自冷笑，好一个金玉气质，不给金子就不给办事！ 蒋振武就像弥勒佛一样，咧嘴笑的眼睛都没了，说道：“各位放心，以后有好的项目，我一定第一时间会想到铁山县。差不多了，就签合同吧。” 楚江才和曾进两人拿起笔，就在合同上签字，然后站起身，面带笑容对着众人交换合同。 县电视台的记者架起摄像机，对准签字台拍摄，旁边的照相机更是咔咔一阵猛按快门，留下这重要时刻。 嘭！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签约仪式立刻停止！” 只见一个身穿白衬衫，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中州永福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金阳辉。 在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都是面色严肃，气质不凡。 “你们什么人，居然敢扰乱签约仪式？” 张荣光站起身，眉头一皱，指着来人质问道。 “这位是中洲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金阳辉同志。” 这时，中州集团办公室副主任秦明月站起身大声说道。 铁山县在场的大小官员全都脸色一变，露出恭维之色，这可是正厅级大佬，跟陵泉市市委书记一个级别。 “金董事长，欢迎您莅临陵泉市铁山县，有失远迎……” 张荣光直接变脸，满脸谄媚，哈着腰上前，伸出手说道。 金阳辉站着没动，直接将张荣光当作空气。 张荣光顿时脸色涨红，窘迫地把手缩了回去。 “董事长，你不是去参加出国考察团了吗，怎么突然来铁山了，您应该提前打个招呼吗，搞得同志们都措手不及。” 蒋振武站起身，呵呵一笑，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内心却是又惊又慌。 金阳辉搞突然袭击，这是来者不善啊！ “我要是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背后的小秘密？” 金阳辉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地说道。 “董事长，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背后能有什么小秘密？”蒋振武满脸无辜地说道。 金阳辉目光一寒，盯住他反问道：“在我面前，你还装？把东西拿上来！” 身后两个身穿白衬衫的青年拎着一个大公文包走进来，然后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袋子打开，里面赫然全是一根根金灿灿的金条！ 蒋振武见状，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来。 站在一旁的楚江才、余为民、胡思正等人脸色也难看至极，这不是昨晚他们送给蒋振武的“小黄鱼”吗？怎么到了金阳辉手里？ “这是刚刚从你房间你搜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金阳辉厉声质问道。 蒋振武脸色铁青，那颗心就像撞墙一样狂跳，咬牙说道：“金董，你这是意思？我好歹也是集团副书记、副董事长，你居然随便搜查我的房间？” 金阳辉直接扭头对门外说道：“王书记，你来跟蒋董事长说说。”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戴着眼镜，梳着短发，气质干练，眼神凌厉，她是中州集团纪委书记王娟，级别副厅级。 “蒋董，有人举报你利用项目审批权，吃拿卡要，昨晚在客房内收受贿赂，集团纪委有权对你行使监督调查权。” 蒋振武心中一凉，更加吃惊，就连集团的纪委书记也跟着来了！ 国企系统有自己的纪检监察系统，国企员工犯事，地方纪委无权过问，都是由本系统的纪检系统逮捕审讯。 “那房间是酒店的客房，从里面搜出金条，就能证明是我受贿所得？也有可能是上一个客人落下的！对此，我全然不知！” 蒋振武强作镇定，辩解说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秦，拿证据！” 金阳辉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对秦明月说道。 秦明月立刻走上前，拿起蒋振武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只签字笔。 这一支笔外观跟普通的笔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其实却隐藏着一个录音功能。 秦明月点开按钮，立刻播放出声音。 昨晚蒋振武和楚江才、余为民等人的谈话和暗中交易，全都当众播放了出来。 所有人脸色大变。 尤其是楚江才、余为民、胡思正三人，已经瑟瑟发抖，手心渗出冷汗来。 “秦明月，你这狗东西，居然暗算我！” 蒋振武暴跳如雷，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指着秦明月破口大骂。 他本来知道秦明月是金阳辉的心腹，一直防着这小子的，所有隐藏的交易和事情，都是避开他的。 但是千防万防，他没有想到这小子在自己的签字笔上动手脚！ 因为这支笔一直放在公文包内，随身携带，所有的交易都被全程记录下来了，铁证如山，无法狡辩！ 他内心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金阳辉给他设的一个局！ “金条美色，你还不满足，居然还明目张胆地要百分之二的返点，你真是贪得无厌！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金阳辉怒斥道。 蒋振武一个趔趄，感觉釜底抽薪，这次彻底输了，直接闭上眼沉默不语。 “带走！” 金阳辉一挥手，那两个青年一步上前，将蒋振武拷上，带离现场。 紧接着，金阳辉一步上前，抓起桌子上的合同，刺啦几下直接撕成碎片。 第125章 张荣光道歉 “蒋振武违规操作，接受纪委审查，他签的合同，全部作废！” 金阳辉扫了一眼全场，语气霸道的说道。 张荣光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亲自沏了一杯茶递到金阳辉跟前。 语气恭敬说道：“金董事长，请您还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也是被蒋振武蒙蔽了。” 楚江才也哈着腰，满脸便秘状，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说道： “领导，咱们铁山县是国家级贫困县，真的需要这个项目，请您高抬贵手，重新签一下合同吧，铁山县七十万人民绝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金阳辉身体仰靠在座椅上，说道： “合同可以重签，但是你们跟蒋振武狼狈为奸，在我眼中信用是零！” “在铁山县，我只认赵行健！合同我只跟他签，而且项目只能建在鹿鸣乡。” “否则，这个项目直接取消！” 楚江才闻言，直接傻眼了，本想开口辩解，但是望着金阳辉那强大的气场，直接吞了一口唾沫，把话生生憋了回去。 张荣光也是脸色难看至极，绕来绕去，他们还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赵行健捡了便宜！ “领导，在铁山县，城关镇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交通、经济等方面是最好的，比鹿鸣乡好一百倍，是项目最好的选址。” “是啊，请领导重新考虑一下。” 余为民和胡思正，小心翼翼地上前争取道。 昨晚他在蒋振武身上砸了几十根“小黄鱼”，直接打了水漂，心里在滴血，不能白忙活，必须得争取一下。 “聒噪！我的话你们没听到吗？出去！” 金阳辉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呵斥道。 然后就点起一根烟，仰头闭上双眼，悠悠地抽了起来，不再搭理任何人。 余为民和胡思正吓了一跳，脸就像被掌掴一样，红一阵白一阵，乖乖退了出去。 在正厅级面前，他们这种级别就是小虾米，完全不够看。 张荣光向楚江才递了一个眼色，说道：“你打电话给赵行健，让他立刻过来签合同。” 楚江才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拿出手机翻出赵行健的号码，拨了出去。 另一边，赵行健正在“云水居”小区的家里，见楚江才打来电话，不禁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手机连续响了三遍，他故意没接，他要好好凉凉这个伪君子。 电话那边，楚江才顿时皱起眉头，心中腾起一股怒火，这小子好大架子，居然不接他电话。 思索了一下，他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了过去。 赵行健一看，就知道又是楚江才打来的，就按了接听键。 “喂，是赵行健吗？” “你哪位啊？” 赵行健明知故问地说道。 楚江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说道：“我是楚江才啊，你现在立刻赶到天池宾馆，跟中州集团签项目合同。” 赵行健故作惊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楚县长，我现在已经回到老家赵家堡种地了，去不了。” 楚江才顿时火大，不耐烦地说道：“你立刻租个车过来，摆什么谱？中州集团这边指名要跟你签合同，要是误了全县大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赵行健直接笑了，说道：“呦，楚县长，你官威好大啊？我昨晚就已经被张市长当场撤职了，要我去签合同可以，让张市长亲自给我打电话！” 反正张荣光是上一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世迟早要跟他翻脸，也不怕得罪他。 “你，你放肆……” 嘟嘟…… 楚江才对着电话吼到一半，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反了！还敢挂我电话！ 楚江才气得发抖，脸就像紫茄子一样难看。 张荣光见状，问道：“怎么了？” 楚江才说道：“这小子太狂了，他说你昨晚免了他的职，要你亲自打电话给他，他才肯过来！” 嗡！ 张荣光脑子一炸，肺差点气炸了，恼羞成怒地说道：“我堂堂一个厅级干部，他居然要我亲自打电话请他，简直狂妄自大，反了他还！” 坐在一旁金阳辉嘴角一勾，露出鄙夷之色。 他们如果知道赵行健跟洪家特殊的关系，估计会直接吓尿，争着巴结还来不及呢！ 金阳辉就咳嗽一声，瞟了一眼张荣光，说道： “张市长，怎么回事？你这个市长是这么当的，连一个签合同的人都叫不来？一个小时内，赵行健来不了，项目就直接取消，我们就打道回府！” “还有，我会直接给陵泉市市委书记张浩然打电话，告诉他，项目取消的原因，是你张荣光失职造成的。” 张荣光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神色恐慌起来。 金阳辉是正厅级国企老总，是可以随时跟市委书记张浩然通话的，如果这个项目的真的取消了，他的责任难辞其咎，回去肯定没法交代！ 而且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要进市委常委的想法，肯定会因此而泡汤！ “金董事长，我立刻打电话给赵行健，请你稍等。” 张荣光陪着笑脸说道，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赵行健的电话。 “喂，是行健同志吗，我是张荣光啊。” 张荣光暗暗咬牙，挤出笑脸。 “哎呀，张市长啊，你这么大的官，亲自给我打电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你有事？” 赵行健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行健啊，现在与中州集团合作的项目，需要你过来签字，领导们都着你呢，请你马上过来好吗？” 张荣光装出一副长者的姿态，语气和蔼地说道。 “张市长，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无职无权，没资格代表政府签合同啊，你还是另找其他同志吧，城关镇的余书记不就是很合适的人选吗。” 赵行健继续阴阳，推迟说道。 “行健同志，我昨晚说太冲动了，我向你检讨，收回免职的决定！你现在还是鹿鸣乡乡长。” 张荣光咬牙说道，内心感到一阵屈辱。 他一个副厅级，却被逼着向一个小科级低头道歉，这是一生的耻辱。 第126章 项目敲定 “张市长，那太不巧了，我这边还有点急事，要不下午我再赶过去吧。” 赵行健听了，嘴角上扬，故意恶心他说道。 张荣光忍不住咬了咬牙，火烧眉毛了，这小子还在摆谱，但偏偏他又不能发作，只能用和蔼可亲的语气说道：“行健同志啊，你要以大局为重吗，我让江才县长亲自去接你吧，你现在在哪里？” 赵行健等的就是这句话，说道：“我在云水居。” 张荣光挂了电话，扭头对楚江才说道：“你现在过去，亲自接赵行健。” “什么？要我去接赵行健？我一个县长，亲自去接一个小乡长！这，这传出去，我脸面往哪儿搁？” 楚江才脸色瞬间黑如锅铁，难以置信地说道。 张荣光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去你就去！脸面和政治任务谁轻谁重，你分不清？” 楚江才咬了咬牙，转身下楼，去接赵行健，只是丢脸面，如果项目没了，他前途就要受挫！ 于是他强忍怒火，打电话给自己的司机，开着专车直奔云水居。 不一会儿，楚江才来到云水居小区门口，就拨通赵行健电话，说道：“行健同志，我到了，你下来吧。”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赵行健才姗姗来迟，从小区大门内走了出来。 楚江才脸色都绿了，这要是在平日，他直接大发雷霆。 但是此刻，他生怕赵行健再玩出什么幺蛾子，不得不跟孙子一样，亲自下车打开车门，说道：“行健同志，上车出发吧，领导们都等急了。” 赵行健也不推迟，就上了车，说道：“让楚县长亲自来接，实在委屈你了，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以后就是大逆不道的罪人了。” 楚江才牙关一咬，知道这家伙故意阴阳他，就说道：“都是为了人民服务，何来委屈之说。” 内心却是一阵恶寒，等这个事过去了，老子非整死你不可，把今天丢掉的面子捡回来！ 走进天池宾馆会议室，金阳辉立刻站起身，一步上前握住赵行健的手，满脸歉意地说道：“行健同志，这次都怪我安排得不到位，造成这样一场误会，我检讨。” 张荣光、楚江才、余为民等人全部神色一惊，一个手握天量资源的正厅级国企老总，居然对一个小科级如此客气？ 赵行健说道：“我倒是觉得金董事长这样的安排很好，如果没有蒋振武的各种花式作妖，又怎么能看清铁山县官场上一些人的丑恶嘴脸？” 说话之间，他扫了一眼张荣光、楚江才、余为民等人，让他们全都脸色一寒，这家伙是在指桑骂槐呢！ “那就先签合同吧。” 金阳辉向财务部副部长楚半夏招了一下手，说道。 曾进因为跟蒋振武沆瀣一气，被金阳辉打发回去坐了冷板凳，现在让楚半夏负责这个项目。 楚半夏把重新打好的合同摊在桌面上，和赵行健一起在上面签字。 “行健同志，项目算是定下来了，我就直接回中州集团总部了。” “楚半夏同志，你要在铁山县常驻一段时间，全权负责督促协调这个项目落实。” “万事开头难，项目的后续工作量很大，任务很重，具体事务你和行健同志加强沟通。” 金阳辉郑重对楚半夏和赵行健说道。 “董事长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高质量高标准完成工程建设。” 楚半夏立刻表态道。 赵行健就挽留道：“金董事长，您第一次来铁山县，何不多留几日，也好体验一下这里的美景美食和风土人情。” 金阳辉笑着一拍赵行健的肩膀说道：“我公务缠身，还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处理，下次吧。” 紧接着，金阳辉就下楼，坐上自己的专车直接离开。 其他考察团成员就跟着张荣光坐上市里的考斯特，原路返回陵泉市机场，再坐班机飞回中州市。 “楚部长，咱们这穷乡僻壤条件差，就辛苦你在这里将就一段时间了，我先安排你住下吧？” 赵行健仔细打量着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一米六八的个头，五官精致，皮肤很白，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堪称完美，浑身透着女性知性的魅力和国企高管的干练。 三十出头的副处级，放在县里算是年轻的干部了。 楚半夏含蓄一笑，说道：“你是地主，全凭你安排吧。” 紧接着，赵行健和楚半夏就上了铁山县这辆考斯特。 楚江才、余为民等人也跟着坐上来，返回县城。 赵行健就先把楚半夏安排在县招待所住下，两人就项目资金、征地等问题，简单讨论了一下。 楚江才、夏天军、余为民、胡思正和李大志等人在县政府大院下车。 “楚县长，我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这块肥肉还是让赵行健捡抢了去，实在不甘心啊。” 余为民越想越窝囊，咬着牙说道。 楚江才说道：“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产业集聚区方案，市里已经批了，明天我建议开个常委会，直接把选址定在你们城关镇，以后县里再引进项目，就会全部建在产业集聚区，最大的赢家还是你们。” 胡思正说道：“赵行健扬言要让铁路改道，给他的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呢。” 楚江才直接冷笑，说道：“你觉得赵行健真的能让铁路改道？！” 余为民等人顿时全都大笑，想到明天能够立刻搬回一局，心情也都好了许多。 紧接着，几人告辞，离开政府大院。 楚江才就扭头，压低声音问夏天军：“天池宾馆的那个黄莺怎么安排的。” 夏天军说道：“蒋振武那家伙翻车了，事没办成，就多给黄莺一点封口费，打发了事。” 楚江才脑子里闪现黄莺那娇美的面容和身段，就瞪了他一眼，满脸正气地说道： “你也是县领导，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传出去不怕遭人笑话？” “事情虽然没成，但人家女孩子毕竟陪了蒋振武一晚上，也付出了！” “按之前谈好的条件，先把她安排进招待所，入正式编制，挂个副经理的名头，我在城东还有一套房子，先把她安置下来……” 夏天军目光一亮，心里一下明白了楚江才心思。 第127章 终于实现铁路改道 “楚县长，我这就立刻去办。” 夏天军说道，内心嘀咕了一句，自己大意了，早就应该猜出楚县长的心思才对！ 另一边，赵行健从招待所出来，电话就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洪老来电。 这让他精神猛然一震，立刻按下接听键。 “洪爷爷！” 赵行健甜甜地喊道。 “行健啊，钢构的那个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洪老语气和蔼地问道。 “报告洪爷爷，下一步就要开始征地，本月就能开工建设了。” “进度很快嘛，跟你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赵行健笑道说道：“让我猜一下——是不是京海铁路改道的事情，上面批了？” “你小子，真被你猜到了。铁道部批文下来了，并且正在同步现场勘察，计划路线从淮南省红岩县打一个隧道，直接穿过赵家堡，并且设站，你的愿望实现了。” 洪老呵呵一笑说道。 赵行健顿时心潮澎湃，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当初完全不可实现的想法，被人嘲笑异想天开的计划，终于成真了。 这无论对赵行健而言，还是对铁山县而言，都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因为，赵行健接下来的一切计划，都要依赖“铁路改道”为基础，才能实现！ “我就知道，洪爷爷手段通天，只要您出马，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您是铁山县70万人民的大恩人，我替他们感谢你！” 赵行健鼻子一酸，几乎喜极而泣地说道。 洪老说道：“好孙儿，你的洪爷爷，现在也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只是发挥一下余热罢了。我让警卫刘俊杰把批文发给你。” “对了，你上你提起过，你妹妹也在京城读书？” “是的，不过这个月就毕业了。”赵行健说道。 “下次来京城，一定要把妹妹也带来，让老头子见见，都是一家人嘛。” 洪老和蔼地说道。 “好的，洪爷爷。” 挂了电话，赵行健忍不住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情不自禁蹦了起来。 这是这么多年来，最令他振奋的消息了，即使是当年考上大学、考上选调生、被记一等功，被破格提拔的时候，都没这么兴奋过。 赵行健忍不住立刻拨通白云裳的电话，准备向她报告喜讯，分享胜利的果实。 “行健，刚才楚江才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准备召开常委会，进一步研究产业集聚区选址问题，明天你也参加吧。” “估计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了，产业集聚区肯定要建在城关镇了。” “不过，我会全力争取你兼任集聚区党委书记，这块蛋糕，不能让那帮人独占了。” 还没等赵行健开口，白云裳就直接说道。 “当初不是约定好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我能让‘京海铁路’改道，集聚区就建在鹿鸣乡吗？楚江才这帮人这么着急吗？” 赵行健就笑了笑说道。 “行健啊，你觉得这可能吗？除非有奇迹出现！” 白云裳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初淮北省省长出面都办不到的事情，赵行健凭什么能办到？ 赵行健本想立刻告诉她铁道部已经批准改道，但是话到嘴边却忍住了。 “也许，到明天真的有奇迹出现，也未可知呢。” 赵行健呵呵一笑说道。 “你现在越来越调皮了！记得明天按时参会。” 白云裳以为赵行故意逗她，就没好气地说道。 第二天，八点多钟，赵行健来到县委常委会议室。 今天参会的，除了所有县委常委之外，还有人大主任卫沧海、政协主席冯守业。 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夏天军、城关镇的余为民和胡思正，毫无例外也列席了会议。 “同志们，咱们县产业集聚区立项，市里已经批复同意了。” “今天常委扩大会议，重点研究两个事情，一是确定产业集聚区选址问题，二是确定产业集聚区的领导班子。” “各位常委、还有卫主任、冯主席，你们都可以畅所欲言。” 会议由白云裳主持，他首先开口说道。 楚江才环视了一眼会场，轻咳一声，以往都是副书记刘建国先替他发言，当传话筒，现在没了刘建国这个“急先锋”，让他很不习惯。 “之前产业聚居区选址，大家也讨论过，但是意见有分歧，就一拖再拖。” “选址有两个备选乡镇，一个是城关镇，一个是鹿鸣乡。很显然，城关镇各方面都是最优的，所以我建议：产业集聚区建在城关镇。” 楚江才只能自己开口，亮出立场。 “如果，大家如果没有其他意见，我提议举手表决，形成组织决议。” 纪委书记王天定说道。 其他常委都点头，赞成举手表决。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我想问一下，根据之前的约定，一个月之内，如果我能让铁路改道，就把产业集聚区建在鹿鸣乡，这个约定还算不算数？” 赵行健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楚江才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那当然算！” 宣传部长陶新武嗤笑说道：“你问这个问题，不会是真的让铁路改道了吧？” 赵行健神色郑重地说道：“不错！” 赵行健话音刚落，全场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因为这个难度太大了，除非大夏国最高领导人点头，否则就根本不可能，但是谁有那么恐怖的通天能量？ 赵行健他有吗？ 王天定故意嘲讽地问道：“行健同志，你说说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铁路改道的？” 坐在一旁的余为民来了一句：“我看是用嘴巴吹的，牛皮吹破天，就把京海铁路硬生生吹歪了，绕到鹿鸣乡了。” 会议室内又是一阵爆笑，许多常委肚子都笑疼了。 白云裳脸色铁青，他们嘲笑赵行健越狠，就是对她的极大讽刺。 “各位领导笑够了没有？请你们好好看看，这是铁道部的改道正式批文！” 赵行健脸色冰冷，顺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一步上前，嘭的一声拍在楚江才的桌子上。 第128章 副处级后备人选 会议室内笑声戛然而止。 “这，这怎么可能！” 楚江才拿起文件，快速翻了一下，脸色立刻僵硬，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是一个电子扫描件打印出来的，后面红彤彤的印章，不可能是假的！ 所有常委传阅了之后，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刚才的鄙视嘲讽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惊骇。 如果这是真的，这得多大能量才能做到让铁路改道？ 就连白云裳都瞪大了双眼，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不敢相信是真的。 怪不得这家伙昨天说，会有奇迹出现！ “我的天啊，就这一小段的改道，国家就要多投入几百亿的资金，不可思议啊。 人大主席卫沧海咂舌说道，专门为了一个县，让铁路强行拐弯，这在历史上从来没有，甚至在未来，也是绝无仅有。 正在所有人常委们半信半疑的时候，白云裳的手机响了。 是市委书记张浩然的号码。 “张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白云裳按下接听键，坐直了身子，同时另一只手拿起笔，随时准备记录。 会议室里，一下也安静下来。 “小白啊，刚才省委江书记给我来电话，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铁道部决定将‘京海铁路’改道，经过你们铁山县，并且设站，车站命名为‘鹿鸣站’！” 电话那边，张浩然语气兴奋地说道。 白云裳顿时一惊，情不自禁地抬头凝视了赵行健一眼。 满怀喜悦地说道：“张书记，那太好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打破了全市没有铁路的历史，未来对全市的经济发展，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张浩然笑道：“是啊，当初咱们省长出面都没搞定的事情，被你们搞定了！你在铁山最近干得很出色，省市领导都很满意。” “敢让铁路改道，说实话，我这个老头子想都不敢想！还是你们年轻人敢想敢干！这是个大功劳，可以载入史册的事件。” 得到市委书记的肯定，让白云裳很激动，说道：“张书记，您的夸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张浩然心情大好，尤其是在他即将要上副省级的关键时刻，白云裳等于又给他送了一个大政绩。 就郑重说道：“对你的出色功绩，市委市府研究决定：对铁山县委班子记集体一等功，对你个人通报嘉奖，并且优先提拔重用。正式文件，会晚一些下发到各县。” 这对白云裳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意外收获。 集体一等功，虽然是授予整个铁山县委的集体荣誉，但是白云裳是县委班子的一把手，这个功劳基本上就算在她头上了，在未来提拔晋升上，跟其他县委书记相比，会有极大的竞争力！ 白云裳还是第一次被记功受赏，内心一阵嘭嘭直跳，说道：“谢谢张书记对铁山县工作的肯定，今后我一定团结带领县委班子，再接再厉，砥砺奋进，再创新功。” 张浩然呵呵一笑说道：“那好，我就静候佳音了。” 挂了电话，白云裳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喜上眉梢地扫了一眼众人。 说道：“同志们，刚才市委张书记打来电话，通报了两个好消息，想必刚才大家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 “第一个消息是，‘京海铁路’改道铁山县，并且设车站。” “第二个消息是，因为这个功劳，市委决定对铁山县委记集体一等功，对我个人通报嘉奖。” 这消息一宣布，会场瞬间寂静之后，组织部长苗青林带头鼓起了掌，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掌声，气氛热烈。 集体荣誉吗，大家脸上都有光。 楚江才脸上虽然洋溢着笑容，内心却是极不舒服。 很显然这个集体一等功对他而言没啥用处，只有对一把手白云裳有用，在她提拔的时候等于握了一把“尚方宝剑。” 白云裳面带微笑，说道：“按照之前在常委会上的约定，赵行健做到了让铁路改道的承诺，所以产业集聚区毫无疑问要建在鹿鸣乡。大家还有意见吗？江才同志，你说说？” 楚江才这次没有了反对的理由，只能摇摇头，说道：“我完全没意见。” 其他常委也都点头赞成，如果再反对，就是政治错误了。 坐在后排的余为民和胡思正两人脸色沮丧，内心瞬间凉透了，火车都要开到鹿鸣乡门口了，还跟赵行健竞争个屁啊！ 紧接着，组织部长苗青林瞄了一眼赵行健，酝酿了一下，说道： “这次铁路改道，让铁山县的交通有了质的飞跃，我认为行健同志居功至伟。” “因此，对照市里的表彰决定，我提议给予行健同志记个人一等功，推荐其为副处级干部人选。” 不得不说，苗青林当了多年的组织部长，对于人心的揣摩是有一手的。 赵行健是白云裳一手扶持起来的铁杆，提议给赵行健记功，那是正中白云裳的心坎，比做什么都令她欢心。 此话一出，楚江才顿时脸色难看，一下拉成驴脸。 苗青林这家伙真是臭不要脸，分明就是在讨好白云裳！ 白云裳却是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这正是她想要说的，但是苗青林是组织部长，专门管人事的，现在他说出来最合适不过！ 现在县委副书记位置空缺，自从白云裳向市委推荐了苗青林，他就彻底选择跟白云裳一个阵营。 白云裳不便表态的，他会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充当马前卒。 “我反对！行健同志虽然功劳不小，但是两个月前已经给他记过一个一等功，并且破格提拔，连升两级。现在再记一等功，推荐副处，属于连续火箭提拔，这实在说不过去！” 楚江才皱着眉头，敲着桌子说道。 他对赵行健恨透了，这小子现在正科级都兴风作浪，要是到了副处级，更难压制了，必须将他踩在脚下！ “不错，按照干部选拔任用条例，不得连续破格提拔，而且赵行健提拔时间还不满一年，不得再次破格提拔！” 纪委书记王天定神色严肃地说道。 苗青林思索了一下，干部任用条例里面，的确有这样的规定。 他跟白云裳对视了一眼，说道：“那就记一等功，先推荐作为副处级后备干部，这样不违反组织原则吧。” 第129章 兼任产业集聚区主任 “依我看，推荐为副处级后备人选就够了，记一等功就算了，好处不能全让一个人都占了，其他同志也要照顾一下嘛，否则县委班子以后如何服众，队伍不好带啊。” 陶新武居心叵测地说道。 赵行健坐在一旁，目光冷了下来，楚江才这帮人就是见不得自己好，挖空心思打压自己。 “新武同志，什么叫好处不能都让一个人占了？” “赵行健招引来了3亿的钢构项目，还让‘京海铁路’改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成绩，还有谁能做到吗？这够不够一个一等功？” “随意抹杀一个同志的功劳，有功不赏，连一碗水都端不平，你就这样带队伍？” “今天谁要是反对，先招引一个3亿的项目，让大家看看！” 白云裳扭头凝视陶新武，厉声反问道。 陶新武直接闭嘴，脸色涨得通红。 就连其他常委都目光闪烁，沉默不语，没人反对了。 如果项目这么好招引的话，那这么多年以来，铁山县工业发展也不会如此落后，工厂全是小作坊，连一家像样的规模企业都没有。 这个一等功，白云裳必须为赵行健争取，有了这个打底，如果不出意外，赵行健到点就能上位副处级，别人挡都挡不住。 “既然没人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青林同志，会后让组织部下个文件，走个程序。” “好的，白书记。” 苗青林挺了挺腰杆，应声回答。 “现在会议进行第二项议程，讨论产业集聚区班子问题。之前，我已经让组织部先拟了一个方案，青林同志你说说。” 白云裳说着，然后抬头，正与坐在对面后排的赵行健目光触碰，两人心有灵犀，都是嘴角微微上翘。 苗青林翻开方案，说道： “产业集聚区市里批准的级别是正科级，按照机构建制设立管委会，领导职数设党工委书记一名，主任一名，副书记一名，纪委书记一名，党工委委员五名，副主任三名。” “根据前期考察和个人综合素质，建议赵行健同志担任管委会党工委书记、主任。” “由于产业集聚区刚刚启动，没有独立的办公地点，办公场所就设在鹿鸣乡，其他党工委委员、副主任的人选，由鹿鸣乡班子成员兼任，暂时实行两个机构一套班子。等园区建好，正常运营后，再独立出来，这也是当前的权宜之计。” “各位常委，有什么意见，可以畅所欲言。” 苗青林话音一落，楚江才就皱了皱眉。 这基本就是为赵行健量身打造的，书记和主任一肩挑，其他班子成员又是鹿鸣乡的那套班子，这样大小事都是赵行健说了算，整个产业集聚区这块就成了白云裳和赵行健的独立王国！ 楚江才就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框，说道：“产业集聚区刚刚启动，需要调动全县各部门的资金、人力、物力，协调任务很重，我建议党工委书记要高配一级，由副处级干部担任。” “夏天军同志是分管全县工业的副县长，建议由天军同志兼任党工委书记，统筹全局。” “至于管委会主任一职，李大志毕竟是鹿鸣乡书记，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很强，建议由李大志兼任。” “行健同志吗，毕竟年轻，兼任管委会常务副书记，比较合适。” 楚江才直接将苗青林的方案推倒，重要的位置全部安插上自己的人，这样产业集聚区这块超大的蛋糕，自己就能切下一大块。 宣传部长陶新武脑子里也飞快地打着小算盘，连忙开口说道： “既然管委会书记是高配，天军同志还要兼顾全县工业方面的工作，任务很重，建议设置两个副书记，分别由赵行健和胡思正两位年轻同志担任，相互配合，比较合适。” 赵行健听了，不禁冷笑，陶新武为了把自己的女婿胡思正硬塞进进来，能够分一杯羹，简直赤裸裸任人唯亲，不要老脸！ 但是在这个场合，没有他开口发表意见的资格，就看白云裳怎么见招拆招了。 白云裳立刻识破这帮人的目的。 夏天军、李大志、胡思正都是楚江才的党羽，如果让他们参合进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肯定会争名夺利，对赵行健的工作处处掣肘，放暗箭拖后腿都是轻的，最后把项目搞砸都有可能。 产业集聚区项目，是白云裳和赵行健为了真正振兴革命老区经济，造福铁山县百姓，设计未来三十年的巨大工程，也是她最大的政绩，绝对不容别人染指，来盗取胜利果实。 “江才同志的话，提醒了我，建设产业集聚区是举全县之力，打造一个经济增长引擎，所以我要亲自坐镇协调指挥，这个管委会党工委书记暂时由我亲自兼任。” “至于管委会主任一职，由赵行健担任，主持产业集聚区日常工作，其余职位暂时先放一放，等园区建好后再说。” 白云裳合上笔记本，一锤定音地说道。 楚江才听了，脸色难看。 他的建议不但直接被否了，而且白云裳亲自兼任产业集聚区党工委书记，这等于她一竿子插到底，把其他人排除在外，楚江才无法再插手了！ 楚江才立刻向其他几个常委递了一个眼色，结果他们全都保持沉默，就连陶新武都哑火了。 现在的局势，他们看得很清楚，白云裳不再是摆设，明显占据一定优势。 而且，现在县委副书记空缺，所有常委都有想进这一小步，但是县委书记拥有一票否决权，在这个当口，得罪白云裳就是得罪自己的前途！ 散会以后，楚江才气冲冲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干什么都处处受制，连续挫败，让他极为恼怒。 “天军，你跟李大志交代一下，用尽一切手段，制造麻烦，把产业集聚区这个项目搞垮，搞臭、搞烂！” 李大志咬牙吩咐道。 第130章 征地一万亩 这么大一块蛋糕，既然自己吃不到，那就彻底把它砸烂，大家都白吃！ “楚县，最近外面传闻，白云裳和赵行健两人很亲近，可能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夏天军抬手两个指头一碰，比画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是一对贱人！好好挖挖，收集一下证据。” 楚江才眼神猛然一亮说道。 一个女县委书记，一个男乡长，如果爆出见不得人的黑料，一定会引发巨大的社会舆论，两人轻则名誉受损，重则受到纪律处分，仕途完蛋。 夏天军点点头，顿了顿又说道：“黄莺我已经安顿好了，现在就住在你那套房子里，明天就可以去招待所上班。” 楚江才说道：“你做得很好。” 另一边，赵行健跟着白云裳，来到书记办公室。 白云裳忍不住一拍赵行健的肩头，莞尔一笑，说道：“行健，最近你表现不错嘛，直接让我打了一个翻身仗，在全县干部面前扬眉吐气！你功劳至伟啊。” 说实话，这段时间，要不是有赵行健在背后帮她，她现在还被楚江才那帮人架空，估计就要患上抑郁症了。 赵行健就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把脸凑近她的耳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说道：“我想问你一句：那晚在矿洞里，你答应我事情，还算不算数？” 白云裳佯装嗔怒地抽回手掌，故作嘴巴一撇，装糊涂问道：“什么问题，我怎么不记得了？” 赵行健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手感，一边痞痞地说道：“你答应我的，只要能活着走出矿洞，就做我女朋友，你别耍赖啊。” 白云裳脸色羞涩，微微一红，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行健，这事我自己真的还做不了主……” 赵行健捕捉到她脸上微妙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他心中一沉。 这女人的心，大海的针，她不说，赵行健也不好多问。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气氛很是尴尬。 白云裳撩了一下鬓边的秀发，转移话题说道：“行健，这次铁路改道的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行健略一思考，就说道：“咱们铁山县，是革命老区，从这里走出去很多开国将帅，我寻思着，就给他们写了一封信，请求他们出面帮助斡旋，让铁路改道，我就是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居然成了……” 洪老只是在背后暗暗支持赵行健，两人的关系不能公开，所以赵行健只能编了这样一个谎言。 白云裳有点半信半疑，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紧接着又说道：“上次钼矿的案子，公安局王辉等人立了大功，你让他们打个报告过来，我给他们记功，批一笔奖金过去，不能让同志们白白辛苦。”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 “还是领导心细，惦记着下面的同志。不过，我建议，公安局领导班子需要改组一下。” “之前，因为你刚到铁山县，立足未稳，为了稳定，只是将公安局长杨志刚停职。” “现在可以直接将杨志刚调离公安系统，安排一个闲差，坐冷板凳，让政委朱时进担任局长。” “王辉任副局长，周鹤鸣兼党委委员。” “检察院那边，反贪局长王赋闲，同时兼副检察长。” “因为这三人都有立功表现，也算进了一小步，这样安排，也是名正言顺。” 白云裳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三人都是赵行健的铁杆，提拔他们，就等于把公安和检察院系统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赵行健瞄了一眼腕表，说道：“云裳，我得回鹿鸣乡了，接下来我就要大刀阔斧地征地，中州钢构项目和产业集聚区同时开工，工作量很大啊。” 白云裳说道：“有什么难处，直接跟我汇报，要人、要物、要钱，我都不会吝惜的。” 赵行健笑着说道：“有你做后盾，我就放心了。” 说着，赵行健就提着公文包告辞了。 白云裳犹豫了一下，就起身关上了门，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拨出去一个神秘的号码。 “秦伯伯，您好，我是云裳啊，您现在方便吗，我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白云裳声音恭敬地说道。 “哦，小白啊，你说。”对面的声音深沉，带着无形的威严。 “上次我请求您，关于铁路改道的事情……” “铁路改道的事情，说来惭愧，我真的没帮上忙！铁道部是独立系统，直接把我的请求拒绝了！” “后来，我听说是几个曾经在铁山县战斗过的老将帅出面，才把这事办成。也恭喜你，得偿所愿，为铁山县人民办了一件大好事。” 对面语气带着一丝歉意说道。 白云裳目光一闪，总感觉赵行健不简单，仿佛背后隐藏着巨大的能量，毕竟能做到让铁路改道太骇人听闻了，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以秦伯伯的地位，得到消息跟赵行健说得一致，说明赵行健没有说谎。 毕竟那些开国将帅对革命老区怀有深厚感情，出面斡旋此事，也是人之常情。 白云裳又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赵行健并没有什么通天的背景。 另一边，赵行健开车去县招待所接楚半夏，直奔鹿鸣乡。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职业装，配着高跟，凸显身材曲线玲珑，加上知性成熟的气质，让赵行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吃了中午饭，他就带着楚半夏去在赵家堡周边几个村转了一圈，实地考察。 “赵家堡要通铁路，建车站，交通不便这个先天不足的短板已经补齐了。” “产业集聚区正好紧挨着车站，按照总规划面积18平方公里计算，需要征地两万七千亩，咱们中州钢构项目占地大约700亩，考虑到不能占用基本农田，征地要涉及赵家堡、十里冲和凤凰窝这三个村，你的任务不轻啊。” 在赵家堡村部办公室，楚半夏指着地图上的规划，笑着说道。 两人站得很近，赵行健能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 “无论在农村还是城市，征地是难度很大的工作，牵扯到各方利益。这两万多亩我打算分三期征收，一期征地一万亩，先把办公楼、基础服务区和中州钢构厂房建起来，把产业集聚区整体框架拉起来。” 楚半夏赞赏一笑，说道：“你这个思路很好，循序推进。” 两人正聊着，赵德禄过来报告：“赵乡长，十里冲和凤凰窝两个村的村干部已经到了，是不是可以开会了？” 赵行健点点头，就跟着楚半夏走进会议室。 第131章 征地引发冲突 赵行健习惯性地扫了一眼会场，总共十几个村干部，凤凰窝村支书胡万发、十里冲支书粱德兵、赵家堡村支书赵德禄，坐在第一排。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一个短会。首先通报一个好消息，咱们乡要通铁路了！” “京海铁路要绕道赵家堡村，并且在这里设车站，乡亲们以后出门就能坐火车，鹿鸣乡再也不叫穷山恶水了。” 下面的村干部全都激动，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赵行健见把这些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就继续说道： “县里要在鹿鸣乡建设产业集聚区，以后所有招商引资进来的企业、工厂都要建在集聚区，目前我们已经引进了中州钢构3个亿的项目，要跟产业集聚区同时开工。” “未来，鹿鸣乡就是全县的工业经济中心，工厂建起来了，乡亲们就再也不用外出打工了，在家门口就能就业，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搞建设，就要征用土地，按照规划，园区建设需要计划用地27000亩，一期征地一万亩。赵家堡村五千亩，凤凰窝村三千亩，十里冲村两千亩。” “这次征地任务很重，难度大，大家要高度重视，充分做通群众的思想工作，将这次征地作为重要的政治任务去完成。” 因为要尽量避开基本农田，产业园区规划在三个村交叉的位置，那里是大部分是荒坡和旱地，这样既保护了耕地，又充分利用了闲置资源。 赵行健话音一落，下面的村干部一下情绪沸腾了，全都兴致勃勃，踌躇满志。 机器一响，黄金万两。 一个地方要发展，就需要开发，征地建工厂，盖园区，对于这个山旮旯的老百姓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而且是金饼。 “赵乡长，说实话，咱们鹿鸣乡算是走了大运了，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你放心，你一挥手，指哪儿我们打哪儿，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 赵德禄立刻第一表态，态度坚决。 凤凰窝村支书胡万发说道： “赵乡长，说句实话，政府和乡村干部的形象在群众眼里很差，没啥公信力。” “老百姓现在眼里只认真金白银，征地每亩的价格才是群众最关心的，只要钱到位，就好办事。” 赵行健就点点头。 之前的十几年，上面一些政策和干部的所作所为，确实把老百姓的心伤透了，公信力严重透支。 甚至还形成一个怪异局面，凡是官方倡导的，老百姓坚决不干，凡是官方反对的，老板姓专门去干。 “按照当前征地赔偿标准，耕地是三万六一亩，山地一万二一亩，林地一万八一亩，地里的青苗补偿是两千元每亩。” “我也理解大家的难处，老百姓最担心是政府把地收走了，钱却不到位！” “大家放心，这次征地政策是，农户一手签字，一手交地，一手拿钱，绝对不打白条，不拖欠。” “这次征地一万亩，初步估算土地补偿金需要3.5个亿。” “省里拨了产业集聚区建设专项补贴资金1个亿，县委白书记又向省农业发展银行申请专项贷3个亿，最近就会到账。” “而且中州钢构项目一期投资的八千万已经到账，征地资金非常充足。” “请大家会不要有后顾之忧，会以一定要耐心做群众的工作，尽快完成征地任务，争取本月开工，完成好的村，奖励现金十万元。” 十里冲支书粱德兵说道：“有赵乡长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散会以后，赵行健就拨通了分管土地的副乡长陈东来、乡国土资源所长易曙光的电话，让他们明天开始，带队下村，现场走访群众，宣传政策，测量土地，办理征地手续。 紧接着，赵行健就和楚半夏返回县招待所。 三天后。 赵行健刚到办公室，就接到陈东来的电话。 “赵乡长，出事了，我带队到凤凰窝村，按照园区规划区域，挨家挨户测量土地，核对数据，结果突然冲出来一群村民，要驱赶我们，混乱中起了冲突，我们的仪器和摩托车都被砸了，还有几个同志被打了……” 还没等赵行健说话，陈东来就火急火燎地汇报道。 同时，电话那边还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可以想象现场肯定是鸡飞狗跳。 赵行健顿时眉头一皱，说道：“村支书胡于法呢？他在现场吗，怎么不制止？” 基层到村这一级，村支书很关键，如果村支书当场坐镇，做通群众思想工作，是不会出现这种混乱情况的。 “胡于法说是生病住院了，这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陈东来说道。 “那现场到底为什么起冲突？” “核心原因就是他们嫌低价补偿太低，就联合起来抵制，漫天要价……” 陈东来喘着气说道。 赵行健说道：“那你们先撤回来，乡里研究对策后再行动。” “村民现在把路封住了，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他们说政府强买强征，还打人……唉，总之不讲理……” 陈东来语气透着无奈。 “你等着，我立刻叫人去支援。” 赵行健顿时脸色一沉，大声说道。 内心同时也感到一丝不妙，凤凰村这股风气不能助长。 如果都这样漫天要价，赵家堡和十里冲两个村肯定会迅速跟进，一呼百应。 到时候，征地工作更加举步维艰，成本会翻倍不说，工程进度还会被拖延。 “吴忧，你立刻打电话，让派出所、综治办，所有机关站所，只留下一个人值班，其余到乡政府大院集合，然后去凤凰窝村执行任务。” 赵行健快步下楼，扫了一眼腕表，对着党政办大声吩咐道。 第132章 当官的要打人 二十分钟后，乡政府机关、七所八站，30多人在大院内聚齐，包括在家的党政班子成员。 派出所长张航带着两个民警和三个辅警开着警车赶过来。 “赵乡长，出了什么事了？” 张航见大院内聚集了几十人，搞这么大的阵仗，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此时的派出所长级别都没有高配，是正股级，鹿鸣乡派出所就3个正式编制，所长、一个户籍民警、一个内勤，其余都是辅警。 “凤凰窝村征地起了冲突，把我们的工作队围住了，还打了人。你立刻跟我过去现场处置，一切听我指挥，必要的时候，果断采取强制措施。” 赵行健表情严肃地说道。 “好的，领导。” 张航立刻说道，然后一挥手，让几个民警坐上警车，在前面开路。 曹启明准备了两辆中巴车，拉着30多人跟在后面，向凤凰窝村开去。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就来到了凤凰窝村王家寨村民组。 只见村口围了四五十个村民，男女老幼都有，手里拉着铁锹、锄头、扁担等农具，将副乡长陈东来、国土所长易曙光等六个同志围在中间。 陈东来正满头大汗，对着村民苦口婆心地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一片嘲讽和谩骂。 就连他们几人的摩托车都全部推翻在水沟里，测量仪器直接砸得稀烂。 赵行健见状，眉头紧皱，带着几十个机关干部径直来到村口。 派出所长张航见这阵势，立刻吩咐民警拿出护盾、警棍和钢叉，全副武装，护在赵行健前方。 赵行健深知农村工作难做，他召集这么多人手到现场，可不是为了镇压，而是为了壮大声势，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从而掌握主动权，在交涉的时候会给对方产生压迫和震慑，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乡亲们，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大家不要激动，把手里的家伙放下，先把工作队的同志放了，有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赵行健对着村民大声说道，抬手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 “你就是那个黑心乡长是吧？我问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这样欺负老百姓，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一个剃着寸头，穿着汗衫大裤头的男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双臂纹着两条大金龙，瞪着一双金鱼眼，指着赵行健厉声喝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十多个青年，都是双手叉腰，满脸敌视。 赵行健闻言，直接气笑了，说自己欺压百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你叫什名字？我看你不像本村的村民，说我欺压百姓，要闹事也要找个像样的理由。” 赵行健目光扫过这些青年，身上多少带着痞气，似乎不像是地道的农民。 “我叫王大彪，还有这些人，都是本村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们常年在外务工，家里老人打电话说要征地，我们就连夜赶了回来。” “在外面的城市，征地补偿都是十多万一亩，你乡政府征地，最好的耕地才给三万多，你这是欺负留守在家里的老弱病残不懂政策是吧？你这不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是什么？” 王大彪双手叉腰，伸着脖子吼道，活脱脱一只狂吠的恶犬。 “我看这里面有误会，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一样，物价和消费水平也不一样，地价当然也不一样。” “北上广那些一线大都市，征地补偿十几万一亩，我不跟你抬杠，但是咱们这里是淮北省铁山县，国家级贫困县，经济落后，地价就是个价格，而且我们执行的还是最高标准。” “乡亲们如果不信，可以拨打省市县的国土资源部门监督电话询问，网上都能查到。” 赵行健耐着性子解释道。 “哼，你们乡村干部的话还有一句是真的吗？哄鬼去吧！” 一个青年对着赵行健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说道，要不是他躲得快，那口痰直接喷到他脸上。 “一群蛀虫、败类，现在不是几十年前了，我们在外面是见过世面的，啥政策都知道，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现在不好忽悠了！” 另一个青年撸了一下袖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错！这中间的差价，一定是被你们这些狗官给贪污了，装进了自己口袋，要不然你们每月就那几个子儿，哪来的钱天天吃喝嫖赌？” 王大彪眼珠子都快蹦出来，血口喷人地说道。 赵行健顿时脸色铁青，感觉胸口一下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此时的农村，存在着一些怪现象，那些在外务工的青年，在外滚打多年，以为涨了很多见识，有的甚至赚了一点小钱，回来就趾高气扬，仿佛高人一等，开始仇视鄙视乡村干部，尤其喜欢对政府评头论足，指点江山，甚至对着干。 毛峰顿时气炸了，抹黑干部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毫无根据吧？ 就忍无可忍，指着王大彪说道：“你见到我们天天吃喝嫖赌了？我们乡村干部也是人，吃吃喝喝也是人之常情，花的都是自己的钱，还轮不到你们这群痞子指指点点！” 王大彪直接来劲了，一步上前，就像疯狗一样跳起来吼道：“你身为乡干部，嘴放干净一点，说谁是痞子？信不信我投诉你，让你丢官？！” 毛峰气得拳头狠狠一攥，怒目圆睁。 就连派出所长张航都暗暗咬牙，握住警棍的手青筋暴起。 “吆，当官的生气了，还想打人！不要以为你们带的人多，我就怕你们！” “来来，朝这打！你今天要是不打，你TM就是龟孙子！” 王大彪见毛峰被激怒，再次一步逼近，把脑门直接凑到毛峰跟前，指着自己的脸，满脸狞笑，嚣张地挑衅道。 “你……” 毛峰气得发抖，气血直冲脑门，就要一拳砸过去，被赵行健一把拉开。 “怂了！真是龟孙！” 王大彪哈哈大笑，朝毛峰和赵行健等人向下竖起中指。 后面的群众爆出一阵哄笑。 很显然，这小子居心叵测，存心想激怒毛峰，让他先动手打人，然后进一步激化矛盾，把事情搞大。 赵行健脑子略思考，就看出这些青年在外边也不是正经打工的，多半是游手好闲的混子，而且这次行动，也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第133章 冲突升级 “你们要是因为不满征地价格，咱们可以坐下来谈。” “但是，如果想闹事，我警告你们，建设产业集聚区是关乎铁山县经济发展的百年大计，容不得任何人破坏，我肯定不会手软。” 赵行健目光冷若冰霜，扫过这些闹事的青年，气场全开，冷冷警告道。 王大彪神色不屑，说道：“要想征地，补偿金必须给十万一亩，否则直接滚出我们的村子！” 赵行健脸色狠狠一沉，知道今天征地这事是很难坐下来好好谈了，那就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那好，征地的事情就放在一边！我们来说说打人的事。” “乡工作队的同志，是谁打伤的？仪器是谁砸的？车是谁推下沟的？” 赵行健一步上前，瞟了一眼易曙光等人，厉声质问道。 只见他们有的鼻青脸肿，有的嘴角还在流血，有的身上全是脚印，显然刚才吃了不小的亏。 身为一乡之长，他今天绝对不能示弱，如果不给下面的同志撑腰，整治凶手，今后谁还听他的指挥？政府的威信会更加烂泥扶不上墙，以后农村工作也会更加举步维艰。 “打了又如何？” 王大彪眼神闪烁，但是嘴却硬得很，直接回怼道。 “是王大彪先动的手，还有他们几个！” 易曙光愤怒地指着王大彪和那几个为首的人说道。 “全都拷起来！” 赵行健眼神冷漠，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航立刻带着派出所的五个民警，一手拿着护盾，一手拿着警棍、钢叉等器械，直接冲了过去。 赵行健抬手一挥，后面的三十多名机关干部也跟了上去，形成压迫的阵势。 “乡亲们，当官的要抓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跟他们拼了！” 王大彪双眼通红，大吼一声，身后那些村民全都叫喊着，轮起手中的扁担、铁锹就冲了上来。 顷刻之间，派出所民警跟村民正面冲突，扭打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 这么多年来，村民跟乡政府直接发生冲突的，这是第一次！ 让赵行健更加怀疑，这里面不简单。 砰砰砰！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张航拔出腰间的配枪，对着天空连开数枪，鸣枪警告。 枪声一响，所有村民都吓得一哆嗦，毛骨悚然，本能地倒退，满脸惊恐，没人再敢妄动。 谁都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就算民警不敢开枪打死人，但是一枪打在腿上，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所有人听着，放下手里的家伙，今天只抓首犯，其余人一概不追究。” 赵行健大吼一声说道。 顷刻间，那些村民果断扔掉手里的铁锹、锄头、扁担等家伙，全部一哄而散，只剩下王大彪那四个带头之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这下王大彪等人傻眼了，满脸恐慌，刚才狂傲的气势一扫而光。 张航飞起一脚将王大彪踹翻在地，咔嚓一声将他铐住。 剩下的三人也被当场制服，铐了起来。 “现在不嘴硬了？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毛峰眼睛一眯，盯住王大彪咬牙说道。 要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盯着，他早就上去打他个满地找牙。 赵行健又组织人手，把推到水沟里面的摩托车抬了上来，安排被打的同志去乡卫生院处理伤口。 “张所长，王大彪等人带回去，先好好审讯，看有没有人指使，然后依法惩处。” 赵行健吩咐道。 张航点点头，说道：“明白，领导。” 紧接着，众人上车，返回乡政府。 赵行健坐在车上，拿出手机翻出凤凰窝村支部书记胡万发的电话。 “喂，胡万发，你死到哪里去了？你们凤凰窝村都要造反了，你这个支书怎么当的？” 赵行健憋着一肚子火，直接质问道。 “哎呀，赵乡长我正在住院呢……咱们凤凰窝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没人跟我报告啊！” 电话那边，胡万发语气满是无辜地说道。 “村民不满征地价格，聚众打伤了乡里工作队的同志，刚才又直接拘捕，跟派出所的起了冲突！” “这说明，群众的工作你根本没有做好，征地政策也没宣传到位，严重失职。” “你赶快组织人手，不管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做通这些村民的思想工作，耽误了产业集聚区建设进度，你就得免职，直接换人！” 赵行健毫不留情地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凤凰窝这事必须快速按下去，否则引起赵家堡、十里冲村的连锁反应，后果很严重，地就没法征了！ “赵行健，游戏才刚刚开始，精彩还在后面。” 与此同时，在王家寨的后山上，胡万发望着赵行健等人坐上中巴车离开，嘴角露出阴险的冷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刚才的场面，他就躲在树林中，看得清清楚楚。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大志的电话。 “李书记，跟你汇报一下，果然不出你所料，赵行健刚才带人冲进村里，将王大彪等人抓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胡万发得意地说道。 胡万发是李大志一手培植起来的，这么多年在李大志的庇护下，赚得盆满钵满，成为凤凰村的村霸，因此对李大志言听计从。 “王大彪不是被抓了吗，你就继续煽风点火，组织一些村民到乡政府要人，人越多越好，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我这边会联系媒体记者，把这事曝光出去……” “明白了，李书记，这马上去办。” 胡万发呵呵一笑说道，心里却是一阵佩服，论阴险程度，李大志真是教父级别的。 第134章 群众的锦旗 赵行健回到乡政府，越想越不对劲，感觉形势紧迫。 就立刻将武装部长毛峰、宣传委员池云燕、人大副主席黄劲松、副乡长张育民、赵志龙、陈东来叫到小会议室开会。 现班子里就这些是赵行健信得过的成员。 “同志们，召集大家开一个短会。刚才的场景大家都看到了，凤凰窝村民漫天要价，我总隐隐感觉这背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如果凤凰窝村联合了赵家堡和十里冲村的村民，一起哄抬地价，联合绑架政府，我们的征地工作就会陷入被动！一旦出现大量的钉子户，产业集聚区一年半载都开不了工。” “按照县委的决定，刚成立的产业集聚区管委会，白书记亲自任书记，我任主任，党工委委员和副主任，都是由在座的各位兼任，大家的责任巨大。” 赵行健之所以这样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说教，就是要压实这些人的责任。 “赵乡长，你说接下来咋干，我们就咋干。” 毛峰立刻表态说道。 现在王宝田调到城投公司任董事长，副书记的位置空了下来，在班子里他的资格最老，五六年没挪窝了，这次他要好好表现，争取这个位置。 副书记这个位置很关键，是通往乡镇长的最关键一步隐形阶梯，就这一小步，卡了许多基层公务员的晋升之路，终身定格在副科级上。 “我的意见是：争分夺秒，今天连夜下村，入户走访，开展征地攻坚，争取三天之内，先把赵家堡和十里冲两个村的7000亩规划用地拿下来。” “具体做法是：将全乡所有机关、站所的干部，编排成七个工作组，在坐的科级干部任组长，每个组的任务是一千亩，包片包户、责任细分到人，不折不扣地完成这项政治任务。” 赵行健说出自己的方法，这也是上一世在脱贫攻坚中学到的工作经验。 这样拿下赵家堡和十里冲，大头就落地了，就能防止各村之间联合对抗政府，至于剩下的凤凰窝村那些钉子户，就先扔在一边，慢慢整治。 池云燕说道：“还是赵乡长有法子，原来一万亩的征地任务，猛一看吓得头皮发麻，现在分解到组到人以后，感觉一下轻松多了。” 紧接着，党政办的无忧把七个组的任务分解花名册发了下去。 赵行健再次郑重强调道： “这次入户，大家要向村民宣传好政策，第一，这两个村所有征地农户，政府承诺，在中州钢构建成以后，优先解决一个就业岗位。” “第二，凡是在工作组入户第一时间签订征地合同的村民，每亩额外奖励五百元！” “当然，这么重的工作任务，也不能让同志们白干，我赵行健做主：拿出十万块作为工作进度的奖励。” “凡是第一天完成一半任务的组，奖励一万块，完成百分之三十的，奖励五千，这些钱各组自由支配。” 赵行健此言一出，在座的全都兴奋了，开始摩拳擦掌，积极性全被调动起来。 说实话，干活还发钱，领导这么阔绰豪爽的，还是头一回！ 之前李大志安排工作，那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好处见不到一分，批评和责任却是一箩筐。 跟着赵行健干，就是有劲头、有盼头。 此刻，已经十点了，但是各组没有迟疑，立刻召集手下的成员，分发任务，骑着摩托车，顶着烈日下村。 这样正是赵行健想要的效果，他要争分夺秒，抢在凤凰窝村幕后之人的前面，拿下这两个村的七千亩地。 从小会议回到办公室，吴忧就敲门进来。 “赵乡长，楼下来了一群村民，自发给您送锦旗来了。” 吴忧笑着说道。 赵行健问道：“是哪个村的？” “是凤凰窝村的，之前他们还去围堵县政府，被你劝返回来的那批人。”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赵老栓、李桂芳等人，让他们进来的吧。” 赵行健随口吩咐道，同时内心一动，正好可以通过他们，从侧面打听一下凤凰窝村现在的情况。 不一会儿，十多个村民汗流浃背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手里捧着一面红绸金缎镶边锦旗，上写：心系百姓解民忧，务实担当好公仆。 “赵乡长，你是俺们的大恩人啊，自从你亲自过问钼矿污染的事情，俺们都拿到了足额的赔偿金，搬出了污染的，你是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俺女儿的医疗费都赔偿到位了，现在已经出院，重新返校读书去了。” 说着，赵老栓和李桂芳两人双眼一红，就要向他下跪磕头，这在铁山县农村，代表对恩人最大的感激。 赵行健连忙上前，一把将他们扶住，说道：“这是我一乡之长应该做的，千万不能这样，这样会折我的寿的。” 身后的群众就将锦旗递到他手里，诚恳地说道：“赵乡长，你为乡亲们做的一切，俺们无法报答，只能做了一面锦旗送给你，也祝你步步高升，将来造福更多的老百姓。” 赵行健被这朴实真挚的话感动了，连忙向他们鞠了一躬，才双手接过锦旗。 吴忧站在门口，举起准备好的相机，摁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刻。 赵行健亲手给乡亲们泡了茶，开了空调，请他们坐下，随口拉起了家常。 当得知这些村民是冒着酷暑，走了几十里山路，专程为他送锦旗的时候，他眼眶湿润了，更加感动。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这面锦旗是群众对他工作的最大认可。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中午了，就扭头对吴忧说道：“中午你在街上的小吃店安排一下，多弄几个硬菜，再租一辆车，让乡亲们吃了中午饭，送他们回去。” 吴忧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赵老栓等人立刻局促不安，抱歉地说道：“这怎么使得，让赵乡长破费，本来是送锦旗，反而打扰了。” 赵行健笑道：“都中午了，天气又热，回去还有几十里呢，怎么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你们放心，不是公款，是我个人出钱请你们。” 乡亲们都笑了起来。 赵行健就随口问道：“听说你们村的支书胡万发生病住院了？” “没有啊？他一直生龙活虎，今天上午还看见他骑着摩托车在好几个居民组转悠呢。” 赵老栓回答。 赵行健目光猛然一寒，这个胡万发果然有鬼！ 第135章 提前布局 赵老栓随口问道：“赵乡长，听说为了征地的事，乡里抓了王家寨村民组的人？”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王家寨有几个青年打伤工作队员，依法抓捕。” 赵老栓对视和几个村民对视了一眼，忍了一下，才说道： “那就对了，今天早上，王家寨的村民在全村挨家挨户宣传，说乡政府强行征地，截留补偿款，还说赵乡长你欺压百姓，胡乱抓人，鼓动大家明天一齐去乡政府讨公道，要个说法。” “而且，还承诺，只要人到现场，无论老人小孩，都给钱，大人一天一百，小孩五十。” 其他村民也连连点头，表示赵老栓说得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赵行健听了，顿时神色一惊，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这背后有人在暗中操纵！ 而且挨家挨户摇人，还按人头给钱，这是要壮大声势，要把事情搞大。 “他们就这样公开挨家挨户组织鼓动群众集会，村里不知道吗？支书胡万发也不管？” 赵行健皱眉，试探地说道。 “咳，支书胡万肯定知道，王家寨那些人早上就是从村部那里出来的，八成他们商量好了，穿一条裤子。” 赵老栓满脸深恶痛绝的表情，显然对凤凰窝村的村干部失望至极。 赵行健一听，不禁暗暗咬牙，好你个胡万发，怪不得你装病，原来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紧接着，赵行健让吴忧领着赵老栓等人去街上吃饭，自己就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把前前后后收集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立刻就想明白了。 这是有人专门针对征地的阴谋，不想让产业集聚区顺利建成。 但是，单单胡万发，一个村支书，还不敢跟赵行健这样作对，他背后必定有更大的能量！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见招拆招吧！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王辉的电话。 “王辉，怎么样，你的请示白书记批了吗？” 赵行健随口问道。 “老同学，感谢你的进言，白书记已经批了，给了五万块奖励，全部给破案的同志发奖金了。我也顺利任副局长了，周鹤鸣兼任党委委员，组织部门已经考核了。” 王辉语气带着无比的感激，短短几个月实现三连跳，都是赵行健所赐。 “那今后就要叫你一声王局了。给你说个正事，明天我辖区有大量群众要在乡政府非法集会，这里派出所警力不够，需要你支援。” 王辉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立刻派巡特警大队和治安大队过去维持治安，就让江映雪带队过去，她现在接替我的治安大队长职务，跟我一起考核的，都是熟人好沟通。” 赵行健说道：“那样更好。” 同时内心也是惊讶，江映雪不愧背景强大，有位置就直接填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挂了王辉的电话，他又思索了一下，给王赋闲打去电话。 “王检察长，在忙什么，兄弟有个工作，需要你支援一下。” 赵行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王赋闲说道：“这次我能上位副检察长，都是你的功劳，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只要不违反原则。” “帮查一个人，鹿鸣乡凤凰窝村的支部书记胡万法。” 王赋闲直接笑出了声，说道：“你让反贪局去查一个小支书，这不是导弹打蚊子吗。” 支部书记这种小蚊子，乡纪委就能轻松拿捏，的确不够资格动用反贪局。 赵行健也是一笑，说道： “我这不是要争分夺秒抢时间嘛，要是在平时，查个十天半月都可以。关键是你们反贪局权限大，可以直接冻结嫌疑人和其亲属的财产账号，调取资金流水和通话记录，很快就能有结果，乡纪委还要申报走流程。” 王赋闲说道：“那行，我立刻安排，明天给你结果。” “那就谢谢王检察长了。” “跟我还客气。” 有了这些安排，明天这帮人就是闹翻天，他也能控制住局面，就伸了一下懒腰，走出办公室。 在楼梯口，正好遇到下楼的李大志。 “赵乡长，听说昨天有村民为了征地的事，跟工作队打起来了，你去抓了人？” 李大志背着双手，明知故问地说道。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这事我正要跟你汇报呢。” “你抓人抓得好！产业集聚区征地，事关全县经济发展的大局，这帮刁民敢跟政府斗，反天了！你一定不能手软，必须要严惩不贷，铁腕打击。” 李大志满脸正气地说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话是在煽风点火。 赵行健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大志又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 “老弟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段时间咱俩意见多有分歧，也拍过桌子红过脸，但是都是公事，不存在私人恩怨。” “我也跟你透个气，最近我可能要上位副处级，今后这鹿鸣乡就是你的天下了，我也不挡你的路，这段时间乡里的工作你全权负责，放手去干，我就不插手了。” 表面上李大志是在说真心话，但是赵行健琢磨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感觉很假。 赵行健就笑道：“那我就先提前恭喜李书记，步步高升。” 两人貌合神离地又扯了几句，赵行健就回2号院了。 望着赵行健的背影，李大志原本洋溢着和善笑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抬手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周记者，你现在到哪儿了，到铁山县了吗，我过去接你？” “还没呢，刚到陵泉市，到铁山要到下午四五点钟了。” “那行，我晚上给你接风洗尘，好好陪你。这次，你可要好好报道一下我们鹿鸣乡这个赵大乡长的光辉事迹。”李大志咧嘴哈哈一笑说道。 对面也是心照不宣地说道：“你放心，以我的文笔，白的我能抹成黑的，黑得我能描成白的……” 第二天，一大早。 鹿鸣乡政府大院驶来了四辆警车。 江映雪带队，领着二十五名警员走了下来。他们身穿防爆服，手持护盾和警棍，算是全副武装，在大门口提前布下警戒线，然后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鹿鸣乡派出所长张航也带人赶过来支援。 “江队长，今天天气炎热，实在辛苦你和同志们了。” 赵行健上前和江映雪握手，客气地说道。 今天她穿着警服，更加显得英姿飒爽，身材婀娜，明艳惊人。 第136章 村民围困乡政府 江映雪莞尔一笑，故意俏皮说道：“辛苦又能怎样，我们就是干这行的，牛马的命。” 听到队长这样调侃，队员们也是哈哈一笑。 这时，乡卫生院的救护车也开了进来，两个医生和两名护士也严阵以待，以防特殊情况发生，快速急救，这是处置应急情况最基本的配置。 赵行健郑重说道：“江队长，一会如果发生冲突，必要的时候可以实施强制措施，要特别注意现场老人和儿童的安全。” 江映雪说道：“明白，一切听从你的指挥。” 不一会儿，乡政府大门外，停了几辆中巴车，从上面下来大批村民，堵在了门口。 随着大巴车来来回回的转运，又有许多村民涌过来，黑压压的，足足有三四百人。 里面有男女青壮，还夹杂着许多老人，三三两两地领着小孩，携家带口，场面一片嘈杂。 就连街上的居民和商户也惊动了，都围过来凑热闹，整条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透。 尽管赵行健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这场面，依然还是眉头紧皱。 紧接着，有几个村民拉起了两幅白色条幅，高高举起，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黑色大字。 一幅写着：黑心乡长，强征农民土地，截留补偿款，滥用公权，殴打逮捕无辜村民！ 另一幅写着：天日昭昭，讨回公道！ “鹿鸣乡乡长赵行健，作风霸道，欺压老百姓，殴打抓捕凤凰村村民，我们讨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衣着整洁，手里拿着喇叭，大声吼道。 后面的村民立刻跟着大声附和，重复着男子的喊话，几百人异口同声，声势浩大，整个鹿鸣乡街道都听得清清楚楚。 “立刻释放抓捕的村民，还我们一个公道！” “谁是赵行健？让那狗官滚出来，公开道歉！” 紧接着，又有几个男子大声喊道。 村民们立刻响应，一时间人群愤怒，怨声沸腾。 显然，这是经过周密策划，计划好的一场行动。 “乡亲们，有话好好说，不要越过警戒线，先把横幅收起来，有什么要求，可以派代表过来跟乡政府沟通……” 江映雪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喊道，结果声音直接被淹没。 她抬手一挥，让警员分成两组，手持护盾，组成两道防线，防止村民下一步失去理智，冲击乡政府。 十几名机关干部站在警队后方，组成第三道防线，因为其他乡干部都派到赵家堡和十里冲两村征地去了，只有这些人手。 赵行健站在办公楼的台阶上，脸色阴沉地注视着眼前场面，拿出手机拨通了胡万发的电话。 “喂，赵乡长，我还在住院呢，你有什么吩咐？” 对面的声音油嘴滑舌，听着就让人上火。 “胡万发，你别给我装死！你凤凰窝村的村民都要造反了，非法聚集在政府门口，你这个支书还想不想干？我命令你，马上组织所有村干部、居民组长，赶到现场处理情况。” “赵乡长……” “给你半个小时，你现在就是瘫痪了，用担架抬也给我赶到现场！半个小时不到，直接免职！” 胡万发还想狡辩，但是赵行健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命令道。 这个时候，村民正在兴头上，赵行健如果直接站出来表态，非但不能安抚群众，反而适得其反。藏在人群里面的心怀叵测之人，肯定会趁机挑唆，激化群众的情绪，甚至会引发激烈冲突。 他打算先让村干部和村民组长出面劝阻，做一波思想工作，尤其是一些村民组长，大多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族长、老长辈，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这样有一个缓冲之后，赵行健再出面劝说，效果会更好。 此刻，在二楼的书记办公室，李大志则悠然地泡着一杯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窗户，居高临下，外面的场面尽收眼底。 这种隔岸观火的快感，让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赵行健啊，赵行健，你小子不是很有能耐，事事跟我作对吗，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应付？整不倒你，也要让你脱一层皮！” 李大志幸灾乐祸，喃喃自语地说道。 然后他抬手拨通了楚江才的电话。 “楚县长，我这边已经布局好了，这一次，就算产业集聚区项目不黄，赵行健这小子也要被拿下，他倒了，就能换上咱们的人。” “你做得很好，打蛇打七寸，除掉赵行健这小子，就拔掉了白云裳那娘们的毒牙，以后看她还怎么咬人？” 楚江才听了心情大好。 他现在越来越预感到，如果不及时除掉赵行健这个眼中钉，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不一会儿，胡万发开着一辆面包车，带着两个村干部，和七八个村民组长，赶到现场。 江映雪让警队闪开一个口子，放胡万发等人进来。 “赵乡长，这些刁民聚集，不怨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胡万发满脸横肉，故意装糊涂，叫屈地说道。 他身后跟着村委委员唐世忠，妇女主任张芳，两人看上去憨厚老实，不似胡万发这般滑不溜秋，满嘴谎言。 赵行健目光冷漠，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厉声说道：“少废话，你赶快过去做思想工作，把群众劝返回去！” 胡万发拉着脸，心里一万个不爽，但是只得拿起扩音器，走到大门口，假惺惺地说道： “乡亲们，不要闹了，乡里领导也不容易，也要脸面，自古民不跟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听我说都回去吧。你们也看见了，县里的警察都来了，要把事情闹大，把你们全都抓起来喝稀饭，倒霉的还是你们……” 胡万发不说话还好，此言一出，人群中传来一片谩骂，村民的态度更加恶劣。 赵行健脸色一下就黑如锅铁，这小子哪里是劝阻群众，就是在火上浇油，在不嫌事大！ “赵乡长，这是县检察院反贪局用传真发来的文件，请你过目。” 这时，吴忧从党政办疾步跑来，将一沓资料递到他手里。 第137章 逮捕村支书胡万发 赵行健快速翻阅，脸色顿时铁青，好你个胡万发，原来你是小村官里面的巨贪啊！ “赵乡长，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能力不行，是这些刁民太反动，食古不化，对牛弹琴，实在劝不动啊……” 胡万发一路小跑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表情很明显，老子尽力了，你有本事，你自己过去劝说这群刁民啊！ 赵行健眼睛一眯，释放出寒芒，冷酷地反问道：“劝不动是吧，那说明你就是个废物，留着也没用！” 胡万法脖子一缩，立刻感觉到赵行健身上的寒意，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直接铐起来！” 赵行健话音一落，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就一步上前，将胡万发强行按在地上，背起双手，用手铐铐上。 “赵乡长，你这什么意思？我劝不动村民，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抓我？” 胡万发搞懵了，简直不相信赵行健一言不合就抓人，翻脸比狗还快。 赵行健目光一凝，冷冷说道：“你还装，你身为村支书，背后组织煽动群众非法集会，扰乱机关公共秩序，就这一条够拘你了！” 胡万发不服气，面容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地吼道：“赵行健，你太霸道了，说我煽动群众，你没证据也敢随便抓人！” “那好，咱们就说说有证据的。” “你名下县城有三套房产，陵泉市还有一套。” “你老父亲八十多岁的高龄了，银行卡内居然存有上百万巨款！而且交易流水都集中在最近三年。” “显然，这张银行卡是你为了逃避监管，假借你老父亲的名义进行交易。” “你一个小小的村支书，这些巨额财产从何而来？” 面对赵行健的质问，胡万发脸色瞬间苍白，如坠冰窖。 嘴唇哆嗦地说道：“赵行健，你，你居然背地里调查我？那，那都是我做生意赚的……” 赵行健冷漠说道：“那你就跟纪委解释吧。” 赵行健摆了摆手，两个民警直接拖着胡万发，塞进警车，直接扭送纪委去了。 这场景，隔着十几米的院子，就连外面的村民都看呆了，虽然不知道村支书胡万发为啥被抓，但是却忍不住拍手称快。 很显然，胡万发横行乡里多年，是名副其实的村霸，村民对他早就恨得牙痒痒，现在被抓，是大快人心，内心对赵行健的怨气，也消了许多。 站在一旁的凤凰窝村委委员唐世忠、妇女主任张芳，吓得面色如土，脸上直冒汗，这个年轻的乡长真是杀伐果断啊！ “你叫唐世忠是吧？” 赵行健扭头问道，眼中不怒自威。 唐世忠点点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唐世忠，你现在就是凤凰窝村代理支书、村委会主任，还有你，就是代理村委委员了。” “你两人立刻带人去把村民劝回去。干得好就转正，干不好就跟着胡万发一起去纪委吧。” 赵行健对唐世忠和张芳两人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吓得直哆嗦，连连点头如鸡啄米，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几个村民组长过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 虽然他两人没有直接参与胡万发那些见不得的勾当，但是胡万发为了堵他俩的嘴巴，也给他们送了不少好处，一查肯定跑不了！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劝说，唐世忠等人使出浑身解数，陆续劝走了三四批村民，大都是妇女、老人带着孩子这些群体。 这些人本来就被人蛊惑过来的，完全是随大流，而且对乡政府没啥恶意，加上村支书胡万发也被抓了起来，人心也就涣散了。 原本现场四百多人的场面，只剩下一百多人，声势一下小了许多。 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外地打工，被蛊惑不明真相的青壮年，骨子里对乡政府很不信任，甚至有对抗心理。 唐世忠和张芳满身汗臭地走了过来，神情忐忑地说道：“赵乡长，剩下的这些人思想很顽固，我们嘴皮子磨破了，好话说了一火车，就是劝不动。” 赵行健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们做得已经不错了。” 得到赵行健的肯定，两人顿时松开了一口气。 既然老人和孩子都撤离了，剩下的烂摊子，赵行健就没啥顾忌的了。 “各位乡亲们，我是鹿鸣乡乡长赵行健。” “我想大家可能受了某些人的蛊惑，听信了一面之词，我有必要向大家解释一下。” “第一，县里征地是为了建设产业集聚区，补偿标准完全是按照淮北省统一标准执行的，有些人故意歪曲事实，造谣说乡政府截留了补偿款，故意压低价格，完全就是胡说。” “第二，王大彪等人先动手打伤乡工作人员，违反社会治安条例，被依法行政拘留，不是我滥用公权，欺压百姓。” “第三，这么多年来，你们村支书胡万发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现在已经被绳之以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判决，所以大家不要听信他的蛊惑，被他利用……” 赵行健走上前去，拿着话筒，耐着性子解释道。 “赵行健，你们当官的全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我们不听你这些官腔，你抓了我们王家寨的人，就必须释放，必须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几个青年壮汉，气势汹汹地吼道。 赵行健眉头一皱，自己已经把事情和道理讲清楚了，对方居然还冥顽不灵，那就只能先礼后兵了。 赵行健说道：“现在一切都是依法办事，王大飙拘留一个月后，自然会释放！至于让我道歉，那是你们的无理取闹，根本不可能。” “而且，我也提醒各位乡亲，聚众围堵政府机关，是违法的，如果现在离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面对无理取闹，赵行健的态度绝对不会示弱。 “兄弟们，这狗官太嚣张了，咱们豁出去了，冲进去好好教训他一下。” 一个大汉大吼一声，振臂一挥，身后的人群呐喊着，疯狂冲进政府大院。 这些人今天本来就不是来解决问题的，是专门来闹事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激发矛盾升级，赵行健说的那些道理就是放屁！ 治安大队和巡特警大队立刻列成两队，迅速挡了上去，冲突一下就爆发了。 第138章 舆情就是火情 顷刻间，冲在前面为首的五个人，直接被巡特警撂倒在地。 “拷起来！” 赵行健脸色冰冷，大声说道。 这些人在政府大门外，赵行健可以不理会，但是一旦冲击乡政府，性质就变了，就成了暴力冲突，赵行健绝不手软。 紧接着，那五个人被手铐住，塞进警车。 这五个核心人员被抓，剩下的村民连忙倒退，然后一哄而散。 这些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也只是拿钱办事，过来撑场子助威的，不可能真把自己搭上，进牢房踩缝纫机。 刚才警察抓人的这一幕，正好被一直躲在街对面的记者周志乾用相机拍了下来。 周志乾是《北方观察》报驻淮北省记者站的记者。 报社的总部在京城，因为专注于深度调查报道和舆论监督，曾经挖掘揭露了一大批骇人听闻的黑暗事件，让民众对其肃然起敬，也在大夏国媒体界树立了铁骨铮铮的正面形象。 因此，一些地方政府一听到有《北方观察》的记者来了，就精神紧张，害怕被扒黑料，爆出负面新闻，影响政绩，指示下面各部门，要防火防盗防记者！ 但是，任何一个行业都有那么几个败类，周志乾就是媒体中的“黑社会”。 他打着“媒体监督”这个金字招牌，收集挖掘一些地区和官员的负面新闻，进行威胁恐吓，在网上运作，制造负面舆情，很多官员和社会名流都栽在他手里。为了消除影响，这些人只能花钱消灾，少则数万，多数十几万。 利用这个都断，周志乾疯狂敛财。 李大志花了大价钱，请来媒体界这尊“大神”，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拔掉赵行健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此时，周志乾收起相机，坐上一辆面包车，顺手拨通了李大志的手机。 “李书记，照片拍完了，我现在返回招待所，立刻把稿子赶出来，大概下午就能在网上发布，到时候一炒作，绝对会引爆舆论热点。” 周志乾胸有成竹地说道，他有一整套炒作流程，屡试不爽。 “那太好了，我静候周记者的佳音。晚上我叫上楚县长陪你喝几杯，好好庆祝一下。” 李大志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家伙的本事他知道的，曾经仅凭一张戴着金表的官员照片，大肆炒作，硬生生把一个副厅级干部炒得丢官落马，最后锒铛入狱，别说一个小科级了！ 与此同时，鹿鸣乡政府大院重新恢复宁静。 天气炎热，治安大队的民警身上都汗透了，赵行健就让后勤给每人准备了一份“消暑礼包”。 里面一条毛巾，一盒藿香正气水，一个茶杯，一个西瓜，一提鹿鸣乡自产的茶叶。 虽然东西不值钱，但是人家大老远来支援，作为东道主，也不好空着手让人家回去。 “江队长，今天要不是你们在这撑着，鹿鸣乡政府就要炸锅了。我代表鹿鸣乡党委、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中午我安排了简单的工作餐，请同志们吃了再回城。” 赵行健用感激的语气说道。 “那行，我还没吃过鹿鸣乡的饭呢，就听你安排吧。” 江映雪爽快地说道。 吃完午饭，送走治安大队，已经是一点钟。赵行健就回到2号小院，跟往常一样午休。 县委大院。 大概两点五十分，白云裳刚走进办公室，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余天明发来的，上面是一串网址链接。 这个时候手机网速很慢，白云裳就打开电脑，输入网址，点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吓了一大跳。 这是《北方调查》旗下的一个网站，只见一个醒目的标题跃入眼帘：触目惊心！乡霸官员野蛮强征良田，截留千万补偿款，引发群体冲突！ 再往下翻，就是十几张的组图，正是今天早上村民在鹿鸣乡镇集会的场景。 但是周志乾抓拍的角度非常刁钻，专拣治安队抓捕的场面拍摄，后面再配上大量歪曲事实的文字，矛头直指赵行健。 给他安上强行征地、截留补偿款、暴力镇压村民等罪名，把赵行健塑造成一个横征暴敛的恶霸形象，极度煽动读者的情绪。 而且帖子下面的留言已经达到五千多条！ 咋一看，不明真相的人第一感觉就是触目惊心，这人无法无天，让人愤怒！ 白云裳心中一沉，感到不妙，立刻想到这是有人故意针对赵行健的恶意操作。 正在她思考对策之时，桌子上的办公电话响了。 “喂，是云裳同志吗，我是余天明啊，刚才我给你发的网址，你打开看了吗？” 电话里传来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余天明的声音。 听得出来，他不愧是播音员出身，说语抑扬顿挫，吐字字正腔圆，发音非常标准。 因为网络舆情属于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归口宣传部门管辖。 “余部长，您好。那个帖子，我刚刚看了。” “帖子里面提到的鹿鸣乡乡长赵行健，我是了解的，他是一个政治素质、道德水准都过硬的同志，绝对不是帖子里描述的那样胡作非为，我感觉是有人故意抹黑，搞网络暴力。” 白云裳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余天明语气严肃地说道： “云裳同志，舆情就是火情，这个帖子是《北方观察》报记者暗中调查发出来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被这家媒体盯上，那就是灾难性的后果，无一例外！如果处理不好，这把火就可能烧到整个铁山县、甚至陵泉市。” “市委张书记、市政府叶市长，对此十分重视，并且做出指示：第一，铁山县委必须提高政治站位，从速从快妥善处置这起网络舆情，防止舆情进一步扩散，引发更大社会舆论浪潮。” “第二，立刻成立调查组，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及时向社会公布，消除负面影响。” “第三，赵行健立刻停职，接受调查。” 白云裳一听，内心咯噔一下，据理力争地说道：“余部长，现在事实还没查清，就把赵行健停职，太冤了，对他不公平。” 余天明声音严厉起来，说道：“云裳，市委班子马上就要调整了，要的是绝对稳定，在政治大局面前，没有冤不冤一说，要先灭火压下舆情才是关键！” 白云裳语气苦涩地说道：“是，我完全服从领导决定。” 这事市委书记和市长亲自过问，那就上升到更高的一个维度了，赵行健这次到底惹了什么人？ 第139章 赵行健被停职 白云裳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赵行健的手机。 赵行健实在太累，睡得很沉，猛然被惊醒。 “行健，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赵行健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说道：“云裳，我在住室内，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白云裳就把市委宣传部长余天明的电话内容说了一遍，顺手把帖子的网址也发了过来。 赵行健顿时大吃一惊，脑子一下清醒了，就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到电脑前打开《北方观察》网，点开那篇帖子。 快速浏览后，赵行健脑子嗡地一下，猛然一炸。 平日都是在网上吃瓜，这下舆情砸到自己头上来了。 “白书记，这些照片都是断章取义，一派胡言，是故意诬陷，恶意攻击！有人想破坏产业集聚区建设，把我拿下，就能拖住项目建设的后腿。” 赵行健皱着眉头说道，心里既窝火又愤怒。 “行健，你别急，还有我呢！当务之急，必须以最快速度把舆情平息下去，不能任其继续发酵。” “你先写一份真实情况说明给我，以铁山县委的名义发布出去。我再联系省城的媒体朋友，帮你斡旋一下，看能不能从源头上删掉帖子。” 白云裳顿了顿说道。 赵行健现在是她最得力的臂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砍掉，她要竭尽全力摆平这场舆论斗争。 赵行健说道：“云裳，谢谢你。” 白云裳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行健，还有一个事要跟你说，根据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意思，你要先停职，乡里的工作，你就暂时不要过问了，这是上级安排，我也没法抗拒。” 赵行健不禁握了握拳头，感觉一阵憋屈，一阵沉默之后，说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白云裳安慰地说道：“行健，我知道你委屈，停职只是暂时的，等这场舆论风波过后，我会提请组织恢复你的工作。” 赵行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 挂了电话，赵行健陷入沉思。 上午才发生的事情，下午就被发到网上炒作，再笨的人都知道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先是利用征地挑起他与村民的冲突，然后再煽动群众冲击乡政府，激起矛盾升级，这还都是铺垫，最终目的是制造网络舆论攻击他，这才是致命的一刀！ 说实话，网络舆情无论是现在，还是二十年后手机和自媒体高度发达的时代，网络舆论应对，都是极为棘手的。往往按住葫芦浮起瓢，本来是一个小事件，被网友顺藤摸瓜，接连挖出惊天的黑料，酿成大祸。 赵行健明白，网络暴力是杀人不见血的，就算你有一身武力，千钧之力打出去，就像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你绝望。 他不敢怠慢，立刻来到办公室，快速写了一份真实的情况说明，让党政办加盖公章，发给了县委办。 正在这时，武装部长毛峰敲门走了进来。 “赵乡长，跟你汇报一下，截止今日，我们这个组一千亩的征地任务全部完成，奖金我们组可是第一啊！” 毛峰咧嘴说道，将一沓任务表格递了过来。 赵行健翻开一看，满意地说道：“你放心，奖金一分不会少你的，其他组进度咋样了？” 毛峰点了一根烟，说道：“都差不多完成百分之九十以上，进入扫尾工作了。” 赵行健顿时面露喜色，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没想到你们进度如此神速。” 七千亩地征收到位，一下让赵行健放心起来，大头落地了，下一步产业集聚区和中州钢构项目就能顺利开工。 就算背后有人捣鬼，大局已定，想搞黄产业集聚区的阴谋也会破产。 正在这时，李大志背着双手，阔步走了进来，纪委书记金友亮跟在后面。 “赵行健，刚才接到县委的通知，你被停职审查了！现在副书记空缺，乡长这块工作就暂时交给友亮同志代理，你现在跟他交接一下。” 李大志脸色严肃，语气生硬，甚至带着命令的意思，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还没等赵行健开口，一旁的毛峰吃惊道：“赵乡长你被停职了？为什么啊？” 赵行健苦笑道：“遭小人暗算了，捏造了一堆罪名发到网上，恶意炒作，领导为了灭火，就把我停职了。” 金友亮顿时就愤愤不平，爆粗口骂道：“哪个狗造的玩意，不得好死！赵乡长工作干得这么出色，居然有人恶意诬陷，良心让狗吃了！” 毛峰这样一骂，李大志脸色一下就黑如锅铁，极为难看。 金友亮却是一脸的堆笑，说道：“行健啊，我和李书记也是例行公事，如果调查结果出来，你没问题，这个乡长还‘完璧归赵’，大家都皆大欢喜。” 赵行健说道：“理解，都是为了工作嘛。” 李大志却阴阳怪气地说道：“但愿行健同志没事吧。” 内心却是暗暗发狠，这次搞这么大的动静，不搞死你小子，对不起花出去的真金白银！ 毛峰冷哼一句，说道：“反正我不管，工作这块我只认赵乡长，其他人我老毛不服气！” 说完直接甩手而去，这让金友亮脸色一阵尴尬。 赵行健就说：“友亮同志，我这块除了政府的常规工作之外，当前最重要的是产业集聚区和中州钢构项目建设，目前七个工作队正在村里征地，这是重中之重……” 赵行健例行公事，就把工作简单跟金友亮交接一下。 李大志就皱眉说道：“现在网上炒作沸沸扬扬，就是因为征地的事情！友亮，你让工作队全部撤回来，得不要再征了，跟产业集聚区建设相关的一切都暂停！” 金友亮立刻点头，下楼去安排。 赵行健脸色顿时一寒，李大志真是个不顾大局的搅屎棍，自己刚被停职，就把他的工作部署全盘否定。 不过，赵行健心里庆幸自己棋高一着，征地已经完成七千亩，就算被叫停，也影响不了大局。 与此同时，铁山县委书记办公室内，白云裳拨通了《北方调查》报社驻淮北省记者站的电话。 “喂，你好，我这里是铁山县委，找你们站长。” “请你稍等。” 对面是一个女中音，客气地说道。 第140章 抱歉，帖子不能删 “我是记者站站长曹敬中，请问你哪位？” 几分钟后，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北方口音。 “曹站长，我是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你们报社官网上，发布了一篇涉及我县的负面帖子，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跟你沟通一下。” 白云裳客气地说道。 《北方观察》报社是官媒，按照行政级别，是正厅级，设在下面各省的记者站是正处级，这个曹敬中对应级别也是正处，理论上跟她平级。 “喔，是白书记啊，这事《淮北日报》的副总编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们那边发的情况说明，我们也收到了。” 曹敬中语气客气地说道。 白云裳听了，顿时心中一松，感觉这事有回旋的余地。之前她动用在省城的人脉关系，委托《淮北日报》的副总编跟曹敬中沟通，毕竟这两家媒体经常打交道，关系也比较熟，曹敬中应该会给面子。 “曹站长，情况说明您肯定也看了，赵行健这个同志是我们铁山县十分优秀的干部，曾经两次立下一等功，中央权威媒体《大夏日报》都报道过他的事迹。” “县里也调查了，他清正廉洁，受群众爱戴，至于暴力征地、截留补偿款、殴打群众，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 “所以，贵报周志乾记者报道的情况，跟事实情况完全不相符，请曹站长立刻删除帖文，毕竟这对我们铁山县和赵行健本人，名誉上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和损害。” 白云裳的话有理有据，语气不卑不亢。 曹敬中笑了一声，说道：“白书记的意思，是我们的记者歪曲事实，报道假新闻？故意抹黑你们铁山县？” 电话中，白云裳听到对方轻蔑的冷笑，让她心中一凉。 “曹站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陈述事实，可能周记者也是受到了某些人的蒙蔽。” 白云裳立刻放低姿态，知道不能跟媒体硬扛。 毕竟《北方观察》是大名鼎鼎以媒体监督著称，展现给外界的形象都是铁骨铮铮、不畏权贵折腰的形象。 “白书记，我们的记者都是具备高尚的职业道德和媒体精神的，不可能报道假新闻！还有，我们报社有严格的审核制度，每一篇稿子和帖子，都是严格审核的，并且对其真实性负责！实在抱歉，不可能随意删除！” 曹敬中语气生硬，毫无通融的可能性。 白云裳内心极为不悦，没想到这个曹敬中油盐不进，丝毫不给面子。 “曹站长，能不能把周志乾记者的号码给我，我想跟他直接沟通一下。” “对不起，白书记，为了保证我们记者的人身安全，他个人的信息我们不便透露。再见！” 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云裳重重放下电话，脸色难看至极，洁白如玉的手掌狠狠一攥。 没想到跟媒体打交道，这么棘手，怪不得说要防火防盗防记者！ 县委办副主任罗金明这时敲门进来，见白云裳脸色极为难看，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就一步退了回去。 “什么事？” 白云裳问道。 “白书记，这是市委发过来的舆情督办通知……关于赵行健的帖子，截止当前时间，留言回复达到一万多条，被其他各媒体平台转发上百次，舆情已经呈现全网蔓延趋势……” “市委要求，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舆情得不到控制，赵行健直接免职，并且，对你也要进行问责……” 罗金鸣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白云裳的表情，见她眉头紧锁，就不敢往下说了。 白云裳接过督办通知，扫了一眼就扔在一边，揉着太阳穴说道：“先压下来再说……” 罗金鸣不敢再打扰，就退了出去。 …… 时间到了下午六点多，已经是下班时间，赵行健点开帖子，下面的留言已经飙升到两万多条，其他平台转发的更是满天飞，舆情已经爆炸了，局面失控。 赵行健在上一世，见识了无数网络舆论的威力，这玩意能把黑的炒作成白的，白的炒作成黑的，甚至能绑架政府，干扰司法公正，一旦被舆论的洪水吞噬，他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了！ 白云裳那边还没消息，赵行健不能再等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被架在火上烤的危机感，这次要全力主动应对了！ 他思索了一下，翻出洪月华的电话，拨了出去。 “行健弟弟，你这是出名了啊，现在全网都是你欺压老百姓的信息，舆情满天飞啊。” 电话接通，还没等赵行健开口，洪月华就咯咯一笑说道。 赵行健就叹气说道：“月华姐，我被小人下套，这下是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了，眼睁睁看着被人炒作、抹黑。” 洪月华娇嗔说道：“顶不住了吧，你一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求救来了。” 赵行健嘿嘿一笑，说道：“这个时间点了，打扰洪爷爷不合适，只能求求月华姐救我一命了。” 洪月华知道舆论如火，刻不容缓，也不墨迹，直接说道：“你先传一份真实的情况说明，我这边帮你处理。” 以洪家在京城的能量，这种事根本用不到洪老出面说话，这就能轻松搞定。 “那就谢谢月华姐了。” “先说好，行健弟弟，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喽。” “月华姐，你放心好了，下次去京城，我一定加倍报答。” 挂了电话，赵行健立刻把情况说明用邮件发了过去。 与此同时，洪月华收到邮件以后，立刻拨出一个电话。 对面一个肩扛两颗金星，面相威武的男子按下接听键，说道：“月华，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不是男朋友找好了，约见父母？” “啊呀，爸，你成天就知道催婚，催催！我跟你说个正事……” 洪月华撒娇说道。 第141章 记者站停业整顿两个月 “铁山县赵家那个小子，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可惜，上次你爷爷设家宴，我耽误了没过去，没能亲眼看看他长啥样……” 威武男子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他身穿军装，浑身洋溢着铁血的气质，跟中年时期的洪老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啊呀，爸，你正经一点行不行？舆情十万火急，这事对我们来说微不足道，但对赵行健来说，那可是洪水巨浪，你再耽搁一会，人家仕途就凉凉了。” 洪月华没好气地说道。 “那行，难得你对一个男孩子如此上心，我立刻安排……” 晚上九点多，曹敬中像往常一样散完步回家，拿起手机一看直接吓了一跳。 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京城总社打来的，有社长、总编辑的，都是连续拨打的。 他立刻预感到大事不妙，很少有一二把手同时连番给他打这么多电话的，肯定有重大紧急状况。 他正要回拨过去，结果社长又打了过来，他连忙按下接听键。 “喂，社长……” “曹敬中，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曹敬中刚开口，就被社长怒气冲冲怼了回去，厉声质问道。 “社长，刚才出门没……” “你不用解释了！我问你，铁山县赵行健那个帖子是怎么回事？里面描述的事件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曹敬中心中猛地一沉，社长深夜来电，火急火燎地询问此事，立刻意识到这个帖子肯定有问题！ 曹敬中琢磨着，模棱两可地说道：“这条新闻是我们驻站记者周志乾实地调查采写的，应该没有问题……”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你审核新闻就这么不靠谱吗？我告诉你，刚才大夏国宣传部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真实情况跟你们报道的截然相反，我还蒙在鼓里，就被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你怎么解释？” “……” 面对社长的质问，曹敬中脑子嗡地一下，一阵惊慌，这个帖子被捅到国家宣传部了？！ “我告诉你，这个帖子目前已经发酵成为网络舆情热点，引发极其恶劣的社会负面影响，对铁山县和当事人造成极大的名誉损害，属于重大报道失误！引起上级领导高度重视，并且做出指示，立刻删除所有贴文，消除社会影响！” “记者周志乾违反新闻从业人员职业道德规范，要在媒体发文公开道歉！停职反省，半年内不得再采编任何新闻！” “而你作为地方站的党组书记、站长，政治敏站位不高，把关不严，履行领导主体责任不严不实，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写出深刻检讨，全社通报！” 电话那边，社长的声音几乎是震耳欲聋，隔着电话就能感受到怒火在燃烧。 “是是，社长，我立刻删帖……” 曹敬中低声下气，连声点头，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志乾同志，我警告你，咱们报社是党的媒体，不是某些私人的传话筒，搞舆论监督也要把握分寸，不能脱离国家大政方针，更不能如同脱缰的野马，甚至打着监督的幌子，背后搞猫腻，大肆圈钱敛财！” 社长语重心长，意有所指地狠狠敲打说道。 “社长教训的是，我一定牢记您的教导……” 曹敬中拿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呼吸急促。 社长这一番话语气虽轻飘飘，但是却字字重如千斤，砸在他心上，让他惊骇。 意思不言而喻，暗指他的媒体监督已经偏离了上级宣传路线，一旦扣上这顶帽子，罪名可就太大了，他这辈子的前途要毁了！ 挂了电话，曹敬中重重坐在沙发上，内心更是后悔至极。 后悔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打电话跟他澄清事实的时候，自己为了袒护下属，没有立刻删帖处理！以至于捅破了天，惊动国家宣传部门！ “这个该死的周志乾，到底招惹了什么人，闯下这么大的祸，老子饶不了你！” 曹敬中咬牙，愤怒地喃喃自语道。 他拿起手机拨打周志乾的电话，要他立刻删帖，结果连续打了十几遍都无人接听。 因为周志乾今晚在铁山县天池温泉酒店内，由李大志和楚江才作陪，大搞庆功宴，结果喝多了，此刻正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曹敬中恼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只得拨打今晚的值班编辑，下达删帖的命令。 就这他还不放心，急匆匆下楼开车，赶到记者站办公楼，亲自守着值班编辑删帖。 “站长，我们本站的帖子已经全部删除干净，但是周志乾还在其他平台上发了文，我们没有权限删除。这需要联系周志乾本人删除。” 值班编辑说道。 曹敬中顿时眉头狠狠一皱，再次拨打周志乾的电话，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 这让他暴跳如雷，这家伙拉的一泡屎，却让自己这个当领导来擦屁股，他却石沉大海了，真是倒了血霉了！ 时间拖到了十一点多钟，曹敬中正准备睡觉，社长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曹敬中，你这个站长不想干了是吧？我让你删帖，你TM把我的话当放屁？” 社长对着话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咆哮。 曹敬中整张脸犹如蒸熟的紫茄子，连忙解释道：“社长，只剩下其他平台少量的帖子了，这会儿联系不上周志乾，我也没办法……” “我不听解释！从现在起，你们淮北省记者站停业整顿两个月，两个月内禁止采访发布任何新闻！明天十点之前，网上所有负面信息清零，否则你这站长直接下课。” 社长撂下狠话，直接挂了电话。 曹敬中恨得咬牙切齿，整顿两个月，这是最严厉的惩罚了，这在报社成立以来，从来没有的！ 他思索了半天，立刻想到周志乾现在肯定还在铁山县，就只能厚着脸皮拨打白云裳的电话，现在只有她能找到这个家伙了！ “喂，是白书记吗，我是《北方观察》记者站曹敬中啊，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曹敬中语气带着歉意，跟白天的强势语气判若两人。 “哦，是曹站长啊，你有事吗？” 白云裳刚刚躺下，曹敬中这个时间主动给她来电，肯定有急事。 第142章 周记者的哀求 “白书记，我首先向你致歉，因为我们站的记者采写的新闻不实，给贵县造成被动局面和负面影响，这边已经连夜删除了大部分的帖子。” 曹敬中厚着脸皮，努力发出讨好的笑声说道。 白云裳听了神色一惊，感到颇为例外。 联想到白天这家伙态度十分强硬，现在却主动道歉，主动删帖，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经验告诉她，他们一定是受到某方面的巨大压力！ 因为，以当今媒体的尿性，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官媒，主动认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相当于刨他家祖坟！ 想到了这一点，白云裳就说道： “如果白天你就把帖子删掉，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因为你们的失误，歪曲抹黑了赵行健同志的形象，让他遭到网暴，名誉受损，工作也被停职，不能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了事吧？” 曹敬中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内心更加后悔，说道： “我们已经责令周志乾记者在媒体上发布公开道歉信，恢复赵行健同志的名誉！现在还有一部分帖子需要周志乾本人才能删除。” “但是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到周志乾，还请白书记能不能帮忙找一下周志乾，实在是十万火急……” 曹敬中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今晚再找不到这小子，明天他就要被免职！ 白云裳顿时感觉可笑至极，冷笑道： “曹站长，你真是莫名其妙，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找不到，反而让我帮忙寻找？你这个站长当的，我都为你脸红！” “再说了，白天的时候，我找你要周志乾的电话，你说为了保障他的人身安全，不便透露！你让我怎么找？” 曹敬中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更是便秘一样难看。 “白书记，请你帮帮忙吧，我这边实在顶不住了，要不然也不会深夜打扰你……” 一个正处级干部，被逼得说话都要带着哭腔了。 “抱歉，曹站长，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你要找人，要么报警，要么在网上刊登寻人启事，铁山县委没有义务给你找人。” 说完白云裳用讥讽的语气说道，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像曹敬中这种人，仗着头顶权威媒体的光环，高高在上，傲慢霸道，白云裳绝对不惯着他。 曹敬中直接懵了，心中后悔莫及，都是自己这该死的傲慢惹的祸。 白云裳今晚本来很担心赵行健，害怕舆情继续发酵，这一下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给赵行健打了一个电话，将曹敬中删帖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晚上睡个好觉。 第二天，周志乾睁开惺忪的眼睛，已经是七点多钟，拿起手机一看，直接吓了一跳，有上百个未接电话，全是站长曹敬中打来的。 “曹站，你昨晚打那么多电话，是催命吗？昨晚喝断片了，实在没听见……” 周志乾抬手回拨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 “你TM的，还知道回电话？从现在起，你被停职了，直接吊销记者证，永久不准再采编任何新闻！” 曹敬中直接火冒三丈地咆哮道。 “曹站长，为什么啊？我又没犯错！” 周志乾懵了，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TM找死，别连累老子！” “你发的铁山县那个稿子，捅到国家宣传部了，就连社长都被你连累挨骂了！” “老子被社长骂得狗血喷头，还要写检讨，全站都要停业整顿两个月，全都是因为你！” 曹敬中揉着昏沉的脑门，咬牙说道。 周志乾一下懵了，犹如晴天霹雳，吓出一身冷汗，第一感反应自己翻车了！ 只有他明白，自己收了黑钱，这篇稿子就是凭空捏造，专门抹黑赵行健的！ “站长，你听我解释……” 周志乾本能地还想狡辩。 “我不需要任何解释！你现在立刻把那个帖子全部删除干净，不留任何痕迹，并且在全网向赵行健发布道歉信！否则，直接开除！” 曹敬中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挂断。 周志乾愣在原地，欲哭无泪。 昨晚他还在李大志和楚江才面前夸下海口，今晚一过，赵行健就会倒在网络暴力的洪流里，万劫不复。 结果，一夜醒来，完蛋的是他自己，多么讽刺！ 周志乾不敢怠慢，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打开笔记本电脑，将其他媒体平台的帖子全部清除干净。 然后写了一份道歉信，在《北方观察》的官网上发布出来。 做完这些，周志乾仔细思考，越想越后怕。 之前他用同样的手段，就连一些处级、厅级都倒在舆论的漩涡里，无力反抗。 赵行健只是一个小乡长，居然能惊动国家宣传部，还直接过问这篇帖子？！ 这说明赵行健背景深不可测，自己居然招惹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 记者证被吊销，这是周志乾损失最惨重的，这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能顶着记者“无冕之王”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了，财路彻底断了！ 不行，记者证不能被吊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赵行健放过自己，或许还能挽回局面。 想到这里，周志乾立刻套上衣服，走出宾馆，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鹿鸣乡政府。 一大早，赵行健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发现网上的帖子一夜之间全部销声匿迹，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让赵行健不由得感叹，那些来势汹汹的舆论和网络暴力，看似排山倒海，威力恐怖，但是在绝对权力面前，就是孩子气泡枪里打出的小气泡，只需轻轻一口气就直接破灭消失。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和威力，令无数人着迷。 他随手给红月华打了一个电话，诚心地道谢，表示到了京城，一定当面重谢。 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赵行健抬头，就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五官猥琐，一双刀子眼，看人一眼，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冷飕飕的阴冷。 “赵乡长，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北方观察》的记者周志乾……” 周志乾哈着腰，脸上拼命挤出谄媚的尬笑。 第143章 市委班子大变动 赵行健目光冷冷一凝，说道：“周大记者，你的一篇凭空捏造的报道，差点毁了我的前途，我正要找你呢，你却送上门来了！” “我今天过来，就是向您道歉的！之前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才写了那篇狗屁新闻，给您名誉造成损害，实在对不起！请赵乡长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的过错。” “我的记者证被总社吊销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跟总社那边打一声招呼，恢复我记者的身份和采编新闻的权利？” 周志乾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向赵行健鞠了一躬，态度诚恳，语气惭愧地说道， 加上那猥琐的模样，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赵行健直接气急而笑，周志乾真是把小人的厚脸皮和无耻演绎得淋漓尽致。 要不是自己背后没有洪家保护，早就被这家伙整死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开口，让自己为他求情的？ 他只是害怕了，不是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 “听你意思，不是来专门来道歉的？反而是来让我替你求情，恢复记者证的？按你这逻辑，你捅了我一刀，我还得把刀捡起来擦干净，递到你手上？你是怎么做到脸皮比城墙还厚的？” 赵行健咬了咬牙，感觉一阵恶心。 “赵乡长，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知道你背景强大，只要你替我恢复记者证，我就甘愿充当你的一条狗，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网络舆论的威力，你是见识到了的，但凡你看某个对手、政敌，甚至领导不顺眼，我就能利用媒体运作，营造舆论声势，替你拔掉那颗钉子，扫清仕途障碍，这样等于手里就握了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神挡杀神。” “而且，坏人我来当，好处全是你的，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怎么样……” 面对赵行健的挖苦，周志乾不以为耻反而为荣，直接哈着腰递过来一张名片，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他笃定赵行健不会拒绝。 因为他调查采访过无数个行业和职业，对人性的拿捏十分精准，只要人有野心和贪欲，就不会拒绝这个条件。 而赵行健这种年轻的官场新秀，最大的野心就是渴望在官场上大展宏图，肯定需要这样一把隐形的快刀和白手套，去做一些他不便出手、见不得光的事情。 赵行健双眼一眯，这个周志乾很会拿捏人心，如果自己不是重生活了两世，还真有点动心。 “你的这个主意，我不需要，因为我没有你这么贱！拿着你的名片，滚吧！” 赵行健抬手将名片扔在地上，冷冷说道。 周志乾脸色一变，赵行健连这都不动心？就弯腰捡起名片，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让我发这篇稿子陷害你？” 赵行健盯住周志乾，冷漠问道：“是谁？” “只要你答应我，不追究我的法律责任，我就可以告诉你。” 周志乾十分精明地说道。 如果出了这个门，赵行健一个电话打出去，告他个诬陷诽谤之罪，那能让他脱层皮。 赵行健点点头默认。 “这个人就是跟你搭班子的李大志，他的目的就是除掉你，搞垮产业集聚区项目。” 周志乾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滚了。” 周志乾怏怏不快地走出赵行健的办公室，匆匆下楼。 赵行健眉头紧皱，双眼瞬间冷了下去，顺手打开抽屉，凝视着那个U盘，这一次他真的被激怒了。 李大志，我本不想对你赶尽杀绝，但是你屡屡暗算我，那这一次我就要为民除害了！ 周志乾刚走到乡政府大门，就迎面撞上李大志。 “周记者，我正要找你呢，赵行健那个帖子怎么全网销声匿迹了？这样不是前功尽弃了吗？你亲口保证的，一夜之间就能把赵行健彻底搞垮？” 李大志直接质问道，因为他是花了真金白银的，不能打水漂。 周志乾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顿时就双眼通红，直接破口大骂道：“李大志，我a的，你把老子害惨了！” 说完，就直接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李大志被骂得满面懵逼，不知所措，自己招他惹他了，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正在这时，赵行健手机响了，是妹妹赵玉婷打来的。 “哥，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铁山县车站了，你有时间来接我吗？” 话筒那边传来妹妹清澈的声音。 她这个暑假大学毕业了，坐了一晚上火车到省城，又从省城转坐汽车到铁山县。 “小丫头终于毕业了，哥现在就开车过去接你。” 赵行健笑着说道，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直接下楼。 在楼梯口上，赵行健和李大志打了个照面。 “行健，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舆情终于停息了，你也算安全落地了，可喜可贺啊。” 李大志假惺惺地伸手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 赵行健凝视着李大志，眼神冰冷如刀子。 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让有些人的阴谋落空，一定很失望吧？不过，这事没完，我这人有个原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我要让背后指使之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大志脸上的笑容就不自然起来，顿了顿说道： “但愿你得偿所愿吧！对了，顺便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就在今天上午，市委领导班子有了重大调整。” “市委书记张浩然升任省人大副主任，市长叶洪波接任市委书记，副市长张荣光同志进了常委班子，改任政法委书记。” 赵行健听了，顿时目光一凝。 这些消息之前早就有传言，也算情理之中，不过没想到调整得这么快。 这个消息对于赵行健和白云裳来说，十分不利。 楚江才曾经做过叶洪波的秘书，关系那是一等一的铁。 而张荣光跟李大志的关系，那就更不用说了，李大志专门为他的祖坟修了一条水泥路，就这马屁拍的，就值一个副处级！ 赵行健就笑道：“张荣光书记一定会感激你给他家祖坟修的路，提拔你当副县长，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第144章 教妹妹造手机 李大志脸色顿时一黑，暗暗问候了一句赵行健的祖宗，这小子嘴真损，总是时不时揭他的老底。 “副处级那是肯定的，估计就在这几天吧，估计又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李大志嘴角一扬说道。 那意思似乎在警告赵行健，我靠山强大着呢，上位副处以后，你想报复我，那就是蚍蜉撼树！ “李书记，到时候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绝对会有惊喜的。” 赵行健呵呵咧嘴一笑，表情神秘地说道。 李大志有些懵逼，送我大礼是什么意思？ 就笑道：“你可别贿赂我哟，把同志关系搞庸俗化。” 赵行健也不解释，就直接上车，发动引擎离开。 在心中，他却是冷笑，李大志啊李大志，现在想要晋级副处级，你在想屁吃呢！ 我会让你顺利晋升吗？ 到时候我不但要让你升官梦破碎，还要送你进班房！ 他主政鹿鸣乡这十几年来，不要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坏事却干了一箩筐。 其他的罪名先不说，就单单暗中制造车祸，撞死王强这一条，就是故意杀人，就该送他进监狱！ 不是赵行健公报私仇，而是这种人渣必须清理出官场，如果让他升到更高级别，拥有更大的权利，只会祸害更多的人！ 无论从正义出发，还是个人仇怨，李大志必须拿下！ 赵行健开车到了铁山汽车站，赵玉婷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上车。” 赵行健接过她的行李箱，放入车后备箱内，顺手打开副驾驶的门，赵玉婷一抬大长腿就坐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赵行健把车开进云水居小区。 “这是咱们新家，你先住一段时间，住腻了，可以回老家转转，老房子也全部整修一新了。” 赵行健把行李箱提上楼，打开房门说道。 赵玉婷扫了一眼里面的装修布置，笑道：“可以啊，哥，你又给我一个惊喜。” 赵行健说道：“房子吗就是个居住功能，这只是咱们暂时的家，等你去京城创业，我在那里给你买更好的。中午想吃什么，我给做？” “随便弄两个家常菜吧，好久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赵行健就出门买菜，中午炖了一个老鸭汤，煮了一个桶鲜鱼，都是铁山的特色菜，又随便抄了素菜，兄妹两人就吃了起来。 “公司我已经给你注册好了，这是营业执照和200万启动资金。” 一边吃着饭，赵行健将营业执照和一张银行卡推到她跟前。 赵玉婷顿时如一只小鸟，惊喜地一下扑到赵行健怀里撒娇道：“不愧我亲哥啊，啥都给我准备好了！创业成功，我给你买豪车豪宅，环游世界……” 赵行健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以后你就是霸道女总裁，要稳重，不然合作伙伴认为你不成熟，谁敢跟你做生意？” 赵玉婷噗嗤一下就笑了，说道：“我懂，就是端着架子，不苟言笑，装作高冷深沉呗，让客户相信你能驾驭市场，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然后才敢把钱投给我。” 赵行健点点头，吃了一口菜，又认真地问：“万事开头难，你想好了没有，要干哪一个行业？” 赵玉婷说道：“金融、地产、电子商务是现在创业的热门赛道，我想试试。” 赵行健摇头，然后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机，说道：“金融和地产水太深，只能作为副业，主营业务做这个！” “手机？”赵玉婷诧异地问道。 “对！未来十年，智能手机将全民普及，市场潜力巨大，是万亿级别的市场。” “当前，高端智能手机被苹果、三星、诺基亚等国外品牌垄断，国产品牌鱼龙混杂，尤其是大量的山寨机充斥市场，质量和体验感极差。” “你要造出高性能、高性价比、低价格的智能手机，打垮山寨机和杂牌机，抢占这部分的市场份额，站稳脚跟后，再逐步向高端市场冲击。” 赵行健这样一说，赵玉婷目光一闪，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启发，立刻意识到如果跑赢这条赛道，她必定会站上商业顶峰。 “那样一来，我们要建工厂、要在全国搞连锁店，还要组科研团队，投资就大了，而且时间周期很长。”赵玉婷眨着眼睛说道。 赵行健摇摇头说道： “你这是常规的思维！现在要换一种商业模式。” “你首先找好上游手机硬件供应商，比如芯片、屏幕、电池等核心部件，都用行业最好的。” “然后再找一家工厂代工组装，现在深圳、广州那里遍地都是电子厂，找一家信誉好的，签订长期合作合同，严格控制质量标准。” “下面就是定价，你生产出一部高配置的智能手机，那些知名大品牌定价四五千，你就定价999、1999，主打一个高性能、低价格，卷死低端山寨机，只赚取微薄利润，换取海量用户，积累口碑，迅速占领市场。” “最后是销售环节，全部采用网上直销模式！这样可以省去成千上万家销售门店，减少资金投入，又能省下中间商赚差价，节约成本……” 赵玉婷听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用佩服的目光盯住自己的哥哥，这完全就是一个商业奇才啊！ 这一刻，她的脑子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商业大门，原来造手机还可以这样玩？这套商业逻辑，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哥，我懂了，核心就是一句话：高性价比，低价微利，网络直销。” 赵行健点头，笑着说道：“你一点就透，很适合创业啊。具体的一整套运营模式，我都写在这里了，你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赵行健将一沓打印的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他总结上一世小米手机的全套商业经验模式，照搬过来，不成功都很难。 第145章 借我五千万，还你一个亿 吃完中午饭，赵行健午休了一会，白云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行健，舆情的事情算平息了，县委这边决定恢复的职务，你尽管排除一切因素干扰，全力把地征上来，争取项目早日开工。” 白云裳直接吩咐道。 “云裳，产业集聚区的用地现在已经征了七千亩，大头已经落地了，下个星期就能直接开工。” 赵行健如实汇报道。 “那太好了，你能在村民闹事、舆情干扰的情况下，短短时间内完成七千亩的征地，简直就是奇迹！” 白云裳不禁暗暗咂舌，赵行健这速度太惊人了。 “开工的时候，搞一个奠基仪式，计划市县两级的领导都参加，场面搞大一些，邀请一些媒体报道报一下，毕竟这是我们的工作亮点，干好工作还要让领导和群众看到嘛。” 顿了顿，白云裳又说道。 赵行健回答道：“好，那就听书记安排，我这边提前准备。至于产业集聚区项目建设的工程，我建议全部交给城投公司施工。” 因为城投公司属于政府出资成立的国企，所有经营赚取的利润，是按照比例要上缴国库的。 产业集聚区总投资几十个亿，城投少说也能攥好几个亿，按照百分之十五的比例上缴，也能为财政创收几千万。 这等于肥水不流外人田，既养活了城投公司，也增加了财政收入。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不过公开招标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还有一个消息，市委和县委的班子，都有变动了。” 白云裳话锋一转说道。 “市里的变动我听说了，县里是什么情况？” “苗青林同志任副书记，组织部长由统战部长姚祥瑞接替。” “夏天军进了常委班子，接替统战部长，而他的副县长位置，将由李大志代理。” “说实话，夏天军进常委、提拔李大志代理副县长，我是极力反对的，但这是张浩然书记临走之前就研究决定的，我也只能服从。” 白云裳的目的虽然都达到了，但是让夏天军和李大志这两个败类爬上来了，让她不痛快。 赵行健一听，就发现这个安排很有意思。 四个人有两个是白云裳的人，另外两个是楚江才的人。 因为白云裳和楚江才两人都同时向市里推荐了人选，显然市委为了地方稳定，玩了一个“平衡术”，不能让一方势力独大。 “云裳，李大志的副处级什么时候考核？” “后天上午，市委组织部会来人考核。” 赵行健目光一闪，一个计划立刻在心中闪现。 挂了电话，赵行健就直接开车去城投公司。 城投公司成立仓促，没有现成的办公地点，就租了县招待所后面的一座老楼，简单装修之后，就作为办公场所。 赵行健走到挂着党委书记、董事长的门牌前，敲了敲门。 “请进，” 赵行健推门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宽大的办公室，实木办公桌和书柜，一排真皮沙发，几盆绿植点缀。 “哎呀，赵乡长、赵老弟，你总算有时间来我这小庙了，来，坐坐！” 王宝田一见赵行健，立刻起身，哈哈一笑说道，然后亲自泡茶。 赵行健坐在真皮沙发上，说道：“这当了一把手就是不一样，鸟枪换炮，这办公室配置都赶上县领导了，甩鹿鸣乡好几条街。” 王宝田就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这不都是享了你的福吗，没有你金口玉言，我这辈子到死就是个副科级。” “是白书记金口玉言，我哪能左右领导的决策？” 赵行健摆手笑道。 “听说白书记批了一千万，注入你们城投公司，作为启动资金，你现在是富的流油啊。” 这次抓了刘建国、潘大京等几个贪官，查抄了巨额的赃款和财物，全部充入国库，一大半都拨给城投公司了，足见白云裳对他们的期待。 王宝田敲着桌子，自嘲地说道：“这些钱听着不少，但是咱们公司投资的第一个项目是房地产，一千万砸下去，没见到一滴水花，还向银行贷了好几千万。” “房地产这几年是稳赚不赔的，你这是开门红啊！刚才白书记安排，产业集聚区的所有工程项目，都交给你们城投公司干，你这边要统筹一下，下个星期就要正式动工，还要搞一个开工仪式。” 王宝田郑重点点头，说道：“好，我这边立刻成立工程指挥部，随时跟你加强沟通。” 现在城投公司刚成立，手底下没有组建自己的建筑公司，说白了他就是个总包，把所有工程揽过来，然后把工程分成几十份，再承包给其他公司。 “按照白书记指示，你们城投公司出面担保，发行三个亿的地方专项债，筹集资金用于产业集聚区建设，这个工作进度怎么样了？” 赵行健随口问道。 “正在走程序，省里批准后，会直接代发债券，等资金筹集到位，少说得半年时间。”王宝田说道。 “这机器一响，黄金万两，产业集聚区这么大的摊子，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我缺钱啊，这事老兄得给我盯紧些。” 赵行健故意叫苦道。 王宝田就说，这样：“前几天城投贷的那五千万，我先拨给你用，我这边房地产项目可以缓一下，毕竟要以大局为重吗。” 赵行健见王宝田这么痛快，就说道：“王哥，你看这样，我也不要你那五千万，你就借给我一个月，我运作一下，一个月后我还你一个亿。” 王宝田震惊的合不拢嘴，这家伙真敢夸下海口。 就说道：“别开玩笑，什么投资的路子，短期能赚这么多钱？” “当然是投资期货市场！” 王宝田也精通炒股，对期货的规则也懂一些。 期货跟股票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加杠杆交易，既可买涨，又可以买跌。 比如十倍杠杆下，行情涨十个百分点，本金就能翻一倍。 所谓收益越大，风险也越大，如果跌十个百分点，本金就亏损一倍，直接爆仓。 这个风险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不过赵行健不是普通人，他相信这家伙的能力。 第146章 不请自来的沈知微 “那行，这种高风险的游戏，只有你敢玩了。” 王宝田大手一挥说道。 赵行健这家伙对证券交易的预测他是亲眼见识到的，那行情走势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自己就是靠他的预测，赚了十几个W。 赵行健郑重说道：“我需要以城投公司的名义开一个期货交易账户，我在背后操盘，这样不算违规。” 如果赵行健用自己的账户交易，那城投五千万资金就要汇入他个人账户，那样就是挪用公款投资，是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被人挖出来，仕途就完了，说不定还要坐牢。 赵行健可不会傻到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用城投公司的名义炒期货，就是正经的投资行为。 攒了钱，可以以城投公司的名义，打到鹿鸣乡财政账户，赵行健就可以支配这笔钱，大刀阔斧地搞建设，改善鹿鸣乡的落后面貌。 反正赵行健不缺钱，更不打算用这种方式中饱私囊。 王宝田也明白赵行健的用意。 就干脆地说道：“没问题，财务这块现在是玉屏在分管，你跟她对接就行了。” 两人又扯了几句，赵行健就起身来到金玉屏的办公室。 “赵乡长！你这大忙人，今天居然有时间过来。” 金玉屏显然异常惊喜，连忙站起身，莞尔一笑说道。 赵行健就坐在沙发上，说道：“我来对接个工作，顺便看看你和田书记。听说你当了副书记、副董事长，算是城投公司的二把手了？” 赵行健不经意地打量着她，他身穿着长裙，柳腰纤细，姿态妖娆，今天气色格外的好，皮肤白里透着红润。 “城投公司刚成立，县里科级干部都有顾虑，害怕公司经营不善，有风险，都不愿意来，就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金玉屏撩了一下耳边秀发，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泡茶。 赵行健说道：“茶就不要泡了，刚才在田董事长那里刚喝的。” 金玉屏娇嗔一笑道：“怎么，嫌弃我的茶没有田董的好喝？我这是花茶，你尝尝嘛。” 赵行健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把期货账号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金玉屏说道：“这个我立刻安排人去开户，最多也就两天时间，弄好了，我电话通知你。” 赵行健点点头，又随便聊了几句，站起身告辞。 金玉屏挽留道：“你是我和田董的老领导，第一次来，我晚上安排一下，把鹿鸣乡那帮兄弟也都叫来，好好聚一下？” 赵行健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下，说道：“联络一下感情，那样也好。” 金玉屏一低头，就瞅见赵行健的鞋带松了，说道：“赵乡长，你的鞋带松了，我帮你系一下吧。” “我自己来吧……” 赵行健连忙说道，然后迅速弯腰低头打算自己系。 谁知金玉屏也同时弯腰蹲下身去，两人的脸一下就碰在了一起，金玉屏的嘴唇直接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两人都像是触电，瞬间分开。 金玉屏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羞涩地低下头。 赵行健也是一阵尴尬，刚才香香糯糯的感觉，实在回味悠长。 僵持了几秒钟，金玉屏还是单膝跪地，蹲下身，轻轻给赵行健系上了鞋带。 赵行健居高临下，她胸口的风光半隐半现，不禁暗叹一声，这样的少妇真是极品。 金玉屏满脸羞赧地站起身，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给招待所打电话，定了餐厅，顺便把菜也点了。 这时，王宝田也走了进来。 “王董，晚上我留了赵乡长吃饭，顺便跟鹿鸣乡那帮老兄弟联络一下感情，还是你电话邀请他们比较合适。” 毕竟一把手亲自打电话邀请，显得比较有诚意。 王宝田点点头，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除了李大志、金友亮等人，班里面的其他人都一一打了电话邀请。 晚上六点多，城投公司和鹿鸣乡两个单位的领导班子十几人，在招待所的包间内，欢聚一堂，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酒席一直到九点多才散。 赵行健酒量小，又都是自己人，所以没人劝他酒，喝得比较少，就打算步行回云水居小区。 他走出大厅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色套装，脚踩高跟，身材高挑，面容娇美的女子，跟他擦肩而过，不禁让他眼前猛然一亮。 因为这个女子的相貌和身材有几分酷似白云裳，似乎在哪儿见过。 对了，这不是天池温泉宾馆那个迎宾小姐吗？ “刚才那个女的是谁？” 赵行健向总台的服务员招了招手问道。 因为赵行健经常出入招待所，服务员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个领导，不敢隐瞒，就回答道：“那是我们刚来的副经理，黄莺。”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谢谢。” 内心却是一阵纳闷，县招待所是县机关事务局下属的事业单位，里面的管理层是有正式编制的。 天池温泉宾馆一个普通服务员，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招待所正式职工，能量不小啊。 走出招待所，赵行健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这样的小事不值得他琢磨。 第二天，赵行健一到乡政府办公室，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隔着几米远就能感受到那股风骚劲儿。 “赵乡长，我们又见面了。” 那女人咯咯娇笑一声说道。 赵行健抬了一下眼皮，不禁皱眉——李大志的情妇沈知微！ 赵行健掏出钥匙开门，沈知微不请自进。 “沈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自重！” 赵行健眉宇一挑，厌恶地说道。 “赵大乡长，干嘛这么凶嘛，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来了——凤凰窝村的三千亩地！” 说着，沈知微柔弱无骨一样，双手就朝赵行健肩膀搭了过来。 赵行健直接散开，跟她拉开距离，诧异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凤凰村的土地被你拿下了？” 第147章 抓捕沈知微 “不错，凤凰村的村民把那三千亩土地出租给我们了，一年每亩租金600，租期100年，就是每亩6万，比你征地的价格几乎高一倍，村民都大骂你们政府黑心。” 沈知微将一沓合同放在赵行健的办公桌上，洋洋得意地说道。 赵行健拿起合同翻了一下，还真是白纸黑字，村民都按了手印，不像是假的。 “沈小姐给我看这些合同，到底是想干什么？” “赵乡长不要装糊涂，现在地在我手里，政府想要征地，就要从我手里拿，就要跟我谈，价格我们说了算！” 沈知微身体前倾，用手纤纤玉手敲着桌面说道。 赵行健眉头紧皱，问道：“那你想怎么谈？” 沈知微说道：“我也就赚个辛苦钱，你每亩给我七万，我立刻转手把这三千亩地给你。” 赵行健拳头情不自禁狠狠一攥。 直接气笑了，说道：“你抢劫吧？吃相也太难看了！这是铁山县重点工程的用地，你也敢哄抬地价，薅政府的羊毛，你不觉得卑鄙无耻吗？” 每亩赚取差价一万，三千亩就是三千万，这女人躺着不动就想赚取三千万的差价！ 最关键的是，全省的征地补偿标准是耕地每亩三万六，她把地价哄抬到7万亩，直接让政府多出一个亿的补偿资金！ 这些钱进了谁的腰包还真不好说！ “商人逐利，政府的羊毛谁薅不是薅？”沈知微嘴角一撇说道。 “送你四个字：痴心妄想！滚吧！” 赵行健将那一沓合同直接扔在地上，厉声说道。 对于这种利欲熏心之人，他绝不客气，更不会妥协。 沈知微脸色一寒，弯腰捡起合同，冷冷说道：“赵大乡长，你别狂，你征不到地，产业集聚区就搞不成，到时候别来求我！” 赵行健冷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沈知微昂首，警告道： “我是不算什么，但是我提醒你：我今天是代表铁山县第一大家族高家跟你谈的！” “这合同可是‘高创集团’跟村民签的，我只是个跑腿的中间人，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就扬长而去。 赵行健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高创集团”他是听说过的。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这是一个涉黑涉恶的家族集团，垄断了全县的建筑材料、货运、地产、娱乐等行业，是铁山县第一大家族。 势力甚至延伸到阳泉市和省城，最后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被打掉。 没想到凤凰村的征地问题，高家也插手进来了，这事有点棘手了。 赵行健泡了一杯茶，慢悠悠地细品着，这个沈知微经过上次的教训，还这么猖狂，那就先将她拿下！ 要动李大志，必先拿下沈知微作为突破口，就能点中李大志的命门！ 想到这里，赵行健果断拿出抽屉里的U盘，拨打了王赋闲的电话：“王检察长，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两个小时之后，赵行健从检察院出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知微的电话，嘴角掠过一抹冷笑说道：“沈小姐，刚才我态度不好，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征地的事情还可以好好谈谈，不如我们现在见一面？” “赵乡长，你真是个聪明人，终于想通了。这样吧，我在宾馆开个房间，你过来，咱们好好谈。” 电话那边，沈知微显然既惊喜又兴奋，咯咯娇笑着说道。 挂了电话，十分钟后，赵行健收到一个宾馆的房间号，于是就开车直接过去了。 “咚咚！” 赵行健来到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几下。 房门打开，只见沈知微身穿一身超短的空姐制服，胸口开得很低，套着黑色丝袜，脚踩高跟，头发挽起，一股风骚、诱惑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行健不禁双眼一亮，走了进来，是个男人都应该喜欢这一款吧。 沈知微反手将门关上，伸出浑圆修长的玉臂，就搭在赵行健的肩头，说道：“我今天这身制服装扮，好看吗？” 赵行健拨开她的手臂，就在沙发上坐下。 不咸不淡地说道：“这句话你应该去问李大志书记啊，这是她喜欢的风格吧？” 沈知微脸色顿时一僵，说道：“那个没用的老东西！” 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地价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给我？” “可以啊！” 沈知微用魅惑的眼神盯住赵行健，抬起修长的黑丝长腿，肆无忌惮地搭在赵行健腿上，说道。 “不过，经过上次的教训，我对你不放心！所以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你得陪我睡一个月，随叫随到，否则免谈。” 赵行健嘴角扬起，很是诧异，居然还有这样的奇葩条件？ “你早上可没提这个条件，就不怕被李大志知道？” 沈知微毫不掩饰地说道： “李大志年纪大了，满足不了我，你年轻英俊，有活力。” “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俩发生关系，就会深度利益绑定，彻底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起赚大钱，就不怕互相算计。” “而且以我的美貌和身材，你也不吃亏。” 赵行健内心琢磨着，怪不得这女人在一堆男人面前混得如鱼得水，有些手段。 “如果我拒绝呢？” 赵行健拿开她的腿，站起身说道。 “要么，你选择乖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跟我绑定，我赚钱，你升官，皆大欢喜。” “要么，你选择拒绝，后果是拿不到地，产业集聚区项目就会黄，政绩上不去，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知微威胁说道。 看来，赵行健要想拿到土地，就必须被逼跟她上床，这是跟她合作，必须献上的投名状！ “那行，我选择拜在你的石榴裙下！” 赵行健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冷笑说道。 沈知微妖娆地站起身，顺手在赵行健脸上揩了一把，娇笑道：“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诱惑，你这种男人，就爱装正经。” 说着，竟直接一把将外套脱了下来，躺在了床上，姿态诱惑。 赵行健却是目光一寒，说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嘭！ 紧接着，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第148章 市委组织部考核组 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铁山县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王赋闲。 “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这突然的袭击，让沈知微措手不及，直接吓得尖叫一声，慌忙一把抓起衣服捂在胸前，又羞又怒地咆哮道。 “沈知微，穿上衣服！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你被捕了！” 一个女法警亮出批捕文件，厉声说道。 沈知微难以置信，扭头看向赵行健，咬牙切齿，怒道：“赵行健，你居然耍我？” 赵行健双手一摊，说道：“应该是你自投罗网才对！本来是想直接抓捕你，结果你非要喊我来开房，我只能陪你演完这一出戏喽。” “赵行健，你这狗东西，小人，老娘跟你拼了！” 沈知微顿时双眼血红，恨不能一口咬死他，暴跳而起，朝赵行健脸上挠过去。 赵行健一闪，她直接扑空，紧接着就被两个法警按住，直接铐上，带了出去。 沈知微欲哭无泪，想起刚才还想勾引赵行健上床，逼他交投名状，跟自己绑定，简直就是小丑，更是臊得无地自容。 “王检察长，证据和人都交给你了，这个女人神通广大，千万要保密，以最快速度撬开她的嘴巴，挖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赵行健郑重对王赋闲说道。 “兄弟，你这是给我们送功劳啊。” “你放心，我办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最多不超过三天，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王赋闲一拍赵行健的肩头，打着包票说道。 自从上次联合破获了钼矿盗采案以后，王赋闲就从副科级升了正科，还进了检察院的班子，这让他心里很感激赵行健，对他更加信任，关系也升级成为铁哥们。 “那行，你办事我放心，这个案子破了，我还会向白书记汇报，给你们记上一功的。” 说着，两人就一起走出宾馆，赵行健直接开车回鹿鸣乡。 下午，赵行健召集毛峰、陈东来等人，直奔赵家堡村，查看项目工程施工进度。 县城投公司的施工队已经进驻，十几台挖掘机轰鸣，正在平整场地。 首先要建的是基础设施，包括高压变电站和自来水厂，因为这相当于在一片蛮荒地里建起一片工业园区，自来水和工业高压电是最基础保障。 此外，就是产业集聚区管委会办公楼、中州钢构公司综合楼、厂房、员工宿舍楼，这是一期工程必须完成的目标。 此时，高压变电站和自来水厂正在打地基，估计半个月之内，就可以布置管网，架设变压器。 赵行健徒步走了一圈，查看工程进度，现场了解情况。 “毛部长，下个星期要搞开工仪式，市县领导要到场。” “这个星期你就辛苦一下，住在村里，盯着工程进度，有什么问题现场解决，解决不了的跟我汇报。” “至少，在举行仪式的时候，这里土地要全部平整到位，变电站、办公楼等处的地基要打好，不要到处荒草连天，垃圾遍地，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赵行健扭头对毛峰郑重交代道。 毛峰点头，咧嘴一笑说道：“我明白，干得好不如干得巧嘛。” 赵行健就伸手把毛峰拿到一边，说道：“副书记的位置，我已经向白书记推荐你了，工作上这段时间你要上点心，把你的玩心收一收。” 毛峰感动得不知所措，说道：“赵乡长，跟着你，让我看到了希望。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消除懈怠思想，全心全意干好工作。” 毛峰知道，这是在赵行健在有意点拨他，一旦上了副书记这个位置，后面上正科级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赵行健点点头。 陈东来就走过来，问道：“赵乡长，凤凰窝村那三千亩地怎么办？一直征不上来，拖下去，要影响整体工程进度。” 赵行健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凤凰窝村真是民风彪悍，既然他们不相信政府，跟“高创集团”签订了合同，那就彻底让他们一边凉快去。 “既然凤凰窝村的村民死心塌地跟政府对着干，他们的地就不征了，那三千亩地分摊给赵家堡和十里冲。” 赵行健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初是为了避免大量占用农田，才考虑向凤凰窝村征这三千亩荒地的，现在这些人联合作妖，那就干脆不征了，改用赵家堡和十里冲土地。 赵行健就不信邪，少了王屠夫，就要连毛猪！这些村民以为联合“高创集团”就能绑架政府，谋取高额土地补贴，岂不知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明白了，就按照赵乡长的意思执行。” 陈东来说道。 赵行健回到乡政府，已经是六点半，他一下车，就见李大志迎了上来。 “行健，我正找你呢，刚接到县委的通知，我作为这次副处级推荐人选，明天市委组织部考核组要来咱们乡考核。” 李大志笑容可掬地说道，跟平日颐指气使的态度判若两人，生怕赵行健这次坏他好事。 赵行健也笑道：“那提前恭喜你了。” “兄弟，这次考核至关重要，请你一定要支持我！” “你我之前虽然有过许多不愉快，但那都不是啥深仇大恨，我想以你的肚量，也不会计较。” “再说我上了一个台阶，你也跟着进一步，我已经向县委推荐你为书记人选。” 李大志和颜悦色，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仿佛他们从来都是亲密的好战友。 赵行健连连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讲政治顾大局的。” 心中却是冷笑，你每次都把我往死里整，这次却要我大度，我能否当上书记，也不需要你推荐！ 第二天，九点多钟，两辆黑色公务轿车驶入鹿鸣乡政府大院。 李大志一路小跑，上前打开车门， 首先走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身材纤瘦，一看气质，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万人迷。 他正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兰月，这次考核组的组长。 紧接着下来的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姚祥瑞，此人三十五六的样子，十分干练，在县委班子里面，出了白云裳，他算年轻的了。 “欢迎李部长、姚部长，以及考核组的各位领导莅临鹿鸣乡。” 李大志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神态拘谨得就像一个小学生。 第149章 副处级人选考核 李大志将众人请到接待室内，里面开着空调，茶几上摆着水果和鲜花。 “大志同志，李部长代表市委组织部来考核你，这是组织对你这些年工作的充分肯定，对你个人而言，也是一次进步。” 姚祥瑞文质彬彬地说道。 李大志脸上立刻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说道：“谢谢李部长、姚部长，还有组织的多年的培养，我一定会戒骄戒躁，以更加务实优良的作风，为人民服务。” 李兰月微笑点点头，说道：“这次考核，程序跟往常一样，首先是民主推荐，然后是组织谈话、最后公示一个星期，乡班子成员、机关干部、各站所负责人、各村支部书记参加。” 民主评议，就是把全乡的党员干部召集在一起，进行投票，是否同意李大志为副处级推荐人选。 组织谈话，就是考核组抽取部分乡村干部进行单独谈话，面对面了解李大志在鹿鸣乡这几年来的工作政绩、生活作风、个人品德、廉洁自律等方面的情况。 这看似科学严密的选拔考核程序，实际上就是走个形式。 因为参加民主推荐和座谈的人选，都是事前由乡领导筛选好的。 那些刺头、不听话的搅屎棍，事前都被刷掉了，连参加考核会的资格都没有，考核组自然也听不到负面的杂音。 李大志就立刻汇报说道：“李部长，这些我们事前都已经按照通知准备好了。” 此时，党政办的同志已经把投票和座谈的人员名单人打印了出来，给考核组的每人发了一份。 赵行健就沏了一杯上好毛尖，递到李兰月跟前，说道：“李部长，请喝茶。” 姚祥瑞就立刻介绍道：“李部长，这位就是鹿鸣乡的乡长、兼产业集聚区管委会主任，赵行健同志。” 李兰月就接过茶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揶揄道：“我听说过你，硬生生把‘京海铁路’都掰弯了，从你们鹿鸣乡绕道，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接待室里立刻一阵大笑，气氛欢快。 赵行健故作拘谨地说道：“领导开玩笑了。” 李兰月又说道：“我记得你也是副处级后备人选吧，鹿鸣乡的干部都很优秀吗，期望下次来考核的就是你了。” 赵行健立刻说道：“谢谢部长的培养和关爱。” 这时，赵东来走进接待室，汇报道：“各位领导，参会人员已经到齐了，现在是否开会？” 李兰月就说道：“那就开始吧。” 李大志立刻哈着腰，殷勤地上前为李兰月和姚祥瑞提着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上三楼会议室。 主席台上，李兰月和姚祥瑞以及考核组的五个同志落座。 李大辉、赵行健等鹿鸣乡的领导班子坐在下面的第一排。 后面是乡机关、七站八所的负责人、以及各村的村支书，共计五十多人参加会议。 李兰月翻开稿子，开始例行讲话。 无非就是老三样：提高站位、加强认识、落实责任。 总之就是这次考核很重要，大家要认真负责，不要作弊，把真实的情况反应上来。 坐在下面的人，对这一类的官话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也都知道这是走程序，都如弥列佛一样端坐着，基本左耳听，右耳朵出去。 “考核会议进行第二项，民主测评，请工作人员分发测评票。” “选票上有两个选项，赞成李大志同志作为副处级推荐人选的，画圈。不同意的，画叉！” 李兰月讲完话，姚祥瑞对着话筒说道。 赵行健拿到选票后，毫不犹豫地在上前画了圈，投了赞成票，因为这就是走个过场，赞成和反对没啥意义。 赵行健为李大志准备的大杀器还在后面！ 十分钟后，测评票被收集起来，现场统计结果。 “现在我宣布测评结果，参加测评人数52人，收回有效票数52张，赞成票52票，全票通过！” 姚祥瑞当场宣布测评结果。 李大志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对这个结果他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组织谈话环节。 按照之前的安排，接待室作为谈话场所，参加谈话的同志在会议室等候。 李兰月和姚祥瑞两人一边说着话，并肩走下楼。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正在这时，政府大院外冲过来一个老农，皮肤黢黑，满脸褶皱，扑通一声就跪在李兰月两人跟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鹿鸣乡前水利站长王强的老父亲。 跟在后面的李大志见了，顿时脸色冰寒，黑如包公。 厉声呵斥道：“老头，你是哪个村的？谁让你进来的？赶快出去，不要惊扰了大领导。” “我不走，老汉我有天大的冤屈，要向领导反映！” 王老汉直接无视李大志，跪在地上，向李兰月说道。 李大志直接怒了，这老东西简直不识时务。 扭头对曹启明吼道：“你是怎么把门的，把这样的刁民放进来了，赶快拖出去！” 李大志是认得王强的父亲的，马上就是组织谈话环节，要是这老东西胡说八道，可要坏了他的大事。 “慢着！大志同志，怎么能这样蛮横对待老百姓呢？” 李兰月皱眉说道。 然后低头又对王老汉说道：“大爷，你赶快起来，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道。” 赵行健就适时走过去，轻轻扶起王老汉说道：“大爷，这位是李部长，市里来的领导，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向他反映，他会给你做主的。” 站在后面的李大志见状，定时额头青筋暴突，恨得咬牙切齿，赵行健这小子真够阴的，现在跳出来落井下石。 紧接着，王老汉就被扶进接待室坐在沙发上。 第150章 “五毒书记”李大志完了 “大爷，你刚才一直喊冤，你究竟有什么冤屈，现在可以说了。” 姚祥瑞拿出笔记本，语气和善和说道。 “我要告状，告鹿鸣乡党委书记李大志！” “他这个人作风霸道，两面三刀，对上面的领导是一套，对下面老百姓是另一套，你们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他生活作风堕落腐化，包养情人！他利用手里权利，贪污受贿，套取水利项目工程款，老百姓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五毒书记’……” 王老汉语气愤慨，双手挥舞着说道。 “老东西，你简直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你就是专门来闹事的是不是，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进班房喝稀饭？” 站在一旁的李大志一听，气得脸色铁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吼道。 李兰月眉头再次一皱，厉声说道：“大志同志，你咋呼什么？让他把话说完！” 李大志只能闭嘴，内心的怒火却是从鼻孔里直往外窜。 “他套取水库改造工程款，库坝成了豆腐渣工程，导致鹿鸣乡水库溃坝，几个村被淹，死伤惨重，全把罪责推到我儿子王强头上！他就是鹿鸣乡的罪人啊！” 王老汉双眼浑浊，布满血丝，情绪激动，用手敲着桌子说道。 李兰月听了，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这老汉反映的情况如果属实，情况就严重了！ 李大志不但不能提拔，反而要面临纪委和检察院的调查，最后锒铛入狱。 “老不死的，你说我这么多罪名，有本事拿出证据？” 李大志气得发抖，五官都扭曲，就差没有原地爆炸，要不是碍于领导在场，他真想一脚上去，踹死这老东西。 李兰月把王老汉刚才的话一一记录下来，表情严肃地说道：“大爷，你说的这些，不能空口无凭，有根据吗？” 王老汉一听，说道：“当然有！这是我儿子临死前留下的！”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纸，递了过去。 姚祥瑞翻看一下，不禁皱了皱眉，然后递给了李兰月。 李兰月也快速翻看，这是王强生前记得账目明细，详细记录了李大志授意他用虚开发票、伪造工程等方式，骗取水利工程款。 “大爷，这些资料我们要核实真实性。天气炎热，你先请回吧，有了结果我们会跟你反馈的。” 李兰月说道。 王老汉就站起身直接离开了。 李大志此刻脸色苍白，内心一阵心虚，他不确定王老汉拿出的那一沓资料是不是真的！ 他自己做过的坏事，他心里很清楚。 “考察程序立刻停止！” 李兰月目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直接命令道。 “李部长，姚部长，这是污蔑啊！” “这老东西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在我提拔的关键时刻搞事情，想把我的好事搅黄！我是冤枉的，千万不能相信他……” 李大志一阵尿急般的恐慌，满脸委屈地说道。 “大志同志，按照考察程序，一旦有人举报你有违纪违法行为，考察立刻停止，你准备接受调查吧！” “当然，如果调查结果显示，你是被冤枉的，组织一定会公正处理，该提拔还是会提拔的。” 李兰月抬手制止他的狡辩说道。 赵行健上前拍了拍李大志肩头，安慰道：“李书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相信组织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李大志一听，狠狠咬牙。 这小子不安慰还好，越是安慰，让他内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越是不安。 “祥瑞，出了这种事，你得跟你们的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通个气。” 李兰月扫了一眼姚祥瑞说道。 姚祥瑞应了一声，立刻拿出电话，给白云裳打了一个电话。 “白书记，我跟您汇报一下，李大志……” “祥瑞同志，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白云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严肃地说道。 “刚才县检察院跟我汇报，根据群众举报，他们抓了一个嫌疑人叫沈知微，是李大志的情妇！” “经过审讯，李大志长期跟这个沈知微保持不正当关系，并且为她谋取巨额利益。” “就鹿鸣水库改造升级这一项工程，李大志就吃了一百多万的回扣，导致溃坝，酿成惨祸……” “我已经签批意见，同意检察院对李大志启动逮捕程序……” 姚祥瑞听了顿时震惊，原来这王老汉说的，都是真的！ “明白，白书记，我这边跟李部长汇报。” 挂了电话，姚祥瑞立刻走到李兰月面前，压低声音，把白云裳刚才的电话内容向她说了一遍。 李兰月顿时脸色一寒，扫了一眼李大志，满眼都是冷漠。 “今天的考核结束，李大志的副处级推荐人资格取消，我们走！” 李兰月提起公文包站起身，冷冷宣布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院子里的轿车。 身后，姚祥瑞和其他考核组成员也跟着离开。 李大志脑子顿时嗡地一声，感觉天都塌了。 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几乎带着哭腔说道：“李部长、姚部长，你们不能走啊，我是被人做局陷害的啊……” 姚祥瑞扭头说道：“大志同志，我劝你还是主动向检察院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说完，直接坐上车，绝尘而去。 李大志一阵釜底抽薪的绝望，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穷其一生渴望的副处级，眼看就要唾手可得的时候，直接没了！ 本来以为今天是他人生的大喜，，没想到却是大悲！ 乡机关干部、所有站所负责人、各村的支部书记全都聚集在院子内，忍不住窃窃私语，都猜到了结果——李大志这个“五毒书记”要完了！ 这一切，一定都是赵行健背搞的鬼，除了他，鹿鸣乡没人有能量这么干！ 李大志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走上二楼，一脚踢开赵行健办公室的门。 “姓赵的，你这个笑面虎，两面三刀的小人，这一切都是你背后做的局吧？” 李大志用手指着他的脸吼道。 第151章 杀人诛心 赵行健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恬淡地喝着茶。 “不错，是我做的，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赵行健语气平淡，脸上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你专门选择我提拔的时候做局，太卑鄙、太狠毒了！” 李大志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大志，你忘了，之前你是怎么做局坑我的？要论卑鄙狠毒，跟你比，我望尘莫及。” “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行健反唇相讥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升了，书记的位置就是你的，搞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大志扑上去一把揪住赵行健的衣领，双眼通红地吼道。 赵行健双眼冰寒，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推，李大志那虚弱的身板就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跟赵行健动武，只能是自取其辱！ 楼下的机关干部听到动静，全都面面相觑。 “书记和乡长在楼上好像打起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几个年轻的干部小声说道，就要上楼看个究竟。 站在楼梯口的毛峰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没眼力见的东西，书记和乡长打架，你跑上去帮谁？只能装傻不知道！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现在就回答你——为了给鹿鸣乡的老百姓讨回公道！为了更多的老百姓不再受你的祸害！” “你当鹿鸣乡一把手这么多年来，鹿鸣乡的经济发展、城乡面貌没有一点变化，反而大搞形象工程，掏空乡财政，欠下将近上千万的债务！” “你五毒俱全，包养情妇，伙同沈知微套取国家资金，这些本应该用于改善老百姓生产生活的救命钱，都被你揣入私囊！” “你利欲熏心，贪得无厌，制造豆腐渣工程，导致鹿鸣水库溃坝，无辜村民枉死，罪孽深重，就凭这一条，你就死有余辜！” “还有，你为了掩盖事实，害怕王强举报，居然制造车祸，活活把王强撞进悬崖而死，简直丧心病狂。” “你这样的贪官，就是毒瘤，如果继续得到提拔，就是组织的耻辱，如果当了副县长，整个铁山县的老百姓都会被你祸害！” “搞掉你，对我没有好处，甚至还会背上陷害同事的骂名。但是为了替老百姓讨回公道，我无所谓。” 赵行健义正辞严，指着李大志冷漠地怒斥道。 李大志面部肌肉剧烈抽搐着，赵行健的指责，犹如毒刺，字字诛心，没有一句是冤枉他的。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和沈知微的秘密，赵行健早早就掌握了，专门选择在他提拔的时候出手，发出致命一击！ 他内心崩溃了，一咕噜爬起来，扑通一下跪在赵行健面前。 声泪俱下地说道：“行健、我的兄弟，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放我过，撤销举报，我把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拱手相让，你开个价……” 赵行健眼神更加冷漠，看到他那窝囊的熊样，打心眼里更加看不起他。 “一个国家干部，乡镇一把手，你这样成何体统？” 赵行健摇头，鄙视地说道。 “行健，我也曾经是一个信仰坚定的好党员、好干部，也想为老百姓做一番事业，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好好为人民服务，我发誓！” 李大志完全不管什么人格和尊严了，几乎跪着往前爬行，双手就要抱住赵行健的大腿，可怜兮兮地说道。 他其实不是真的认错，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声名狼藉，害怕蹲大牢。 赵行健直接闪开，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冷笑，说道：“既然你说自己是个信信仰坚定的好干部，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全文无误地背诵入党誓词，我就放过你，撤销对你的举报。” 李大志就像猛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立刻说道：“我背，我背……” 结果，他愣了足足半分钟，苦思冥想，脑子却像生锈的废铁一样，根本就想不起入党誓词里面一个完整的句子。 说实话，入党誓词还是他三十多年前宣誓的时候背诵过，从那以后就从来没有温习过，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你连简单的入党誓词都背不出来，还妄称自己信仰坚定？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那就怪不得我了。” 赵行健摇摇头说道。 沉默了半天，李大志神色颓废地坐在地上，心中像是被毒刺刺中。 然后语气怨毒地说道：“赵行健，你这是杀人诛心啊。” 说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赵行健的办公室。 他拿出手机拨打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张荣光的电话，这是他最后的唯一希望。 “张部长，你现在要救我啊，我被人举报了，副处级完了，整个人生也要完了，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啊……” 李大志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张荣光沉默了一下，语气冰冷地说道：“大志啊，据我了解，你的情人沈知微昨天就被抓进去了，撑不到几个小时，就把事情全部交代了，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张荣光能干到副厅级，可没这么傻，在这个时候惹火烧身。 他很庆幸，当初跟李大志没有直接利益输送上的交易。 至于李大志给他祖坟修了一条专用道路，那完全是李大志的个人行为。 他可没有授意李大志这么干，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 李大志一下万念俱灰，就连张荣光这根救命稻草也抛弃了他，让他万念俱灰，跌跌撞撞地走上了办公楼的楼顶。 他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将面临审讯的羞辱和牢狱的折磨，就不寒而栗，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看啊，那不是李书记吗，他爬上楼顶了，他要干什么？” “不好，李书记要跳楼自杀！” 所有机关的干部都惊动了，跑到院子里，仰头看向楼顶。 第152章 党政一肩挑 正在这时，乡政府大院里开来两辆警车，五个身穿制服的法警走了下来，带队的正是检察院副检察长王赋闲。 他一进大院，就见楼顶上站着一个人，正是他们今天要逮捕的对象，李大志。 他随即果断一挥手，几个法警就直接向楼顶冲了上去，要第一时间把人控制住，避免发生意外。 赵行健听到动静，也从二楼走了下来，跟王赋闲握了握手。 “李大志，我们是县检察院的，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王赋闲抬头，用程式化的语气大声喊道。 李大志站在楼顶居高临下，早就看清下面的动静，就声嘶力竭地威胁道：“你们不要上来，不然我就直接跳下去了！” 说着，他就走到楼顶边缘，低头往下一看，顿时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恐惧袭来，让他头皮发麻，双腿打战，根本没有勇气往下跳下。 “李大志，你赶紧下来，情绪不要激动，我们只是带你过去例行问话，相信组织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王赋闲不敢用过激的语言刺激到李大志，害怕他真的从上面跳下来，这样抓捕失败，他们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大志双眼血红，大声吼道：“你休想骗我，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你们想抓我，痴心妄想！” 此刻那几个法警也登上了楼顶。 李大志见状，双腿直接骑在楼顶的边墙上，疯狂地吼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一时间，场面直接僵住了，王赋闲脸色难看至极。 赵行健就立刻吩咐机关的干部，从后面的卧室内搬来几个床垫，摆在楼下，以防万一。 如果让这家伙就这么死了，反而便宜他了。 做好这些防护准备，赵行健就仰头大声说道： “李大志，你也是堂堂一乡的书记，自己做的孽，就要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接受审判，现在闹着要跳楼，反而就像一个小丑，让全乡的干部都看不起你！” “这四层楼，万一跳下来死不了，摔个半身不遂，下半辈子更是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李大志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满脸狰狞地吼道：“啊，赵行健你闭嘴！不要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就跃跃欲试，伸出一条腿悬在空中，但是下一秒内心却是剧烈挣扎，犹犹豫豫，根本无法下定决心跳下去。 他怕死！从骨子里懦弱胆怯，就连跳楼自我了断的勇气都没有！ 下一秒，李大志情绪崩溃，直接掩面嚎啕痛哭，现在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狠狠折磨着他。 他此刻多么后悔，多么羡慕当初刚入官场时候的自己，一尘不染，活力四射。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这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平平安安当个小科员，他也心甘情愿！ 楼顶上的法警见状，趁他精神恍惚的瞬间，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扑倒，用手铐铐上，强行拖着带下了楼顶。 这个场面，就像一个闹剧，让全乡的干部都看得一阵唏嘘，内心深深受到震撼，也深深地思考。 这人啊，本性就如此，当了副科想正科，坐上正科想副处，一山望着一山高，这官当了多大才算大？坐享其成一百万，还想着贪一千万，到底敛了多少钱财才算满足？ 如果李大志当初稍微收敛一点，控制一下膨胀的欲望，少贪一点，顺便还能为老百姓做点好事，说不定还能积攒不错的口碑，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众目睽睽之下，李大志被带上了囚车。 紧接着，王赋闲带人搜查了李大志的办公室和后面的住室，并没有发现异常，这也在意料之中，哪个贪官会傻到把赃物和赃款藏匿在单位里呢？ 王赋闲跟赵行健打了一声招呼，就坐上车离开了。 李大志被抓，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鹿鸣乡马上就要变天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尤其是那些依附在李大志这棵大树下的亲信们，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悲凉。 纪委书记金友亮、组织委员黄涛更是兔死狐悲，无比失落，同时内心一阵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脑子一根筋，选择李大志站队到底。 相比较而言，毛峰、池云燕等人就聪明多了，在发现风向转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抱住赵行健的大腿。 赵行健就拿出手机给白云裳打了一个电话。 “云裳，刚才李大志被检察院的带走了，鹿鸣乡党委工作这一块怎么办？书记、副书记都空缺呢。” “乡党委书记暂时由你代理，副书记你之前你不是推荐毛峰了吗，过几天组织部的正式文件就下发了。产业集聚区的开工仪式，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边正紧紧锣密鼓地准备，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 赵行健回答道。 “上次查获刘建国、潘大京、王长河等人的赃款有一千五百多万，拨了一千万给城投公司，剩下的拨三百万拨给你。” “我知道鹿鸣乡被李大志盘剥这么多年，到处都是窟窿，你主持工作，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白云裳语气温和地说道。 赵行健顿时大喜过望，笑着说道：“云裳，谢谢你，这笔钱真是及时雨啊。” 挂了电话，赵行健见全乡党政班子和干部都还聚集在院子里，就走了过去。 “经请示县委白书记，鉴于鹿鸣乡当前特殊时期，暂时由我代理乡党委书记，毛峰同志代理副书记。” 赵行健直接宣布道。 这个消息一宣布，所有人都是一震。 赵行健现在以乡长的身份代理书记，再加上产业集聚区管委会主任的职务，等于党政集权于一身，在鹿鸣乡拥有绝对权利和话语权，今后大小事，他一个人说了算，没人能跟他扳手腕！ 毛峰满脸喜悦，之前代理副书记只是赵行健临时指派，现在是县委书记亲自点将，说明这一步自己稳了！ 金友亮神色复杂，内心泛起苦涩，按照职位排序，最有可能上位副书记的是他，但是因为站错了队，错失良机。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表情，走上前去，满脸谄笑地说道： “赵书记，恭喜你了，现正是党政一肩挑了！” “李大志贪污腐化，自甘堕落，道德败坏，作为乡纪委负责人，我深感愤慨，坚决维护县委对他的逮捕决定，坚决跟他划清界限，今后一定发挥纪委的监督作用，夯实廉政建设，澄清李大志的流毒影响。” 第153章 红颜知己 组织委员黄涛也立刻上前表态说道： “李大志是害群之马，辜负了党和人民的信任，把权利当作谋其利益的私人工具，令人唾弃。” “今后，鹿鸣乡在赵书记的领导下，一定能够开创新局面，取得巨大的成绩。” 两人很明白，此时如果再不表态，抱紧赵行健的大腿，后面的日子就要挨板子了！ 赵行健望着昔日围绕在李大志身旁的“哼哈二将”，此刻完全没了当初的狗仗人势，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李大志贪污腐化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当初你俩还跟他沆瀣一气，穿一条裤子，现在看人家倒台了，就开始落井下石，这对得起大志书记昔日对你们的栽培吗？” 赵行健嘴角一勾，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两人脸色顿时羞得红如猪肝一样。 金友亮嘴角一扯，尴尬地说道：“我们之前也是被他蒙蔽了，毕竟他是一把手吗。” 赵行健冷哼了一句，没再搭理两人。 而是转身对所有人说道：“李大志的事情到此而止，大家都回办公室各司其责，好好工作，不会牵连到任何人的。” 当前最重要的是大局稳定，赵行健说这话，就是传递一个信号，让大家安心，他不会搞连坐，更不会趁机打击报复。 所有班子成员和机关干部听了，全都回到办公室，整个乡政府恢复宁静。 李大志的一切影响，将很快成为昨日的日历，撕掉以后，会翻开新的一页。 回到办公室，赵行健就叫来曹启明。 “启明，房子买了吗？” 赵行健抬手一指，示意他坐下，随口问道。 曹启明感激一笑，说道：“感谢赵书记的关心，借了我十万块，我们一家几口已经住上新房了。”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党政办是咱们乡运转的中枢，十分重要，但是这个曹启富是李大志的人，我信不过，我打算让你接手，你什么意见？” 曹启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一切听领导的安排。” 赵行健很满意，曹启明这个人憨厚忠诚，办事牢靠，嘴巴很紧，不该问的绝对不多嘴。 “你今年多大了？” “整整满四十。” 曹启明苦笑一下回答，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连个副科级都不是，仕途上也就没啥盼头了。 赵行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这一次咱们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领导班子肯定要调整，如果有空位置，我会推荐你。” 这种苦干的老黄牛，他不能亏待。 “赵书记，那太感谢你了，遇到您这样的领导，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曹启明损失无比激动，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他这种只会埋头苦干的老实人，尤其是到了四十岁这个坎，副科级他想都不敢想。 “不要谢，你专心把工作干好就行。” “还有，咱们乡一直没有食堂，钱都被李大志掏空了，也建不起来，干部吃饭问题一直没解决，你一会去跟财政所沟通一下，建一个机关食堂，这个事你操心一下。” 赵行健吩咐道。 曹启明一听，立刻说道：“这是好事啊，这关系到同志们对单位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算是一项最实惠的福利了。” 紧接着，曹启明就兴冲冲下楼，去安排此事了。 赵行健就跟着下楼，开车到产业集聚区施工现场，督促工程进度。 顺便又到赵家堡铁路改道现场转了一圈。 那里国家铁路局也在施工，紧锣密鼓地打通红岩县和铁山县山头之间的隧道，“赵家堡车站”的选址也已经完成，正在打地基。 赵家堡，一个曾经偏僻宁静的小山村，此刻到处是机器轰鸣声和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这让赵行健内心不禁踌躇满志，心潮澎湃。 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园区就要逆势崛起了！ 回到乡政府已经是接近七点钟了，他冲完澡，换掉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手机就响了，他随手按下接听键。 “赵乡长，城投公司的期货交易账号开好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金玉屏温润的声音。 “我还在鹿鸣呢，我现在就赶过去，期货晚盘是九点交易，到十一点结束，正好我可以操盘。” 赵行健立刻说道。 “这样吧，你直接来我家吧，我这里有电脑，我把地址发给你。” 金玉屏直接说道。 赵行健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行。” 因为交易账号和五千万资金都是城投公司的，而且都掌握在金玉屏手里，又不能违规转到赵行健的账户里，所以赵行健只能指导金玉屏操作，自己当幕后操盘手。 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赵行健把车停到小区外的路边，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金玉屏住在第一栋三楼，赵行健一溜烟上去，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只见金玉屏今天穿着一件青花瓷水墨短款旗袍，黑色肉色搭配高跟，乌黑的秀发披肩散开，略施粉黛，将柔弱无骨的杨柳腰、丰腴的蜜桃臀，胸前的珠圆玉润，勾勒得淋漓尽致…… 赵行健目光一亮，内心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颤，然后一步走了进来。 “我猜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专门为你做了几个菜。” 金玉屏莞尔一笑说道。 赵行健环视了一下屋子，很普通的装修，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从鹿鸣乡到县城，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赵行健的确饿了，也不推迟，就坐下开吃。 “你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比在鹿鸣做得好。” “得到你的夸赞不容易啊。” 金玉屏轻笑一声，就在他旁边坐下，为他夹菜。 灯光下，她的皮肤细如凝脂，白得发亮，就像婴儿一样。 “你女儿小凡呢？” 赵行健随口问道。 “这段时间，我妈带着呢。”金玉屏低头回答。 “你单身这么久，就没想过再找个人结婚？” 赵行健随口问道。 “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能把小凡养大就行了，如果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做个红颜知己我就满足了……” 金玉屏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红润，低头说道。 第154章 教金玉屏炒期货 吃完饭，金玉屏说道：“电脑在卧室里，你进来吧。” 赵行健就站起身，跟着她走进卧室，里面布置得很温馨，有着淡淡的清香。 金玉屏打开电脑，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两人紧挨着坐在电脑前。 赵行健下载了一个期货交易软件，然后登陆上账户。 点开以后，就是交易界面，里面有能源、黄金、金属、农产品、橡胶等大宗商品交易种类。 金玉屏就将“U盾”插入电脑，这是大额转账的安全加密钥匙，没有这东西，城投公司账上的五千万就无法转账。 “期货交易，跟股票交易的最大区别，一是可以加杠杆，二是既可以买涨，又可以买跌，只要方向做对了，几乎可以实现一夜暴富……” 赵行健凝视着金玉屏，嗅着她身上体香，跟她讲解期货交易的规则和市场逻辑。 金玉屏目光与她对视，妩媚一笑说道：“你讲的这些，我都懂，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毕竟到了城投公司，要跟金融和投资打交道，我还下了模拟软件进行操盘下练习……” 赵行健点点头，这个女人的确很聪明。 “那现在选择哪一种商品交易呢？” 金玉屏问道。 “选择农作物，玉米！” 赵行健果断说道。 翻开上一世的记忆，2007年涨幅最大的是农作物，玉米和大豆，都涨幅惊人。 因为全球的粮食主产区澳大利亚、欧洲等地遭遇严重的干旱，导致减产。 又因为美国推行生物燃料——乙醇汽油，需求爆发，全球饲料需求也增加，几大因素的叠加之下，助推了农作物暴涨，尤其是玉米的涨幅，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于是，在赵行健指导下，金玉屏操作资金，全部买入玉米。方向是买涨，这样等到行情到顶的时候，再反向操作，全部买跌，这样可以连续赚取两波行情。 “记住，没有我的指令，你不要操作。只要涨跌的大方向对了，就不用管了，行情波动是正常的。” 赵行健郑重交代道，然后伸手起拿鼠标，准备关闭交易软件，结果却一把抓在金玉屏的手上，感觉温婉如玉。 金玉屏没有拿来，赵行健却是心中一颤，尴尬地轻轻拿开了。 等到十一点晚盘结束的时候，玉米交易涨了两个百分点，因为是十倍杠杆，本金相当于涨了百分之二十，盈利接近一百万。 赵行健表情平淡，但是金玉屏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才两个小时啊，直接赚了有些人半辈子的钱，果然，炒期货能让人一夜暴富！ “行健，那我自己也开一个账号买一点，可以吗？” 金玉屏身体前倾，把脸蛋凑到赵行健面前问道，说实话，这种赚钱速度对她吸引极大。 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性特有的体香，让赵行健体内的荷尔蒙一阵萌动。 “收益越大，风险越大！期货这东西，能一夜暴富，也能一夜倾家荡产！” “你这种菜鸟千万不能胡乱操作！你可以用少量资金，跟着我的节奏操作，记住，只限于此！” 赵行健郑重告诫道。 金玉屏点点头，把他话的记在心里。 赵行健见时间不早了，就站起身告辞。 刚走几步，就感觉金玉屏伸手猛然从背后一把拽住他。 “行健，今晚能不能不要走……” 金玉屏的声音慵懒轻柔，对着他的耳边呢喃说道，像是梦语一般。 赵行健一阵头大。 说实话，这个女人无论身材和容貌都是极品，就连跟白云裳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她们是完全是两种风格的女人。 尤其是她那身上的那种气质。 “放心好了，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住客房。” 金玉屏咯咯一笑，眨眨眼妩媚说道。 赵行健也咧嘴一笑。 “那行，今晚我留在这，不过先说好，我晚上可是要锁门的。” ……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从金玉屏的小区出来，神清气爽，开着车来到县委大院。 一下车，正碰见旁边的红色轿车下来一男一女，他定睛一看，正是老熟人夏静柔和王鸿鹄。 “赵书记。” 王鸿鹄立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打招呼。 虽然他内心极为憎恶赵行健，但是赵行健是他的领导，他只能背地里使坏，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 自从溃坝事件被免职以后，王鸿鹄就没怎么去鹿鸣乡上班，乡里也碍于楚县长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他这个人。 “这么巧吗，多日不见，夏局长这肚子都大了，有七八个月了吧？鸿鹄同志真是能干啊。” 赵行健笑嘻嘻地说道。 夏静柔的肚子明显大了许多，而且在一个月前，被提拔成副科级，任县广电局副局长。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且赵行健的话阴阳怪气，一下就让夏静柔脸色黑如锅铁。 “赵乡长，我跟鸿鹄才结婚两个月，你说我怀孕七八个月，意思是我未婚先孕？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夏静柔皱眉，冷冷说道。 “我可没那意思，是你自己理解的呦！鸿鹄啊，我放你长假，好好伺候静柔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你这辈子的前途啊。” 赵行健意味深长地凝视王鸿鹄说道。 王鸿鹄这个大龟男，头上顶着绿油油的大草原，却一脸惘然，不明所以。 只有夏静柔知道赵行健这是含沙射影，不禁暗暗咬牙，脸上却故作笑意，说道：“谢谢赵乡长的关心，我家鸿鹄对我照顾得很细心。” 赵行健嘴角一扬，诡异一笑，直接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我想知道，孩子出生以后，是姓王，还是姓江？” 说完直接朝县委办公楼扬长而去。 夏静柔站在原地，银牙暗咬，恨得身体微微发颤，这个赵行健真是可恶至极！真想一巴掌抽他个满地找牙。 望着老婆脸色苍白的样子，王鸿鹄上前问道：“赵行健那小子刚才说了什么？” 第155章 准备拿照片大做文章 “没什么，他小子看到我俩现在如此恩爱，就心生嫉妒，后悔了！后悔当初拒绝了我！” 作为“双面人”，夏静柔的演技是顶级的，迅速恢复表情和情绪，淡淡说道，顺便还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 说着，两人走向政府办公楼，敲开了县长办公室的门。 “表叔。” 王鸿鹄满脸笑容，对着楚江才喊了一句。 楚江才点点头，脸上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别扭，望着自己的情人跟别人男人结婚、出双入对，心里难免会五味杂存。 “表叔，跟你汇报一下，鸿鹄在鹿鸣乡待不下去了，赵行健一直在打击报复他，现在就连李大志都被他搞倒了，你得给他调个岗位。” 夏静柔直接说道。 王鸿鹄说道：“静柔肚子一天地大了，也需要我照顾，最好能调回县城。” 楚江才瞄了一眼王鸿鹄，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想去哪个单位？” “组织部、财政局、国土局、住建局、发改委，如果有好的位置，这四个局都可以。” 自己身上背着一个大处分，一年半载是没法提拔了，索性找个好单位，先弄个股长过渡一下。 这几个单位在县里属于绝对的实权部门。 “那你就去国土局吧，那里国土规划股的股长退了，很多人盯着这个位置，打招呼的人几乎排队，正好便宜你小子了。” 王鸿鹄顿时喜上眉梢，说道：“谢谢表叔。” 夏静柔脸上也是一喜。 这个国土规划股掌握着全县的土地规划、审批等权利，无论是房地产开发、还是县内重大项目用地，都要规划股过手，是实打实的强势实权股室，给个中等局的副局长都不换。 楚江才抬手扶了一下眼镜，心里总感觉一顿膈应，这个表叔喊得真是尴尬。 “不用谢，进了城，要好好照顾静柔，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能有闪失。” “国土局的周汉民局长是我的人，你过去以后好好干，明年局班子里有几个同志年龄到了，要切掉，你还是有机会的。” 楚江才敲着桌子，语气和蔼地交代道，那模样就是一个操碎了心的家长。 王鸿鹄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楚县长才是自己真正的大恩人啊！ 殊不知，楚江才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夏静柔肚子里面孩子着想，那可是他的种！ 夏静柔扭头对王鸿鹄说道：“你先下楼把车里空调打开，等车里凉快了，我再下去。” 王鸿鹄应了一声，就提着公文包下楼。 楚江才见王鸿鹄被支开，就起身把门反锁，一把抱住夏静柔，狠狠吻了起来，他有些时间没碰她了。 夏静柔抬手推开楚江才，说道：“哎呀，你别乱动，这段时间你忍着点，别动了胎气。” 楚江才心有不甘地拿开手，重新坐回座位上，说道：“便宜了王鸿鹄那小子。” 夏静柔白了他一眼，郑重说道： “我跟你说个事，赵行健那个狗东西太讨厌了，而且知道了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必须尽快想办法搞掉他，不然迟早会被他咬上一口！” 楚江才狠狠攥了攥拳头，也是恨得咬牙，这家伙已经不是当初任他拿捏的小喽啰了。 刘建国、潘大京、王长河、李大志，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的亲信，一个接着一个被赵行健剪除，让他十分恼怒。 “说起来，我当初真的后悔将他贬到鹿鸣乡，要是还放在政府办，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也翻不出这么大的风浪，养虎为患啊……” 楚江才一拳砸在桌子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夏静柔从手提包里面取出一个U盘，说道：“这是王鸿鹄之前偶然拍到赵行健和白云裳两人的照片，或许能做点文章。” 楚江才立刻拿过u盘，插在电脑上，快速浏览了一遍，本来期望有那种“亲密接触”的照片，结果没有。 不过，就这些也能让两人喝上一壶了。 夏静柔拿起包，就准备离开。 楚江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交代道：“这个是咱们儿子的奶粉钱，你要不想上班，我就跟广播电视局的孙局长说一声，让你直接在家里待产。” 夏静柔应了一声，就接过卡，也不问里面有多少钱。 反正楚江才之前给生活费，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不会亏待他娘儿俩。 夏静柔下了楼，王鸿鹄已经在楼梯口等着她，贴心地伸手扶着她上车。 王鸿鹄就怜爱地摸着老婆的肚子，说道：“你说咱儿子要是出生，该叫什么名字呢？” 夏静柔就说道：“咱俩缘分是表叔牵的线，工作都是表叔安排的，咱们不能忘本，名字里就带个‘楚’字吧。” 王鸿鹄连连点头，说道：“还是老婆提醒的对，就叫‘王楚墨’吧。” 说着就在夏静柔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心里被幸福的暖流塞得满满的。 把夏静柔送回家，王鸿鹄就去国土局报道。 国土局的办公楼总共十三层，比县政府还气派，也是全县唯一装有电梯的办公楼，可见其财大气粗。 王鸿鹄坐着电梯就来到九层，国土局的领导班子都在这一层。 他一出电梯，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鹿鸣乡前乡长，王天学。 “呦，天学局长！”王鸿鹄立刻咧嘴一笑，伸手上前跟他握手。 “王鸿鹄！怎么，来办事？” 王天学握住他的手，用力抖了抖，问道。 王天学自从因为溃坝事件被免职以后，被安排到了国土局当副局长。 职务上虽然是副科，但还享受正科级待遇。 国土局属于实权部门，当个副局长实际很实惠，比一些“含权量”低的小局相比，强多了。 “哪儿呢，被发配到国土局了，去找局长报道，咱们这对难兄难弟以后就又是同事了！” 王天学就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说道：“那你先去报道，完了来我屋里坐坐，我把茶给你泡好。” 王鸿鹄就走到最东头的局长办公室，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王鸿鹄就返回来，走进王天学的办公室。 第156章 措手不及的尴尬 王天学就倒了一杯茶，递到王鸿鹄跟前，说道：“局长怎么安排你的，去哪个股室？” “去土地规划股当负责人。” 王鸿鹄端起杯子，扫了一眼王天学的办公室。 这是两间打通的，实木沙发，非常高档，配置跟副处级差不多。 这还是副局长办公室，局长周汉民的办公室就更加奢华了，那是个套间，里面还配有床和独立卫生间。 有钱有权的单位就是不一样，这让王鸿鹄开眼了！ 王天学靠在沙发上，说着：“那正好啊，那一块是我分管，以后咱们就齐心协力，把工作干好。” 王鸿鹄说道：“王局你放心，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王天学笑了笑，问道：“听说李大志被赵行健阴了，进去了？” 王鸿鹄说道：“是啊，就昨天的事，你是没看到李大志那模样，爬到楼顶要自杀，哭得就像一个女人，惨不忍睹，尊严扫地。” “赵行健真是杀人诛心，手段狠辣，短短几个月，鹿鸣乡就成了他的天下了，风头正健啊。” 王天学幸灾乐祸，说道：“狗咬狗罢了。” 这两个人都是王天学的仇人，现在一个干掉了另一个，让他内心无比的痛快。 王天学就抽出一根华子，递了过去，亲手给他点上，说道：“咱俩被排挤到国土局，就是因为赵行健那小子，不能就让他就这么顺风顺水。” “你有办法？” 王鸿鹄吸了一口烟，凝着他问道。 “他搞的产业集聚区，征地一万亩，这个规划、审批要经过咱们的手，往市里、省里申报、批准。” “现在产业集聚区开工，属于未批先建，在这上面，咱们是可以做做文章的，随便下个绊子，就能把工程拖他个一年两载。” 王天学阴恻恻地说道。 之前，有一些通过招商引资进来的项目，就是因为用地迟迟批不下来，一拖就是几年，有的动工之后被认定是违建，硬是把项目拖黄拖垮，投资方直接拍屁股走人。 所以说，铁山县贫穷落后，是有原因的。 就是因为这些人把持权力，不作为、乱作为，搞黄了一个又一个项目。 王鸿鹄双眼一亮，忍不住得意一笑，说道：“要是拖他个一两年，那赵行健的政绩就黄了，还是你手段高明。” 王天学就把一沓资料扔到他跟前说道：“这些都是产业集聚区申报材料，你直接打回去，就说不合格，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 “那行，全听王局指挥。” …… 县委，书记办公室。 赵行健坐在白云裳对面，两人商量着后天产业集聚区开工仪式的事情，这对铁山县而言，是一件大事。 “这次开工仪式，本来邀请了分管工业的副省长，结果领导有其他重要活动，不能出席，由省工业厅的领导参加，市领导暂定统战部长张荣光出席……” 白云裳列了一长串名单，递给赵行健。 “好的，我就按在这个名单，起草活动方案，提前着手准备。” 赵行健郑重地说道。 “对了，这本书是省委书记江辅臣同志亲自批示推荐的，作为全省党员干部必读，你好好研究一下，对你今后的工作有很大启发。县委办这边正在采购，全县所有科级干部人手一册。” 白云裳将书桌上一本书递了过来。 赵行健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写的那本——《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 他随手一翻，见里面许多地方都用红笔勾了出来，做了笔记，说明白云裳是认真研读了的。 赵行健咧嘴一笑，问道：“你看得这么仔细，感觉写得怎么样？” 白云裳认真地说道：“能得到省委书记的推崇，足以说明这本书立意高远，文笔和思想都是一流，对当前市县两级的工作，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特别是里面对未来国内国际经济发展的趋势预测，绝对是划时代的神来之笔。” 赵行健指着上面的笔名，说道：“如果我说这本书是我写的，你相信吗？” 白云裳闻言一愣，用审视的目光凝视着赵行健。 然后噗嗤一笑，调侃道：“我想起来了，你的许多观点跟这本书的内容有些类似。如果真是你写的，省委应该请你去当政研室主任。” “政研室主任是正厅级，是给领导出谋划策的军师，请我也不去，我这种小喽啰，还是在基层给老百姓干些实事比较好。” 赵行健知道白云裳不会相信，也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行了，不开玩笑了，回去准备开工仪式吧……” 白云裳站起身说道。 赵行健也跟着站起身，准备离开，结果低头一看，见白云裳高跟鞋上沾了一大块黑色的污渍。 “云裳，你鞋子脏了，我给你擦一下吧。” 白云裳刚要本能地拒绝，赵行健已经抽了一片纸巾，半跪在地上，要强行给她擦鞋。 “咚咚！”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白云裳吓了一跳，本能踢了赵行健一下，提醒他立刻站起来。 结果，用力过猛，一脚将他踢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办公桌底下。 白云裳见状，只能正襟危坐，说了一声：“请进。” 就见财政局长萧秋水走了进来，说道：“书记，这是您要的铁山县上半年的财政工作报告，请你审核。” 白云裳身体挺得笔直，说道：“你放在那儿吧，我回头再看。” 萧秋水却顺势在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关于全县的财政工作，今年不容乐观，我顺便还需向您汇报一下……” 说着，就巴拉巴拉开始说了起来。 白云裳柳眉微皱，自己桌子底下还藏着一个人呢，这要是被人看见？跳黄河也洗不清！ 赵行健只能蜷缩着趴在地上，幸好这种办公桌前面都有围板，外面的人是看不见桌子底下的。 第157章 书记，你踩到我脸了 赵行健根本不敢动弹。 白云裳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搭配着肉色丝袜，白色高跟鞋，整个大长腿横在他面前，肤如凝脂，线条完美。 赵行健尴尬地摸了摸头上紧张的汗水。 一不小心碰到了白云裳，顿时让她触电一样，神经紧绷，一动不敢动，生怕坐在对面的萧秋水看出端倪！ 为了防止赵行健再乱动，就抬脚踩了过去。 “卧槽。” 赵行健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让他吃痛，却又不敢出声，只能双手抓住她的腿支撑着，防止那尖锐的高跟直接给他脸上破相了。 但也只能苦笑一下，看来对方是误会自己了。 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了！白云裳心生一丝羞怒，身体一下绷直。 坐在对面，正在说得起劲的萧秋水见书记脸色难看，顿时一愣，以为是对他汇报的工作不满意，连忙三言两语结束了汇报。 “书记，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工作太辛苦了，还是要多休息啊。” 萧秋水提起公文包，站起身告辞，见她脸色苍白，关心地说道。 白云裳一阵尴尬，说道：“我没事的，你走吧。” 萧秋水走了出去，顺手上了门。 白云裳直接忍无可忍，玉手伸到桌子底下，一把揪住赵行健的耳朵，将她拎了出来。 “你胆大包天，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刚才桌子前面有人，你还敢乱动，这要是被人知道，咱俩都得身败名裂……” “哎呀，轻一点，疼，疼……是你刚才踩到我脸了，眼睛差点被你戳瞎了……” 赵行健表情夸张地说道，内心却是在窃笑，脑子里回味无穷。 白云裳仔细一看，赵行健腮帮子上正印着一个大鞋印，无比滑稽，顿时让她忍不住捂嘴大笑，气一下子也消了，连忙松手。 “好了，是我错怪你了……” 白云裳连忙抽了一张湿巾，将他脸上的脚印擦干净。 心里也是莫名的有点心疼，刚才那一脚真要是让赵行健破相了，她会愧疚一辈子。 “你得补偿我一下？” 赵行健故作生气地说道。 “那你说，怎么补偿？” 白云裳眨了眨眼，娇嗔地问道。 “那就……” 赵行健不由分说，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直接扬长而去。 “你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越来越痞了……” 白云裳一跺脚，摸着被亲的脸庞，羞得满脸通红。 走出书记办公室，赵行健坐上车，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收到一条短信，银行账号到账700万！ 赵行健立刻猜测到，应该是中央党校出版社打过来的稿费。 果然，紧接着一个京城的号码打了进来。 “喂，赵行健先生您好，我是中央党校出版社财务部的，您的书籍首批印刷全部售完，应该结算稿费1500万，扣除个人所得税，税后应得稿费1200万，上次已经预付了500万，剩下的700万全部结清。” “第二次印刷四百万册，现在正在销售中，后续稿费我们这边会及时跟您结算。” 对面一个甜美的声音说道。 “好的，我这边已经收到了，谢谢你们。”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突然又多了这七百万的巨款，怎么花？ 当然是第一时间向纪委报备。 现在人心险恶，而且自己最近树敌很多，得防着有人给他套上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 他立刻拨打纪委的电话，将这笔稿费报备，对于官员而言，稿费收入绝对是最干净合法的收入。 紧接着，赵行健就雷打不动，肯定要用这笔钱投资证券市场。 存定期是最保守安全的理财方式，但对于赵行健而言，这就是浪费，他知道未来资本市场的走向，让钱生钱才是王道，这就是资金利用最大化。 赵行健就用手机把钱转入期货账号，结果发现额度太大，受限制了，只能到柜台办理。 他就开着车来到最近的建设银行网点，叫了一个号，等了十几分钟，来到3号柜台，递上身份证和银行卡。 “我要转账，转700万进入期货市场。” 操作柜员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子，工牌上写着王兰，她点开系统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里面躺着将近一千万存款！ 在一个小县城，能拥有这么多的存款，还是不多见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大老板。 再加上赵行健容貌英俊，实在是稀缺资源，她内心默默将赵行健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记了下来。 几分钟后，赵行健办完转账直接离开，柜台上的确认回执单也忘了拿。 王兰将回单拿了过来，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咦？这个赵行健，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说过？ 对了，几个月前，听闺蜜夏静柔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说是他交了一个男朋友叫赵行健。 最后不知道为啥，闹掰了，直接跟王鸿鹄的吊丝闪婚了。 这个夏静柔，放着这么有钱的“富二代”不嫁，找了个穷酸的上班族，糊涂啊！ 王兰直接借助上卫生间的机会，拿出手机，拨通了夏静柔的号码。 “静柔，在干什么呢，现在说话方便吗？” “在家养胎呢，听你这郑重其事的口气，难道是钓到金龟婿了？” 夏静柔用揶揄的语气说道。 “金龟婿没钓到，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富二代。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交了一个男朋友，叫赵行健？” 王兰问道。 “什么男朋友啊，那就是个垃圾人渣，给我舔脚指头都不配！” 夏静柔现在一提赵行健这三个字，就觉得恶心，恨得咬牙切齿。 王兰听了，替她无比惋惜，说道：“静柔啊，你看走眼了，他可是个富二代！刚才他来银行转账，卡里有上千万呢！” “什么？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他，他就穷吊丝一个！” 夏静柔直接嗤之以鼻。 “怎么不可能，我亲手给办理的，身份证号码、转账记录、银行回执单都在我们这里！” 夏静柔顿时一惊，躺在沙发上的身体也直接坐直了。 当初认识赵行健的时候，他连房子、车子都买不起，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多钱？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小子利用乡长的职权，贪污受贿，谋取不正当收入！ 好你个赵行健，你当乡长也就两三个月，居然一下就搞了上千万，这胃口就连某些处级、厅级都自愧不如！ 第158章 产业集聚区开工仪式 “你说转账记录和回执单在你那里？那你拍个照片过来，我看看，否则我不信！” 夏静柔眼珠一转，耍了个心眼说道。 王兰立刻用手机拍了照片，用QQ发了过去。 夏静柔看了，顿时震惊。 下一秒，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赵行健啊赵行健，这一次老娘终于抓住你的把柄了，我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兰啊，我承认我当初看走眼了，没想到赵行健隐藏得那么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夏静柔故意用后悔的语气说道。 “静柔，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反正你现在有老公了。” 王兰立刻说道。 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在小县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遇到了绝对不能放过。 “放心，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吗，这样的好男人，虽然我自己错过了，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绝对第一时间分享给你的！” 夏静柔呵呵一笑说道。 这两人，一个白莲花，一个是绿茶，都是心怀鬼胎。 …… 三天以后，赵家堡村，产业集聚区建设现场。 此时，上千亩的土地已经平整完成，停车场上搭建了临时的主席台，后面布置了一个巨大彩幕，上面印刷着一行醒目的大字：铁山县产业集聚区开工仪式暨中州钢构项目剪彩仪式。 站台上铺着红地毯，彩幕上空悬浮着几十个彩色氢气球，每个气球下面都挂着一个红色条幅。 这些条幅都是陵泉市下面各兄弟县、重点企业发来的祝贺。 现场架起了四个一人多高的大功率音响，播放着歌曲“今天是个好日子”，一片喜庆欢快的氛围。 村民们就像赶集一样从四面八方赶来，十几家媒体记者早早到达现场，架起照相机。 赵行健凌晨五点多就赶到了现场，守在那里调度指挥，事无巨细，生怕关键时刻出纰漏。 八点钟的时候，一辆考斯特缓缓驶来，参加仪式的领导们下车后，就在用钢构搭建的临时接待室内休息。 省里参加仪式的，是工业厅党组副书记、副厅长唐忠武。 市里是分管工业的统战部长张荣光，还有市中小企业局局长陈翔。 中州永福集团财务总监楚半夏，代表集团总部出席仪式。 赵行健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白云裳就介绍道：“唐厅长，这位就是鹿鸣乡代书记，管委会主任，产业集聚区是他一手策划、争取资金搞起来的。” 唐忠武上下打量了一下赵行健，立刻伸出手，语气和蔼地说道： “小赵同志，你的事迹，一路上云裳同志都介绍了，能让国家京海铁路为你的产业集聚区项目绕道，估计是破天荒头一份，你很有思想，敢想敢干，后生可畏啊！” 赵行健立刻弯腰，和他握手，感觉他的手非常有力，就说道： “欢迎唐厅长莅临指导工作，我们的产业集聚区刚刚起步，未来在各级领导的关怀下，一定会崛起。” 赵行健也打量着唐忠武。 见他身体魁梧，身上肌肉匀称，面容刚毅，带着铁血气质，似乎是军人出身，给人的印象是干实事官员。 这跟站在旁边的张荣光形成极大的反差，浑身肥肉，挺着大肚腩，就像一头站立的大肥猪。 此时，来自全县各单位、各乡镇的参会人员，鹿鸣乡的所有村干部、群众代表，已经在台下排好了队伍。 仪式正式开始，唐忠武、张荣光、楚半夏、陈翔、白云裳、楚江才、夏天军等省市县的领导，踏着红地毯走上主席台。 仪式由白云裳主持，首先她代表铁山县委，致欢迎辞。张荣光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然后是楚半夏代表中州永福集团总部发言。 十几个身穿礼服的礼仪小姐手托彩带，缓步走上主席台，然后在一片音乐声中，领导们拿起剪刀剪彩。 最后，几十个烟花齐鸣，带起彩色烟雾笼罩半空，开工仪式圆满成功。 仪式结束后，唐忠武、张荣光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围着施工现场转了一圈，查看施工情况。 “唐厅长，咱们的产业集聚区的总体定位是，先行先试，力争打造全省、全市最先进的产业示范区，形成产城融合，成为县域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 “园区投资计划30个亿，首期已经完成征地一万亩，用三到五年时间，重点培育高端制造、绿色食品加工、芯片制造、新能源等产业……” 赵行健紧紧跟在唐忠武身后，一边走，一边绘声绘色地介绍产业集聚区的情况和未来规划。 一旁的白云裳，面带微笑，对赵行健的表现十分满意。 工地上一圈走下来，唐忠武身上白色的衬衫已经汗湿了，赵行健立刻递上一个干净的毛巾。 “行健同志，你的野心很大啊！” “我刚才坐在车上，一路走来，一路查看，你要是把这片土地搞活了，可不得了，直接带动整个铁山县的经济腾飞。” 唐忠武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道，这一圈看下来，工地热火朝天，井井有条，他十分满意。 “只要领导支持，我们就撸起袖子加油干，向着目标冲刺，绝不会辜负省市县，各级领导的期望。” 赵行健立刻说道。 唐忠武笑道：“对于产业集聚区的建设，县级层面刚刚启动，省工业厅是奖补资金的，我回去以后，给你们申请五千万的奖补资金，也算支持你们的建设，不白来一趟。” 赵行健大喜过望，说道：“谢谢领导。” 作为县委书记，白云裳也立刻表态道：“领导的肯定，是对我们铁山县工作最大的支持。” 临上车的时候，唐忠武再次伸手，重重地握了握赵行健的手。 郑重说道：“年轻人，好好干，千万不要搞成中看不中用的形象工程，更不能烂尾，让政府的钱打了水漂，让老百姓流泪。” 作为省工业厅的领导，他见过太多的市县，为了政绩，打造“盆景”工程，中看不中用，劳民伤财。 第159章 赵行健和白云裳被带走 “领导放心，产业集聚区建一日不建成，我一日不离开鹿鸣乡。” 赵行健笑着表态道，内心也是感叹，这绝对是个实干型的领导。 跟在后面的楚江才却是嘴角一撇，神色不屑一顾：你个小逼崽子，就会在领导面前表决心，离不离开鹿鸣乡不是你说了算，一会让你哭都来不及！ 领导们陆续上了那辆考斯特。 白云裳最后上车，扭头特别嘱咐道：“中午领导们在县招待所用餐，你也赶过去陪客。” 赵行健点点头。 本来他这个级别还没有资格陪厅级领导用餐，但是白云裳这样安排，显然是给他开小灶了，想让他多跟上面领导接触，培养人脉。 赵行健料理完这一大摊子，就开着车直接赶到县招待所，已经是快十二点了。 餐厅内，唐忠武、张荣光、陈翔、楚半夏、白云裳和楚江才等人已经就座，赵行健这种级别，只能坐在最下面的位置，端茶倒水搞服务。 “唐厅长，咱们铁山县有禁酒令，本地干部中午不得饮酒，我只能以茶代酒，还请见谅。” 白云裳落落大方地说道。 因为禁酒令是她发布的，她不能带头违反，自己打自己的脸。 张荣光就说：“唐厅长，中午我和陈局长陪你喝几杯吧。” 唐忠武望着桌子上摆着一排茅子，摆了摆手，说道：“张部长的心意我领了，下午我还要赶回省城，酒就不喝了，云裳同志的提议很好吗，以茶代酒，这样既节俭，又不影响工作。” 既然领导定了调子，其他人就是想喝酒，也只能憋着了。 赵行健就一招手，让服务员将白酒和酒杯撤下去，换上泡好的茶，他亲自将一杯毛尖端到唐忠武跟前。 唐忠武显然对这趟铁山县之行很满意，举起茶杯和大家共饮，又说了一通勉励的话。 赵行健全场眼观六路、路耳听八方，为领导们搞服务，完全就是个服务员的角色，他刚坐下来吃了几口菜，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了。 紧接着，走进来五个身穿黑衣的人，为首一人四十多岁，穿着行政夹克，脸色严肃，浑身凝聚着一股寒意。 “抱歉，打扰各位领导用餐了！” “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市纪委第一监察检查室主任郑术民。请问哪位是白云裳、赵行健？” 郑术民扫了一眼餐厅，直接说道。 整个餐厅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所有人都脸色一惊，放下手中的筷子，感觉嘴里的美味佳肴索然无味，刚才热烈的气氛和兴致全没了。 市纪委突然闯入，肯定没好事，不是抓人，就是带人去问话。 白云裳和赵行健心中都是一沉，满脸的茫然地站起身，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自己规规矩矩，没有违纪啊？ “两位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郑术民面无表情地说道。 坐在主位的唐忠武皱了皱眉，没有发话，他是省里的官员，地方上的事他管不了，也不好插嘴。 张荣光和楚江才对视了一眼，早已心照不宣，似乎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 “郑主任，这两位同志犯了什么事，你非要在饭桌上抓人？这样太不讲情面了，就算是杀头，还得吃个断头饭呢！” 张荣光咳嗽一声，居高临下，端着架子，假惺惺地说道。 他是市委常委，当然可以这样质问，甚至看这几人不顺眼，还可以随口批评几句。 “对啊，白云裳同志是我们县委的一把手，是省管干部，无论她犯了多大的罪，你们市纪委无权带走。” 楚江才也站起身，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两个家伙明着是在替白云裳和赵行健辩护，实际上是在落井下石。 就是想通过纪委的嘴巴，把这两人的罪名宣扬出去，先造成社会舆论，让两人身败名裂。 郑术民说道：“张部长，有人举报白云裳和赵行健有严重违纪违法行为，受省纪委委托，我们要先带两人去问话。” 郑术民嘴巴却密不透风，直说问话，不说他俩究竟犯了什么事。 赵行健和白云裳对视了一眼，两人内心都是坦然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背后，肯定有人故意捣鬼！ “郑主任，我们完全配合你的工作。” 白云裳说着，就走了过去，赵行健也跟了过去。 正在这时，楚江才走了过来，装腔作势地说道：“白书记，希望这次你能安全落地，早日回来主持县委工作，你是铁山县几十万人民的希望啊。” 白云裳知道他是在猫哭耗子，就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说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楚县长多虑了。” 紧接着，楚江才又嘴角一咧，凝视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赵啊，去了好好交代，千万不要对抗组织，争取宽大处理！你放心，你产业集聚区项目，我会让其他同志接替你的。” 赵行健直接笑了，说道：“楚县长就这么断定我会出事吗？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说完，赵行健跟着市纪委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厅长，让你见笑了，纪委抓走了两个败类！来来，继续吃菜！” 张荣光眉开眼笑，他的心情大好，亲自站起身为唐忠武布菜。 楚江才也热情地说道：“唐厅长，您难得来一次，下午就不要走了，多在铁山县停留几天，泡泡温泉，放松放松。” 白云裳和赵行健这两个眼中钉被带走了，现在就是他楚江才的天下。 这个唐忠武是工业厅副书记、常务副厅长，掌握着全省的工业资源，楚江才自然要用尽浑身解数，讨好这个大佬，为自己的未来打基础。 但是唐忠武此刻却是另一番心境。 他纵横官场多年，一眼就看出刚才的情形，是铁山县两派在内斗，他本就对张荣和楚江才二人第一印象不太好，现在就更差了。 “张部长，感谢你们的盛情招待，我下午还有活动，要立刻赶回省城，告辞。” 唐忠武脸色冰冷地说道，然后直接站起身，走出餐厅，向他的司机招了招手。 第160章 我和赵行健在谈恋爱 司机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一路小跑过去，把车开到招待所大厅门口。 张荣光和楚江才见状，都脸色一变，连忙疾步追了上去。 “唐厅长，您听我解释……” 楚江才还要极力挽留，但是唐忠武坐上车，直接升起窗户，绝尘而去。 另一边，白云裳和赵行健被带到一辆车上，车窗是封闭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车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就停了下来。 白云裳和赵行健被带了下来，发现这是个地下车库，顺着电梯，两人被带到第三层。 这是一个宾馆，整个三层已经被封闭，每个房间门口都有身穿便衣的法警守着。 根据行驶的时间判断，赵行健推测，现在的位置还没有出铁山县城，这个宾馆应该是纪委系统某个秘密的办案场所。 白云裳用眼神凝了一眼赵行健，那意思在说：千万要挺住！ 赵行健嘴角却是掠过一丝笑意，与她对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要保重！ 因为两人现在还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被人举报，就眼前这个阵势，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两人被分开，赵行健被带到东头的一个房间。 白云裳被带到另一个房间，里面站着两个女法警。 白云裳第一次进审讯室，只见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灰色的软包，窗户罩着厚厚的窗帘，密不透光。 正中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都是软包结构。 早就听说审讯室为了防止嫌疑人自杀，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软包结构，果然是真的！ 尽管白云裳没有干亏心事，但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感到无比的压抑。 要是在这样小黑屋关上一两个月，正常人也会发疯。 “白书记，得罪了，你请坐。” “你是省管干部，按说我们这个级别的纪委还无权过问你的问题，但是受省纪委委托，对你例行问话，也是例行公事，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郑术民用审讯惯有的话术，指了指桌子后面的椅子说道，自己则在对面坐下。 身旁是一个年轻姑娘，仿佛是刚进职场不就的公务员，打开一个文件夹，准备做笔录。 白云裳坦然地坐了下来，仰起头说道：“你们大动干戈，把我带到这里，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郑术民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机械的笑容，说道：“白书记倒是爽快，你是什么时候来铁山县的。” “五月底吧，来铁山县有两个多月了吧。” 白云裳随口答道。 “你来铁山县之前在省城机关，就认识赵行健吗？” 郑术民盯住白云裳的面部表情，问道。 “不认识。” 白云裳理直气壮，如实回答，但是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她明白纪委问话，一般都会设置语言陷阱，让你往里钻，然后找到破绽，穷追猛打。 “有人举报说，你包养情妇！之所以破格提拔赵行健，他就是你的情妇！” “你们存在不正当的上下级男女关系和利益输送，在县里一些重要人事安排和项目上，他甚至能幕后操纵，你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这个，你如何解释？” 郑术民身体往后一靠，干脆直接摔出一个重磅黑料，严肃地问道。 白云裳听了，不禁眉头狠狠一皱，给她扣上一个报请情妇的罪名，真是可恶至极！ 什么人这么阴险，居然造这种黄谣！ “这是纯粹是无稽之谈，是恶意造谣！” 白云裳直接否认，不说理由，不做解释。 因为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而且言多必失，容易落入对方陷阱，更加说不清。 郑术民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居然毫无破绽。 “有人看见你和赵行健经常单独相处，出入宾馆和你的住室，甚至有亲密行为，这你不可否认吧？” 郑术民故意诈她说道。 “我想问问郑主任，你们纪委有女同志吗？你们男女同志一起出去办案，难道单独相处，就算不正当男女关系吗？” 面对这种想故意诈她的提问，白云裳就直接采取反问的方式回击。 郑术民不禁双眼一眯，嘴角一扯，机械地笑了一下，说道：“当然不能！” 白云裳说道：“所以嘛，你要给我扣罪名，就得拿出证据！” 郑术民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年纪轻轻能当上县委书记，绝对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很难对付。 于是就从一个大信封里取出一沓照片，递了过去。 “这些照片，都是你跟赵行健亲密关系的证据，上面显示，你们两人半夜一起吃烧烤、散步，然后就回到县委1号院过夜。” “铁证如山，你最好如实交代，你们除了权色交易，还有哪些利益输送？” 郑术民死死盯住白云裳，拿出杀手锏，在这些照片面前，看她怎么抵赖！ 拿下一个县委书记，在一个县级层面来说，是惊天的大案，对他个人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白云裳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翻看，脸上出奇的平静，没有郑术民期望的那样，出现惊慌失措，方寸大乱。 看完最后一张，白云裳直接将照片丢到他面前，满脸不屑地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一堆废纸！” 对于白云裳这嚣张和挑衅的动作，郑术民心中腾起一丝怒意，但是这里有摄像头，而且对方是省管干部，只能强忍怒火。 只是淡淡反问道：“这些还不够吗？你如何自辩？” 白云裳目光迎上郑术民，与之对视：“我无需自辩，我只想问一下，郑主任谈过恋爱吗？” 郑术民被问得有些懵逼，这扯得有点远啊，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和案情有关吗？” “请郑主任回答我。” “结婚之前谈过。” 白云裳就莞尔一笑，说道：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和赵行健是在谈恋爱！” “大夏国党政党规和法律条文，没有任何一条规定，上下级的单身男女同志之间，不能谈恋爱吧？” 说完，白云裳身体往座椅上一靠，直接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他。 郑术民顿时愣住了，有点哑口无言，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扭头跟正在记录的女孩面面相觑。 这个理由简直是绝杀！ 完美的天衣无缝！ 因为赵行健和白云裳都是单身，他俩要是情侣关系，就算睡到一块儿，任何组织都管不着！ 第161章 我不配拥有1200万？ 本来这些照片都是捕风捉影，作为证据十分牵强，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那一切罪名和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郑术民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本来以为会捞上一条大鱼，谁知却被对方给拿捏了。 “白书记，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会核实，那你先休息。” 郑术民站起身说道，然后走出审讯室。 接下来，就看赵行健那边有没有突破了！ 此时，赵行健那间审讯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平头青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小高，你那边怎么样，有新线索吗？” 郑术民背着手，语气高冷地问道。 那平头摇头，皱眉说道：“这个赵行健很是难缠，差点把我都绕晕了。” 郑术民沉吟了一下，说道：“一个小科级，有这么邪乎？我去会会他！” 说着，他走进赵行健那间审讯室，只见赵行健靠在椅子上，犹如一尊弥勒佛一样，闭眼养神。 “赵行健，你别再扛了，白云裳在那边都交代了，你跟她存在权色交易！” 郑术民用手敲了敲桌子，冷飕飕地说道。 然后随手翻了一下桌子上的一本书——《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这是刚才那个纪委同志带进来阅读的，没有顺手拿走。 赵行健睁开眼睛，直接笑了，说道：“郑主任，你们纪委审讯，就靠诈呼吗？这三板斧，在我这不管用！” 因为他和白云裳之间啥都没发生，真金不怕火炼，郑术民显然是使诈，而且演技异常拙劣。 “那这些照片，你怎么解释？” 被赵行健嘲讽，郑术民不禁握了握拳头，将那一沓偷拍的照片扔在他面前，厉声质问道。 赵行健拿起来翻看，就眉毛一挑，用讥笑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啊，全市大名鼎鼎的郑大主任，办案水平有待提升啊！” “这些照片只能证明我和白书记一起吃饭、一起走路、我去过她的住处——除此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拿这种照片当证据，就是羞辱所有人的智商！” “要想给我和白书记戴上一顶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帽子，除非有床照，你有吗？如果你拿出来，我现在就认罪！” 赵行健算是看出来了，郑术民这群人心怀叵测，千方百计要给他俩扣帽子，目的就是要拿下他俩，为某些人扫清障碍！ 任何行业里面都有败类，纪委系统也不例外。 郑术民被激怒了，一拍桌子，吼道：“赵行健，现在是我在审问你，你端正态度些！否则我就要上手段了！” 赵行健扫了一眼头顶上的摄像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郑大主任，我也奉劝你一句，请你也端正你的态度！不要自甘堕落，当某些人的打手！” “从这里出去，咱们日后还会见面的，不要彼此难堪！” 郑术民咬了咬牙，真的被恶心到了，这个赵行健果然是油盐不进，打不死拧不干的货色。 “到了这里，你还想出去？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郑术民不再废话，直接抛出杀手锏，给他致命一击。 他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片，推到他面前，阴沉沉地说道：“这张单子是你的吧？” 赵行健拿起一看，是自己在银行转账700万的回执单，这让他一愣，当时自己忘记拿，现在怎么到了纪委手里？ 看来自己被人盯上了，故意做局。 “是我的，有问题吗？” 赵行健面色波澜不惊，反问道。 “问题大了！当天，你通过建设银行网点的柜台，向期货账号转入700万！” “我们又调取了你的银行账号流水，之前打入一笔500万。” “加在一起是1200万，你说说，这些巨款你是怎么来的？” 郑术民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敲着桌子，语气得意扬扬地审问道。 任何贪官在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会毫无意外地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心虚颤抖。 同样，这也是赵行健的死穴！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拥有这1200万，想给我扣上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 赵行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语气理直气壮地反问。 这让郑术民一愣，这小子心理素质这么好吗？ “你的确不配！一个小科级，工资一千出头，你就是再上十辈子的班，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 “说吧，你是不是在产业集聚区项目中，大肆敛财？” 郑术民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问道。 因为赵行健才当了两三个月的乡长，就是敞开让他贪，也没办法贪这么多，只有在产业集聚区这样的大项目上做手脚，才能一口吃成胖子！ “那是别人不配，不是我赵行健！这些钱，都是我写书的稿费所得！” 赵行健淡淡说道。 “别逗了，什么稿费能有1200万？你写的什么神仙书，说出来让我拜读一下?” 郑术民嘴角一撇，用嘲讽的口气说道。 这年头，稿费几千、几万已经了不得了，你要说上千万，除非你是全国顶级大家，那些都是凤毛麟角，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赵行健抬手一把抓起桌子上那本《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在他眼前抖了抖。 说道：“就是你刚才读的这本，拿去好好学习吧。” 郑术民一愣，然后直接哈哈大笑，这小子是急疯了吧！ “这可是省委书记江辅臣亲自签批推荐的书籍，要求全省党员干部好好研读！你说这是你写的？你tm有病吧？” “这要是你写的，省委江书记早就找你畅谈未来了。” “你想蒙混过关，也找一个像样的理由，今天牛皮吹上天，你也走不出这间审讯室！” 郑术民连连摇头，看向赵行健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冷哼说道。 赵行健目光冷漠，说道：“这些我都在县纪委备过案，上面每一笔都有据可查！” 郑术民双眼一眯，嘴角一扯：“那好，我现在就给县纪委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你赵行健怎么圆这个惊天大谎？” 说着，郑术民就转身离开审讯室。 赵行健就双手插兜，把头往椅子上一靠，继续闭目养神。 第162章 要跟白云裳划清界限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县监察局局长、纪委常务副书记周阳亲自匆匆赶来。 郑术民等人办案是秘密进行，来铁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知会县纪委。 “郑主任，这是赵行健同志在县纪委的备案记录。” 周阳恭恭敬敬地将一沓材料递了过来。 郑术民接过来一看，不禁直接傻眼。 上面显示，赵行健的这两笔巨额财产的确是稿费收入，还有中央党校出版社出具的完税收入证明和分成合同，来源整得明明白白，想黑他都没办法！ 这不禁让他吸了一口凉气，那本《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果然是赵行健写的！ 这个作者“云瞻”只是他的笔名！ 能够得到省委书记的赞扬，并亲自签批，指示全省党员干部认真学习，这个赵行健，你要说他没有背景，打死都不相信！ 想到这里，郑术民为刚才的作死行为一阵后怕，后背直冒冷汗，他居然想要搞倒赵行健，怪不得刚才那小子有恃无恐，比他还嚣张！ 郑术民不敢怠慢，立刻走进审讯室，见赵行健双手插兜，闭眼养神，就笑嘻嘻地凑过去，说道：“赵乡长，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你可以走了。” 赵行健睁开眼，瞄了一眼郑术民，见他满脸谄笑，完全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又见周阳站在他身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怎么，你刚才不是千方百计要搞我吗，说我走不出这间审讯室，现在变脸变得这么快？” 赵行健站起身故意说道。 这家伙前倨后恭，就是个笑面虎。 郑术民当场被打脸，尴尬一笑，说道：“我们纪委办案是以证据说话的，现在证明你是被冤枉的！这是我们的工作，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这是您的私人物品，请拿好。” 郑术民还真怕赵行健日后报复他，毕竟这小子的背景让人摸不透。 赵行健拿起自己的物品，不再搭理这种小人，就走出审讯室。 此刻，只见白云裳正站在走廊处等他。 “行健，他们刚才没有为难你吧。” 白云裳问道，她是省管干部，市纪委只是受省纪委委托问话，不敢对她太过分。 但是赵行健就不同了，级别只是正科级，市纪委就没有顾忌了，说不定刚才已经对他已“上手段”了！ 赵行健咧嘴一笑，摇摇头。 跟在后面郑术民听了却是一脸苦笑，刚才赵行健要是再嚣张一点，就变成赵行健审讯他们了！ 周阳立刻上前说道：“白书记，行健，我的专车就停在楼下，正好来接你们回去。” 不得不说，这个周阳很会来事。 赵行健就说：“有劳周书记了。” 白云裳等人下楼，坐上周阳的车，径直开进县委大院。 下车的时候，赵行健说道：“白书记，下一周，我请假，打算去京城走一趟，再顺便跑跑项目。” 白云裳点点头，说道：“可以，我批你长假，但是走得的时候，要把产业集聚区那一摊子处理好。” 赵行健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望着赵行健的背影，周阳不禁夸赞道：“书记真是好眼光，栽培了这样一个好苗子，这能力和水平，一个小科级能顶好几个处级干部了。” 白云裳一路上冰冷的脸庞顿时绽放笑容，周阳看似在夸赞赵行健，实际是在夸赞白云裳识人用人，技高一筹。 “鹿鸣乡那边，现在就他一个人顶着，得想办法给他物色一个助手，帮他分担一些。” 白云裳思索着说道。 “是啊，快马加鞭，不能总是往他一个人身上抽啊。”周阳说道。 白云裳对周阳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是满意，就凝视他说道：“天军同志进了常委班子，副县长的位置空了下来，我打算向市里推荐你，你意见如何？” 周阳一听，顿时精神一震。 他现在是监察局长、兼任纪委常务副书记，都是正科级职务，享受副处级待遇，身份尴尬。 而副县长是实打实的副处级领导职务，是政府班子成员，如果干得好，下一步，就能进县委常委班子。 这也算仕途中进了一小步。 “感谢白书记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不负期望，认真落实您的每一项决策和部署。” 周阳立刻表态说道，他庆幸自己站对了队，有了这次机会，也算是意外之喜。 白云裳点点，算是赞许，然后上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白书记，您回来了。” 对面办公室的甘雨露立刻走了过来。 白云裳点点头，问道：“我刚才上楼的时候，看见常委们都不在，下午县里有什么大活动？” 甘雨露如实汇报道：“楚县长今天下午临时主持召开常委会，所有常委们都去参加了……” 白云裳一听，直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岂有此理，他楚江才有什么资格私自召开常委会？” 作为书记的秘书，她有义务把真实情况反映给领导。 就继续说道：“现在整个县委、政府大院谣言四起，上到县领导，下到普通的同志，都知道书记被纪委带走了，而且还说是因为不正当男女关系……” 白云裳冷笑，说道：“我被纪委请去问话，也就短短两个小时，就已经谣言满天飞，明摆着是败坏我名誉，让我臭名昭著啊。” 说着，白云裳站起身，径直朝楼上常委会议室走去。 此刻，楚江才正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主位上，脸上笑开了花，说道： “同志们，今天的常委会议题是廉政问题，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白书记被市纪委带走了，估计再也回不来了！县委的工作，暂时由我代理。” “白云裳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背地里生活作风腐化堕落，男女关系混乱，大搞权色交易，是典型的‘双面人’，我们要引以为戒，警钟长鸣，坚决与白云裳划清界限……” 嘭！ 正当楚江才说得兴致勃勃，绘声绘色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猛然被推开。 第163章 绿茶还委屈上了 只见白云裳气势强横，阔步走了进来。 会议室内一下寂静了。 楚江才的讲话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意，说道：“白书记，你，你怎么回来了……” 白云裳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凝视楚江才说道：“听你这意思，不想让我回来？还是没想到我能回来，而且还能这么快回来？” 楚江才天生是个好演员，避开她的目光，呵呵一笑说道：“当然不是，大家都希望你没事。” 白云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故意环视了一圈。 “怎么，我还没被撤职呢，你就急着要当一把手，主持工作了？” “是谁给你的权力，擅自召集召开常委会的？你懂不懂组织纪律、政治规矩？” 白云裳猛地一拍桌子，寒气逼人地质问道。 楚江才吓了一跳，脸色涨得通红，就像当众被人掴了一巴掌。 按照组织原则，县委常委会是由书记召集并且主持。 楚江才在没有请示汇报，没有得到县委书记的同意下，擅自组织召开，属于越权，不讲规矩。 “白书记，你不在，工作总要开展，要有人主持吗。”楚江才扶了一下眼镜，嘴硬地辩解道。 白云裳懒得再跟他嘴炮，而是环视所有人，直接拿出一把手的气场，语气严肃地说道： “在这里，我要严正声明：市纪委找我去谈话，我没有任何违纪违法行为！” “有的同志，趁机背后搞小动作，散布谣言，说我乱搞男女关系，权色交易，真是用心险恶！” “在此，我要表明态度：我和赵行健都是单身，是恋人关系！” “谁以后再说我们是不正当男女关系、搞权色交易，就是恶意诬陷！我白云裳绝对会追究到底，让他付出法律的后果！” 所有常委都沉默不语。 有的甚至直接把目光投向楚江才，那意思很明显，谁造的黄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同时他们也在心里惊讶，原来书记和赵行健一直暗中谈恋爱，经过纪委这次问话，反而倒逼着他们摊牌公开了！ 赵行健这小子真是有福气，能抱得白云裳这种绝色美人，权色双收！ 令人嫉妒啊！ 楚江才再次抬手扶了扶眼镜，白云裳这是在公开警告他，这娘们越来越锋芒毕露了。 说完，白云裳凝了楚江才一眼，说道：“你不是喜欢开常委会吗，那你继续！” 说完，直接站起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楚江才感觉今天的面子被白云裳撕得稀巴烂。 但是为了挽回一点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会。 “同志们，我们继续开会，今天的议题改动一下……” 他话说到一半，副书记苗青林就站起身，说道：“楚县长，我打断一下，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一下。” “楚县长，我也有事，先走一下。” 组织部长姚祥瑞也站起来说道。 紧接着，又有几个常委站起身，找借口开溜了。 现在局势已经大不如以前了，白云裳再也不是傀儡，已经逆势崛起，在铁山县站稳脚跟，掌握了实权，楚江才再也不能一手遮天了。 原本倒向楚江才的常委们，现在开始骑墙观望了，他们不会傻到跟楚江才绑定，去对付一个掌握实权的县委书记！因为副书记刘建国就是他们最好的警示！ 转眼间，常委走了一大半，会议室内剩下寥寥几人，让楚江才脸色铁青，颜面扫地，一张脸就像被人踩了一脚一样难看。 “散会！” 楚江才咬牙宣布，人都走了，还开个毛线啊！ 这次计划又是以失败告终。 另一边，赵行健提着公文包，刚走出县委，正准备去招待所开自己的车，就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蓝色小西装的女子。 “赵乡长，您好，我专门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我的QQ麻烦你通过一下好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那女子妩媚一笑问道，带着娇羞，嘴角浮现一个小酒窝，长相甜美，配上极品身材，算是有几分姿色。 “我们认识吗？” 赵行健神色一愣问道。 现在的女人这么直接吗？然后随手拿出手机，点开QQ，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好友请求，由于刚才被纪委喊去问话，根本没在意。 “我叫王兰，是建设银行的柜员，几天前我们见过面的，你那笔转账还是我给你办的……” 王兰撩了一下长发，带动胸前的伟峰，微微颤抖。 “我正找你呢，你倒是送上门来了，你这个贱人！” 赵行健脸色瞬间一寒，双眼一眯，直接骂道，看她那搔首弄姿的模样，就知道是个绿茶。 自己被人举报陷害，账户信息被泄露，肯定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关。 因为转账是她操作的，里面的存款、个人信息只有她看见了。 “赵乡长，你，你怎么随便骂人？” 王兰震惊了，满脸不可置信，“富二代”都这么狂吗？自己没有招惹他啊。 “骂你算轻的了，我还想抽你呢！贱货，破鞋，恬不知耻！” 赵行健一股火直往上冲，毫不留情地骂道。 王兰直接鼻孔一抽，直接破防，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还委屈上了？我问你，这个回执单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害得我被纪委一顿审讯，声誉严重受损。” 赵行健眼神冷漠，将那张银行回执单往她跟前一亮，厉声质问道。 王兰傻眼了，脸色苍白，这正是自己私自拿走的那张回执单，最后交给了夏静柔。 “不，不是我向纪委举报的，我只是想认识你，所以就私自拿走了这张单子，我没想害你……” 王兰哆嗦着辩解道，满脸无辜。 “那你知不知道，泄露个人隐私和信息，是什么罪，银行的基本职业道德，被你吃了？你这头蠢猪，死绿茶！” 赵行健厌恶地说道，这个绿茶反而还感觉自己无比委屈。 第165章 第二次赴京城 赵行健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还能往上涨？” 叶清霜震惊，吞了一口唾沫，难以置信地说道。 赵行健见她脸上表情，笑道：“怎么，你私底下一定没有少赚吧？” 他知道，叶清霜是学金融的，以她的心智和精明，知道那只票会涨，肯定私下会自己买的。 叶清霜爽朗一笑，也不隐瞒，说道：“不瞒你说，我借了十万买了那支票，赚了五十万，按照你的预测，卖早了。” 赵行健说道：“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催我还那150万的贷款吧？” 叶清霜说道：“哪儿能呢？我今天来，是想跟赵书记谈谈合作的。” 赵行健就好奇地问道：“你想合作什么？” “我呢，在信用社其实没有正式编制，我想辞职出来，开一家公司，想跟赵书记合作。” “我知道，赵书记的身份是公务员，不便亲自出面开公司，您只需要在背后替我出谋划策，把控风险，我在前台操作，利润呢，五五分成，不知书记意下如何？” 叶清霜凝视赵行健，神色郑重地说道。 赵行健身体往靠椅上一靠，摸了摸下巴，这个叶清霜胆子够大，而且眼光也够敏锐，一眼就能认定跟着他能赚大钱！ 他思索了一下，如果他答应跟叶清霜合作，那性质就跟李大志和沈知微两人一样了！ 以后肯定会被仇家扣上利用职权，谋取利益的罪名，到时候就算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了。 “我个人是不能跟你合作开公司的！” “不过，我一直想成立一家乡镇企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叶清霜说道：“书记请说。” “公司具体采取股份制，鹿鸣乡财政出一部分资金，你出一部分资金，采取公私合营的方式，双方各占一定比例的股份，利润按比例分红。” 赵行健解释道。 这个想法他计划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经营人选，他觉得叶清霜天生有商业头脑，可以担当重任。 而且再加上自己在幕后出谋划策，这个企业一定会快速成长，成为鹿鸣乡财政一大收入来源。 叶清霜目光一亮，说道：“有赵书记做后盾，我当然求之不得。” 反正赵行健的本事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只要能抱紧赵行健的大腿，至于怎么合作，那都是次要的。 赵行健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就说道： “公司的名称我已经想好了，叫‘鹿鸣实业有限公司’。” “公司第一个产品就做矿泉水！” 想到前世，大夏国几个做矿泉水的都成了富豪榜上的超级富豪，其中一个还成了首富！ 可见这个市场的潜能巨大！ 叶清霜诧异，说道：“为什么是矿泉水，请赵书记赐教。” 赵行健说道：“铁山县没啥资源，但是水资源却极为丰富，鹿鸣乡水库是国家级大型水库，年储备水量达20个亿立方，除了下游灌溉之外，汛期大部分都泄洪掉了，白白浪费。” “而且水库的水质达到一级水质，可以直接饮用，是绝佳的矿泉水水源地。” “第二，短期见效快，技术含量不高，只需定制一整套水处理系统，就能生产。” 赵行健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也是他振兴老区经济，造福家乡的重要一个环节。 “现在人消费，大家都认品牌，新牌子的矿泉水很难打开市场。”叶清霜担心地说道。 “市场销售问题，我有办法。”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去注册公司和矿泉水商标，商标就叫‘思源冰泉’，然后再去把矿产开采许可证办下来。” “我先让财政所拨两百万资金给你，法人和董事长，都由你担任。” 赵行健郑重吩咐道。 因为水也属于矿产资源，需要国土局审批。 上次白云裳拨给鹿鸣乡的三百万，正好用于公司起步资金。 叶清霜精神一震，顿时踌躇满志，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个人愿意出资五十万，入股公司。以后，我也正式成为你手下的兵了。” 说着，叶清霜伸出芊芊玉手，和赵行健握了握，就告辞了。 赵行健略一思索，就叫来乡国土所、交通所、水利站等负责人，直奔鹿鸣水库，实地考察。 矿泉水厂要建在产业集聚区，那里距离水库也就两三公里。 这就要选择几个合适的取水口，建设专用输水管道，直接通过去。 转了几个小时，选好取水位置以后，赵行健就给城投公司打去电话，让他们立刻组织人手施工，先把矿泉水厂房和管道建起来。 他的目标是，争取两个月内实现投产！ 安排完这些，回到乡政府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赵行健就给妹妹赵玉婷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提前准备一下，两天以后起程去京城。 这一趟京城之行，赵行健有几个最重要的任务。 一是帮妹妹创业，把公司真正运营起来。 因为赵玉婷的公司注册地是铁山县，税收都归属铁山县，这是为家乡经济腾飞埋下一个种子，一旦成长为参天大树，会为家铁山县财政提供海量收入。 其次，就是为矿泉水厂购买设备，顺便提前布局，寻求销售伙伴，争取能把“思源冰泉”打入京城市场。 第三，就是争取为产业集聚区招引新的投资项目。 定下了计划，赵行健就让人用矿泉水瓶，在山上的泉眼里灌了几十瓶山泉水，打上标签，放进自己车后备箱里，作为推销的样品。 两天以后，赵行健开车带着赵玉婷，开启第二次京城之行。 路上，赵行健给洪月华打了一个电话。 “月华姐，我今天来京城了。” “唉，你小子还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呢，上次说好的，你来京城要好好感谢我的，别耍赖啊。” 对面传来洪月华泼辣的声音。 “放心好了，我请你吃京城顶级大餐。” “那行，我在公司等你。” 第166章 豪横的月华姐 赵行健足足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下了高速，进入京城四环路。 “这个烂尾楼真是可惜了，楼层全都封顶了，这多少血汗钱打水漂了！” 进入城区，赵玉婷透过车窗，望着路边一片烂尾小区，不禁感慨说道。 赵行健用余光扫了一眼，不禁心中一动，方向盘一打，把车停在路边。 “哥，你干吗？” 赵玉婷随口问道。 "我下去随便看看。" 赵行健打开车门，走到那个烂尾小区前，只见大门上有几个光秃秃的大字：沁芳公馆。 里面大概有十多栋楼，周围荒草丛生，周边一片黑灯瞎火，连个商店都没有。 他明白了，这个片住宅楼烂尾，多半是周边配套设施跟不上，卖不出去，资金链断了。 赵行健目光一闪，翻开上一世的记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沁芳公馆周边，将会规划一所中学和一所大学，成为黄金的学区房。 当时，这个消息被万达集团提前探知，就把这个烂尾楼盘了下来，结果几年内翻了几倍，直接赚了十个亿。 赵行健拿出手机，拍下沁芳公馆的照片，心里默默有了计划。 既然这个赚钱的机会被自己碰上，那就先把这个小区拿下！ 紧接着，他直接把车开到西城区金融街。 在未来金融公司楼下，洪月华身穿一身职业套装，气质雍容高贵，隔着车窗向他招了招手。 赵行健停好了车，就和赵玉婷走了下来。 “行健，你开得很快嘛，一路辛苦了，这位是你妹妹吧？” 洪月华迎上来，莞尔一笑说道。 “是我妹妹，赵玉婷——叫月华姐姐！” 赵玉婷眨了眨剪水双瞳，上下打量了一下洪月华，见她气质高贵，说道：“月华姐姐，之前听我哥提起你，今天初次见面，你的气质真的比大明星还好。” 洪月华脸上就笑开了花，拉住赵玉婷的手，说道：“玉婷妹子这小嘴，真会哄人！来，你俩坐我的车。” 两人坐上洪月华的保时捷，她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直接开到一家三星级米其林餐厅，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气。 她早就提前订好了餐厅，服务员直接将她们领进了包间。 “行健，可是你自己说的，要请我吃大餐的，你要是觉得贵，这顿就算我请。” 洪月华调侃说道。 赵行健也打趣，说道：“你可别小看我这个小乡长，人穷志不穷，这顿饭钱还是请得起的。” 洪月华被逗笑了，将菜单推到赵玉婷跟前，说道：“你最小，爱吃啥，你随便点。” 赵玉婷就点了一个爆汁鲍鱼，紧接着洪月华和赵行健也随便点了几个，又从车里拿了一瓶进口红酒。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赵行健举杯，感谢道：“月华姐，感谢你上次网络舆情的事情，出手相助。否则，我恐怕真的跳到黄河洗不清，现在仕途也完了。” 洪月华也举杯，碰在一起，喝了一大口。 然后语气干脆地说道：“感谢之内的，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要提了，以后但凡有困难，就直接开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也是爷爷和大伯亲口交代的，说赵家对洪家有再造之恩，赵行健但凡开口，能够办到的，要竭尽全力去办！ “我这次来，真的还有几件事要麻烦月华姐。我妹妹毕业了，想留在京城创业，她涉世未深，以后还请您多照应。” 赵行健站起身，一边给洪月华夹菜，一边说道。 洪月华动作优雅地吃了一口菜，笑道： “我正琢磨着，让玉婷妹妹来我的公司，当我的贴身助理呢。那样，要不了两年，我能把她培养成金融界的霸道女总裁。既然，妹子想自己创业，那就作罢。” 赵行健说道：“玉婷的公司都注册好了，接下来要先租一层写字楼，作为办公场所，京城我们不熟，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就选择金融街吧，我的公司对面那座二十多层的写字楼有一家公司搬迁了，正在招租，老板我熟悉，价格方面我帮你砍一砍。” 洪月华在这一块地方，已经积累了广博的人脉，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赵行健说道：“那太好了，正好跟您的公司挨着，玉婷以后可以随时向您请教。” 赵依婷立刻端起杯，站起身说道：“月华姐，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师，以后请多指教。” 洪月华说道：“小妹真的懂事，坐下来说！创业资金够吗？” 赵玉婷说道：“我哥给了我二百万，先用着吧。” “京城这地界，寸土寸金，二百万哪里够用？我给你五百万，也算是见面礼，给你作为启动资金。” 洪月华豪爽地说道。 对赵家的后人，洪家毫不吝惜，这五百万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对洪家而言，钱就是个数字！ 更何况，上次赵行健来京城的时候，一句话，就让她在期货市场赚了几千万！ 赵玉婷吓了一大跳，这个月华姐姐太豪横了，开口就给五百万，这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她不敢做主，目光看向哥哥。 赵行健笑道：“既然月华姐这样支持你，你就接受吧。” 赵玉婷立刻感动地说道：“谢谢月华姐，如果创业成功，一定加倍报答姐姐。” 洪月华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哎呦，这小嘴真甜。” 三人就大笑着碰了一杯。 赵行健就郑重说道：“月华姐，我知道你们公司也投资股票和期货，今天的期货晚市，你可以关注一下玉米、黄豆等农业作物，近期会大涨。” 赵行健不会让洪月华这五百万白给，透露给她一个消息，能让她在期货市场上大赚一笔。 这人吗，再好的关系，都是投桃报李，这样才长久。 洪月华目光一亮，立刻在心里记下了他的话。 这家伙预测期货和股市的本事，上一次她是亲眼见过的。 吃完晚餐，赵行健结了账，总共一万八千八，毕竟是三星米其林餐厅，奢侈是真奢侈，顶得上在铁山县的一年工资。 “我已经给你们定了五星级酒店，就在这条街对面，明天八点半，我让公司派车来接你们。” 走出餐厅，洪月华递过来两张房卡，嘱咐道。 酒店的位置抬头就能看见，兄妹两人就步行过去，一路当作散步了。 第167章 公司第一笔投资 洪月华喝了酒，就打电话给助理过来开车，然后直奔公司。 期货晚市交易是九点到十一点，她回到公司立刻打开交易软件，重仓买入玉米。 等到了十一点，直接涨了五个百分点，由于她的资金体量大，直接暴赚一千多万。 这让她内心对赵行健更加佩服，这家伙真是个投资天才，从政真是可惜了！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醒来已经是八点，就给洪老去了一个电话。 “洪爷爷，我是行健啊，我昨晚来京城了。” “哎呀，好孙儿，你应该第一时间给爷爷打电话嘛，你妹妹来了没有？我派车过去接你们，到北河住一段时间，入秋了，北河这边的气候和风光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正适合休闲。” 洪老很高兴，直接说道。 “洪爷爷，昨晚时间太晚了，怕打扰您休息，就没给您打电话。” “我妹妹玉婷也跟着来了，这边月华姐已经安排我在宾馆住下了。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看您来人家。” 赵行健笑着说道。 洪老说道：“也好，你后天过来，我在这里设家宴，介绍几个重要的人给你认识。” 赵行健说道：“谢谢洪爷爷。” 挂了电话，赵行健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手机就响了。 是洪月华的助理打来的，告诉他车在宾馆楼下等候。 十分钟后，赵行健和赵玉婷下楼坐上车，助理直接把两人接到未来金融投资公司。 洪月华已经跟对面写字楼的老板联系好了，就直接带着两人过去。 这条金融街属于京城二环内，属于一线商圈区域，位置非常好。 这座楼出租的楼层是第八层，属于黄金楼层，里面的装修十分高档，只需要买一些办公桌椅和电脑，就能直接搬进来。 一千多平方的面积，老板报价租金200万一年，被洪月华砍价到150万一年，这算是看在洪月华的面子上打了折，否则这样的黄金商圈，200万根本不愁租。 租赁合同签完，赵玉婷就联系了自己的五个创业伙伴赶到现场，都是她大学的同班同学。 “龙腾科技有限公司”的牌子很快挂了起来。 团队的六个人，也开始各自分工，购买办公用品、发布招聘信息、市场策划……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公司框架搭建起来。 望着这群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团队，赵行健心中不禁异常欣慰，这一世总算为妹妹实现了创业的梦想。 赵玉婷留下打理自己的公司，赵行健就跟着洪月华回到对面的未来金融公司。 在她的总裁办公室，赵行健仰靠在金丝楠木真皮沙发上，神色郑重地说道：“月华姐，我有一个项目，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洪月华将一杯亲手磨好的咖啡递到他手里，莞尔一笑说道：“只要是你的项目，我都感兴趣！我发现，只要你一来，我的运气就爆棚，就有钱赚。” 赵行健也咧嘴一笑，打开手机相册，翻开“沁芳公馆”那个烂尾楼的照片，递给洪月华。 说道：“我想把这个烂尾楼盘下来，但是手里资金不够，还得求助你。” 洪月华翻看了之后，把手机还了回去。 “恕我直言，这个项目风险太大，一旦收购，就等于砸在手里，很难翻盘。” 以她纵横商界，搞风险投资十几年的经验，对这个项目极不看好，无论是地段、还是周边配套设施，这个小区都没有任何升值的潜能。 在投资行业，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没人敢碰烂尾楼，那是个巨坑。 除非提前掌握了政府内部的规划消息，确定有升值空间，否则傻子才会去囤积烂尾楼！ 赵行健见洪月华持否定的态度，丝毫不意外，毕竟投资有风险，她不能未卜先知！ “这样，你把资金投给玉婷的龙腾科技有限公司，由龙腾科技公司出面收购这个烂尾楼。一年以后，烂尾楼项目无论赔赚，我们都返还一倍的利润给你。” 赵行健说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样，烂尾楼所有风险，都由龙腾公司承担了，洪月华等于躺着赚钱，稳赚不赔。 既然是赵行健开口了，洪月华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就算这笔钱亏了，也不要紧。 就干脆地说道：“你需要多少资金？” 赵行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至少需要一个亿。” 洪月华说道：“我投给你们一亿两千万，如果不够，你再开口。” 然后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法务部电话，让他们拟定合同。 赵行健一阵感慨，这个女人做事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就感激地说道：“谢谢月华姐。” 洪月华用嗔怪的眼神，白了他一眼，说道：“哎，你不要把谢谢挂在嘴边，咱们这也是互相帮助嘛，你一句话，让我昨晚赚了一千多万，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行健郑重说道：“期货里面的农作物，尤其是玉米、小麦和大豆，会涨到十月，十月以后会下跌，你按照这个方向操作，保证你今年你大有所获。” 洪月华就端起咖啡，跟赵行健碰在了一起，说道：“有你这句话，就算那一个亿亏了也值了，我也不会让你还。” “该还，还是要还的，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吗。” 赵行健笑道。 不一会儿，法务部将拟好的合同送了过来，赵行健就叫来妹妹赵玉婷，当场签字。 紧接着，洪月华让财务部将资金打入龙腾科技有限公司的账户。 走出总裁办公室，赵玉婷欢呼雀跃，没想到公司刚成立，就能拿到上亿的投资！ “哥，账户里一下有了这么多的资金，下一步该做什么？是不是先去找一家手机代工厂？” 赵玉婷还是个商业上的雏鸟，一下有了这么多钱，心里虽然踌躇满志，但一时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手机的事情，先暂缓一下，我们先去干一票大的，搞一波快钱再说。” 赵行健神秘一笑说道。 然后把车开到龙腾公司楼下，带上赵玉婷的另外两个合作伙伴，就直奔那个烂尾小区——“沁芳公馆”。 第168章 拿下烂尾楼 一个小时后，赵行健的车开到四环外的那个烂尾楼小区。 他把车停到大门口，四人走进小区，只见里面建筑垃圾满地，荒草重生，楼层的外墙长满青苔，宛若末世电影里面的鬼城，说明这小区烂尾至少有几个年头了。 “哥，咱们到这干嘛，你不是想把这个烂尾小区盘下来吧？” 赵玉婷诧异地问道。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不错。” “啥？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个小区烂尾好几年了，要是能升值，京城商业精英云集，怎么可能没人发现？会轮到我们发财？” 赵玉婷如木雕一样呆住了，就连她一个刚毕业的商业菜鸟都明白，这烂尾楼谁碰谁死。 赵玉婷那两个合作伙伴，一个叫林江雪、一个叫杨千山，两人也是面面相觑，感觉不靠谱。 赵行健就笑了，凝视三人说道：“放心好了，我个烂尾楼真的就轮到我们发财，要是赔钱，算我的！” “那行，反正这笔投资是你从月华姐那里拉来的，你做主。” 赵玉婷初出茅庐，而且对地产也不了解，还在学习阶段，就只能听赵行健的。 门口有一个保安室，赵行健勾着脑袋往里一看，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躺在里面睡大觉，就抬手敲了敲门。 老头睁开惺忪的眼睛，有些懵逼。 “大爷，这么大的一个小区，就你一个人看场子？” 赵行健大声问道，递过去一盒大中华，顺手给他点了一根。 老头显然有点受宠若惊，上下打量着赵行健几人，见他气质不凡，又扫了一眼门口的那辆保时捷豪车，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 就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么大一个小区，眼睁睁地看着烂尾了，都是用真金白银堆起来的，心疼人啊。” 赵行健就问道：“这小区为啥烂尾啊？” “唉，说来荒唐，开发这楼盘的吴老板是个大暴发户，前些年靠给政府搞棚改拆迁，赚了大钱，就盘下这块地搞房地产。” “这老板也是钱多烧的，在外包养了好几个小三，还让最信任的一个小三当了公司的会计，本来这样做，是为了防外人薅羊毛，谁知道这个小三是个心机婊，直接卷款跑路了，一下损失惨重。” “这事让老板的原配知道了，就寻死觅活闹离婚，因为财产分割没谈拢，原配就告发他偷税漏税，结果连补税加罚款，直接上缴五千万！” “这下，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加上银行的贷款到期，资金链一下就彻底断了，造孽啊。” “所以说嘛，应了那句老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就算你有了，也守不住，老天爷也会用另一种方式收回去！这人啊，不管啥时候，就不能狂！” 老头就像讲故事，娓娓道来，一阵感叹。 然后吧唧吧唧，把一整根烟几口吸完。 赵行健用打火机又给他续了一根，说道：“大爷说的是这个理儿。” 赵玉婷、林江雪和杨千山三人也是微微点头，这老头看着满身邋遢，但说的话很有道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通过这门卫老头的叙述，赵行健了解了这烂尾楼老板的背景和状况，后面的讨价还价，他心里就有了底。 “这小区大约有多少户？卖了多少？”赵玉婷问道。 “总共十栋楼，一梯两户的设计，户型都是当前最新的，大约300多套房子，当初定位是品质高端小区……” 大爷说道。 赵行健就站起身，走进最近的一号楼，查看了一下里面情况，户型设计还算完美，施工质量过硬，除了整体外墙没做美化之外，其余基本上没啥问题。 “大爷，我们也是地产开发商，想把这个小区盘下来，你能联系到老板吗？” 赵行健扭头，语气郑重地问道。 老头神色吃惊，他守这个破烂摊子好几年了，平日里除了流浪狗过来转悠，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更别说有开发商过来谈生意了！ 从个人感情上讲，这老头也不希望这小区继续烂尾下去。 “老板，你稍等一下，大老板的手机号我没有，但是负责工程的小老板号码我有，通过他可以联系上大老板。” 说着，老头就走进门卫室，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将赵行健的来意传达上去。 打完电话，老头明显比刚才热情了许多，从破旧的保安室内搬出几个凳子，让赵行健等人坐下，说道：“几位老板，你们请稍候，大老板一会就赶过来。”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一辆黑色的奔驰S停在了大门口外。 走下三个男人，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梳着大背头，夹着一个鳄鱼皮包，腰上系着LV，手腕上一块大金表闪闪发亮，迈着螃蟹步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我们的大老板吴苍松。”老头立刻介绍道。 赵行健就站起身，说道：“吴总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龙腾科技有限公司的，这位是我们的董事长赵玉婷女士。” 说话间，赵行健上下打量着这个吴苍松，这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浮夸和铜臭味。 就算已经濒临破产，也不忘继续装逼炫富，就好比猴子，就算穿上奢华西装，也依然不像个人。 赵玉婷朝吴苍松点点头，落落大方地说道：“我们今天的来意，就是想买下你这个楼盘，不知吴总意下如何？” 吴苍松扫了一眼赵玉婷，不禁神色震惊，这么年轻的老总，而且还如此貌美，估计是京城某个大家族的富二代！ “我这个楼盘，你别看他现在闲置着，但是楼层全部封顶，水电管网都做好了，根本不愁卖的，我之所以捂着不卖，就是等待继续升值……当然，如果你们价格合适，我可以全部打包，忍痛割爱。” 吴苍松咳嗽了一声说道，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赵行健知道，这家伙是想自抬身价，直接说道：“你开个价格！” 吴苍松目光狡黠地一闪，演技拙劣地伸出三个指头。 赵行健故意问道：“三千万？” 吴苍松嘴巴一撇，差点吐血，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三个亿！少了这个数，不卖！” 第169章 他还会回来找咱们的 赵行健笑了笑，这小子真是狮子大开口，这种烂尾楼也敢要三个亿！ “吴总，我们是诚心要买，你这个价有点离谱啊。” 吴苍松双手叉腰，抖动着腿，说道： “你别看小区周围现在啥都没有，一片荒凉，但是旁边马上就要修地铁站，政府已经立项，下半年就动工，三个亿已经便宜了……” 这小区周边未来的确要建地铁站，但是吴苍松此刻属于瞎蒙，要故意抬高价格。 “吴总，你心不诚啊，三个亿已经可以拿下三环内的小区了，而且周边配套设施齐全！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 不等赵行健开口，赵玉婷直接说道。 吴苍松咂着嘴，说道：“赵总要是诚心想买，可以还价。” 赵行健说道：“最多八千万！” 吴苍松脸色刷地一下就绿了，就像踩了一脚的狗屎一样难看。 几乎恼怒地说道：“你们不是来买楼的，是来打劫的！还价不带这样的，就算烂掉，我也不卖给你们。” 要是八千万卖了，还掉银行贷款和利息，就剩不下多少了，等于把这么多年的老本全搭进去，还倒贴！ “既然吴总不愿意卖，那就让这楼盘彻底烂掉吧！” 赵行健双手一摊，失望地说道，然后直接向外面走去。 赵玉婷等三人也跟着离开。 “万达集团给我一亿五千万，我都没有卖！” 吴苍松见赵行健直接离开，以为他是故作姿态，虚晃一枪，趁机打压价格。 于是，他也虚晃一枪，借助万达集团来抬高自己，也间接报出一亿五千万的价格，看对方怎么还价了。 因为烂尾的这几年，赵行健这波人还是第一个有购买意愿的地产商，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 赵行健知道，这是吴苍松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要是万达集团能出这个价，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不卖！ 赵行健一言不发，直接上车发动引擎。 吴苍松见他们真要离开，直接慌了，连忙追出来，大声说道：“赵总，赵总，你给一亿两千万，我血亏甩卖！” 赵行健直接关闭窗户，一脚油门下去，绝尘而去。 赵玉婷诧异地说道：“哥，这个价要是再压一压，差不多可以成交了。” 赵行健说道：“其实这家伙心里比谁都着急，但是想漫天要价，先晾他一下，最后他会主动来找咱们的。” 赵玉婷点点头，看来要在生意场上混，还要把人性这东西研究透彻。 紧接着，赵行健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宾利4S店内。 “玉婷，哥说过，要给你买一辆车的。”赵行健说道。 “那也不必要买宾利吧，这是顶级豪车啊，随便买个十几万的代步不就行了，经济实惠。”赵玉婷眨着大眼睛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第一印象，都是以貌取人。” “生意场上也一样，豪车是必要的装备，是一个生意人的脸面和底气，如果你开个十几万的车，别人第一印象会认为你没实力，连上谈判桌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你开个几百万的豪车，别人就不敢轻视，笑脸相迎，生意就成功了一半，这就是人性。” 赵行健扭头对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说道。 三人点头，这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几位先生、女士，上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店员面带微笑，露出八颗标准的牙齿。 虽然属于职业性的假笑，但也不至于像某些无脑爽文里面描写的脑残片段，会直接面露鄙视，就算是看不起人，也会隐藏在心里，不会直接出言讥笑，人家是来打工的，不是来砸自己饭碗的。 “我们过来看车，介绍一下你们店里的车型、款式。”赵行健随口说道。 “好的，先生、女士请跟我来，这一款是宾利双门轿跑，双涡轮增压12缸发动机，522马力……” 美女销售一一将店内车型介绍完，赵行健目光看向妹妹，那意思你喜欢哪一款？ 赵依婷用手一指那款宾利雅致，她一眼就看中了，威武霸气的立标，冰川色的车身，透着纯洁优雅、尊贵奢华的气质。 “那就这一辆雅致吧。”赵行健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位小姐真的太会选了，简直跟您冰清玉洁的气质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这款车现价500万！请问先生，我们这有分期付款服务，请问需要吗？” 美女销售嘴巴甜得如同抹了蜜，笑容可掬地说道。 “现金直接刷卡！” 赵行健指头一夹，将银行卡递了过去。 那女销售一惊，其实这样的顶级豪车一个月也卖不了几辆，这样豪爽的客户不多见，一看就是个隐形富豪。 站在一旁的林江雪和杨千山更是吸了一口凉气，五百万的车，赵行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可不是在菜市场买一根葱！ 尤其是林江雪，看向赵行健的目光满是小星星，充满了崇拜和钦佩，他对玉婷真是太宠爱了，自己要是有个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啊！ 刷完卡，店员就带着大家去车管所上牌。 宾利这种顶级豪车销售，都是有门道的，去了之后不用排队，直接走绿色通道，办手续上牌前后也就半小时搞定，有时候金钱是最好的通行证。 赵玉婷摸着车里奢华的配置，尴尬地说道：“哥，可是我还没有拿到驾驶证啊……” 林江雪就说道：“您是董事长、总经理，哪能自己开车？我有驾驶证，以后就当你的司机。” 赵玉婷点点头，就笑道：“开车这个技能吗，该学还是要学的。” 几人随便找了家饭店，吃完午饭，赵玉婷三人回公司处理事务，赵行健则回宾馆休息，这几天连轴转，实在太过疲劳了。 第二天，是去看望洪老的日子。 一大早，赵行健就开着车，带着赵玉婷，直奔北河干休所。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就到了洪老住的独栋别墅。 此刻洪老正在林荫道上散步。 保健医生钱博提着一个随身听，正播放着大夏国的早间新闻，两人边走边听，时而聊上几句。 “洪爷爷！” 赵行健向他招了招手，欢呼地大喊着，就像个几岁的孩子。 第170章 跟洪老再次相聚 洪老也向他招了招手，就转身往回走。 赵行健和赵玉婷就迎了上去。 “好孙儿，这就是你妹妹玉婷吧？” 洪老步履健硕地走过来，一把抓住赵行健的手，重重一握，然后凝视赵玉婷说道。 “爷爷，我是玉婷。听我哥讲起您的很多事情，您是老英雄、铁山县的大恩人，咱们家乡能通铁路，全都是托您的福！” “我早就对您敬仰已久，今天一见，感觉既亲切又和蔼，跟我亲爷爷一样。” 赵玉婷声音清澈娇柔，眨着剪水双瞳说道。 不得不说，玉婷情商很高，很会说话。 话里话外，表达了三层意思，一是赞扬洪老是革命前辈，为铁山做出巨大贡献，二是表达对洪老的尊敬，三是打了一张感情牌——您在我的心中就是亲爷爷！ 这让洪老心花怒放，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赵玉婷的脑袋，呵呵一笑，说道：“这孩子，长得亭亭玉立，嘴巴还甜，比我那孙女月华强多了，只知道惹我生气。” 四人来到院内，洪老坐在树荫下的石桌上，钱博就摆上了茶具。 赵行健立刻从车厢内搬出两袋大米，两大桶矿泉水，还有几只野兔、半只山羊肉和野猪肉等物…… 这些都是铁山县的土特产和野味，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 “洪爷爷，这是今年家乡早稻打出来的新米，这两桶水是赵家堡山上的泉水，带给你尝尝。” 洪老皱眉，说道：“你这孩子，人来了就行了，每次都带东西，一千多公里，多麻烦啊。” 赵行健送的这些东西看似不值钱，但是每一样都在打感情牌，透着“饮水思源”、“忆苦思甜”的味道。 这人啊，越老就越念旧，就越爱回忆往事，洪老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还是高兴的。 说着，赵行健就打开水桶，将泉水倒进煮水壶内。 不一会儿，水翻起了水泡，他就抓起从铁山带来的茶叶，冲入沸水，顿时一股氤氲的茶香，飘满小院。 “爷爷，这铁山的茶，配上铁山的山泉水，您尝尝是不是还有当年的味道。” 赵行健亲手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 洪老闻了闻，轻轻啜了一小口，顿时精神一震。 说道：“嗯，是这个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山泉水依然没变，我老头子却变成朽木一根了。好孙子，谢谢你了，让爷爷我又回味了几十年前的感觉了。” 赵行健说道：“这是应该孝敬您的，如果你喜欢喝家乡的矿泉水，今后就更方便了，我打算把铁山县的山泉水做成矿泉水，卖到京城、卖到全国，为铁山县老百姓创收。” 洪老赞许道：“你这个想法好，资源合理开发利用吗。” 一杯茶喝完，洪老就靠在座椅上，说道：“会下象棋吗？” 赵行健点点头。 “那中午开饭还早，你陪我下几盘棋。” 说着洪老就拿出象棋，摆在石桌上，这是他一大爱好，能锻炼大脑，据说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症。 赵行健就坐在他对面，赵玉婷就坐在旁边，一边观棋，一边沏茶。 两局过后，都是和棋，这让洪老很不服气。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今天赢不了你。” 洪老就像老顽童一样，兴致勃勃地说道。 正在这时，院外开来一辆军用越野车。 紧接着，走下来一个肩扛两颗金星的军人。 他五十多岁，容貌就像年轻了几十岁的洪老翻版，整个人的气质就像一柄利刃，透着铁血和刚毅。 洪月华今天换了风格，穿着一身丝绸长裙，踩着高跟鞋，长发披肩，高贵中之中，还透着几份淑女的气质。 “爸，你又输棋了？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赢你啊？” 那男子一进门就笑呵呵说道。 听这称呼，一定是洪老的二儿子、洪月华的父亲洪长征，据说是军委总后勤部副部长。 赵行健就立刻站了起来。 “行健，这是我爸，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古板。”洪月华嘻嘻一笑介绍道。 赵行健立刻喊道：“洪叔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行健，这是我妹妹赵玉婷。” 赵玉婷也懂事地叫了一句：“叔叔好。” 洪长征伸手握住赵行健的手，抖了抖。 调侃道：“你就是赵行健啊，月华经常提起你，还没有一个男孩子让她经常挂在嘴边，你是第一个！” 说着，就上下打量着他。 见他身高一米八几的个头，相貌英俊，身材结实，浑身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又满意地拍了拍的肩头，说道： “嗯，小伙子不错，身体虽然称不上虎背熊腰，但也够壮实。” 赵行健缩回被捏得发疼的手腕，多少有点尴尬，脸色微微一红。 洪月华也是一脸嫌弃，说道：“哎呀，爸，你看你……” 赵玉婷连忙倒了一杯茶，递到洪长征手上，说道：“叔叔请喝茶。” 洪长征点点头，笑着赞许道：“这孩子真乖巧，不像你月华姐，一天能把我气一百回。” 洪老却是催促道，“行健，别理你二叔，他是个粗人，来来继续下棋。” 赵行健就坐下，继续跟洪老厮杀。 棋下了一半，门外又来了一辆汽车。 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进门，就啪地一下立正，向洪老和洪长征，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洪老好！首长好！” 那人声音洪亮，大声说道。 赵行健一抬头，却见来人正是淮北省工业厅党组副书记、副厅长唐忠武。 他虽然没有穿军装，但是那标准的站姿和敬礼，显示他曾经是军人的出身。 洪老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目光只是盯住棋盘。 洪长征说道：“忠武，你不必拘礼，一路辛苦了。”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笑道：“唐厅长，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行健同志，没想到几天前铁山一别，在这里相遇，真的很巧……” 唐忠武神色一愣，有点难以置信，连忙伸手和赵行健握了握手说道。 能在洪老的干休所内遇到这小子，他的来头不小啊！ 第171章 天海市市长洪胜男 洪长征指了指旁边板凳，示意唐忠武坐下说话。 然后诧异地说道：“原来你们见过面啊，我还说今天专门介绍你们认识呢。” 赵行健回答道：“上个星期铁山县产业集聚区举行开工仪式，唐厅长莅临，我们就认识了。” 洪老催促道：“行健，别跟他们废话了，该你走棋了。” 赵行健就坐下，继续跟洪老下棋。 一旁的唐忠武内心更加震惊，自己出入洪家十多年了，也算是洪家的门生，但是还没有跟洪老面对面下棋的资格，就连每一次跟洪老说话都战战兢兢。 反观赵行健，这个小科技，不但能跟洪老下棋，而且很随意，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这让他内心生出许多猜测，这小子到底啥身份？ 紧接着，洪长征就和唐忠武拉起了家常。 听那话语之间，唐忠武是洪长征一手带起来的兵，正师级转业到地方，先是任淮北省科技厅副厅长，干了一年多，就转任工业厅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厅长。 有洪家作为靠山，这次要升任正厅级领导职务。 洪老和赵行健连杀了两盘，赵行健连续输了两次，洪老感觉很过瘾，这才作罢。 跟洪老下棋，暗中放水也有讲究，不能做得太明显，而是让洪老感觉是自己棋高一着，在绝处逢生中险胜，让老头内心产生愉悦感，否则就没意思，下次他就不跟你玩了。 这人老了，就返璞归真，就像个孩子，有时候也需要哄着。 “忠武啊，这次我从中斡旋，你晋升正厅级算是稳了，不知道你想去哪些单位？” 洪长征喝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省直单位、下面的地级市都可以，为人民服务嘛，不分岗位，我听首长和组织的安排。”唐忠武笑了笑说道。 洪长征点点头，说道：“淮北省陵泉市班子上次调整过一次，市长这个位置还空缺，你就过去锻炼几年，比留在省厅更有作为，而且地方上的履历，对你今后的成长很有利。” 唐忠武顿时一喜，能下地级市任市长，这属于重用！ 这比留在省厅当正职前途更光明，市长干两年，下一步就能提市委书记。 而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是晋升副省级岗位的第一梯队人选，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基本到退休按部就班都能捞一个副省级，最不济的也能到省人大、政协二线岗位，任个副职。 如果运气好，晋升得快，说不定还能进省委常委班子，问鼎更高的正部级职位。 洪家这样安排，显然是在重点栽培他。 “谢谢首长的关心和栽培，我一定不遗余力，干好工作。” 说着，唐忠武立刻站起身，又一个立正，向洪长征敬礼，表示对老首长的谢意。 洪长征连忙抬手在他肩头一按，示意他坐下说道。 一旁的赵行健一听，去陵泉市当市长，那不是自己的市领导吗！ 洪老敲着棋子，凝视唐忠武，用郑重的语气说道：“小唐啊，安排你去陵泉市，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要好好指导教育一下我的孙子——赵行健，让他早日挑大梁。” 唐忠武心头猛然一震，眼神露出吃惊之色，忍不住凝了赵行健一眼，他是洪老的孙子？！ 但是赵行健不姓洪啊？ 洪老的话很委婉，把培养提携，说成“教育指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好好栽培赵行健，让他快速成长起来，走上更高的领导岗位。 洪家派他去陵泉市，实际上就是为了守护这小子！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洪家的势力再强大，但也鞭长莫及，有些事情不方便直接出面干预，更不能一手插到底，这样空降一个人到陵泉市，方方面面都可以罩着赵行健。 “是，洪老，你的话，我会时刻牢记在心。” 想通了这些，唐忠武立刻表态说道。 “行健，以后有事要多向忠武同志请教。” 洪老说道，那言外之意是说：以后在铁山遇到事，直接向唐忠武说，让他解决！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说道：“唐市长，首先恭喜您高升！我以后就是您手下的兵了，请多指教。” 唐忠武站起身，和他握手，说道：“你放心，一定！” 洪老扫了一眼手表，说道：“长征，你妹妹怎么还没来？你催一下！” 洪长征就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说道：“喂，老三，到了没有，老爷子都生气了，上次家宴你缺席，今天得赶过来。” “二哥，我从天海市直飞北河机场，这会儿刚落地，马上就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女中音说道。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驶入别墅，紧接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她优雅贵高的气质中带着一丝不怒自威，显然这是久居高位，养成的气场。 这就是洪老的三女儿洪胜男，任天海市市长，天海市是直辖市，属于正部级高官。 “爸，我来迟了，您老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洪老笑道：“你要是不来，我还真的生气！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赵行健、赵玉婷兄妹。” 赵行健和赵玉婷立刻站起身，一起向洪胜男喊道：“姑姑好！” 唐忠武也站起身，恭敬地说道：“洪市长，您好。” 洪胜男点点头，然后细细打量着赵行健。 笑道：“我听父亲讲起过你，他对你赞不绝口，敢让国家铁路为你改道，不是一般的魄力，没想到铁山县那么贫瘠的土地，也能出你这样‘麒麟儿’。” 赵行健连忙谦虚地说道：“姑姑说笑了，我的魄力都是洪爷爷给我的，没有爷爷撑腰，我啥也不敢想，啥也干不成！” 赵玉婷就倒了一杯茶递到洪胜男手上，说道：“姑姑，您请喝茶。” 洪胜男就凝视赵玉婷，目光不禁一亮，第一感觉对她印象极好，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亲切和怜爱之意。 “哎呀，这孩子生得唇红齿白，真是标致，惹人怜爱，今年多大了？毕业了吧，想不想去天海工作？” 洪胜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满头的秀发，然后又抓住她的手，温和地问道。 那热情劲儿，就像一个妈妈见到自己久别的孩子一样。 听洪月华说过，她这个姑姑是个天生的女强人，结婚后却一直不能生育，后来只能跟老公离婚，至今孤身一人，十分喜欢小孩。 第172章 上汽集团的大项目 赵玉婷说道：“今年二十二岁，刚毕业，打算留在京城创业。” 洪胜男笑道：“创业也好，自己当家做主。” 说着，看赵玉婷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不就是自己梦中想象的女儿模样吗？ 她随手取下手腕上的玉镯，直接套在了赵玉婷的纤纤玉手上。 “玉婷，第一次见面，姑姑也没准备礼物，这个镯子我戴了十几年了，就送给你当见面礼了，不要嫌弃啊。” 洪胜男语气温柔地说道。 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玉镯，材质是极为罕见的顶级帝王紫翡翠，价值至少几千万以上，是翡翠中的极品。 “哎呀，三姑你好偏心！这可是咱洪家祖传的紫罗兰翡翠玉镯，我都找你要了好几回了，你不舍得给，第一次见玉婷妹妹，你就舍得了……” 洪月华娇嗔一声噘嘴说道，满脸的嫉妒。 赵玉婷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取下来说道：“姑姑，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赵行健也是震惊，洪胜男这样一个正部级领导，第一次见面，居然把传家宝送给玉婷？ “孩子，这镯子跟你气质很配，跟你有缘，就戴上吧。” 洪胜男笑着说道。 赵玉婷感觉很不好意，再要推迟，洪老说道：“玉婷啊，姑姑给你，你就拿着吧。” 赵玉婷向赵行健投去询问的目光，赵行健微微点头。 “长者赐，不敢辞。那我收下了，谢谢姑姑。” 赵玉婷腼腆说道，就重新把玉镯戴在手上，的确跟她的气质很配，珠联璧合。 此时，厨房已经将饭菜做好，摆上了桌子。 “大家都入席吧，行健和玉婷就坐在我身边。” 洪老在主位上坐下，对赵行健兄妹吩咐道。 那是主宾和次宾的位置，按说他两个晚辈没有资格坐，但是洪老这样安排，是对他俩的宠爱。 洪长征和洪胜男就紧挨着赵家兄妹坐下，洪月华和唐忠武坐在末尾。 隔壁餐厅还有副桌，洪长征等人的司机、警卫和秘书，都在那里就餐。 洪老说道：“我还有珍藏了几十年的茅子，大家喝点？” 洪胜男就摆手说道：“爸，白酒就算了吧，平日各种公务场合，身不由己，肝脏都喝坏了，闻着白酒就反胃，好不容易回家聚聚，放松一下情绪，就不喝了吧。” 洪长征也深有感受，说道：“三妹说的是，不过不喝酒没气氛，就开一瓶红酒吧，度数低，多少随意。” 洪老点点头算是默许。 唐忠武立刻站起身开酒。 赵行健站起身，说道：“唐市长，让你开酒实在不妥，还是让我这个晚辈来吧。” 洪老伸手将他按回座位，说道：“你坐下，就让忠武搞服务。” 赵行健愣了一下，心里不禁一阵感慨，像洪家这种京圈超级门阀，真的是尊卑有别。 别看唐忠武是个正厅级大佬，但是在洪家，他只能坐在末位，充当仆人的角色，只配倒茶、倒酒。 说白了，他只是洪家的门生，是攀附在洪家这棵参天大树上的猢狲，离开这棵大树，他啥都不是。 别看赵行健只是个小科级，但是在洪家，他是座上宾，既然洪老认他做“孙子”，那就是洪家自己的人。 就算唐忠武是他的领导，也要乖乖为他倒酒，搞服务。 唐忠武给每人满了一杯，正好一瓶倒完。 “这些菜，一半是行健从铁山带来的野味和特产，大家尝尝。” 洪老喝了一小口，拿起筷子，对大家说道。 赵行健就站起身，拿起公筷给洪长征、洪胜男等人布菜。 洪胜男吃了一口野猪肉，赞不绝口。 “胜男，行健为了振兴老区经济，搞了一个产业集聚区，你们天海市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要帮他一把。” 洪老郑重说道。 这也是今天洪老举行家宴的目的。先是让老二安排唐忠武去陵泉市，罩着赵行健。再让老三利用天海的经济资源，支持赵行健一把。 洪胜男笑道：“爸，我明白你的意思，铁山县你的老根据地，老区要是发展不起来，你脸上无光啊。” 然后目光凝视赵行健，问道：“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姑姑说。” 赵行健放下筷子，就开始哭穷，说道： “铁山县一穷二白，产业集聚区也刚刚起步，就算建起来也还是个空架子，没有像样的企业落户，这是最大的短板！” “天海市是大夏国的经济核心区，跨国公司、国内龙头企业云集，如果能招引到一部分企业在铁山县投资建厂，会为当地提供大批就业岗位，拉动经济快速增长……” 作为直辖市的市长，洪胜男明白，想要让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经济起飞，难度是地狱级的。 首先抓工业是第一要务，县内要扶持起一批大企业、大工厂，拉动GDP增长的同时，解决农民就业，这是绕不开的坎，江浙沪当年也是这样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行健啊，我们天海市下属的国企上汽集团，是全国的汽车龙头企业，计划要在华中地区再建一个生产基地，我可以向上汽集团提议，基地就落户在铁山县。” 洪胜男思索了一下说道。 赵行健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上汽集团这种航母级的车企，随便一个基地都是超级工厂，如果能落户铁山县，对当地的经济拉动相当于“核动力”级别的，提供的就业更是数以万计！ “谢谢姑姑！我代表几十万铁山县人民感谢你！”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举起酒杯，向她敬酒感谢。 “先别急着感谢，我只是建议！具体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地你们铁山县，一是看上汽集团高层的决策，二是看你们铁山县的实力。毕竟这个项目，华中地区的各省市都争得头破血流。” “下个月，我要去淮北省参加一个活动，到时候会带着上气集团的领导层，顺便去铁山县现场考察，这可是一次大考，能否通过这次‘考试’，就看你自己的了。” 洪胜男笑着举起酒杯说道。 赵行健明白，只要市长发话，这事基本就能定下，但是考察的事情，也不能马虎，不能给洪胜男丢脸。 第173章 洪老的教导 “姑姑放心，我一定充分准备，迎接这次‘大考’。” 赵行健表态说道，然后向洪老投去感激的一瞥，这一顿饭收获巨大，说实话，这个老头对他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 吃完饭，洪长征和洪胜男兄妹坐在院子里陪洪老聊了一会天，就起身告辞，因为两人都身居要职，公务繁忙。 洪老难免有些失落，这些儿女都是政界、军界和商界的大领导，看着风光无限，但是一年忙到头，其实也是聚少离多。 临走的时候，洪长征专门把洪月华喊到面前，小声说道：“行健这孩子的确不错，以后多跟他接触接触，你年龄不小了，机关里跟我这把年纪的，现在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哎呀，爸，我说过了，我这辈子不结婚！”洪月华尴尬地说道。 洪长征脸色一黑，这死妮子被自己宠坏了，出国留学回来，就把洋人那一套玩意塞进脑袋，信奉什么女性自由，不婚主义！ 洪胜男就对赵行健说道：“行健，你来一趟不容易，就留在这里住几天，好好陪陪爷爷。” 赵行健点点头，洪老这么大的年纪，也需要人陪伴。 临上车，洪胜男又忍不住拉住赵玉婷的手，温和地说道：“玉婷，有时间一定要去天海市转转，那是国际金融大都市，经济与世界接轨，你的公司业务要多向天海市拓展。” 不得不说，洪胜男真的很喜欢赵玉婷，从她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她内心沉寂多年的母性就被唤醒了。 赵玉婷笑着说道：“姑姑放心，我有时间一定会去天海，多去看您。” 然后两人挥手作别。 唐忠武向洪老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又和赵行健握手告别，也坐车离开了。 “走，行健、玉婷、月华，他们走了，你们留下来陪爷爷，爷爷带你们去海边看潮。” 洪老就像一个孩子，手舞足蹈地说道。 包保健医生钱博立刻上前说道：“洪老，按照作息时间，您中午必须休息一会。” 对于保健医生钱博，已经陪了洪老十多年，感情上既是老朋友，又是相当于亲人，就算洪老再倔强，他的话还是得听。 “这样，咱们把帐篷带上，在海边搞个露营，我在海边休息一会也是一样的。” 洪老脑子灵光一闪说道。 钱博点点头，既然老爷子玩性大起，这对他的身心健康也是有益的。 卫士刘俊杰、钱博和赵行健三人就搬着帐篷、座椅等，跟着洪老，顺着林荫道来到海边的沙滩上。 紧接着，众人就在沙滩上一边听着涛声，一边享受着日光浴。 洪老休息一会之后，就在沙滩上支起棋盘，跟赵行健下起了象棋。 “行健啊，这棋局，就像官场。” 洪老盯住赵行健，浑厚的声音悠悠说道。 赵行健注视着这个威名赫赫的开国元勋，洗耳恭听他的教诲。 “当领导，就像这个‘帅’，不出九宫格，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下棋输了，可以重来一盘，但是官场上不行，只有一次，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官场权谋的争斗，在底层有时候还是明刀明枪，但是层次越是往上，那就越是暗流涌动，是无声的较量，斗争也就越发的残酷，杀人不见血！” “好孙儿啊，你要记住，棋道即人道。弈棋要观全局，为官要谋万民；棋局有进退之机，仕途有取舍之道；棋子车马炮有配合之妙，同僚上下有协作之要。” “你想要为人民群众做一番事业，首先就要杀出官场的重重围剿，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更好地为民谋福祉！” “你要做清官、好官，就要比那些贪官、恶官更狠，要有菩萨心肠，更要有雷霆手段。” 赵行健摸着棋盘的棋子，虚心地说道：“爷爷，这些我一定铭记在心。” 傍晚的时候，众人就在海边支起了烤炉，搞起了烧烤，一直到九点才散。 洪老今天也非常开心，因为跟这群年轻人在一起，他的身心仿佛也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正陪洪老吃早餐，赵玉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哥，是‘沁芳公馆’那个烂尾小区的老板吴苍松打来的。” 赵玉婷把手机递给了赵行健，毕竟砍价赵行健比较在行。 “赵老板，你好啦，那个小区如果你真想买，咱们还能好好谈一谈。” 吴苍松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听腔调很像江浙沪那边的口音。 这家伙只憋了一天，就直接撑不住了，跑到“龙腾公司”找到赵玉婷的电话，主动要求好好谈谈。 赵行健就笑道：“我上次说的那个价格，吴总考虑好了？” “赵老板，说实话，八千万我赔得连裤衩都没了！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取一个整数，一个亿。” 吴苍松咬牙说道。 正常情况下，这个小区价值一亿五千万，降到一个亿，已经让他心里滴血，要不是被逼上绝路，这个价格打死都不会卖。 赵行健故作失望，说道：“八千万，是我的最后的底价，吴总要是觉得不能卖，那你只能另寻下家了。” 说着就要佯装挂电话。 吴苍松顿时急了，还找什么下家啊？要是有第二个买家，他也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赵总，赵总啊，不要挂电话！要不，你再长点，说出去也不怕你笑话，我这边的确需要资金周转，等米下锅。” 吴苍松叹了一口气说道。 “八千五百万？怎么样？”赵行健说道。 “赵总，九千万！不能再低了。” 吴苍松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差点当场哭出声，这个价格让他几十年白忙活了。 “那就成交！” 赵行健一锤定音地说道。虽然人家是烂尾楼，但自己也不能趁火打劫，好歹给人家留一口稀饭喝。 “赵老板，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我正在你们龙腾公司呢。” “你等我电话吧。”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说道。 刚把手机还给赵玉婷，赵行健的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洪韬略打来的。 “行健啊，你来京城了？昨天我有个重要活动，所以吃饭就没过去。” 电话那边传来洪韬略和蔼的声音。 “洪伯伯，您公务繁忙，哪敢惊动您的大驾？我现在陪着爷爷吃早餐呢。” 赵行健笑道。 “那你就多住几天，有时间来我这边坐坐。” “好的，洪伯伯，我正有事情想跟您汇报呢。” 第174章 初见“皮带哥” 挂了电话，洪老就说：“行健，你今天有事，就先去忙吧。” 吃完早餐，赵行健就陪洪老在林荫道内散了一会步，又下了几盘棋，就告辞了。 从北河干休所到京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赵行健带着洪月华和赵玉婷，直接去了中华集团总部大楼。 “洪小姐、赵先生，董事长还在开会，请跟我到接待室休息等候。” 洪韬略的秘书将赵行健等人领到二十八层的接待室内，然后为大家奉上咖啡。 正在这时，赵玉婷的手机又响了。 是吴苍松又催来了，生怕赵行健放他的鸽子，错过了这次脱离苦海的机会。 “玉婷，你让他直接来中华集团总部吧，一会合同就在接待室签。”赵行健随口吩咐道。 不一会儿，吴苍松匆匆赶到，走进接待室。 “吴总，快请坐，合同和相关资料都带齐了吗？” 赵行健迎了上去，和他握手。 吴苍松环顾了一下接待室内奢华装修，感觉有点头晕。 他也是身价上亿的老板，但是说白了就是靠拆迁起家的大号包工头，还是第一次来中华集团这种顶级央企。 要知道中华集团号称大夏国“六大财团”，公司旗下经营着地产、文化、金融、军工、能源、民生等产业，资产达到10万亿。 没想到赵玉婷、赵行健居然跟中华集团有关联，这背景深不可测啊！更是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带了，都带齐了。” 吴苍松将资料递给了赵行健，就在沙发上坐下，看向赵家兄妹二人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以他暴发户的本性，骨子里没啥诚信，本来还想耍点小聪明，结果现在直接胆怯了，掐灭了这个该死的念头，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这笔交易吧！ 赵行健核对了收购合同，然后又查看了土地使用许可证、准建证、预售证等相关证件，发现没有漏洞以后，就让赵玉婷在合同上签字、加盖公章。 “吴总，三日之内，龙腾公司会把九千万打入你公司的账户。” 赵行健将签好的合同递过去，就郑重说道。 “赵老板，大恩人啊，终于让我解套了，咱们合作愉快！” 吴苍松连忙站起身，身体情不自禁地弯腰说道。 同时身体如释重负，烂尾楼终于出手了，虽然血亏了不少，但是总比砸在手里等死好多了。 两人握了握手，就告辞了。 坐在一旁的洪月华细细品着咖啡，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行健，你费了这一番心思收购这个烂尾楼，真的能逆势翻盘吗？” 赵行健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道：“正常情况下，肯定会砸在手里，亏得裤子都没了！但是，如果这个小区建了高铁、学校，结果会怎样？” 洪月华神色一惊，就说道：“房价当然会成倍上涨！怎么，你提前打听到这个烂尾楼周围要建高铁和学校？” 这个是京城市政府的规划，在消息没有公布之前，属于保密的，能打听到这种内部消息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人！ 看来这个弟弟，能量不小啊！ 赵行健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负责数钱就行了。” 不一会儿，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洪韬略打来的。 “行健啊，我会开罢了，你来我办公室吧，我介绍一个人你认识。” 对面传来洪韬略沉稳的声音。 “好的，洪叔叔。”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带着洪月华和赵玉婷三人走出接待室，来到同在二十八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很大，有一半是会客厅。 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浓眉方脸的男子坐在洪韬略对面。 他体型高大，双眼炯炯有神，身穿笔挺的男色西装，尤其是腰间那一条“爱马仕”皮带扣，金光闪闪。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赵行健吃惊，翻开记忆——这不是上一世，那个叱咤风云，号称创造“宇宙第一房企”的大夏国首富，皮带哥吗？！ 这家伙疯狂借钱，疯狂拿地，疯狂加杠杆，最后无数楼盘烂尾，几万亿债务暴雷，让无数老百姓的血汗钱打水漂，是个遗臭万年的家伙。 “洪伯伯，打扰你会客了。”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 洪月华和赵玉婷也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你妹妹玉婷吧，我听三妹胜男说过了，怎么，要留在京城创业？” 洪韬略凝视赵玉婷说道，一边抬手一挥，让大家坐下说话。 赵玉婷彬彬有礼地说道：“是的，公司已经开始运营了，今天来，一是拜码头，二是顺便向大伯汇报一下工作。” 洪韬略脸上就露出和蔼的笑容，然后抬手引荐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大背头男子。 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永大集团’的董事长许加银，目前是国内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全国各地都拿的有地块，土地储备量全国第一。” “许总，这三位都是我侄儿、侄女——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书记赵行健、龙腾公司董事长赵玉婷、未来金融公司董事长洪月华，许总以后要多加关照啊。” 许加银立刻站起身，很客气地跟三人握手，顺手没人递过去一张名片。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能进入中华集团这家顶级央企老总的办公室，那就非同常人，许皮带不敢轻视。 “行健、月华、玉婷，许总是白手起家的著名企业家，还是慈善家，对我国城镇化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你们今后要好好向许总学习。” 洪韬略郑重说道。 洪韬略不能未卜先知，说这话无可厚非。 因为，此时的皮带哥事业还没上升到顶峰，到2009年公司成功上市以后，就一跃成为全国首富，号称“宇宙第一房企”，到暴雷之前，他的人设都是光芒万丈，名利双收的，是成功的标杆。 许加银就谦虚地说道：“洪董事长过奖了。” 紧接着，就听许加银夸夸其谈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口才很好，说起话来很有亲和力、煽动力，甚至还有几分人格魅力，毕竟能欠下几万亿的债务，把烂摊子扔给全国十几亿人民的家伙，也是有些本事的！ 听了半天，赵行健算是明白了，他今天的目的就是一个：说服洪韬略，借钱融资！ 第175章 揭穿皮带哥的障眼法 因为按照历史的轨迹，许加银计划要在2008年将“永大集团”上市。 所以这时候，他四处游说资本大佬募集资金，寻找战略伙伴投资者入股。 不过2008年，会出现全球金融危机，第一次上市失败，皮带哥也陷入经济危机，遭遇资金链断裂，负债达百亿。 所以，上市推迟到2009年，才第二次成功上市。到2017年，永大集团股价上涨到顶点，然后就一路走下坡路，最后债务爆雷，到2024年市值蒸发殆尽，破产退市。 所以，如果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投资皮带哥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贼船好上，下来却难，最后肯定会成为陪葬品，死得很惨！ “洪总，我也不瞒你，公司股票上市发行定价是3.5港元，如果你现在购买，我给你打五折，价格就是1.75港元。” “股票上市以后，当日肯定会上百分之五十以上，这样一来，上市当日你就能赚取一倍的利润！如果你入股十个亿，一下就翻倍成为二十个亿。” “如果考虑到后续股票上涨的空间，那收益更是不可估量……” 许加银语气犹如谦谦君子，抛出一个大馅饼。 说实话，五折购入股票，这个条件十分诱人，这意味着公司上市成功，就稳赚不赔，直接躺着数钱！ 这也是为啥普通股民在资本市场永远都是被收割的韭菜了。 因为那些富豪、资本家、机构，拿到的筹码远比你便宜多得多，而且他们在上市之前，就已经开始躺赢，区别只是赚一倍还是十倍、几十倍！ 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商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让洪韬略极为心动。 就连坐在一旁的洪月华也跃跃欲试，这年头能够稳赚一倍利润的投资，实在不多见！ 而且，按照当前的趋势和信息来看，永大集团无疑是房地产企业的领头羊，绝对的优质资产，后续上涨空间巨大。 “许总，中华集团是国企，是民主集中制决策，这么多的投资，我一个人也不能直接拍板，这事要跟集团党委和董事会商议一下，再做答复。” 洪韬略不动声色地说道。 他毕竟是掌控10万亿级别商业航母的超级大佬，“稳”字才是第一要义，就算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投资机会，也不能冒进。 “许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未来金融准备出资2亿港币，参与认购。” 洪月华有点急不可耐地说道。 毕竟他们公司也做过市场调查，这个永大集团的投资价值排名靠前，而且又是大伯洪韬略的介绍的，没啥风险。 “洪小姐真是慧眼识珠，爽快利落，那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许加银高兴地说道。 赵行健立刻抬手，假装轻轻咳嗽了一下，提醒洪月华不要冲动。 洪月华凝了赵行健一眼，立刻会意，笑道：“合同不急，我的意愿也不能代表整个公司，我回去以后同样需要跟公司高层研究一下。” 许加银就笑道：“毕竟这属于重大战略投资嘛，大家都是公司的掌舵人，理解，理解。” 又聊了一会，许加银就站起身告辞，说道：“那我就静候二位的佳音。” 众人起身，跟他握手告别。 当他跟赵玉婷握手的时候，目光猛然一亮，说道：“赵小姐真是冰清玉洁啊，今后在生意上，还期望咱们多多合作。” 赵玉婷客气地说道：“谢谢许总的看中，我受宠若惊。” 洪韬略送走许加银，重新坐回座位。 目光注视着赵行健，随口：“行健，许总的公司要上市，想让我融资入股的，这事你怎么看？” 赵行健喝了一口茶，说道：“大伯，按说这是你们中华集团高层决策的事情，我一个小人物，不敢多嘴。” 洪韬略皱眉说道：“你这孩子，跟我还玩官场那一套弯弯绕绕，有话就直说，说错了也没关系吗。” “大伯，我认为许这个人，就是个伪君子。” “表面上仁义忠厚，实际骨子里自私贪婪，而且野心极大，好大喜功，还没啥诚信，以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跟他合作就是与狼共舞，我建议你最好远离此人，不要有过多过密的交往，说不定他哪天塌房了，你就要受到连累。” 赵行健就干脆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洪家，远离这个核弹级别的“定时炸弹。” 因为，洪家是红色的血统，在党政军各大领域都有巨大的影响和声誉，绝对不能跟许加银走得太近。 一旦上了贼船，利益绑定以后，许加银凉了，轻则洪家的名誉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成为祸国殃民的帮凶，遭受老百姓唾弃；重则会被拖垮，一起同归于尽！ 无论哪种结果，对洪家这种开国元勋的豪门，都是灾难。 而赵行健背靠洪家这棵参天大树，深受恩惠，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洪韬略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沉默不语。 洪月华却忍不住，惊诧地说道：“你刚才暗示，阻止我跟他签合同，就是想说这番话吧？”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不错。” 洪韬略敲击着桌子，表情玩味地说道：“行健，你是第一次见许加银吧？怎么如此笃定，他是个伪君子，没有好结果呢？” 洪月华和赵玉婷也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等他说下文。 “大伯，月华姐，你们应该知道永大集团的运营模式吧？” “他的模式就是，借钱——拿地——快速开发——再贷款借钱——再拿地——再开发……” “如此循环，无限复制下去，公司规模迅速膨胀，但是债务也会跟着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正常情况下，如果经济形势良好，这种疯狂扩张的模式也许不会出大问题。” “但是，如果遇到全球经济危机、国内经济下行、国家对房地产政策调整、房价下跌、甚至遇到世界性的疫情爆发等不可抗力量的因素影响，资金链就会断裂，如果上万的债务暴雷，将是灭顶之灾……” 赵行健酝酿了一下，还是打算摆事实说话。 总不能说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预测到这家伙以后会暴雷蹲大牢吧？ 第176章 采购矿泉水生产线 赵行健这番话顿时引起洪韬略的一番深思和警觉。 地产的这种运营模式，在行业内也不算什么秘密。 中华集团旗下，还有一个保利地产公司，体量也是巨大，但是负债一直控制在安全红线以内。 如果债务无限扩张，暴雷是必然的，只是时间迟早的事情。 “行健，你说得很对，天有不测风云，投资风险无法预料，雪崩下来，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洪韬略显然被刚才那番话点醒了，掌舵国企这种超级商业航母，稳健是最好的投资。 洪月华也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的主营就是搞资本市场金融投资的，对风险的把控是第一位的。 “大伯，刚才光顾着说话了，这是我从铁山县老家带来的山泉水，想请您尝尝。” 说着赵行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几瓶矿泉水，倒进开水壶中，几分钟后就沸腾了，然后拿起洪韬桌上的紫砂杯，沏了一杯龙井，亲手递了过去。 洪韬略浅浅尝了一口，表情顿时亮了，赞道：“嗯，不错，这跟我平日喝的大不一样，透着一丝甘甜，就连茶叶更香了。” 赵行健就笑道：“是因为这泉水的作用，据监测，这矿泉水中含有十几种对人体有益处的微量元素，我已经注册了一个‘思源冰泉’的品牌，准备把这款矿泉水卖到全国各地。” 洪韬略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其实做水的利润很高的，你看国内几个大矿泉水品牌老板，都闷声发大财，包括咱们中化集团，都有自己的纯净水品牌。” 赵行健就厚着脸皮说道： “这次来，还要麻烦大伯一些事，你知道创业万事开头难，一是生产矿泉水的设备，我们不专业，也不懂；二是，产品生产出来了，没有销售渠道，还需要大伯助我一臂之力。” 洪韬略听出来了，不禁呵呵一笑，这家伙又来打秋风了。 这对洪韬略而言，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对于赵行健而言，关系到一县的经济发展大计。 “矿泉水销售的问题，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们中华集团旗下虽然没有直接的销售渠道，但是跟华润万家、沃尔玛、联华超市、美易佳等国际、国内连锁超市，建立的有战略合作关系，有一整条销售网络，你生产的这款泉水，可以直接走这个销售网。” 洪韬略语气慷慨地说道。 如果不是赵行健跟他这层特殊关系，换了别人，他绝对不会让他走自己公司的销售网。 赵行健一听，顿时又惊又喜。 华润万家属于“华润集团”旗下的连锁超市，在全国总共有三千多家超市，华润集团也是副部级国企，经营范围侧重民生，超市只中其中一小块业务。 而沃尔玛是跨国零售公司，以品质著称，全国有400多家。美易佳是覆盖全国的连锁便利店龙头，有接近4万家便利店，覆盖全国大中小城市的车站、商圈、住宅等区域…… 这些销售网，已经很恐怖了，赵行健在内心不得不佩服中化集团，不愧是国企扛把子。 有些人打拼半辈子都无法实现的销售渠道，让赵行健一下唾手可得，直接躺赢！ “谢谢大伯，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您给我解决了销售的大问题，也等于解决了铁山县的群众增收致富的大问题，我代表父老乡亲，向您致谢。” 赵行健内心涌起一股热流，站起身郑重说道。 紧接着，洪韬略就拿起桌上的办公电话，把集团市场销售部部长杨玉鉴叫到自己办公室，当面安排他，具体落实矿泉水生产设备和销售的事情。 杨玉鉴四十出头，彬彬有礼地跟赵行健握手，说道：“行健同志，请跟我来。” 赵行健跟着杨玉鉴来到第八层的市场销售部，赵玉婷和洪月华两人先回公司了。 “行健同志，这个矿泉水生产的设备，你想要进口的，还是国产的？” 坐在杨玉鉴办公室的沙发上，就有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助理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赵行健说道：“国产和进口的有啥区别，这个我真不太懂。” “目前，就矿泉水生产设备这一块，主要是水处理工序，自动化和技术两者差距不大，都能生产出优质的矿泉水，但是进口的价格要贵两倍。” 赵行健就毫不犹豫地说道：“咱们铁山县经费有限，那就买最好的国产设备吧。” 杨玉鉴说道：“国产设备最好的，目前是国家机械工业集团生产的，国内一些大品牌矿泉水企业用的都是这些设备，价格大约在100万到300万不等。” 大夏国机械集团也是副部级国企，主要以装备制造为核心，属于世界五百强企业，是国家技术和工程能力的“金字招牌”。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那行，就请王部长费心，帮我联系机械集团。” 杨玉鉴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按照洪董事长的安排，你们生产的‘思源冰泉’，跟中华集团旗下的产品共用一条销售网络。按照程序，还需要签订一个合同，履行一个法律程序。” 说着，杨玉鉴让助理拟好的合同递了过来。 赵行健细细看了一遍，没啥问题，就在上面签字了。 紧接着，杨玉鉴就带着赵行健去国家机械集团，对接采购设备的事情。 机械集团接待他们的是市场部的一个副总监，直接将他们领到一个生产车间，现场介绍整条流水线。 当赵行健看到那一套全自动化瓶装生产线，就直接震惊了。 从机器这一端放进食品级PET材料，流水线末端就能传送出一件件打包好的瓶装水。 整套生产线包括瓶子制造、十八道工序水净化处理系统、自动灌装、自动贴签、自动打包等于一体，是国内最先进的全自动化设备，工人只需要现场守候维护就行。 “赵书记，这条生产线，每小时能生产4千瓶矿泉水，机器24小时运转，日产量是大约10万瓶，售价380万。” 机械集团市场部副总裁说道。 第177章 “皮带哥”要抢购我的烂尾楼？ “哎呀，兄弟，赵书记是咱们洪董事长的侄子，洪董跟你们夏董也打过招呼了，咱们两家合作密切，你就打个折嘛。” 杨玉鉴笑着说道。 “刚才我们夏董事长也吩咐过了，就收个成本价——260万，算是支持革命老区建设了！” 赵行健立刻伸出手，和机械集团党的周副总裁重重握了握手，说道：“感谢机械集团领导的关怀。” 这个打折，直接省去了一百多万，完全是看在洪韬略的面子上。 周总裁说道：“生产线一个星期内交付，我们有专门的工程师去你们铁山县现场指导安装调试，培训工人操作，并且终身保修。” 赵行健笑道：“机械集团的金字招牌就是过硬！” 接下来，赵行健支付了100万的定金，剩下的尾款等机器安装到位，正常运行后支付。 这一圈忙完，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赵行健邀请杨玉鉴和周总裁吃饭，被二人婉言拒绝了。 回到宾馆，赵行健就给叶清霜打去了一个电话。 “叶董事长，在忙什么呢？”赵行健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赵书记，在您面前，我咋敢妄称董事长？听得出来你心情不错吗，还有心思调侃我，京城之行很顺利吧？” 电话那边传来叶清霜咯咯的娇笑。 “何止是顺利啊，简直就是收获巨大。咱们鹿鸣乡的矿泉水厂，设备已经采购好了，是全自动化的流水线。” “而且，就连销售渠道都找好了，下一步咱们只要把机器装上，把好质量关，就能产生效益了。” 赵行健内心充满成就感地说道。 “机器一响，黄金万两！赵书记，你真的是心系百姓的实干家，又为鹿鸣乡干了一件大好事。” “好了，清霜同志，就不要拍我马屁了，你那边事情的进度怎么样了？” 赵行健笑道。 “向书记汇报一下，这边营业执照、商标和采矿许可证，走的都是绿色通道，已经办下来了。至于公司的办公地点，乡政府还有两间空房，简单装修一下，用于临时办公。” 叶清霜汇报道。 赵行健吩咐道：“你干得很好。厂房那边你也要盯紧，加快进度，保证质量，争取这个月实现投产。” “好的赵书记，我这段时间就住村里，全程监督工程进度。” 挂了电话，赵行健略一沉吟，翻出金玉屏的电话，拨了出去。 “玉屏，吃饭了吗？” 赵行健靠在沙发上，声音温柔地说道，脑子里回想着那一晚春光旖旎的温柔。 “刚吃过，怎么，想我了？” 金玉屏娇笑一声，隔着电话就能感受到那股成熟的水蜜桃气息。 赵行健咧嘴，故意说道：“当然想了，出差孤苦伶仃一个人，没人照顾。” 金玉屏就嗔笑一声，说道：“我才不信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不定现在金屋藏娇呢。” 赵行健被逗笑了，正色说道：“期货的行情你这几天关注了吗？” “我一直盯着呢，这几天涨了不少了，城投公司那五千万直接翻了一倍多呢！我借了一点钱，自己跟着买，也赚了十万多，这太吓人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说起期货，金玉屏直接兴奋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手舞足蹈起来，要不是亲眼见到，简直难以置信，这赚钱的速度，简直跟洪水冲来的一样。 “今晚可能要跌，你登陆账号，全部抛出去，然后改变交易方向，全部买跌，买入后放着不动就行，还能赚一波行情。” 赵行健郑重交代道。 “嗯，明白。” 金玉屏语气乖巧地应了一句。 “你自己的本金还是太少了，我一会转点给你，用你个人的期货账号交易。毕竟城投公司赚再多的钱，也是公款，不是你个人的。” 赵行健语气郑重地说道。 “那行，算我借你的。” “你女儿的手术大概准备什么时间做？” “正在准备呢，就是不知道淮北省哪家医院最好？” 金玉屏回答。 “这样吧，我在京城顺便给你联系一家最好的医院吧，这里医疗技术都是国际最前沿的，各方面肯定比淮北省好很多。” “那太好了，行健，谢谢你啊。” 金玉屏无比感激地说道。 她挂了电话，不到几分钟手机就响了，收到一条短信，点开一看，人直接傻了。 银行卡里直接转入一百万！ 赵行健这家伙，说是转一点钱过来，这一点居然是一百万，太豪横了！ 这边，赵行健随即就给洪月华打去电话。 “月华姐，还要麻烦你个事情，京城最好的心外科医院是哪一家呢，有个朋友的孩子确诊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动手术。” 赵行健直接问道。 “这你算问对人了，京城军区医院是目前大夏国心外科最先进的医院，技术和专家都是顶级的，一般人排不上号的，不过这家医院归总后勤部管，我爸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专家和病房。” 洪月华爽快地说道。 “那太感谢月华姐了。” 挂了电话，赵行健就给金玉屏发去短信，告诉她，自己帮她预约了京城军区医院，最近就可以带孩子来做手术。 吃完晚餐，赵行健感到疲倦，就美美地泡了一个澡休息。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他直接被手机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是妹妹赵玉婷打来的。 “哥，你现在有事吗，赶快来龙腾公司一趟吧！” 赵玉婷用催促的语气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 赵行健一咕噜爬起来，问道。 “昨天在洪伯伯办公室见到的那个许加银，今天来到龙腾公司了，说是要出一亿两千万，收购咱们手里那个烂尾楼小区，咱们要不要卖啊？” 因为这烂尾小区是赵行健全盘操作的，卖不卖还需要他拿主意。 赵行健一愣，“皮带哥”鼻子居然这么灵？ 那个“沁芳公馆”烂尾小区，他刚刚盘到手，他后脚就跟过来购买，这里面不简单。 “哥，要不卖了吧，咱们九千万买的，不到两天就赚了三千万呢，跟白捡差不多。” 赵玉婷有点禁不住诱惑。 两天赚三千万，对于她这个初涉商场的菜鸟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你让许总稍等一下，我现在就赶过去。”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立刻说道。 然后快速洗漱，套上衣服，开着车赶往金融街。 第178章 含泪赚了皮带哥五个亿 “哎呀，大清早真是开门迎财神，许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半个小时后，赵行健赶到龙腾科技公司，笑逐颜开地跟许加银握手。 许加银站起身，彬彬有礼，笑道：“赵书记，这证明我们有缘吗，一回生，二回熟，最后就是好朋友了。” 赵行健嘴角一扬，心中冷笑，谁跟你做朋友，那是自掘坟墓，最后都要陪葬！ “听我妹妹说，许总想要买‘沁芳公馆’的烂尾楼盘？” 赵行健在他对面坐下，随手端起茶壶，给他的杯子续了水，直接问道。 “不错，我打听了，那个楼盘你们买的时候是九千万，我出一亿两万收购，你们躺着赚几千万，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赵书记不会拒绝吧？” 许加银表情自信，微微一笑说道。 赵行健笑了笑，他猜测这家伙肯定是打听到政府的内部消息，知道这片烂尾楼周围会规划学校和地铁，有巨大的升值空间，想要来捡漏！ 为了防止炒作，这种规划政府捂得很紧的，皮带哥能提前获知，不得不说，他真的神通广大。 如果不是赵行健重生，对这种消息也一无所知！ 因为高高在上的天宫，从来不向底层的蝼蚁开放，哪怕是掀开一角，窥探其一丝一毫也是罪过。 “如果你真的能出到这个价，我当然不会拒绝！”赵行健故意说道。 “既然赵书记同意了，那现在就签合同！” 许加银顿时一阵窃喜，感觉赵行健这家伙太好忽悠了，就迫不及待地向旁边的助理一招手，将合同递了过来。 赵行健没有接合同，而是脸色波澜不惊地说道：“不好意思，许总，我说的是美元！” 许加银表情瞬间僵硬，目光难以置信，一亿两千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九个亿！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赵书记，你跟我开玩笑吧？就那烂尾楼，周边一片荒凉，要啥没啥，你现在不卖，最后只能烂在手里，后悔莫及！” 许加银故意嗤之以鼻地说道。 说实话，在这种亿万富豪眼里，根本就没有把这种小科级放在眼中。 他人生最巅峰时期，跟那些手握实权的处级、厅级，称兄道弟，能让他仰望的，那得是副部级以上的大佬。 “是许总先跟我开玩笑的！” “按照许总的逻辑，这烂尾楼谁碰谁亏本，但是许总为啥还要亲自找上门求购呢？难道是钱多，撑得慌，专门为了亏本？” 赵行健似笑非笑说道。 许加银直接被怼得哑口无言，尴尬一笑。 愣了半分钟，他又虚晃一枪说道：“我们永大集团是全国房企龙头，可以对这个烂尾楼重新打造，提升品质，有盈利空间，换了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 赵行健直接笑了，这家伙真是狡诈，就说道：“许总，你这人不诚实啊，这话骗骗傻子还行！既然这样，我还有事，就不浪费彼此时间了！” 说着，赵行健直接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许加银见忽悠不住赵行健，就立刻改口道：“赵书记莫急嘛，这样，我再加三千万，一亿五千万！这个价对于一个烂尾楼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你再不出手，以后就彻底没机会了！” 坐在一旁的赵玉婷、林江雪、杨千山等人顿时面面相觑，暗暗佩服赵行健谈判的话术，三言两语，就让对方加价三千万！ 赵行健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是吗，许老板，据我所知，这个烂尾楼旁边要建学校和高铁，不要以为只有你能掌握内部消息！” 许加银脸上表情，瞬间僵硬，紧接着是震惊。 没想到这个绝密的内部消息，赵行健也知道！ 真是小看这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了！ “既然赵书记把窗户纸捅破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加价二个亿！” 许加银伸出二根指头一晃，干脆地说道。 “一口价，五个亿，不还价！” 赵行健也五个字头一晃，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这个烂尾楼，如果单单加上学区房的属性，价值超过三个亿，但是考虑到未来十年京城房价会有几倍的涨幅，赵行健给出五个亿的价格不贵。 就是这样，许加银还有很大的赚头！ 赵行健不是专门的地产商，不想把这个烂尾楼捂到十年以后再卖，虽然那样能挣得更多，但是时间持有也是成本。他有个原则，凡事不能做绝，赚钱也不能赚绝，能挣到大半的钱就知足了。 许加银脸色难看，表情纠结，这不上不下的价格，说实话让他非常难受，本来想捡漏，结果反被砍一刀。 “赵书记，这个价格你再压一压，你们淮北省陵泉市也有永大集团的业务，未来我们加强深度合作，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许加银十分精明，话语之中透着某种暗示：咱们以后在地产上还有很多合作机会，今天让出的利益，到时候肯定会以某种潜规则补偿给你个人的！ 赵行健岂会听不懂他的暗示？ 商人逐利，拉拢官员的手段花样百出，尤其皮带哥，堪称卑劣下流，赵行健绝对不上他的套。 就直接摆手说道：“许总，做生意还是要光明正大，不要走歪路子！五个亿，你要是觉得贵了，可以放弃！但是，这个烂尾楼周边要建学校和地铁的消息一旦公开，可就不是个价了！” 许加银皱了皱眉，暗道这个赵行健滑不唧溜，真是难对付！ 就满脸肉疼地说道：“五个亿就五个亿！” 他抬手向身旁的助理一招手，让他重新修改合同，对他而言，无非是多赚和少赚的问题。 赵玉婷等人见了，全都吸了一口凉气。 九千万买的，不到几天时间，反手一倒，卖了五个亿！绝对算是商业的一大奇迹！ 尤其是林江雪，看向赵行健的眼神，简直要痴呆了，仰慕中透着崇拜，感觉他每一根发丝都透着闪闪发光的魅力。 第179章 跟强哥第二次会面 不一会儿，助理把合同修改完毕，赵行健从前往后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就让妹妹赵玉婷签了字，加盖公司的印章。 “许总，按照合同约定，资金一个星期内到账，咱们是小公司，可拖不起啊。” 赵行健故意说道。 这家伙前期信用还算可以，但是后期人设就崩塌了，把资金转移到海外，几万亿的债务扔给政府和老百姓，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赵书记放心，我许某人没啥优点，但最讲信用！要不然，也不会把永达集团做到全国龙头的地位！” 许加银脸上就有点不好看，用信誓旦旦地说道。 赵行健暗自嘀咕一声，少在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笑着说道：“跟许总开个玩笑，咱们后会有期。” 两人就握手作别。 “哥，你太棒了！我在想，这个许总，会不会反悔？” 赵玉婷兴奋得就像一个孩子，抱住哥哥的脖子说道。去掉成本，他们硬生生赚了四亿一千万啊！ 赵行健摆摆手，说道：“放心好了，不会的，许总可是个鬼见了都摇头的人精，烂尾楼没搞头，他是不会买的。” “行健哥，我，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林江雪面露羞涩，矜持地说道，满眼都是崇拜和喜欢。 这女孩生的肤白貌美，唇红齿白，跟赵玉婷一样，是校花级别的美女，尤其是身材有料，扫一眼就能唤醒原始本能的那种女人，很欲。 说实话，赵行健这种能运筹帷幄，举手投足之中能掌控大局，谈笑风生之中就拿下亿万大单，而且长得又帅的成熟男人，对林江雪这种刚毕业女孩的杀伤力，简直是致命的。 赵行健笑道：“拜我为师就不必了，因为我没时间教你，过几天我就要回铁山县了。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以后多锻炼，多研究市场，就能进步。” 林江雪露出失望之色。 赵行健简单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五个亿还掉洪月华的钱，大约还有四个亿。 这个钱还要交税。 如果按照百分之二十五的税率计算，大概要向铁山县税务局缴纳一个多亿的税。 因为龙腾公司注册地是铁山县，税源归属铁山县。 也就是说，铁山县财政躺着不动，就能有一个多亿的财税收入了！ 这意味着，白云裳跟楚江才的赌约，从这一刻起，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白云裳了。 这也是赵行健为后续，埋下的一个伏笔！ 这样算来，龙腾公司可用资金还有三个亿，这笔钱怎么用？ 他的思路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公司要走双线发展。 主线发展方向是造手机，搞软件和芯片开发。 第二天路线发展方向是，拿出一部分资金，选择一批具有高成长、高回报、稳赚不赔的优质公司，投资入股，提前埋伏，做一个长线投资。 这样，随着那些公司发展壮大，就能得到巨额回报，收益不亚于主业。 现在比特币还没发行，腾讯、阿里、华为、比亚迪、亚马逊等一大批优质公司，赵行健暂时还没机会接触。 现在只认识“京华集团”（京东）创始人。 如果现在投资京华集团，等几年后上市，收益将达到恐怖的四十倍！ 赵行健将自己的想法跟赵玉婷、林江雪等人说了一遍，立刻赢得他们的赞同。 这样，龙腾公司开始兵分三路。 杨千山带队，负责去联系手机上游硬件供应商。比如电池、屏幕、芯片、主板等，这些核心部件都用一二线品牌的，质量对标诺基亚和苹果公司。 林江雪带队，负责去考察手机代工厂。光采购一堆高性能的零件还不行，组装的工艺也必须过硬，这关系到手机的质量。 反正策略完全照搬小米手机的营销模式。 要不了多久，就能搞出一款高性价比、低价格的智能手机，横扫那些低端山寨机，在手机市场占领一席之地。 第三路，就是赵行健带着赵玉婷，去“京华公司”谈判投资的事情。 赵行健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强华的手机。 “喂，刘总，你好啊，我是赵行健啊，我来京城了，方便见见面吗。” “喔，赵先生！方便，方便，您在什么地方，我开车过去接您，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对面传来刘强华有点蹩脚的普通话，兴奋溢于言表。 “就不麻烦刘总大驾了，你给我个地址，我直接开车过去。” 赵行健直接说道。 紧接着，刘强华就把“京华公司”的地址发了过来。 一个小时候后，赵行健开着那辆宾利，带着赵玉婷来到中关村。 刘强华领着公司的几个高层，已经站在公司楼下迎接。 “赵先生，贵客啊，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您是我的大贵人，如果不是你，我还在街边的小门店内卖碟片，就没有现在的新气象。” 他亲自上前，打开车门，握住赵行健的手，满脸笑容地说道。 自从赵行健帮他拿到了那笔大投资，刘强华就将公司搬进了中关村的一座写字楼，鸟枪换炮，开始了第一轮扩张。 赵行健握住“强哥”的手，用力抖了抖，说实话，心里有着莫名的兴奋。 大强子是草根出身，出了犯了男人都爱犯的错误，管住裤裆之外，本质上还算比较亲民，没啥架子，对比其他那些富豪和资本家，对底层员工还算良心。 话又说回来，那些富豪和资本家，都是那个德行！哪个不是明里暗里三妻四妾，包了二奶包三奶，左拥右抱，醉生梦死？只不过黑料没有被爆出来罢了！ 要是爆出来，要比大强子炸裂一百倍不止。 “刘总过誉了，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说到底，还是你个人的人格魅力，有志者事竟成嘛。” “那就借赵先生的吉言。” 刘强华笑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龙腾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赵玉婷，也是我妹妹。” 赵行健转身介绍道。 刘强华就客气跟赵玉婷寒暄了几句，就伸手请两人走进入公司。 他首先领着赵行健两人参观了公司各个部门，最后请两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亲手泡了两杯茶，递了过来。 “赵先生，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您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 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刘强华还不知道赵行健的真实身份，忍不住问道。 赵行健带着自嘲的语气，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也算是一个芝麻小官吧。” 刘强华吃了一惊，单单从他气宇不凡的气质上看，他哪像一个小科级，说他是厅级，都不为过。 “原来是赵书记，失敬了，以您的见识和能力，未来前途无量。” 大强子虽然实在，但是该恭维的时候，嘴巴一点也不笨。 第180章 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刘总，你对公司未来有啥规划呢？” 对于强哥的恭维，赵行健一笑了之，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要投资吗，当然要听听他对未来规划和发展方向。 强哥酝酿了一下，说道： “我的想法是，未来建立三大核心业务发展模式，一是以自营模式为核心，由公司从供应商那里进货，严格质量和正品把控，杜绝假货，让用户有极致的网购体验。” “二是打造自己的物流仓储体系，这也是未来公司的核心之一。计划将在全国各地建立3000个仓储中心、物流产业园和跨国物流网络，建成以后，对外开放，独立运营。” “三是吸收第三方商家入驻平台，抽取佣金和广告费等盈利……” 强哥侃侃而谈，把自己规划的未来蓝图简单介绍了一遍。 赵行健听了，连连点头，上一世强哥按照这个逻辑，让“京华公司”成为电商领域的巨头。 但是，这里面一个缺憾，就是支付系统！ 由于强哥没有自己的独立支付系统，依赖第三方，导致发展受制于人，前期干不过淘宝，没有最早吃到发展红利。 在手机便携支付领域，阿里有支付宝，腾讯有微信支付，这两家平分天下，处于垄断地位，任何电商平台销售，都绕不开这两家。 现在是2007年，如果这时候布局自己的支付系统，还来得及。 支付宝诞生于2003年，微信上线是211年，如果搞成了，说不定还能跟支付宝、微信扳手腕，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刘总，你的想法很好！但是电商行业刚刚起步，让消费者敢在你的平台买东西、敢把钱付给你，信任是关键！” “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布局，搞自己的支付系统，搭建自己的网上支付信用护城河，不然就会受制于人，很吃亏的。”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郑重提醒道。 刘强华本来就是个商业天才，被赵行健这样一点，就立刻明白其中的干系。 你平台上的商品质量再好、数量再丰富、物流再快，宣传得天花乱坠，但是消费者就是不敢把钱付给你，支付受限，依然是失败的！ 培养用户网购，首先要培养用户网上支付习惯是关键！ “如果单独搞一套自己的支付系统，又将是一笔巨大的投入，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刘强华脸上掠过一丝窘迫，电商这玩意一开始投资巨大，见效很慢，拉投资很难的。 想当年，马云创业那会儿，就那样一个口才出众、思想睿智的一个商业奇才，到处游说资本方融资的时候，都被当做骗子。 国内资本和银行没有一个愿意借钱给他！ 他获得的第一笔投资还是外资——美国高盛集团的500万美元，这才有了后来电商领域霸主地位的老马。 所以说，国内的银行就是这德行，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可想而知，强哥创业的不容易。 “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其实也不是啥大事！” 赵行健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说道，向妹妹赵玉婷递了一个眼色。 刘强华立刻拿起水壶，给他续上。 “刘总，听了你刚才的那一番规划，让我对电商行业发展耳目一新。” “所以，我们龙腾公司愿意出资2亿人民币，投资参股你们京华公司，不知刘总是否愿意？” 赵玉婷笑着说道。 刘强华顿时又惊又喜，立刻说道：“愿意，当然愿意，求之不得，现在公司正需要资金。” 加上之前未来金融公司的那笔融资，赵行健等于给他拉来了三亿五千万的投资，简直就是活财神啊！ “这两个亿的融资，我要京华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应该不过分吧？如果刘总觉得可以接受，那咱们现在就签合同，资金三日内到账。” 赵玉婷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谈判已经老练多了，语气从容地说道。 这样一来，赵玉婷就成了京华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赵总，完全没问题！” 别说要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就是要百分之四十他都同意，因为现在公司刚起步，每一分钱的投入都是雪中送炭，关系到公司的存亡。 拉着这笔钱，他就能加速下一轮扩张了。 再加上赵行健刚才那条建议，也是无法用价值衡量的，让出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已经算是超值了。 紧接着，刘强华就让法务部拟定合同，拿过来让赵行健和赵玉婷审核。 确认无误后，双方就在合同上签了字。 赵行健又说道：“那个支付系统就叫‘网信支付’吧。对外宣传，口号可以这样说：网上购物，你付款，我担保，你敢付，我就敢赔！” 这是老马当年对外喊的口号，不妨直接拿来用的了。 刘强华立刻竖起大拇指，说道：“赵书记高明！如果你干商业，绝对是天才，无人能敌。” 赵行健笑道：“刘总，你过奖了。” “赵书记，你这样帮助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你。”刘强华很是感动，欠下赵行健的人情一个又一个，估计这辈子还不清了。 “报答真的不需要，公司发展壮大以后，别忘了我们铁山县就行了，在那里多建几个电商产业园、物流中心，帮助培养一些电商人才，解决一些就业岗位，造福群众，就是最大的报答。” 赵行健淡淡说道。 刘强华内心一震，对赵行健更加敬佩。 给他个人报酬和股份，都直接拒绝，居然只要求为当地老百姓解决就业岗位！真的是天下难找的父母官啊！ “赵书记，您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谋福祉的公仆啊，让我由衷地敬佩！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会落实，淮北省的第一个仓储物流中心，一定选址在你们铁山县！” 强哥抄着满口的宿迁话，拍着胸脯保证道，就算为了赵行健这个兄弟，赔钱他也要干。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握住强哥的手，说道：“那就感谢刘总，期待您有时间去铁山县实地考察。” 刘强华拍着他的手臂，真诚地说道：“赵书记，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商人，身上有铜臭味，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赵行健反手一拍他的肩头：“强哥！” “行健老弟！” 两人相视，然后哈哈大笑。 第181章 算计到党校头上来了？ “既然你俩是兄弟了，顺理成章，我又多了一个大哥。” 赵玉婷也莞尔一笑说道。 “行健老弟、玉婷妹子，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你们去王府井的东来顺饭店吃传统的铜锅涮羊肉，这是一家百年老店，名气很大，你们尝尝，正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强哥抬手一扫腕表，见时间已是十一点，盛情邀请道。 “那就客随主便。”赵行健没有推辞。 因为这种饭局已经超越了饭局本身意义，吃吃喝喝还在其次，最核心的还是感情联络和商务交流。 刘强华就喊来秘书，让他定下包间，又叫上公司的几个副总陪同，一起开车过去。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一直到一点多才散。 刘强华又挽留赵行健，要陪他兄妹二人逛故宫、爬长城，被他婉言谢绝了。 因为赵行健此行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要拜访——那就是中央党校副校长李长江，还要联络一下感情。 这位学术泰斗帮了他的大忙，那本书第一次印刷，就为他带来一千五百万的稿费收入，让他名利双收，是他的大贵人。 把赵玉婷送回龙腾公司，赵行健就拨通了李长江的手机号码。 “喂，李校长，我是赵行健啊，我来京城了，想过去拜访您一下，现在方便吗？” 赵行健客气地说道。 “行健啊，欢迎来京城，我下午正好在党校办公室，你直接过来吧。” 李长江语气和蔼地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直接开车去中央党校。 这个地方是大夏国高级领导干部教育培训、加强党性修养的最高机构，同时还挂着国家行政学院的牌子，校长由副国级领导兼任，常务副校长是正部级，其余副校长是副部级。 到了党校门口，李长江的秘书已经提前在那里等候，将赵行健接了进去，否则，这样的大机关，一般人随便进不去的。 李长江的办公室是一个大套间，里面办公，外面是个会客厅。 此时，在他座位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两人正在谈工作，赵行健就坐在外面的客厅等候。 半个小时后，里面会谈结束，两人就说说笑笑，客套的告别，李长江亲自将那女人送了出来。 坐在会客厅的赵行健，也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说道：“李校长好。” 李长江就向他招了招手，随口说道：“周局，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淮北省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赵行健同志。行健，这是国家体局总局的周墨梅副局长。” 周墨梅这个名字，赵行健并不陌生，早年她是国家乒乓球运动员出身，年轻时是闻名全国的美女运动员，在各级赛事中获得金牌无数。 后来退居二线，就从普通教练做起，一路干到乒乓球协会副主席、主席、竞技体育司司长，到现在的体育总局副局长。 李长江这样介绍，当然也是好意，想让赵行健多认识一些高层领导。 “周局长您好，久闻您的大名，我在学生时代，就是看着您的赛事、听着您的励志故事长大的，对您的体育精神，无比崇拜。” 赵行健疾走几步上前，笑着恭维道。 周墨梅气质高冷，凝了赵行健一眼，只是浅浅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直接离开。 她这个级别，对于赵行健这样的小科级，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刚才冲他点点头，一半是出于领导的修养和礼貌，另一半出于对赵行健巧妙的恭维。 “来，行健，到里面坐，洪老那边，你去探望了吗。” 李长江顺手亲切一拍赵行健的后背，将他让进办公室的里间。 “洪爷爷，我已经去那里看望过了，老爷子龙马精神，健壮得很呢。” 赵行健笑着说道。 “怎么，最近有新作品吗？” 李长江往靠背上一仰，随口问道。 赵行健就叫苦道：“哪有时间写新作啊，在贫困地区基层乡镇，工作千头万绪，满脑子都是发展经济，帮群众增收致富。这不，这次来京城，我又来打秋风了。” 李长江就笑道：“党校是清水衙门，既没钱也没权，也给不了你项目，别打我的注意。” 赵行健说道：“不找你要项目！咱们鹿鸣乡为了增加群众收入，最近建了一个纯天然的矿泉水厂，但是销路还没打开，如果党校能采购咱们的矿泉水，就算扶农助困了。” 以赵行健的推测，党校这么大一个机关，保守估计，一年消耗矿泉水五十万瓶以上没问题。 其实，他这种操作目的不是卖水，因为有中华集团的销售渠道，这五十万瓶水微不足道。 主要是党校培训的都是厅级、部级领导，如果鹿鸣乡的矿泉水能直供中央党校，无形之中，是对“鹿鸣冰泉”这个品牌价值的极大提升，更是一种巨大的宣传！ 这是他提升品牌战略，下的关键一步棋。 如果成功，“鹿鸣冰泉”将直接成为高端饮用水！ 部级领导都喝的水，你敢说她不高端？这是最有力的广告词！ 没办法，大夏国的消费者脑子就是这个逻辑，权贵用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喽！ 李长江不禁嘿嘿一笑，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好吗，你小子真是比猴还精明，算计到党校头上来了？想打着党校这个平台，提升矿泉水品牌的身价，你真够敢想的。” 他哪里不明白赵行健心里那点小心思？ “李叔叔，我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老区还有七十多万的老百姓嗷嗷待哺，等着脱贫呢，算我求您了。” 赵行健腆着脸说道。 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倒进电水壶烧开，给李长江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你亲口尝尝，就说咱们的‘鹿鸣冰泉好不好喝？” 李长江尝了一口，表情立刻亮了，说道：“确实不错！那行，反正党校每年也需要采购大量的矿泉水，买谁的不是买？就算支援老区建设了。” “那太谢谢李叔叔了。” 赵行健顿时喜上眉梢。 第182章 又算计到奥运会头上了 “小鬼头，我就知道，你敢让国家铁路为你的产业集聚区改道，其他就没有你不敢干的，下不为例啊。” 李长江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说道。 赵行健连连点头，紧接着眼珠一转，又问道：“明年在京城就要举行2008年奥运会，刚才那个周墨梅是体育总局的副局长，应该是奥运组委会执行副主席吧？” 李长江点点头：“不错。” 赵行健突然把脑袋凑近，问道：“李叔叔跟这个周局长关系熟吗？” “熟啊，她在党校培训，我给她讲的课，工作上也有几次合作……怎么，你又想动什么歪心思？” 李长江立刻用审视的目光凝视赵行健，警觉地问道。 赵行健嘿嘿一笑，说道：“李叔叔，在你这副部级领导面前，我哪敢动歪心思？不过……就是想让您帮我一个小忙，向周墨梅局长打个招呼，我想求见她，当面跟她汇报个工作。” 李长江表情怪异，问道：“她是管体育的，你要跟她汇报什么工作？” 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她不是奥运组委会的执行副主席吗，开奥运会那肯定要消耗大量矿泉水，我想向她汇报一下，争取能否把咱们铁山县生产的‘鹿鸣冰泉’作为奥运会特供饮用水？” 很显然，奥运会是面向全世界展现的窗口，如果“鹿鸣冰泉”能成为奥运会和运动员指定饮用水，对品牌价值的提升，就是爆炸式的，直接能跻身矿泉水名牌行列！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赵行健绝对不会放过！ 要知道，想要打响和提升一个品牌，是何其之难，有的邀请当红明星代言，然后在央视黄金时间投放广告，代言费和广告费要几亿甚至十几亿。 李长江听了，顿时嘴角一抽，指着他说道：“你小子，刚才才说的，下不为例！你真敢想啊，刚刚才算计党校，这下又算计到奥运会头上了！” “您也知道，要想把“鹿鸣冰泉”打造成名牌产品，就得投入巨额广告，铁山县这种穷地方，哪有那么多钱去挥霍，去投放广告，只能想想这个歪点子了。” 赵行健连连苦笑着说道。 “这事太悬了，几乎是不可能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奥运组委会有他们的自己工作原则和章程，我只是一个党校副校长，说实话，手里没啥实权，理论上都是副部级，但是职权上没啥交叉，更无法干涉她的工作，所以真的帮不了你。” 李长江为难地说道。 很显然，周墨梅和李长江是两个部门，级别一样，但互不统属，要让周墨梅将“鹿鸣冰泉”作为奥运会专用水，这个招呼，李长江还不够分量，更没法插手。 赵行健笑道：“李叔叔，不是让你跟他说情，只是让你跟她预约一下。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搞定。毕竟我一个小科级，去见一个副部级领导，连体育总局的大门都进不去，人家更不会搭理我。” 李长江点点头，说道：“那行，难得你有这份苦心。” 说着李长江就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墨梅局长吗，我是李长江啊。” “喔，长江同志，有事您请讲。” “刚才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赵行健同志，你们见过面的，这个小同志一直很崇拜你，想跟你预约一下，当面跟你汇报个工作，你看什么时间方便，见见这个小同志？” 李长江客气地说道。 “那行，你就让他明天九点，来我办公室吧。” 周墨梅说道。 毕竟李长江也是副部级，引荐一个晚辈来见她，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挂了电话，李长江扭头对赵行健说道：“周局长已经同意见你了，明天早上九点，你直接去他体育总局的办公室，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成不成就看你自己能否说动周局长了。” 赵行健站起身，感激地说道：“谢谢李叔叔了，没有其他事，我就告辞了。” “行健，别走了，晚上我做东，小酌几杯？”李长江挽留道。 “还是不打扰李叔叔了。这是铁山自产的明前毛尖，知道您爱喝，就带了几斤。” 赵行健从公文包拿出几包茶叶，放在他桌子上。 这些东西不值钱，不重存在送礼受贿一说，也就是晚辈给长辈的一点心意。 所以李长江也没推迟，说道：“难得你小子还记得，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行健开车回到宾馆，已经是六点钟了，他刚冲了个热水澡，换了宽松的衣服躺在沙发上，白云裳就打来电话。 “行健，在京城日子过得挺潇洒啊，也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被哪个大美女迷住了，心玩野了？” 话筒里传来白云裳清亮的声音，带着调侃说道。 “我哪敢啊，我的大书记，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心里装的永远是你啊。”赵行健嘻嘻一笑说道。 “油嘴滑舌！” 白云裳对着话筒娇嗔说道。 “说正经的，跟你汇报一下，我这几天在京城，嘴皮子快磨冒烟了，总算办成了几件大事。” “一是，咱们鹿鸣乡建的那个矿泉水厂，生产线已经购买好了，这个月就能生产。已经跟中华集团合作，打通了销售市场和渠道，并且成为中央党校专供矿泉水。” “二是，经过我的努力，跟上汽集团初步达成合作意愿，该集团计划将在铁山县产业集聚区建设一个生产基地，下个月天海市和上汽集团的领导将来我们县实地考察……” 赵行健话锋一转，将这几天在京城招商引资的成果汇报了一遍。 白云裳顿时内心感到震惊，这家伙能力强得可怕。 过去铁山县十几年招商引资都没搞出像样的名堂，这家伙才短短几天，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果，几天干了别人几年的活！ “行健，那简直太好了，你辛苦了！我再放你一个星期的假，在京城好好放松一下。上汽集团考察的事情，我会高度重视，安排县委、县政府，协调各方力量全力迎接考察，争取项目顺利落地。” 白云裳难以抑制心中兴奋说道。 赵行健听了，故意用幽怨的语气说道：“云裳，我取得这么大的成果，可都是给你脸上贴金啊，你就奖励我一个星期的假，这也太抠门了吧？” 第183章 奥运会特供矿泉水 “那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白云裳声音温柔地说道。 “那我问你：上次在矿洞内，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市纪委审问的时候，你也宣布我们是恋爱关系，这到底算不算数啊？” 赵行健嘴角一勾，故意追问道。 白云裳闻言，脸色掠过一丝羞涩，沉默了一下，说道：“行健，这个等你从京城回来，我再回答你好吗？” 赵行健笑道：“那行，到时候你可别再耍赖，随便拿几句谎话搪塞我啊。” ……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开车直奔京城天坛公园，国家体育总局就在附近，他找了一个车停好车，就步行过去。 在大门处，安保人员将他拦下，做了信息登记，询问他来体育局干什么，找哪个部门。 赵行健就说，他来找周墨梅副局长，昨天跟她约好了的。 安保人员立刻拨出去一个号码核对，确定赵行健的确是预约好的，就放他进去了。 如果没有李长江打招呼，他连机关大门都进不去。 来到周墨梅的办公室前，只见对面的休息室内已经有一大堆人排队等候。 有本局各司、处的同志，也有外单位的领导，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厅级、处级，都比赵行健这个小虾米大太多。 赵行健就默默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排起了队。 大约一个小时后，排在赵行健前面的都汇报完了，他站起身，酝酿了一下情绪，就阔步上前，敲了敲门。 “请进。” 周墨梅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赵行健从容不迫地推门进来，微笑着说道：“周局长，您好，我是铁山县的赵行健，昨天我们在……” “行健同志，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给你三分钟时间。” 周墨梅抬头凝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文件。 他脸色冷峻刚毅，给人的感觉极为强势霸道，骨子里似乎没有任何女性的温柔，反而更像一个有着女性特征的男人。 这让赵行健有些措手不及，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周局长，我们铁山县生产了一款‘鹿鸣冰泉’，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咱们县是全国贫困县，我想请领导能否照顾一下，把‘鹿鸣冰泉’作为奥运会的特供水，我们将为赛事免费提供500万瓶矿泉水……” 赵行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墨梅抬手直接打断。 “行健同志，首先奥运会不是慈善机构，不存在照顾！” “其次，国家花巨资举办奥运会，也不能做赔本买卖，赛事期间，所有用品都是由品牌商赞助，比如运动服、球拍、运动鞋、矿泉水等，而且每家赞助商还要付给我们奥运主委会一笔赞助费，少则几千万，多则几个亿。” “第三，这次奥运会的赞助商实在太多了，需要公开竞标，如果你想要拿到款泉水的赞助权，请按照正常程序，走公开竞标。” 周墨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姿态。 因为每天来找他的赞助商多如牛毛，而且都是国际、国内的知名大品牌，赵行健说的这个“鹿鸣冰泉”听都没听过，更无法入她的眼。 如果不是给李长江面子，她根本就不会接见这个小喽啰。 赵行健算是听出来了，按照周墨梅的意思，开奥运会不是搞慈善，是要收回成本的，要想成为奥运会的供水商，就要缴纳上亿的赞助费！ 否则，一切免谈！ 这让他内心一阵透心凉，但还是不想放弃，继续争取道：“周局长，我们的情况特殊，这个矿泉水厂是我们的乡镇企业，是群众致富增收的希望……” 这次周墨梅直接皱眉，一个乡镇企业也想竞标奥运会赞助商，还想白嫖，不出赞助费，简直痴心妄想！ “行健同志，我刚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就这样吧！” 周墨梅表情十分不耐烦地说道，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 赵行健目光一呆，也就只能默默转身走出她的办公室。 人家说的没毛病，国家办奥运会花了几百亿，也不能赔本啊，总得收回点成本，自己想白嫖，人家肯定不愿意！ 话说回来，铁山县要是能拿出几亿广告费，肯定直接投中央电视台黄金时间的广告位了，还跑来热脸贴这冷屁股吗？ 果然如李长江说的那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行健走出体育总局大楼，坐进车里，理了一下头绪，感觉这事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还是得争取一下。 万一搞成了，“鹿鸣冰泉”就能一炮打红，一跃成为国内名牌，等于一口吃成个胖子！ 想到这里，赵行健还是想从“洪老”下手，他的能量可直达天听，基本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洪爷爷，我这边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想过去陪陪您？” 赵行健拿出手机，给洪老拨了一个电话说道。 洪老闻言，很是高兴，就说道：“好好，还是你孝顺，记得我老头子。” 挂了电话，赵行健就往北河干休所赶，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洪老的别墅。 此刻，院内的树荫下，洪老正坐在石桌旁，跟另外两个银发老人斗地主。 “哎呀，行健，来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秦老、江老，是我左邻右舍。” 洪老向赵行健招手，介绍道。 赵行健走上去，见这两人面相，都曾经是大夏国政坛的顶级大佬，只有在电视新闻和外事活动的报道中，才能窥见其真容。 “秦爷爷好！江爷爷好！” 赵行健乖巧地走过去，甜甜地喊了一句。 两人向赵行健点点头。 秦老就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小赵，坐下坐下，咱们四个人玩牌，打‘双升’才有意思。” 第184章 套路秦老 赵行健就坐下来，主动洗牌，陪着三个老头玩牌。 “小赵，你是哪里人啊。” 一边打着牌，秦老就一边跟他聊天。 “秦爷爷，我是淮北省陵泉市铁山县的人。” 赵行健恭敬地回答。 “呦，我曾经在淮北省当过省委书记，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半个老乡呢，现在那里发展得怎样了？” 秦老微笑着说道。 “那里经济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也显著提升。” ''但是总体跟东部省份和地区比较，还有巨大的差距，尤其是铁山县，现在还是全国贫困县，经济落后，将近一半人口还处在贫困线上。” 赵行健酝酿了一下，回答道。 回答这些退休国家元老的问话，是得讲究技巧的。 不能把情况说得太严重，那样就能成了告状，给现任省、市领导上眼药，影响不好，是官场大忌。 也不能把情况说得一片大好，那样就不能把真实情况反映上来。 秦老听了，不禁微微皱眉，说道：“这么多年了，老区的建设还是相对滞后啊。” 打了四五局，三个老人玩得都很开心，这时保健医生钱博走过来，说中午饭好了。 “老秦、老江，中午就在我这吃，尝尝行健从铁山带来的特产和野味。” 洪老扔掉手中的牌，笑着说道。 两人都是跟洪老极要好的老友，也不客气，就坐上了桌子。赵行健就给三个元老端茶倒水，盛饭布菜。 秦老吃了几口菜，就赞不绝口道：“这菜真的不错，又让我尝到了当年在淮北省的味道，岁月让人回味啊。” 赵行健就笑道：“秦老对老区还是很有感情的啊。” “行健啊，你刚才说，老区发展滞后，最关键的还是利用好国家扶持政策，搞活地方经济，增加群众收入，激发地方内生动力。” “你是年轻一代的干部，未来要挑大梁，这个任务就要落到你们这些人身上了。” 秦老凝视赵行健，语气和蔼地说道。 赵行健微微一笑，立刻接住秦老的话，叫苦说道： “秦爷爷的厚望，晚辈一定会认真落实。” “但是，晚辈人微言轻，有时候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洪老立刻听出味了，这小子敢想敢干，八成是又琢磨出什么新花样，要搞事情了！ “行健啊，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秦老和江老都是政坛元老级人物，什么惊涛骇浪都经历过，给你把把脉。” 洪老笑着说道。 洪老的话，正中赵行健的下怀，就说道： “为了解决地方财政困难，增加群众收入，我们铁山县利用资源优势，创办了一款“鹿鸣冰泉”的矿泉水，为了快速打开销路，提升品牌价值，我计划让这款矿泉水成为奥运会特供水。” “但是，今天上午，我找了国家体育总局和奥运组委会相关负责人，结果被一口回绝，还让我出几个亿的赞助费……” “三位爷爷，铁山县那穷山恶水的地方，要是能出得起几个亿的赞助费，我还用得着求爹爹告奶奶吗？你们说，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咋就这么难……” 洪老听了，嘴角猛地一扯，强忍住大笑，这小子胆子是真大，真敢想啊！ 秦老和江老面面相觑，直接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小科级干部能想的事情吗？ 想白嫖人家，实在有点好高骛远啊！ “小赵啊，你还是弄点实在的吧，提升矿泉水品牌的事可以慢慢搞，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吗。” 秦老只当一个笑话听听，淡淡说道。 赵行健继续叫苦道：“矿泉水品牌价值可以慢慢提升，但是淮北省铁山县的老百姓等不了啊，他们要脱贫，要就业啊……” 洪老就咳嗽一声，说道： “老秦啊，这事你得管啊，可不能袖手旁观。” “一来，你当过淮北省的书记，按说那里也是你的大本营，那里老百姓过得不好，有你一份责任，更不忍心啊！” “二来，体育总局曾经是你分管的领域，你随便说句话，那可比吃药打针都见效。” 洪老当然要向着自己的孙子赵行健，故意将了秦老一军。 秦老顿时脸拉得老长。 干笑一声说道：“老洪啊，说着说着，就把我给套上了！我都退休十几年了，按照组织原则，不应该再去背后乱指挥，否则人家会说我退而不休！” 江老也是一笑，帮着洪老说话：“哎呀，老秦，你这是支持老区建设，为群众办好事，同样是为民服务吗。” 洪老也说道：“是啊，谁敢说你退而不休，老子拿拐棍直接抽他！” 洪老是开国元勋，江山都是他这帮人打下的，有这个底气！ 他年纪比秦老和江老大十几岁，资历最老，爬雪山过草地那会儿，江老和秦老还是红小兵，洪老已经是方面军的大领导，算起来还是这两人的首长。 只是建国以后，洪老继续在军队工作，秦老和江老离开军队系统，走的是行政路线。 洪老的话，在这两人面前还是极有分量的。 秦老就说：“那行，我听老首长的，就倚老卖老一回。”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当场把事情安排了。 “谢谢秦爷爷，我以茶代酒，代表铁山县老百姓感谢您，祝您贵体康健，寿比南山。” 赵行健举起茶杯，感激地说道。 秦老笑得合不拢嘴，举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扭头对洪老说道：“老洪啊，你这个孙子嘴真甜啊，哄得我老头子团团转。” 洪老咧嘴大笑。 与此同时，国家体育总局。 周墨梅正准备下班，却见局长王治邦匆匆走了进来。 “王局，都这个点了，还没下班？” 周墨梅笑着问道。 “墨梅同志，今天上午，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赵行健的人找你？” 王治邦脸色严肃，直接问道。 周墨梅神色一愣，似乎感觉气氛不对，立刻点点头。 “是有这么个人，是党校副校长李长江介绍的，说是他们镇上生产了一款矿泉水，想作为奥运会的特供水，被我拒绝了……” 王治邦直接打断他的话，面带不悦地问道：“这事你怎么不跟我汇报？” “这……这种小事，赵信行健就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周墨梅极为诧异地问道。 第185章 心思细腻月华姐 “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就在刚才，上面的领导直接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安排此事，而且语气对我们体育总局的工作似乎很不满意！” “能让上面的领导亲自过问，你还觉得这是小事？” 王治邦板着脸反问道。 周墨梅的神色顿时一惊，内心咯噔一下。 她当然明白“上面的领导”指的是谁。 体育局是正部级单位，在这个级别之上的领导，能让王治邦如此紧张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一个小科级，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背景通天啊！ 这让她很是后悔，是自己大意了。 当初李长江打招呼的时候，就应该引起她的重视，能让一个副部级引荐，她第一时间就应该想到这个赵行健背景不简单！ “王局，这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我检讨。” 周墨梅说道。 “你就没想过，他一个小科级，如果没有大领导支持，怎么敢随便来找你一个副部级说这个事？” “你现在立刻安排下去，铁山县生产的‘鹿鸣冰泉’将作为奥运会指定用水。” 王治邦直接吩咐道。 “好的，王局，我立刻落实这事。” 周墨梅心中一沉，立刻答道。 …… 北河干休所内，在巨大的高尔夫球场内，赵行健正陪着洪老、秦老、江老三人打球。 这种运动，赵行健不常玩，技术实在很菜，多半时间是在充当球童的角色，给三人捡球。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归属地为京城的陌生号码，他随手按下接听键。 “喂，是行健同志吗，我是体育总局的周墨梅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客气的女中音。 “哦，领导您好，不知有什么指示？” 赵行健嘴角上翘，故意问道。 “行健同志，你早上说的那个事，想让‘鹿鸣冰泉’作为奥运会特供矿泉水的事情，经过奥运组委会的研究决定，通过了。” “我上午之所以那样说，也是走程序，行健同志你不要介意。具体事宜，我已经安排体育竞技司的负责人跟您对接。” 周墨梅说话已经没有了早上的冷漠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是和蔼。 “谢谢周局长，为老区建设做贡献，这事让您操心了。” 赵行健也客套地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感觉心情大好。 这事办成了，鹿鸣乡就培育出了第一个“名牌”产品，未来对地方经济的拉动将是质的飞跃。 洪老三人打高尔夫也累了，就准备回去休息。 “行健啊，你就去处理矿泉水的事吧，不用陪我们老头子了。” 洪老豪爽的一笑，拍着赵行健的肩头说道。 赵行健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说道：“三位爷爷，那我就去了，以后有时间再陪你们下棋、打牌。” 望着赵行健离去的背影，江老不禁赞赏道：“这孩子胆大心细，敢想敢干，是个好苗子啊。” 这边，赵行健就开着车，直奔体育总局体育竞技司，很快就完成了对接。 到此，赵行健这趟京城之行，任务基本完成了，可谓收获巨大，也就打算返回铁山县。 他就顺手一打方向盘，拐到金融街，来到未来金融公司楼下，向洪月华辞行。 “月华姐，这次我来京城，真的感谢你和洪叔叔的照顾，我准备明天早上就回铁山县。” 走进洪月华的总裁办公室，赵行健直接说道。 “这么匆忙干什么？上次来，我就说要带你逛逛京城的风景名胜，正好这几天我也想放松一下，就陪你逛几天。” 赵行健就点点头，既然洪月华也想放松一下，他也不好大煞风景地拒绝。 两人下了楼，洪月华直接将她的那辆保时捷开出地库，说道：“上我车吧，京城我熟悉。” 赵行健点点头，就坐在副驾驶位上。 接下来，洪月华就带着赵行健游了故宫、长城等名胜古迹，直到晚上八点多才返回。 “行健，晚饭就去我的住处吃吧，我已经吩咐保姆做了晚餐。” 赵行健问道：“你没有跟洪叔叔他们一起住吗？” “咳，我爸整天看我不顺眼，一天吵八十回，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这样两不相扰。” 洪月华有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车驶入一片别墅区，在一座独栋别墅前停下。 这是一座二层的建筑，带着一个三四亩的超大院子，里面还挖了一个人工湖，装修更是奢侈。 赵行健估计，这种在三环以内的别墅，按照此时的价格至少值个四五千万。 “小姐，您回来了，晚餐按照你吩咐已经做好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保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着很干净干练，见洪月华领着赵行健走进来，就满脸笑意地恭敬说道。 “没有了，今晚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放你一天假。” 洪月华随口说道。 保姆点点头，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赵行健。 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带男伴回来，今晚自然不能打扰他们，就知趣地打了一声招呼，直接带上门回家了。 赵行健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客厅内金碧辉煌，餐厅内已经摆了七八个菜，还点了几根蜡烛，灯光摇曳，氛围颇有几分暧昧的色彩。 洪月华从车里拧下来一个手提袋，扔到他跟前。 “刚才在街上给你买了干净的衣服，楼下有卫生间，你先洗个澡。我上楼上去洗，出了一身的臭汗，实在不舒服。” 赵行健嘴角一勾，说道：“月华姐真是心思细腻，想得周到。” 于是就拎起袋子走进卫生间，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睡衣，就连内裤都买好了，这让他有点尴尬。 洗完澡，他就换上睡衣，这是真丝的面料，很轻很贴合皮肤，穿着极为舒服。 不一会儿，楼梯上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赵行健仰头，就见洪月华头发盘起，更显得气质雍容美艳。 她穿着一身杏色丝绸睡裙，样式是那种短款旗袍设计。 由于刚出浴，肩膀上还带着细微的水珠，在水晶灯的折射下，让她的皮肤白里透亮，宛若极品羊脂玉。 这让赵行健目光一亮，心中犹如琴弦，被莫名地拨动了一下。 第186章 你这个人，姐姐想借用一下 “行健，这睡衣有点大啊，你的身材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两人走进餐厅，洪月华目光如秋水，打量着赵行健，莞尔一笑说道。 赵行健嗤笑道：“月华姐，你眼睛又不是尺子。” “那我就帮你量量，免得下次姐姐给你买的时候，又穿着不合适。” 洪月华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皮尺，一本正经地说道。 “立正、抬头、伸手、收腹……” 赵行健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被洪月华摆弄着，先是量身高，然后量胸围。 她玉臂环绕过赵行健的腰部，蹲下身子，用皮尺测量他的腰围。 “你的腰还挺细吗，甚至还有腹肌。” 量完腰围，洪月华轻轻拍了拍他的肚皮，不禁捂嘴娇笑。 赵行健脸色掠过一丝尴尬，两人近在咫尺，他能感受到洪月华清新的呼吸，还有身上幽兰般的体香，沁人心扉。 同样是成熟的极品美女，金玉屏是那种小家碧玉，纯欲而又妖媚，洪月华属于那种豪门闺秀，雍容高贵，两者风格迥异。 量完尺寸，两人就坐上餐桌。 菜肴很丰盛，都是鲍鱼龙虾之类的，对于洪月华这样的女富豪而言，算是家常便饭了。 “咱们晚上喝点酒吧？” 洪月华用手撑着脑袋，向赵行健眨眨眼说道。 赵行健说道：“我酒量很差的，喝不了几杯就晕了。” 洪月华就拿来一瓶洋酒，说道：“就喝这瓶20年的拉菲吧，几十万一瓶呢，度数低，不上头。” 说着，就直接开了瓶，一人满上了一杯。 赵行健就笑道：“这么奢侈的酒，给我喝简直浪费了，无论好酒还是劣酒，我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辣！” “这喝酒吗，还得我来教你，你得细细品，先晃几下，然后慢慢地闻，再小口地啜，口中那是回味无穷。” 说话间，洪月华身体前倾，动作优雅地捏住赵行健的手，带着他手中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酒体，然后再送到他嘴边，轻笑一声说道。 赵行健浅浅喝了一口，脸上泛起一丝尴尬，说实话，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被女人喂酒，还是第一次。 “月华姐真是会享受呀。” 赵行健嘴角一挑说道，顺手给她剥了一个大龙虾，放在她的餐盘内。 洪月华将虾肉沾上酱汁，放入口中咀嚼，随口问道：“行健弟弟，你有女朋友吗？” “我都还没谈过呢，哪有女朋友啊。”赵行健笑道。 然后小啜了一口酒，又问道：“洪爷爷和洪叔叔对你催婚催得很紧啊，你也得加紧啊，别让他们失望。” 洪月华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说道：“这人啊活法不一样，我这辈子信奉不婚主义，婚姻吗，也并非必需品。男人嘛，都不是啥好东西，当然，你除外！哪一天要是真的孤独了，就找个男人生个娃，然后养大，也是一样的。” 赵行健差点惊掉下巴。 如果这是二十年后的社会风气，不足为奇。但是在现在，这属于标新立异了。 “月华姐，你的思想很前卫吗，你是不是被哪个男人伤害过？” 赵行健嘴角一歪，故意问道。 显然，洪月华这种状态，极有可能在感情上受到巨大挫折，被某个爱得极深的渣男人渣过，产生厌男情绪，对婚姻失去信心。 洪月华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肤浅！不结婚就是被人渣过啊？” 赵行健就笑道：“是我冒昧了。” 洪月华就举起酒杯，说道：“你先干了这杯，然后姐姐想求你一件事。” 赵行健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月华姐对我这么照顾，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说吧。” 洪月华抬手撩了一下耳鬓的秀发，脸上掠过一丝少见的羞涩，然后站起身，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头把脸凑近他的耳边，呼气如兰地说道：“救个急，你这个人，姐姐想借用一下——给姐生个娃！” 赵行健听了，猛然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摔倒，嘴里半口酒喷了出去，脸上哭笑不得。 这么直接奔放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有借钱借物的，哪有借人的？这个忙实在有些奇葩啊！ “月华姐，这，这不合适吧？” 赵行健满脸窘迫，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不合适？你相貌和身高都是男人的标杆，而且智商超高，天生是个商业和做官的奇才，顶级的优秀基因，咱俩合伙生下的孩子一定很聪明。” “你放心，我刚才说过的，我是不婚主义，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罢了，借用一下你的优秀基因一用，不会让你负任何责任的。” 洪月华声音温柔，甚至还伸出手指，勾了一下他的下巴，表情认真地说道。 由于喝了酒，她的脸色红润，容光焕发，气质迷人。 赵行健内心一阵排斥，甚至感觉这跟种猪配种没啥区别。 “这太突然了，我，我都还没准备好，容我好好思量一番……” 赵行健脸色涨红，低头不好意思跟洪月华对视，支支吾吾地说道。 洪月华顿时咯咯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瞧你，这个傻弟弟，脸都红了，姐姐是逗你的，其实姐姐也没准备好，等哪一天姐姐真的想好了，再借你一用，你可不能反悔呦。” 赵行健顿时苦笑说道：“月华姐，你不要这样玩好不好，让人心脏受不了……” 洪月华就一转身，准备坐回自己的位置。 结果用力过猛，把桌子上的一杯牛奶打翻了，由于赵行健穿的是睡衣短裤，牛奶全都洒在了他腿上。 “别动，姐姐帮你擦。” 赵行健本能地要自己动手去擦，却见洪月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小腿，搭在了她自己细如凝脂的大腿上，抬手扯过几张餐巾纸，仔细帮他擦干净。 赵行健尴尬的额头都要冒汗了。 接下来，两人推杯换盏，边吃边聊，从商业聊到官场，从当下聊到人生未来，不知不觉把一整瓶的拉菲都干完了。 第187章 毒奶粉三鹿集团 赵行健感觉云山雾罩，脑袋有千斤重，就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个臭弟弟，酒量是真不行啊……” 洪月华不禁摇摇头说道。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松软雪白的床垫就像云朵一样柔软，透着淡淡清香。 他一扭头，就见洪月华坐在床边，正冲他莞尔一笑，伸指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臭弟弟，你终于醒了。” 赵行健有点懵，一掀被子，直接吓了一跳，眼神无辜地盯着洪月华，说道：“月华姐，我，我身上的衣服呢……” “咳，你昨晚喝晕了，我扶你去卧室休息，结果吐了一身，我只能帮你脱掉洗了……” 洪月华抿嘴，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们，那样了呢……”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她看光了，身上没啥秘密了，赵行健顿时脸上就微微发烧。 洪月华嘴角一勾，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将一套崭新的衣服扔在床上。 “按照你的身体尺寸买的新衣服，穿上吧，一会陪我去参加个活动。” 说完，洪月华就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赵行健拿过来一看，是国际名牌，就这一套少说要好几万，这是洪月华早上直接打电话让专卖店送来的。 赵行健就起身洗漱了一番，换上了那一身名牌。 看来，今天算是回不去铁山县了，幸好白云裳又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假。 赵行健走下楼，洪月华已经准备了早餐。 “嗯，臭弟弟，你这套行头穿上，简直就是京城豪门阔少的气势，哪个女人看了不迷糊啊。” 洪月华咯咯一笑，揶揄说道。 赵行健说道：“我可不是纨绔子弟，你让我陪你参加什么活动？”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吃完早餐，洪月华就开着保时捷来到一座气派的大楼下。 赵行健下车，抬头仰望，只见楼顶上矗立着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鹿集团”！ 这让赵行健目光狠狠一凝，脑中翻开上一世的记忆。 这不是那个卖毒奶粉，毒害大夏国几十万儿童的邪恶公司吗？ 按照历史的轨迹，在2008年9月，大夏国将会发生食品安全史上一起重大安全事故——三鹿奶粉三鹿氰胺事件！对大夏国的食品安全信用体系，是毁灭性的打击，影响极其深远。 由于当时检测牛奶的蛋白质含量指标，就是监测含氮量，含氮量高，就说明蛋白质越高，于是三鹿集团就往牛奶里非法添加一种工业原料——三聚氰胺！ 这玩意能增加牛奶含氮量，伪造蛋白质达标，还能降低成本。 但是有毒！能导致结石、肾衰竭，甚至死亡！ 这是给婴儿吃的啊，简直就是反人类！ 受害婴幼儿达30万人，其中死亡6例。这个数据是官方统计，咱们不做讨论。 最后三鹿集团的老总被判无期，其余高管被判有期徒刑若干，集团也被拍卖清算，用于赔偿受害人。 “月华姐，咱们来这个公司干什么？”赵行健不动声色地问道。 “今天他们组织了一个大型公益活动，去郊区的农村学校慰问，给孩子们捐献一批牛奶，还邀请了一批媒体报道。” 洪月华说道。 赵行健不禁暗暗皱眉。 沾上这种反人类的公司，就是惹火自焚，谁沾谁就是罪人，下场也极其悲惨！ 这种大公司组织活动，一般都是借助捐献的名义，实际是变相搞宣传活动，提升企业形象，肯定会有照片和视频在媒体上刊播。 到时候洪月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就算能逃过一劫，也会被国人当做帮凶骂死。 赵行健正要开口提醒洪月华，不要参加这个活动，却见楼上走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男子。 他身材魁梧，气质斯文，五官帅气，大热天还穿着笔挺的西装。 “嗨，月华，你应该打电话，我亲自去接你嘛。” 那青年身上萦绕着一股阴柔之气，说话也娘里娘气的。 “三鹿集团是全国最大奶粉上市公司，财大气粗，我哪敢劳驾你田大公子啊。” 洪月华揶揄说道。 毫无疑问，此人是三鹿集团董事长的大公子，总裁田满银。 “这是哪位？” 田满银一眼扫到她身后的赵行健，冷冷问道。 “赵行健，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让他今天陪我一起出席今天的公益活动。” 洪月华嘴角一勾，露出八颗银牙，淡淡说道。 田满银双眼顿时露出敌意。 原来，他一直在追求洪月华，想要借助洪家的红色背景，两家强强联合，把家族产业做得更大。 但是洪月华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爱答不理。 本来想借助今天这个活动机会，跟她套近乎，增进一下感情，结果洪月华却弄来这么个小白脸，明摆着是要膈应他！ “哦，是赵老弟，冒昧地问一句，你也是经商的？” 田满银昂起头颅，一副倨傲之色，上下打量着赵行健，见他衣着考究，一时也猜不出对方身份。 但是有一点，他敢肯定，对方身份再牛逼，也牛不过他这个三鹿集团的太子爷吧？ 三鹿集团在香港上市，巅峰时期市值将近二百亿港元，他田家实打实的是百亿豪门！ “我对经商一窍不通，在政府部门混口饭吃。” 赵行健嘴角一扯，谦虚地说道。 “原来是公务员啊，看你这年纪，级别也不高，最多是个小科级吧。” “你知道吗，我跟官方打交道，接待我的都是处级、厅级领导，像你这样的科员，只配给我端茶倒水。” 知道对方身份，田满银对赵行健更加轻视，开始开口嘲讽。 赵行健目光冷漠，自己跟他无冤无仇，这家伙一见面就阴阳怪气。 三鹿集团对全国儿童犯下滔天罪行，恶贯满盈，这小子也是主犯之一，骨子里就是个坏种！ 第188章 样品送检 这家伙也的确没有吹牛，这种上市的行业龙头公司到地方上，一般都是高规格接待，毕竟那些地方领导，都想让这个大金主在本地区投资，为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嘛。 按照历史的轨迹，这个田满银也是秋后蚂蚱的，最多蹦跶一年，就要被清算判刑，赵行健也懒得跟他斗嘴。 “月华，今天这场活动，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参加，三鹿集团的名声很差，迟早会暴雷，对你的声誉将会造成极大的损害。”赵行健压低声音，扭头对洪月华郑重说道。 洪月华愣了一下，神情诧异，说道：“行健，三鹿集团我精心考察过，被列为重要投资伙伴，我事前已经答应对方出席活动，现在半路退出，极不礼貌！而且今天是一场捐助公益活动，这是好事啊。” 因为赵行健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又不能直接说三鹿奶粉是毒奶粉，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 两人的对话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让一旁的田满银听到了。 他顿时脸拉得老长，皱眉说道：“赵行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三鹿集团名声很差？你说话注意一点！我提醒你，我们和洪小姐即将达成战略投资合作，你这样说，就是否定洪小姐的眼光喽！” 赵行健反唇相讥，说道：“田总，你们公司名声好不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挑明，你就没脸站在这里了。” 早在2007年，三鹿集团三氯氢胺事件就已经出现零星的维权事件。只是当时网络信息不发达，被公司公关，暗中隐瞒下来。 但是，这非但没有引起公司高层的警觉，而且他们还一边继续往奶粉里投毒，一边加大正面宣传，吹嘘自己的奶粉有多好，继续毒害社会。 “洪小姐，这就是你交的朋友？怎么跟疯狗一样胡乱咬人！” 田满银目光厌恶地凝了赵行健一眼，然后扭头对洪月华说道。 “田总，你过分了，你再这样出言不逊，今天的活动我真的不参加了。” 洪月华脸色一寒，冷冷凝了一眼田满银说道。 要是换了别人敢这样跟她说话，她直接当场发飙，但是这个三鹿集团是她选中的最有潜力的投资伙伴，也不好撕破脸皮。 见洪月华不悦，田满银也就直接闭嘴。 内心却对赵行健更加嫉妒和记恨，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讨得洪月华的欢心？ 赵行健再次提醒道：“月华，这个活动你参加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出镜。” “那行，就依你。” 洪月华点点头说道。 紧接着，赵行健就到街边买了口罩，塞给了洪月华，让她一会媒体拍照的时候带上。 其实，洪月华并没有把赵行健的警告当真，在她的记忆中，三鹿集团并没有什么大的负面舆论，但是既然赵行健要她这样做，她只能顺从。 紧接着，田满银和三鹿集团的几个高管开车在前面带路，前往京城郊区的农村学校，洪月华开着车紧跟其后。 坐在副驾驶上的赵行健却没闲着，用手机给妹妹赵玉婷发了出去一条短信。 让她把三鹿牌的所有系列的奶粉都各买一些，分成多份，送到京城食品安全监督局监测。 为了让结果公正公平，万无一失，他还让赵玉婷给国家农业大学实验室、解放军总后勤医院检验科等几家科研机构和民间组织，送去了样品。 另外，还备了两份，直接送给国际组织监测。 这样一来，就算有一两份监测结果出现误差，也不会影响结果，就能收集到完整的铁证，让三鹿集团无法狡辩。 说实话，没有哪个企业邪恶到对自己国家的婴儿持续多年的投毒，其恶毒、邪恶程度堪比当年日本鬼子！ 如果赵行健没有遇到这群恶魔也就罢了，但是今天让自己撞上了，他就不能袖手旁观，要为民除害，要让他们提前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至少，赵行健可以提前一年结束他们的罪恶行为，让更多的儿童免遭毒害。 安排完这些，赵行健又发了一条短信，郑重嘱咐赵玉婷：这事严格保密，不要任何人知道！ 两个小时后，车队驶入郊区，开进一条山路，只见不远处一个山坳中竖着一杆红旗，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这时，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豪车。 从上面走下来一个青年，浑身都是国际奢侈品牌，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一看就是京城某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娇美的女子，如果经常看电视，就能认出，这是某个二线明星。 田满银下车，跟两人握手，然后扭头向洪月华介绍道：“月华，这位是京城王家大少爷王思行，这位是当红明星花梦如，两位都是我今天请来参加公益活动的。” 洪月华就客气地跟两人握手，说道：“幸会幸会。” 王思行就上下打量着洪月华，顿时被他身上的气质所震惊，眼睛都看直了。 站在一旁的花梦如脸色一寒，伸手狠狠在他手腕上掐了一把，才让他醒悟。 紧接着，一整车的三鹿牌优酸乳搬进了校园，整齐地码成了一堵高墙，学校上百个学生在这面“牛奶墙”前排好了队。 田满银、王思行、花梦如和三鹿集团的高管们，就开始装模作样地给学生分发牛奶，然后跟学生互动，场面欢声笑语，喜乐融融。 邀请的十几家媒体，早就架起摄像机和照相机对着这些人，拍下这“无私奉献”的一幕。 在赵行健的强烈要求下，洪月华则戴着口罩，活动全程避开摄像镜头。 就连田满银要求跟她合影，都被拒绝了。 这让田满银对赵行健更加厌恶。 本来组织这场公益捐献活动，一半是为了宣传，一半是为了增进他和洪月华之间的感情，现在让赵行健这小子搅了！ 说实话，赵行健此刻内心沉重，这群人一边向学校的孩子们捐赠“毒奶”，一边却利用这些孩子，博取大众的好感，为品牌做宣传。 良心真的坏透了，其心可诛！ 但是此刻，赵行健还偏偏不能揭穿他们，因为自己还没拿到证据。 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打草惊蛇，甚至会遭遇反咬一口，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后一击必杀！ 第189章 什么？我公司会倒闭？还有牢狱之灾？ 紧接着，田满银代表三鹿集团对着一百多名师生和媒体，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大致意思就是：三鹿集团会秉持诚信、良心的匠心精神，精益求精，打造牛奶产业品质的新标杆，会一如既往地守护婴幼儿健康成长，捐助回馈社会……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发言立刻迎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就有几个小学生代表送上来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一杯奶强健一代人，一片心振兴民族业！ 当然，这都是三鹿集团提前排练好、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在老百姓心中树立起“三鹿集团”民族企业的光辉形象。 站在一旁的赵行健感觉无比讽刺，这个田满银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虚伪至极。 好不容易，捐献公益活动结束了。 “洪小姐，中午我请大家吃饭，顺便敲定融资合作的事情，你不会拒绝吧？” 田满银满脸笑意地向洪月华发出邀请。 洪月华点点头，吃饭其实就是个由头，在饭局上把生意谈成才是重点。 两个小时之后，车队回到京城市区，田满银早就在酒店内定下了一个商务餐厅。 “洪小姐，王公子，我们这次向市场扩股八千万股，融资达10.8亿元，用于新建牧场和生产基地，布局欧美，打开国际市场。” “我们三鹿集团，是国内奶粉产业最大的上市公司，是行业龙头企业，未来十年，大夏国会放开二胎政策，将迎来婴儿出生潮，奶粉消费也会爆发式增长，所以奶粉产业在未来十年是朝阳产业，投资我们三鹿集团，可以说收益巨大，稳赚不赔……” 田满银坐在主位上，对着坐在旁边的洪月华和王思行，侃侃而谈地说道。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他们都搞过市场调查，三鹿集团是当前投资潜力最大的公司之一。 “要投资我们三鹿集团的公司实在太多，需要排队，我极力向董事会争取了三千五百万股，按照之前认购计划，这三千多股全都给洪小姐。” 田满银目光注视着洪月华，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那意思很明显，咱们三鹿集团的股票是抢手货货，不是什么人想投资就能投的，这些是他专门为洪月华走后门申请的！ 王思行听了，就不乐意了，皱眉说道：“田总啊，这么好的投资机会，居然没有我的份额！你这就不地道了，重色轻友啊！” 田满银笑道：“王公子，的确抱歉，名额有限，下次公司扩股，第一个必定想到你。” 王思行撇嘴，放眼京城，他王家也是家大业大，敢让他坐冷板凳的，没有几个，三鹿集团算是一个。 洪月华脸上也绽放笑容，说道：“田总，多谢你的关照，这三千五百万股，按照现在的股价，大约需要4个亿的资金，这些资金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 说着，桌子上的菜已经上齐了，其中一个高管开了一瓶红酒，分别给田满银和洪月华满上。 “那不成问题！咱们今天主要是先把合同定下来。” 说着，田满银将合同递了到洪月华的面前。 洪月华翻看了一下，见没问题，拿起笔记就要签字。 “月华，这合同不能签！” 坐在身旁的赵行健抬手拿过那份合同，低声制止道。 洪月华抬头，目光诧异地注视着他，问道：“为什么不能签？” “因为这家公司不出一年就要倒闭了，这四个亿投进去，血本无本不说，对你个人也将是灾难！” 赵行健目光诚恳地说道。 按照历史的轨迹，三鹿集团毒奶粉事件爆发，引发整个奶粉行业的雪崩，公司的所有高管都被判刑，洪月华这4个亿砸进去，就是公司的大股东，到时候肯定会受到牵连！ 洪月华听了，双眼瞪大，更加震惊了。三鹿集团是朝阳产业，这么大的体量，怎么会倒闭？ 非但是洪月华，此言一出，餐厅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砰！ “姓赵的，你想干什么？敢故意诅咒我们三鹿集团倒闭？” 田满银一拍桌子，直接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指着赵行健喝道。 “刚才你就阻扰洪小姐参加公司的公益捐献活动，我忍了！现在又阻止洪小姐投资入股我们三鹿集团，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田满银因为情绪愤怒，整张脸涨得通红，拉得比驴脸还难看。 赵行健表情平静，目光波澜不惊地回击道：“找茬？你这种伪君子，还不配我找茬！你的公司不但要倒闭，就连你也有牢狱之灾，不信咱们走着瞧？” 轰！ 此言一出，让所有人更加震惊，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还没等田满银说话，坐在一旁的王思行站起身。 说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三鹿集团是香港上市公司，市值达到二百多亿人民币，这种庞大大物你说要倒闭就倒闭？你脑子进屎了吧？” 就连那个二线明星花梦如也故作矜持，捂嘴嗤笑，捏腔拿调地说道：“哎呦，洪大小姐，你怎么会交这种弱智的朋友，好丢人啊……” 洪月华涨得脸色通红。 田满银却是气急而笑，指着赵行健，气势咄咄逼人地说道： “我堂堂三鹿集团的太子爷，百亿身价，在京城也是一号人物！你说我公司会倒闭，还有牢狱之灾？那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那么牛逼，能让我破产？” “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才这样说的！真是可笑可悲至极！” “我告诉你，你去京城打听打听，谁他妈敢在老子面前这样放肆，要不是看在洪小姐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抽你个满地找牙了！” 说着，田满银狠狠咬了咬牙。 洪月华皱了皱眉，说道：“田总，不要再争执了，多说无益！关于投资的事情，我需要和赵行健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因为他了解赵行健，凭借他能力和见识，不可能说出这样无由头的话来。 洪月华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直接让田满银炸了！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洪小姐，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赵行健？现在立刻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田满银气势汹汹地吼道。 自己好心好意地讨好洪月华，为其争取三千五百万股的投资，她非但不领情，还在赵行健出言挑衅的时候，反倒替赵行健说话！ 这一下让他破防了！ 第190章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田满银之所以这样当众逼问，就是要逼迫洪月华站队！ 他就不信，洪月华是个商人，会为了一个地位卑微的小科员，会跟钱过不去，选择放弃四个亿的投资机会！ 要知道这可是内部申购的股票，价格是打了折扣的，上市开盘就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选择相信赵行健！” 洪月华冷冷凝了一眼田满银，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 而且眼中满满的都是轻视，姓田的这家伙真的以为她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吧？ 没人知道，赵家对洪家的恩情那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别说少赚几个亿，就是当场亏掉几个亿，她也会选择相信赵行健！ 因为错过了三鹿集团，以后还能投资其他优质企业，但是赵行健在她心目中只有一个。 赵行健也不禁对洪月华投去会心一笑。 此言一出，田满银不禁脸色铁青，暗暗咬牙，感觉自己受到了浓浓的羞辱。 他就像个舔狗，摇着尾巴过去跪舔，结果对方还不领情，还被狠狠踹脸！ “好好，洪月华，你宁愿相信一个脑残的胡言乱语，也不相信我一个百亿总裁的话！” “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千万别后悔！” 田满银冷冷说道。 “田满银，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放心，我不会后悔！我洪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多赚、少赚、不赚、亏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洪月华语气冷傲地说道。 “王公子，既然洪小姐为了一个吊丝男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三千五百万股正好让给你了，让某些人后悔去吧！” 田满银扭头，对王思行说道。 “那太好了！田总，咱们现在就签合同，另外我这个大明星女朋友花梦如给你三鹿奶粉广告代言，免费的呦。” 王思行顿时无比兴奋，就像捡了一个大便宜。 紧接着，田满银和王思行快速在合同上签上名字，然后端起红酒碰在一起，庆祝合作成功。 “洪月华、赵行健，感谢你们把这个投资机会无私地让给我，等我赚钱以后，一定请你们二位喝酒的！” 王思行还不忘朝赵行健和洪月华举了举酒杯，用讥讽和炫耀语气说道。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气到两人，殊不知，这对二人来说，毫不在意。 赵行健似笑非笑，说道：“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王公子，你以为你捡了个大便宜，殊不知你为自己埋了一颗炸弹，等你亏得连裤衩都不剩的时候，到时千万忍住——别哭！” 说完，赵行健和洪月华两人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想走？羞辱完田总，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王思行一步箭步上前，挡住赵行健，目光冷冷嗖嗖地盯住他说道。 既然田满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便宜，他自然要投桃报李，替他出头，好好教训一下赵行健这小子。 赵行健斜眼瞄了一眼田满银，见他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擎着酒杯，慢慢摇晃着，脸上写满幸灾乐祸。 “什么意思？正主屁都没放一个，你一个跟屁狗反而狂吠个不停！” 赵行健轻笑一声，凝视王思行，冷冷说道。 “你现在给田总道歉，否则就爬着出去，看看到底谁是狗！” 王思行脸色铁青，指了指自己脚底下。 赵行健双眼一眯，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红酒，直接泼在了他脸上。然后伸手猛然一推，王思行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就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王思行满头都是酒水，连发型都乱了，扶着墙才站起来，望着赵行健和洪月华扬长而去的背影，恨得直咬牙：“小子，你给我等着！” 走出酒店，两人坐上车。 “怎么，不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阻止我投资入股三鹿集团？” 洪月华一边开车，美眸瞟了一眼赵行健，嘴角一勾问道。 以她的推测，应该是赵行健吃醋了，不想让她跟姓田的走得太近，所以才故意说三鹿集团要倒闭，阻止她投资！ 毕竟以赵行健的智商，不可能随便信口开河。 赵行健神色郑重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三鹿集团其实就像一颗放久了的荔枝，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里面已经烂透了！他们生产的奶粉有问题，而且十分严重，极有可能引发震惊全国的食品安全事件！” 洪月华神色一惊，问道：“真的有问题？你有什么依据吗？” 同时内心一阵失望，赵行健阻止自己的理由，居然不是因为吃醋！ “三鹿集团生产的所有系列的奶粉，我都让人拿去检测了，要不了几天，结果就会出来。” “如果你现在投进去四个亿，就是三鹿的大股东，血本无归不说，如果真的暴雷，你肯定会受到连累。” 赵行健表情严肃地说道。 洪月华不解地问道：“据我所知，三鹿奶粉是国家免检产品，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检测结果还没出来，赵行健不能直接明说，就说道： “据说他们在牛奶中非法添加一种化工原料，虚假提高奶粉的蛋白质含量。这种化工原料有毒，严重的能导致婴幼儿死亡。” “之前已经有受害者维权，只不过被三鹿集团公关，封锁了消息，压了下来，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爆发。” 洪月华内心猛地一沉，庆幸自己今天完全听从了赵行健的意见。 否则亏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如果卷入这场食品安全的风暴，对洪家的声誉将是严重的打击！ 洪家是红色基因，如果因为这事沾上污点，她洪月华就是洪家的罪人，爷爷也不会饶了她的！ “行健，今天谢谢你的提醒，若不然，我肯定会被爷爷一顿好打的。” 洪月华扭头，明媚的眸子充满感激，声音温柔地说道。 第191章 想不想调到京城来 “谢什么，跟我还客气。”赵行健笑道。 紧接着，洪月华就送赵行健回酒店。 “行健，明天我爸要专门请你吃饭，我妈也想见见你……我推脱不掉，你明天就赏个脸，帮我应付一下。” 临下车的时候，洪月华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地说道。 “那行，一切都听月华姐你的安排。” 赵行健干脆地说道。 第二天，十点多钟，洪月华发来一个酒店餐厅的位置。 赵行健就将洪月华买的那套行头换上，下楼开着赶了过去。 与此同时，停在宾馆楼下的一辆豪车车窗打开，露出一张阴冷的面庞，不是别人——正是王思行。 他抬手向身后两辆黑色越野车一挥，说道：“直接跟上那辆外地牌照的别克车！” 自从昨天的冲突发生，王思行就怀恨在心，又加上田满银的煽风点火，他就更加恼怒，憋着一肚子火，想要找机会狠狠教训一下赵行健。 他动用人脉资源，调查了赵行健的身份背景，发现他是淮北省铁山县的人，这一下就让兴奋了。 他王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治他一个外省的小芝麻官，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于是他就花钱，买通了一帮京城地下黑道的混子，打算狠狠报复一下赵行健。 反正打不死人，最多也就是个扰乱治安，那帮混子会扛下罪名，也就关个十天半月，反正坐牢也有钱拿。 如果赵行健敢还手，那就是互殴，他也得进去喝几天稀饭。 一个小时后，赵行健来到洪月华指定的酒店包间，推门进来。 只见洪长征、洪月华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旁边还坐着一个身穿紫色旗袍的妇人，五十岁上下，皮肤和身材保养得极好，尤其是那一身气质，书卷气之中透着雍容的高雅和富贵。 她眉眼之中跟洪月华颇有几分相似，很显然就是洪月华的母亲赵云锦。 据说，她出生京城内具有三百年历史的书香门第，是某军区医院的院长、一级教授、顶级医学外科专家。 “行健，快过来，这是我妈。” 洪月华向赵行健招了招手，抬手介绍道。 “洪叔叔、阿姨好。” 赵行健走过去，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赵云锦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目光也上下打量着赵行健，心里甚是满意。 洪长征跟她对视了一眼，那意思是在说：我没有撒谎吧，这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吧！ 赵云锦说道：“行健啊，你姓赵，我也姓赵，真是巧了，五百年前同姓都是一家呢。” 赵行健谦虚地说道：“阿姨，你那个赵，是几百年的书香门第，高贵无比。我这个赵，是穷乡僻壤，土里土气。”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这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人啊，更无贵贱之分。” “我听你洪叔叔讲过你的一些事情，你在农村基层干，很不容易吧？” 赵云锦就咯咯一笑说道。 “铁山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不光经济发展滞后，各方面基础都很差，而且现在群众工作也很难做，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事无巨细，的确很苦。” 赵行健笑着说道，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小赵啊，你有没有想过，要调到京城机关工作？毕竟天子脚下，机关门槛高，起步也高，进步自然也快，条件更是比基层好太多。” 赵云锦旁敲侧击地说道。 实际上，她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要试探赵行健。 如果愿意调到京城，以他洪家而言，简直就是轻易而居。 那样，她和洪月华就能朝夕相处，感情肯定就能急速升温，说不定就能打破女儿不婚主义的那颗冰封的心，两人终成眷属。 赵行健笑了笑，坦诚地说道：“虽然在基层很苦，但是铁山县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农村也更能锻炼人磨炼人，我想留在那里，为家乡父老干一番实事，彻底改变那里贫穷落后的面貌。” 赵云锦和洪长征对视了一眼，虽然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是内心还是对他十分赞赏的。 这样的孩子有志气，有想法，有理想，已经不多见了。 换了别人，早就求之不得，顺杆子爬，想方设法往攀附权贵，往京城权力圈里钻营了。 此刻，服务员已经将菜肴摆上了桌，四个人就入座。 赵行健坐在洪长征下首，他站起身，主动给两位长辈布菜。 刚吃了一半，餐厅的门砰的一下就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八个青年男子，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满脸匪气。 “你小子就是赵行健是吧？” 为首一个大汉剃着平头，体型彪悍，挺着大肚腩，满脸凶光地盯住赵行健，嘴里叼着烟，大声问道。 赵行健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这几个人，见几人来势汹汹，就知道不是善茬，冷冷说道：“几位找我什么事？” “我们老板想找你谈谈，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彪形大汉语气双手抱胸，语气霸道地说道。 他们是想把赵行健骗出酒店，弄到偏僻处，再加以拳脚伺候，可惜演技太差。 洪长征和赵云锦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我不认识你们什么老板，不会去的？这里是私人包间，不欢迎你们！” 赵行健直接说道。 彪形大汉嘴角一扯，狞笑说道：“摆谱是吧？敢不给我们老板面子？那就只能逼我们动粗了！” 那彪形大汉脸色一寒，抬手一挥，就有两人上前，要直接按住赵行健，将他强行拖出去。 本来，在这种高级酒店，又是京城，根本就没人敢闹事，更不会出现这种脑残的场面。 但是这群混子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怕把事情搞大，拘留坐牢还有钱拿，当然就肆无忌惮了。 嘭！ 坐在主位上的洪长征一拍桌子，身上气势散开。 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简直胆大包天，敢到酒店餐厅强行绑人，滚出去！” 彪形大汉直接被洪长征的气势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抬眼上下打量着洪长征，见他气质超凡，眼神中居然还凝着杀气。 说实话，彪形大汉内心着实有几分胆怯了。 但是他毕竟在黑道上混的，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一个箭步上前，对着他的餐盘吐了一口痰，伸手就在洪长征脸上拍了拍。 嚣张地说道：“老东西，你挺横啊？把盘子给我吃干净，否则连你一起教训！” 第192章 特战队降临 下一秒，洪长征目光一寒，反手一把攥住彪形大汉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响。 身体顺势猛然一靠，直接一个过肩摔，硬生生将那彪形大汉凌空摔出，重重砸在地上，另一只拳头闪电般，哐哐对输出，又补了几拳。 二百多斤的壮汉啊，直接躺在地上就像死鱼一样，直翻白眼，整张脸像是摔碎的西瓜，全是血。 赵行健、洪月华都看呆了。这五十多岁的将军，不愧是钢铁硬汉，那一身功夫没有荒废，出手就是军中必杀技，快、准、狠！ 赵云锦则是一脸淡然，知道丈夫雄风不减当年。 其他八个大汉一惊，见领头的老大被打，就直接一拥而上。 赵行健一步当先，一拳撂倒一个。洪长征目光冰冷，面带杀气，一把扯掉身上的外套，一个侧踹，将迎面冲来的大汉踹出几米远，滚在地上嚎叫。 这一下，双方混战起来，赵云锦和洪月华满脸紧张，躲在桌子后面。 虽然洪长征能打，赵行健也年轻体壮，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几分钟后，双方都倒在地上，身上挂了彩，气喘如牛。 酒店的服务员听到动静，立刻第一时间拨打了报警电话。 “老洪，你没事吧？” 赵云锦扶起丈夫，用纸巾擦去他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此刻他脸上肿了一块，拳头上的皮肉都打崩了，血迹斑斑。 “没事！这点伤算什么？这帮兔崽子，居然在老子头上撒野，我要是再年轻十岁，这些崽子根本就沾不了身。” 洪长征咬了咬牙说道。 洪月华扶起赵行健，见他也是鼻青脸肿。 反观那八个大汉，情况更惨，全都倒在地上，满地找牙。 正在这时，一个浑身名牌的青年，挽着一个妖艳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王思行和那个三线小明星花梦如。 “哎呀呀，这不是那个赵行健吗？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王思行望着赵行健那狼狈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内心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但是脸上却装作无比同情的模样。 其实他一直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专门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就是要亲眼见到赵行健的惨状，顺便再羞辱他一番。 “哎呀，赵先生，你英俊的脸都被打肿了，跟猪头一样，一定很疼吧，要不要我替你叫救护车啊？” 花梦如挽住王思行的手臂，故意装作满脸吃惊的神色，嘲讽说道。 赵行健目光冷漠，本能地想回怼，但是刚才脸上挨了一拳，一张嘴就疼，只能选择沉默。 洪月华气愤地说道：“王思行，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我严重怀疑，这就是你指使的？” “哎呀呀，洪小姐，你别血口喷人啊，说话得有证据，否则我告你诽谤啊！” 王思行义正词严地说道。 坐在一旁的洪长征，越发觉得今天窝囊，胸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堂堂部队首长，何曾如此狼狈？居然被一群黑道的混子堵在酒店的餐厅内给打了，而且自己还没占到便宜！ 这要传出去，他老脸往哪儿搁？简直要把军人的脸丢尽了！ “简直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了！我今天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我就不姓洪！” 洪长征霸气地一拍桌子说道。 “吆，这个老头，你还想揪出背后之人？我要是你，赶快连滚带爬地溜了，这可是互殴，一会警察来了，你还得进去喝半个月的稀饭。” 王思行嬉皮笑脸，对着洪长指手画脚地说道。 因为洪长征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便装，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王思行更是不知道他今天招惹了怎样一个大人物！ 洪长征根本就没拿正眼看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直接命令道：“我在京都大酒店，被人袭击了！我命令：马上调集一个中队过来！” 洪长征说完，将手机扔到桌子上。 “老头，你真搞笑，脑子被打坏了吗，还命令，还调一个中队，你是要调集军队吗，你以为自己是大首长啊，笑死人了……” 王思行和花梦如两人听了，直接哈哈大笑。 那八个大汉已经扶着墙站起身，也都忍不住发出嗤笑。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酒店的经理领着一队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公共场合打架斗殴？全都拷起来，带回去处理！” 看为首一人的肩章，职位不低，是个副处级，因为京城的有些派出所是高配，所长的级别是副处。 说着，身后的警察就上前将那几个大汉铐上，然后又准备将赵行健和洪长征两人也铐上带走。 “你是所长是吧？小同志啊，你连问都不问，什么情况？谁先动的手？就要把我带走，办案这么草率吗？” 红长征站起身，指着那所长，皱眉说道。 “少废话！我不管谁先动的手，你们只要还手，就是互殴！就是扰乱社会治安，寻衅滋事，带走！” 那所长见洪长征还敢教训他，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直接强横地说道。 “你敢！小同志，我告诉你，你无权拘押我，就是你上级的上级来了，也没这权力！让你的人退下！” 洪长征身上释放出威严，厉声呵斥道。 “吆，老同志，看你这威风，真把自己当老干部了？我告诉你，这是我的辖区，你敢拒捕，罪加一等！”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犟嘴的老头铐上！” 那所长也是豪横惯了，哪里把眼前这个“普通”老头放在眼里？又朝站在一旁的几个警察瞪了一眼，真是没眼色！ 那几个人上前，直接按住洪长征的手臂，咔嚓一下将他双手铐上，就推着往外走。 正在这时，酒店楼下几辆军车疾驰而来，一队身穿迷彩，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步枪的特战队员迅速跳下车，在一个校官的带领下，直接冲到楼上包间。 “站住，全都不许动！” 在包间门口，两波人迎头碰上，校官大吼一声。 身后的特战队立刻上前，瞬间将所有人包围，四面八方全是黑洞洞的枪口。 那所长直接吓得双腿一软，不知所措。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军队？而且还是特战队，这可只有在反恐的行动中才会出动！ 第193章 有意思的检测结果 “这位领导，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所长瞅着领头校官的肩章，是两杠四星，是个正师级军官，就挤出笑脸上前问道。 那个校官直接无视他，脸色冷峻，直接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拿下！” 那所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特战队员猛然扣住脖子，狠狠摁在地上，整张脸死死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吃了满嘴的灰尘。 “首长，属下奉命赶到，请指使！” 那校官一步上前，对着洪长征立正，啪的一下敬了个军礼，大声说道。 嗡！ 天啊，这老头真的是军队首长！ 现场所有人脑子都嗡地一下，那帮混混直接吓傻了，全都哆嗦着站不稳。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田思行和花梦如更是如坠冰窖，脸色苍白，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两人就想偷偷溜走，但是却被特战队员用枪口直接顶了回来，瞬间老实了。 尤其是那个被按在地上的所长，此刻脸色狂变，浑身直冒冷汗，知道自己这回大祸临头了！一个大校对这老头毕恭毕敬，称呼首长，说明这老头至少是少将以上级别。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被这帮小混混欺负，又被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给铐上了！” 洪长征晃了晃手上的手铐，有些自嘲地说道。 那个校官目光一扫，声音威严说道：“你们胆子不小，敢给首长上铐，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想上军事法庭吗？” 刚才给洪长征上手铐的年轻警察脸都绿了，哆嗦着上前打开手铐。 “首长啊，这都是误会，我的确不知道你是首长啊……不知者无罪，请您原谅我吧……” 那所长趴在地上欲哭无泪，声音颤抖地狡辩说道。 “误会？只是误会吗？” “刚才你带人冲进来，不问情况，直接定性我们互殴，就上手铐抓人！” “可见你平日工作作风何其霸道、不负责任，对老百姓也是蛮横惯了。” “我看，把你这样的人放在这个位置，简直就是祸害，你这个所长也算是当到头了。” 红长征目光冷漠地说道。 那所长一下感觉透心凉，内心崩溃，自己的前途完了，这老头一句话的事！ 他无比后悔，都怪自己蛮横惯了，目空一切，惹来大祸。 赵行健走了过来，目光从田思行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个混混头目身上，抬腿踢了他一脚。 然后厉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千万别说没人指使！我可跟你无冤无仇，这事你们扛不住的！” 那混混头子不是傻子，打了赵行健可能没多大事，但是打了军区首长，这事谁都扛不住！ 就立刻抬手一指王思行，说道：“就是他！是他花钱雇我们这么干的，目的就是要报复你，谁知阴差阳错出了这档子事……” “果然是你！王大少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行健目光冷漠地问道。 王思行脸色惨白，直接吓傻了，哆嗦着差点跪下了，说道：“这，这，首长，我一时糊涂，我只想报复赵行健，没想到意外伤到了您老人家，纯属意外啊……” 那个校官面带杀气，怒道：“敢对首长动手，现在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话音一落，就有几个特战队员上前，对着王思行一顿暴揍，那几个混混也没幸免，又被揍了一遍。 被摁在地上的所长，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挨揍。今天要是挨打，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受着！ 洪长征挥了挥手，说道：“你们撤吧，同志们都辛苦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那校官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所长，问道：“这个人怎么处置？” 洪长征说道：“你跟公安系统知会一声，把情况通报一下，他们自己会处置的，我们不插手。” 紧接着，那些特战队员直接撤离现场。 赵行健和洪月华扶着洪长征上车。 “洪叔叔，今天实在抱歉，您这么大的一个首长，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委屈了。” 赵行健抱歉地说道。 洪长征摆了摆手，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是这个社会风气太坏了，如果我们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今天被打还无处说理，吃亏认栽的就是我们！” 赵云锦打趣地说道：“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小老百姓的疾苦，今天算是自己体验了一回民情了。” 洪长征无奈一笑。 洪月华就开车，直奔总后勤医院，送赵行健和老爸去处理伤口。 与此同时，酒店的包间内，那派出所长从地上爬起来，内心又沮丧又恼火。 一扫王思行等人，恨得直咬牙：“M的，都是你们这群垃圾害的，给我全部带回去，狠狠上手段！老子不好过，他们也不别想好过！” 王思行立刻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友花梦如递了一个眼神：你这傻鸟，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回去找我爸搬救兵，迟了，我就要进去了！ …… 两天之后，赵玉婷给赵行健打去电话。 “哥，你让我送检的奶粉，十家机构的监测报告全部都出来了。”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拿。” 赵行健就走出酒店，开车来到金融街的龙腾科技公司。 经过这段时间的运营，公司已经走上正规，招了几十个员工，还特别组建了技术科研部，开启了国产手机系统、芯片等技术的研发。 走进总裁办公室，赵行健顺手反锁了房门。 赵玉婷将十份监测报告郑重交到他手上。 “哥，我大致翻阅了一下，这十个机构监测的报告，除了京城食品监督局的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之外，其余九家机构，奶粉里全部检测出了某种化学原料！” 赵玉婷脸色严肃地说道，很显然她也被这事震惊到了。 赵行健目光一凝，开始仔细翻看厚厚的报告单。 果然，京城食品技术监督局的报告上，不但不含任何添加剂，而且蛋白质等营养成分每一项都是优等！ “这就有意思了，看来这食品监督内部，有内鬼啊！” 赵行健不禁眉宇一扬，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194章 求助媒体 赵行健再翻看另外几张报告单，国家农业大学实验室和军区总后勤医院两个检测结果显示，三氢胺严重超标，高达惊人的1700多倍！ 而那几个国际组织检测机构的结果显示，三氢胺居然超过了2000倍！ 这几个机构的检测结果相差不大，也更加客观真实，因为他们是第三方机构，跟奶粉生产厂家没有任何利益关联，不存在数据造假问题。 几千倍啊！ 这个数据，说实话在食品领域是十分恐怖的，就连成人吃了都要出毛病，更别说刚出生的婴幼儿了，这完全就是对大夏国儿童投毒式的集体谋杀！ 赵行健思量了一番，他打算先找一家媒体曝光此事。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添加这种化工原料，不是三鹿一家的个例，而是整个行业公开的秘密。 在历史的轨迹上，2009年9月，三鹿倒闭以后，其他十几家奶粉企业也不同程度地检测出了三氢胺，引发了整个奶粉行业的雪崩。可想而知，此时的大夏国食品安全环境多么恶劣。 此时的普通民众，对食品安全的意识还没觉醒，对食品安全维权思想也不强。 一大批黑心商家，甚至一些知名品牌，一边赚得盆满钵满，一边还肆无忌惮地虚假宣传，各种添加剂、科技与狠货满天飞，干着坑害和欺骗消费者的勾当，践踏国人的信任。 赵行健现在就要借助媒体的力量，狠狠撕开食品安全这块“遮羞布”，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黑幕，然后掀起巨大舆论热潮，从而提升全民食品安全意识和监督意识！ 当然，赵行健也可以拿着这些证据，直接向某些监管部门投诉。 但是很大概率会被冷处理，被捂着盖子，罚点款、限期整改一下，都是不痛不痒的处罚，甚至还会石沉大海。 事实说明，打蛇打七寸，如果不把黑心商家拉出来，在全国人民面前“曝尸”，他们还会继续作恶！ 于是，赵行健就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开一个备注为《亚太时报》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就拨了出去。 这个《亚太时报》是港岛的报纸，不属于内地的媒体。 赵行健之所以选择港岛的媒体，一是这家报纸属于一个中立机构，而且国际影响力很大，报道基本以客观事实为依据，不会带着某种立场，屁股也不会坐歪到资本那边。这样还能引起国际舆论关注，让有关部门不敢甩锅。 二是，在他看来，大夏国内的某些媒体跟某些“专家”是一个德行。“软骨病”严重，缺乏起码的道德和正义感，面对一些重大事件和舆论，“硬不起来”，“装聋作哑”，不愿意为老百姓说话，而且还喜欢为资本站台，甘心成为黑心资本家奴和“吹鼓手”。 “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中音。 “大师哥，我是赵行健啊，几个月没联系了，最近在亚太时报干得怎么样？” 赵行健笑着说道。 这“大师哥”叫黄墨文，是赵行健的同系校友，两人在学校关系不错，就是最近半年彼此工作忙碌，联系得少了些。 “哎呀，是行健小师弟啊，你总算有空给我来电话了，上个月我从港岛的报社总部，调到内地，任华东地区记者站副主编了。” 黄墨文显然很高兴，报出自己的近况。 “可以啊，恭喜大师哥升职啊。” 赵行健立刻恭维说道。 “哎呀，名义上是升职，实际上还是牛马劳碌的命！” 紧接着，两人就互相说了自己的近况，简单寒暄了几句，赵行健就直接切入正题。 “师兄，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干媒体的，我这里有一条重要的新闻线索，要是能曝光，就等于揭开了一个惊天的黑幕，就看你敢不敢刊登了……” 紧接着，赵行健简单地把三鹿非法添加化工原料的事情，简单述说了一遍。 “我们亚太时报，不是内地一些媒体，猥琐发育，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们的观点保持中立，只用事实说话，秉持的就是人间正义。” “行健，实话告诉你吧，这事去年就已经露头，许多婴儿在医院被查出肾结石、肾衰竭等病症，化验结果显示奶粉是罪魁祸首。” “但是这些受害者维权无门，甚至还被威胁，我手里虽然掌握了一些受害人的资料，但是证据不足。” “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太重要了，为了民众的健康，为了媒体人的职业道德和正义，我也要把这事曝光。” 黄墨文慷慨激昂地说道。 其实他还是有一点私心的，这条新闻一旦曝光，必定全国震惊，而他也会因此名扬天下，成为媒体界铮铮铁骨的扛把子，无人敢轻视他。 “师哥，我佩服你，真正称得上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了。” 赵行健笑着说道。 “好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买最快的飞机票，直接飞到京城去。” 黄墨文干脆地说道。 搞新闻，除了真实，就是要抢时间。亚太时报华东记者站设在天海市，坐飞机到京城，也就两个多小时，除掉买票和等待时间，估计黄墨文当天就能到。 果然，下午四点多钟，赵行健就接到黄墨文的电话，让他去机场接他。 将黄莫文接到宾馆，安排好房间，已经将近六点钟。 “师兄，咱们好久不见，先去吃饭，顺便再喝点，我请你吃京城名吃。”赵行健诚恳地说道。 “这饭一吃，酒一喝，就到八九点了，耽误时间，就免了。你随便弄几袋方便面凑合一下就得了。” “我先看你的材料，要连夜把稿子赶出来，争取明天见报，而且是头版头题！” 黄墨文摆摆手说道，然后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拿出采访本，就在宾馆办公。 赵行健一愣，这家伙太实干了，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来了就开干。 “那行，就依你！话说，你出去采访，都是这作风吗？” 赵行健就把那些检测报告，还有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信息和证据，全都递了过去，随口问道。 第195章 内幕曝光 “当调查记者吗，是最累最危险的，经常全国各地跑新闻，赶稿子，走村串户，甚至当卧底，搞偷拍、搞暗访，哪有那么多讲究，经常是方便面就着矿泉水，写稿到半夜。” 黄墨文苦笑说道。 赵行健拍了拍他的肩头，调侃说道：“师哥，你是真记者，真男人！” 说完，就下楼到宾馆附近的馆子，炒了几个硬菜，打包带回宾馆。 黄墨文快速扒拉完饭菜，就专心看材料。 “三氰胺超标将近两千倍啊，这简直骇人听闻！怪不得那么多婴儿莫名其妙得了肾病躺在医院里，承受折磨，这就是罪魁祸首！” “关键是，现在大部分婴儿父母还蒙在鼓里，不明真相，不知道是毒奶粉造成的！不打掉这个反人类的黑心商家，未来还有更多家庭受害。” 黄墨文看完检测报告，愤怒地说道。 赵行健也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他顺手翻了一下黄墨文密密麻麻的采访本，上面记录着30多个受害婴儿父母的陈述，都是因为长期喝了三鹿奶粉导致的肾衰竭，花费巨额医疗费用，苦不堪言。 最可恨的是，其中有一个死亡的案例，家属维权之后，反被三鹿以敲诈勒索罪告上了法庭，被判4年徒刑！ 结合这些材料后，黄墨文构思了一下框架，就开始撰写稿件。 为了不打扰黄墨文专心写文，赵行健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半夜十二点半，黄墨文熬得眼圈通红，过来敲门，说道：“行健，稿子写好了，你来帮审审，把把关。” 赵行健就笑道：“你的文笔一流，我哪敢改你这大记者的稿子啊？” 黄墨文说道：“这事一旦见报，就是捅破天的大事，而且我们是港媒，发内地的新闻还是要慎重，你在官场上混，有些政治上的东西比我敏感，你还是帮看看，是否有不恰当的地方。” 赵行健也就点点头，港媒那也是大夏国的媒体，言论也不能脱离大夏国的大政方针。赵行健就来到他隔壁的房间，点开电脑，大致浏览了一遍，没啥问题，就让他直接用电子邮件发给报社总部。 “大功告成，咱们喝点？” 虽然赵行健酒量拉垮，但还是忍不住要庆祝一下。 “我酒量不好，那就少喝一点。” 干完这件事，黄墨文也很有成就感，就一拍大腿说道。 赵行健就开了一瓶红酒，两人一边吹着牛，几杯下肚，就都成了“小趴菜”了。 第二天，赵行健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是洪月华打来的。 “行健，真被你说中了！今天港媒《亚太时报》用头版头题报道了三鹿集团毒奶事件，其他几家港岛的电视台、报纸也纷纷跟进转载，现在引发全网关注！” “你真是神预测啊，不但为我避免了几个亿的损失，还保住了我们洪家的声誉。” 洪月华用激动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揉着惺忪的眼睛起床，说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于是赵行健就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各大网站。 果然，这个新闻一曝出来，首先是港媒集体发声，然后是国际上媒体跟进，国内的自媒体和网站直接爆炸了，帖子和评论铺天盖地。 而那些官媒，毫无意外地集体“装死”，保持沉默！ 这个结果，赵行健早就预料到了，这也说明他的策略是正确的。 食品安全的“遮羞布”被无情地撕开了，接下来就是汹涌的民愤和谴责。 赵行健洗漱完毕，黄墨文就敲门进来，说道：“行健，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准备回天海市的记者站。” 赵行健说道：“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这么匆忙干啥？我带你逛逛这里的名胜古迹，再邀几个老校友聚聚吧？” “下次吧，我回去还有一堆稿子要审，忙不过来啊。”黄墨文苦笑说道。 赵行健拍了拍他的肩头，关心道：“你是做调查记者出身的，经常搞卧底，搞暗访取证，危险程度跟警察破案差不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说着，赵行健就帮他提行李，准备送他去机场。 说实话，调查记者的确很伟大，如果没有他们，这个世界很多黑幕和事件都会石沉大海，不为人知，正是他们的正义发声，掀开了天宫的一角，让世人看到了某些真相，更让一些黑心资本又怕又恨。 “干我们这行的，得罪人那是家常便饭，我会小心的。” …… 与此同时，三鹿集团总部大楼，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田满银面孔狰狞，黑如锅铁，召集公司所有中高领导层开会，狠狠将今天的一份《亚太时报》拍在会议桌上。 “这张报纸大家都看到了吧——国内奶业龙头三氢氨超标2000倍！导致无辜儿童患上肾衰竭，黑心企业丧尽天良！” “光看这标题，何其恶毒啊！这条新闻已经成为网络舆情热点，国内国外对我们是骂声一片，形势十分严峻，对我们公司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 “大家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田满银愤怒的脸上写满焦虑，环视了一下会场，大声问道。 集团副总经理立刻说道：“田总，咱们关起门来说，添加这种化学原料，不是我们一家这样做，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做，我们是体量几百亿的上市公司，如果出事，会对地方经济造成巨大的动荡和损失，现在必须向有关部门施压，让政府出手压下舆论。” 田满银点点，表示赞同。光靠公司单打独斗不行，舆论控制权是掌握在政府手里的，只要政府出手，集团就有救了！ 公司副总裁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奶粉非法添加化学原料的事情被曝光，接下来社会上肯定会有大批人找我们索赔，死咬我们不放。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召回市场上所有在售的奶粉，集中销毁，毁灭证据，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 这样一说，田满银脑子一下就清醒了，立刻说道：“对对，立刻派人，召回所有奶粉，能收多少是多少，全部销毁。” 虽然这样损失巨大，但是没办法，先保命要紧。 第196章 资本的反击 “田总，这个《亚太时报》的记者太可恶了，居然敢说我们的奶粉添加剂超标2000倍，这是恶意抹黑诬陷，必须对他采取反制措施，让他公开道歉，承认诬陷，平息风波，否则就送他进监狱！” 公司法务部部长义愤填膺地说道。之前一些人维权，都被他们用这种颠倒黑白的方式送了进去。 至于怎么操作的？ 这种上市大集团，都有着巨大的关系网和人脉的，跟那些“有关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法律的话语权掌握在资本和帮凶手中。 田满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说道：“对，必须报复！敢跟我们三鹿集团对着干，必须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紧接着，会议就草草结束。经过这番讨论，田满银心中有了对付这场危机的大致思路，内心安稳了许多，开始动用所有资源，展开反击。 另一边，天海市。 黄墨文下了飞机，就打了一辆出租车返回报社。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随手接听。 “是黄记者吗？” “请问哪位？” “你不必知道我是哪位，今天早上那个新闻是你发的吧？咱们好好谈谈，只要你在网上发个道歉声明，就说这事是你虚假报道，把舆情平息下来，我们这边会给你一笔满意的补偿。” 对面毫不遮掩地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那样我的职业生涯也就完了！再说了，你们制造销售毒奶粉，这是事实，我没有冤枉你们吧？这事没得谈！” 黄墨文直接一口回绝。 “黄记者，你直接开个价吧？只要你开口，我们绝对不吝惜，能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何必再去提心吊胆当调查记者呢？” 对方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说道。 “呵呵，你们玩的套路太幼稚了！我如果说出一个金额，肯定会被录音当做证据，你们反手告我一个敲诈勒索罪名，好多人吃了这个大亏！我可不会上你们的当！” 黄墨文冷笑说道。 “黄记者，你太多虑了！我们是诚心和解，你看一千万怎么样？算是对你职业生涯的买断。” 对方继续利诱说道。 “我要是为了钱，就不当记者了！你们这些黑心资本，连婴儿都毒害，罪孽深重，赚的每一分钱都沾满罪恶的血迹，就应该受到该有的报应！死了这条心吧！” 黄墨文语气愤怒地说道，这帮人简直无耻至极，企图用钱财收买他，逃避惩罚。 “黄记者，做人留一线，撕破了脸皮，对你没好处……” 对方大声威胁，直接被黄墨文挂断。 他干调查记者，揭露的阴暗面多了去，经常受到死亡威胁，早就麻木了。 紧接着，他下楼开着车离开单位办公楼，突然路口有两辆越野车疾驰过来，前后夹击，直接将他逼停。 “你是黄墨文是吧？我们是京城北区派出所的，有人告你恶意诽谤，请跟我们走一趟？” 紧接着，车里下来几个黑衣人，为首一人向他出示了证件，厉声说道。 黄墨文神色一惊，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三鹿集团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套餐”，威逼利诱不成，就干脆就直接抓人！ 他立刻一把锁死车门，说道：“京城的派出所？这里是天海市，不是你们的辖区，跨省抓捕是违规操作，在这里你们没有执法权！” “少废话！抓的就是你，还敢拘捕！” 只听嘭的一声，车门被强行破开，黄墨文被拖了出来，直接带上了手铐，塞入那辆越野车之中。 第二天早上，赵行健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 他盘算着毒奶粉的黑幕曝光后，罪魁祸首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的这趟京城之行也圆满结束了。 他刚准备下楼，手机就响了。 “请问你是黄墨文的朋友赵行健吗，他昨天出事了！” 对面传来一个男中音，语气焦急，这让赵行健猛然一惊，问道：“他出什么事了？你又是谁？” “我是黄墨文报社的同事，他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被京城的警方抓走了，你赶快想想办法吧！” 挂了电话，赵行健眉头紧皱，不用问，这一定是三鹿集团那帮人的策划的报复。 紧接着，他又打开电脑，浏览国内各大网站的信息，震惊地发现，毒奶粉的相关信息、帖子和评论一夜之间都被删除了！ 原本轰轰烈烈，势不可挡的舆论大潮，直接销声匿迹了。 赵行健内心狠狠一沉，有股说不出的憋屈。 看来自己想简单了，这是背后“某些部门”出手了，因为能掌控舆论风向，一夜之间将这些信息清零的，只有那些管控媒体的权力机构！ 这种迹象表明，当地的政府在护犊子，想要冷处理此事，要全力保下这个毒奶粉公司！ 赵行健目光一寒，这反人类的黑恶资本必须连根铲除，否则还会继续作恶！就算为了营救黄墨文，他也要跟三鹿杠到底！ 于是赵行健拿起公文包，直接开车前往京城食品监督厅。 门口一并排站着几十个安保人员，显然是因为这几天三鹿集团出现重大舆情，许多受害者觉醒了，就跑过来上访和维权，这里加强了安保。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门口安保将赵行健拦住，趾高气扬地问道。 这大衙门的大门可不是随便进的！ “我要投诉！三鹿的奶粉出现严重的安全问题，我要向食品安全处举报！” 赵行健直接说道。 “这件事正在调查，有了结果，会及时公布！根据上面安排，所有涉及此事的上访人员，不得进入！” 领头的安保人员直接眉头一皱，语气生硬地摆了摆手说道，然后就直接将他当作空气，不搭理他了。 赵行健扭头，就见大门对面公路的树荫下，聚集着上百人，老幼妇孺都有，显然这些都是毒奶粉的受害者，过来讨要说法的，结果都被赶到马路对面。 赵行健目光一寒，作为食品安全的主管部门，居然如此冷漠，这让他更加失望。 突然，监督厅的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了出来，车窗降下，露出田满银那张阴冷的脸。 “呦，这不是那个小科员赵行健吗？怎么，听你刚才的话，想告我？却连大门都进不去，真是可笑啊，自不量力！” 田满银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还顺便还对着车窗外吐了一口痰，差点崩到赵行健的身上。 第197章 三位爷爷，借你“尚方宝剑”一用 赵行健目光掠过一丝冷漠，说道：“田满银，果然你的名字没有叫错——恶贯满盈！你别得意，你们连婴儿的奶粉都敢投毒，赚的每一分钱都充满罪恶，你的下场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田满银神情不屑地说道：“判我死刑？用什么判，用你这双吹牛的嘴吗？” 赵行健不想跟他打嘴仗，准备转身就走。 但是田满银却来劲了，直接下车，挡住赵行健，双手掐腰问道：“黄墨文是你的朋友吧？” 昨天黄墨文被“远洋捕捞”之后，就把他的底扒拉得一清二楚，就连两人的通话记录都查出来了。 赵行健昂起头，说道：“不错。” “好好，原来是你们背后合谋搞我！小子，你太天真了，一个小科员，却抄着全国十几亿人民的心！” “我堂堂市值几百亿的上市公司，如果倒闭了，当地就有几万工人失业，数千家奶农破产，当地政府每年就会损失十几亿的财政税收，对当地经济是巨大的损失！” “就连当地的官员也会被追责的，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所以，他们会轻易让我出事吗？” “还有，我们长期在奶粉中添加化学原料，你猜为啥我们的产品还是优质免检产品？难道某些部门真的不知道？” “实话告诉你，我背后的人，是通天的存在，不是你这种小蝼蚁能招惹的！” “你不是用媒体和舆论搞垮我吗？现在怎么样，不还是直接熄火了？跟我斗，记住出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现在车祸、意外溺亡、跳楼自杀的事件很多的……” 田满银双眼迸发仇恨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用手指点着赵行健的胸膛，气焰嚣张地说道。 他说这话，完全有这个底气，因为就在刚才，已经有高层给他打了包票，会全力保下他和三鹿集团。 说完，田满银直接啐了一口浓痰，转身上了豪车，扬长而去。 赵行健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情不自禁狠狠一握。 当权力和黑恶资本为伍，甚至成为帮凶，那就是一种灾难！ 田满银说得对，在绝对权力面前，自己太渺小了。他竭尽全力憋的一个大招，结果对方轻抬一个指头，就烟消云散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让他对权力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他现在明白了洪老的那句话：你想要为人民群众做一番事业，首先就要杀出官场的重重围剿，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大的权力，才能更好地为民谋福祉！ 当一个乡党委书记，只能造福一乡的十里之地，而做一个省长，则可以润泽千万民众，造福百县。 现在自己只是一个下乡党委书记，却操着全国十几亿人民食品安全的心，跑到京城这种权力圈，想撼动这些利益集团，的确是痴人说梦！ 没有武松的能耐，却想空手打老虎。赵行健这一刻，空前地渴望权力。 有了更大的权力，才能为老百姓干更大更多的事，才能跟手眼通天的黑恶资本斗争！ 看来，现在只能再去求洪老帮助，借一下“尚方宝剑”用用了。 紧接着，他开车直奔北河干休所。 “怎么，总觉得你小子今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又惹事了？” 赵行健陪着洪老、秦老和江老三人打牌，洪老就瞅着这小子情绪有些低落，感觉不对劲，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还是洪老目光敏锐，啥事都瞒不过您老的慧眼，说实话，这次我捅了个大篓子，想借一下三位爷爷的‘尚方宝剑’用一下……” 赵行健尴尬一笑说道。 “那就说来听听？” 秦老有些忍俊不禁地说道。 反正这小子胆子大得很，没啥他不敢想不敢干的事，他很好奇，这次他能把篓子捅得有多大？ 于是赵行健就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一份报道毒奶粉的《亚太时报》，还有那几份机构检测报告，递了过去。 三个老人看完，脸色一下就严肃起来。 “岂有此理，这三氰胺超标2000倍，就是畜生也不能这样投毒，何况是婴儿，简直丧尽天良！” 洪老怒发冲冠，一掌拍在桌子上，铁骨铮铮地说道。 秦老也气得高血压都差点上来了，怒道：“这要是咱们那个年代，这种黑心资本家，直接就拉去吃花生米了！” 江老痛心疾首地说道：“悲哀啊，连吃的东西都不安全了，诚信何在，耻辱啊，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 见三个幕后大佬全都义愤填膺，疾恶如仇，赵行健就知道火候到了。 “三位爷爷，我本来想借助媒体，曝光这些黑恶资本的罪行，引起广大民众对食品安全的觉醒，然后再向食品主管部门举报，狠狠惩治这些祸国殃民的恶人。” “谁知，一夜之间，那些反应毒奶粉的消息和评论，全部被删除，暗访的记者也被跨省抓捕，就连当地政府和京城监督部门都公然站出来力保这家公司，孙儿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 “孙儿当时一心想着为民除害，但是能量太小了，无能为力……” 赵行健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秦老就伸手一拍赵行健的肩头，说道：“你一个小科级，居然敢在京城地面，硬扛黑恶资本集团，手里没有屠龙刀，还想屠龙，胆子是真大！不过，这种气魄，以后有当大领导的雄姿！” “所以，你就来找我们三个老头子借尚方宝剑？”江老笑着说道。 洪老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凝视对面的江老，说道： “老江，你在位的时候，食品领域这一块归你管的，国家食品监督那帮小的们，都是你的徒子徒孙。现在食品安全烂成这样，你手里的‘尚方宝剑’是时候得亮亮了，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一番，不要忘了本！” 江老对当前食品领域的形势也是恨铁不成钢，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是他这个人十分爱惜羽毛，不愿意落人口实，说他幕后干政。 但是毒奶粉事件，实在让他忍无可忍，决定出手狠狠敲打一下。 第198章 最高级别的联合调查组 “说句实话，食品安全出现这种恶性事件，我十分痛心，是人性的贪婪、良知的丧失、监管的失职、还有地方的纵容，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我这就给中央写信，讲明情况，成立最高调查组，一查到底，不惜代价，彻底铲除毒奶粉的毒瘤和土壤，绝不姑息！” 江老站起身，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虽然他退休了，但是具有向最高层建言献策的权力。 洪老和秦老点点头，立刻表示，信写好后，他两人也要在上面签字。 “小赵啊，这事你做得很好，以后再路见不平，只管拔刀，有我们这三个老头子给你平事。” 秦老抬手重重一拍赵行健的肩膀，笑着说道。 赵行健不禁嘴角一抽，秦老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不知是夸赞还是批评。 洪老咧嘴说道：“你这老东西，别教坏年轻人，还嫌咱们这三把老骨头折腾得不够？” 三人都是开怀大笑。 …… 两天后，三鹿集团总部一楼的大厅内，人头攒动，国内几十家媒体齐聚一堂，召开记者发布会。 这是田满银对毒奶粉事件危机的公关手段，同样运用媒体进行反击。 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高明，也十分有效，如果用好了，就会使整个舆论风向直接转变，盖住之前的真相。 这就是媒体舆论战！ 当资本、权力、媒体这三家狼狈为奸的时候，足以颠倒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 “各位媒体朋友们，之前有个别无良媒体和记者，出于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歪曲事实，抹黑我们集团，诬陷我们的奶粉违法添加化工原料，甚至还危言耸听，说什么导致大量儿童得了肾衰竭……” 三鹿集团的总裁田满银身穿西装，站在主席台上，光彩照人，对着一群记者义正词严地说道。 此刻，赵行健也站在人群之中，冷冷看着，这就是一场虚假表演。 “接下来，为了郑重澄清事实，我们邀请了京城主管食品安全的李处长，为大家通报调查结果。” 田满银彬彬有礼地说道。 紧接着，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子迈着官步，走上主席台，面带微笑，操着机械的腔调说道： “各位记者朋友们，这次奶粉舆情事件发生以后，我们高度重视，快速行动，对三鹿集团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现将结果公布如下： 第一，该企业秉持诚信和质量至上的精神，所有产品是国家免检产品，完全没有损害消费者的行为。” 第二，我们权威监督部门对该公司的奶粉进行全面抽查和监测，结果显示，质量优秀，三氰胺的含量为0！” 第三，对于《亚太时报》记者黄墨文，恶意发文诽谤三鹿公司，造成该公司巨大的经济和名誉损失，已经通过法院起诉，向亚太时报和黄墨文本人索赔一亿元，并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李处长的话代表着权威，立刻迎来一阵赞扬的掌声。 显然这些媒体，都是三鹿集团花钱请来公开站台的，接下来他们就会以此为依据，撰文、发帖子、写评论，为三鹿集团洗白。 “大家都不要相信他们的谎言，他们狼狈为奸，颠倒黑白，就是披着人皮的狼！”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一步走上主席台，对着话筒，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 轰！ 现场一片哗然。 现场除了那些媒体记者，还邀请了当地几十家著名企业负责人，各行业的知名人士，目的就是为三鹿公司撑场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李处长脸色就像牛鞭抽得一样，难看至极，脑子一片混乱，这人谁啊，事前设计的没有这个环节啊？ 赵行健！ 田满银神色一惊。 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请自来，顿时双眼喷火，恨得咬牙，指着他说道：“赵行健，你是来找事的吧？我告诉你，你敢胡说八道，我告你诬陷！” 赵行健直接无视田满银，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我是否诬陷三鹿公司，我想请在场的人听一段录音就知道了。”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赵行健拿出手机，点开一点录音，放在话筒前。 “我们长期在奶粉中添加化学原料又如何？超标2000倍又如何？” “你猜为啥我们的产品还是优质免检产品？难道某些部门真的不知道？实话告诉你，我背后的人，是通天的存在，不是你这种小蝼蚁能招惹的……” 话筒里立刻传出田满银语气嚣张，洋洋得意的声音。 轰！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天啊，居然还有这个惊天内幕，三鹿公司真的在撒谎！ 最可怕的是，有些监督部门，居然真的狼狈为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三鹿公司作恶！ 那个李处长吓得脸色苍白。这下好了，面对镜头，等于把他的内裤当众扒了，刚才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一扫而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行健，你……你好阴险，你居然偷着录音！” 田满银又惊又怒又意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自己在食品监督厅门口的对话，偷偷录了下来，这一手太狠了！ 本来这个精心策划的记者发布会，能让他直接逆袭翻盘，结果让这小子直接毁了！ 他恨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差点当场吐血，咬牙吼道：“保安，这个人扰乱会场，给我拿下！” 赵行健不屑，说道：“田总，死到临头了，还想抓我？现在中央已经成立最高级别的联合专案组，将对你们展开最严厉的调查，你就等着吃花生米吧！” 那些保安刚冲进门，突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一串串尖啸的警笛声，震颤整个大楼。 紧接着，十几辆警车闪着警灯，急速驶来，从上面冲下来百余个武装警察，直接包围整个办公楼，封锁了所有出口。 “里面三鹿公司的人听着，我们是联合专案组的，全部不许动，原地待命，等候配合调查！” 警车内，传来冰冷如刀的喊话声。 第199章 三鹿覆灭 紧接着，几队警察冲了进来，全部是荷枪实弹。 田满银和那个处长，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哆嗦，直接瘫坐在地上。 三鹿集团内部的所有高管、中层被集合到大厅内，全部带上手铐，被塞进了囚车。 这些人都是毒奶粉生产的决策者和执行者，罪孽深重，一个都逃不掉。 “田满银，我说过恶有恶报！现在如何？我一个小小的科技，你眼中的蝼蚁，搬倒了你这棵黑恶资本的参天大树，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赵行健望着囚车里万念俱灰的田满银，冷冷说道。 田满银双眼血红，恨得咬牙，真是杀人诛心啊！ 随着三鹿集团被一锅端，被冤枉的黄墨文被放了出来，赵行健就开车去看守，将他接到宾馆。 “师哥，这次真的连累你了，害你蹲了几天班房，你洗漱一下，把这身行头换上，去去晦气，我带你在京城好好玩玩。” 赵行健抱歉地说道，将新买的几套衣服丢给他。 黄墨文却毫不在意，笑道：“干我们这一行，有的调查记者，狠起来，连命都不要！有的把自己卖给人贩子，冒死进去当卧底的；有的假扮乞丐、傻子，混进黑煤矿，偷拍曝光囚禁劳工，强迫劳动的黑恶团伙……对比那些英雄，我蹲班房真的不算啥。” 接下两天，赵行健和黄墨文就邀了几个老校友，在京城聚会，游玩了一圈。 之后，赵行健动身返回铁山县。 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赵行健就直奔金玉屏的住处。 金玉屏打开门，神色又惊又喜，脸上掠过一丝红晕，说道：“行健，你回铁山，咋不提前说一声呢，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 赵行健走了进来，目光瞄了一眼她那柔弱无骨的杨柳腰和丰腴的翘臀，嘴角一勾，说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你随便给我做碗面吧，真饿了。” 金玉屏感受到他的目光，羞涩地点点头，说道：“那行，你先坐着看会电视，歇一会儿。” 这是，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对着赵行健娇声娇气地喊道：“叔叔好。” 赵行健就乐了，向她招手说道：“小凡真乖啊，来来，看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正版的整套迪士尼布娃娃……” 说着，就打开行李包，从里面拿出七八个迪士尼玩偶，小凡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爱不释手，说道：“谢谢叔叔。” 说着，就抱着娃娃跑到房间玩耍去了。 金玉屏见了，心中腾起一丝暖流，就走进厨房热锅烧油，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就端到赵行健面前。 赵行健一边吃着面，问道：“期货行情，这几天我一直没时间关注行情，估计差不多到顶了，今晚开市后，全部清仓。” 金玉屏点点头，说道：“城投公司的那五千万，已经赚了一个多亿，你打给我的那一百万，也变成二百多万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在颤抖，感觉像是做梦。她原本就是个小护士出身，从来没想到自己能拥有这么多钱！ “京城那边的医院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是军队最好的专家主刀，安排的单独病房，你打算什么时间给孩子做手术。” 吃完饭，赵行健洗漱了一下，随口问道。 “下个星期去，这个星期我把城投公司的工作交接一下，到时候我爸妈也跟着去，轮流照顾小凡。” 金玉屏回答，然后抬头，目光如秋水，瞳孔闪着光，凝视赵行健，说道：“行健，谢谢你，如果没有遇到你，说不定这孩子的病就要耽误了。” 赵行健莞尔一笑，与她目光对视，说道：“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金玉屏扫了一眼腕表，说道：“期货夜市交易时间到了。” 于是赵行健跟着金玉屏走进卧室，打开电脑，登陆上账号，开始抛售清仓。 到夜市交易结束，期货全部抛售完，那一个多亿的资金全部套现。 这样，城投公司等于突然多了一个亿的利润，金玉屏个人也有了二百多万的合法收入。 赵行健眨了眨眼睛，说道：“今晚我不想回去了，还睡客房。” 金玉屏忍不住羞赧一笑，脸上泛起红霞，说道：“我去把小凡先哄睡，再去洗个澡。” …… 第二天，金玉屏起了大早，做了丰盛的早餐，赵行健吃完之后，就开车直接去县委大院。 “云裳，我回来了。” 敲开书记的办公室，赵行健就在白云裳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什么时间到的？我还计划着，给你接风洗尘，顺便小范围搞个庆功会呢，毕竟你这趟京城之行，收获巨大。” 白云裳放下手中的文件说道。 “要是书记亲自给我接风洗尘，当然求之不得，庆功会就免了，到时候恐怕又要招人嫉妒。”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又认真凝视赵行健说道：“在京城半个月，你都有点瘦了，看来真是操了不少的心。” “有书记关心我，操再多的心，我也心甘情愿。”赵行健跟她目光对视，嘴角一挑说道。 “油嘴滑舌！” 白云裳娇嗔地说道。 “跟你说点正经的，你走的这半个月，根据你的意思，我把你们鹿鸣乡的班子调整一下。” “毛峰任副书记，空出来的副镇长，让曹启明顶上，顺便还给你物色了个助手——城关镇的副书记廖洪福调整到你那里，任乡长。”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还是书记考虑得周到。” 这个廖洪福赵行健不陌生，三十出头的年纪，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当年是作为高级人才引进来的，年轻有活力，最关键的是，他属于任何派系，作为赵行健的助手，十分合适。 说着赵行健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白云裳面前，说道：“这是从京城带给你的礼物。” 白云裳顿时心中一喜，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打开礼盒，见里面是一个翡翠手镯，晶莹剔透，品相极好。 她拿起来，套在手上试了一下，大小正合适，就说道：“看材质是翡翠的，可不便宜吧？” 赵行健就说道：“也就十万，不贵，跟你的气质正搭。” “这太贵重了，你可是我的下级，给我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是行贿啊！” 白云裳一惊，立刻取下手镯说道。 如果白云裳知道这个手镯真正的价值是一百多万，肯定会更加震惊，赵行健就是怕她不收，才只说十万的。 第200章 新乡长上任 “贵重吗？你上次都公开承认了，我们是谈恋爱呢，我送自己女朋友礼物，怎么能算贿赂呢？你不也送我一块手表吗，来往而不往非礼也。” 赵行健嘿嘿一笑说道。 白云裳脸上泛起一丝羞赧的红晕，正色问道：“你倒是会巧舌如簧，我问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赵行健一本正经地说道：“稿费、还有炒股赚的，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怎么，你害怕我贪污受贿？” 白云裳说道：“那就好，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干那种龌龊的事情。” 说着就把那玉镯子重新戴在手上，那晶莹透亮的色泽正好跟她肤如凝脂的玉手，浑然天成。 说到这里，白云裳瞄了一眼时间，就站起身，说道：“我不陪你聊了，还有个会马上要开始了。给你接风洗尘的事，我让县委办的罗主任安排在招待所，我晚上再陪你。” 赵行健也站起身，笑说道：“我们乡的矿泉水厂流水线已经建成，开始投产了，要不书记今天下午去看看，晚上就留在鹿鸣乡食堂吃个饭，也算是接风洗尘了。” 白云裳点点说道：“那行，这样简单安排更好，我当书记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鹿鸣乡呢。” 说着，白云裳就拿起公文包准备往外走，赵行健一步挡住她，厚着脸皮问道：“云裳，你上次说的，做我女朋友，到底算不算数？今天你要不正面回答，就休想去开会！” 白云裳咬了咬嘴唇，不禁噗嗤一下笑了，说道：“你啊，你，像个赖皮！这事，得过我爸妈那一关才行！” “那意思，你这一关，我算过了！” 赵行健把脸凑近，几乎要贴着白云裳的嘴巴，嗅着她呼气如兰的气息，眯着眼睛问道。 白云裳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明天周末，要不你跟我回省城一趟，去见见我爸妈？告诉你，我爸脾气很暴躁的，不好说话！” “这么突然？” 赵行健目光一闪说道。 “怎么，不敢去？”白云裳嘴角一抿，似笑非笑地问道。 “怎么可能会？丑女婿，终究要见丈母娘的，再说了，我又不丑！” 赵行健嗤笑一声，又正色问道：“在京城，你说我立了大功，亲口答应我的，我回来要好好犒劳我的，不许耍赖！” 白云裳挽了一下头发，问道：“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满足你。” “那，那你让我亲一亲，不许耍赖！”赵行健满脸正气地说道。 “你，越来越没规矩……” 白云裳脸色涨红，这家伙居然在自己办公室，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下一秒，还没等白云裳把话说完，赵行健就强行一把揽住她的柳腰，深深在她唇上吻了下去，然后扬长而去。 白云裳气得直跺脚，脸一直红到脖子根，这家伙居然搞突然袭击，害得我开会都要迟到了！ 赵行健出了书记办公室，就开车回到鹿鸣乡。 他一进乡政府大院，就见曹启明、叶清霜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楼梯口的党政办门口，正在聊着什么。 见赵行健下车，三人就主动迎了上来。 “书记，您回来了，听说这趟京城之行收获巨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新任的乡长廖洪福同志。” 曹启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恭敬地说道。 廖洪福立刻上前，满脸笑意地说道：“赵书记，山不转水转，这回我转到你手下当兵了！” 廖洪福中等个子，相貌平平，比赵行健大上六七岁，扔在人群中属于那种找不到的类型。 赵行健就伸出手，跟他重重握在一起。 “洪福同志，欢迎你到鹿鸣乡为人民服务，咱们鹿鸣乡可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可比不上城关镇优渥的条件，用咱们乡下的土话说，你是猪八戒下凡——从天上一下掉到猪窝里了。” 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大笑。 廖洪福也是咧嘴，说道：“赵书记真接地气，说话这么风趣。您是班长，以后把方向线、定大局，我负责落实和执行，全力配合您。相信在您的带领下，全乡上下齐心协力，一定能把鹿鸣乡建设成全县、乃至全市的工业重镇！” 廖洪福这话带着表态的味道，毕竟初来乍到，组织上也有交代，第一要务就是要搞好班子团结，配合赵行健的工作。 更何况，赵行健的名声现在是打出去了，当乡长不到三个月，就把书记给赶下马，这手段可见一斑，傻子才跟他对着干。 赵行健就说道：“我还兼任着产业集聚区的主任，这段时间我的工作重心以产业集聚区建设为主，鹿鸣乡的工作你要多操心，大事只需向我汇报一下，小事你直接做主就行，尽管放手去做。” 赵行健的意思很明白，鹿鸣乡以后的工作，基本就放权让廖洪福主持了，他只在大的方面掌握一下方向。 “谢谢书记的信任。” 廖洪福精神一振说道。 “启明同志，今天下午县委白书记要来看矿泉水厂，顺便会来鹿鸣乡调研，你通知一下乡镇机关所有干部，把办公室整理干净，工作都理出头绪，不要一问三不知，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有，让机关食堂晚上多备几桌饭菜，食材就买当地的山货和水产，要最新鲜的，白书记晚上就在乡食堂用餐。” 赵行健扭头对曹启明吩咐道，他现在虽然提拔为副镇长，还兼着党政办主任，这些事他得过问。 “好的，赵书记，我马上落实。” 曹启明就转身走进党政办安排去了。 赵行健凝视叶清霜，说道：“你们鹿鸣实业公司办公地点在哪儿？” “在后楼一层，原来是两间库房，腾空以后，简单装修一下，作为临时办公地点。” 叶清霜说着，就带着赵行健过去，廖洪福也跟着过来。 只见两间不大的房间，摆放着几张桌子，里面坐着两个工作人员，电脑、打印机等办公用品一应俱全。 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总算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了。 赵行健沉吟着，暂时也就只能这样凑合了，等有了充足资金，再在产业集聚区建一座办公楼。 “公司的人员，你打算怎么解决？” 赵行健沉扭头凝视叶清霜问道，企业运转起来，人才很关键。 第201章 书记视察 “我的想法是，一是向社会招聘一批大学生，他们学历高、年轻有活力，有干劲。二是，可以从乡镇机关、学校等单位，抽调精干力量，分流到公司来。” 叶清霜说出自己的计划。 “公司的薪资参照县城投公司，实行年薪制，董事长级别年薪八万，副总级别五万，一般员工三万。” “从乡镇机关分流过来的人员，在能力、品质、作风上，要严格把控入口，那些混日子的干部坚决不能要！你要制定一整套考核方案，人员名单报我审核签字后生效。” 赵行健很赞成她的想法，又郑重交代道。 这个鹿鸣实业公司，赵行健是报以巨大期望的，按照他的规划，十年、二十年后，要成长为几十亿上百亿的大集团，成为振兴地方经济的航母型企业。 所以，这里不养闲人，不能把那些在慵懒散漫的干部弄进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把那些真抓实干、敢想敢闯的同志选拔出来，形成良性循环。 叶清霜立刻说道：“赵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几天就整好方案。” 乡长廖洪福听了，顿时说道：“这鹿鸣实业公司的待遇太好了，我都有点动心了。” 按在现在的工资水平，普通职员的年薪是公务员的三倍。 赵行健却笑道：“廖乡长要是来鹿鸣实业公司，那真是大材小用了。” “赵书记，我先去矿泉水厂盯着，确保白书记下午来调研，关键时刻不出纰漏。” 这时，叶清霜推着自己的小电驴说道。 赵行健问道：“会开车吗？” 叶清霜点点头，说道：“会开。” 赵行健就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她，说道：“来回几十公里，先开我的车吧。明天让公司财务给你配一辆专车，奔驰、奥迪都可以。” 叶清霜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说道：“赵书记，你就别开玩笑了，乡领导都没配车，我哪有资格配车啊？而且奔驰、奥迪，随便都是几十万，企业刚起步，经费也是问题……” 就连站在一旁的廖洪福都瞪大了双眼，连他这个乡长都没得专车，居然要给一个乡镇企业负责人配专车，而且还是豪车！ “这企业不同于政府机关，以后是要跟五湖四海的商人打交道，谈生意的，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经商也一样，企业的门面要包装好！” “商人本性是逐利，也最势利眼，你想想，你骑个电驴、或者开个几万块的小QQ，谁相信你的实力？谁跟你谈生意？还以为你是骗子呢！” “至于经费，你不用操心了，马上就有一大笔资金打进来。” 赵行健就凝视两人，微笑着说道。 “还是赵书记说得在理。”廖洪福立刻说道。 叶清霜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说道：“那就按照书记安排。” 说着，就开着赵行健的别克，一溜烟直奔产业集聚区。 “洪福同志，乡里原来有一辆公车，被李大志当作专车，为了便于你开展工作，今后那辆车就给你用。” 两人并排踱着步，从后院往办公楼上走，赵行健说道。 廖洪福就十分感动，连忙推辞道：“书记都没配专车，我哪敢搞特殊。” “你就别推迟了，我自己有车，每个月报销油费就行了。” 赵行健豪爽地说道。 “那就谢谢书记了。” “你的办公室和住室都安排好了吗？” 赵行健随口问道。 “启明同志都安排好了，王宝田的办公室和住室都空着呢，收拾干净以后，我就搬进去了。” 廖洪福回答。 本来，后勤要把李大志办公室和住室腾出来，安排给廖洪福，但是觉得不吉利，就选了王宝田的。 整个乡政府的干部望着赵行健和廖洪福两人背影，心里都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和谐氛围。 近十年来，鹿鸣乡的历任书记和乡长都是内斗不断，就见过“大王”和“小王”这样和气地散步聊天。他们走路不同行，吃饭不同席，乘车不同座，就连一些公开活动，比如植树、剪彩都不同框。 不过，自从李大志倒台，赵行健主政，鹿鸣乡的风气彻底变了，班子团结和谐，原来干实事的老实人得到了重用和提拔，机关干部干劲十足，上下齐心，充满了希望。 …… 下午三点半左右，一辆考斯特驶入鹿鸣乡境内，赵行健和廖洪福、毛峰等班子成员早已在口等候。 “白书记，我们上前带路。” 赵行健走上考斯特，跟白云裳打了一声招呼。 同时目光一扫，车里还坐着副书记苗青林、组组织部长姚祥瑞，新晋升的副县长周阳等县领导。除此之外，还有财政局、发改委、国土、招商、工业、城投等部门的一把手。 白云裳点点头。 赵行健就重新坐上鹿鸣乡的车，在前面引路，直奔产业集聚区。 经过近一个月日夜不停的施工，产业集聚区大变样，从原来的一片荒凉，现在有了产业集聚区的雏形。 几千亩土地已经全部平整完成，五横四纵的道路已经完成路基建设。 车辆在停车场停下，白云裳走下车，带着众人顺着道路，首先来到变电站和自来水厂施工现场。 “白书记，跟您汇报一下，咱们的高压变电站和自来水厂上个星期前面完工，已经投入使用。” 赵行健指着现场介绍道。 “这跟上次来的时候，简直是大变样，高压电和自来水是工业必须的基础，你们的进度真的很快。” 白云裳点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紧接着，众人来到中州钢构项目施工现场，只见厂房正在焊接钢构框架，综合办公楼、职工宿舍楼的地基已经打好，正在主体建设。 “白书记，中州钢构是咱们产业集聚区引进的第一个项目，我们的计划在年底内完工，并且投产，来个开门红。”赵行健介绍道。 白云裳笑道：“你这个标准比我想象的要还快，看到同志们和工人们，顶着烈日，抢天夺时，我很感动，大家辛苦了。” 然后又扭头，对身后各部门的一把手吩咐道：“大家都看到了，产业集聚区的建设热火朝天，你们各部门要加强配合，积极作为，集中资源办大事，决不能拖后腿！要是因为哪个部门不作为，延误了产业集聚区的进度，别怪我不客气！” 第202章 聋子不怕雷 很显然，白云裳这次说是调研，实际就是一次现场推进会。 于是，跟在身后各部门的领导纷纷表态，一定调集资源，会全力支持。 “白书记，咱们产业集聚区的用地手续，这都几个月了，还没批下来。” “上个星期，县国土局又把我们上报资料打了回来，这样拖下去，就是未批先建，属于违规操作，要是上面追查下来，轻则停工整顿，重则项目可能无限期搁浅……” 赵行健跟着白云裳的步伐，汇报道。 他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后面的那群部门领导听得一清二楚。 赵行健当然知道，这是县国土局故意拖后腿，不作为，这事要是在平日，他会单独跟书记汇报。 但是，今天他故意当众说出来，就是要旗帜鲜明、针锋相对把事情挑明，向县国土局亮剑。 这样虽然得罪人，但是赵行健就是这种杀伐果断的人，既然你国土局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让你难堪。 站在一旁的副书记苗青林皱了皱眉，扭头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县国土局来人了没有？” 话音一落，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国土局的副局长王天学。 白云裳见是一个生面孔，就目光一冷，问道：“谁让你来的？你们局长周汉民为什么没来？会议通知的是，各局的一把手参加，就你国土局特殊是吧？” 王天学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跟白书记汇报一下，我是国土局副局长王天学，汉民局长今天到市里开会了，所以就派我来代替他。” 王天学随便了编了一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白云裳冷哼一句说道：“周汉民不能参会，也没有向县委办请假啊？你现在立刻拨通他的电话！” 王天学踌躇了一下，哪敢违抗？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汉民的电话。 “喂，天学同志，什么事……” 对面传来慵懒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状态。 “周汉民，我白云裳，我问你，今天下午怎么不来参加产业集聚区的调研会？” 白云裳一把拿过手机，直接按下免提，大声质问道。 “白，白书记，我跟你汇报一下，我今天陪同市局的同志下村了，没来得及跟你请假……” 周汉民被问得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地编了一个谎话。 实际上，这家伙是昨晚喝多了，今天一天没去上班，此刻还在家里躺着呢。 现场瞬间一下寂静，有几个局长拼命憋笑，这个老周估计要挨板子了。 王天学脸一下涨红，就像被人狠狠当众抽了几个耳光一样，低着头，尴尬至极。 这个周汉民，仗着是上挂单位，国土局又是强势部门，又跟县长楚江才是铁哥们，所以对白云裳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安排的工作也是应付。 “周局长的记性是真不好啊，忘了请假没啥大事，但是我安排你的工作你还记得吗？” 白云裳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这个家伙撒谎不打草稿啊！ 自从上次拿下几个出头鸟，敲山震虎之后，下面的科级干部都老实了，这个周汉民是为数不多的，聋子不怕雷，敢阴奉阳违的。 “……”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他昨晚喝大了，此刻脑门还隐隐作疼，里面跟浆糊一样，具体不知道白云裳说的是哪一件。 “周汉民，看来你记性真的很差啊，我就提示你一下，产业聚居区的用地手续，为什么现在还没办下来？”白云裳语气严肃地问道。 “白书记，这个我们正在向市里、省里争取，审批需要走流程，需要时间。” 周汉民冠冕堂皇的搪塞道。 白云裳直接冷笑道：“你别给我打太极，你跟我说清楚，走流程，到底走到哪一步了？问题出在哪里？” 周汉民顿时卡壳，愣了几秒钟，轻咳一声，说道：“白书记，实话跟你汇报一下吧，咱们这产业集聚区的用地，里面有一部分是基本农田，实在不好办啊……” 这家伙的目的就是一个字：拖！ 最好能把产业集聚区的项目拖垮最好！ 白云裳顿时被恶心到了，厉声说道：“我不要你的理由，我只要结果！现在全县上下，集中一切资源，在抢天夺时，全力推进产业集聚区项目建设，我给你三个月时间，拿不到批文，这个国土局长，你也别干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周汉民脸色铁青，狠狠将手机扔在床上，臭三八，你狂什么狂，老子是上挂单位，想动我没那么容易！ 按照管理权限，国土局是垂直上挂单位，一把手的任免权归市国土资源局和市委组织部，并且报省国土资源厅同意。县一级，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这也是他敢对白云裳阴奉阳违的资本，更何况他还有一定的背景撑腰。 白云裳把手机还给王天学，冷冷说道：“这个会，你不用参加了，直接回去吧，转告周汉民，下不为例！” 当众被书记训斥，王天学脸色红如猴屁股，如同一个没交作业的小学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感觉无比羞辱。 但是，心里把这笔账又记在了赵行健头上，在他看来，就是赵行健故意向书记告状，让他当众出丑！ 紧接着，众人来到“思源冰泉”矿泉水厂。 只见一片钢构厂房和仓库拔地而起，里面隐隐传来机器轰鸣的声音。 叶清霜站在厂房门口，满面春风地说道：“欢迎白书记和各位县领导，莅临我们矿泉水厂。” 赵行健就介绍道：“白书记，这位是咱们鹿鸣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矿泉水的厂长叶清霜。” 白云裳就伸出手，和叶清霜握了握手，然后仔细打量着她，惊讶说道：“居然这么年轻，还像个大学生呢，居然能负责一个企业，年轻有为啊！” “白书记过奖了，这都是赵书记筹划运作、指导有方，不然就凭我的能力，是撑不起来的。” 叶清霜瞥了一眼赵行健，然后莞尔一笑说道。 说着，就带领众人参观车间流水线。 第203章 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只见整个流水线就像长龙一样，正在运转，工人们只需要守在旁边，监视着机器，除了产品检验，基本无需动手。 “白书记，这套流水线是全自动化，自动生产瓶子、十八道工序自动净化处理、自动灌装、贴标签、自动打包，日产瓶装矿泉水十万瓶，目前厂内有正式工人20名，都是本村村民，培训后上岗。” 叶清霜指着生产线介绍道。 白云裳脸上立刻展开笑容，说道：“这个矿泉水厂真不错，就地利用水资源，既能激活本地经济，又能带动老百姓就业，按照这个产值，一年大概能生产四千万瓶水，利润有多少？” 叶清霜笑道：“我们刚刚投产，这个真还没算过，按照市场一元每瓶的定价，产值就是四千万，刨去成本和运营费用，如果按照百分之二十利润估算，大概有纯利润八百万，当然这是保守的估算。” 现场各部门的领导顿时都吃了一惊。一个小小的矿泉水厂居然一年有八万的纯利润！放眼铁山县，都没这种规模的企业！ 而且，这还是赵行健随便小打小闹的成果，简直打脸啊！ “白书记，忘了跟您汇报，上次京城之行，我们的这款‘思源冰泉’将成为明年奥运会的特供饮用水，品牌价值将会极大地提升，到时候就能溢价，一瓶能卖一块五，甚至两元，利润空间更大。” “到时候，我们会再增加几条生产线，把产值提升到每年两亿瓶，会给县里贡献更多的税收。” 赵行健立刻解释道。 天啊，奥运会专用水，这种事他们想都不敢想，居然让赵行健做到了！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个小水厂，这样下去让赵行健玩成了大产业！ “我的天啊，2006年咱们铁山县的GDP总额是55亿，如果产值达到2亿，这样一来，光这个矿泉水厂的产值就能拉动GDP增长3.5个百分点以上，这个贡献太大了！” 财政局长萧秋水对全县的经济数据烂熟于心，不禁感叹道。 “行健同志，我之前是搞纪检工作，对工业方面是个小学生，你今天算是给我上了一课，要发展经济，扶持壮大企业、建工厂才是王道啊！” 副县长周阳也不禁连连点头，他刚提拔为副县长，分管工业，就拍着赵行健的肩头说道。 赵行健笑道：“周县长过誉了。” 这时工人搬来几件矿泉水，给现场每人发了一瓶，大家都拧开喝了几口，都赞不绝口。 “没想到啊，咱们铁山县最不值钱的水，却能挣大钱，赵书记真是满肚子金点子，让我这个工业局长汗颜啊。” 工业和信息化局局长洪清波说道。 白云裳也向赵行健投去赞赏的一瞥，内心对他更加欣赏，甚至崇拜，这家伙的能力简直像是无底洞，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走出矿泉水厂，白云裳又顺便去了京海铁路的施工现场。 赵家堡和红岩县之间的隧道已经打通，车站地基已经打好，估计年内可以全面建成。 这一路走来，让白云裳踌躇满志，想当初，她初到铁山县是何其的狼狈，她能这么快打开工作局面，并且取得成果，背后都是赵行健在支持。 没有赵行健，就没有她的今天！ 紧接着，众人坐上考斯特，离开产业集聚区，直接来到鹿鸣乡政府。 白云裳随机走访了几个办公室，询问了解了一些乡里的情况，就被请到食堂的餐厅内。 一楼的大餐厅是乡镇干部日常用餐的地方。 二楼装修出几个单间，用于日常公务接待，这样能节约一大笔接待费。 总共摆了三大桌，白云裳、苗青林、姚祥瑞、周阳等县领导一桌，由赵行健、廖洪福陪着。由于白云裳对叶清霜印象很好，专门把她叫到自己这一桌。 其余的县直各部门一把手坐了两大桌，由毛峰等班子成员陪餐。 白云裳望着桌子上摆着十来道菜，就说道：“行健，你们鹿鸣乡领导班子，平日是不是开小灶，也这样吃？” 赵行健就笑道：“今天是领导来了，才是这样的接待标准。我们哪敢搞特殊，开小灶？平日都跟普通干部一块儿，在楼下吃一样的大锅饭。” 白云裳就放心地点点头。 赵行健又说道：“要想让干部安心工作，有干劲，有归属感和幸福感，我们政府食堂每天的餐标是45块钱，个人出五块，乡政府补贴40块。” 按照此时的物价，这个餐标在当地，可保证中午四个菜，两荤两素，晚上三菜一汤。 周阳说道：“你这个标准，跟县委食堂差不多了。” 白云裳听了，很高兴，说道：“你做得很好，把同志们福利搞上去，这样才能凝心聚力，鼓足干劲，搞好工作吗。” 紧接着，白云裳让秘书甘雨露从车里拿上来两瓶茅子，直接打开。 “白书记，您到鹿鸣乡来，还自己带酒，实在让我过意不去，这要传出去，我很丢人啊。”赵行健立刻说道。 “酒是我个人花钱买的，不是公款，说好的，今晚给你接风洗尘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白云裳笑着说道。 赵行健听了，就默认了。 廖洪福和叶清露两人开酒，搞服务。 “行健同志这趟京城之行，收获巨大，可以说又为铁山县立下的大功。” “不但把矿泉水打进了中央党校和奥运会，还招引来了上汽集团的大项目，所以，第一杯，我敬你。” 酒满上以后，白云裳就端起杯，满面春风地说道。 虽然两人关系密切，但是作为县委书记，对于赵行健的功劳不能掖着藏着，尤其是在公开场合，要旗帜鲜明地赞扬和肯定！ 苗青林、姚祥瑞、周阳等人都跟着举起杯，一口干了。 整个晚餐气氛热烈，一直到八点半才结束，众人就坐上考斯特返回县城。 “行健，别忘了明天，跟我去省城的事情。” 临上车时，白云裳面色微醺，容光焕发，低声对他嘱咐道。 赵行健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白云裳回到县委一号院，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父亲打来的。 “喂，爸，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白云裳随口问道。 “我睡得着吗？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叫做赵行健的小子走得很密切，这谣言都传到省城了！我可告诉你，你是有婚约的人！” 电话里传来父亲严厉的质问。 第204章 老爸，你这是典型的势利眼！ “哎呀，爸，你又提这事，那婚约只是你跟秦家的酒后之言，又没正式定下婚书，怎么算数呢？” 白云裳一提起这事，就感觉头大，语气无奈地说道。 “可是你秦伯伯当真了！还有，你能到铁山县任县委书记，都是你秦伯伯为你在省委常委会上争取到的！” “要不然，以你二十郎当岁的资历，怎么可能去当县委书记，在全省这是绝无仅有的！孩子，你要知道感恩啊！” 父亲的口气简直是苦口婆心。 白云裳的父亲叫白清风，是省政府政研室的副主任，官居副厅级。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秘的秦伯伯，是淮北省第三号人物——省委副书记秦名义。 当初白清风三十多岁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小科员，是秦明义拿开了盖住金子的那块破抹布，将他从副科级一路提拔到现在的副厅级，让他这块金子得以发光发亮。 所以，秦明义既是白清风的老领导，还是有知遇之恩的恩师、挚友。没有秦明义对白家两代人的扶持，就没有白家的今日！ 所以说，秦家对白家是恩重如山，也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因此，在某个闲云野鹤的酒局中，两人喝到真情流露，白清风就提出两人结下儿女亲家，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秦明义的儿子秦少游，结为连理。 当时，白云裳正在读博士学位，无论才华还容貌，都是人中之凤，因此两人一拍即合，秦少游对白云裳也是一见倾心。 白云裳博士毕业后，在秦明义的安排下，作为高等人才引进体制内，直接进入共青团淮安省委机关。按照政策，博士学位直接享受副处级，两年以后，再升正处级，几个月后下放到铁山县任县委书记。 这一切，都是秦明义给白云裳量身定制的路线，背后操作的结果，毕竟这是他秦家未来的儿媳妇吗！ 这就叫大树底下好乘凉，在体制内，普通的草根出身，如果在基层，一辈子混个科级都难如登天，如果在省城熬到死也能混个处长，可是白云裳起步就是别人一辈子的天花板！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朝中无人莫做官！那些官二代、官场门阀，天生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人生的路线早就规划好了，只等踩着时间节点，火箭一样往上飞，平步青云。 白云裳叹了一口气，对这一切很明白，也知道父亲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背靠秦家能让她的仕途一路绿灯，节节攀升。 “爸，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如果为了报答秦家，要搭上我的一生幸福，我宁愿不做这个官！我的婚姻，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沉默了一下，白云裳说道。 “女儿啊，你还真看上那个赵行健了？一个农村出生、毫无背景、没有政治资源的小子，以后在官场上没啥大出息的！他混一辈子，最多在铁山县那个小水洼里捞个副处级到顶了！” “而你呢，二十多岁就是县委书记，再干个两年就能升副厅级，三十岁的副厅在全国都是凤毛麟角，未来干到正部级，都有可能！你们两人差得太远了，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更何况，秦少游出生高干家庭，十分优秀，对你也很上心，你不要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白清风掏心窝子地说道。 “老爸，你这是典型的势利眼，见都没见过赵行健，就把人家贬得一无是处！” “你知道吗，我刚来铁山县的时候，被各方势力打压，直接被架空，工作一度陷入困局，如果不是赵行健背后支持我，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折磨出抑郁症，要自杀了，还何谈未来？” “更何况，我对秦少游真的没有感情！” 白云裳也推心置腹地说道。 “丫头啊，你别被人家骗了。” 白清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丫头不听老言，吃亏在眼前啊。 “爸，明天周六，我打算带把赵行健来省城，跟你和妈见一面，他真的很优秀！” “俗话说，是驴是马，先拉出来遛遛，你先见见赵行健，再做评价也不迟！” 白清风拗不过，只得没好气地说道：“那行，就依你的意思，我见见那小子，看他有什么三头六臂，把我女儿迷成这样，要跟亲爹对着干！” 但是内心，他却是下定主意，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接纳这个草根！ 因为他自己就是从草根一族，知道寒门子弟想要往上爬有多难，他绝对不会让女儿跟着赵行健吃苦、毁了前途！ 以他几十年的官场经历和人生阅历，对未来二十年之后的格局看得很透彻。所有底层通往上流社会的通道，都将被堵死！阶级将越来越固化，进入一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时代。上层会被各种门阀、资本占领，下层的劳苦大众，只能充当铺地的砖瓦，被踩在脚下，下一代、下下一代，永远是牛马。 白家好不容易攀到上流阶层，绝对不会让下一代，堕入底层！ 说白了，他反对赵行健，是骨子里的思想傲慢，是阶级的对立！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就开着车，来县委大院接白云裳，直接去省城。 “行健，我跟你打个预防针，我爸那人不苟言笑，说话喜欢挑刺，到时候无论说啥，你千万忍住啊！”一上车，白云裳就旁敲侧击地说道。 赵行健嘴角一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是不是你爸反对我们两人交往？” 根据前世的记忆，赵行健知道白云裳的家世不凡，父亲是副厅级官员，虽然省政策研究室是个清闲部门，没啥实权，但是门槛高，经常跟省领导接触，人脉很广。这样的高干家庭，是不太可能接受他这个双腿沾满泥巴的土孩子！ “看来，啥都瞒不住你啊！今天去见我爸妈，很关键，你一定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白云裳微微一笑，郑重嘱咐道。 赵行健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淮北省委书记江辅臣拨通了中央党校副校长李长江的电话。 “长江同志，我是江辅臣啊，自从上次听了你的课，那是余音绕梁，让我思想和理论水平有了很大提升啊。” “江书记，您又跟我开玩笑了，我那三板斧，何足挂齿。” 李长江也笑着打趣道。 “你上次推荐的那本《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内容十分实用，咱们省委党校下个星期一，有个厅级干部培训班，想邀请这本书的作者‘云瞻’，来给他们上一课，但是联系不上这个作者，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江辅臣直接说道。 第205章 第一次见白云裳父母 李长江听了，顿时笑道：“江书记，你这是舍近求远啊，那个云瞻，是他的笔名，就是你们淮北省的人，而且还是体制内的同志呢。” “啊？咱们淮北省有这样的人才？他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江辅臣诧异地说道。 “他就是你们阳泉市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赵行健同志，当时发表的时候，个人不愿意透露真名，署的是笔名。” 李长江如实说道。 “哎呀，长江校长，这样的青年才俊，你咋不早跟我说呢，可不能埋没了啊，我这就安排人，跟他联系。” 江辅臣心情大好地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琐事，就挂了电话。 江辅臣随即拨通了省委组织部长高启源的电话，让他负责安排赵行健来党校讲课。 从铁山县到省城，仅仅五百公里，赵行健走高速，开了四个小时才进入市区。 白家住的小区从外观看，虽然有点老旧，但是位置却在市中心，距离省政府也就一公里的距离，而且楼房都是带电梯的六层洋房，里面绿树成荫，环境极为优雅，住的大部分是机关干部。 白云裳家在三楼，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复式，将三层和四层打通了，有二百多平米，中式的装修风格，古香古色，很上档次。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迎了过来，她身材微胖，跟白云裳的眉眼极为相像，保养得很好，很有气质。 她就是白云裳的母亲夏青莲，是省城一所大学的教授。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赵同志，赵行健。” 白云裳直接冲过去抱住老妈的脖子，表情调皮地说道。 一到家，那个气质高冷的女书记，一下就变成了个孩子。 “阿姨好！” 赵行健礼貌地打着招呼，顺手将手里的礼品放在沙发后面。 由于第一次来，礼物不能简单随意，也不能太过贵重，赵行健给白云裳的父亲带了两瓶茅子，母亲选了一个国际名牌的护肤礼盒。 “小赵同志啊，来来，赶快坐下！你说你来就来了，你还带什么礼物呢。” 夏青莲一边请赵行健在实木沙发坐下，一边上下打量着他。 见他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五官英俊，身上洋溢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和蓬勃的朝气，不禁暗暗点头。 心里也不禁跟秦家的公子——秦少游做了一下对比，单单从气质和相貌上看，赵行健不输任何一家豪门贵公子，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赵行健就客气说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拿不出手，让阿姨见笑了。” 夏青莲就泡了一杯茶，递了过来，赵行健连忙站起身接在手里，说道：“谢谢阿姨。” “老白，快下来，云裳和小赵来了。” 夏青莲冲楼上的书房喊了一声。 紧接着书房的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男子走了下来。 他五官俊朗，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帅哥，一般到了这般年纪的官员，头上多半是地中海，但是他却满头乌发，显得十分年轻。 难怪白云裳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原来父母的颜值都是天花板级别的。 “白叔叔好！早就听说过您老的大名，是个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章更是妙笔生花，是省政府的第一笔杆子。”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说道。 白清风打量着赵行健，内心不禁嘀咕了一声，颜值这方面还算过关，女儿的眼光没错！ 不过，这油嘴滑舌、满脸谄媚，让他十分不喜欢！ “哦，我有这么出名吗？小赵啊，你这官不大，说话带着的官腔，你平时都这样拍马溜须，吹捧领导吗？” 白清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用文人自带的清高，语气傲慢地说道。 他先入为主，反正横竖看赵行健不顺眼，认为这家伙平日里肯定是个马屁精！ 赵行健顿时一愣，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直接冷场。 自己没说错啊，白清风的确在官场上很出名，是个文人型的官员，书法和绘画都是高手，出了好几本书，省领导的讲话都是他把关审核，怎么成了拍马屁呢？ “你白叔叔跟你开玩笑呢。” 夏青莲温婉贤淑，见丈夫一见面就把天聊死了，就语气温柔地打着圆场。 白清风问道：“小赵啊，你家里都有哪些人，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 赵行健算看出来了，这个白清风就是个势利眼，这是在查他的家庭背景呢！ 赵行健如实说道：“我们祖上三代都是铁山县地道的农民，我父母去世得早，就兄妹两人，由爷爷抚养长大，爷爷前年也去世了。” 白清风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说道：“你这种家庭情况，跟孤儿差不多，这么年轻能坐上乡党委书记的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表面看着是赞扬，实际是满满的嫌弃和鄙视。 赵行健不以为意，说道：“大半也是靠运气吧，基层提拔很难，铁山县能当上党委书记的，都是四十上下的干部。” 白清风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你的事迹被大夏国报道过，立了一个一等功，才被破格提拔的！但是，在官场上混，光靠运气可不行，上天也就那么一次两次会眷顾你，就算你能力再强，最后拼的依然是人脉、背景和政治资源……” 白清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白云裳就轻咳一声，起身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那意思很明显，在提醒他赵行健第一次来，不要动不动就高谈阔论，大讲人生道理，教训人家！ 白清风睨了一眼女儿，这死丫头，还护着这小子！ “小赵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白清风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 “咱们铁山县是革命老区，还是国家级贫困县，群众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外出务工，作为那里土生土长的干部，我的想法就是走工业强县之路，搞活地方经济，招商引资，大力发展高、新、尖企业，建园区、建工厂，让老百姓在家门口就业，把革命老区建设成乡风文明、产业兴旺、生活富裕、治理有效、生态宜居的现代化乡村。” 赵行健随口说道。 这个回答让白清风目光一凝，感觉耳目一新，具有很强的前瞻性。 但是，转念一想，这话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就随手拿起桌案上那本看了大半的《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在赵行健眼前一晃。 讥笑道：“小赵啊，你这些话，是抄袭这本书上的吧？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年轻干部，肚子要有自己的东西才对！” 第206章 小赵，做人要诚实！ 赵行健神色一愣，盯着白清风手里的那本书，然后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白叔叔，我真的没抄袭，这本书就是我写的，云瞻是我的笔名。” 白清风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说道： “这怎么可能？以这本书文笔的老辣、思想的广博、视角的前瞻远大，高屋建瓴、贯通古今中外，不是当代的名宿大儒，就是顶级专家写的，而且获得了省委江辅臣书记的批示，这样惊世巨作，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能写得出来的？” “小赵啊，做人要诚实，承认自己抄袭引用别人的话不丢人，但是撒谎吹牛皮，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他是文字工作的，深知写书的艰难，没有个三四十年功底和知识积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大作！ 更何况，赵行健就是一个偏僻地区的底层小公务员，坐井观天，肚子里能有几滴墨水？就是让他抄袭，都写不出这样高度的书！ 其实按照他这个逻辑推理，能力和身份不匹配，并没啥大问题。 但问题是，人家赵行健是重生之体，脑子里储备着上一世几十年的海量信息！ 坐在旁边的夏青莲也表情吃惊，他是大学教授，这本书也大致读过，知道不是普通人能随便写出来的！ 白云裳也是一呆，因为赵行健曾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过，说这本书是他写的，但是没有拿出真凭实据，自己也没有追问，究竟是不是赵行健写的，她还真不知道实情！ “白叔叔，我没撒谎，也没吹牛！这书的确是我写的，当初书稿寄出去的时候，中央党校的李长江副校长一眼就看出不凡，还亲自给我作了序。” 赵行健认真地说道。 此言一出，让白清风更加不淡定了，惊道：“你见过中央党校的李长江校长？” 赵行健和煦一笑，肯定地点点头。 白清风更加怀疑这小子吹牛了，人家是京城的副部级，你一个偏僻山区的小科级，地位相差悬殊，怎么可能说见就见了！ 白清风脸色一下就沉了起来，跟夏青莲对视了一眼。 “爸，行健的能力是超强的，他的确曾经两次赴京，不但拉来了大项目，还让‘京海铁路’改道铁山县，把我们生产的矿泉水，打进了奥运会，成为特供饮用水……” 白云裳立刻开口，替赵行健解围，但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白清风打断了。 “京海铁路改道的事情，现在大家都知道是革命老区的几个开国元勋联名给中央写信，才促成的结果，压根跟赵行健没任何关系。” “至于供饮用水的事情，奥运会明年才开呢，是真是假到时候才知道……” 白清风一摆手，板着脸说道。 反正他内心是反对赵行健和女儿谈恋爱，一开始就对赵行健怀有极大的恶意，此刻直接给他贴上一个吹牛皮、撒谎，品德有问题的标签！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是唐忠武！此时他已经正式从省工业厅，升任阳泉市市长。 “叔叔阿姨，不好意，我接个电话。” 赵行健就站起身，走到门外按下接听键。 “唐市长您好，上次在京城一别，有半个月了，您已经到阳泉市上任了吧？” 赵行健笑着问候道。 “还叫唐市长，你就叫我忠武同志吧！上个星期已经到任了，有时间我会去铁山县调研，顺便看看你。” 唐忠武语气和蔼地说道。这个家伙被洪老捧在手心，他可得护好了。 “我还是叫您唐叔叔，比较合适吧。那我提前欢迎你到铁山调研。” 赵行健说道，无论如何，他是市领导，又是长辈，岂能直呼其名。 唐忠武笑了笑，然后切入正题，说道：“行健啊，刚才省委组织部高启源部长打电话给我，下个星期一，省委党校有一个厅级干部培训班，想安排你过去讲一节课。” “让我去给厅级干部讲课？我这级别，只配去打杂，讲课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不合适啊！” 赵行健听了，顿时一愣，感到十分意外说道。 “行健同志，是不是紧张害怕了？这是省委江辅臣书记亲自安排的！” “说你写的那本书，很有现实意义和指导价值，他亲自联系中央党校的李长江校长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想让你讲讲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你提前备一下课，星期天下午去党校报道，那里有专人接待你。” 唐忠武呵呵一笑说道。 “好的，唐叔叔，我现在已经在省城了。”赵行健说道。 “小伙子，不要紧张，拿出你的真本事，给全省的那群厅官们好好上一课！人这一生啊，能真正展示自己的舞台不多，这将是你新的机遇，要把握好啊！” 唐忠武用戏谑的语气鼓励道。 “唐叔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给阳泉市丢脸。” 赵行健立刻表态说道。 挂了电话，赵行健重新回到屋里。 白清风正要开口继续说教赵行健，被夏清莲咳嗽了一声，示意他适可而止。 此刻保姆走过来，说道：“先生、太太，饭菜做好了，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夏清莲点点头，就温柔一笑，说道：“时间不早了，云裳和小赵从铁山县跑了几百公里，大家都饿了，吃完饭再聊。” 赵行健立刻报以微笑，说道：“阿姨，经常听云裳提起您，说你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今日一见，真的是蕙质兰心，怪不得云裳的性格温柔大方，冰清玉洁，真的是随您啊。” 这一句话，等于夸了夏清莲和白云裳两个人，顿时让她俩笑得合不拢嘴。 白清风却是嘴角一撇，这小子果然是个马屁精！ 四人走进餐厅，白清风坐在主位，赵行健坐在客位，夏青莲和白云裳坐在两边。 桌上菜肴很丰盛，总共十个菜，六个热菜，三个凉菜，一个汤。热菜都是大闸蟹、龙虾、烤羊排等硬菜，这顿家宴，算是白家的最高礼遇了。 第207章 莫欺少年穷 “小赵啊，中午没事喝点吧，喜欢酱香型还是清香型的？” 白清风拿出几瓶酒问道。 赵行健知道，这老头要测试他酒量，就自己那点本事，哪敢献丑，就立刻说道：“白叔叔，我是不喝酒的。” 白清风就皱了皱眉，说道：“小赵同志，在官场上混，你不喝酒，怎么混得下去？酒局是名利场，但有时候也是进步的阶梯，喝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许多办不了的难事、大事，都是在酒局上谈成的！你不喝酒，怎么和领导拉近关系、增进感情呢？” 白清风说的也是现实的状况。 当时官场、商圈酒风盛行，大小公务活动都是酒局先开路。 许多年轻人进单位，领导第一件事就是先考察酒量，那些能喝会喝的同志，在各种酒局中冲锋陷阵，的确可以获得更多提拔重用的机会。 但是，凡事不是绝对的，白清风之所以这样说，本质上还是想打压赵行健。 白云裳正色说道：“哎呀，爸，行健酒量很小，你这样不是强人所难吗？现在外边都流传一个顺口溜，说什么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说的就是官场上那些酒囊饭袋！” 白清风不禁大笑，说道：“行行，还是女儿有觉悟，听你的，今天就以茶代酒！” 赵行健沉吟了一下，说道： “白叔叔，说到酒这个问题上，咱们现在各级公务接待，饮酒和吃喝风气盛行，群众的意见很大，风气很坏啊！” “说实话，这是一种极大的奢侈浪费！就连一些贫困地区的基层，公务接待动辄都是高档酒水和菜肴，随便一顿饭成千上万，全国每年这样浪费掉的，少说有几千亿，这些钱如果用在刀刃上，能解决很多大事。” “所以，云裳在铁山县率先搞禁酒令，虽然首创，但也是民心所向。” 这个观点，白清风还是十分赞同的。 “你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是当下的一个顽疾，严重影响了党和政府在群众心中的形象，也是我们政策研究的一个课题。” “但是，要纠正这个奢侈浪费的风气，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干部能做到的，需要从最顶层设计，用制度约束才行。” 白清风叹了一口语气说道。 白云裳接着说道：“别的地区我管不了，但是在铁山县，这个禁酒令我会作为铁的纪律，一直执行下去，而且在未来，还要扩大到工作日全天禁止饮酒，这样既能杜绝公款浪费，还能扭转干部作风。” 白清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温和地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有责任担当。” 夏青莲就说道：“好了，你们一回来就谈工作，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来，小赵，别光喝茶，吃菜！” 说着，就将一整只剥好的大龙虾，放在他的餐盘里。 说实话，她对赵行健还是十分满意的，只要女儿喜欢，她是不反对的，肚子里没有白清风那些弯弯绕绕势力。 吃完饭，已经一点多了。 “云裳，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小赵跟我到书房谈点事。” 白清风表情严肃，向两人吩咐道。 白云裳点点头，向赵行健对视了一眼，意思是在说：我爸要单独跟你谈我们的事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千万别气馁，不要放弃！ 紧接着，白清风领着赵行健上楼，走进书房，他顺手将门关上。 书房很大，摆着两排书架，上面全是书籍，书桌上摆着大小不一的一排毛笔，一张写了一半的字画作品。 “小赵，你坐。” 赵行健就在书桌对面落座。 白清风缓缓点起了一根烟，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赵行健。 “云裳这孩子，性格单纯，工作上欠缺经验，刚去铁山县的时候，遇到不少挫折，是你全力支持，帮她摆脱了困局，叔叔在这里谢谢你。” 赵行健知道这是开场白，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就笑道：“白叔叔不要客气，支持县委书记的工作，是一个下属干部的基本素养和政治觉悟。” 白清风点点头，话锋一转，神色严肃地说道：“但是，你两人恋爱的事情，我是反对的！” 赵行健目光与之对视，诚恳地说道：“白叔叔，我跟云裳是相互欣赏、互相真心喜欢，甚至在危急时刻，相互共患难的，您反对似乎没有道理吧。” 白清风吸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下，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小赵啊，不是我打击你，现在网上流传了一句话，叫做：一事无成的温柔一文不值！” “民间还有一句俗话：叫做门不当户不对，地位不等不相配！你要清醒地认识到，你和云裳之间的巨大差距。” “她现在是县委书，而且还二十多岁，全国都是凤毛麟角，不出意外三十岁就能到副厅级，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呢，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了乡党委书记，起步已经不低了，但是你出生农村草根，没有任何背景和人脉，一辈子在铁山县混个正处级虚职，算是到顶了！” “所以，云裳跟你在一起，你只会拖累她，不能给她事业上的任何帮助！能够配得上云裳的，只有那些豪门和世家门阀的优秀青年。” 赵行健听了，顿时心里一阵膈应，就像踩了一脚狗屎一样。 他算看出来了，这老头不但是个势利眼，而且在官场上绝对是个趋炎附势的家伙！ 看自己没有背景，就要把云裳和自己拆散！ “白叔叔，我也有句俗话送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的前途，我自己做主，不是你能揣测的！” 白清风直接笑出了声，这小子吹牛皮的毛病又犯了。 “年轻人，这句话也就安慰安慰那些底层热血青年罢了，这个社会的现实，拼的就是人脉和资源，你两手空空，莫说三十年到不了河西，就是再给你三百年，你依然还在河东！” “还有，我明确地告诉你，白云裳是有婚约的，对方的出身和背景，是省城顶级官二代，你跟他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要是你，就主动放弃，免得最后徒生烦恼。” 白清风摇头说道，这个赵行健年轻气盛，如果被现实狠狠打击之后，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第208章 看他们的缘分吧 “白叔叔，你作为父亲，为云裳的前途考量，我能理解。但是，就算云裳跟那个官二代有婚约，我也不可能放弃，我会跟他公平竞争。” 赵行健态度坚决地说道。 白清风眉头狠狠一皱，自己费力巴拉，说了半天，居然是对牛弹琴。 看来这小子心思并非那么简单，肯定是想从自己这里趁机捞点好处，才肯离开白云裳。 “小赵啊，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没背景没资源，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些筹码吗，那样才会答应放弃云裳。” “这样吧，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运作一下，把你直接调到省政府办公厅当秘书，级别还是正科级。” “办公厅是省政府的核心部门，门槛高，专门为省长和各位副省长服务的，你熬两年资历，就能解决副处级，到退休混个副厅级很轻松，最不济也能解决个巡视员待遇，比你在艰苦的乡镇熬一辈子强百倍。” 白清风思索了一下，向赵行健抛出一个诱饵。 他这样做，也有试探的意思，看看赵行健到底是不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为了利益可以放弃爱情。 如果是那样，就更不值得白云裳去爱！ 说实话，省政府这种单位，每年无数考公的普通牛马，挤破头都想要进来，因为起点高，晋升通道职位多，上限也高，工作环境跟基层更是云壤之别。 对于赵行健这种草根来说，能进省政府办公厅，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赵行健直接笑了，白清风太小瞧他了。 “白叔叔，不好意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趋炎附势，唯利是图！你开出这样的条件，是对云裳最大的侮辱。” “难道她的爱情，就只值这个价？你高居副厅级，能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我感到很震惊。” 赵行健眼神犀利，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 白清风顿时老脸涨得通红，像是被隔空挨了一巴掌，神情十分难堪。 “那你说，你还想要什么，开出你的条件！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白清风目光一冷，直接说道。 在他看来，这小子还是欲擒故纵，贪得无厌，嫌弃条件低了，一定还想趁机博取更多的筹码！ 赵行健就直接站起身，说道：“白叔叔，如果你今天跟我谈话的目的就是这个，那就没必要再说了。我最后想说的是：云裳我不会放弃！我也并非你眼中的窝囊废，我会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稳扎稳打，逆势崛起，你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直接走出书房，来到楼下。 “和我爸谈得怎么样？” 白云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见他下楼，就随口问道。 “相谈甚欢，你爸传授了我许多官场经验，受益匪浅。” 赵行健嘴角一勾，满面春风地说道。 “对对，我们聊艺术，谈人生，相见恨晚，小赵是个有理想，有上进的好青年。” 白清风脸上也绽放出笑容说道，说话间还不忘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 两人不约而同撒谎，为对方的打圆场。 白云裳狐疑地凝视两人，感觉哪里不对，两人笑得有点假。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我这趟省城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 赵行健知趣的告辞。 白清风就说：“小赵啊，这礼物你就带回去吧，你的心意我们领了。” 赵行健脸色顿时一僵，第一次上门，礼物被拒收，潜台词就是不认同赵行健这个人，相当于打脸了。 夏青莲就打着圆场说道：“别听你白叔叔的，他跟你开玩笑呢，礼物我们收下了，但是也不能让你空手，这一提月饼你拿回去尝尝，是阿姨单位发的。” 说着就将一个精美的礼品盒塞到他手上。 此刻，这个回礼的贵贱不重要了，一下让赵行健有了台阶下，双方都有了面子。 白云裳就跟着下楼，将他送出小区。 “怎么，经过一番交谈，感觉小赵这孩子怎么样？” 夏青莲望着两人背影，扭头问丈夫。 “这孩子品质不错，能力也很出众，就是心气太高，不知天高地厚。再加上出身草根，没有靠山，可惜了一匹千里马，如果没有伯乐提携，将来很难有大的作为。” 白清风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从这小子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官场上，你再才华出众，没有靠山，没人提携，偏偏你又自命不凡，只能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是金子也发不出光来。 “所以你就反对他和云裳交往？我看这孩子挺好的，云裳自己喜欢，我们就不要过多干预。” 夏青莲并不赞同丈夫的观点，她尊重女儿自己的选择。 “那就看他们的缘分吧，如果这个小赵真的能逆天改命，能和秦家的公子秦少游公平竞争，并且胜出，谁也阻止不了他。” 白清风淡淡说道。 然后又吩咐道：“下个星期一我要参加党校的培训班，你帮我把公文包收拾一下，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夏青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出小区，白云裳说道：“行健，这两天我带你在省城转转吧，这里的名胜景点你还没去过吧？” 赵行健笑着说道：“这次恐怕来不及了，你是县委书记，有个重要工作正好跟你汇报一下：刚才接到通知，星期一省委党校有个厅级干部培训班，省委组织部点名让我去讲课，我现在得找个宾馆住下，要专心备课呢。” 白云裳神色一惊，忍不住伸手一拍赵行健的肩头，用揶揄的口气说道：“小赵同志，你可以啊，要给厅级领导讲课，一定要亮出真本事，给那帮老家伙好好上一课！” 赵行健也笑道：“放心好了，保准不给白书记丢脸。” 白云裳又说道：“那你就住省政府招待所吧，那里距离党校比较近，是政府公务接待的地方，环境很好，也比较安静。” 紧接着，白云裳就陪着赵行健来到省政府招待所，开好房间后，就提着行李上楼。 白云裳往沙发上一坐，用手撑着脸蛋，问道：“你说实话，刚才你跟我爸，是不是在演戏，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赵行健轻咳一声，说道：“其实呢，你爸想好好栽培我，要把我调到省政府办公厅工作，说那样起点高，进步快，被我拒绝了。我还是想留在基层，为老百姓多做点实事。” 虽然那老头势利眼，但是毕竟是白云裳的亲爹，还是给老头留点面子和尊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毕竟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啊！ 第209章 省委党校 白云裳嘴角一勾，笑道：“我爸那性格，我了解的，你就别往他脸上贴金了。” 赵行健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紧挨着白云裳坐下，不经意地伸手揽住她的柳腰，把脸凑近，嗅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次能给厅级领导讲课，也是给铁山县脸上贴金了，要不，你先提前奖励我一下……” 望着这家伙双眼放光的架势，白云裳脸色顿时飞过一片黄霞，知道这家伙想干啥。 就抬手一把打开他的手掌，然后一点他的额头，说道：“你啊，老实点，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先滚过去备课，这是要是讲砸了，等着我好好惩罚你！” 赵行健嘿嘿一笑，就坐在书桌前，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备课。 为了不打扰赵行健，白云裳就先回家了。 赵行健先收集资料、再列出大纲，撰写讲稿，最后做成PPT课件，忙到第二天中午，才算完工。 下午，赵行健就拨打了唐忠武给他的联系电话，直接去省委党校报道。 接待他的是党校办公室副主任黄威。 “黄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报到，耽误领导们周末休息时间了。” 赵行健笑着客气地说道。 “哪里，哪里，赵书记是大才子，又从铁山县远道而来，给我们传经送宝，是我有失远迎了。” 黄威彬彬有礼地说道，然后伸出手和赵行健握了握。 “这位是党校办公室的主任科员林静同志，接下来的事宜由她跟你对接——小林，你先领着赵书记去办理入住。” 黄威抬手向站在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吩咐道。 赵行健打量着林静，她穿着黑西装，身材高挑，瓜子脸，柳叶眉，扎着高马尾，显得很干练，二十四五的年纪，也就刚毕业没几年的样子，已经是正科级了。 这就是省直机关的优势，如果是在乡镇基层，不是像赵行健这样有立功表现，被破格提拔，这种晋升速度几乎不可能。 “赵书记，请跟我来。” 林静向赵行健莞尔一笑说道，就带赵行健去学员楼入住。 车辆绕过足球场、篮球场、教研楼、偌大的人工湖，差不多用了十来分钟，赵行健估摸着这校区占地有七八百亩，比普通的大学面积还要大。 里面的学员宿舍楼全部都是单人单间，装修标准很高，而且每层都有专门服务员，完全按照星级标准运作。 除此之外，宿舍区还建有一排排的独栋别墅，都是两层，每层都是套间的设计，这些只有正厅以上官员或者请来讲课的专家学者，才有资格入住。 “赵书记，你就住这栋10号楼的一层，用餐咱们党校有食堂，都是自助餐，菜品还算不错。” 林静将他领到一座独栋的别墅前，让服务员打开门，笑着说道。 赵行健望着一室两厅的大套间，这堪比五星级酒店了，连忙推辞道：“林主任，按照我这级别哪有资格住这种大套间，换个普通学员单间就行了。” 林静知道，赵行健写的书是省委书记批示过的，这次来讲课，也是省委书记亲自点的名，岂能怠慢？ “赵书记，按照规矩，您算我们请来的专家，住这里完全没问题，不要有心理负担。” 林静甜美一笑说道，然后一招手，示意服务员将他的行李箱推了进来。 安排完住宿，两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林静递给他一张课程表。 “明天上午八点半，是培训班开班仪式，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高启源同志会莅临讲话……” “你是第一场开讲，时间从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两个小时……” 林静简单介绍明天的活动内容和注意事项，让赵行健心里有个准备。 最后赵行健把课件用U盘复制了一份给他，因为讲课的时候要用到多媒体投屏，课件需要提前调试。 对接完这些事情，林静就离开了。赵行健就躺下休息，毕竟这两天备课，很是伤神。 晚上六点的时候，林静准时过来敲门，带他去自助餐厅用餐。 餐厅的菜品有十五个菜，虽然没有高档菜肴，但是荤素、热菜、凉菜、热汤搭配，主食和杂粮也有七八种，品类丰富。 餐厅内人不少，都是省直各体系统在这里开班的学员，随便一个都是副处级以上的级别。 这些官员都是熟悉地坐在一桌，然后低声交流，不认识的也互不搭理，打了菜找个位置，默默用餐，这和外界想象的不太一样。 党校办公室副主任黄威也赶了过来，和林静一起陪着赵行健用餐。 赵行健是正科级，能让黄威这个副处级配餐，已经算是高看一眼了。 “刚才听口音，林主任好像不是淮北省人？” 赵行健随口问道。 “我是淮南省红岩县的，通过考公考过来的。” “铁山县和红岩县就一山之隔，咱们离得很近啊，算是半个老乡。” 赵行健笑着说道。 林静就笑道：“铁山和红岩县虽然很近，同饮一条红河水，但是十里不同音，就连饮食也有区别。” 赵行健就说道：“以后回家乡，一定要顺便来铁山县看看我啊。” “那是一定的。” 林静脸上笑开了花。 黄威就说道：“你们铁山县书记是白云裳吧，几个月前从团省委调过去的，是有名的大美人啊。” 赵行健问道：“赵主任跟我们白书记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不但工作上有接触，她未婚夫还是我的同学呢。”黄威笑着说道。 赵行健不动声色，故意追问道：“哦，能做白书记的未婚夫，那肯定是万里挑一的优秀青年了。” 黄威瞄了赵行健一眼，就压低声音说道： “何止是优秀？她未婚夫是省城投公司副总经理，世代官宦之家，是咱们省委副书记秦明义的公子，不到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国企副厅级领导了！” “哎呀，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你看看我，跟他同班，同年进的机关，还只是个副处，真应了那句：朝廷有人好做官！” 黄威话里话外，全是羡慕嫉妒恨，还有对现实不满的感叹。 赵行健听了，顿时目光一闪，一下就明白了。 怪不得白清风极力反对自己和白云裳的交往，原来是攀上了秦家这棵大树了！ 第210章 给厅级领导讲课 赵行健立刻做出震惊的表情，说道：“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这么说来我们铁山县的白书记前途无量啊。” 黄威向左右两边扫了一眼，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我再给你透露个内部消息：据说这次你们陵泉市领导班子调整，秦少游要交流过去任副市长，这样一来，他和白云裳两人都在陵泉，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那表情，充满了羡慕，人家不但有个好爹，仕途平步青云，又情场得意，白云裳那是在省城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赵行健知道，原来的陵泉市副市长张荣光进了常委，新任统战部长，空下来的副市长位置，一直没人补缺，原来早就为秦家的少爷预备着呢！ 显然，秦明义给儿子规划好了路线，先从国企内部快速提拔，然后再从国企转任行政，等熬够了资历，就可以任地方一把手，最后上副省级。 这就是世家门阀，一开始就把路线设计好了，只要踩着时间节点，就能青云直上。 黄威跟赵行健并不熟悉，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显摆、炫耀，在赵行健这个从基层来的小科级面前，树立自己人脉广博的形象！ “那到时候，还要请黄主任多在你老同学面，替我美言几句啊。” 赵行健故作谄媚地奉承了一句。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在官场上，也是个投机钻营的角色，不像个干实事的主。 黄威不置可否地一笑，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今天说得有点多，就开始埋头吃菜，不再多言。 ……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赵行健就被林静引导着，来到教学楼的一个休息室。 此时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谢明远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听黄威汇报工作。 淮北省的党校校长是由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兼任，日常工作，则由常务副校长主持。 “谢校长，这位就是赵行健同志。” 黄威见赵行健走了进来，立刻介绍道。 “行健同志，昨天到的省城吧，一路辛苦了。” 谢明远站起身，伸手跟他一握，和蔼地说道。 他是个矮胖的小老头，头上完全秃顶，就像一个智慧的大灯泡。 赵行健立刻说道：“是昨天到的，党校的同志安排得很周到，感谢领导的关心。” 谢明远就和赵行健随便聊了几句，站在门外的林静就走了进来报告道：“谢校长，省委组织部高部长和许副部长来了，已经到楼下了。” 谢明远立刻快步走出去迎接，赵行健、黄威等人也跟了过去。 只见一辆黑色奥迪A6停在楼下，一个身穿白衬，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官员从后座下来，正是淮北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高启源，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许家国。 谢明远疾步上前，迎接道：“欢迎高部长，许副部长莅临。” 高启源点点头，一边往休息室内走，一边问道：“这个培训班，省委江书记很重视，本来他要亲自参加开班仪式的，但是今天有个重要活动，我就代替他来。” 谢明远就笑道：“感谢省委的领导对党校工作的重视和支持，部长辛苦了。” 走进休息室，高启源随口问道：“铁山县那个赵行健，来了吗？” 赵行健立刻走上前，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地说道：“高部长，您好，我就是铁山县鹿鸣乡党委书记赵行健。” 高启源上下打量了一眼赵行健，神色微微一愣，不禁笑了，就伸手重重握了握他的手，说道： “这么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吗，居然能写出那样的著作，是个人才，后生可畏啊。” 在他的想象中，赵行健应该是个有丰富人生阅历和知识积累的中年干部，毕竟在乡镇，四十多岁的乡镇党委书记很常见。 “领导过奖了，我没啥优点，就是爱读书，爱学习，爱研究，爱琢磨事，最后就写成了这本书。” 赵行健从容不迫地说道。 说实话，一般基层的干部，见到省部级的大领导，而且还是掌握干部升迁大权的省委组织部长，多少会有点紧张，甚至怯场。 但是赵行健连洪老、秦老、江老这样的顶级大佬都见过，还有上一世官场上的阅历和经验，这种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高启源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年轻的同志，爱学习真的是黄金一样的品质，你可是江书记亲自点的将，课准备得怎样了？” “课件和讲稿我都精心准备好了，我还担心两个小时的时间，不够展开讲呢。” 赵行健笑着说道。 这时，林静走进来报告，开班时间到了，一切准备就绪。 于是休息室的侧门打开，高启源、许家国、谢明远三人走进多功能教室的主席台。 开班仪式由谢明远主持，首先第一项议程是高启源作开班致辞。 “同志们，大家都是省直单位的厅级干部，这次培训班的主要目的，就是进一步提升大家在经济领域的素养和能力，这是省委江书记亲自提出的课题，他十分重视。” “对于这次开班，现在，我讲三点意见……” 高启源的讲话不长，也就短短七八分钟，主要就是强调这次培训的重要性，希望大家认真学习研讨，学以致用，以及强调纪律，不准随意旷课。 讲完之后，下面响起一片掌声。 紧接着，谢明远又强调了几句，然后轻咳一声，说道： “江书记为了这次培训班，亲自点将，邀请了《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的作者云瞻，为大家授课，大家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赵行健从侧门健步走进教室。 他先是向主席台上的领导浅浅鞠躬致敬，然后再向台下鞠了一躬，才走上主席台侧旁的讲课席。 高启源向赵行健微笑，点了点头，直接提着公文包走出教室，坐上轿车离开。他这种级别领导，公务繁忙，讲完话一般都直接回省委了。 许家国和谢明远则走下主席台，坐在了下面第一排，同样聆听讲座。 “赵……赵行健？那个云瞻真的是赵行健！这怎么可能？” 而此时，坐在第十排的白清风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211章 震惊的厅官们 “各位领导，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陵泉市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赵行健，云瞻是我的笔名。” 赵行健面带微笑，目光扫过下方一百多名厅级干部，自信从容地说道。 下面所有人都是一惊，十分意外。 还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省直各系统的一把手，或者副职，手握实权，是全省公务员系统的精英层，能对下面的县市呼风唤雨。居然让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而且还是如此年轻，来给他们讲课？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之前给她们讲课都是全国的知名教授、专家和院士！ 这小子，不会是某个大领导的关系户吧？ 虽然这些厅官脑子里充满疑问，但是毕竟这个赵行健是省委书记亲自点的将。接下来，就是这小子讲的是黏糊糊的一坨，也要捏着鼻子听下去。 “本来，以我的级别和资历，是没有资格给各位领导讲课的，但是领导安排，我也只能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接下来，我将从未来二十年经济发展趋势、未来国内经济的机遇和挑战、未来国际形势对大夏国经济的影响等四个方面，详细讲解，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紧接着，赵行健点开电脑，操作投影仪课件，直接不看讲稿，凭借自己海量的知识储备，旁征博引，天马行空，自由发挥。 他语气抑扬顿挫，语言幽默诙谐，思路如行云流水，整个人骨子里充满了自信和智慧。 本来这些厅级领导还对他充满怀疑，听着听着就感觉进入佳境，然后心生佩服，最后是充满惊叹，这样一个年轻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 其中许多理念和思想极为超前，他们这些厅官听都没听过，十分新奇。 坐在第一排的，谢明远和许家国频频点头，然后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不愧是省委书记点名的干部，那些著名专家教授见了，也要汗颜！ 坐在第十排的白清风，此时脸上火辣辣的，内心复杂，那滋味不是高兴，也不是失落，感觉一个无形的耳光，隔空打在他脸上，有点无地自容。 没想到啊，自己看走眼了。 赵行健不但有真才实学，而且学术渊博，通今博古，可笑的是，自己还嘲笑他吹牛！ 白清风搞了二十多年的政策研究，自诩才高八斗，清高自傲，但是跟赵行健相比，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白过了，书都白读了，自己写的那些调研文章，都是官样文章，算是废纸！ 白清风号称省政府第一笔杆子，有着几十年经验，但是今天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面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黯然失色。 “白主任，我记得你女儿白云裳，几个月前下放到铁山县任书记，这个赵行健也是那里的，看来铁山真是出人才啊，可得让云裳好好培养。” 坐在白清风旁边的是水利厅副厅长王博，两人很熟，就侧头低声说道。 白清风就尴尬一笑，哼哈着应了一声。 赵行健洋洋洒洒，讲了整整两个小时，下面鸦雀无声，就连中间的休息时间都忘记了，直到结束，大家还意味犹存，最后不约而同地爆发热烈的掌声。 “行健同志的这节课，视角高远，思想深邃，引经据典，是我最近几年听到最好的一节课。” “说实话，行健同志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认知和水平，实在难能可贵，也更加彰显了，省委江书记的慧眼识才，英明睿智……” 最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许家国走上主席台，做了简短的总结，紧接着就散会了。 中午午餐，照例是在党校食堂吃自助餐。 赵行健打了菜，远远看见白清风坐在一个角落的餐桌上，就直接走了过去。 “白叔叔，这么巧啊，今天你也参加培训班了？” 赵行健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在他身旁坐下，满脸笑容地说道。 白清风脸上也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道：“是的，你今天讲得很不错，很有水平。” 赵行健吃了一口菜，故意问道：“白叔叔，这下你相信我没有吹牛了吧。” 白清风老脸顿时一红。 沉默了一下，就用长者语气，说道：“小赵啊，这人取得了一点成绩，最忌讳的就是骄傲自满！不要以为你能上省委党校的讲台，给厅级干部讲课，就不得了，你的对手可是秦少游！” 其实在白清风心里，此刻他已经不反对赵行健跟白云裳交往了。 但是前提是，他能真的实现诺言，在竞争中，击败秦少游！ 赵行健咧嘴一笑，说道：“白叔叔放心，跟秦少游竞争，我绝对不会输，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少游不就是有个省委副书记的爹吗？拼爹赵行健拼不过，但是他可以拼爷，有洪老背后家族庞大的人脉网，加上自己重生的超前认知，自己是无敌的！ 白清风说道：“等你真正做到的时候，再跟我炫耀。” 正在这时，许家国和谢明远两人端着餐盘，也走了过来。 “许部长、谢校长，两位领导也在食堂吃啊。” 白清风见两人坐过来，就起身笑着说道，这两人是正厅级，他可不敢摆谱。 “两位领导好。” 赵行健立刻站起身打着招呼。 “坐下，坐下！都不要客气，吃饭嘛，不要搞得这样拘谨。”许家国一摆手，笑着说道。 谢明远就随口问道：“小赵啊，你今年多大啊，结婚了吗？” 赵行健回答：“今年26岁，还没女朋友呢。” “哎呀，26岁就有这样的理论水平，在基层干，屈才了！要不你来我党校干，保准两年内解决副处！还有，咱们党校的女同志很多，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才华容貌都是百里挑一的。” 谢明远一阵感叹之后，就起了惜才之心，直接抛出橄榄枝。 还没等赵行健开口，许家国就不愿意了。 “老谢，你这是跟省委抢人啊！省委办公厅正缺少这样的笔杆子，前一段时间还委托组织部在全省物色人才呢。” “行健啊，如果调你到省委办公厅工作，你愿意吗？” 许家国凝视赵行健，语气和蔼地问道。 第212章 省发改委的邀请 白清风轻咳一声，提醒赵行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如果能进省委办公厅，比省政府办公厅还要好上一些，赵行健这一身才华也能得到充分施展，这一辈子干到厅级，基本等于进保险箱了。 白清风之前说要调赵行健进省政府办公厅，那也是只是试探，操作起来还要费一番手脚，成不成还是两说。 但是省委组织部要从基层调一个人，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赵行健却笑了笑，说道：“谢谢两位领导的关爱，我的理想是振兴革命老区，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基层的群众更需要我，所以我待在下面会大有作为。” 这是赵行健的真心话，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不一样，他的人生路线自己早已规划好了：那就是按照洪老说的，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踏上权力巅峰，造福广大人民！ 因为从基层起步，最了解人民群众的疾苦，基础扎实，以后无论官当到多大，心里都能装着老百姓，在执政方向和制定政策方面，也更加接地气，更加亲民，也更能当官一任，造福一方。 而那些从大机关空降下来官员，养尊处优惯了，身居高位，就像身居空中楼阁的神仙，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往往不食人间烟火，执政脱离实际、脱离群众，漠视人民疾苦，频频出现拍脑袋政策、拍大腿决策，甚至为了政绩，劳民伤财，违背民意。 谢明远和许家国都是一愣，这些别人求之不得，挤破头要进的单位，他居然直接拒绝了。 白清风张了张嘴，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赵行健拒绝他进省政府办公厅的条件，不是为了博取更大的筹码，而是真的胸怀坦荡，不为名利所动，要留在基层干实事！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赵啊，现在能像你这样有理想，甘愿在基层吃苦的同志很少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人生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稍纵即逝。” 许家国语重心长地说道。 “许部长，我想清楚了，每个人的道路不一样，我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赵行健微笑着郑重说道。 许家国点点头，不再说话，就低头用餐。 心里不禁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理想一般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许他还是太年轻，没有认识到现实的残酷性。 吃过午餐，赵行健跟几位领导打了招呼，就走出餐厅。 刚出门口，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迎了过来。 “行健同志，我是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周志前，你上午讲的那节课生动精彩，就像给我开辟了新视野，所以我想邀请你去我们发改系统，传经送宝。” 周志前上前握住赵行健的手，发出邀请。 “只要领导不嫌弃我班门弄斧，我当然愿意。” 赵行健笑着说道。 省发改委掌握全省项目审批、经济社会发展的规划、统筹重大政策、宏观调控等大权，是省政府一等一的权力核心部门。 这样的部门，下面的县市都是排着队巴结，赵行健也是求之不得。 “那行，就这样说定了，下午两点半，我派车来接你去发改委。” 周志前要了赵行健的手机号，约定好时间，就告辞了。 中午赵行健回到党校宿舍休息了一会，到了两点半，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开到别墅的门前。 “赵书记，我是发改委办公室副主任李夏冰，我们周主任安排，过来接你。” 李夏冰客气地说道。 他剃着平头，三十多岁，穿着皮鞋白寸衫，显得十分干练。 副处级在市县层面都是领导，工作都是吩咐下面的人干，但是在省厅就属于中层干部，由于各处室人手不多，忙不开的时候，一些具体的活，这些副处长们还要亲自上手。 “有劳李主任了。” 赵行健就坐上车，一个小时候后，来到省发改委的办公大楼。 周志前亲自在会议室门口迎接，虽然赵行健级别低，但毕竟是邀请的客人，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做到的。 “行健同志，欢迎光临啊，我们发改委的蒋主任出差了，今天的会议就由我主持，请到主席台就座。” 周志前伸手一请，笑着说道。 两人并排走上主席台，赵行健扫了一眼会场，省发改委不愧是大系统，一个二三百人的会场座无虚席，第一排是领导班子成员，后面就是中层干部和普通干部。 “同志们，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破局与新生：未来二十年县域经济的变革与机遇》的作者——赵行健同志为我们讲课。” “行健同志现任陵泉市铁山县鹿鸣乡党委书记，理论功底深厚，学识渊博，对经济领域有独到见解，自成一体。” “就在今天上午，受省委江辅臣书记亲自推荐，在党校为省直机关厅级干部讲了生动的一课，引起极大的反响。” “我们发改系统，肩负着统筹全省经济社会发展大局的重任，所以加强经济领域方面的学习培训，十分重要……” 周志前首先做了简短的讲话，强调这次课程的重要性，赵行健就开始讲课。 两个小时后，讲座结束。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内心都对这个小同志的学识所震撼、折服。 甚至还有一些好学的同志，走上讲台，要了赵行健的联系方式、讲稿和课件。 “赵书记，这节课太精彩了，甚至比上午在党校的那场还生动，你辛苦了，这点辛苦费，请收下。” 李夏冰拿出一个信封直接塞进赵行健的公文包。 按照规矩，邀请专家、教授来讲课，是需要支付一定报酬的，就算是公务员身份出来讲课，这些收入也是合法的，不算违规。 赵行健还要推迟，李夏冰就说道：“你要不收，就是嫌少，看不起咱们省发发改委。” 赵行健默认收下，连忙笑道：“李主任言重了，我哪敢得罪发改委这种大衙门啊？” 周志前走过来说道：“小赵啊，现在快六点了，晚上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吃个工作餐吧。” 赵行健说道:“谢谢领导的关怀，吃饭就不必了。” 第213章 神秘的“王大师”降临 “你看你这个小同志，刚才还说不敢得罪咱们这大衙门，我这个厅级领导留你吃饭，你都不给面子！” “再说了，我跟你们陵泉市新任市长唐忠武是兄弟，他刚才还来电话，要我好好照应你呢。” 周志前就说道。 赵行健就抿嘴一笑，说道：“既然领导如此盛情，我再推迟，就是不识抬举了。” 赵行健拿定主意，发改委掌握全省重大项目的审批，这个周志前既然是唐市长的老熟人，那就正好趁这次机会，结交一下。许多市县的领导，想要求神拜佛，还找不到门路呢！ 正在这时，周志前手机响了，他随手按下接听键：“喂，秦公子，哦，应该改口称呼你秦市长才对……喔，好好，那太好了！这个王大师我早就想见见，向他请教一番了，感谢秦老弟的牵线搭桥，我晚上安排在玉龙山庄……” 接了电话，周志前顿时红光满面，很是兴奋。 “小赵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晚上我顺便给你引荐一个神秘的大人物，保证以后对你大有好处。” 周志前一拍赵行健的肩膀，表情神秘地说道。 这是看在唐忠武的面子上，他才引荐的，这个神秘大人物是他花重金，拐了好几道弯，卖了不少人情才答应见他的。 赵行健有点满头雾水，能被周志前这种实权派的副厅级称作大人物，可能是某个大领导吧。 “小李，你马上打电话给玉龙山庄定一个贵宾套间，让司机在楼下等着，你跟着去搞服务，记住：今晚的活动要保密，谁也不要透露。” 周志前扭头对李夏郑重冰吩咐道。 “好的周主任。” 李夏冰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走出去安排。 几分钟后，三人下楼，坐上周志前的专车，大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出了城，来到了郊区。 最后车辆缓缓驶入一个小山村，一面环山，两面环水，从外面看，很是普通，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 穿过民宅，里面是一个大庄园，五进的院子，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每个院子内分出若干个包间，装饰极为奢华，院内花木葱茏，后面还带着一个高尔夫球场。 里面的服务员都是清一色的一米六八以上的身高，身穿旗袍和丝袜高跟鞋，身材气质都是一流。 显然，这是一处隐蔽的高级私人会所，能够出入里面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资本大鳄，享受的就是这份顶级的服务和私密。 周志前带着赵行健和李夏冰走了进去，迎面就有好几个气质不凡的人跟他打招呼，其中就有几个面孔，似乎在党校课堂上听过课，显然是省直机关的某些厅级官员。 周志前定的是贵宾间，是一个院中院，隐私性极好。 此刻，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坐在里面，一看气质，就是个商人，已经把茶都泡好了。 “哎呀，周主任，听说你今晚要宴请一个大人物，我就马不停蹄跑过来，给您搞服务。” 周志前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赵行健介绍道：“这是东盛集团的董事长萧战强，这位是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赵行健。” “赵书记，幸会，幸会！” 萧战强握住赵行健的手，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能跟在周志前身边的，无论大小，在商人眼中，一概都称为领导。 赵行健也礼貌性地寒暄了一句，显然这种场合，这样的商人不是今晚的主角，肯定是为周志前买单的。 这种高级会所的消费是极其奢侈的，而到了厅级这个级别，尤其是周志前这种手握项目审批实权的官员，在这种场合不可能公款消费，更不会自掏腰包，于是就有无数商人眼巴巴地排着队过来付款，这种现象已经惯例，不足为奇。 他说的那位大人物还没到，几个人就坐在休息室内喝着茶，聊着闲话。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守在院外的李夏冰疾步走了进来，说道：“周主任，秦公子他们来了。” 周志前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院子，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在门口迎接。 几分钟后，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阔步走了过来，他三十来岁，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秦大公子，我是望眼欲穿啊，终于把你盼来了。” 周志前上前一拍他的肩膀说道。 “老周，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王大师！” 秦公子抬手一指身旁的男子，郑重介绍道。 一旁的赵行健凝眼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王大师”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只见他身材精瘦，皮肤黝黑，脸颊如削，天生的鹰钩鼻，尤其是那双三角眼，透着锐利的精芒，仿佛能刺穿某种表象，直透本质！他脚踩布鞋，身穿对襟棉布褂，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气质。 这，这不是传说之中的气功大师——王淋吗？ 说起王淋这个超级江湖骗子，就是“神话”级人物的存在。他凭借一身“气功”和“法术”，在上流社会中建立了广泛的人脉和关系网，并且产生巨大的影响！ 鼎盛的时候，大夏国首富跟他称兄道弟，顶级一线明星认他做干爹，争当蓝颜知己，政坛高官是他家中的常客。他在家乡自建豪宅，称为“王府”，戒备森严，出入其中的都是当时社会各界的顶级名流，因此成为神秘的权力和名利的交换场。 里面一长串的名人，这里不便列举。 这个“王大师”骗人的手段主要有三种，一是通过“气功”“法术”给名人治病。二是看风水，算运势，趁机敛财。三是充当掮客，为社会上流精英，连接权贵，交换资源。因此，明星、官员、商人等，只要肯花钱，都能在这里见到想要见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一点也是最厉害的！ 而此刻，王淋的身后就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当红明星。 男的叫倪连杰，是好莱坞国际武打巨星，名气如雷贯耳，女的叫曹薇，当年因为一部清宫剧扮演“小燕子”，火遍大江南北。 “王大师，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啊。” 周志前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弯腰九十度，握住王淋的手，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 那神态比见到了亲爹还亲，比见到了省一把手还谄媚，就差没有当场跪拜。 赵行健不禁暗自摇头，面对一个江湖骗子奉若神明，低三下四，信仰呢？节操呢？ 第214章 大师，能否为我“开光”？ 王大师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淡的孤傲。 高官政客他见得多了，看这些副厅级官员就稀松平常了，那种视觉就像坐上了劳斯莱斯，看到满大街都是大众、卡罗拉。 王大师的笑容很有特点，天生的皮笑肉不笑，给人心理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让周志前心里暗叹一声，不愧是如雷贯耳的世外高人，气势就是不一样！ 紧接着，那个秦公子又向周志前介绍倪连杰和曹薇两个明星。 “两位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 周志前笑着跟两人握手，客套地寒暄道，态度显然没有对待王大师那样热情。 在他心中，完全对明星无感，别说这两人名气有多大，要是走在大街上碰到，周志前都懒得搭理他们！ 现实中，无论什么国际影帝、什么歌坛天后，在权力面前都是一文不值，在手握实权的高官眼中，就是戏子，资本的提线木偶、娱乐的工具！ “王大师，知道你喜欢清静，我专门包了整个院子，请到里面就座。” 周志前哈着腰，满脸笑意地说道，还不忘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行李箱。 王大师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扭头将提包递给了身后的女徒弟。 周志前这才发现，王大师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魁梧，显然是保镖。 女的千娇百媚，二十多岁，就像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是他的女徒弟。 秦公子凑近周志前耳边说道：“王大师有个忌讳，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周志前心中一沉，是自己太冒失了，不是所有人都适应官场那一套啊！ 众人走进院子内的贵宾室，王淋理所当然坐在主位。 秦公子、周志前、倪连杰、曹薇、赵行健等人，分左右两边，众星拱月一样围坐在他的周围。 “对了，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铁山县鹿鸣乡的党委书记赵行健。” “行健，这位是省城投公司的副总经理秦少游，马上要调到你们陵泉市任副市长了，以后要多向秦市长汇报啊。” 因为赵行健是周志前带来的，大家都不认识他，就抬手介绍道。 王大师满脸高傲地喝着茶，那两个大明星低头说笑着，全都装着没听见，对赵行健视若无睹。 一个小乡党委书记，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秦少游却是目光猛然一凝，不禁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原来你小子就是赵行健！ 赵行健跟白云裳走得很近，这事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他秦少游的女人，你也敢染指，真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 “赵行健是吧，听说你在铁山县很有名啊，今天上午还在党校给省直机关的厅级干部讲课，你很不错！” 说着就故作彬彬有礼，伸手和赵行健握手，同时不怀好意地手上用力狠狠一捏。 赵行健也是眉宇一挑，原来此人就是那个官二代秦少游，白云裳的未婚夫！ 同时感觉对方手上猛然用力，也就反手狠狠用力捏了过去！ 秦少游顿时吃痛，嘴角不由的一咧，心里也是吃惊，这小子哪来这么大劲儿，自己可是经常健身，练得一身肌肉！ 殊不知，赵行健生在山里，从小就开始干农活，身板锻炼得犹如钢板，手劲堪比职业拳手，可不是他这种花架子能比的。 “秦市长，你的大名，我久仰了，以后还望你多多提携。” 赵行健脸上却是笑容可掬地说道。 秦少游抽回手掌，感觉手腕发麻，这让他眼中掠过一道寒医意，脸上却笑道：“你放心，我会特别关照你的，今后你的好日子开始了。” 他故意把“关照”两个字咬得很重，意思很明显，以后看老子不整治你！ 两人暗中这一来一往的交锋，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因为今晚的主角不是他们。 此刻，桌子上的菜已经上齐，琳琅满目，都是高档私房菜，目测得好几万。 既然招待王大师这等人物，茅子就有点拿不出手了，必须是洋酒才显得上档次，有诚意。 于是周志前一摆手，萧战强就直接开了几瓶“人头马”，一瓶就是大几万，给每人满上。 堂堂东盛集团的董事长，在这种场合，只能当小弟，端茶倒水，这就是现实。今日的低头，就是为了明日的抬头，换取更大的利益。 “王大师，早就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法术了得，不但能妙手回春，还能预测运势，为人逆天改命，实在佩服之至，我敬你一杯。” 周志前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捧着酒杯说道。 王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故作高深地说道： “我早年从五岁开始，就拜入世外高僧门下，修习神功，现在法术已经炉火纯青，我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空杯来酒、空盆来蛇，还可以让断头蛇重新接头！” “只要我一发功，就能让人百病全消，甚至改变运势。” 王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炫耀着自己的骗术，在座的除了赵行健，所有人表情都肃然起敬，深信不疑。 尤其是周志前，眼中逐渐浮现出亮光。 紧接着，女明星曹薇笑着说道：“王大师的法术功力，我是见识了的！就在半年前，我一直失眠焦虑，身体状况很差，是王大师发功为我‘开光’，不但病情全消，神清气爽，就连运势也变好了，演绎事业蒸蒸日上。” 周志前听了，目光直接露出狂热之色。 萧战强不禁吃惊说道：“这么神奇！王大师，能不能给我也开个光？让我财源广进，日进斗金？赞助你多少钱，我都愿意！” 赵行健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淋的那个女弟子，别了一眼赵行健，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萧老板不识趣！外界传闻，王大师只给年轻女性开光，萧老板这五大三粗，肯定不行！” “而且还传闻，王大师家里有一个神秘的练功密室，里面有一个五脚床，是专门给女性施法“开光”的。” 赵行健轻咳一声说道。 此言一出，餐厅内一片寂静。 王淋那三角眼猛地一凝，瞳孔像是被火星子崩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有密室，还有一张特制的五脚床，专门给女人开光用的？这是他从不外传的秘密啊？ 大明星曹薇更是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向赵行健投来冷漠的目光。 这下冠冕堂皇、神圣无比的“开光”，被这小子说成了龌龊不堪的苟且行为了！ 第215章 也不过是个伪君子 萧战强嘴角扯了扯，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赵行健话里的意思，王大师所谓的“开光”，就是乱搞男女关系！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这个王淋出事被抓之后，曝光出来，找他“开光”女明星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 甚至还有一些女商人、女政客，为了转运，发财升官，也甘愿被这个丑陋的神棍玩弄。 此时，王淋脸色黑如锅铁，内心升起一股恶寒。 但是作为大师，他必须宽宏大量，如果当众跟一个小人物争执，那会十分掉价，而且更加显得“开光”肮脏不堪了。 他不开口，自然有人替他讨公道。 “赵行健，这些毫无根据的话，你们怎么能信口开河？真是没规矩，不讲政治！” 秦少游拉着脸，用训斥的语气教训道。 王大师是他带来的，而且他即将出任陵泉市副市长，是赵行健的领导，训斥赵行健，那还不跟教训孩子一样简单？ 王淋的那个女弟子，义正词严地说道：“我师傅给人开光，是讲究缘分的，有缘之人，我师傅分文不取。无缘之人，就是赞助百万千万都没用，所以那些无缘的人，没有达到目的，就到处编造谣言，诽谤我师傅的名声。” 曹薇目光一扫赵行健，不怀好意地说道：“赵先生，这话不能随便说说就算了，你这样无礼，必须向王大师道歉！ 赵行健皱了皱眉，一个烂透了的戏子，实在令人生厌！ “赵行健，王大师德高望重，法力无边，在社会各界都享有盛誉，你立刻端起酒杯，自罚三杯，向王大师赔罪！” 秦少游摆出领导的架子，直接命令道，一半是为了王大师，一半是为了借机打击赵行健。 “不好意思，我从不饮酒！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罪从何来？” 赵行健与秦少游对视，在这种场合，你摆官架子，我可不惯着你。 眼看气氛僵持住了，周志前立刻站起身摆了摆手，打着哈哈说道:“算了，行健不善饮酒，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赵行健是他带来的，两边的面子，都需要照顾到，说着就举杯一饮而尽。 “来来，大家继续喝酒！”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酒局的气氛，于是众人继续推杯换盏，几瓶人头马下肚，众人脸上都泛起了红光，有了几分醉意，开始放飞自我。 秦少游红光满面，端着酒杯走到曹薇面前，双眼泛着贼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高耸的胸口和丰腴的大长腿。 “曹大明星，我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崇拜你，你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今日有幸相见，实在是缘分，咱们碰一杯。” 秦少游一边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玉手，脸上露出油滑的笑容说道。 “能得到秦市长的赞扬，我同样三生有幸。” 曹薇莞尔一笑，大方地举起酒杯，任凭秦少游摸着她的手揩油。 戏子吗，什么样的生猛局面和潜规则没经历过？占这点便宜，简直忽略不计。 秦少游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情场高手，撩女人也是一流，就说道：“这样喝太平淡了，咱们不如来个交杯酒，那样才有气氛嘛。” 曹薇本来就善于逢场作戏，来者不拒，故作羞涩地说道：“秦市长不但善于为人民服务，还善于搞情调啊。” 说着，两人就手挽着手，交叉在一起，把酒杯送到对方口中，喝了个交杯酒。 秦少游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就揽住她的杨柳腰，又揩了几把油。 众人都是大笑，拍手称好，酒局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曹薇就故意娇声说道：“秦市长，咱们可是喝了交杯酒的，小女子以后遇到事，可就全靠你照拂了。” 秦少游抬手闻了闻手上残留的体香，一拍胸脯，说道：“你放心，在淮北省，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赵行健不由得暗自冷笑，还以为这个秦少游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对手呢，原来也是好色的伪君子！ 此刻，那种丑态，跟刚才道貌岸然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个社会的现实就是，无论商人多有钱，明星名气有多大，最后都得巴结官员，成为权力的依附品。 有些顶级女明星，看似光芒万丈，名利双收，万人之上，但是背后不惜出卖肉身，向官员献媚，寻找大树庇护。否则说封杀就封杀你，说让你过气就过气，说查你漏税就查你，说让你跌落神坛就跌落！ 曹薇也一样，这个秦少游就是他攀附的目标，本身他自己是副厅级，背后还有个副部级的爹和整个家族，绝对是一棵大树。 “王大师，实不相瞒，我最近几年官运一直不顺，这副厅级都干了七八年了，各种路子我都跑了，收效甚微，跟我同龄的都升了正厅，有的甚至上了副省级。” “您手段通天，能不能帮我改改运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把正厅级解决了……” 周志前端着酒杯，走到王淋跟前，表情虔诚得就像当初入党宣誓一样，这是他今晚组局，见王大师的核心目的。 只有尝到拥有权力滋味的人，才会知道权力的魅力和诱惑有多大。 手握大权，那些遥不可及的资源、金钱、美色，都能唾手可得，以前摆不平的事情，一句话就能轻松化解。 但是，到了副厅级这个位置，周志前发现权力依然不够用，有些事情他依然做不了主、无法摆平，需要爬上更高的位置。 解决正厅级，是他现在迫切渴望的。 王淋对这样的场面，早就轻车熟路，官场上找他跑门路的人太多了。 就故作高深地说道：“我的手段虽然高深，但是也不是万能的，这个改变运势，就是强行改变你现在的不利处境，让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向着你，这是逆天行为，每用一次，我都要折寿的……” 那意思很明显，我帮你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可不能白忙活。 “大师，这个我懂，我会不惜代价，补偿大师的！” 周志前压低声音说道，然后两人心照不宣，酒杯就碰在一起。 王淋也喝得云山雾罩，开始拿起电话摇人。 不一会儿，就陆续来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省城商界、政界的名流，其中还有几个正厅级官员。 这些人见到王淋，就像见到精神领袖一样，全都充满狂热的崇拜。 赵行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王淋除了神棍和政治掮客的身份之外，更像是一个邪恶组织的领袖，善于蛊惑人心！ 第216章 “空盆来蛇”的骗局 这样的人，如果仅限于施展江湖骗术，骗财骗色，危害性也不算大，毕竟他从不骗穷人。 但是这个神棍在官场上搅混水，背地里被人戏称为“地下组织部长”，甚至被奉为“教主”，成为一些官员的精神领袖，这一点性质就变了，对政治生态的危害太大了。 这神棍带坏一个官员，后果是祸害一方百姓，带坏一群官员，那就是更多老百姓遭殃。 既然让赵行健遇到了，他的性格就是那种富有正义感、杀伐果断的人，就不可能选择袖手旁观。 此刻王淋已经喝到八九分，有些醉意朦胧，一改刚才高深莫测的形象，就开始对着众人夸夸其谈，吹嘘卖弄起来。 “王大师，听说你能给断蛇接头，真是法力高深，不如今天当众表演一番，也好让大家尽兴。” 一个官员大声提议道，立刻就得到众人的附和。 王淋轻咳一声，这种场合也必须得露一手，展示自己的超能力，然后再顺利收割一波！ “今天酒喝得有点多，这个断蛇接头太耗费法力了，既然大家有如此雅兴，我就献个丑，给大家表演个“空盆来蛇”吧。” 王淋这些法术，都是江湖把戏，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那个“断蛇接头”显然比较复杂，临时不好操作，就借口表演个容易的。 那个女弟子立刻轻车熟路，打开刚才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王大师的“法器”，就将一个不锈钢脸盆拿了出来，恭敬地递给了王淋。 王淋脸上洋溢着笑意，动作娴熟举起不锈钢盆，还轻轻敲了几下，向四周所有人展示：这是一个空盆，啥都没有！ 然后将空盆倒扣在桌子上，再大马金刀地摆出马步，气沉丹田，表情夸张，双手不停地挥舞，做出发功的动作。 这一套操作，跟九十年代，街头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没啥区别。 餐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注王淋这一番神秘的操作。 突然，王淋双手合力，似乎将一股无形的法力注入盆中，然后再缓缓掀开不锈钢脸盆！ “嘘，我的天！”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无比震惊。 只见桌子上盘踞一条半米来长的花斑菜花蛇，蜿蜒而动，对着众人直吐信子。 “王大师真是法力高超啊，让大家开眼了！” 周志前惊喜地说道，内心更加坚信王大师拥有超能力，自己没有找错人。 现场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献丑了，谢谢各位的赞赏。” 王大师满脸得意，趾高气扬地向大家拱手说道。 不得不说，王淋的这个“空盆来蛇”的确逼真，但是赵行健上一世记忆清楚地记得，这个神棍被抓以后，他一系列的骗局都被媒体揭穿了。 什么空杯来酒、断蛇接头等把戏，都是道具里面藏有有机关，表演之前，都是提前准备的。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不让外人碰他的行李箱和私人物品，就是害怕被人发现其中的猫腻！ “王大师，这个‘空盆来蛇’实在看得不过瘾，不如表演一个‘空手来蛇’，让大家饱饱眼福，如何？” 赵行健故意走上前去，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容说道。 王淋顿时脸上笑容消失，心中生出一丝厌恶情绪，心中暗骂一句，空手来蛇，没有道具掩护，不就露馅了吗？ 这小子居心叵测啊！ 但是身为大师，只能装出一副宠辱不惊，莫测高深的表情，义正词严地说道：“这位小同志，这种施展法术的表演，是很耗费功力的，不是你说表演，就随便表演的，一天只能表演一次。” 赵行健看着他装逼的表情，简直就是小丑，笑道：“王大师不敢当众表演，是做不到吧？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场骗局？” 本来大家以为赵行健的要求只一句玩笑话，但是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原本气氛热烈的场面，一下冷了下来。 “小赵，你简直放肆！敢质疑王大师的能力，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陌生的官员站出来，指着赵行健训斥道。能进入这个圈子的，反正级别都比赵行健大很多，至少是副厅级。 赵行健不动声色，伸手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不锈钢脸盆，只见盆底有一个隐蔽的旋钮，用力狠狠一转，那个脸盆顿时一分二。 里面类似一个大盆套小盆的机关，内部中空，开有透气孔，表演“空盆来蛇”之前，先把准备好的活蛇放入内部空间，表演的时候，按动旋钮，蛇就从里面倒呢出来。 “王大师，这是这么回事，里面有机关啊，你怎么解释？” 赵行健目光锐利，逼视王淋质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这个盆里面居然藏有机关，果然就是个骗局！ 王淋咬了咬牙，拳头情不自禁狠狠一攥，哑口无言。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王大师所谓的超能力！这就是他只敢表演空盆来蛇，不敢表演的空手来蛇的原因！这么简单的江湖骗术，居然能把一群厅官骗得团团转，实在悲哀啊。” 赵行健扔掉那个不锈钢盆，无比感慨地说道。 这不禁让所有在场的官员都脸色一红。 王淋见把戏被揭穿，恼羞成怒，脸色气得发白，再由白变得黑如锅铁，一拍桌子吼道： “小子，你今天是来搅局的！” “一个小小的科级，居然敢砸我的场子！你知道我的背景吗？” “那些省级官员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板？” 王淋恨得咬牙切齿，这种骗局他玩了十几年，名利双收，从未失手，今天却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个小子手里！ 赵行健这个举动，等于当众直接扒了王淋的遮羞布，尊严扫地不说，更重要是信誉严重受损，传扬出去，他就会从人人敬仰的“大师，”跌落神坛，成为无人相信的江湖骗子，财路断了！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啊，这个仇算是结死了。 “王大师，你是骗局玩的太多了，最后连自己都骗，真把自己当大师了吧？” “我戳穿你的骗局，也是为你好，让你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否则，你继续这样骗下去，终究会翻车，总会有人出来收拾你，下场会很惨。” 赵行健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217章 惹了众怒 按照历史的轨迹，这家伙再嚣张几年，就会涉嫌杀人、私藏枪支、非法拘禁等罪名，被抓了进去，但是还没等到宣判，就突然发病，嘎了！ 很显然，这家伙牵扯的大佬太多，知道的内幕太多，一旦抖落出来，影响就是地震级的，这个时候“病死”，是最恰到好处的。 所以说，这个神棍，赵行健得不得罪他，都没啥大不了，他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此时，那些厅级官员们脸上也露出愠怒之色，看向赵行健的眼神，充满厌恶。 他揭穿了王大师的遮羞布，也等于集体扒了这些官员们的内裤，让他们脸面也挂不住了。 等于惹了众怒了！ 周志前扯了扯嘴角，内心无比后悔，今晚真不该带这小子过来，没想他居然是个惹祸包！ “行健，你闯大祸了，今晚等于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得罪了，还不赶快走！” 周志前眉头紧皱，无可奈何地一把拉住他手臂就往外走，压低声音说道。 “姓赵的小子，你等着，我一定会施展法术，改了你的运势，让你倒霉二十年，遭受报应！” 身后，王淋为了维护脸面，用歇斯底里的语气，自欺欺人地吼道。 走到院外，周志前算是没脾气了，毕竟这小子是唐忠武的亲信，自己也不便说太重的话，伤了和气。 “行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周期前冷淡地说道。 赵行健搅了今晚的局，他谋划上位正厅级的事，估计要泡汤了，这让他很是不悦。 “不劳烦周主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知道，今晚我搅了这个局，不但得罪了王大师，而且连同省直的这些厅级领导也得罪了，让你十分难堪，实在抱歉，我向您赔罪。” 赵行健诚恳地说道。 周志前摆了摆手，只想赶快送走这个瘟神，话都懒得说了。 说实话，要是换了一个人，如果不顾及面子，周志前早就大发雷霆了。 如果他知道，赵行健两次进京干的那些事，就彻底不淡定了，今晚的事，那就只算小儿科，不值一提！ “周主任，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忠告：这个王大师绝非善类，今后肯定会出大事，会死得很惨，连累很多人，你最好远离这种人。” 赵行健诚恳地说道，本质上这个周志前不坏，还是顺便提醒一下，至于他能听进去几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知道了。” 周志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内心却冷哼一声，极为不悦。这小子果然有“狂犬病”，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居然拿这种话来点我一个副厅级！ 走出小院，赵行健隐隐约约看见走廊上有两个身影，拐进另一重小院的客房。 居然是秦少游和曹薇两人！ 赵行健这才想起来，刚才当众揭穿王淋骗局的时候，这两人就不在场，显然是偷偷溜出去私会了。 这会所除了餐厅，还有独立的高级客房，刚才两人眉来眼去，一拍即合，显然是开房去了。 另一边，周志前越想越不爽，赵行健这小子这么狂，必须跟唐忠武通个气，好好管教一番！ 他拿出手机，站在院外的树荫下，拨通了唐忠武的电话。 “喂，周兄，这么晚了来电话，有啥重要工作安排？” 两人关系很铁，唐忠武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忠武老弟，我必须提醒你，那个赵行健，太没规矩了，行事桀骜不驯，你得狠狠的敲打一番了，否则迟早会连累你。” 周志前也懒得寒暄了，直接气冲冲地说道。 唐忠武诧异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在省城又惹事了？” “何止是惹事，他今晚不但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还把十几个厅级领导都得罪了……” 紧接着，周志前就把今晚的事情简要跟他说了一遍。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边传来唐忠武的笑声。 “你说的这些，今晚这小子还算收敛得了，要是惹怒了他，估计那个什么王大师就摊上大事了，下半辈子得在牢里养老……” 周志前闻言，直接一愣，吃惊地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赵行健到底什么背景？” 唐忠武只是隐晦地说道：“他的背景，我们都望尘莫及！他特别提醒你远离那个王大师，也是好心忠告，你直接照做，绝对没错。” 挂了电话，周志前站在院子门口，点起了一根烟，陷入思考。 能坐上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的位置，都是官场上的人精，嗅觉很灵敏，一旦嗅出不对味，第一时间就会远离是非之地。 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夏冰和萧战强的电话，将两人叫了出来。 “老萧，你去把今晚的账直接结了。小李，你打电话让司机到门口等着，我有一个急事，要立刻回城。” 周志强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立刻吩咐道。 …… 另一边，赵行健打车回到党校的住处，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就给白云裳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在省委党校课讲得怎么样？” 白云裳笑着直接问道。她星期日的下午就提前回铁山县了。 “你还不了解我，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一鸣惊人！那些厅官们都被我震惊到了，最后发改委还特别邀请我去讲了一个专场。” 赵行健咧嘴一笑，故意用炫耀的语气说道。 “好了，你就别嘚瑟了！回来以后，给全县的党员干部也上一课，我亲自主持。” 白云裳笑道，声音悦耳。 “跟你说个事，我今晚在酒局上见到秦少游了，他这个星期就来陵泉市上任，担任副市长。” 赵行健意有所指地说道。 白云裳沉默一下，说道： “看来，我和秦少游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秦少游的父亲是省委副书记，是我爸的恩人，我和他的婚事也是我爸和秦书记来人拍板定的，我能到铁山县当县委书记，也是秦书记操作的……” 赵行健感觉他语气沉重，显然压力不小。 就郑重说道：“云裳，你放心，无论秦家能量有多大，我都会顶住压力，击败秦少游，让他心服口服地选择自动退出！” “行健，我相信你！” 白云裳心头一暖，感觉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就担心赵行会慑对方庞大的势力，选择妥协，放弃自己。 第218章 全县干部的震惊 第二天早上，赵乡就起程回铁山县。 “赵书记，感谢你为我们党校传经送宝，我们谢明远校长让我代为传达他的谢意，期待以后再度合作。” 党校的林静来送行，顺便塞给他一个信封，客气而愉快地说道。 赵行健也不推迟，虽然讲课的酬劳也就几千来块，但是意义非凡。 “谢谢林主任这几天的热情招待，回红岩县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顺便来铁山看看。” “一定会的，后会有期。” 赵行健伸手和她握了握，就坐上车，驶出党校。 回到铁山县，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赵行健回到“云水间”小区休息了两个小时，下午就赶到县委大会议室讲课。 这一节课由白云裳亲自主持，县四大领导班子成员和全县一百多名正科级干部全部到场聆听。 “同志们，今天的这节课，有点特殊，由赵行健同志给大家主讲。” “就在昨天，行健同志受邀，在省委党校给省直的厅级干部讲了一堂课，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高启源同志到会作了讲话，并对行健同志给予高度评价。” “一个科级干部，给省直的厅级领导上课，这是第一次，行健同志开了先河，这对他个人而言，是一个很大荣誉，也为我们铁山县争了光……” “下面请行健同志，给大家上课！” 白云裳面带微笑，目光扫过全场语调抑扬顿挫地说道。 整个会场，出奇的寂静，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响起一片热烈持久的掌声。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省委书记批示的那本事，居然是他写的！ 还给厅级领导讲课，这对基层公务员来说，是巨大的荣耀，够吹一辈子了！ 尤其是跟他熟悉的人，比如王宝田等人，更加感觉不可思议。这家伙隐藏得很深啊，他写书的事情，平日里一嘴都没提！ 同时，这也预示着，赵行健已经进入省委高层领导的眼界，未来的仕途可能要打破铁山县这个“牢笼”，将平步青云。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坐在下面第一排的楚江才、夏天军、余为民等人脸上虽然洋溢着笑，但是却带着阴阳怪气，内心更是又嫉妒，又憎恨。 紧接着，赵行健开始讲课，内容都是在省委党校讲过的，轻车驾熟，直接脱稿，如行云流水，十分流利。 他旁征博引，一开口就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一个基层的科级干部，对当前时局、国内外的形势、未来经济发展的趋势等方面，掌握、分析得如此透彻，简直就是奇迹！ 但是对楚江才而言，赵行健的每一句话都像针刺一样，刺痛他的耳膜，让他心生厌恶，只想捂住耳朵。 在他眼中，赵行健讲的这些玩意，就是为了讨好领导的哗众取宠和投机取巧，没啥真才实学！ “白书记，我突然感觉胸口憋闷，有点想恶心，想去医院看看，向你请个假。” 楚江才扭头对身旁的白云裳，小声说道。 白云裳当然知道楚江才心里不爽，不愿意听赵行健讲课。 就故作一笑说道：“楚县长，那真有点可惜了，年轻后辈如此精彩地讲课，你要错过了！外界都传言，你身体被酒色掏空了，千万要保重啊，铁山县不能没有你这个顶梁柱啊。” 楚江才被阴阳的脸色一僵，低声道：“白书记，这都是那些不讲政治的刁民编造的谣言，酒我是多喝了一些，但是色真的不沾边，喝酒也都是为了铁山县发展，迫不得已的应酬。” 白云裳嘴角一勾，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医吧，最好把脑子、肠胃、肾脏啥的，都做个全面检查。” 楚江才点点头，就提着公文包走出会议室，回味着白云裳的刚才的话，感觉不对味。 查查脑子？这明着是关心，实际是拐弯抹角骂我脑残呢！ 这边，赵行健洋洋洒洒讲了两个多小时，到下班时间，正好结束。 在一片掌声中，白云裳上台做了简短的总结讲话，会议就散了。 四大班子中的一些领导，走上前跟赵行健握手，就连一些平时关系比较疏远的领导也上前笑脸寒暄几句，说几句关心和鼓励的话。 能在县城做到处级的，政治敏感性都很强，显然，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官场新星要冉冉升起了，自然要拉拉关系。 那些正科级干部们，对他的态度也是大转变，平时那些鼻孔朝天的官二代，也远远冲他点头微笑，有的甚至还在下楼的时候，放慢脚步，专门跟他打了招呼，客套几句。 在县委办公楼下，分水乡的书记李浩快步追了过来，笑着说道：“赵书记，你才高八斗，哪天到我们乡指导指导？” 自从王长河被抓之后，李浩代理书记，前不久就正式扶正了。 赵行健知道他是借口想联络感情，就说道：“咱们是邻乡，要是闲了，你不请我都要去拜访。” 李浩说道：“那好，我恭候大驾。” 这时国土局长周汉民大腹便便地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一拍赵行健肩膀，竖起大拇指，表情夸张地说道：“赵老弟，你今天的课讲得很有水平，我佩服之至！” 赵行健笑道：“周局过奖了。” 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是上挂单位，背后有靠山，做事很霸道，县里一般的正科级他都不放在眼里，今天居然主动跟赵行健搭讪。 “赵老弟，有个事，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周汉民把赵行健拉到自己轿车的后面，神秘兮兮说道。 “周局有话请讲。”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赵老弟现如今是铁山县的红人，想巴结你的人都要排队了，有人委托我搭个桥认识你一下，如果今晚方便，就赏个脸。” 周汉民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是什么人想结识我？” 赵行健一笑问道。 “咱们县的高创集团你知道吧，他们的总经理高万金想请你吃顿饭。”周汉民说道。 赵行健目光一眯，有意思，高家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高家，是铁山县最大的“婆罗门”，垄断着全县的地产、建材和娱乐行业，也是一个黑恶势力团伙，跟很多官员来往密切。 第219章 假装文化人 “这个高万金在铁山县很有名，我听说过，怎么，周局长跟此人的交情很深吗？” 赵行健故意问道。 “交情谈不上，他是干房地产的，只是业务往来，算是熟人吧。” 周汉民立刻否认说道。 赵行健本来对这个周汉民印象不好，本想直接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产业集聚区的用地批文没批下来，还要经过他的手操办，人家是“土地爷”，今后肯定还要打交道。 而且，这个高家背后插手了产业聚居区征地的事情，迟早要跟他们交锋，赵行健也想知道高家这次想要干什么？ “那行，我晚上正好没有节目，吃个饭也未尝不可。”赵行健一口答应下来。 “赵书记是爽快人，晚上就安排在‘天阙楼’，你坐我的车过去。” 周汉民说道。 正在这时，王宝田从楼上下来，向赵行健招了招手。 赵行健就扭头对周汉民说道：“周局，你先过去，我跟王总先谈个事，一会我自己开车过去。” 周汉民点点头，就钻进车里，车屁股冒了一股烟，就让司机开车就走了。 王宝田走过来说道：老周是‘土地爷’，平日里傲得得很啊，一般人他都不愿搭理。” 赵行健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老田，那一亿五千万的资金，我让玉屏打入你们城投公司账号上了，还掉之前借你的五千万，那一个亿是利润，我只要五千万，你给我用找个正规的途径，打入鹿鸣乡财政账号。” 赵行健直接说道。 “我正找你说这事呢！当初我你说‘借我五千万，一个月之后，还我一个亿’，我以为你开玩笑，没想到真做到了！你简直就是行走的‘印钞机’啊。” “你放心，那五千万我就以城乡公共设施建设为名头，拨给你们财政所——晚上我安排个局，给你接风洗尘？” 王宝田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看向赵行健的眼神，现在已经不是崇拜，而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跟着赵行健，不但能升官，还有真金白银赚，谁不开心呢！ “改天吧，今晚国土局老周约了我，谈个事。” 王宝田就开玩笑说道：“玉屏请假到京城给孩子做手术了，没有她作陪，你看你就直接拒绝了，重色轻友啊。” 赵行健也是半开玩笑说道：“你看你，又拿金玉屏做幌子！你离婚，她丧偶，你俩正合适，不如你娶了她。” 王宝田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你就开玩笑了，玉屏那种美人，我无福消受，以后还是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吧。” 他也是官场老油条，可不傻，看破不说破，早就看出金玉屏对赵行健有意思，他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两人又对产业集聚区工程建设等工作，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赵行健就开着车，来到“天阙楼”。 天阙楼是一座十多层的大楼，装修十分豪华，里面集餐饮、KTV、住宿、休闲为一体综合型酒店，在这个山区小县城，算是地标性建筑了。 赵行健走进大厅，就见周汉民挺着肥硕的肚子，跟大厅内的女前台说笑着，见赵行健来了，就朝楼上喊了一句：“高总，赵书记来了！” 立刻，楼上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布衣布鞋，剃着平头，戴着眼镜，斯文之中还透着几分文人的气质，此人正是高创集团的总经理高万金。 “赵书记，你能赏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高万金几乎是一路小跑，疾步走来，双手握住赵行健双手，满脸的受宠若惊地说道。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赵行健眼中，就是商人精心设计好的，不管迎接哪个官员，都是这个表情动作。 “高总，你大名在铁山县，那是响当当的，哪个不知道。” 赵行健客套地说道。 高万金就说：“上菜还有半个小时，先请两位领导到我办公室喝个茶。” 说着，就将两人引进电梯，直接上第十五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高总还有一个身份，是铁山县工商联的副主席，市工商联的理事，别看他的名字叫得有点俗气，叫万金，实际上人家是个文人，出过书，书法更是一绝，是咱们县的书法协会副主席。” 周汉民就说道。 赵行健望着几个大书架，摆着全是书籍，都是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还有一整套二十四史，大部分书籍的外包装封皮都没拆开，一看就是为了充门面，假装文化人。 再看桌子上摆着各种名贵的笔墨纸砚，但是那字写得歪歪扭扭，完全就是小学生涂鸦，叫书法，都是侮辱这两个字了。 “赵书记，听说你是学者型的干部，写的书得到省委书记的肯定，这是我出的个人散文集，请您斧正。” 高万金把一本封面精美的散文集递了过来，语气谦虚地说道。 赵行健随手一翻，里面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文字，一看就是自费出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东西，就是给人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高万金本来就是个爆发户，依靠黑恶团伙干一些见不得勾当，赚得盆满钵满，本来肚子挤不出一滴墨水，但是最近几年跟各路官员走得很近，发现当官的不喜欢他身上反而废弃，于是立刻意识到再如以前那样打打杀杀，不好混了。 为了洗白自己黑恶老大的形象，洗涮身上的铜臭味，就开始舞文弄墨，附庸风雅，假装文人，这样各路官员也愿意带他玩了。 赵行健煞有介事看了几页，说道：“好，好，很好。” 高万金说道：“赵书记缪赞了，您好不容易大驾光临，还请您为我们高创集团题个字！” 说着，高万金双手捧出同一个精美的烫金题词本，摆放在桌子上，摊开比报纸还大，随手一翻，里面有县里各大局的局长、县领导，甚至还有市领导，在上面题了字。 毫无例外，都是一些赞美之词。 赵行健连忙推迟道：“题词就算了，我级别太低不够格，而且不会写毛笔字，不敢献丑。” 这个高创集团是涉黑团伙，未来是要被扫黑除恶重点打击的对象，很多官员受到牵连，给他题字，就是给自己挖坑。 第220章 “天阙楼”里的秘密 周汉明见赵行健推迟，就笑眯眯地凑近赵行健耳边说道：“题字有润笔费地，一个字一千块，赵书记就放开写吧。” 我的乖乖，一个小县城的企业，题词就敢给一个字一千块的润笔费，一个字顶普通公务员的一个月工资了！ 怪不得这些官员的题字都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肉麻的赞美之词，大笔随手一挥就是好几万啊！ 高万金这样做，实际就是变相贿赂。 此时还没有“八项规定”，这些所谓的“润笔费”还不算违规收入，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收入囊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心照不宣，最后各得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周汉明这样一提醒，赵行健就更不能题字了。 “改天再题吧，今天实在想不出好的词句，如果胡乱涂鸦几句，反而辜负了高总这一个字一千块的润笔费。” 赵行健笑着说道。 “赵书记办事真是严谨认真，是个好领导。” 见赵行健再次推迟，高万金也不强求，就合上题词本，嘴上笑呵呵地恭维了一句。 同时，心里也初步试探出了赵行健的性格。 这个家伙做事很谨慎，这种人大多都是官场的伪君子，表面正气凛然，不贪钱财不慕虚名，但是背地里却会通过某种隐蔽手段大肆敛财，不喜欢授人以柄，不太好拿捏！ 至于是否好色，或者还有其他爱好，还有待观察。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进了他的“天阙楼”，骨头再硬的官员，他都能无所不用其极，投其所好，把起骨头“腐蚀”的酥软，最后成为自己手中任意拿捏的绵羊！ 正在这时，餐厅的经理打来电话，报告菜已经上齐了。 高万金就带着赵行健和周汉明乘坐电梯，来到第二层的一个豪华餐厅。 此刻，餐厅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铁山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几个还是熟面孔。 财政局长萧秋水、城建局长张善为、水利局长余航、甚至统战部长夏天军也在其列，除了官场上这些熟面孔，其余几个人，赵行健并不认识。 看来高万金今晚组的这个局，规模不小啊。 夏天军之前是管工业的副县长，现在是统战部长，跟商人联系密切，是这里的常客。 “夏部长，各位领导好。” 赵行健走上前，笑着打着招呼。 夏天军虽然心中厌恶赵行健，但是今天是高万金组局，在公开场合，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就笑着一拍他的肩头说道：“行健啊，你这段时间一直为铁山县增光添彩，今晚高总做东，我也算借花献佛，为你接风洗尘了。” 赵行健说道：“谢谢领导的关怀，我岂敢让领导为我接风。” 高万金对这种场面显然早就游刃有余，指着另外几个人，介绍道：“赵书记，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建行铁山县支行行长李复兴，铁山环保有限公司董事长周云芝……” 说实话，这个高万金堪称八面玲珑，结识的人有官场的、有生意场的，还有金融银行系统的。 赵行健就满脸笑容，跟这些人握手，用官样语言寒暄着。 官场上的酒局，基本都按照级别和资历排座次。 夏天军是县委常委，自然坐在首座。 财政局长萧秋水和国土局长周汉明都是老牌的正科级，比赵行健资历高很多，而且是实权大局，分坐在夏天军左右两边，赵行健就坐在周汉明的下手。 高万金开了几瓶茅子，每人倒了满满一杯。 “高总，我这几天出差，肠胃不好，正在吃药，医生嘱咐要滴酒不沾，抱歉了。” 赵行健就起身将酒杯推了回去，不失礼貌地拒绝道。 在这种饭局，那几个老牌的局长跟自己交情不算深，夏天军又是楚江才的亲信，是自己的死对头，而且高万金目的不纯，赵行健酒量又差，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端酒杯。 他只要端酒杯，今晚肯定会被喝倒。 高万金嘴角一咧，目光瞥向坐在首位的夏天军，笑着说道：“夏部长都喝了，赵书记要是滴酒不沾，实在说不过去吧。” 夏天军就接茬道：“行健，那就照顾你一下，你少喝一点，我们满杯，你喝半杯。” 高万金就拿了一个空杯倒，把赵行健的那杯酒倒了一半，又放在他跟前。 萧秋水就笑道：“还是夏部长关心同志啊，我们都没这特殊待遇，喝不死就得往死里喝。” 赵行健推开杯子说道：“实在抱歉，我确实不能沾酒，俗话说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我就以茶代酒，各位请尽兴。” 夏天军脸色一沉。 这家伙显然是不给自己面子，就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全县的大红人，红得发紫，要想让你端酒杯，除非白书记亲自发话，一般人你是真不赏脸啊。” 对于夏天军的含沙射影，赵行健直接不买账，懒得搭话，跟这种人打嘴仗，毫无意义。 高万金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他今晚组这个局，本意就是想借助酒意，拉赵行健下水。 没想到这小子滴酒不沾！当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就连县委常委的面子都敢不给！ 因为，一个人在喝了酒之后，最能露出本性，也是警惕性和心理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最容易放纵。 接下来的酒局，众人推杯换盏，赵行健就像一个看客，端着茶杯，一一应付众人的敬酒。 一个多小时后，饭局结束。 夏天军、周汉民等人都喝得红光满面，已经有六七分醉意，但是还算清醒，没有失态。 “各位领导，饭局结束了，下面的精彩节目才刚刚开始。” “我这楼上，吃喝玩乐一条龙，三楼是KTV歌厅，四楼是桑拿洗浴区，五楼是按摩区，六楼是客房。” “上个星期我这里来了一批新货，都是十八到二十出头的，个个嫩得能掐出水来，走，大家跟我上楼……” 高万金几两酒下肚，粗俗的本性就露出来了，大手一挥，咧嘴笑道。 夏天军带头，跟着高万金就来到三楼，走进一个超豪华的KTV包厢。 看那架势，这些人都是熟门熟路，不是头一回来这里享受。 高万金站在门口，对着走廊喊了一句：“让她们都进来！” 紧接着，走廊里就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三十几个妙龄女子走进包厢。 她们个个身材高挑，都在一米六五以上，身穿统一的旗袍，配丝袜高跟，身材都很好，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更加风姿绰约，就像一件件精美的展品。 “各位领导，随便挑吧，每人来两个！” 高万金脸上洋溢着粗俗狞笑，大声说道。 第221章 帝王般的享受 这个项目被高万金美其名曰“选妃”，目的就是为这些官员提供情绪价值和享受。 在这些姑娘出场的瞬间，赵行健发现在座的所有人目光明显亮了，绽放贼光。 夏天军抬手一指，点了两个一胖一瘦的美女，两人就走过来，坐在他的左右两边，开始公然打情骂俏。 紧接着周汉民、萧秋水、张善为、余航等人都各自点了两个女人。 这些女子显然都是精心挑选，经过培训的，无论是陪喝、陪跳、陪唱等，都是专业能手，恰到好处地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此时，只剩下赵行健干坐在那里，没有挑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极不合群。 “赵书记，轮到你‘选妃’了，看上哪个，随便的……” 高万金挤了挤精明的小眼睛，就像一个资深老教授，满脸坏笑，循循善诱地说道。 赵行健揉了太阳穴，说道：“我今晚不在状态，有点头昏脑涨的，就算了。” 高万金就嘻嘻坏笑，说道：“赵书记是不是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那就换一批？” 赵行健连连摆手。 周汉民双手左右揽住那两个女子的柳腰，打趣道：“你是害怕被白书记发现吧，放心好了，这里安全得很，出了这个楼，咱们的嘴巴都跟上了锁，紧着呢。” 说着，就朝两个长相身材极好的女子招了招手，说道：“来来，赵书记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有点腼腆，你们好好开开发开发他！” 两个女子立刻满脸浪笑，露出千娇百媚之态，坐到赵行健身旁，伸手就要揽住他的脖子。 赵行健目光一冷，直接站起身，说道：“高老板，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谢谢你今晚的款待，你们玩尽兴。”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高万金就是在这座“天阙楼”里，打造了吃喝一条龙服务的秘密场所，号称“皇宫”。 专门服务地方官员和商场大鳄，号称为他们提供帝王般的享受，让许多官员沦陷，成为他的棋子和保护伞，达成利益交换。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不不足为奇，毕竟这是商人拉拢官员的惯用手段，但是这个高万金是黑道的泼皮出身，骨子里就不讲武德。 他在这每个房间内都暗中装了隐形摄像头，偷录了许多人在这里寻欢作乐、受贿交易的过程，成为拿捏他们的把柄。 直到他被扫黑除恶打掉，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搜出一个几十G的硬盘影像资料，让一片官员跟着倒霉，导致铁山县的官场出现塌方式的灾难。 所以说，从一开始起，赵行健就对这个家伙极其谨慎。 此时，夏天军、周汉民等人跟这些陪酒女搂搂抱抱，还不知道暗中早就有摄像头对准了他们，把这一切拍得清清楚楚。 高万金见赵行健要走，连忙满脸谄笑地说道：“哎呀，赵书记，你既然能到这里来，就是赏脸给我面子，你要是喜欢清静，就到楼上休息一会儿，喝喝茶，顺便我再跟你汇报个工作。” 内心却是冷笑，你小子装什么装，官场上的伪君子我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只要你进了天阙楼，最后都会经不住诱惑，暴露本性！ “那行，咱们楼上喝会茶。” 赵行健淡淡说道，他要看这个高万金到底要说什么，玩什么花样。 两人来到四楼，这里同样是一个个豪华包间，里面摆放着沙发、按摩床、鸳鸯浴缸，甚至还有一些男女情趣辅助工具…… 高万金领着赵行健走进一个包间，然后一招手，外面就走进来两个年轻女子，身材和容貌都是姣好，衣着十分暴露。 “赵书记，下面人太多，我知道你不想让人知道，这里十分隐蔽，你好好洗个鸳鸯浴，然后按个摩，好好享受一下……我去泡壶茶等你。” 高万金脸上浮现油腻猥琐的笑容，凑近赵行健低声说道，那意思很明显，男人都懂得。 然后又对那两个姑娘说道：“这是我的贵客，拿出看家本事，好好伺候！”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高万金就是用这一连串的手段，让一些官员在这里醉生梦死，心甘情愿当他的走狗。 “高总，你屋内不会装有摄像头吧？” 赵行健环顾了一下房间，嘴角一歪，似笑非笑地问道。 高万金吓了一跳，脸色一僵，嘻嘻一笑道：“赵书记真会开玩笑，来这里玩的都是领导，我装摄像头，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了，我是个道德高尚的人，哪能干那种龌龊的事情。” 赵行健脸色一板，直接冷冷说道：“让她们出去！不要玩这些花样，我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感兴趣。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就行了。” 这家伙阴着呢，能在黑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杀人放火都不眨眼的黑帮老大，就是笑面虎。自己要是稍有越轨的举动，都会被偷拍下来，到时候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高万金一愣，这小子定力居然这么好，就挥了挥手，那两个女孩就退了出去。 “呵呵，看来赵书记真是洁身自好，是官场上的一股清流啊。” “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现在县里集中资源大力推进产业集聚区建设，这是铁山县有史以来最大的工程，投资超过五十多个亿。” “我高创集团在本县是著名的明星企业，是地产和建筑行业的龙头，下面有好几个建筑公司，赵书记能不能照顾一下兄弟，产业集聚区的工程让我承包过来。” 高万金态度低眉顺眼，乖巧的就像一个孙子。 几十亿的投资，要是能拿下来，少说能赚十几个亿，这比他过去十几年赚的总和还要多几倍，到时候不但能成为铁山县的首富，就是在陵泉市都是数得过来的顶流企业家。 赵行健笑了。 原来这家伙是惦记产业集聚区工程这块肥肉啊，真是无利不起早。 我说呢，这家伙怎么会伺候爷爷一样讨好自己，原来是所图甚大啊！ “高总的胃口不小啊，只可惜你迟了一步，产业集聚区的工程已经交给城投公司总揽了，我爱莫能助。” 赵行健双手一摊说道。 第222章 狗改不了吃屎 “赵书记呀，产业集聚区几十亿的工程，要好几年才能完工，城投公司刚成立，哪能一口全部吃得下去？只要您抬一抬手，从手指缝里漏那么一点下来，就够我赚了。” 高万金倒了一杯茶，递到赵行健面前，眯着精明的小眼睛，油滑地说道。 赵行健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高总啊，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是不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产业集聚区书记是县委白书记担任，一切决策都是她点头，我一个正科级，说了不算啊。” 赵行健摇头，故作无奈地说道。 如果高万金是个正经生意人，赵行健也许会考虑。 但是这家伙不光涉黑涉恶，还不是一般的黑恶势力，身上背的有人命！他啥坏事都干得出来，名声很臭，跟他沾上边，以后必定会被清算，自毁前程。 “赵书记，你就别谦虚了！现在谁不知道你跟白书记关系密切？” “外界传言，县委的一些人事任免、重大项目建设等决策，她甚至都会征询你的意见，你就是她背后的军师……这些工程只要你说给谁干，白书记不会反对的。” 高万金脸上露出神秘一笑说道。 赵行健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语气严肃地说道：“高万金，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你也敢随便胡说！商人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要是嘴上把不住门，我建议你就上把锁！” 高万金脸色一僵，露出尴尬之色。 他虽然八面玲珑，但是骨子里那股黑社会的莽劲，依然还没洗干净，说话不知轻重。 “赵书记，抱歉，是我冒昧了！” “不过，承包工程的事情，我不会让赵书记白忙活的，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讲义气，肯定会重重地报答您的……” 高万金凑近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全是暗示。 赵行健故意摸了一下下巴，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赵书记，凤凰窝村的三千亩地在我手上，作为利益交换，这三千亩地我可以无偿给你，支持你的工作。” 高万金直接打出一张牌。 他知道，这三千亩地对于赵行健很重要，关系到未来产业集聚区整体规划和进度，关乎全局。 高万金提前出手，跟村民签下五十年的租赁合同，拿下这三千亩地，就是提前埋下了伏笔，拥有了一张跟赵行健讨价还价的好牌。 赵行健脸色顿时一寒，心中生出厌恶的情绪，这个高万金，为了承包工程，居然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直接插手产业集聚区的事。 真是太恶心了，好算计啊！ 当初赵行健为了征凤凰窝这三千亩地，可是费了一番手脚，被搞得焦头烂额，甚至被无良记者在网上炒作，引起轩然大波，差点就丢了乌纱帽。 原来从一开始，就有高家的影子在背后作祟！ “据我所知，凤凰窝村这三千亩地，是你们用高价做诱饵，欺骗村民签下的合同，而且租金也并没有兑付，只不过是空头支票一张，用这个跟我做条件，只能说你把我当傻子，吃相太难看了。” 赵行健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家伙心够黑的，想挣政府的钱，偏偏还不老实，还在背后搞小动作，耍小聪明。 看来黑道就是黑道，再怎么伪装洗白，永远改不掉那身匪气，就好比狗改不了吃屎。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附加条件，你把工程给我做，我赚了钱，我们五五分成，互利互惠。” “你把工程给城投公司，利润都是政府的，你落不到一分的好处，还没人说你好话！说句实话，现在当官的哪个不捞钱？权力过期就作废了……” 高万金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直接冷笑一声，说道：“我把工程给你做，然后你把厂房都建成豆腐渣工程，之后厂房塌了，死了人，是拿你的命顶雷，还是拿我的命顶雷？” 高万金脸色一垮，说道：“赵书记开玩笑了，我做工程绝对保质保量，咋可能那么丧良心？” 赵行健嘴角一撇，直接站起身，懒得再搭理他，抬脚就往外走。 这种黑道奸商，五十亿的工程，要是有五个亿能用在工程上，就算有良心的了！ 高万金以为赵行健担心分账不安全，就追上去说道： “赵书记，你要是担心不安全，我会做好风险切割，给你准备一张别人的银行卡，就算查也查不出是名下的财产。” 赵行健扭头，说道：“高总，你就别费那个心思了，工程的事免谈！谢谢你今晚的招待。” 然后直接扬长而去。 高万金脸色逐渐冰冷，然后眼中恢复社会大哥的阴狠和桀骜不驯。 “好你个赵行健，产业集聚区的钱谁都能挣，为什么单单我高万金不能挣？真是给你脸不要脸！” 高万金咬了咬牙，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喝光，而后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回到鹿鸣乡政府，就召集班子成员，召开党政联席扩大会议。 财政、国土、交通、水利等几个重要站所负责人，加上鹿鸣实业董事长叶清霜，列席会议。 现在他手里握着五千多万，有了钱就要集中力量办大事，是时候改变一下鹿鸣乡落后的面貌了！ “同志们，今天向大家通报一下喜讯，城投公司拨给我们乡五千万的资金。” “填上李大志欠下的那八百多万窟窿，还有四千多万，大家说说，这些钱怎么花？” 赵行健靠在座椅上，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笑着说道。 “赵书记，说实话，咱们乡是出了名的要饭财政，这么多年都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特别是李大志大搞形象工程，贪污腐化，更是雪上加霜，从来没这样富裕过。” “自从赵书记来鹿鸣乡，彻底扭转了这种局面，多年得不到提拔的同志，得到重用，还办起了企业，搞起了产业集聚区，解决了财政困难的大事，全乡干部群众都士气高昂，赵书记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副书记毛峰立刻开口，用恭维的语气说道。 第223章 未来的宏伟蓝图 赵行健笑了，说道：“老毛，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说重点。” 毛峰说道：“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我建议首先要从改善民生为出发点，大力改善乡村的基础设施，交通、水利、住房等，这都是关系到群众最根本利益的方面，要重点解决。” 副乡长陈东来说道：“要想富，先修路！我是鹿鸣乡的本土干部，有亲身体会，我乡多山、多河流，交通闭塞，是制约全乡发展的最大阻碍，也是老百姓最期盼解决的问题，我建议先集中财力物力，升级改造全乡道路。” 赵行健听了，微微点头，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之后，其他党政班子成员，都发表了意见，基本都集中在加大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上，这也和赵行健的想法吻合。 “刚才大家讲得都很不好，这五千万听起来很多，但是用起来不能撒胡椒面，要集中干一件大事：就是先修路！” “路怎么修？不是所有路都要升级改造，要抓住两个重点。” “第一个重点，是乡村公路。把十五个村到乡的主干道，全部升级改造为四车道水泥路面，一年之内实现村村通，三年之内实现组组通。” “第二个重点，是街道的建设。为了长远考虑，我的设想是，将鹿鸣乡和产业集聚区融为一体，按照一座新型的工业城市标准去打造！” “以现有鹿鸣乡街道为基础，改造出一条全长十五公里，八车道的高标准街道，贯穿产业集聚区，连接火车站。” “然后以这条主街道为框架，再建设出五纵九横，共十五条主街道，外加三条环城大道，按照这个思路，一座未来能容纳上百万人口的新型城市框架就形成了。” “这座城市的定位是：在未来十年、二十年，打造一座现代化工业城市，实现城乡一体，GDP总量要实现全省第一，成为中原五省里面，县城中的老大，在全国要挤进前二十名。” 赵行健说出了自己为鹿鸣乡规划的宏伟蓝图，这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目瞪口呆，现场直接一片寂静。 因为这个规划和目标太大了，大得不真实，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赵，赵书记，按照你这个规划，需要几百、上千亿的资金才能实现，这实在太大了……” 乡长廖洪福搓着手，心里一阵发虚，感觉不切实际，摇头说道。 他现在感觉，赵行健的工作步伐迈得太大了，天马行空一样，自己简直跟不上。 因为在乡镇基层的干部，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每天疲于应付上面的任务就够了，脑子里想的就是干好当前工作，没啥创新性。 至于像赵行健这样大胆思考、创新，要干出一番宏图伟业，不是乡镇干部思考的范畴，也无需费那个脑子，因为想也是幻想！ 这个问题，应该是省委书记、市委书记这个层面才该思考的东西，就不是一个乡党委书记该想的！ “赵书记，按你这个意思，是要再造一个铁山新城啊，要入住百万人口，这人从哪儿来？”毛峰说道。 “铁山县是70多万人，县城的常住人口不足20万，其余的都在乡镇。” “未来，要加快城镇化建设，先建好医院、学校、商场等基础设施，再开发房地产，吸引农民进城，同时加大招商引资，建工厂、大力发展高新企业，让农民在本地就业上班，有稳定的收入。” “一旦这里交通、经济、就业起来了，就会形成‘虹吸效应’，周围乡镇、周边县区的人口都会向这里流动。” “人口就是财富，有了人口的流入，就能为本地经济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赵行健简单解释道。 这样一说，众人都豁然开朗。 如果这个宏伟蓝图真的能够实现，那在座的所有人，都将是功不可没，至少在仕途上，会有更大的进步。 “既然赵书记指明了方向，我们就团结一心，鼓足干劲，跟着您干，争取实现这一番宏图！” 在座的班子成员纷纷表态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支持，那就形成党委会决议，记录在案。” “这项目暂时叫做‘产业新城’建设计划，同时成立领导小组，我任组长，廖乡长任副组长，其余的同志是成员。” 赵行健很满意，当场宣布道。 这就是当一把手的好处，只要他定了定调子，就能做主，说了就能干。 接下来，连续三天，领导小组的所有成员徒步沿着鹿鸣乡街道和产业集聚区周边区域，开始实地勘察，为未来“产业新城”规划定下框架。 到了产业集聚区内，赵行健一下车，就发现工地上一片寂静，没了机器的轰鸣声。 再往前走，发现许多工人都三五成群挤在工棚里打牌，有的在睡大觉。 “这怎么回事？工地怎么停工了？” 赵行健扭头向毛峰问道。 这段时间，赵行健一直忙碌，都是毛峰在盯着这事。 身后毛峰也是满头雾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施工队负责人的电话。 几分钟后，施工负责人戴着安全帽，一路小跑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全部停工了，现在为了抢工期，都是日夜轮番施工，谁让你们停地？” 毛峰脸色阴沉地问道。 “领导，从昨天开始，钢材、水泥、砂石等建材都用完了，城投公司那边又迟迟送不到，我们也没办法，工地只能停了。” 因为工程都是城投公司总负责，这些施工的建筑公司都二包，按照合同，不负责建材。 赵行健皱了皱眉，问题出在城投那边，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宝田的电话。 “老王啊，咋回事啊，产业集聚区这边停工了，说是建材没到位，这工期可不能耽误。” 赵行健直接说道。 按照计划，年内产业内集聚区基础设施全部完工、中科钢构一期要投产，时间极其紧迫。 “行健，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之前我们采购的三家建材公司昨晚集体断货，说是没货了，你说蹊跷不？” 王宝田说道。 “这么大的县城，卖建材多的是，那就换几家吗，活人能让尿憋死？” 赵行健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第224章 专项整治行动 “行健啊，真还被你说中了，活人就差点被尿憋死了！我们联系了全县几十家卖建材的，结果人家都说断货了！集体拒绝我们，连一包水泥都买不到！” 王宝田的语气十分窝火。 赵行健一愣，立刻明白了。 这事不可能是巧合，分明是有人背后捣鬼，有组织地针对产业集聚区，要故意拖他们的后腿！ “老王，我感觉这背后有人操纵，是故意针对我们，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赵行健沉吟了一下问道。 王宝田直接笑出了声，说道：“这句话因为是我问你才对，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针对的应该是你才对！” 赵行健也笑了，说道：“没得办法，这年头要干事，又要不同流合污，就必须得罪一大批人！关键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全县的建材商家跟政府对着干？” 王宝田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高创集团垄断了全县的地产和建材生意，你最近跟他们有接触吗？” 赵行健立刻茅塞顿开，立刻明白了，这事一定是高创集团那个高万金干的！ 那家伙想拉自己下水，承揽产业集聚区的工程，被赵行健拒绝，就想出这么个损招，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个高万金不愧是的黑道的出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行健说道：“这事估计还真是高万金针对我干的！不过，我就不信，少了他高屠夫，我们就要吃连毛猪？那就从外县调！” “距离最近的是红岩县，就隔着一个山头，但是由于铁路施工，道路封了，其他最近的县也要将近二百里，咱们需要的建材都是数以万吨起步，这样费时间不说，成本要增加三分之一，产业集聚区的工程要持续三五年，这样也不是常事啊。” 王宝田叹了一口气说道。 “先从外县运一批，保证不能停工，至于高家，后续的事，我来解决。” “那行，我立刻安排。” 挂了电话，赵行健脸色阴沉。 高万金，既然你亮剑了，咱们就好好杠一下，看看你黑道厉害，还是红道厉害。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又响了，是白云裳打来的。 “行健，通知个事：咱们市新上任的唐忠武市长、秦少游副市长，后天来我县调研，产业集聚区是必看的点位。” “唐市长上次以省工业厅副厅长的身份来过一次，对你的印象很好，这次你要抓住机会，争取给他一个更好的影响。” “这两天你要紧盯施工进度，尤其是安全生产，千万不能出篓子。” 白云裳语气严肃地说道。 “好的，白书记，我一定认真落实。” 赵行健郑重说道。 按照惯例，新市长上任，都要到各县区走一遍，熟悉工作和人，了解基层情况，便于后续开展工作。唐 忠武是自己的人，赵行健并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副市长秦少游，两人是情敌，之前又在“王大师”的宴会上，发生过不愉快，这家伙肯定会借机为难自己。 “刚才白书记的电话你们也听到了，后天新上任的唐市长、秦副市长来我县调研，产业集聚区是重要的一站。” “廖乡长，你组织人手，立刻对施工现场进行全面安全排查，消除一切隐患。” “老毛，你这几天就守在工地里，现场调度，我忙完了也会过来。” 赵行健扭头安排道。 廖长福和毛峰都应了一声，立刻过去安排。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在领导调研的这个节骨眼上，高家给他来这么一下，让他很是难受，建材的事情必须立刻解决！ 他打开车门，坐在后车座上，升起车窗，拨通了公安局王辉的电话。 “赵书记，你现在是日理万机，这么有时间给我来电话？” 对面传来王辉调侃的声音。 “啊呀，你就别阴阳我了，我被人阴了！” 赵行健笑道。 “你现在是鹿鸣乡的老大，又兼任产业集聚区主任，谁都知道你是铁山县的红人，谁敢阴你啊？” 王辉呵呵一笑说道。 赵行健也不废话，直接把高万金用黑恶手段，威胁全县建筑企业，拒绝向产业集聚区出售建筑材料，影响施工进度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这事？这个高万金居然敢用黑恶手段，欺行霸市，影响全县大局！最重要的是，敢跟你对着干，那咱们哥俩就办他？” 王辉听了，立刻说道。 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赵行健替他运筹帷幄才得到的，跟赵行健为敌，就是他的敌人。 “高万金在铁山县的势力庞大，没有十足把握，不能动他本人，打蛇不死反被咬，得采用迂回战术！” “怎么个迂回法？” 王辉感兴趣地问道。 “高创集团下面，不是有十多家娱乐场所吗？以高家黑恶势力出身的调性，里面肯定不干净，涉黄、涉毒、涉赌等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不少，你好好查查……” 赵行健提醒说道。 这就叫来不往非礼也，你断我建材的来路，我就查封你娱乐场所，虽然不是致命一击，但是也够你喝上一壶的！ “好，好，还是赵书记高明，我今晚就行动，直接给高家来个突然袭击。” 赵行健拍手叫绝。 王辉是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分管治安大队等，而县城的娱乐场所全都归治安大队管，这一竹杠子砸下去，也就是王辉一句话的事情。 “王辉，记住，一会儿你先给县委白书记打个电话，将今晚的行动向她汇报一下，她对你的印象很好。”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郑重提醒道。 “行健，我明白。” 王辉知道，赵行健这样安排，做事风格太稳了，简直滴水不漏。 因为高万金不是一般的小虾米，他是铁山县的地头蛇、“婆罗门”，背后有一堆大小保护伞，到时候肯定会有领导站出来替他开脱，以王辉一个副科级，很难顶住压力。 但是如果今晚的行动，得到县委书记的首肯，那就是县委的安排！ 王辉就等于有了“尚方宝剑”，谁来干预都不好使！ 挂了赵行健的电话，他立刻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用恭敬的语气汇报了晚上这次“娱乐场所专项整治行动”。 毫无疑问，得到了白云裳的认可，并且对他的主动作为，还顺口表扬了几句。 第225章 全部查封 这让王辉多少有点激动。 因为现在铁山县公安系统在老百姓眼中，名声很臭，被视作不作为乱作为，一坨烂泥。 他正愁没有好的抓手，现在正好借助这个行动，震慑一下那些黑恶势力，顺便刷一下存在感，树立自己的威信，扭转一下公安系统的形象。 晚上八点多钟，王辉突然下达命令，让治安大队、巡警大队等警力紧急集合，正式民警加上辅警和联防队员，总共五六十人在公安局院内排成四个纵队。 “王局，晚上有行动？” 治安大队队长江映雪一边整理警容，一边匆匆走来，诧异地问道。 今晚几个同学集聚，饭刚吃到一半，就接到命令，她毫不迟疑地第一时间赶到。 王辉点点头。 然后面色严肃，扫了一眼全场所有人，命令道：“接县委命令，今晚有特殊行动，为了严肃纪律，所有人的通讯工具全部上交封存！” 说着，王辉第一个拿出手机，放进封存箱内。 治安队和特警队的几个副队长都是一惊，这还是他们参加行动第一次要求上交手机，保密做得如此严密，看来行动非同小可，估计要有大动作！ 紧接着，江映雪和其他几个副队长二话不说，上前将手机放进封存箱，其他警员、辅警都跟着上缴了手机。 这个收缴手机的举动非常必要。 因为高家八面玲珑，消息灵通，保护伞众多，公安系统里肯定有拿了他好处的内线，如果提前通风报信，今晚的行动就会白忙活一场。 “今晚是突击行动，任务是：‘娱乐场所综合整治’，凡是有涉黄、涉赌、涉毒行为，一律依法处置，绝不姑息！” 王辉见所有通讯工具都上缴了，就亲自上前把封存箱锁上，才大声宣布今晚的任务。 下面就有人面面相觑，不就是普通的扫黄行动吗，以往都是走走过场，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现在宣布具体任务：行动分四个组，第一组由我亲自带队，第二组由江映雪同志带队……” 另外两组，由治安大队的两个副队长率队，那两人都是王辉培养起来的，是自己人，极为可靠。 紧接着，王辉拿出几张纸条，分发给另外三个领队。 三人打开一看，都是一惊，这上面的罗列的KTV、酒吧、足浴店等十几娱乐场所，全都是高创集团名下的！ 毫无疑问，今晚是专门针对高家的专项行动，看来高家是得罪了县里某个大人物了！ “具体检查的娱乐场所，都罗列在纸条上了，你们照此行动。” “最后，我再郑重强调一下：这次行动是县委安排部署的，大家务必要高度重视，不可当儿戏！万万不能像以前一样，走走过场，搞搞形势，最后皆大欢喜！” “我丑话说在前头：今晚行动是组长负责制，哪一组如果出现跑风漏气、行动不力、作风不实、毫无战果，那带队的领导你也别干了，我会提请县委，直接免你的职！” 王辉脸色严肃，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知道，公安队伍纪律和作风松垮已久，都是老油条，如果不下死命令，这些人保不准会敷衍了事。 “出发！” 王辉大吼一声，第一个走上警车，出了公安局大院。 二十分钟后，铁山县最大的KTV——动感星球楼下，几辆警车疾驰而来，一群身穿防爆服，手持电棍的警察冲下车。 “一小队，绕到后面去，封锁后门！” “其余人跟我上楼，逐个房间检查，如有反抗，直接拿下！” 王辉抬手一挥，大声命令道。 紧接着，所有人迅速上楼，刚到楼梯口，就有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带着七八个保安，听到了动静，挡住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那光头瞪着眼睛，大声问道。 因为他们是有后台的，平日有扫黄等检查，公安内部都会提前通知，他们也会知趣地配合，相互演演戏就完了。 但是今天，事前毫无消息，搞突然袭击，看场子的光头也是浑黑道的，是个狠角色，直接上前阻拦。 王辉没有正眼看那光头，抬手拿出证件，在他眼前一亮，冷冷说道：“例行检查，让开！” 那光头瞄了一眼，脸上横肉突起，冷哼一声说道：“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是你随便查的？” “当然知道，高创集团的地盘吗，查就是高家！” 王辉冷笑，始终没有看那光头。 “口气不小，我告诉你，这里是城关派出所的辖区，你无权检查！要查，先让城关派出所所长过来，否则别怪我不配合！” 光头语气强横地说道。 很显然，这一片是城关派出所在罩着，因为公安里面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各个口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一般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城关所长一到，都是一个公安系统的，眼前这些人肯定得给面子，撤出现场。 “阻碍执行公务，直接拿下！” 王辉目光冰寒，抬手一挥命令道。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特警就一拥而上，挥舞电棍，光头直接被电在地上抽搐。 身后那群保安见状，直接撒腿就跑，他们不傻，一月工资七八百，谁他妈玩命啊！ 砰！ 包间的门挨个被破开，闪烁变幻的彩灯下，一对对男女搂搂抱抱，画面不堪入目…… “所有人，到走廊上来，双手抱头，蹲下……” 对着一声声命令，几十个形形色色的男女被铐上手铐，带上大巴车。 “动感星球KTV涉毒涉黄，直接查封……” 紧接着，KTV大门被贴上封条，上面红彤彤的印章，格外刺眼。 半个小时后。 高创集团总部“天阙楼”二楼餐厅，高万金正和几个老板喝得面红耳赤，正在手舞足蹈地大声吹牛逼。 “高总，出事了！就在刚才，咱们集团名下的十几家KTV、酒吧和足浴店，全部被公安局给封了！里面的服务员、客人全部被带走了……” 集团的副总匆匆闯了进来，满脸慌张地说道。 “什么！” 高万金猛然站起身，勃然变色，脸上的肥肉抽搐着，既吃惊又愤怒。 第226章 局长和政委都懵逼了 他有点不明白，自己跟公安系统的关系这么多年都相处得很融洽，为什么在毫无消息的情况下，搞突然袭击，还封了他十几家店！ 这不合常理啊！ “具体是谁干的？” 高万金双目通红，扭头厉声问道。 “今晚的行动是保密的，等我们这边反应过来，店已经全部封了，具体是谁下达的命令，现在还搞不清楚……” 副总低着头，小声翼翼地说道。 “妈的，养了你们一群废物！” 高万金骂骂咧咧，甩手走出餐厅，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高总，这么晚了来电话，是不是你那边又开发出了什么好玩的节目，喊我去体验吧？” 对面传来县公安局政委、党委副书记杨奋斗的声音。 “杨政委，不是老弟说你，体验项目的时候想到老弟了，现在老弟有难，你是一声不吭，连个气儿都不给透露一下，实在不够意思呀。” 高万金也不客气，直接气冲冲地说道。 杨奋斗之前是公安局副局长，跟高万金关系走得很近，经常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潇潇洒洒。 自从局长杨志刚被免职后，政委朱时进接任了局长，杨奋斗作为资历最老的副局长，就顺理成章地顶上了政委的位置。 “高总，你今天吃火药了，说话这么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奋斗就皱眉说道。 “杨政委，我公司名下的十几家娱乐场所今晚被你们公安局一锅端了，你身为政委，这么大的动作，你说你不知道？” 高万金诧异地问道，这事简直出鬼了！ “什么，有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啊！局里所有行动，一般都是事前开党委会研究，如果来不及开会，临时行动，也会通知我这个政委的，今晚的行动，我完全蒙在鼓里！” 杨奋斗本来仰躺在床上，闻言猛地站起身，比他还要震惊，感觉这事太不正常了。 高万金也是一阵语塞，感觉头皮发麻，酒也一下醒了一大半。 听这语气，杨奋斗不像是装的，而且以他二人的交情，杨奋斗也没必要搞他，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可不傻，跟官场的人混了这么久，基本逻辑他是懂的，今晚的行动就连公安局的政委都蒙在鼓里，这事不简单啊，立刻意识到有人要专门针对他！ “杨政委，这是有人故意要整我啊，行动之前封锁了消息，这事你不能不管，得拉兄弟一把啊。” 高万金说道。 “老高，你先稍安勿躁，等我先搞清楚什么情况，我再给你回话。” 杨奋斗安慰地说道。 挂了电话，他点了一根烟，仔细捋了捋这事的前因后果。 局里能绕过他这个二把手，直接指挥警队，下达命令的，也只有局长朱时进了！ 按说，朱时进这个人为人比较中庸，喜欢各方面势力和关系维持平衡，他跟高家的交往虽然没有自己这样密切，但是也有一些交往，还不至于这样搞突然袭击，故意敲闷棍！ 想了想，他还是拨通了朱时进的电话。 “喔，老杨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朱局，我想问一下，今晚针对高创集团旗下娱乐场所的行动，是你直接下达的命令吗？我这个公安局政委、党委副书记，至少有个知情权吧？局党委是集体决策，这么重要的行动，居然瞒着我，把我排除在外，不符合组织原则吧？” 杨奋斗作风强势，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说实话，这事让他很不爽，不但因为他针对高万金，动了自己的蛋糕，而且这还关系到自己这个政委的权威。 朱时进对他封锁消息，背着他搞行动，就是不信任他，在权力上就是架空他、把他当透明人。 这一点，是杨奋进无法忍受的，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 面对杨奋进一连串的质问，朱时进直接笑出了声。 “老杨，你的脾气真的暴躁如火，得改改了，今晚的行动还真不是我下的命令，我同样也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说，今晚的行动，有人直接绕过了你这个局长和我这个政委，直接私自行动？” 杨奋斗听了，更加懵逼了，简直难以置信。 “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今晚的行动，是副局长王辉下的命令，我俩都被他蒙在鼓里。” 朱时进的语气听着十分沉稳，虽然内心不爽，但是完全没有杨奋斗那样火急火燎，就像点着的鞭炮。 “岂有此理！王辉这小子，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不请示、不报告，居然私自动用警力行动，这是严重违反组织原则，必须严肃追究！” “朱局，我建议，明天上午召开局党委会，得好好敲打一下这小子，研究讨论，追究他的责任，严厉处分！” 杨奋斗立刻建议道。 这小子刚刚上来才几个月，就开始张牙舞爪，爪子居然伸到自己盘子里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这次他算是跟朱时进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必须借此大做文章，狠狠把王辉整下去。 这也是他为高万金解围的一种迂回手段。 “那行，就依你的意思，明天上午八点半，召开局党委会。” 朱时进依然是那副沉稳的语气，仿佛听不出情绪波动。 挂了朱时进的电话，他立刻拨打王辉的手机，要狠狠敲打他一番，让他连夜放人，解封查封的场所。 结果，王辉的手机直接关机，气得他直接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此刻，王辉正亲自守在看守所，早就料到会有人替高万金说情，直接关了手机。 他连夜让人审讯、做笔录，收集整理证据，今晚一过，就算明天有再大的领导说情，面对这些涉黄、涉毒的铁证，高创集团想赖账都赖不掉，这等于下了一步先手棋。 第二天一大早，赵行健就接到王辉的电话。 “赵书记，昨晚的行动很成功，这个高万金的屁股果然不干净，十几家娱乐场毫无例外全部涉黄、涉毒，被我一锅端了。” 赵行健听了，顿时精神一振，笑道：“那太好了，下面你得顶住压力啊，高家可是神通广大。” 第22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还说呢，昨晚我可是先斩后奏，直接把局长和政委都给得罪了，我要是在局里混不下去了，你可得给我兜底啊。” 王辉打趣说道，他这算是为了兄弟真正的两面插刀了。 “兄弟，你放心好了，脱离我掌控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冒险干的。” 赵行健笑着说道。 挂了王辉的电话，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叶清霜拿着一沓报表走了进来。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王宝田又打来的。 赵行健随手按下接听键，同时抬手一指，让叶清霜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候。 “老田，建筑材料的事情解决得怎样样了？” 赵行健随口问道。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我们联系了邻县一家建材经销商，对方一听我们要长期大量采购，就一口承诺：免费运输直达，价格比市场上打九折！今天上午第一批就运到了。” 王宝田语气轻松地说道。 因为产业集聚区建设是持续建设，随着各大项目的落地，未来五年、十年都要继续投入，所以这个建材的需求是海量的，资金是几亿、几十亿计量的，拿下这个大单，等于躺着数钱！ 不得不说，这个经销商无比精明，眼光长远，比那个高万金强多了！ “这是个好消息，高万金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想利用自己在铁山县垄断的地位，卡我们的脖子，结果呢？让其他县的经销商有了可乘之机，直接占领了铁山县的市场，白白失去了一个超级大单。” 赵行健一听，顿时乐了，这商场上的较量，一点也不比官场的上的含糊。 “说白了，高家骨子里还是黑社会那一套莽劲，吃人血馒头式的赚钱方式习惯了，正儿八经搞商业经营，还差得远。” 王宝田一语点破地说道。 两人又随便谈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清霜，你有什么事，说吧。” 赵行健抬头说道。 今天她穿着一身月白衬衣，搭配束腰黑色长裤，扎着马尾，没有化妆，朴素之中透着天生丽质的清纯。 “书记，这是鹿鸣实业招聘的大学生和乡机关事业单位选调的人员名单、简历，请你审核。” “还有，这是矿泉水厂这段时间运营情况和财务报表，也请你过目。” 叶清霜将手里一沓资料递了过去。 赵行健随手翻了一下，看见财务报表上显示，矿泉水厂短短的时间，已经实现盈利20万！ 这让他喜上眉梢，果然矿产资源是最赚钱的，成本低、利润稳定，几乎是躺着赚钱。 难怪，在大夏国卖水，就能成为首富！ “先放这里吧，我仔细看了之后，再签字。” 赵行健将那一沓资料堆在旁边，随口说道。 叶清霜坐着没动，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书记，我有一个大胆想法，跟您汇报一下，不知是否妥当？” 赵行健温和地说道：“你这丫头，跟我还卖什么关子，有什么想法直接说，我这百无禁忌。” “刚才你和田董事长的对话，我也听到了。产业集聚区投资几十亿，光建筑材料这一块，至少也要十几亿，这里面的利润也有几个亿。” “这么多的利润，为啥要让别人赚去呢？我们鹿鸣实业公司完全可以把建材这一块全部承揽过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样的话，我们的公司赚了钱，有了现金流，就能快速扩张壮大，又能给地方财政增加收入，简直是两全其美啊。” 叶清霜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忽闪着，媚中含笑，语气透着机智。 赵行健目光顿时一亮，不禁拍手叫绝，赞赏道：“好，这个主意太好了！你直接点醒了我，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你进步很大。” 赵行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仔细凝视着叶清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女子天生是个经商的好料子，假以时日的调教和锻炼之后，未来必然能成为商界的顶流女王。 “书记过奖了，我也是灵机一动。” 见赵行健凝视着自己，叶清霜不禁低下头，羞涩地说道。 “清霜，那这个事情就按照你的想法办！最近，你组织人手先调研一下市场，了解一下批发价格，计算一下利润，然后找几家优质批发商，最好能从厂家直接拿货的那种。” 赵行健一边说着，一边摊开笔记本，郑重将这事记了下来。 “好的，书记，我一定认真落实。对了，按照你的意思，公司的车已经配好了，是一辆奔驰，落地五十万，你以后需要用车，我让司机随时准备。” 叶清霜汇报道。 赵行健摆摆手，笑道：“那是给你这个老总装点门面的，我要是坐那个车，太招摇了。” 叶清霜就温尔一笑，就起身告辞了。 赵行健看了一会儿文件，扫了一眼腕表，就直奔产业集聚区了，明天市长就要来调研，他不敢掉以轻心，还要亲自查看一番。 与此同时，公安局办公大楼。 王辉熬了一夜，双眼布满血丝，有些疲惫地走进党委会议室。 局长朱时进、政委杨奋斗两人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正中，其余的班子成员分坐在两边，气氛显得有点严肃。 王辉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王辉啊，就等你了，现在召开党委（扩大）会议。杨政委，我今天嗓子有点发炎，今天的会议就由你主持。” 朱时进煞有介事地端起杯子润了一口嗓子，瞄了一眼王辉，又瞄了一眼身旁的杨奋斗，轻声细语地说道。 杨奋斗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鄙视，这老朱是出名的打得一手好太极拳，得罪人的事情让他来当！ “今天党委会议的议程就一项：研究讨论对王辉同志的处分！” “就是昨晚，王辉同志不请示、不汇报，直接绕过局党委，擅自调动警力，私自采取行动，查封娱乐场所，就连我和朱局长都蒙在鼓里。” “王辉，你自己说，我有没有冤枉你？” 杨奋进目光犀利，死死盯住王辉，义正词严地质问道。 第228章 我是执行县委的命令 “不错，昨晚是我下的命令，我让治安队和巡特警大队对县城娱乐场所进行检查，事前没有向朱局长和杨政委汇报。” 王辉说道，语气坦然，丝毫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 “很好，承认就好！你这是要造反吗，是想独立门户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没有朱局长和我这个政委？” 杨奋斗敲着桌子，厉声训斥道。 “是啊，王辉同志，你这种行为不但违反组织原则，一口气查封了十几家娱乐场所，在社会上的影响极其恶劣，你要对此事负全责。” 常务副局长也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附和道。 王辉笑了笑，扫了一眼全场，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这个党委会是专门为我开的，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想知道你们怎么处理我？” 一个人落魄的时候，最能反映现实，王辉也想通过这次机会，看清领导班子里面，哪些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哪些是笑里藏刀的伪君子，哪些人是自己真正的盟友。 正在这时，坐在正中位置的朱时进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铁山县的一个座机号码，他随手按下接听键。 “喂，朱局长吗，我是夏天军啊。” “喔，夏部长您好，有什么安排，您吩咐。” 听到对面是县委常委、统战部长，朱时进脸上本能地露出笑脸。 “朱局啊，昨晚你们公安局怎么回事？查封了十几家KTV，还抓了不少人，其中有许多还是外地来我县投资洽谈的客商，严重破坏全县良好的投资环境，你们现在立刻放人，解除被封的店面！” 夏天军语气严厉地批评道，施压压力，作为县委常委，他有这个底气。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空气如同凝固，话筒内的声音其他人也能听到一些。 “夏部长，这事我们正在处理，稍后一定会给你满意的回复……” 朱时进陪着笑脸说道。 “那我等着。” 夏天军冷冷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朱时军长长出了一口气，县委常委亲自过问此事，说明这事已经闹大了，已经不是公安局内部这个层面的问题了。 正当他酝酿了一下，准备开口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不禁皱眉，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开志！ “刘书记，您好。” 朱时军硬着头皮接听，脸上挤出笑脸，故作热情地说道。 不用问，政法委书记是公安局的直接领导，这个节骨眼来电话，肯定是为了昨晚的事，兴师问罪的！ “时军同志，昨晚查封高创集团娱乐场所，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不向我请示汇报？” 刘开志语气严肃，带着火气质问道。 刘开志在常委班子里面年纪最大，临近退休，所以平时工作作风十分佛系，对下面公检法几个口的工作“无为而治”，基本就是任其自由发挥，下面的人也习惯了他当“吉祥物”的状态。 “这个，刘书记，您听我解释，昨晚的行动真的不是我下的，是下面一个副局长背着我干的，我也不知情，现在正在处理这事……” “胡扯！你是公安一把手，昨晚那么的大行动，你说你不知情？” 刘开志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看来，这就是朱时军在故意甩锅！ “我告诉你，就在今天早上，县工商联合会的那帮商人跑到县长楚江才办公室告状，说高创集团是我县重要的纳税大户，你们这样搞，是干扰全县经济发展的大局！楚县长大发雷霆，指示必须立刻妥善处理此事，消除不良影响！” “时军同志，你们公安的工作，我平日里很少干涉，我就要退了，你不要给我添乱了！” 刘开志的话里绵里藏针，语气很重，传导出巨大的压力。 “请领导放心，我会立刻处理到位，消除不良的社会影响。” 朱时军额头开始出汗，身体本能地前倾，态度乖巧地说道。 此事已经很严重了，两个常委、加上县长，亲自插手过问，这种压力还是第一次，他一个正科级，根本顶不住。 处理不好，今后很可能要影响到他的前途！ “王辉，你自己也看见了，你给我捅了多大的娄子？统战部长、政法委书记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楚县长也亲自关注此事，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委屈？”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释放所有抓捕人员，查封的娱乐场所，全部解封！” 朱时军狠狠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指着王辉，怒火中烧地说道。 “局长，实在抱歉，这个命令我不能执行！昨晚查封的娱乐场所，全部涉毒、涉黄，这是收集的证据，铁证如山！如果放了，就是违纪违法！” 王辉语气平静地说道，将一沓厚厚的卷宗递了过去。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个王辉简直就是愣头青！局长的命令都敢硬扛！ 朱时军脸色铁青，差点气炸了。 刚才他还想打太极，现在他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不识抬举的东西。 “王辉，你眼中还有没有局党委？” “我建议，王辉对抗组织，不听指挥，目无法纪，而且不知悔改，给予留档查看处分，立刻停职，并报县委，免去其一切职务！” 杨奋斗内心乐坏了，王辉这小子真是蠢如猪，把局一把手也彻底得罪死死的，就立刻痛打落水狗。 “我同意杨政委的意见！” “我也同意！” 其他几个副局长也立刻表态，反正王辉这小子刚进班子不久，没啥根基，而且把一把手和二把手都被他得罪了，傻子都知道怎么站队，怪就怪他自己不开眼。 王辉环视所有人，然后与杨奋斗对视，说道：“杨政委先别急着给我定罪名吗嘛，我眼里有没有局党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局党委，是不是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杨奋斗双眼一眯：“不错！那又怎样？” “那我现在告诉你，昨晚的行动，我是执行县委的命令！要处分我，先去问问县委白书记同不同意！” 王辉语气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229章 证明给你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王辉，你的意思是昨晚的行动，是县委白书记，亲自向你下达的命令？” 朱时军难以置信，书记下指示，一般是安排政法委书记、或者他这个局长，咋可能直接绕过他们，一杆子捅到底，命令他这个副科级？ 怎么说，这都不符合常理啊！ 王辉点点头，说道：“要不然呢，我会那么傻私自行动？真成了无组织无纪律的愣头青了。” “我不信！王辉，你少拿县委白书记压我们！谁知道你不是为了逃避责任，随便编造的谎言？” 杨奋斗十分厌恶地说道，根本不信书记会越过三级领导，直接对王辉下达命令。 “杨政委，那要怎样才能相信我的话？” 王辉皱眉，十分无奈地问道。 “除非你能拿出白书记指示的文件或者通知，否则今天这个党委会，你过不了关！” 杨奋斗鼻子眉毛一横说道。 为了给高创集团开脱，他这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王辉，要咬住他不放。 “那好，既然大家都想看我的笑话，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王辉拿出手机，翻出白云裳的电话，直接拨了出去，并且按下免提。 “喂，是王辉同志吗，昨晚的行动还顺利吧？” 话筒里传来白云裳悦耳清冷的声音，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直接让会场瞬间空气凝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挺了挺腰杆，坐直了身体。 “白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此事呢，昨晚我们朱时军局长亲自带队，对县城重点娱乐场所进行检查，依法查封了十几家涉黄、涉毒场所，并且抓捕了相关涉案人员，成果丰硕，净化社会治安环境，确保和谐稳定……” 王辉语言简洁，沉稳地汇报道。 而且他特别强调，是局长朱时军带队，这等于在县委书记面前，给领导脸上贴金，有功劳少不了领导的那一份。 这让朱世军阴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小子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嘛。 白云裳听了，心情大好。 立刻赞扬道：“你们公安系统，能积极作为，主动担当，通过这次行动有力地打击了黄赌毒犯罪，净化了社会风气，县委十分满意！我会给你们领导班子通报嘉奖的。” “另外，对于涉案人员和经营场所，要坚决依法严厉打击，绝不姑息，更不能像以往一样，走过场、搞形式，罚款了事，过后又死灰复燃，要狠抓不懈……” 王辉语气恭敬地说道：“是是，我一定把书记的指示向局长汇报，不折不扣地落实到位。” 挂了电话，所有人都沉默了，看向他的目光复杂。 怪不得王辉昨晚敢先斩后奏，原来背后有县委书记撑腰，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杨政委，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还让你满意吗？” 王辉似笑非笑，盯着杨奋斗故意问道。 杨奋斗嘴角一抿，暗暗咬牙，无比尴尬。 但还是辩解道：“我是政委，纠正风纪是我的职责，置疑也是情理之中。” 王辉冷笑一声，这个伪君子，真会为自己开脱。 经过这个党委会，让他看清了许多，人性的自私和阴暗。 这个杨奋斗，这么火急火燎地要整倒自己，护着高家，肯定跟高家有着见不得光的联系。 局长朱时军，显然内心的火气全消了，看向王辉的眼神立刻顺眼多了。 既然王辉是受了白云裳的指示，他这个局长又是白云裳提拔上去的，算是一条线上的人。 “哎呀，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啊！” “王辉同志能认真贯彻落实县委的决策部署，作风扎实，风清气正，给公安系统增光添彩，值得我们学习，我建议给王辉同志，在系统内通报表扬。” 朱时军端起杯子润了一下喉咙，脸上恢复了那种喜行不露于色的沉稳，一锤定音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变色龙，打得一手好太极，刚才狠狠打出去的那一拳，硬生生让他收了回来。 见局长定了调子，其他党委委员也就默认了。 “没有其他事，那就散会。” 朱时军扫了一眼众人，拿起笔记本，站起身宣布道。 杨奋斗脸色难看，没想到他的计划落空了，就连忙说道：“局长，那楚县长、夏部长和刘书记那边怎么交代？” 朱时军笑了笑，说道：“还能怎么交代？谁要为高家说情，那就直接去找白书记嘛！” 杨奋斗表情顿时如同便秘一样，被怼得哑口无言。 显然这事已经卷入铁山县的两股政治势力的漩涡之中，朱时军选择站队白云裳，权力的天平也就倒向了王辉那一边。 回到办公室，杨奋斗就给高万金打了电话过去，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高万金躺在靠椅上，琢磨着杨奋斗的话，他和这个王辉没有任何过节，不应该突然整自己啊！ 那十几家娱乐场所，每年的利润非常丰厚，如果按照这个处理结果，店面要被永久封禁，损失巨大。 跟棘手的是，这些娱乐场所的注册法人都是自己的亲侄儿，还要面临判刑。 思索了一下，他拨通了王辉的电话，想先探一下口风。 人都有弱点，只要投其所好，没有他拿不下的官员。 “喂，王局长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创集团的董事长，高万金啊。” “实在抱歉，是我不懂事，办事不周，你分管社会治安这么久，我一直没有上门拜码头，实在失礼，如果您有时间，我请王局喝杯茶……” 王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王总，别卖关子了，你公司名下的娱乐场所涉黄涉赌，一切都依法办事，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王局，咱们无冤无仇，话不要说得这么死吗，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王局给指条明道？” “高老板，你的确跟我无冤无仇，但是听说你直接断了产业集聚区的建材供应，那可是举全县之力的重点工作，你这是干扰经济建设大局啊，我就是想帮你，也爱莫能助啊……” 王辉含沙射影，冷笑说道。 第230章 我们永远不是朋友 高万金一愣，立刻明白了，自己得罪的是赵行健，原来是他在作祟！ 自己断了他的建材供应，他反手就查封了自己所娱乐场所，这个报复又狠又准。 不过，让他震惊的是，赵行健居然能越过公安局长和政委，直接动用警力，这才是最迷幻的。 “王局长，谢谢你，我明白了，改天我亲自登门拜谢……” 挂了电话，高万金思索了一下，就喊来司机，吩咐道：“老孙，去鹿鸣乡。” 另一边，赵行健到产业集聚区亲自检查了一圈，已经临近中午，就开车回到乡政府。 “赵书记，您忙完了啊，我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了，今天我是亲自上门向您负荆请罪的。” 赵行健一下车，就见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奔驰，紧接着高万金手提着公文包，从信访接待室走出来，笑容可掬地说道。 “呦，高大老板啊，请罪？你有什么罪，你能有什么罪？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赵行健瞄了他一眼，故作惊讶地说道，然后径直上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高万金不请自来，也在后面跟了进来。 “赵书记啊，我就不绕弯子了，昨晚我的十几家娱乐场所被查封了，都是我做事不地道，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 高万金脸上露出讨好的假笑。 “高总，你的话我不太明白，你哪里不地道了？” 赵行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座位上，故意用傲慢的语气反问道。 “之前，是我让底下的兄弟断了产业集聚区的建材供应，实在不地道。还请赵书记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计较。” “作为交换条件，我呢，恢复建材供应，你呢，跟王局打一声招呼，让他把封的店面解除了，抓的人放了。” “这样，咱们皆大欢喜，就是朋友，兄弟绝对不会亏待您……” 高万金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地说道。 那低声下气的态度，就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赵行健直接笑出了声，声音很冷。 “交换条件？高万金，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产业集聚区供应建材，这可是几个亿利润的超级大单，这块送到你嘴边的大蛋糕，你既然主动放弃了，那就彻底别做了！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商人多的是。” “至于你娱乐场所被查封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多行不义，自食恶果！公安是独立的系统，我一个小科级，无权干预。” 赵行健毫不留情地说道。 高万金脸色苍白，就像被人扇了几个耳光一样难看。 他内心肠子都悔青了，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初本想依仗自己在铁山县垄断的地位，在建材上卡赵行健的脖子，谁知直接丢掉了这个超级大单，还被他倒打一耙子！ “赵书记，给兄弟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从今往后我愿意鞍前马后，当你的马仔，以我在铁山县黑白两道的力量，今后但凡你有不方便出手解决的事，我都能替你挡刀，处理得干干净净……” 高万金小眼睛一眨，疯狂暗示。 那意思很明显，他愿意当赵行健的“白手套”。 在官场上混，难免会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正常的合法途径无法解决，就要用一些见不光的手段，于是他们就需要“白手套”出面。 赵行健摇摇头，说道：“高总，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你在铁山县黑白两道上混了几十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高万金内心闪过一丝怒意，自己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但是，他却点头如鸡啄米，满脸受教的样子说道：“书记教训的是！我知道书记是个雅人，是学者型的官员，这副字是明朝四大才子之一，文征明的真迹，所谓宝剑赠英雄，这么好的东西放在我这个粗人这里，糟蹋了，就留下给赵书记鉴赏鉴赏，交个朋友。” 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锦盒，还没打开，就被赵行健推了回去。 “拿回去自己欣赏吧！记住，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赵行健脸色冷得能挂出一层霜。 一个披着商人外衣的黑恶团伙头目，身上背着人命，这样的人，赵行健避之不及。 高万金听了，脸色一沉，也不伪装了。 冷冷说道：“赵书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就不信，你当官永远都会顺风顺水，终有一天会有逆风行舟的时候！我劝你不要把话说得太绝。” 赵行健目光一寒，锋芒不露，死死盯住高万金说道：“我就把话说绝了，你能怎样？” “好好，很好！” 高万金被呛得脸色黑如锅铁，气得七窍生烟，甩手而去。 坐上车，高万金拳头狠狠一攥，露出阴狠之色，拿出手机就拨出一个号码。 “听说明天市长、副市长要来铁山县调研，产业集聚区是必去的点位，你安排下去，想办法制造点‘意外’，让那个姓赵的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混黑道出身的，肚子里有的是龌龊卑鄙手段。 第二天中午两点多，赵行健带着鹿鸣乡领导班子，在产业集聚的路口等待。 唐忠武九点多钟到铁山县城，顺便在县城看两个点，下午来这里。 不一会儿，两辆豪华考斯特缓缓驶了过来，赵行健和廖长福等人立刻迎了过去。 只见唐忠武第一个走下车，他身穿白衬衫，脚踩黑皮鞋，挺拔魁梧的身姿，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意气风发。 紧跟着的是副市长秦少游，这家伙眼圈微微泛黑，就像化了淡淡的烟熏妆一样，显然是沉溺酒色。 后面是白云裳、楚江才和几个县委常委陪同，再后面就是市政府办和县里的随从人员。 “欢迎唐市长、秦副市长莅临产业集聚区。” 赵行健笑容满面地迎上去说道。 第231章 龙门吊塌了？ 唐忠武伸手拍了拍赵行健的肩头，温和笑道：“小赵啊，两个月不见，你这里变化很大啊，干得不错嘛。” 赵行健说道：“这都是领导关怀和支持的结果，同志们的干劲也很足，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嘛。” 秦少游上前，背着双手，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小赵啊，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秦副市长，那晚在王大师的宴会上，我走的时候本想跟您打个招呼，但是看见你跟大明星曹薇聊得很投入，就没敢打扰！曹大明星的手一定很香吧……” 赵行健凑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秦少游瞬间嘴角一抽，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瞟了一眼身后的白云裳，无比尴尬。 这小子居然敢当众揭他的丑行！ 虽然后面的陪同人员距离好几米远，不知道赵行健说什么，但是陪在一旁的白云裳和楚江才却听得很清楚。 楚江才惊呆了。 尼玛呀，赵行健居然敢揭秦市长的短，这小子真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作死也不是这个死法吧？ 白云裳却是脸色一寒，扭头低声问赵行健：“曹大明星的手一定很香，这是什么梗？” 赵行健嘴角一勾，低声说道：“这个问题，你还是问秦副市长吧，他深有体会的……” 白云裳立刻明白了，暗骂了一句，这个秦少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秦少游生性放浪、私生活混乱的传言，早就传到白云裳耳中，就这一点，让她对秦少游心生厌恶，十分抗拒这门亲事。 紧接着，调研组就顺着刚修好的水泥路往前走，赵行健跟在一旁，直接脱稿介绍。 唐忠武频频点头，秦少游却冷着脸，眼中始终凝着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在这山沟里搞产业集聚区就是个空架子，是博眼球的政绩工程，未来招引不到企业入驻，一定会成烂尾工程。 “各位领导，前面就是我们的‘思源冰泉’矿泉水厂，水厂从筹建到投产，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并且当月实现销售200万瓶，而且这款矿泉水已经成为中央党校专供用水……” 调研组来到矿泉水厂门前，叶清霜面带微笑，用悦耳的声音介绍道。 今天她略施粉黛，穿着白衬衫，黑色短裙，搭配丝袜高跟，显得端庄清纯，冰清玉洁，让人赏心悦目，就算站在白云裳这种绝色美人跟前，也只是气质上稍逊一筹。 这让秦少游目光一亮，盯住叶清霜的身体，来回上下打量，就像一只狐狸，遇到了一只新猎物。 这个举动让赵行健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真是好色之徒啊。 唐忠武说道：“我上次来还没这个厂，短短一个月建厂并且投产，这个速度简直惊人啊，不愧是‘铁山速度’！” 白云裳笑道：“市长的这个‘铁山速度’是对我们工作最大肯定，说实话，这都是行健同志不懈努力的结果。” 秦少游一听，白云裳居然当众夸赞赵行健，顿时心中一酸，十分嫉妒。 轰！ 正当调研组要走进矿泉水厂大门时，后方的工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犹如惊天闷雷砸向大地，脚下地面都在震颤。 所有人都是一惊。 赵行健心中更是咯噔一下，扭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工地上腾起大片扬尘，原本高耸的龙门吊上，钢缆断成两节，悬在半空中，不停晃荡着。 不好，出事了！ 赵行健脸色顿时苍白，心一下也跟着悬在了半空中。 “那边怎么回事？” 副市长秦少背着双手，大声吼道。 “是，是，那边的龙门吊钢缆断了……” 只见副书记毛峰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鞋都跑掉了，神情恐慌地汇报道，说话牙齿都在打架。 白云裳也吓得手掌微微发颤，楚江才更是呆若木鸡。 这龙门吊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市长调研的现场断了，这是严重的安全事故！ 刚才调研的领导们可都是从旁边经过的，如果钢缆断裂的时间提前个一两分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情形想想都让人后怕，就连赵行健这种心理素质，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有没有人员伤亡？” 唐忠武皱了皱眉，语气沉稳地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毛峰哭丧着脸，结巴地说道。 秦少游直接目光一寒，指着赵行健训斥道：“小赵，你这个产业集聚区主任是蠢猪吗？这么大的工地，安全生产简直就是儿戏！这要是伤了调研组的同志，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赵行健被他喷得满脸口水，而且这家伙长期沉溺酒色，有严重的口臭，恶心得差点让他当场呕吐。 “唐市长，秦副市长、各位领导，请你们上车休息，我过去查看现场，紧急处置事故。” 赵行健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说道。 这个时候不是辩解，更不是斗嘴的时候，必须第一时间紧急处置事故。 说着就跟着毛峰一路小跑过去，身后白云裳、楚江才和苗青林也跟了过来。 “毛峰，你立刻通知现场全部停工，让所有工人撤出现场！” “长福，你组织人封锁现场，然后去调监控录像，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这个时候，赵行健脑子慌而不乱，第一时间下了这两个命令。 停工撤出所有人，就是情况不明，避免造成二次安全事故。 封锁现场、查监控，就是以最快速度排查事故原因，是人为造成的，还是偶然的！ 因为就在昨天，毛峰已经组织专门的安监技术人员，对全场进行无死角的安全排查，今天上午，赵行健又亲自检查了一遍。 按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他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人为事故！ 几人走到龙门吊跟前，此刻工人们已经围成一团，议论纷纷。 只见龙门吊上手臂粗细的钢缆断成两节，本来吊到半空中，有四五吨重的钢筋全砸在地上，陷下一个巨大的坑。 甚至有的钢筋落地的时候被击飞，如同长矛一样，飞刺进周围的墙壁中。 现场令人毛骨悚然，这要是砸中了人，直接就成肉泥了。 “所有人都撤到外面去！项目部经理人在哪里？” 赵行健拨开人群，大声吼道。 第232章 借题发挥 “领导……” 施工的项目经理走过来，晒得黢黑的脸上露出恐慌之色，双腿打战。 “现场有没有人受伤？” 赵行健语气严肃地问道。 “就一个工人受伤，大腿被钢筋蹦到，还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已经被抬到项目部办公室，等待救护车……” 赵行健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立刻落地。 白云裳和楚江才等人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幸好只是一人轻伤，要是有人当场死亡，这事就大了！尤其是在市长考察的当口，从县里到乡里的主要领导都要受到处分，仕途会受到影响。 “去看看！” 赵行健、白云裳、楚江才、苗青林等人就来到项目部的办公室，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人躺在临时的床铺上，腿上的伤口已经用急救包简单处理止血，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伤势不大。 “老乡，你伤势怎么样？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云裳上前，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刚才俺正在工地上焊接钢架，突然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吊到半空中的钢材就砸了下来，我躲闪不及，一根钢筋扎中了俺的腿，真的太险了，再往上一点，俺的命就完了……” 那工人见一大群领导围着他，为首的女子气质不凡，知道她是大领导，就咧嘴憨厚地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说道。 众人听了都是头皮一麻，这场事故无论怎么说，还算走运，没有酿成大祸。 “老乡，一会送你去医院治疗，所有医疗费都是公家出，每天补偿你三百块的误工费和营养费，你放心休养，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县里、乡里会给你解决。” 赵行健立刻说道。 此刻，第一时间就是妥善处置受伤工人，安抚他们的情绪，避免处置不当，造成上访事件，此刻市领导可都在现场呢！ “谢谢领导的关心，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工人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不一会儿，鹿鸣乡卫生院的救护车开来了，受伤的工人被抬了上去。 “小赵啊，原以为你是条龙，没想到你是个虫，废物一个！领导调研，你事前不进行安全检查吗？今天这事，你要负全责！” “市长调研，当场出现这种安全事故，你给铁山全县抹了黑，给领导留下极坏的影响，咱们这么多年的成绩算是白干了，等于一票否决！白书记和我，都要受你连累！”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望着救护车离开，楚江才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赵行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好不容易揪住这家伙的小辫子，今天他肯定要大做文章，可不能轻易让他开脱了！ 赵行健只能低着头，逆来顺受，这时候顶嘴，只会迎来更猛烈的抨击。 “楚县长，唐市长和秦副市长还在车里等着呢，我们过去把情况汇报一下吧。” 白云裳立刻提醒道，替赵行健挡下火力。 “你一会自己跟市领导汇报，我可不背锅！” 楚江才见白云裳护着他，就冷哼一声说道。 心里却飞快地打着算盘，要在市领导面前狠狠给赵行健“参上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看白云裳还怎么护着你！ 几人走上停车场内的考斯特。 “情况怎么样？” 唐忠武问道，语气波澜不惊。 他不愧是军人出身，主持一方的大员，遇事沉稳内敛，不像秦少游那样，遇到事情就咋咋呼呼，指手画脚，大吼大叫，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高下立判。 “唐市长、秦副市长，向两位领导汇报，现场因为工人操作失误，导致吊塔钢缆断裂，事故一人受了轻伤，已经送到医院救治，其余没有造成任何生命财产损失。” “现在工地已经全部停止施工，我们会组织全面安全排查和整治，确保万无一失，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白云裳瞄了一眼赵行健，上前汇报道。 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她主动上前汇报，一方面是主动担当责任，二是为了替赵行健转移火力。 并且，她把事故说成工人操作失误造成的，这个性质就轻了许多，如果是因为安全检查不到位、存在漏洞，那就是玩忽职守，责任就大了。 毕竟她是正处，一个雷下来，还能顶得住，但是赵行健是科级，一个雷砸在身上，有可能仕途就完了，一辈子翻不了身。 唐忠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没有发话。 坐在后排的秦少游见市长没有表态，顿时如吸了粉一样，精神抖擞，挺着脖子，直接把矛头指向赵行健。 “赵行健，我们去别的县调研，人家都是要钱！来铁山县调研，你是要命啊！” “你连市领导调研的安全保障都做不到，可见你平日的工作作风有多烂！让市委、市政府，怎么信任你们！” “今天这起事故，虽然没有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但是影响恶劣，绝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了，必须严肃追究责任！” 秦少游借题发挥，敲着座位前的小桌子，声色俱厉地说道。 这小子敢跟自己抢女人，不自量力，老子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你回到起点！ “唐市长、秦副市长，这次在安全上，我们做得的确不足，我向市委、市政府深刻检讨，保证今后一定拧紧安全生产阀门不放松，常抓不懈。” 白云裳再次开口说道。 秦少游见白云裳三番五次替赵行健挡刀，内心一下打翻了醋坛子，无比嫉妒，气得脸色都白了。 他想不通，赵行健一个小科级，哪一点比他这个副厅级好？白云裳处心积虑要护着他？ “云裳，你就不要替赵行健开脱了，他是产业集聚区的主任，是这起事故的第一责任人，这样毫无责任感、没担当的干部，必须严惩！” 秦少游眼中闪烁着嫉妒的火花，不容置疑地说道。 白云裳越是护着这小子，他就越要把他往死里整！ 第233章 秦市长，你要给我评评理！ 站在白云裳身后的楚江才，此刻嘴角已经压不住上扬，心里头直接乐了。 他算看出来了，这个秦副市长是铁了心要跟赵行健过不去！ “秦副市长说的对，我们铁山县绝不会护犊子，一定遵照您的指示，严厉处置赵行健，并且作为反面教材，警醒全县干部！” “我建议：给予赵行健留党察看两年处分！” 楚江才暗暗咬牙说道，此刻正好痛打落水狗，狠狠火上浇油的时候。 这个建议，非常歹毒。 留党察看是除了开除党之外，最重的纪律处分了。党内一切职务全部自动撤销，等于直接把赵行健一撸到底！ 而且留党察看两年之后，还不能再担任与原职务相当和高于原职务的岗位！ 也就是说，两年之后，就算赵行健可以再提拔，最多只能提个副科级。 而实际情况是，普通人一旦坐实这个处分，仕途基本就废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楚江才的这个建议正中秦少游的下怀，不由地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个家伙太有眼力见了，自己想睡觉，他就送上个枕头，有前途！ 一旁的白云裳和苗青林听了，都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安全事故没有人员重伤和死亡，也没有重大财产损失，最重也只是个警告处分。 楚江才居然这样建议，显然是用心险恶，想要把赵行健直接整死！ 赵行健也瞬间脸色冰冷，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正要开口辩解，却被白云裳抢先开口了。 “楚县长，你不要动不动就小题大做！你这个留党察看处分，定性标准是什么？” “昨天，行健同志已经多次跟我汇报过，对施工场地多次进行全面检查。” “今天的事故，是工人操作失误导致，也没有造成重大损失，最多也就是批评警示一下就可以了。” “而你给出这么重的处分，只能让人怀疑，是夹带个人感情，甚至在打击报复！” 欺负自己的人，就是在她白云裳眼中揉沙子，她更不能容忍楚江才和秦少游联合起来绞杀赵行健。 她的人，只能她批评教育。 别人欺负，不行！ “白书记，你这话说的，我堂堂一个县长，会去打击报复一个小乡党委书记？我怎么夹带个人感情了？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谁都知道，你跟赵行健关系密切，自己承认是恋爱关系，你这样护着他，难道不是夹带私人情感，不是徇私舞弊？” “秦副市长，你要我评评理！我要求严惩赵行健，纠正这股歪风邪气！” 楚江才天生就是个影帝，直接反唇相讥，用大义凛然的语气说道。 今天是搬倒赵行健的大好机会，只要达到目的，什么班子团结之类的虚伪面子，都不要了。 白云裳气得发抖，脸色苍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楚江才、秦少游等人吸引过去，没人察觉到唐忠武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楚江才的话已经狠狠刺痛了秦少游的神经，眼中那股嫉妒之火更加熊熊燃烧起来。 他直接一锤定音地说道：“你们不要吵了，赵行健对此次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就按照江才同志的意见处置，谁反对，就是跟市政府作对！” 嘭！ 秦少游话音一落，坐在前排一直沉默的唐忠武，重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眉头狠狠一皱。 现场一下寂静，全都把目光凝聚到市长身上，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气场。 “看看你们，为了这么点小事，一个市领导，跟县里的书记、县长吵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 唐忠武声音不大，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字字如铁锤一般，重击着耳膜。 秦少游脖子一缩，直接愣住了，这话表达了两个意思。 一是把赵行健的问题定性为小事。 二是在批评自己，一个副厅级，当众跟县里的干部较劲，实在掉价！ 同时，他也立刻意识到刚才失言了，有唐忠武在现场，自己就没资格代表市政府！ “行健同志，是个好干部，能力强，脑子活，能创新，有闯劲，在产业集聚区建设上成绩显著，并且走在了全市的前列。” “行健啊，工地上的事，你妥善安排以后，赶到县城陪我一起吃晚餐，关于未来产业集聚区的发展思路，我还想听听更具体的汇报。” 唐忠武注视着赵行健，语气平静，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情绪波动。 “谢谢市长。” 赵行健恭敬地说道。 怎么回事？ 唐市长居然为赵行健站队，还公开表扬了他！ 对于这场事故，他连一句批评的字眼都没提！ 秦少游忍不住狠狠吞了一口唾沫，脸上感觉火辣辣的。 市长这番话，不但等于直接否决了他的处分决定，还等于当众无情地掌掴了他几个大耳瓜子！ 此刻，秦少游不敢贸然反驳，虽然自己背景很强，但是唐忠武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摸不清他的脾气和底细，而且在这件事上，还不值得两人发生冲突。 楚江才直接傻眼了，一下子感觉自己就像小丑，既尴尬又惶恐，有点无地自容。 尼玛啊，赵行健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就连新任市长都向着他。 “还是市长站位高远，境界高深，直接点醒了我，行健同志多次立功，功不可没，不能因为一点小错误，就对他大加处分。” 为了消除唐市长对自己不好的印象，楚江才完全不顾脸面，立刻秒变变色龙，转变风口，对着唐忠武恭维道。 赵行健嘴角上扬，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真是个见风使舵，媚上欺下的小人！ 第234章 楚江才的陷阱 紧接着，唐忠武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开车出发。 望着三辆考斯特绝尘而去，赵行健内心不由得一阵感叹。 这场调研真是一波三折，活生生一场官场现形记。 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市长唐忠武做后盾，估计真的难逃这个劫，要背上留党察看的处分，毁了前途。 这时，毛峰和廖长福一路小跑过来。 “书记，我向你检讨，是我没有检查出安全漏洞，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给你工作造成被动……” 毛峰几十岁的人，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白云裳抬手制止，说道：“你先别检讨，这事还没查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果真是你玩忽职守，检查不力造成的，我自然饶不了你。” 毛峰哭丧着脸，点点头。 “长福，那边的监控看得怎么样了，有线索吗？” 赵行健扭头问廖长福。 “书记，监控资料太多，十几个G呢，短时间根本看不完。” 廖长福说道。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说道：“走，去监控室看看。” 说是监控室，其实就是临时建的一个活动板房，里面放了一台电脑和显示器，由于人手不够，平时没有专人盯着。 此时，乡安全办的几个同志，正在认真翻看视频，寻找蛛丝马迹。 “你们这样工作量很大，猴年马月也搞不清楚，重点筛查这两天之内的监控视频！” 赵行健发现，这几个同志把十几个G的视频，从头到尾往后放，无疑是大海捞针。 同时，他又吩咐把项目部的几台电脑也搬过来，这样就有了五台电脑，把这两天的视频分成五段，同时进行排查，效率直接提升了五倍。 “书记，有发现！” 半个小时后，毛峰大喊了一声，为了将功赎罪，他亲自紧盯一台电脑，逐秒查看。 赵行健走过去，只见视频上显示，昨晚凌晨一点多钟，一个头戴安全帽的男子从围挡中翻了进去，行迹十分可疑。 “把画面放大，截取此人正面脸部图像！” “把工地内所有位置的摄像头，这个时间点录制的视频全部调出来，逐一查看，看看这个人溜进施工区，究竟干了什么？” 赵行健脸色一沉，立刻吩咐道。 他现在可以完全肯定，这起安全事故是一场预谋，是人为制造的。 十几分钟后，在另一个位置的摄像头画面内，发现了那个戴着头盔的男子。 他拿出一个钢锯，在龙门吊的钢缆上足足锯了几分钟，把钢缆锯出一个缺口，然后又偷偷溜了出去。 看到这里，赵行健立刻脸色冰寒，眼中腾起一丝怒意，果然印证了自己猜测，这是人为的破坏！ 显然，此人用心歹毒，目的就是要在市领导调研期间，制造一起重大安全事故。 这让赵行健后背一阵冰凉，如果这个阴谋成功，在市调研组经过的时候，直接砸了下来，造成调研组人员伤亡，不要说赵行健的仕途完了，而且还要被判刑坐牢，就连县委书记白云裳都要被免职！ “书记，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这是犯罪啊！”毛峰咬了咬牙说道。 怪不得他们昨天组织专业安监人员全面排查的时候，都没查出安全漏洞，原来是半夜有人做了手脚！ “此事必须追查到底，一定要揪住幕后黑手！” 赵行健语气冰冷地说道。 仔细分析，不难发现能选择在这个特殊时间点制造安全事故，有可能是仇家在报复赵行健、或者白云裳。 “老毛、长福，立刻加强产业集聚区工地安全的力度，不能放松，在关键位置还要增加摄像头，要派专人监看。” “施工区域外围实行全封闭，只留两个大门，组织人手分成三班，二十四小时值班，出入所有人员和车辆都要严格登记。” 赵行健郑重向两人吩咐道。 “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不折不扣落实。” 毛峰回答道。 紧接着，赵行健走出监控室，拿出手机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将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了一下，并且建议成立专案组调查此事。 “居然有这事，真是可恶至极，要是让坏人阴谋得逞，我们两人都要栽在这个事上！我立刻安排公安局长朱时军，让他成立专案组，对此事展开调查，揪出幕后指使人。” 白云裳听了，极为震怒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我们这段时间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搞反腐、搞经济建设，动了一大批人的蛋糕，树了很多敌人，挡了别人的路，这是有人报复呢。” 白云裳说道：“是啊，这铁山县的水，真是又深又浑啊！要不是有你支持我，我现在可能已经被折磨得抑郁了！还有，今晚接待唐市长一行，安排在‘天阙楼’，你忙完了以后，立刻赶过来，晚餐是六点半。” 赵行健一愣，说道：“安排在天阙楼？为啥不安排在县招待所，或者天池温泉别墅呢？” “怎么，有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天阙楼之前一直没有列为政府公务接待场所。” “这是楚县长的建议，刚才为了安全事故的问题，我已经跟他吵了一架，不能为接待的事再起纠纷。” 白云裳淡淡说出了缘由。 “好的，我一会就赶到。” 赵行健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这个天阙楼，是高创集团的总部，里面装修奢华，餐厅、KTV、洗浴、按摩等一条龙，甚至还设有赌场，里面美女如云，不对外开放，是高万金笼络各路官员的秘密“皇宫”。 楚江才将接待场所安排在那里，显然是没憋好屁，肯定是想用天阙楼里面“皇帝般的服务”，攀附唐忠武和秦少游。 但是，最要命的是，天阙楼里面每个房间都有隐藏摄像头啊！ 其他人赵行健可以不管，但是唐忠武是自己的人，他一旦中招，被录下视频，就有了把柄攥在了高万金手里。 今晚必须想办法，避免唐忠武落入陷阱！ 第235章 不配上桌 赵行健就叫来曹启明，让他开车进县城，自己坐在后座上闭目休息一会儿，这几日连轴转，让他颇感疲惫。 曹启明军人出身，性格沉稳，做事干练，嘴巴严实，赵行健把他带在身边很放心。 赶到天阙楼，已经是六点二十分，楼下的停车场内停满了轿车，都是县委、政府和各局的公务车。 赵行健快步走进大厅，曹启明提着公文包和茶杯，紧跟其后。 “呦，赵书记，山不转水转，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大厅内，高万金一身布衣布鞋，还戴着金丝眼镜，一身文质彬彬的打扮，背着双手向赵行健嘻嘻一笑说道。 今晚市长在这里用餐，对高万金而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求之不得，就亲自在这里守着，随时听候安排。 赵行健凝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而是示意曹启明去一楼的自助餐厅，今晚工作人员都在一楼吃自助餐，自己径直上二楼的包间。 “赵书记，年轻就是好啊，可以如此冷傲！” “听说今天下午，市长视察产业集聚区，当场出了安全事故，哎呀真是好险啊，要是市里领导有人出了意外，赵书记的前途就成了卖鸡蛋的摔跟头——全完蛋了！” 高万金嘴角一咧，哈哈大笑，嘲讽地说道。 赵行健扭头，双眼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事难道是你指使人干的？” 高万金故作惊讶，冷笑说道：“赵书记，身为领导干部，话可不能乱说，要讲证据的，小心我告你诬陷哟！” 赵行健嘴角一勾，说道：“那你最好藏紧尾巴，要是被我找到证据，你会很惨。” 望着赵行健上楼的背影，高万金脸色瞬间冰寒，冷哼一声。 这个家伙今天算是走运，龙门吊砸下去那么大的威力，居然只有一个人轻伤。 按照他的计划，当场能死伤一片，最好还能搭上几个当官的。 可惜，功亏一篑。 赵行健上了二楼，白云裳的秘书甘雨露已经在包间门口等着。 今晚市里调研组加上县里的陪同领导，开了三桌，甘雨露就轻轻推开主桌的包间，低声说道：“领导们都已经入席了，就差你呢。” 赵行健就冲她微笑点点头，走了进去。 只见偌大的圆桌上，市长唐忠武坐在主位上，副市长秦少游坐在次座上，市政府秘书长徐长青坐在第三座。 市里陪同领导和白云裳、楚江才、苗青林等县里陪同的处级干部，分坐在两边。 除此之外，赵行健还发现城关镇的党委书记余为民也在席间。 在他的下手，空着一个位置，正是为赵行健留的。按照资历，赵行健比他浅，只能坐在末尾。 “唐市长、秦副市长，各位领导，实在抱歉，处理施工现场的事，我迟到了。” 赵行健坐下，谦恭地说道。 秦少游身体仰靠在宽大的实木靠椅上，仰着头说道：“按照规矩，迟到就要罚酒三杯！” 他知道赵行健不喝酒，就故意刁难道。 今晚是市长第一次来铁山县视察，所以县里很重视，上的白酒是50年窖藏的“青云郎”，不但因为其是超高档白酒，重要是寓意“青云直上”，领导看着欢喜。 楚江才就向余为民递了一个眼色。 余为民立刻站起身，拿起酒瓶子给赵行健倒了三杯，杯子虽然不大，但是加起来得有三四两了。 三两已经是赵行健的极限，干下去直接要“现场直播”了！ “秦副市长，你知道我的，我是不喝酒的。” 赵行健为难的推辞说道。 “行健同志，不是我批评你，在市政府，如果陪同领导用餐不喝酒，就不配上桌！” “而且，今天去你产业集聚区调研，你让所有领导都吓得不轻，唐市长爱护年轻的同志，免了你的处分，但是你就不惭愧吗，就不该自罚三杯，赔个罪吗？” 秦少游脸上带着笑，但是嘴上却如刀子一样，逼迫地说道。 这已经不是劝酒，而是逼酒！而且他的话，冠冕堂皇，站在道德的高地，你还不好反驳！ “秦副市长，实在抱歉，如果这样的话，我的确不配上桌！只能下到一楼去跟工作人员吃自助餐了。” 赵行健站起身，同样脸上带着笑容，直接反将一军，以退为进地说道。 反正他两人是情敌，已经撕破脸，彼此都针针见血的较量，何必给他留面子？ 此言一出，餐厅内一下寂静。 秦少游脸色直接一僵，这小子居然一点不给他面子！ “哎呀，行健同志，秦副市长只是开了个玩笑，你莫当真啊，这三杯酒先留着，大夏国有句老话，叫来日方长，还有句话，叫年年有余，哈哈……” 市政府秘书长徐长青见场面就要失控，连忙开口打着圆场。 因为，赵行健今晚是市长唐忠武亲自安排来陪餐的。 如果他真的被逼迫离席，下到一楼去吃自助餐，那唐市长脸面何存？ 那不就成了秦副市长，间接地打了唐市长的脸吗？ 他这个秘书长必须第一时间跳出来救场，左右斡旋，避免这种尴尬出现。 秦少游也立刻就坡下驴，不再言语。 赵行健就重新坐了下来。 唐忠武这才风轻云淡地轻咳一声，说道：“大家开吃吧，今晚的饭局，大家都随意，不能喝酒的就喝点茶和饮料，说实话，咱们大夏国的劝酒之风，的确是陋习，得改改了。” 这让秦少游脸色再次一僵，市长这样定调子，就是拐着弯批评他刚才的劝酒行为。 今天连续被市长点了两次，顿时让秦少游胃口大减，感觉满桌的美食都索然无味了。 “唐市长，您是我见过最关心爱护同志的领导，我代表铁山县委，敬您一杯，希望您今后多关注支持铁山县的建设。 吃了几口菜，白云裳站起身，莞尔一笑说道。 白云裳酒量很小，但是为了表达敬意，喝的是红酒。 唐忠武微微一笑，站起身，端着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说道：“我在省工业厅的时候，就认识你父亲，真是虎父无犬女，你来铁山县，短短时间内改革创新，打开了新局面，成就显著，市委、市政府都是满意的。” “谢谢市长的肯定。” 白云裳一口把红酒干了下去。 第236章 这个项目哪里不对？ 坐在一旁的楚江才心中一酸，新上任的市长，居然跟白云裳的父亲是老相识，怪不得对她赞不绝口，用“改革创新、开创新局面”这样的字眼公开表扬她！ “唐市长，上次您来铁山县，我招待不周，向您赔罪！” 楚江才站起身，脸上挂着又乖巧又惭愧的笑容，语气虔诚地说道。 上次唐忠武代表省工业厅来参加产业集聚区奠基仪式，在晚宴上，市纪委突然闯入，当着他的面把白云裳和赵行健带走，搅扰了酒兴不说，让他很没面子，对楚江才印象也很差。 虽然楚江才背后有市委书记叶洪波撑腰，但是市长是二把手，话语权重如千钧，他要是反对的事情，就是市委书记也很难办，所以万万要小心伺候。 唐忠武没有接楚江才的话茬，而是扫了一眼坐在他下手的苗青林、姚祥瑞和两个副县长。 笑道：“你们这样一个个轮番敬酒，我酒量再大哪能受得了，我跟你们铁山县的班子成员，集体碰一杯吧。” 苗青林、姚祥瑞等人闻言，就站起身跟楚江才一起举杯，集体敬了唐忠武一杯。 楚江才一口喝干酒杯，重新坐下，内心不禁掠过一丝失落。 市长没有给他单独敬酒的机会，显然是故意忽略、冷落他，看来这个唐忠武以后也是个难伺候的“菩萨”。 酒过三巡，秦少游瞄了一眼白云裳，说道：“云裳，我这次上任，可没空手，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大项目，算是见面礼。” “是什么大项目？” 白云裳目光一动地问道。 “一个投资上亿的环保项目。我从省城投公司调过来，跟省城工商界人士联系很紧密，不说一呼百应吧，随便拉一个项目，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秦少游用炫耀的口气说道。 “秦市长真是及时雨啊，我们县工业发展薄弱，是最大的短板，正需要引进这样的环保绿色企业。” “你第一次莅临，就带来了这么一份大礼，谢谢你对铁山县的支持，我代表县委敬你一杯。” 白云裳就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她知道秦少游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自己，但是在公开场合，面子上的事情还要做足的。 秦少游说道：“我这人做事干脆，这个项目投资人是新锐环保有限公司董事长江成冰，今天也跟着一起来铁山县了，我把他喊过来，咱们当场把事情敲定。” 唐忠武点了点头默许。 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许多项目都是在酒局上谈拢的，这也算是大夏国的一大特色了。 于是秦少游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立刻，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新锐环保有限公司董事长江成冰。他今天也在跟着调研组，在隔壁的副桌上用餐。 “老江，你就把那个环保项目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今晚就当场对接，把这事定下来。” 秦少游指着末尾空着的位置，让他坐下汇报。 “尊敬的唐市长，各位领导，我们新锐环保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做污水处理、绿色能源开发的企业，我们计划在铁山县建设一座垃圾焚烧发电站。” “这个垃圾焚烧系统，是我公司自主研发的，燃烧后经过二十多道工序处理，排放出来的污水、气体等全部符合国家环保标准，是一个完全绿色、可循环的环保项目。” 在坐的所有人听了全都连连点头，对这个项目充满期待，因为当前城市生活垃圾处理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铁山县只是个小县城，但是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也有几十、上百吨，这里采取的方式是最简单、最省钱、最落后的填满处理方式。 但是垃圾填埋处理，现在巨大的弊端已经显现。 那就是垃圾降解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这个过程中会不断产生废水废气，导致二次污染，方圆十几里的土地和地下水污染严重。 周围的田地无法耕种，水源不能饮用，尤其是夏天，臭气熏天，导致周围的居民苦不堪言，不断持续上访，这也是困扰铁山县委、政府的一大头痛问题。 “江总，你这个垃圾焚烧发电厂，可以很好地解决当前我县的垃圾污染问题！请问这个发电厂建成后，每天能处理多少垃圾？” 白云裳听了，顿时神情兴奋，这个项目简直是利国利民。 “建成后，可以日均处理300吨生活垃圾，年发电量接近4000万度，按照当前的电价，几年后就能实现盈利。” 江成冰说道，同时取出几份计划书，递给在场的领导传阅。 楚江才也赞叹道：“既可废物利用，又能解决我县污染生态问题，还能创收，真是一本万利啊。” 就连唐忠武也赞许地点头。 这个项目并不新鲜，听着也很完美，技术上也没问题，许多大城市也引进了这种垃圾发电项目，但是赵行健心里却有一种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 思索了一下，他感觉是江成冰就个人不靠谱！ 因为那晚在省城的私人会所，“王大师”的宴会上，他见过此人！ 此人跟江湖骗子“王大师”关系密切，互相唱和，人品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怕他玩“空手道”，把政府的钱套走之后，溜之大吉，最后甩下一屁股烂账，让铁山县擦屁股。 在大夏国，政府被骗子诈骗，卷钱跑路，可不是啥稀罕事，而是经常发生，而且同一个套路，换一个地方还能玩得转。 更令人费解的是，一骗就卷走几千万、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巨款，说实话对某些地方官员的智商，实在不敢恭维。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算是大夏国这个神奇国度的特色吧。 “这个项目说实话，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那咱们今晚就直接定下来，楚县，你说呢？” 白云裳扭头问楚江才道。 楚江才连连点头，说道：“我没意见。” 因为这个项目是副市长秦少游引荐的，就算是个狗屎一坨的项目，他也会举双手赞成的。 “白书记、楚县长，你们真是爽快人，不过听说铁山县对外商投资，制定有一些优惠政策，不知有哪些?” 江成冰直接问道。 商人投资，可不是为地方做慈善，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赚钱。 地方呢，为了吸引资金，发展经济，增加GDP，给出让利，讲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237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云裳瞄了一眼楚江才，说道：“楚县长，招商引资你具体在抓，你跟江总介绍一下。” 楚江才点点头，说道：“铁山县之前下过一个文件，对投资五千万以上的项目，工业用地价格打七折，三年内免税，政府帮助担保免息贷款等优惠政策，由于你这是环保项目，按照当前政策，省、市、县都配套的环保补贴资金支持……” 江成冰听了很满意，就将草拟的合同样本递了过去，县里审核无误后，就能签合同。 秦少游很是高兴，一上任就促成了这样一笔大投资，对他来说，是一大政绩，同时又讨好了白云裳，一箭双雕。 “项目是敲定了，但是项目选址，你们县里怎么打算的？” 秦少游瞄了一眼白云裳和楚江才。 白云裳说道：“当然是建在产业集聚区了，那里土地、厂房、水、电、气等基础设施全部配套完成，直接就能动工。” 楚江才瞄了一眼秦少游，揣摩着他的心思。 然后就轻咳一声说道：“我有不同意见，既然是焚烧垃圾发电厂，当然首要考虑的是运送城市垃圾要方便、快捷，产业集聚太远，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应该选择靠近县城的郊区建厂比较合理。” 说着，他立刻向余为民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争取一下。 “唐市长、秦市长，向你们汇报一下，我们城关镇整合了辖区内的企业和工厂，也搞了一个工业产业园，地理位置、基础配套设施齐全。” “如果垃圾焚烧发电厂建在我们的产业园内，运送垃圾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能大大提升效率，节约资源……” 余为民会意，立刻站起身自信满满地说道。 秦少游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对楚江这一波配合，十分满意，内心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些。 他对赵行健无比厌恶，视为眼中钉，绝对不可能让这个项目落地在产业集聚区，那样不等于给那小子送政绩了吗？ “今天去产业集聚区实地视察，我也感觉太远太偏僻了，不适合建设垃圾发电厂，城关镇才是首选。” 秦少游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直接表态道。 白云裳的心思，自然是要替赵行健拿下这个项目。 毕竟这是未来政治资本的加分项，就向坐在主位上的唐忠武，投去求助的目光，期望征求他的支持。 只要唐忠武开口，谁也反驳不了。 “行健同志，关于垃圾发电厂的选址，你的意见如何？” 唐忠武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把主动权交给了赵行健。 他如果直接开口否定了秦少游的意见，那样会让所有人认为，自己是利用市长的权威，压制副市长！ 只要赵行健说出合适的理由，唐忠武就会顺水推舟，把项目选址定在产业集聚区。 这细微的博弈，彰显领导的智慧水平。 赵行健笑了笑，说道：“实事求是地讲，我也认为把这个发电站建在城关镇比较合适，毕竟是要烧垃圾发电吗，产业集聚区距太远了。” 说实话，他对这个项目并不看好，总觉得这是一个坑，说不定坑里还埋着“地雷”。 如果项目在自己的辖区落地，那被坑的肯定是自己。 既然楚江才和余为民抢着去踩坑，那就让给他们，反正有句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是一愣。 白云裳目光一凝，不知赵行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楚江才、余为民都无比意外，赵行健居然主动放弃了项目的争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秦少游内心冷笑一声：小子，算你有自知之明，主动放弃，避免颜面扫地。 唐忠武就说道：“那行，这事就按照秦市长的意思落实。” 楚江才、余为民等人抢了这么大一个项目，无比欣喜，就端着酒杯，频频向秦少游和江成冰敬酒感谢，气氛十分活跃。 饭局直到接近晚上九点钟才结束。 “各位领导，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在五层和六层，我们送领导上楼。” 白云裳上前按下电梯，笑地说道。 唐忠武就说道：“你们都辛苦了，一整天的鞍前马后，就不要陪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 既然市长发话，大家就在走廊上止步，目送市领导上楼。 白云裳就扭头对楚江才安排道：“楚县长，你辛苦一下，再在这多待一会，看领导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服务好，过了十点钟，就可以撤了。” 楚江才说道：“好的，白书记。” 楚江才把接待地点安排在这里，今晚就没打算走，他早就暗中为领导们安排了“特殊节目”，只等大部队一撤，就秘密上演。 他就向余为民等人招了招手，走进旁边的休息室等待。 白云裳、苗青林、姚祥瑞、副县长周阳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楼，赵行健跟在后面。 几个领导在门口告别，坐上各自的专车离开。 白云裳扭头问道：“行健，我很奇怪，今晚你为什么直接放弃了那个垃圾发电的项目，那可是绿色环保项目，上级都在推行，是很容易出政绩的。” 赵行健又不能直接说那个江成冰有问题，因为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我也是实事求是吧，既然县长要争，为了缓和矛盾，那就干脆让给他。再说了，我这边还有上汽集团生产基地这个大项目要操心呢。” 赵行健笑着说道。 白云裳点了点头，说道：“你提醒了我，上汽集团的考察团下个月就要来了，我们的准备工作还要加强。” “云裳，你放心，我这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赵行健笑着说道，上前为她打开车门，目送她的专车离开。 此刻，曹启明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赵行健摆手，示意他把车开到旁边的林荫道下，然后自己又一溜烟上了楼，来到唐忠武的房间，抬手轻轻敲了敲。 “行健，快进来。” 唐忠武打开门，见是赵行健，立刻笑着说道。 “市长，刚才人多嘴杂，有些事情想跟您单独聊聊，不如我们换个清净的地方？” 赵行健笑容可掬地说道，今晚必须把他支开“天阙楼”，以免中了楚江才的阴招。 “到了你的地盘，全听你安排。” 唐忠武干脆地说道。 第238章 秦少游深夜的电话 唐忠武的秘书邱墨书就住在隔壁，听到动静，立刻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问道：“市长，您要出去？” 唐忠武笑道：“小邱，你不用跟着来了，有小赵陪着就行了，你好好休息。还有，有人问起，就说我铁山县有个老战友，邀请我去见他。” “好的，市长。” 邱墨书点点头，就退回房间。 按正常情况，他这种秘书一般都是寸步不离的服务领导，既然市长不让他跟着，说明赵行健跟市长的关系非比寻常，至少很密切，谈话内容涉及个人隐私方面，不想让任何何知道。 而且特别交代是去见战友，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 两人下楼，坐上轿车。 赵行健直接对曹启明说道：“去温泉景区。” 一个小时后，车开进温泉酒店的一栋独立别墅。 “市长，这里依山傍水，是铁山县唯一的一家4A景区，最出名的是这里的汤泉，含有多种矿物质，解乏养生，对身体很好，我陪你泡泡。” 赵行健笑着说道，两人就走进二楼的露天浴池。 服务员已经提前消毒，放了温泉水，正冒着缭绕的水汽。 “之前听洪老讲过一件往事，说是当年他率队伍驻扎在铁山县深山里，由于山里生活条件艰苦，许多红军战士身上长了疥疮、皮炎，有的皮肤溃烂，后来在这里休整，战士们用汤泉洗澡，身上的皮肤病就痊愈了。” 唐忠武一边换上浴装，娓娓道来。 赵行健说道：“咱们这温泉是好东西，就是没有宣传出去，产生的经济效益不大。” 两人就仰靠在温泉池里，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闲聊。 “行健，对今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打算？” 唐忠武随口问道。 两人都是洪家的人，彼此视为心腹，说话自然就很放松。 “未来吗，我想以铁山县产业集聚区为基础框架，打造出一座百万人口的现代化工业新城。” “利用五到十年的时间，引进一百家产值在十亿以上级别的大企业，形成完备的产业链条，提供至少五十万个以上的就业岗位……” “经济实力在县级行列，要跻身全省第一、中部五省的龙头老大、挤进全国二十强。” “修建高速、铁路和机场，连接大夏国东西和南北大动脉，打造中部五省经济、交通的新枢纽，带动革命老区走向崛起之路……” 赵行健仰起头，望着漫天星辰，说出自己的理想。 唐忠武吸了一口冷气，表情震惊，这小子真敢想啊。 “行健，你胸中有乾坤啊，洪老没有看错你！你这个宏大蓝图，就连我这个市长都没想过。” “无论怎样，以后的工作，我会全力支持你。” 唐忠武郑重说道。 他来陵泉市，任务就是支持、保护好这个苗子，让其长成参天大树。 与此同时，在“天阙楼”内。 秦少游今晚已经喝得七八成，在房间内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依然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就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 “云裳，亲爱的，你还没睡吧？刚才在公开场合，人太多了，都没好意思跟你说说悄悄话。” 秦少游借着酒劲，直接在电话里调情说道。 “秦市长，你喝多了吧，说话正经一点。” 白云裳此刻坐在县委一号小院的椅子上，正用电热洗脚盆泡着脚，顿时感觉一阵肉麻。 秦少游呵呵一笑，说道： “云裳啊，不要叫我秦市长，我更习惯你叫我‘少游’。” “说实在的，你来铁山县这么长时间，好久不见，真的很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不如你现在到我房间来陪我，现在大家都走了，没人看见的……” 白云裳脸色顿时一白，这个秦少游，真是不要脸。 冷冷说道：“秦市长，太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秦少游见白云裳态度冷淡，就说道： “云裳，你可是我未婚妻，这次来陵泉市任副市长，也是为了你，是我主动申请的。” “还有，你来铁山当书记，也是我爸安排的，你要知恩图报啊……” 白云裳皱了皱眉，说道：“知恩图报，跟感情是两码事吧？还有，咱俩没有正式订婚，婚约只是双方父母的口头约定，我个人没有答应，算不得数，你不能用这个道德绑架我吧？” 秦少游内心顿时生出一丝怒意，趁着酒劲，直接质问道： “那好，咱们就来说说赵行健吧，今天你跟他眉来眼去，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丑话撂在这里：他要是敢追求你，对你有非分之想，信不信我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白云裳脸色一寒，说道：“秦市长，你真的醉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秦少游脸色难看，将手机重重摔在床上，心里极为郁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一看，是江成冰和楚江才两人站在门外。 “秦市长，楚县长在楼下还为你安排了其他‘节目’，想请你放松一下。” 江成冰笑容可掬地开口说道，脸上的表情在说，你懂的！ 楚江才跟秦少游不熟，又是上下级关系，还摸不准他的脾气，不敢贸然直接来请，就只能让江成冰开口邀请。 江成冰是商界的老油子，跟官员打交道，对吃喝玩乐这一套程序早就滚瓜烂熟，又跟秦少游关系密切，他一开口，秦少游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秦少游此刻心情烦闷，又加上酒精作怪，催动的体内荷尔蒙躁动，反正也睡不着，就瞄一眼楚江才，问道：“你邀请唐市长一下吧，让他也参加。”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忘了领导，最好能把他拉下水，一起吃喝玩乐才安全。 第239章 情绪价值拉满的服务 “唐市长不在房间，邱秘书说他去见老战友了。” 楚江才回答道。 秦少游点点头，唐市长是军人出身，在铁山县有老战友也很正常，就随口问道：“徐秘书长呢？” “刚才去请了，秘书长已经休息了。” 秦少游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徐长青的电话，直接说道：“老徐，睡了吗？” “秦市长，今晚喝得有点多，已经睡了，你有什么吩咐？” “赶快起来，别睡了，明天再补觉，陪我放松放松，楚县长安排了节目，你好歹得赏个脸啊。” 秦少游直接说道。 徐长青有些无奈，也就一咕噜爬起来，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这个秦市长，骨子里还是纨绔子弟那一套，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是吃喝玩乐，领导安排你，你得陪着，这也算是一种身不由己吧。 秦少游、徐长青、楚江才和江成冰四人来到二楼，高万金已经亲自再在楼梯口等待，领着他们走进KTV豪华包间。 “秦市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创集团的董事长高万金，这个‘天阙楼’里面设有KTV、足浴、按摩等一条龙服务，只为领导服务，不对外开放……” 高万金满脸谄媚，哈着腰凑近秦少游，强忍着他满嘴的口臭，讨好地说道。 说着，就朝门外拍了拍手。 紧接着，就有三十多个女子走了进来，全都青春靓丽，身姿袅娜，清纯、成熟、高冷、纯欲、萝莉、御姐、少妇、甜妹、淑女……风格各不相同，应有尽有。 他们穿着各种职业装，如空姐、护士、教师、霸道女总裁、豪门名媛、风骚明星、军阀旗袍姨太太、古风仙子、宫装皇后……直接带入角色扮演，反正能触动男人视觉神经的，都给安排上了。 原本仰躺在沙发上的秦少游，身体当场就一下坐直了，脸上傲慢高冷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是惊讶和意外。 他是见过大场面、玩过很多高端局的，本对这个节目不抱啥期待，以为铁山县这种穷乡僻壤，能有啥好质量的？ 没想到却给他来了个意外惊喜，一上来就情绪价值拉满，把他内心“猎奇”的那根弦勾了起来。 楚江才顿时双眼亮了，秘书长徐长青直接精神焕发，睡意全无，就连历尽无数商K场子的老色比江成冰，也双眼绽放贼光，眼花缭乱。 因为，这些角色，全都满足了男人的遐想。 “老高啊，你是个人才，为了接待秦市长，你是真挖空心思，动了脑筋了，也下了血本了。” 楚江才双眼就像浏览着一排排的展品一样，一边咧嘴狞笑着说道，完全没有了昔日县长的一本正经。 “能服务好领导，是我最大的荣幸！领导，这就叫‘帝王般的享受’，你想要什么类型、什么职业的女人服务你，在这里都能为你实现。” 这句恭维的话，犹如锦上添花，让秦少游不由得咧嘴大笑，说道：“高总，你会玩，有前途。” 见秦少游被哄得高兴，高万金知道自己攀上这个大树，已经成功了一半，就嘿嘿一笑说道：“各位领导，请开始‘选妃’吧！” 徐长青扶着眼镜，说道：“领导先选。” 秦少游目光从这些“职业”女性身上扫过，然后抬手一指那个身穿旗袍的翘臀风骚女子，问道：“那个职业叫什么来着？” 高万金哈着腰，咧嘴说道：“民国军阀姨太太。” “对，就要她！还有，那个穿宫装的皇后，那个小护士也要……” 秦少游一口气点了三个，什么明星、女总裁、大家闺秀之类的，他都真实体验过，不算稀奇，现在这些虽然是假的，但就是找新鲜感吗。 “秘书长，该你选了。” 徐长青目光犹如钉子一样，在这群女子身上游弋着，脸上依然洋溢着君子般道貌岸然的笑容说道：“空姐、古风仙子，还有那个人妻，每样来一个。” 坐在一旁的楚江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来这个秘书长也是“孟德综合征”患者。 “县长，该你了。” 高万金说道。 楚江才的原计划是，把唐忠武和秦少游拉过来，自己就趁机溜了，让他们放开玩。 但是情况有变，他拉领导下水，自己站在岸上，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于是就抬手一点：“那就来个大明星、女霸总，大学生也来一个。” 轮到江成冰了，他双眼瞅来瞅去，突然一把将高万金拉住，凑到她耳边偷着问道：“高总，这些角色之中，有没有领导的‘老婆’，来一个？” 高万金一愣，面露古怪，紧接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瞄了一眼旁边的秦少游、徐长青和楚江才三人。 偷笑说道：“江总，我哪敢弄那角色啊？跟领导一块儿玩，那也得讲政治啊，别害我！” 心里却是腹诽，这家伙估计平时在各级领导面前像孙子一样，受了不少窝囊气，对领导的女人充满了幻想，想借这个角色扮演的场景，好好报复发泄一番。 反正角色扮演嘛，选的都是自己幻想中的角色，图的就是新奇和情绪价值。 就好比孩子的玩具，自己有了一大堆，还要去抢别人的，因为别人的，自己没玩过！ 人性吗，就算是再有权、再有钱，也逃不过这个思维。 “高老板，玩吗，不就是演戏，图个乐吗，又不是真的！你还认真上了。” 江成冰嗤笑道。 “那行，你看着自己设计，别明说就行，今晚来到这里，就是要开心。”高万金嘻嘻一笑说道。 江成冰向一个长相淑女的女子招了招手，找来一套白色丝绸衬衫，一条黑色直筒裤，一双低跟皮鞋，一件长款风衣，让她换上。 当那女子换上行头，走到他面前时，顿时让江成冰双眼一亮。 沉稳大气，低调的贵气，含蓄而不张扬，这完全符合他对某个领导夫人，一个良家妇女的幻想。 秦少游立刻感兴趣地问道：“老江，你玩的这是什么角色？” “保密！” 江成冰神秘一笑说道。 紧接着，KTV内音乐响起，几个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就让这些女子陪着唱唱歌、跳跳舞，算是先积蓄一下情绪。 第240章 “摄影爱好者”高万金 唱完歌，秦少游等人就带着自己选中的角色，上了二楼，享受一条龙服务。 高万金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里面的一个暗间，只见里面安放着十几块显示屏，全都是每个房间传过来的监控视频。 他坐在靠椅上，点起一根烟，一边吸慢慢着，一边欣赏着上面的画面，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尤其最近几年，他这个黑老大成了兼职“摄影爱好者”，只要进了这个天阙楼的大小领导，全都被录下视频。 今晚算是收获巨大，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县长，这三条大鱼都入坑了，捏他们的把柄，自己手里又有了三张王牌。 而且这个楚江才，是个老狐狸，之前自己下过很多次套，都没录到他的视频，今天终于上套了。 直到后半夜，秦少游等人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休息。 高万金则将今天的视频拷贝进一个硬盘，那里面还有其他官员和社会名流的视频，然后锁进办公室的保险柜内。 对于这事，他十分谨慎，他明白这东西就是双刃剑，玩不好就是玩火自焚，自己会死得很惨，但是如果用好了，就是尚方宝剑，让自己飞黄腾达。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 唐忠武临时安排，调研完所有点位以后，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全面听取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汇报。 县委小会议室内，铁山县在家的四大班子成员全部参会，部分承担中心工作和重大项目的单位一把手也列席了会议。 余为民、赵行健都坐在后排列席会议。 唐忠武精神焕发，目光炯炯，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听取县委书记白云裳汇报近几年来，铁山县各项工作的开展情况，以及亮点、不足和未来打算。 而秦少游、徐长青和楚江才三人经过昨晚一夜的折腾，精神萎靡，眼圈乌黑，犹如瘟鸡一样。 “呼哧……呼……呜……” 白云裳正汇报得兴致勃勃，对面突然传来悠扬的“口哨”声。 她猛地抬头，只见对面主席台上的秦少游仰靠在座椅上，歪着脑袋居然睡着了，正打着独特的鼾声，口水都拉丝了，扯得老长。 会场内一下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副市长在主席台上直接睡着了，实在是丑态毕露，但是人家是领导，却没人敢出声叫醒他。 坐在正中的唐忠武扭头扫了一眼秦少游，顿时眉头紧皱，拿起手中的笔记本，嘭的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 秦少游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摔在地上，睁开惺忪的双眼，足足愣了几秒钟，环视了一下会场，见一双双震惊的双眼瞪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会场上睡着了。 “实在抱歉，昨晚水土不服，失眠没休息好……” 秦少游的脸涨得通红，犹如猴屁股一样，连忙重新坐回座位，尴尬地说道。 如果此刻地下有条地缝，他恨不能钻进去。 堂堂副厅级领导，这下如同小丑一样，丢人丢大了。 “少游同志，你要是坚持不住，就先去休息，这里是会场，不要影响工作。” 唐忠武语气平和地说道。 同时又扫了一眼徐长青和楚江才，这两人如出一辙的精神萎靡，显然这几个家伙昨晚没干正事！ 唐忠武表面上像是在关心，但实际上是在批评秦少游——在正式场合，如此不成体统，严重有损领导形象！ 原本也昏昏欲睡的徐长青和楚江才，顿时吓得一震，强行振作精神，坐得笔直。 “市长，没关系的，我能坚持的。” 秦少游强行咬了咬嘴唇，尴尬地说道。 其他人都以为秦少游是不习惯铁山县的水土，昨晚没睡好，只有赵行健冷笑，这小子昨晚在“天阙楼”肯定玩嗨了！ 赵行健可以肯定，高万金那个“摄影爱好者”，以他黑社会的做派，肯定把他们的“私密”行为全部录了下来，捏在手。 这迟早是一个雷！ 汇报会很快结束，紧接着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新锐环保公司董事长江成冰，双方代表当场签订了垃圾发电厂项目的合同。 秦少游当场表示，为了推进项目尽快落地，市政府将“以奖代补”的方式，先期拨付一千万的环保补贴资金，用以支持垃圾发电项目。 唐忠武在铁山县的调研结束，就赶往下一个县，刚上任市长，按照计划，这一趟是要把全市所有县区都走一遍。 铁山县的领导班子，站在车前，跟市领导一一握手告别。 “云裳，这一趟是专程跟着市长，行程脱不开身，等下一次我专程来看你。还有，昨晚我说的那一番醉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秦少游压低声音跟白云裳说道。 一只手握住她的玉手，另一只手趁机抚摸了几下。 “那我就恭候秦市长的大驾了。” 白云裳心中厌恶，用力抽出手掌，脸上却含着笑，客气地说道。 “小赵，我佩服你的勇气，敢跟我抢女人！我这人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喜欢好好戏耍老鼠，玩腻了再吃掉！你这次运气好，逃过一劫，下次你会很惨！” 紧接着，秦少游嘴角一勾，特意上前拍了拍赵行健的肩膀，压低声音，冷冷说道。 在旁边的人看来，秦少游是在和赵行健谈笑风生，实际上是在发出冷酷的警告。 赵行健却是嘴角一勾，凑近小声回敬道：“秦市长，听说昨晚你在天阙楼‘选妃’了，几乎玩了一个通宵！你说，这事要是被白云裳知道，或者被纪委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少游听了顿时内心咯噔一下，神色一惊，目光一眯，死死盯住他：“你胡说八道！” “秦市长，别紧张，咱们后会有期。” 赵行健伸手，和他握了握，似笑非笑地说道。 紧接着，秦少游坐上考斯特，车辆缓缓驶出县委大院，但是他脑子里却一直回味赵行健那番话。 这小子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情？莫非自己的行为泄露了？ 如果这事被白云裳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彻底塌方了，以后就没脸追她了！ 第241章 求到老子头上了？ 不对，一定是赵行健那小子妒忌自己，故意诈他，让他心里不痛快。 这让秦少游一路上疑神疑鬼，整个人陷入心神不宁的状态，心里头像是沾上了一坨狗屎一样，膈应得浑身不自在。 赵行健跟白云裳打了一声招呼，就座上车，让曹启明开车回鹿鸣乡。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赵书记，跟你汇报一下，我们上报到县国土局的资料，他们那边又通知不合格，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样下去，咱们产业集聚区土地使用许可证，猴年马月也批不下来啊。” 电话那边传来副乡长陈东来无奈的声音。 赵行健皱了皱眉，这是故意刁难！ 白云裳已经给国土局长周汉民下了死命令，限期让他把用地手续办下来，这家伙非但没行动，还故意拖延，简直把县委一把手的话当耳旁风。 “启明，去县国土局。” 赵行健随口吩咐道。 这事决不能再拖了！他的计划是年底必须建成中科钢构项目一期工程，完成厂房和综合楼建设，并且投产。 如果，用地手续迟迟办不下来，属于未批先建的违规行为，如果拖久了，省里肯定要追究责任，说不定把项目给干黄了！ 这是赵行健引进的第一个大项目，关系到全县经济大局，必须一炮打红，不能哑火，意义重大。 来到国土局办公楼前，赵行健提着公文包，就走进电梯，直奔七楼的土地规划股。 只见里面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人手一台电脑，这在铁山县办公条件属于一流的了，当初赵行健在县政府综合办公室，几个人共用一台电脑。 那个女人正盯着屏幕追韩剧，脸上表情跟着剧情变幻，还时而旁若无人地跟着大笑。 另外三个男的，一个在看足球，一个在打网游，还有一个盯着股票K线图研究。 赵行健敲了敲门，居然没人抬头理会。 “请问你们王股长在吗？” 赵行健走到那个正在炒股的中年男子跟前，低声问道。 那男子慵懒地抬头，用既傲慢又嫌弃的眼神，斜着眼睛凝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盘，冷漠地说道：“王股长不在。” 赵行健也是见怪不惊，因为现在铁山县机关单位上上下下基本就是这个作风，慵懒散软，不作为，慢作为，胡作为。 国土局作为县里的实权单位，领导鼻孔朝天，下面的普通干部也是傲慢惯了，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典型代表。 赵行健扭头扫了一眼最里面的那张空桌子，估计是规划股长王鸿鹄的位置，旁边废纸箱里堆了一尺来厚的资料，落满了灰尘。 赵行健走过去一翻，居然是产业集聚区上报的用地申请材料，连档案袋开封都没有，就被当做废纸扔掉了！ 这的确有点过分了，这要不是赵行健不打招呼，直奔办公室，根本发现不了。 “这位领导，这些上报的材料连拆封都没有，怎么就当废纸扔了啊？” 赵行健扭头，向那炒股的中年男人问道，顺手递过去一根大中华。 那人根本就没正眼看他，而是斜眼瞪了他一下，一拍桌子说道：“你哪儿的啊？谁让你乱翻东西的？出去！” 赵行健有些哭笑不得，官不大，官威还不小！ 怪不得账户是绿的，亏损你！ 跟这种小角色，犯不着理会，他就走出土地规划股，直接来到第九层，局领导班子都在这一层办公。 赵行健走到最里面的局长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就拿出手机，翻出周汉明的号码，直接拨了出去，结果也没人接。 他之所以事前没打招呼，直接来国土局，就是怕周汉明这个大滑头找借口躲着自己，每天要找他的人听说得排队，没想到又扑了个空。 赵行健就转身准备下楼，路过第三间的副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王鸿鹄和王天学在说话！ 咚咚！ 赵行健抬手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王天学中气十足的声音。 赵行健推门走了进来，王天学和王鸿鹄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来人是他们共同的仇人。 “哎呀，赵书记，好久不见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啊。” 王天学天生是个好演员，下一秒就喜笑颜开，伸出双手。 官场上吗，就算是仇人，在正式场合碰面，也是笑脸相迎，双方明知道都是虚情假意，但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全靠演技。 “二位是我的老领导、老同事，从鹿鸣乡调到国土局有些时候了，我来看看你们，顺便办个公事！说实话，这国土局就是好单位啊，办公条件堪比县领导，两位也养得白白胖胖，容光焕发，不是鹿鸣乡那个穷坑可比的……” 赵行健伸手和两人握了握手，也笑着客套地说道。 王鸿鹄笑着说道：“说来，这都是赵书记所赐啊，要不然，国土局这么好的单位，我们也进不来啊。” 这家伙说话带刺，是在阴阳自己呢。 “汉民局长不在吗？” 赵行健随口问道。 “刚才楚县长打电话，他就匆匆过去了，具体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王天学回答。 “既然汉民局长不在，那王局分管土地规划，找你效果也是一样的！” “还是咱们产业集聚区土地审批的事情，几个月了没动静，不能再拖了，还请王局、王股长多操操心，这是全县中心重点工作，马虎不得。” 赵行健也不绕弯子，就直接说道。 一听是用地审批的事情，王天学和王鸿鹄两人立刻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赵书记啊，这事真的很难办啊，你是知道的，土地审批权国家现在把控得很严，占用永久基本农田、使用土地超过1050亩，触碰这两条红线，都要层层审批，并且上报到国务院。” “咱们县的产业集聚区，规划用地一万亩，第一批征了3000亩，其中有一部分还是耕地，所以就算省里批了，还要国务院最后批准才行，这事我们真的做不了主啊。” 王天学身体往真皮软包靠椅上一仰，砸着嘴，神色为难地说道。 内心却是在冷笑，赵行健啊，你不是牛逼吗，当初把事情做绝，今天求到老子头上了？ 第242章 硬杠国土局 王天学这番话，显然是标准的官话，也是废话，是故意搪塞赵行健。 “王局，话虽如此，当初县委对产业集聚区建设，各部门都有明确分工，红头文件写得很清楚：国土局负责土地使用许可的申报。” “无论是市里、省里，还是国务院，需要哪一级审批，都要你们国土局出面去争取、运作。” “县委定决定，年内建成中科钢构一期项目，并且实现投产，时间十分紧迫，还希望王局以全县大局为重，不要再拖延了。” 赵行健直接说道。 王天学听了，顿时心里就不痛快，说道： “赵书记，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故意拖延似的！” “这事，得从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们报过来的材料不合格，每次报到市局，都被打了回来，害得我们还白白挨了市里的批评！搞得我们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王天学故作委屈，倒打一耙地说道。 赵行健见他演戏，也不客气，直接揭他老底。 “王局，你逗我玩呢？我们上报的材料，你们连开封看一眼都没有，全都扔在废纸箱里当垃圾，要不是我刚才从土地规划股里亲眼看见，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谎言被戳穿，王天学和王鸿鹄脸色顿时尴尬。 “赵书记，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要激动吗。” 王鸿鹄看他吃瘪，阴阳怪气地说道，内心却是在冷笑，你亲眼见到，又能拿我如何？ “哎呀，赵书记，这事咱们不是不办，而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办，要结合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地办，要精准地、科学地，高效地、灵活地办，以智慧的力量推动产业集聚区建设蓬勃发展嘛……” 王天学翘着二郎腿，咬文嚼字，装腔作势地说道。 赵行健顿时脸色一黑，这家伙纯粹是故意恶心自己的！ “王局，你少跟我打官腔，这事县委是下了死命令的，如果因为你们国土局工作不力，拖了产业集聚区建设整体的后腿，板子打下来，二位能担待得起吗？” 赵行健冷冷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也都不再顾及脸面了，王天学冷笑一声，说道： “赵行健，今天你要谈个人私事，我好言相对。” “但是，你一口一个县委，少拿鸡毛当令箭！”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提了正科就牛逼轰轰，在鹿鸣乡你可以作威作福，但是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还管不了我！” “这事我就拖着不办，你能怎样？国土局是上挂单位，县委的板子打下来，自然由高个子顶着，我担不担待得起，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这番话，王天学感觉内心爽极了，淤积在胸中的郁闷一扫而光，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就连一旁的王鸿鹄都感觉神清气爽，你小子在鹿鸣不是狂吗，也有求人办事，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 王天学可不傻，他知道赵行健的背后是白云裳。 但是，他今天说话，之所以这样硬气，最主要的原因是背后有周汉民的授意和默认。 周汉民的任免权在市里，县委的板子打下来，周汉民真还能扛一扛，也就是伤几根汗毛的事，动不了根本。 话不投机半句多。 赵行健明白，王天学之所以这样嚣张，一定是有周汉民撑腰，而周汉民背后是楚江才、还有市里的领导！ 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就没必要跟王天学打嘴仗了，擒贼先擒王，那就从周汉民身上下手！ 赵行健就拿起公文包，起身往门外走。 “赵书记，你慢走啊，记得下次把资料准备齐全一些，不要又被市里打回去了。” 身后传来王鸿鹄讥笑的声音。 赵行健本来想息事宁人，顿时忍无可忍地转身。 冷冷说道：“铁山县这么多年发展停滞不前，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官员占着茅坑不拉屎，拿着党和人民的血汗钱，不作为、乱作为，办不成事，还专门坏事！我替75万铁山县老百姓鄙视你！” 王天学和王鸿鹄顿时笑喷了，这个赵行健脑子有病吧！ “赵行健，你一个吃软饭，靠女人上位的人，少在我面前道貌岸然，唱高调！” “动不动就把党和人民、老百姓挂在嘴上，全县就你道德高尚，是人民的公仆？！” “真以为自己干了一点工作，出了一点成绩，就成了铁山县老百姓的救世主了？” “纪委没查你，一查，你也特码是个贪官，狗屎一坨，啥也不是！” 王天学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王鸿鹄不禁朝他竖起大拇指，怼得真解恨、真过瘾啊！ 赵行健咬了咬牙，竟然气急而笑，直接撂下一句话：“好，你俩够硬气，到时候别后悔。” 说完，就甩手而去。 坐上车，赵行健重重将公文包扔在后座上，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感觉心很累。 曹启明见书记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问，直接打着车，返回鹿鸣乡。 正在这时，赵行健的手机响了，是国土局长周汉民。 “喂，赵老弟，刚才楚县长召集几个部门，研究部署垃圾发电厂项目的事情，手机静音了，你有什么事？” 对面传来周汉民懒洋洋的声音。 赵行健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周局，还不是产业集聚区土地审批的事情嘛，你们局里连续三次把申请资料打回来，什么意思吗？再拖下去，项目搞黄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周汉民一听，嘴角不由上扬，说道：“赵老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说到这里，我也有个事想请你通融一下。” 赵行健一愣，说道：“在铁山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周大局长？” “赵老弟，别阴阳我了，这事还真得你出面！前几天，高万金的娱乐场子不是被封了吗，还请周老弟出面，跟白书记说句好话，把场子解封、抓的人都放了，毕竟人家也是纳税大户。” 周汉民直接说道。 周汉民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赵行健秒懂。 他脸色瞬间冰寒，冷笑地问道：“听周局这意思，我要是不答应，你们就拖着产业集聚区的土地审批不办?” 周汉民干笑一声说道：“算是条件互换吧，所谓投桃报李，各得所需吗。” 赵行健胸中猛地腾起一股怒火，好你个周汉民，这是能互换的事吗？ 第243章 这可是你的二等功 “周局长，我想问问你，你当的是政府的官，还是高家的官？” 赵行健直接质问道。 周汉明愣了一下，连声尬笑道：“赵老弟真逗，当然是政府的官员，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行健本来就窝着一肚子气，直接怒怼道： “既然你端的是政府的碗，吃的政府的饭，那我就不明白了，产业集聚区土地审批就是你分内的本职工作，你非但不去做，却替违法商人站台，还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你这不是吃里扒外吗，你党性呢，操守呢？” 说实话，周汉明这种人比一般贪官的破坏力大得多，一般的贪官只是捞钱，至少知道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他这种人不但贪财，还甘愿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自己不干实事，还专门坏别人的事。 这样的人主政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就烂透了。 主政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也就等于得了癌症，绝对是政治生态上的毒瘤。 “赵行健，我堂堂国土局长，几十年的党龄，就算县领导对我也客客气气，你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也有资格教训我？” 周汉明听了，顿时感觉太阳穴一炸，鼻孔都要冒烟，差点把电话直接砸在地上。 在铁山县，多少人求着自己办事，见面陪着笑脸，今天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训了，真是倒翻天罡！ “周汉明，我不是在教训你，是在提醒你，是组织把你培养成领导干部，你的屁股不要坐歪了，老老实实做好分内工作，更不要自甘堕落，充当别人的家奴，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 既然双方站在了对立面，就不需要伪装和奉承了，那就来针锋相对。 这时周汉明坐进自己的专车，对着手机大吼道：“赵行健，你说谁是家奴？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姓白的那个臭三八撑腰吗，你狂什么？土地审批我就不办，老子拖死你！” 说完把手机狠狠扔在座位上，感觉整个人首要沸腾了。 这番话只有被抓官员在忏悔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赵行健拿来骂他，用心何其恶毒。 另一边，赵行健靠在座椅上，脸色冰寒，翻开上一世的记忆。 这个周汉明，在上一世，足足在国土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十五年，由于作风霸道，贪欲太大，在十八大以后依然不收手、不收敛，最后在反腐倡廉的浪潮中，被当作‘苍蝇’拍掉了。 但是这个“苍蝇”级别虽是正科级，但是贪腐的体量却是个“老虎”级别的。 当时搜出现金800多万，黄金二十多斤，房产证更是有半尺来厚，其余存款和各种首饰等还不算。 而且这个家伙极其狡猾，把现金和黄金埋在老家院子的金鱼池子里，当时被查获的时候，成了“小官巨贪”的典型警示案例，上了中纪委网站，被媒体报道，引起轰动。 如果周汉民老老实实低调做人，井水不犯河水，按照历史的轨迹，他还能逍遥快活几年。 但是现在周汉民铁了心要跟赵行健作对，那他不介意提前送他一程，也算是为党和人民除害。 曹启明开着车刚出城，就接到县检察院副院长王赋闲的电话。 “赵老弟，在忙什么呢，今晚我安排，我叫上王辉和鹤鸣，咱们小聚一下，放松放松？” 对面传来王赋闲的声音。 “听你这语气，挺悠闲的吗。”赵行健笑道。 “全封闭办案二十多天，刚结束，快把我憋出郁抑症了，今晚你得陪我喝几杯，释放一下情绪。” “那行，我就不回鹿鸣了。” 赵行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也快下班了，就一口答应。 不一会儿，王赋闲把地址发了过来。 赵行健让曹启明开车把自己送过去，吩咐他明天早上再去“云水居”接自己。 曹启明家也在城关，平日上班住在乡里，今天正好回家陪家人。 王赋闲安排的是一个家庭餐馆，位置僻静，环境优雅，一般都是接待熟客。此时，他提着几瓶酒，已经提前到了，就泡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赵行健喝了一口，见没外人，就顺手把门关上。 压低声音说道：“王哥，跟你说个事，国土局的周汉民你了解吗？” “我跟他不熟，但是这人风评很差，国土局吗，一等一的实权单位，做事做人很霸道……” 王赋闲随口说道。 “据说他很贪，利用手里的权力大肆敛财，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你们能不能动用手段查一查？” 赵行健语气郑重地说道。 王赋闲双眼一凝，心里明白了赵行健的意图。 “国土局是上挂的垂直管理单位，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周汉民虽然级别是正科级，但属于市管干部，县纪委和检察院没有权限查他。” 赵行健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王赋闲说的是实情。 像国土局、国税局这样的垂直管理单位，干部人事任免都归市局，市局确定人选后，会同市委组织部考核任命。 同样这些上挂单位的一把犯事，也是市纪委主导办案，县级纪检监察部门最多只是配合调查，无权单独办案。 这也是周汉民硬气的原因，敢对县委书记安排的工作阴奉阳违，甚至当耳旁风。 “这么说，县里就治不了他这个小霸王了？” 赵行健摸着下巴问道。 “如果直接查他，就是违反纪检组织纪律。” “但是，如果有人举报，我们可以先收集相关线索和证据，然后上报市级纪检部门批准，就能实行抓捕。” 王赋闲顺手给赵行健杯子里添了水，郑重说道。 赵行健表情顿时亮了，这等于明着告诉他，下面该怎么做了。 至于线索吗…… 赵行健翻开上一世的记忆，记得当时周汉民被抓的时候，作为全国典型警示案例的时候，公布了里面一些细节。 那就是周汉民的敛财手段。他曾经帮助一个地产商更改调整土地用途，将一块工业用地变更为商业用地，一次性就收受贿赂100万元。 “线索，我还真有！就从这个地产商查起，绝对有收获！这可是你的二等功！” 赵行健灵机一动，在桌子上记菜单的便签纸上写下一个名字，撕下来，郑重递了过去。 第244章 财政困局 王赋闲拿过来一看，顺手塞进口袋，内心不禁一阵激动。 赵行健真是自己的贵人，随手又给自己送来个“二等功”。 因为周汉民是市管干部，而且传闻欲壑难填，贪得无厌，一查绝对能查出巨额赃款，二等功跑不了的。 正当两人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赵行健就起身打开门，周鹤鸣、王辉和江映雪三人到了。 而且，他惊奇地发现，王辉和江映雪居然手牵着手，看着关系十分亲密。 “好啊，你俩居然偷偷勾搭上了，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吗，连我们都蒙在鼓里，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行健故意上前，一拍王辉的肩头，咋咋呼呼地开玩笑说道。 “你俩这是肥水不留外人田啊。” 王赋闲也呵呵一笑说道。 江映雪脸色羞红，低头只笑不语。 王辉却咧嘴憨笑道：“我和映雪光明正大地谈个恋爱，你看你们，把我们当贼一样，不会是嫉妒了吧？” 几人都哈哈大笑，这两人能走到一起，那也是一件大喜事。 江映雪的父亲是市领导，王辉这草根出身的穷小子，也算有了靠山。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王赋闲知道赵行健酒量不行，就给他倒了小半杯，其他人都是满杯。 “来，今天这第一杯，我们先敬王辉和映雪，祝福你们幸福美满。” 王赋闲端起酒杯提议道，于是所有人酒杯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吃了几口菜，赵行健问王辉：“上次你连夜查封高万金的场子，局里没为难你吧？” 王辉说道：“你还说呢，专门开党委会批斗我，要给我扣大帽子，被我狠狠怼了回去。” 周鹤鸣说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现在局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王局是硬茬，硬扛局长和政委，不敢轻视你了。” 王辉笑道：“那不也是被逼的吗，关键时刻还得背后有人啊。” 赵行健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道：“高万金那边你还得帮我盯紧，这家伙涉黑涉恶，跟政府作对，你提前撒网，说不定又能让你立下一个大功。” “你放心，只要是你安排的，我就是两面插刀，都给你落实。” 王辉仰头干了一杯，郑重说道。 赵行健又转头问周鹤鸣：“产业集聚区那个安全事故，白书记安排公安局专门成立调查组调查，有眉目了吗？” 公安局对书记安排的事不敢怠慢，专门安排了党委委员周鹤鸣任组长，调查此事。 “根据你们提供的监控视频，经过系统的人像比对，我们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调查发现，此人曾经是个混子，专干欺行霸市、逞凶斗狠的事。” “后来被高万金收编，成为他公司下面的一个小包工头，我们摸排到线索后，第一时间展开抓捕，结果扑了个空，此人于事发当天夜里，逃离了铁山县，不知去向。” 周鹤鸣放下筷子，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赵行健目光一凝，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事跟高万金有关！ “周哥，这事同样牵扯到高家，还得你多费心。” “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组织警力对车站、码头、公路收费站等进行排查，一有结果，我会立刻跟你通气。” 周鹤鸣说道，然后举杯跟赵行健碰在一起。 饭局到了八点多结束，王赋闲就让自己的司机开车送赵行健回“云水居”。 云水居距离县政府很近，赵行健拿出手机给白云裳打了个电话。 “云裳，睡了吗？出来散散步？我在政府广场等你。”赵行健柔声说道。 “怎么，你今天没回鹿鸣？” “晚上有几个朋友邀约，就没回去。” “那行，我马上去。” 市里调研组走了，白云裳正好今晚没有应酬，此刻躺在床上翻看文件，就立刻起身换了衣服，简单补了个淡妆，走出县委大院。 此时已经是初秋，夜风凉爽。 白云裳今晚随意披着秀发，穿着短裙，露出膝盖往上的大腿，配着高跟，一股迷人的纯欲性感扑面而来。 这和她平日着装严谨、保守的风格迥异，让赵行健神色为之一呆。 冰山高冷女书记要是性感起来，真的是无敌了。 “你晚上喝酒了？”白云裳偏着脑袋，凑近嗅了嗅问道。 “朋友相邀，就喝了一点点。”赵行健笑着说道。 两人就沿着林荫道，并排缓步往前走。 “对了，听说要涨工资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事，就连我早上吃早餐，肉丝面都涨了一块钱。” “我问老板怎么涨价了，老板说，现在公务员都涨工资了，物价也该跟着涨涨了。” 赵行健随口说道。 从侧面反映，铁山县这样的小县城，没有啥像样的产业，经济消费全靠这帮“吃皇粮”的公职人员支撑。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跟你透个底，现在县财政已经没钱了，今天是8号，上个月公务员的工资还没着落。” “这个涨工资的文件几个月前省里就下发了，是人均普涨五百，从今年一月份补发，由于财政亏空，就一直放着，没有兑现。” “当初顶着各方压力，关停了污染严重的钼矿，对财政收入还是影响很大的。” 白云裳颇为感叹地说道。 赵行健说道：“是啊，财政窘迫，是铁山县的一大死穴。不过下半年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咱们的城投公司、矿泉水厂、中州钢构公司等项目，都能盈利了，可以持续给财政输血。” 白云裳点点头，美眸如秋水，说道：“所以嘛，长痛不如短痛，目前我们一定要顶住压力、咬紧牙关，排除一切干扰，集中力量抓工业项目，过了眼前困难期，后面就是阳光大道。” 两人边走边聊，就来到前面的“红军文化公园”，这是铁山县最大的公园，也是地标建筑。 “你说到‘排除一切干扰’这个问题，我得跟你汇报一下。” “国土的局周汉民将县委的部署当作儿戏，产业集聚区的用地审批一直拖着不办，我想扫清这个障碍！” 赵行健语气郑重地说道。 白云裳停住脚步，一双乌溜溜的美眸凝视他。 说道：“国土局是上挂单位，他是市管干部，要动他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打蛇不死反被咬，会让我们更被动。” 赵行健肯定地说道：“官场上的斗争，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就等你的点头支持了。” 第245章 书记，你还挺顽皮！ 要动一个上挂单位的一把手，必须先征得县委书记的同意。 白云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事先暂缓一下吧，在某些方面，并不是查的贪腐官员越多越好……” 自从上次拿下副书记刘建国，顺便又查办了三个正科级干部，已经在全市引起巨大震动。 按说揪出这么多腐败分子，是大功一件，但是市委、市政府却态度暧昧，既没表扬，也没批评。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还不是十八大以后，大规模开展反腐败斗争的时期，官员落马还不是常态。 在市领导这个层面，要的是大局和谐稳定。 你这个县老出事，查的贪官越多，同样说明你这地方政治生态恶劣，派系斗争严重，局势不稳，上级领导对你这个县的领导班子也就不那么信任了。 更何况，每一个贪官的背后，一般都是树大根深，牵扯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说不定一不小心挥刀砍中了某条“大动脉”，会遭到残酷的“反噬”！ 例如，当年“全国优秀县委书记”——巴东县委书记陈行甲，把县里八十多个贪官送进监狱，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但是最后呢？还是不得不选择辞职，是最好的例证。 赵行健明白这个道理，也理解白云裳。 因为到了她这个位置，有很多身不由己，考虑的问题要更多、更全面。 “云裳，听说周汉民利用职权敛财上千万，我的意思是，这头‘肥猪’不杀白不杀，顺便可以为县财政解困。” 赵行健嘴角一勾，低声说道。 白云裳愣了一下，一个小科级，贪腐上千万？ 要知道，这可是2007年，在全国贫困县的铁山县啊，一年的财政收入都不上亿，房价才一千多一平，这个贪腐相当惊人了！ “你让我想想，再答复你。” 白云裳十分心动，但是没有当场表态。 公园前的广场上，很多中老年人在跳广场舞，两人就顺着碎石小路，走进林荫小道，两边高大的桂花树已经盛开，香气扑鼻。 越往前面，越是僻静，光线昏暗，赵行健不禁伸手握住了白云裳的玉手。 白云裳脸色一红，本能想抽出手腕，结果被赵行健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揽住她柳腰，霸道地将她抱在怀里。 “你，你要干什么……” 白云裳低着头，忸怩地说道。 “云裳，你说呢，你都承认我们是恋爱关系了，总得做点恋爱的事情吧……” 赵行健趁着一丝酒劲，眨着眼睛坏笑地说道。 “你这家伙，故意骗我来这里……放开我……” 白云裳又羞又恼，心里怦怦乱跳，脸蛋发烫。 赵行健不由分说，直接霸道地吻了过去。 许久，原本还抗拒的白云裳满脸沉醉，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赵行健的腰，渐入佳境。 又是许久…… 赵行健的手就顺势滑向她丰腴的翘臀，白云裳猛地一惊，连忙推开他。 赵行健满脸的意犹未尽，回味着刚才香甜感觉。 “小赵同志，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每次都得寸进尺！” 白云裳伸出玉手，一把捏住他的腮帮子，轻轻一扯，故意眉目一挑，用高冷的语气戏谑地说道。 赵行健嘴角上挑，笑道：“你敢藐视我？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于是就反手一抓，要再次将他揽入怀中，结果被白云裳轻盈地躲开了。 “小赵同志，有本事，你来抓本座啊，嘻嘻……” 白云裳今晚完全抛弃了领导的严肃和拘谨，就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天真洒脱地跑开了。 “书记，还挺顽皮！” 赵行健被逗得心花怒放，就嘻嘻笑着，在后面追了上去。 此时，两人的身心在自由地放飞。 就这样，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跑出了林荫道。 前面就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公园小夜市，卖的都是小吃和儿童玩具。 两人就整了整衣服，收起戏谑表情，继续散步，原路返回，在县政府广场外分手。 …… 第二天一大早，楚江才提着公文包来到办公室，发现财政局长萧秋水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老萧，这么早，你有事？” 楚江才拿出钥匙开门，随口问道。 萧秋水跟着走了进来，有些火急火燎地说道：“县长，我得跟你汇报，县财政已经没钱了，发不下工资了……” “老萧啊，这事你得找白书记汇报啊，我可管不了！” 谁知，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楚江才抬手打断，冷淡地说道。 “县长，你是全县管家，一旦公务员和企事业单位的工资发不下去，后果十分严重，会造成大局不稳，你不能不管啊。” 萧秋水听了，顿时满脸懵逼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楚江才作为一县之长，居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就是当甩手掌柜，也不能这么玩吧。 “老萧，财政枯竭，这个局面是谁造成的？” “还不是白云裳当初专断独行，强行关停了钼矿？谁捅的篓子谁填，我可不会当冤大头，为她的愚蠢擦屁股！” 楚江才敲着桌子，就像一只斗鸡，直着脖子说道。 说实在的，这口恶气，他到现在都没出顺畅。 他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发不发工资跟他没关系，因为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是“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的层次了。 “那行，我去找白书汇报，看她有什么指示。” 萧秋水就像个泄气的皮球，提起公文包站起身说道。 “老萧，我是就事论事，不是针对你，你别介意。”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楚江才的声音。 萧秋水就转身，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县长，我明白，你有你的难处。” 望着萧秋水离开的背影，楚江才起身把门反锁。 然后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就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你立刻向社会散布消息，就说因为白云裳关停钼矿，还擅自挪用上级转移支付资金，用于产业集聚区项目建设，导致县财政瘫痪，因此全县公职人员工资无法发放！” “此外，省里下发涨工资的文件，人均普涨五百，白云裳故意压着不办……“ “你组织一下，在全县各系统鼓动，尤其是教育和卫生系统，队伍庞大，作为重点……” 楚江才表情冷漠地吩咐道。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将会引起巨大的社会舆论，白云裳就会遭遇千人指、万人骂，被全县干部的仇视。 教师和医疗系统，人数加起来是全县公职人员的一半，尤其是教师群体，是一点就着的火药桶，最容易受到鼓动和怂恿。 姓白的，接下来要有好戏看了，我等这一天我都等几个月了！ 楚江才身体往靠椅上一仰，向屋顶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第246章 雁过拔毛 这边，萧秋水出了政府办公楼，来到后面的县委办公楼，敲开了书记办公室。 “秋水同志来了，你坐。” 白云裳抬手一指对面的椅子，起身要给他泡茶。 “书记，我不喝水，有个紧急的事情，我要跟你汇报。” 萧秋水心事重重地说道。 白云裳点点头，目光注视着他，听他往下说。 “书记，上个月全县的工资拖着没发，这个月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了，国库账户现在是负数，我这个管家，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萧秋水叫苦地说道。 “我们是国家级贫困县，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工资，都是由中央和省级财政转移支付的，还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白云裳说道。 因为铁山县吃财政饭的公务员和企事业单位人员，总共有两万多人，加上退休人员，需要养五万多人，光工资这一块，一年就要七八个亿。 而铁山县的财政收入是八千多万，连零头都不够。 但是，头顶上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可是金字招牌，不是白给的。于是就有中央和省级财政兜底，从江浙沪那些财税贡献大的地区，匀一些过来，转移支付给贫困地区。 这就像一个大家庭，有的孩子挣得多，有的孩子吃饭都困难，父母就做主，让挣得多的分出一点，接济一下穷兄弟，就是这么个逻辑。 “因为咱们县去年还欠着市财政两个多亿，第三季度的中央转移支付款被市里全扣了，咱们就断粮了。” 说起这事，萧秋水也是愁眉苦脸，满肚子的苦水。 “怎么会欠市里几个亿，你们干怎么了？” 白云裳顿时皱眉，虽然去年她还没来，按常理不应该过问，但是还是好奇，县里怎么就欠市里这么多钱？ “这事有点复杂……其中一个多亿，是欠市里的提成。” “中央和省级财政拨给下面各县的资金，市里都要‘雁过拔毛’，按比例扣下一部分，用作市级财政自己的支出。” 萧秋水知道白云裳刚来，不明白其中的曲折，就解释说道。 陵泉市下辖是八个县两个区，经济发展水平在整个淮北省里面也属于垫底的存在，像样的大企业也没几个，财政收入也比较拮据，所以只能靠“雁过拔毛”，压榨下面的县市，“吸血”过日子。 从某种意义上看，地级市的存在意义不大，没有提高治理效能，反而浪费了资源。 白云裳听了，愣了愣。 没想到市里在财力上非但没有支持他们，反而层层“剥削”，让她这个有点意外，真是不到基层当家，不知道下面的难处。 “那欠的另外一个多亿呢？” 白云裳又追问道。 “县里搞了一些项目，欠下的旧债……” 萧秋水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半截话，就沉默了。 这一个多亿，里面水太深，足足能把他淹死！ 白云裳见萧秋水面色为难，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去年的铁山县，正是老书记病退，楚江才主政，如果翻旧账，那牵扯就大了。 白云裳也没那心思去翻旧账。 就说道：“你这样，先找县里的四大行，贷个几千万，先把这两个月的工资发下去，至于增补工资，先压着，等财政状况好些了，再全部补发。” “书记，昨天楚县长安排，财政局出面担保，给那个垃圾发电厂项目，刚刚贷了两千万的低息贷款……如果再贷，银行也不批啊，人家是独立系统，我们管不了……” 白云裳皱了皱眉，这下感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了。 思索了一下问道：“补齐全县这两个月的工资，你估算一下要多少钱？” “书记，全县公务员和企事业单位，每月发工资要两千多万，如果加上退休干部和职工，缺口是五千万。” “再加上需要增补的工资，我们至少要筹措七千万，才能解决问题。” 萧秋水大致估算了一下说道。 洛云裳不由得站起身，心中一沉。 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我让城投公司那边先挤出几千万，把在职人员的工资先发下去。退休人员和增补工资，先缓一缓。” 萧秋水说道：“那现在只能这样了。” 于是白云裳拿起电话，给城投公司王宝田打去电话。 “宝田同志，县里财政困难，想从城投公司借些钱应急。”白云裳直接说道。 “白书记，需要多少？” 王宝田痛快地问道。 “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我们账上还有两千万现金，因为城投公司近期投资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已经砸进去七八千万了，等到年底才能见效益。” 王宝田毫无保留地说道。 “两千万就两千万，宝田同志，谢谢你的慷慨解囊。” 白云裳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笑意说道。 “白书记，您客气了，城投公司的钱，说白了还是县委的，如果没有您的提拔，哪有我王宝田的今天，支持您的工作，是我的本职。” 对于王宝田的回话，虽然带着奉承，但是让她很满意，就对他勉励了几句，挂了电话。 萧秋水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说道：“还是书记工作务实，真正的干实事，我这就去城投公司，跟王总对接此事。” 白云裳点点头，说道：“去吧。” 紧接着，白云裳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踱了几步，陷入沉思，感觉这个县委书记真的不好当，肩上的担子很重。 要在各种政治派系和势力斗争中斡旋，要掌舵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就连发不出工资这种事，都要亲自操心，事无巨细。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尤其是在赵行健背后的支持下，她成长了很多。 “行健，你昨晚的提议，要调查周汉民，我同意了。” “你说的那些赃款，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与其肥了他个人，不如拿来充实财政，用在刀刃上。” 白云裳拿出手机拨通了赵行健的电话，直接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这头‘肥猪’肥得流油，不杀白不杀。” 赵行健笑着说道。 “那你放手去做，要注意安全！市里面，由我顶着。” 白云裳郑重地说道。 第247章 全县教师讨薪 铁山县城中心一家黄金首饰店，一个秃头男子，挺着大肚腩，挽着一个身材高挑，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子，正在选购黄金首饰。 “你是福源地产的李德福吧？” 正在这时，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王赋闲，一拍他肩膀，直接问道。 “你们谁啊，想干嘛？” 李富源扭头，露出财大气粗的气势，厉声质问道。 “我们是县反贪局的，这是逮捕令！跟我们走吧！” 王赋闲从公文包里取出逮捕令，在他眼前一亮，冷漠地说道。 “反，什么局……反贪局不是管当官的吗？我是民营老板，你们抓错人了吧……” 李德福满脸懵逼，难以置信地说道。 在他的认知之中，反贪局只管官员贪污受贿，还管不到普通百姓头上。 “带走！”王赋闲命令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胡乱抓人……我，我认识你们检察长……” 李德福慌了，大声狡辩，却直接被带上手铐，塞进门口的执法车内。 “这个也一起带走。” 王赋闲瞄了一眼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女子，直接说道。 他们已经对李德福进行摸底，此女是他养的小三，也是公司的会计，带过去一起审讯，会挖出更多重要的信息。 两人分别被带到检察院反贪局的两间审讯室内。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王赋闲目光锐利地盯住李德福，为了以最快速度突破缺口，掌握证据，他亲自坐镇审问。 隔着一张桌子，李德福双眼透过昏暗的灯光，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屋子内全都是灰白色的软包结构，连座椅都是，让他感觉十分压抑和不舒服。 “我怎么知道？” “我一个合法商人、平头百姓，合法纳税，就是想贪污，也没那权力和途径！” “你们这是滥用公权、胡乱作为，信不信我告你们？市里、省里我都有关系，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德福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拍着桌子，横眉竖眼，态度嚣张地说道。 这家伙是个包工头起家，完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在他的认知里，管得了他这类人的只有公安局。什么反贪局，到底是干啥的，他都不知道！ “你咋呼什么？老实点！” “我告诉你，进了这里的所有人，出去的时候，为他敞开的都是监狱的大门！要告我们，你还是第一个！” 王赋闲眯了眯眼，这家伙有恃无恐，气焰嚣张啊，就厉声喝道。 李德福双眼扫过王赋闲那威严的面孔，感觉他的声音冷漠地深入骨髓，又凝了一眼她身旁两个年轻的法警，暗暗咬了咬牙，沉默不语。 “国土局长周汉民，你认识吗？” 王赋闲靠在座椅上，开口问道。 李德福心中猛然地一沉，本能地防御性回答道：“不认识。” 王赋闲笑了笑，瞄了一眼旁边跳动的测谎仪，慢悠悠地翻开桌子上文件夹。 “你可以不回答，那咱们就换一个问题。” “2005年2月，你以两万元每亩的价格，花费一百万，拿下铁山县废弃化肥厂院内50亩的地块，此时，用地性质是工业用地。” “到了2006年8月，你通过国土局周汉民，私自将这块地的使用性质变更为商业用地。” “按照当下的行情，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价格差五倍以上，现在这块地价格凭空飙升到10万一亩，价值500多万。” “你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玩得高啊，只花了一百万，翻手之间，就赚了四百万！” 王赋闲对着文件夹里面的资料，用缓慢的语气念道。 这个过程中，李德福脸上嚣张的表情一扫而光，内心咯噔一下，惊骇起来。 这个操作手段极为隐秘，只有他和周汉民两人知道，这帮孙子怎么查得这么清楚？ “李德福，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一个国土局长暗箱操作，让你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王赋闲合上文件夹，盯住他的眼睛问道。 李德福立刻避开他的逼视，仰头看向天花板，心虚地说道：“你们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王赋闲嘴角一勾，这个家伙要么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么就无知者无畏，不知道反贪局的厉害。 他抬手向旁边一个年轻的检察官递了一个眼色，那个检察官立刻走出去，将审讯监控关了。 “嘴硬是吧，给他上点手段，醒醒脑。” “你们，你要干什么，刑讯逼供是违法的……” 李德福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哆嗦着说道。 王赋闲站起身，走出审讯室，另外两个法警将门反锁起来。 紧接着，他走到另一个审讯室，对审讯的检察官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不到二十分钟，这个女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她承认自己被李德福包养，在公司内当会计。” “经过她的证实，2005年2月，李德福用一百万买了废弃化肥厂的工业用地，还是她打的款。” “去年八月，她分两次，从银行提取了一百万现金，交给了李德福，但是不知道他干什么用……” “同时，她还供出，公司存在偷税漏税等问题……” 那个检察官汇报道，同时把笔录递了过去。 王赋闲点点头，立刻吩咐道：“立刻查封李德福的公司和其名下的账户，调取资金流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是，王检察长。” …… 与此同时，在铁山县政府的大门外，人声鼎沸，聚集了五六百人，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透。 这些人都是来自各乡镇学校的教师，县里已经拖欠了他们一个月的工资，而且又听说，全省工资普涨五百，临近的几个县好几个月之前都兑现了！ 唯独铁山县没有兑现！ 更气人的是，新来的那个女县委书记，把文件压下来，把原本发工资的钱，挪用到产业集聚区，为自己的政绩工程添砖加瓦！ 为首的几个刺头，建了好几个QQ群，在里面大肆煽动，约定集体到县政府群访，讨要说法。 第248章 被逼走后门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站成一堵人墙，里面的人和车辆都出不来，外边的人也进不去。 更严重的是，还有很多教师直接罢课，闻讯赶来，现场人数越聚越多，大有不可收拾之势。 信访局长姜鸣有了上一次书记遇袭的教训，第一时间将全局的工作人员都拉了出来，在电动门后面站成一排，组成一道防线。 这一道防线其实丝毫没有作用，要是外面的人一冲击，他们全都是摆设，这其实是做给领导看的，有用没用不重要，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各位老师们，你们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千万不要受人恶意蛊惑，要相信党委政府，拖欠的工资一定会兑现……” 姜鸣拿着大喇叭，对着人群喊道，但是声音很快被淹没，让他急得满头大汗。 政府办公楼上，政府办主任桃战强敲开了楚江才的办公室。 “县长，外面教师违法集聚，堵了政府大院的大门，讨要工资呢，要不要让公安派人过来，弹压一下。”赵占强说道。 楚江才摆了摆手，冷笑一声说道：“出了这事，还不是因为白云裳关停钼矿，导致财源枯竭造成的？告诉政府这边所有人，这事跟咱们没关系，谁都不要出面去管！” 桃战强似有所悟，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还有，如果有领导问我，就说我不在！” “好的，县长。” 桃战强顺手带上门，并且反锁。 心里嘀咕着，看来县委和政府两边的争斗，是越来越激烈了。 白云裳的专车从县委办公楼下驶了过来，被堵在院内，这会儿她要产业集聚区督导工程进度，根本出不去。 透过车窗，她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堵在门口，还有一些人举着横幅： “再苦不能苦教育，再穷不能穷教师——请兑现承诺！” “尊师重教，请从按时发放工资开始！” “按时足额发放工资是法律的底线！” 白云裳看了，内心顿时五味杂陈，有一种难掩的愧疚。 拖欠工资，的确是迫不得已之举。 但是，上午他刚刚跟财政局长研究工资的事情，下午这帮教师就集体上访，围堵政府大门，有这么巧吗？ 全县教师有六千多人，几乎占全县公职人员的三分之一，教育系统出事，影响会很大。 直觉告诉她，这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斗争经验告诉她，这还是一起针对她的“逼宫”！ 这让她心中腾起一丝怒意。 如果按照刚来铁山县时的性子，此刻她肯定第一时间下车，走上前去，当众解释，疏散人群。 但是，经过那次接访遭遇袭击的经历后，给她狠狠上了一课，让她认识到了人心的险恶和官场争斗的残酷，还有政敌手段的龌龊。 “金鸣同志，你立刻给公安局朱时进打电话，让他立刻调集警力，到现场维持秩序。” 白云裳对坐在副驾驶的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吩咐道。 罗金鸣应了一声，立刻拨通了朱时进的手机，传达了书记的指示。 教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见教体局的一个人在现场，好像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似的，让她很生气。 “张宏伟，你现在立刻赶到政府，全县教师罢课，跑到政府门口聚集，堵了县政府的大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教体局没一个人露面，你怎么回事？” 白云裳拨通了教体局张宏伟的电话，劈头盖脸训斥道。 “书记，我，我今天在市局参加会议，刚才听到消息，正往回赶呢！我已经安排局副书记带队，机关干部全部到现场，开展劝返工作……” 张宏伟坐在返程的车里，心急如焚，满头大汗，急忙解释道。 “我不听你的解释，这种非法集会，社会影响很坏，谁主管谁负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必须把所有教师全部劝返回去，返岗复课！否则，拿你是问！” 白云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命令道。 “白书记……” “嘟……嘟……” 结果听到的是挂断的忙音，书记根本就没心思听他辩解。 十分钟后，只见公安局长朱时进亲自带队，匆匆赶赴现场。 治安大队、巡特警大队、刑警大队，甚至还调动了武警中队，足足上百人的队伍，手持护盾和警棍，在大门口站成两排，拉起了警戒线，防止有人趁机煽动，冲击县委和政府机关，升级成群体事件。 布置完这些，朱时进就拿出手机给白云裳打去电话。 “白书记，跟您汇报一下，公安队伍已经到位，在大门外拉下警戒线，正在维持秩序，下一步如何行动，请您指示。” 朱时军说道。 这一切白云裳透过车窗，已经看到了，就郑重嘱咐道： “教师是特殊群体，切记，万万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强制措施，避免直接对抗和冲突升级，一旦造成社会负面舆论，后果会很严重！” “你们的任务，就是守好政府大门这道线，只要他们不越界，就算他们如何挑衅，都要克制。” “然后再分出一部分同志，配合教体局、信访局，做好劝返工作。” 朱时进听了，立刻点点头，说道：“好的，书记，我立刻落实。” 白云裳看了看表，叹了一口气，今天的行程算是彻底被搅合了。 “书记，前门出不去，不如我们从后门走吧，我安排机关事务局另外派一辆车，在后门等着。” 罗金鸣建议道。 白云裳诧异道：“县委大院还有后门，我怎么不知道？” 罗金鸣说道：“书记，你刚来不知道，靠县委机关食堂的位置，有一个小门，平时外面的送水、送菜，食堂的职工，都从那个门走，直通后面一条商业街，很方便的。” 白云裳有些苦笑道：“堂堂一个县委书记，被逼着走后门，说出去遭人笑话。” 罗金鸣就示意司机把车开到后院，一边打趣道：“这恰恰说明，白书记心系群众，甘愿受委屈，换了某些霸道的领导，早就下令抓人，直接强制清场了。” 白云裳就笑，说道：“罗主任倒会给我脸上贴金。” 一旁的甘雨露就笑道：“罗主任这话不是贴金，是实事求是。” 车开到后院，三人就下车，步行到食堂旁边的小门，与其说是门，就是在围墙上开了个门洞，仅能容纳自行车和电动车通行。 三人边走边聊，穿过这道门，就是一条商业街。 “大家看，那个穿白西装，长头发的女人就是县委书记白云裳！大家不要让她走了，一起过去讨要个说法！” “果然，长着一个蛇精脸，是个恶毒女人。” 突然，路边有人大喊一声，紧接着两边就有上百个人围了过来。 都是上访的教师，似乎早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白云裳“自投罗网”。 第249章 县委大院有内鬼 白云裳、罗金鸣和甘雨露三人全都吓得脸色一变， 这后门怎么也被堵上了？ 吃了上次的亏，白云裳丝毫不敢停留，转身就要退到小门内。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一个中年女教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她的小腿，死死不松手，差点让她当场摔倒。 白云裳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她又恼又怒，脸白一阵黑一阵，却又说不出的无奈，场面尴尬至极。 幸好这是个女教师抱腿，要是个男的，事态就严重了，传出去让她颜面何在？ “这位老师，不要冲动，先放开领导，你们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诉求好好说！” 甘雨露上前耐着性子劝说道，同时伸手抓住那个女教师的手腕，企图要强行掰开她的手指。 结果，下一秒，甘雨露被旁边的人强行拽开。 “别让她走！这些当官的全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抓她个现行，她是不会解决问题的。” “对，就是她关停了钼矿，导致财政枯竭，发不出工资，今天必须讨个说法。” 人群中七嘴八舌，指着白云裳说道。 那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她脸上，让她狼狈不堪，只能暗暗咬牙。 “你们这些人还像人民教师吗，简直就是流氓混混做派！袭击领导，知道什么性质吗？立刻松手，全部退后！” 罗金鸣指着这群人，大发雷霆地吼道。 “哎呦，这位领导，你耍什么官威？我们这种做派，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不作为、乱作为的官员给逼的？” “那我问你，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什么做派？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 罗金鸣的话直接刺激了这群人的神经，被群起而攻之，根本无法还嘴。 甘雨露连忙拨通了朱时进的电话，向他求救：“朱局长，你赶快派人到县委后门来，白书记被上访的教师围了，脱不了身……” “啊？我马上派人过去！ 朱时进大吃一惊，立刻对王辉一招手，让信访局局长姜鸣带路，火速带人去县委后门支援。因为姜鸣之前是县委办的老人，知道这个后门的位置。 “够了，不要吵了！” 白云裳面对眼前混乱场面，眉头紧皱，大声吼道。 现场一下安静下来，感受到这个女书记身上强势的气场，高冷而霸道。 “关于你们所说的，讨要个说法，我现在就答复你们。” “上个月拖欠的工资，我已经安排财政局最快速度发放，至于增补的工资，要在县财政宽裕的时候，再全部一次性补齐。” 白云裳郑重地解释道。 “那不行！县财政宽裕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要是三五年都不宽裕，那还不得拖个三五年？” 一个精明的中年教师摇头说道。 “对，万一你一拍屁股，直接调走了，谁管这事？不能无限拖延，你得给个具体期限！” “你们当官的就喜欢玩文字游戏，拿一些模棱两可的官话、套话、空话、假话来忽悠老百姓，我们老师也是人，也要靠工资养家。” 紧接着，又有几个教师大声指责道。 白云裳被逼得额头都渗出汗珠来，说实话，跟老师对话，稍有漏洞，就被他们咬文嚼字，喷得体无完肤。 她低了低头，扫了一眼死死抱住自己小腿的女教师，内心又是泛起一股恶寒。 现在走也走不了，挣也挣不脱，只能咬牙说道：“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增补工资全部到位。” 那些教师还要争辩，正在此时，王辉带着二十多个警察赶到了，直接将现场控制住。 同时，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强行将那个女教师拉开，白云裳才算解围，然后退到门后，舒了一口长气，依然心有余悸。 “白书记，你没事吧？那个女教师怎么处理？” 王辉上前关切地问道，这可是赵行健未来的媳妇，自己的嫂子呢。 “算了，就不要为难她了。” 白云裳轻叹一声说道，自己也没伤者，处理那个女教师，反而给自己带来恶名。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云裳一边往县委办公楼的方向走，随口问道。 “教体局党组副书记陈宝君带队，已经开始做老师们的思想工作了，局面在可控。” 王辉回答道。 白云裳点点头，就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王辉同志，你工作能力很强，也很有魄力，最近出了不少成绩，我很满意。” “谢谢领导的肯定，这里没事了，我去前面配合做好劝返工作。” 王辉一个立正，敬了一个礼，就匆匆去了前面的大门。 白云裳一边皱眉思索着，一边上了楼，然后扭头说道： “今天这事太蹊跷了，我们刚到后门，那些上访的教师早就等候在那里，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而且，县委的后门，就连我都不知道，那些教师怎么知道的？这说明什么？” 罗金鸣说道：“这说明，这起群体上访事件，背后有人专门组织操纵。” 甘雨露说道：“这说明，咱们大院内有内鬼。” 白云裳点点头，说道：“你们说得对，这事要好好查清楚！我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你们两个也回去吧。” 与此同时，政府大门外，教体局党组书记陈君宝手拿大喇叭，对着人群喊话。 他面色坚毅，语气斩钉截铁地直接下了三道死命令： 第一，谁的孩子谁抱走，校长是第一责任人，截止下午四点，凡是参与集会的教师没有被劝返的，校长直接免职。 第二，凡是党员身份的教师，四点之前没有主动撤离的，一律记过处分。 第三，凡是不听劝阻的，一律两年内不得评优评先，不得晋升职称和职级。 说实话，这三板斧是真狠，而且教体局作为主管单位，真的有权力这样干。 加上陈宝君是从教育一线干起来的，作风雷厉风行，在教育系统内威望很高，下面很多校长、教师都是他的学生。 如果不是那种非要跟领导对着干的犟种，听到这三条，都会主动离场。 第250章 请求市委追求责任 与此同时，县政府办公大楼上，县长楚江才泡了一杯咖啡，一边慢慢小口啜着，一边翘着二郎腿，透过窗户，居高临下看着大门外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阴笑。 这只是一碟小小的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咖啡很苦，他本来不喜欢喝这玩意，但是自从包养了黄莺以后，她喜欢喝，就经常给他冲，慢慢就适应了这种苦中带着潲水的味道了。 喝完咖啡，楚江才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市委书记叶洪波打去电话。 “叶书记，您这会儿方便吗，我跟您汇报个重要情况。” 楚江才身体不由自主地哈着腰，脸上挂着笑脸说道。 “我正在开会，现在是休息时间，小楚你说吧。” 叶洪波语气亲切地说道。 在服务过自己的这些秘书中，楚江才无疑是他最喜欢和信任的秘书，这家伙说话办事，总能深入人心，让他感觉浑身舒坦。 “叶书记，几个月前，白云裳独断专行，胡乱决策，强行关停了铁山县的钼矿，这个钼矿每年为县里贡献了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 “现在导致了严重后果，县财政收入来源枯竭，全县公务员和企事业单位工资无法发放。” “全县教师都被她逼得罢课，几千人跑到县政府上访讨薪，还堵了大门，白云裳非但不想办法解决问题，还动用大批警力，现场抓了不少人，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 “叶书记，这恶劣的事情，在全省、全国都为闻所未闻，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群体上访事件。” “凸显了白云裳同志，作为地方一把手，对统筹全县、主持大局上，能力严重不足，作风一意孤行，证明她在关停钼矿的决策上，是有重大过错的。” 楚江才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用正气凛然的语气说了一遍。 他故意夸大其词，添油加醋，要告状吗，当然要把事情说得越大越好。 叶洪波听了不禁皱眉。 说道：“当初白云裳关停钼矿的时候，我也是反对的。但是，当时我是市长，张浩然书记拍了板，我也不好反对，没想到现在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是啊，叶书记，这已经严重拖了铁山县经济发展的后腿，影响社会和谐稳定的大局。我作为县长，铁山县核心领导班子的成员之一，不能坐视不管，我请求市委追究白云裳同志的责任！” 叶洪波听出来了，楚江才这一通告状，是想借机打压白云裳！ 他知道，这两人关系一直不和。但是楚江才是自己的亲信，而且白云裳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一点上，他是支持楚江才的。 “小楚啊，事情我知道了，至于怎么处理，市委自有定论。” “另外，你也要搞好班子团结，维护好大局，多锤炼自身能力和水平，少搞小圈子争斗，以后挑大梁的时候，也好让我放心。” 叶洪波语气和颜悦色地说道。 楚江才明白，这是老领导在告诫他，要多学习，少争斗，不要急躁。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被重用，上位县委书记是迟早的事。 “谢谢老领导的点拨和告诫，我一定铭记于心。” 楚江才感动地说道。 同一时间，教体局党组副书记陈君宝走进了白云裳的办公室。 白云裳凝了他一眼，见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抬手扫了一眼手表，时间是三点半，距离她下的最后通牒提前了半小时。 “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是的，书记。所有教师都被劝返复课，剩下的十几个人不听劝告，已经让公安局采取强制手段带走了。” “这几个人，都是煽动、组织教师集会，围堵县政府大门的核心人员，我建议的是，以扰乱治安、组织非法集会，处以十日拘留，并且罚款。” 陈君宝汇报道。 白云裳思索了一下，说道：“把人放了吧，拘留就不必要了，毕竟人家还要教书育人，留下了案底，毁了前途。但是，严厉训诫一下，你们教体局党组研究给个处分，还是必要的。” 对于陈君宝的工作能力和手段，她还是满意的，能在短短时间内控制住局面，在当前铁山县总体“慵懒散软”的作风下，算是一股清流了。 “还是书记用心良苦，如果这帮教师有书记这样万分之一的胸怀和大局观，也不至于闹出这样对抗政府的事件！” “这起事件，是我们教体局在教师队伍思想武装、师德建设上，领导重视不够，存在很大短板，给县委、政府的工作造成被动，我代表局党组，向您做检讨。” 陈君宝态度虔诚地说道。 他知道，如果不当面检讨认错，这一关肯定过不去。 不说别的，就单单说被当众抱腿的事情，换了哪个领导，都要暴跳如雷，秋后算账。 正在这时，教体育党组书记、局长张宏伟一路小跑，走进书记办公室，也是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白书记，实在抱歉，我来迟了，得到消息后，我会都没开完，就马不停蹄往回赶，还是迟到了……” 张宏伟扶了一下眼镜，夸张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表情惶恐地说道。 白云裳双眸冷漠地瞟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就是戏精，他到底去市里开没开会，谁也不知道。 她也早就听说，张宏伟作风漂浮，能力薄弱，教育系统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在他的领导下，就像一团烂泥，没干劲、没活力、没亮点、没成绩，暮气沉沉。 “你还真会掐时间点，事情刚刚被君宝同志摆平，你就赶到了！活都让别人干完了，你还来干什么？” 白云裳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张宏伟就像冷不丁挨了一闷棍，直接愣在了原地，脸红一阵白一阵。 第251章 老干部拦截市委书记专车 “书记，我……” 白云裳直接打断了他的辩解。 “我什么我？你是局一把手，下面的人搞这么大的动作，你事前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吗？” “你怎么抓得建设、带的队伍？幸好今天没有发生严重的群体冲突事件，否则你就是玩忽职守，够抓你的了！” “教育系统这么大的摊子，交到你手上，你这种作风，怎么能让县委、让人民放心？” “现在，你直接停职反省！教体局的工作暂时由陈君宝代理，你等候处理。” 白云裳今天一直憋着火气。 她不处理下面的教师，不代表放过局领导班子。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几年铁山县的教育发展滞后，教师队伍人心涣散，高中教育升学率，专科、本科进线率，985和211录取人数，在全市都是垫底，清华、北大的录取人数连续几年都是零，群众对教育的意见非常大。 白云裳早就想换掉张宏伟这个不作为的庸官，但是由于之前自己关闭钼矿，得罪的人太多，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就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 现在，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把教育好好整顿一番。 张宏伟闻言，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内心如坠冰窖。 陈君宝明显目光猛然一亮，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白书记，我承认今天这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在教育干了七八年了，不能因为出了一次错，就把所有的成绩全盘否定，直接停职，我想不通……” 张宏伟无比委屈地说道。 “你自己都说干了七八年的教体局局长，你自己翻翻功劳簿，这些年铁山县教育有所谓的成绩吗？还需要我否定吗？” “你想不通，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但凡我在铁山县干一天，混子日子的官员以后就别想混下去，工作干不好，就让贤，让能干的同志去干！” 白云裳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张宏伟无言以对，就乖乖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陈君宝跟白云裳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离开了。 走到办公楼下，他发现张宏伟正站在楼梯下等自己。 “老陈，你好手段啊，这么快就抱上白书记的大腿了，真是深藏不露啊，佩服！” 张宏伟扭头，盯着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君宝知道，这是张宏伟误会他了。 就苦笑道：“张局，你不要误会，白书记停你的职，我很震惊，也很意外。我只是暂时代管你的工作，等白书记气消了，过一阵自然就没事了，这段时间，你就算休假了。” “呵呵，老陈，你别假惺惺了，你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不服气我压你一头吗？现在背后搞小动作，终于得偿所愿了，敢做却不敢承认，小人！” 张宏伟冷笑一声，满脸鄙夷地说道。 陈君宝张了张嘴，简直哭笑不得，还想解释一番，结果张宏伟直接甩手而去，坐上专车，车屁股底下冒了一股烟走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既然对方把你当小人，你再解释，横竖都有罪，那就干脆不解释。 …… 陵泉市委办公大楼外的广场上，一辆来自铁山县的大巴车停靠在树荫下。 紧接着一群六七十岁的老人走下车，足足有七八十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他们都是来自铁山县的退休老干部，大部分在职的时候都是正科级实职，每一个当年在铁山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其中领队的老干部，头发如雪，拄着拐杖，是前人大副主任余善水。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就是他的大儿子。 余家的势力可见一斑。 这群老干部今天来市委，可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他们要上访告状！ “一会儿大家按计划行事，市委书记的车出来以后，大家一起围上去，将‘女霸王’的所作所为，当面向他汇报，非搬倒这个丧门星不可！” 余善水说道。 那些老干部们纷纷点头，他们都是他的老朋友、老同事、老部下，对他的话一呼百应。 紧接着，余善水的手机响了。 是市委机关里面一个神秘人打来的，告诉他市委书记江洪波已经开完会，三分钟后出市委大院，去宾馆会客。 余善水那双老眼顿时闪烁着灼灼的光芒，一挥手说道：“咱们就到对面公路拐弯处等着，那里是江书记的车必经之路。” 他们之所以不到市委大门口等候，是因为他们的目的是直接见市委书记江洪波。 显然，这将近上百人的队伍，站在市委大门口太扎眼，一过去就会被门口的安保人员盘问，会被直接劝返，最多来个副处级的信访局副局长接访，根本就不会给你见市委书记的机会！ 几分钟后，两辆黑色轿车缓缓从市委大院驶出，走到广场拐弯的路口处，余善水猛然冲到路中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吱嘎——吱——” 第一辆轿车的司机猛然一脚急刹，距离余善水十几公分的距离，强行刹停，司机直接吓了一身冷汗。 后面的轿车也跟着紧急刹住。 坐在车里的市领导们身体全都往前一冲，江洪波的眼镜都掉了，让他皱了皱眉。 “大爷，你要碰瓷找错地方了，这是市委市政府门口，到处都是摄像头，撞死也是白死！” 司机按下窗户，冲余善水气愤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路边的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冲过来，黑压压地一起跪在地上，直接把马路堵死了。 后面的车辆全都被逼得停了下来，交通直接瘫痪。 坐在车上的江洪波戴上眼镜，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这些老人想干什么？ “领导，我们不是碰瓷的，我们是铁山县的退休老干部，我们有冤情，要告状！” 为首的余善水扔掉手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的手写稿纸，举过头顶！ 后面一辆车是市委常委、秘书长卢耀星，他立刻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然后弯腰伸手去扶余善水，说道：“老人家，你们不要这样，赶快起来，有事去信访局说，这里马路太危险了，而且后面的交通已经堵住了。” 余善水跪着不动。 那双老眼闪烁着倔强的光芒，问道：“领导，您是江书记吗？我们要直接面见江书记！” 第252章 “霸王”女书记的十大罪状 卢耀星说道：“我是市委秘书长卢耀星，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我会把情况转达给江书记的。” “那不行！我们的情况只能跟江书记汇报，见不到他，我们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余善水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他知道江洪波就坐在第一辆轿车里。 反正他们都是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就倚老卖老。 卢耀星脸色阴沉，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坐在车内的江洪波。 江洪波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车辆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交通被堵得死死的，就眉头紧锁，这群老干部总这么跪着也不是事，处理不好，会造成极坏的舆论。 于是他就下了车，走了过去，和颜悦色地说道：“老同志，我是陵泉市委书记江洪波，你们先起来说话，要告谁？” “江书记，我是铁山县原人大副主任余善水，我们要状告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这是我们的联名信！” 余善水见江洪波亲自走下来，心中一喜，他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就将厚厚一沓稿纸递了过去。 江洪波接过那份稿纸，只见上面的字都是手写的，密密麻麻有十几页，罗列了“女霸王”县委书记白云裳的很多“罪状”。 后面全都是退休老干部和在职干部的签字，按下红彤彤的手印，非常刺眼。 在江洪波翻看联名举报信的时候，卢耀星拨出去一个电话，安排信访局派人过来，将这些老干部劝返。 “江书记，我们要告白云裳‘十大罪状’，她就是个祸害！” “第一，白云裳胡乱决策，强行关停铁山县钼矿，导致几千工人失业，财政收入锐减，破坏铁山县发展大局，社会动荡！” “第二，拖欠退休干部职工的工资，导致一些贫困退休干部生活困难，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第三，白云裳作风霸道，县里重大决策，搞‘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把组织纪律、政治规矩、民主原则当做儿戏……” “第四，在产业集聚区建设上，他任人唯亲，重用赵行健，此人在工程招标上，违规操作，挪用公款……” “第五，白云裳身为一把手，带头结帮拉派，立山头、搞小圈子，大搞派系斗争，甚至借反腐倡廉之名，打击报复其他班子成员，排除异己……”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白云裳不具备当县委书记的素质和能力，请求市委罢免白云裳，另选贤能。” …… 余善水滔滔不绝，数落着白云裳的种种罪状，说得口吐白沫。 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先捕风捉影，把脏水先泼出去再说！ 这帮老干部之所以这么憎恨白云裳，那也是有原因的。 之前，县里计划建设一座老干部活动中心，造价八百多万，楚江才已经签批同意了，结果报到白云裳那里，被她直接否决了。 理由是县财政困难，建设那么豪华的老干部活动中心，一年也用不了几回，是严重的资源浪费。 这等于降低了老干部的福利，把这帮拿高工资、游手好闲的老家伙们给得罪了。 这还不算，真正惹怒这帮老家伙的，是白云裳一来，就开展占用公房整治。 按照原则，干部退休之后，就要把当初单位分配的房子腾出来，因为那是国家资产。 但是许多老干部不劳而获，占公家便宜占习惯了，非但不退房，有的把公房当“传家宝”，儿子住了孙子住，孙子不住也要让亲戚占着，有的甚至直接出租出去获利，甚至更有不要脸的，直接把公房当私产，转手卖掉。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种乱象，群众意见很大，影响也很坏。 白云裳不惯着这帮老家伙的毛病，直接签批文件，要求所有退休职工干部清退公用房，一下就清退出几百套。 这一下，就彻底捅了马蜂窝了，这帮老干部们怒不可遏，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坦！ 这次白云裳又拖欠了全县工资，正好被他们抓住把柄，开始大做文章。 而且，在楚江才暗中授意和推波助澜下，余善水出面当话事人，煽动组织了近百人，直接来市委告黑状。 余善水之所以这样积极，愿意当出头鸟，那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余为民、孙子余金鳞都是赵行健的仇人！ 而赵行健的靠山又是白云裳，只要搬倒了白云裳，赵行健这小子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江洪波望着手中的举报材料，又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老干部们，脸色黑锅铁，冷如冰霜，内心蹭地一下腾起一股无明火，无比震怒。 好你个白云裳，本来楚江才告状的时候，他还想把这事压一压。 但是你在铁山都干了些什么，太令我失望了！ 要知道，老干部集体告状，可不是小事情，这说明白云裳在铁山县极其不得人心，局面很不团结稳定。 更让江洪波恼怒的是，这些老干部居然当街下跪，拦下他的专车，这性质就更恶劣了！ “老同志们，大家都起来说话，先到信访接待室休息，不要阻碍交通。” “这封联名信我收下了，你们罗列这些情况，我也知道了，我会安排人认真调查核实，如果情况属实，我绝不姑息袒护，会严肃处理。” 江洪波收起那份举报信，然后伸手拉起余善水，耐着性子劝说道。 正在这时，市信访局的同志带人赶到，半是拉扯、半是搀扶地将这些老干部扶到广场的长椅上坐下。 江洪波坐上专车，扫了一眼腕表，眉头再次一皱，经过这一番折腾，会客直接迟到了将近半小时，让他更加窝火。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白云裳的手机。 “江书记，您好，您有什么吩咐？” 话筒那边传来白云赏清脆如玉的声音。 第253章 选择性失明 “白云裳，我哪敢吩咐你啊，现在铁山县都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你本事大得很啊！” 江洪波语气带着刀子，冷冰冰地说道。 白云裳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大事不妙。 脑子飞快一转，立刻明白肯定有人背后告黑状，把今天教师非法集会讨工资的事情，捅到市委去了。 “江书记，我正要跟您汇报呢，由于我县财政收入锐减，导致全县公职人员工资没有按时发放，部分教师到县政府集体上访，我已经筹措资金，及时补发了教师工资，妥善处理了此事。” “虽然造成了一些不良社会影响，但是铁山县总体局面是和谐稳定的，财政收入困境也是暂时的，下半年会有大幅好转……” 江洪波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 “啊？” 白云裳再次一愣，心一下就悬到半空中了，不是这事，难道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 “江书记，我不太明白，还请您明示！” 白云裳硬着头皮说道。 “就在刚才，你铁山县的几十个老干部当街下跪，拦住我的专车，联名上访，状告你在铁山县滥用权力，破坏全县发展大局，罗列了‘十大’罪状，这个性质十分恶劣！” “市委原本对你给予厚望，看中你年轻有活力，把你放在书记的位置上，希望你能振兴革命老区，把铁山县建设得更加美好。” “可是你呢？去铁山县才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搞得上上下下鸡犬不宁，大事小事不断，从基层群众，到广大教师、老干部群体，公开上访反对你，说明你不得人心，这怎么能让领导放心？怎么能让市委信任你？” “小白啊，你真的是太年轻了……” 江洪波语气严厉，怒气冲冲对着电话一阵输出，把刚才受的窝囊气全撒在白云裳头上。 白云裳耳鸣被震得生疼，嗡嗡作响，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怒又恨又憋屈，不禁暗暗咬牙。 江书记这些话，是对她这段时间工作的全盘否定，尤其是最后那句感叹，意思是她太年轻，能力不足，不胜任县委书记这个位置。 这帮老不死的，自己不就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了吗，居然拦截市委书记的专车，背后捅刀子！ “江书记，你的这些话，我有不同看法！” “首先这些老同志列举的‘十大罪状’，是诬陷和报复！” “我来铁山县，这几个月是真正干了大量实际工作的，虽然有些工作做得不够完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因为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就对我直接否定！” 白云裳天生性格强势，而且自己问心无愧，就毫不犹豫地争辩道。 江洪波听了，顿时头皮一炸，脸色更加冰冷，这个白云裳非但不认错，居然还敢在电话里犟嘴！ 真是不识抬举！ 他上位市委书记以来，下面的县委书记，她还是头一个敢顶撞自己。 “好好，小白同志，既然你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这个问题咱们就不在电话讨论。” “关于你的问题，我会提请常委会讨论，你等候处理吧。” 江洪波气的太阳穴突突乱跳，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语气冷漠地说道。 这个白云裳，他要好好敲打敲打，给她点颜色看看。 放下电话，白云裳气得发抖，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反了，全反了！ 同时，她也感觉无比的委屈。 扪心自问，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没有丝毫的私心，全都是为了铁山县的发展大计着想，甚至殚精竭虑，得罪了一大批人和势力。 这些不被下面的同志认同也就罢了，被老干部当做把柄恶意攻击也罢了，她都无所谓。 但是，被市委书记在电话里批评和否定，让她无法理解和接受！ 按照江洪波这种段位和政治智慧，不会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应该一眼就能识破老干部们列举的“十大罪状”是恶意诬陷。 但是，江洪波却“选择性失明”，依然选择相信这些老干部的谎言，甚至还要上市委常会讨论，这就十分诡异了！ 仔细一想，白云裳就琢磨透了，楚江才曾经是他的秘书，最信任的亲信。 而白云裳跟楚江才在铁山县明争暗斗，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市委书记江洪波会帮谁？ 想到这里，白云裳不由的悲哀一笑。 紧接着，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市信访局局长打来的。 “白书记，出大事了，你们铁山县原人大副主任余善水，带着一帮老干部来市里上访，还拦了市委书记的车，造成交通拥堵。” “这些人现在被我们带到信访大厅内，我们反复劝说，他们死活不离开，还扬言市里不给结果，他们就去省里继续告状！” “你现在赶快派车派人，连夜把人带回去，这些老同志年纪都大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信访局长胡良才火急火燎地说道。 这些老干部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由于身份特殊，而且上了年纪，还不能用强制措施，如果真的越级跑到省里去上访，那事情就彻底搞大了，非但铁山县顶不住，陵泉市委、市政府都要挨板子。 按照惯例，谁的孩子谁抱走，是哪个县出的事，哪个县自己过来“灭火”。 白云裳立刻说道：“胡局，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给你添麻烦了，我立刻派人去处理。” 挂了电话，白云裳脸上能剐下一层霜，银牙暗咬，这个余善水，真是倚老卖老！ “金鸣、雨露，立刻通知机关事务局准备两辆大巴车！让政法委、信访局、公安局、老干部局组织人手，去市里连夜劝返上访人员！” 白云裳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大声安排道。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此刻是五点半，已经快下班了，到陵泉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甘雨露和罗金鸣的办公室都在对面，两人听了立刻走了出来，见书记面色苍白，挂着怒意，浑身就像冰山一样透着一股寒意，知道又出大事了！ 甘雨露默默走回办公室，拿起座机拨打电话，传达书记的通知。 “书记，究竟出什么事了？” 罗金鸣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254章 老将出马 “老干部造反了！那个叫余善水的老东西，带着一帮退休干部，去市里拦了市委书记的专车，当场下跪告状，真是丢人现眼！” 白云裳冷冷说道。 罗金鸣顿时神色震惊，今天是怎么了？真是按起葫芦浮起瓢，刚刚把教师聚众上访的事情解决了，老干部又开始作妖了！ “书记，这个余善水我知道，从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这老爷子性格倔强固执，在职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杠精，而且还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余为民的父亲！” “这事得通知一下余为民，让他跟着过去做思想工作，把老父亲接回来。” 罗金鸣思索了一下说道。 “余善水跟余为民还有这层关系？那就好办了，你现在立刻给余为民打电话，让他跟着一起去市里。” 白云裳听了，神色惊异。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之前她对余为民的印象很差，现在就更差了。 罗金鸣立刻拿出手机，翻出余为民的号码，直接拨了出去，结果显示关机。 他随即又拿起办公室的座机拨了一遍，依然是关机。 思索了一下，罗金鸣就把电话打到城关镇党政办，结果得到的回答是，今天余为民一直没来镇政府上班，说是陪同客商谈项目去了，他们也联系不上。 “书记，余为民联系不上，手机关机，又不在单位。” 罗金鸣如实地汇报道。 白云裳冷哼一声，眸中闪烁出一丝怒意。 这父子真是一对极品，一个倚老卖老，一个关键时刻玩消失，配合得还挺默契。 “那就不等余为民了，我让赵行健也跟着一起去！你再催一下那几个部门，动作快些。” 白云裳转念一想，随口安排道。 这帮老干部十分难缠，为了避免他们继续作妖，她不敢掉以轻心，打算带上赵行健。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就没有赵行健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家伙遇事临危不乱，心思缜密，而且在紧急情况下能随机应变，自然成了她的主心骨。 “行健，又出事了！县里老干部闹事，去市里上访，市委书记大发雷霆，我要连夜赶过去把他们劝返回来。你也跟着吧，身边有你跟着出谋划策，我放心。” 白云裳拨通赵行健的电话，直接说道。 赵行健扫了一眼腕表，说道：“云裳，我还在鹿鸣乡呢，从鹿鸣到县城还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样，你们先出发，我开车随后赶到。” “那只能这样了。” 挂了电话，甘雨露已经将她的手提包收拾好了，站在走廊下等候。 紧接着，机关事务管理局安排的两辆大巴车开进了县委大院，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开志，公安局张朱时进，还有信访局和老干部局的一把手，全都到齐了。 而且信访局和老干部局都是全员出动，丝毫不敢怠慢。 “白书记，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给您捅了这么大篓子，我向您检讨……” 老干部局局长黄秋菊吓得脸色蜡黄，神色惶恐，走上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她四十上下，留着短发，气质文文静静，还兼任着组织部副部长。 说实话，她也是个大冤种，当她得知这群老干部跑到市里拦了市委书记的专车后，直接吓得手里的茶杯都掉在地上，肺都气炸了。 白云裳只是冷冷凝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上了第一辆大巴车。 黄秋菊顿时咬了咬嘴唇，心里犹如寒风中的荒草，书记这个举动比当场骂她个狗血淋头还难受。 紧接着，所有人都上了车，罗金鸣就让司机出发，直奔市信访局。 此时已经六点多了，是下班时间了，进入市区至少八点多，所以老干部局提前在街上买了盒饭，带到了车上。 黄秋菊就让人给大家分发盒饭，标准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书记，时间仓促，只能准备简单的盒饭，您吃一点吧。” 黄秋菊亲自拿起一份盒饭，放在白云裳面前的小桌子上。 “今天光生气，就已经饱了，哪还吃得下东西。” 白云裳仰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黄秋菊顿时神色尴尬，想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害怕一开口，反而惹得她大发雷霆。 气氛一下就凝重起来。 满车的人，见书记不吃，也没人敢动筷子。 许久，白云裳一扭头，见大家手里拿着盒饭，却没一个人吃，就有些惊异，说道：“怎么，你们都不吃，都不饿吗？” 政法委书记刘开志就说道：“同志们都讲政治，书记不吃，同志们也不忍心吃，甘愿陪着领导饿着，这样大家心里好受一些。”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很会打太极，玩语言艺术，拐弯抹角地拍了领导的马屁。 不过一个年近六十的人，拍一个小姑娘的马屁，画面多少有点怪异。 “那我岂不是罪人了，要是传出去，又要有人给我扣上作风霸道、官僚主义的大帽子了——自己不吃饭，还不让下面的人吃！” “来来，都动筷子吃，吃饱了，一会才有精力干活。” 白云裳忍不住苦笑说道，然后打开盒饭，第一个动筷子，虽然毫无胃口，还是硬生生塞了两口饭菜。 与此同时，赵行健让曹启明开着车，火速从鹿鸣乡赶到县城。 “启明，你把车先开进政协家属院，我们去接一个人，再赶到市里。” 曹启明点点头，方向盘一打，拐进距离县政府一街之隔的小区。 这一片儿，都是四大机构的家属院，是早几年单位集资建起来的，位置是全县最好的。 车刚进小区大门，就见一个身材高大，七十多岁的老头站在那里等候。 赵行健立刻推开车门，笑着说道：“王主席，这次麻烦您老了，如果不是事情太棘手，也不会惊扰您老的大驾。” 此人是前政协主席王根生，在全县老干部中，德高望重，说一不二。 要知道，余善水那帮老东西，能干出这种破事，早就抛弃那张老脸，不知羞耻了，到时候如果继续花样作妖、撒泼耍赖，真还不好办。 但是，如果王根生出面劝说，那就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他一句话能顶别人一百句话，没人敢不听。 第255章 强逼女书记辞职 王根生就感叹道：“哎呀，俗话说人要脸面树要皮，这帮老东西，黄土快埋到脖子了，还在作妖，给组织添乱，真是吃得太饱，丢人现眼！趁我还能动弹，就继续为组织发挥点余热吧。” 赵行健顺手打开后门，扶着王根生坐在后座上。 就笑道：“还是王老深明大义。” 曹启明就发动引擎，直奔陵泉市。 两个半小时之后。 白云裳带队的两辆大巴车开到了市信访局的院内。 此刻，信访大厅内灯火通明，市信访局长胡良才亲自守在那里，这事惊动了市委书记，他不敢怠慢。 “胡局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这么晚了害得你们不能下班，是我罪过。” 白云裳下车，伸手和胡良才握了握手，笑着客气地寒暄道。 胡良才就苦笑，说道：“谁叫咱上辈子没投好胎，这辈子干信访呢，都习惯了。但是老干部上访，咱们市还是头一回发生。” 这话让身后的刘开志、朱时进、姜鸣都呵呵一笑。 白云裳走进信访大厅，只见七八十个老干部横七竖八地斜躺在座椅上，信访局简单准备了一些泡面当晚餐，迎面就是一股方便面和老人味的混合的气体扑面而来，十分难闻。 “各位老领导、老同志，我是白云裳，来接大家回铁山了，请大家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信访局的同志还要下班，有什么问题，咱们回铁山关起门来，啥都好说。” 白云裳并不认识余善水，就目光一扫，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大厅内一片寂静，这些老干部如同耳聋了一样，没一个人搭理她。 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埋头吃泡面，有的低头看手机，还有更过分的，直接故意交头接耳地大声聊天，把白云裳当空气。 白云裳脸一下拉了下来，神色阴沉。 这些人都是铁山县老干部里面最难缠的那一撮人，在职的时候就飞扬跋扈，自私自利，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这些坏人变老了。 “余老，白书记来看你了，来接大家回铁山县，你们几十人都待在这里不走，也不算个事啊。” 刘开志对余善水比较熟悉，就上前弯腰说道。 他当人大副主任的时候，刘开志还是乡党委书记，算是晚辈。 余善水双手抱胸，假装靠在座椅上打盹，听出是刘开志的声音，就故作恍然大悟地睁眼，倚老卖老地说道：“哎呀，是小刘啊，你怎么来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刘开志脸上堆着笑，凑近大声说道：“县委白书记请大家回去！” 余善水顿时老脸一寒，嘴巴一撇，就像一只老蛤蟆，冷冷说道：“那个‘女霸王’‘小狐狸精’，在铁山胡作非为，不是一手遮天吗，现在急了？想让我们回去？没门！你们谁要回铁山吗？” 余善水扭头，向身后的那群老干部大声问道。 “不回去，我们坚决不回！” 所有人都大声喊道，那表情、那嘴脸，简直就是大夏国极品大爷、大妈的放大版。 白云裳脸色如同被掌掴一样，苍白而阴沉，几乎火冒三丈。 余善水居然当面敢说她是“女霸王”“狐狸精”，这种人的政治觉悟，简直连菜市场的老大爷都不如！ 但是她又不能当场发作，却只能陪着笑脸，弯腰好言相劝道： “余老，各位老同志，大家如果对我的工作不满意，我虚心接受你们的意见和批评，但是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不满，甚至对抗组织。” “今天，我代表县委来请你们回去，各位都是老领导、老党员，最基本的政治规矩、组织纪律、思想觉悟还是要有的，还请大家收拾东西，上车回家，拜托大家了。” 说实话，白云裳的语气已经是低声下气，几乎是哀求。 “我呸！白云裳，我尊重你，叫你一声书记，不尊重你，你啥也不是！” “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我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什么叫对抗组织？这不都是你给逼的吗？” “老干部活动中心项目被你否了，分配的房子被你夺走了，这还不算，就连老干部的工资你也敢克扣，就我们老干部好欺负，当软柿子捏，是吧？” “现在跳出来，跟我们讲大道理，什么政治规矩、组织纪律，狗屁，我倒要问问你，这些你自己做到了没有？” “你赶紧有多远给我走多远，看着让我生气，折我的阳寿！” 余善水全然不要脸面，用手掌指着白云裳的鼻子，直接撒泼地吼道。 说实话，也只有余善水这样的老顽固，敢这样挑战县委书记的权威，直接开骂。 坐在后面的老干部们也纷纷站起身，也横眉竖眼，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场面堪称泼妇骂街。 白云裳咬了咬嘴唇，气得脸白一阵，红一阵。 这群老东西的嘴脸着实可恶，享受着党和国家给的高工资、高福利、高地位，非但不为组织着想，却专门给组织添乱，花式作妖，不知当年是怎么混上领导岗位的？ 按照年纪和辈分，这些人都是白云裳的爷爷奶奶辈的，自己要不是县委书记，她横竖豁出去，抽他几个嘴巴子，打得他满地找牙，教育他一番！ “余老，你就少说几句吧！” “你今天带人拦截市委书记的车，下跪上访，已经是越级聚众上访，是违规行为，你之前也当过领导，不该不该不懂啊！这事给铁山县整体抹了黑，丢脸丢大了，县委的工作也因此造成了极大的被动！” “白书记敬重你是老同志，亲自请你回去，你居然还不领情，你太顽固了，你们到底想要怎样吗？” 老干局局长黄秋菊实在看不下去了，内心恨得牙痒痒，咬牙劝说道。 “是啊，余老，你们都上了年纪，万一在这里出个三长两短，得不偿失，你们有什么诉求，就直接提出来，白书记就在现场，当场就能拍板解决。” 还是信访局长姜鸣有经验，一眼就看出这群老东西赖在这里不走，目的就是想要挟县委，顺便讹一点好处。 余善水目光顿时闪烁着一丝凶狠的冷芒。 “要让我们回去可以，让白云裳当场给我们道歉，承认自己在铁山的‘十大罪状’，并且直接向市委、省委写辞职信，辞去铁山县委书记的职务！”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目光都聚焦在白云裳身上，等待她的反应。 第256章 掌掴公安局长 白云裳整个人犹如一尊冰雕，双眼一眯，释放出深入骨髓的寒意，因为怒到极点而身体微微战栗，拳头狠狠紧攥，嘴角掠过冷笑。 这群老东西，真是为老不尊，绕来绕去，原来是设计了一场政治阴谋啊！ 其目的就是要罢免白云裳，赶她下台！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是维权上访，争取老干部的利益，提出给点财务、福利上的补偿，白云裳完全可以满足他们。 但是要让自己当场道歉，承认“十大罪状”，主动提出辞职，这就耐人寻味了，甚至是倒翻天罡了！ 你要说这背后没有人和势力支持、煽动他们，鬼都不信！ 这样性质就彻底变了。就成了他们参与铁山县派系之间的政治斗争，那就没必要再客气，必须要刺刀见红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刘开志、朱时进、黄秋菊等人都面露愤慨，这群老家伙做得太过分了，这是要“逼宫”啊！ “余善水，我刚才尊你一声余老，是因为你年纪大，不是你因为你德行高！你一个退休人员，我下不下台，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白云裳忍无可忍，目光犀利地凝视着余善水，毫不客气地说道。 余善水冷笑，直接摆烂地说道： “好好，白云裳，你真是伶牙俐齿，你不辞职也行，那我们就住在这里等！等市委的消息，市委什么时候处置你，我们就什么时候回铁山！” “市委要是不处理你，我们就绝食，饿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老干部局局长黄秋菊气得七窍生烟，这老东西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硬，就说道：“你这是威胁县委，要挟市委，你还是党员吗？” “哼，随你们怎么想！” 余善水冷哼一句，然后直接闭眼，往靠椅上一躺，直接装死起来。 公安局长朱时进感觉憋屈的不行，这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下令直接采取强制措施，暴力将他们弄上车了，哪还有耐心跟他逼逼，打嘴仗啊，这活儿他们熟。 “公安、信访、老干局的同志，你们一起动手，过去帮帮这些老同志，他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搀扶他们上车。” 朱时进扭头对身后那些工作人员吩咐道，既然给脸不要脸，只能强来了。 这几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加起来也有几十人，他们经常搞信访维稳，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领导下令，让他们采取强制措施。 于是这些工作人员就直接上前，两人一组，一边一个，连拖带拽，强行架着那些老头老太太往外走。 “干什么？你们敢对老人动粗，这要强行绑架吗！反了，你们这帮兔崽子……” 老干部们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同时，两个警察走到余善水跟前，强行架起他，就往门外拉。 谁知这老头倔得如同一头老叫驴，对着两人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又抓又挠，直接把两人的脸都挠开了，两人只能松手。 “警察打人了！铁山县公安局欺负退休老干部了……” 余善水扑通一下，躺在地上，开始撒泼。 朱时进气得满脸涨红，指着余善水说道：“老爷子，你这样撒泼，倚老卖老，哪还像个副处级退休干部，简直就是无赖吗！” 这话直接把老爷子气炸了，顿时双眼血红，喷着怒火，猛然站起身，指着朱时进骂道： “朱时进，你算什么东西，就是白云裳的一条狗，也敢对我指手画脚，骂我倚老卖老，耍无赖？老子今天就倚老卖老，撒泼了，你能怎么样？老子还抽你呢！” 说着，他抡起巴掌，对着朱时进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就是几大耳刮子，狠狠呼了过去。 这老爷子每天健身练太极，手劲不小，直打得朱时进眼冒金星，嘴角都出血了，两边脸上留下几个红色的大手印。 朱时进被干懵了！ 包括白云裳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老爷子这么火爆生猛，真敢对公安局长动手！ 朱时进双眼通红，闪烁着屈辱的怒火，额头的青筋暴起，恨得咬牙切齿，一手摸着发烫的腮帮子，一手紧攥的拳头在颤抖，他在极力克制内心的冲动！ 这是他进入公安队伍以来，第一次被人掌掴！ 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拳挥过去，打得他满地乱爬。 但是，对方身份特殊，是退休老干部，年纪七十多了，而且现场还有一百多人看着，县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都在场，他真还不能还手！ 直接吃了个现亏，白挨了！ 余善水这样一闹，其他同志都吓到了，没人敢动手了。 眼看这群老干部就是一群活祖宗，都上了年纪，打不得、骂不得、拉不得，拽不得，万一有人当场心脏病突发、高血压发作，往地上一倒，嗝屁了，都得搭上他们一辈子的前途。 现场陷入僵局，白云裳也是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大厅外走了一个魁梧的老人，头发雪白，满脸正气，正是政协主席王根生。 赵行健紧跟其后，目光凝视着白云裳，跟她点了点头。 “张主席，你，你怎么来了？” 余善水目光一凝，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气势明显矮了大半截。 “张主席……” “老书记……” 现场的所有老干部全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开口跟他打招呼，满脸的尊敬足见前其威望。 张根生是本县成长起来的领导干部，从乡镇党委书记、到副县长，再到组织部长，又干了七八年的县委副书记，最后从政协主席的位置上退休，铁山县许多科级、处级干部都是他的老部下。 最重要的是，他为人清正廉洁，做事光明磊落，不贪不占，真正的两袖清风，这也是他德高望重的原因之一。 张根生脸色严肃，扫了一眼全场，目光最后注视在余善水身上。 “余善水，你好威风，好大的胆子啊！敢带人拦截市委书记的专车，还敢在这里撒泼，居然还敢动手打人！” “你也七老八十了，一把年纪，干的事情还跟个愣头青毛孩子一样，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党性原则？” 张根生气场散开，居高临下对着余善水厉声训斥道。 第257章 降低退休待遇 余善水老脸抽搐，感觉火辣辣的，说道“老领导，我……” “我什么我？你不是喜欢倚老卖老，耍威风，动手打人吗？” “来，有本事你打我，有气朝我老张来！我老张受党和组织培养几十年，还愿意奉献一点余热，替县委当你的出气筒！” “只要你能解气，就不要找县委和白书记的麻烦了！来，朝我这张老脸上使劲打！” 张根生声严厉色，把脸凑到余善水跟前，指着说道。 “老领导，你，你这是折煞我，打了你，我还能在铁山混下去吗……” 余善水嘴角一扯，满脸窘迫，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连连后退了几步。 张根生他还真不敢打，这就像是血脉压制，一物降一物。 “怎么，不敢打是吧？不敢打，你就给老子乖乖滚回铁山去！” 张根生把眼一瞪说道。 余善水低着头沉默，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乖巧，也不敢撒泼了，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 张根生扭头，目光如电地扫过余善水身后那群老干部，严厉地说道： “还有你们，享受着党和国家给的高福利待遇，非但不感恩，反而跟着余善水胡闹，助纣为虐，给党和组织制造麻烦，就不感觉羞耻吗？” 那些老干部全都低下头，感觉无地自容。 “你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党员吧，党章的内容，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党员要自觉遵守党的纪律和政治规矩，执行党的决定，服从组织的分配，对党忠诚老实，言行一致，坚决反对一切派别组织和小团伙活动……” “你们干的这些事，是典型的无视党的纪律和政治规矩，对组织不老实，退休了还背后搞小动作，就是不顾大局，拉帮结派，搞小团伙，跟县委的决策部署对着干，性质极其恶劣！” “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上车返回铁山！否则，我也有权建议县委，对你们进行纪律处分，直接降低退休工资和福利待遇！” 张根生这一番话，真是一记重锤，狠狠击中这些老干部的七寸。 降低退休工资待遇，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他们虽然不在职了，但是还是党员，县委常委会一旦研究通过处分他们，是真的可以降退休工资。 要知道，这些老干部的工资都是在职人员的一两倍，可是真金白银，扣了就亏大了。 “白书记、张主席，我们错了，我们这就上车返回铁山县……” 立刻就有老干部表态，走出大厅上了大巴车。 触动自身利益的时候，这些老干部比谁都理智，跑得比狗还快。 有一个带头，后面的大批老干部都跟着上了车。 这些老东西心里算盘比谁都清楚，本来是告状的，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太不划算了，见好就收。 不到几分钟，现场除了余善水，所有老干部都上车了。 白云裳顿时松了一口气，向赵行健投去赞许而欣慰的眼神。这家伙真是自己的一员副将，遇到棘手的事情，轻松被他化解了。 赵行健感受到白云的目光，就扭头相视而笑。 “怎么，余善水，大家都上车了，就你又臭又硬，我说话算放屁是吧？你是想让纪委倒查你二十年是不是？” 张根生瞪着余善水，冷冷训斥道，那姿态就像老父亲训斥儿子，血脉压制，轻松拿捏。 “不是，老领导，我坐大巴车晕车……” 余善水不敢顶嘴，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狡黠，低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赵行健就说：“既然这样，张老您就跟白书记一起坐大巴车先走，我和朱局长留下，陪同余老坐轿车回去。” 赵行健一眼就看出这老家伙是虚晃一枪的托词，一会儿肯定还会作妖，他故意让朱时军也留下来，准要单独炮制一下老东西。 张根生就点点头。 白云裳上前握住他的手，用感激而敬佩的语气说道： “张老，您真是高风亮节，对党和组织一片赤诚，是全县老干部的楷模，今天多亏了你出面解忧纾困，回去以后，我一定提请县委给您嘉奖表彰。” 两人并排走向另一辆大巴车。 张根生说道：“表彰嘉奖就不必了，我一个朽木之人，能为组织继续发挥一些余热，感觉已经很荣幸了。” 上车的时候，白云裳亲自扶着他走上台阶，笑道：“张老大公无私，但是县委的赏罚分明啊，有功要赏，有过也要罚。” 张根生坐在座位上，笑着说道： “白书记，当初你刚来到铁山县的时候，给我的印象是文文弱弱的，当时许多人都私下议论，说你是来‘镀金’的。” “但是短短几个月，你干了许多实事、大事，作风雷厉风行，敢说敢干，善于开拓创新，将原来一潭死水的铁山县，激起了一潭春水，振兴革命老区指日可待！” 白玉裳说道：“谢谢老领导的肯定，以后县委的工作，还需要您多多支持，多多向老干部宣传。” “那是一定。” 有了张根生这个“润滑剂”，以后老干部这个群体的管理和沟通，就容易多了。 白云裳又扭头对黄秋菊说道： “这件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过去总认为老干部受到党和组织多年的教育，思想觉悟和个人品质都很过硬，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秋菊同志，这事你要重视起来。” 黄秋菊立刻说道：“书记，这次事件教训深刻，我们一定高度重视，狠抓老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引导老干部积极参与党和政府的公益事业，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白云裳点了点头，又严肃地说道：“这事不能就轻飘飘地算了！老干部要拟出一个处理方案，报我审核，然后上常委会研究，震慑一下那些不安分的老同志。” “好的，书记，我也是这个意思。” 黄秋菊答道。 两辆大巴发动，开出了市信访局大院，返程铁山县。 大厅内，只剩下余善水、赵行健和朱时进三人。 “余老，白书记她们都走了，我们也上车走吧。” 赵行健说道。 “上车？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回去了？” 余善水老脸阴险一笑，双手往胸前一抱，身体往靠椅上一仰，直接闭眼，继续装死。 赵行健嘴角一勾，他果然没有猜错，这老东西故意把张根生支走，又开始作妖了！ 第258章 送进精神病院 “你这老不死的，居然出尔反尔，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朱时进气得脸都绿了，忍无可忍地骂道。 余善水睁开眼，狠狠瞪着朱时进，吼道：“你敢骂我老不死的？刚才那几巴掌打轻了，信不信我现在还抽你？” 朱时进恨得嘴唇只哆嗦，心里差点憋出内伤来，要不是忌惮他年纪太大，他有一百种方法整治他。 赵行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余老，你这么大年纪了，别犟了，上车吧！要是在这有个三长两短，可没人给你收尸，你孙子余金鳞就没爷爷了。” 余善水一听，气炸了，指着赵行健咬牙说道： “姓赵的小崽子，你少假惺惺，我孙子余金就是被你害惨的，受了处分还免了职，都是你搞的鬼！你跟白云裳那婊子狼狈为奸，胡作非为，必遭报应！” 赵行健脸色瞬间冰冷，心中生出一股恶寒。余家的老老少少，现在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仇人，做梦都想报复。 “余善水，你是给脸不要脸啊，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回不回铁山县？” 赵行健脸色阴沉地问道。 “我呸！” 回敬他的是一口浓痰，狠狠朝赵行健啐了过去。 赵行健气极而笑，说道：“好好，老东西，那咱们就在这耗着，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说完，就朝朱时进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 朱时进掏出一盒烟，递过来一根，赵行健摆摆手。 于是他就自己点了一根，郁闷地抽了几口。 “这老东西，真是狗咬刺猬难下牙！我就不明白，以他这样的觉悟和品德，简直就是个老流氓，当年怎么当上副处级领导的？悲哀啊！” 朱时进吐出烟圈，满脸憎恶地摇头说道，一个老干部作到这种程度，真是奇葩。 赵行健笑道：“没办法，是坏人变老了！” 朱时进吐出烟圈，说道：“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赵行健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敢做。” 朱时进笑道：“还有我不敢的？说说看！” 赵行健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我听说你们搞信访稳定，之前跟精神病院有过合作？” 朱时进神色一呆，立刻明白赵行健的意思。 很多地方，因为种种原因，会有一些上访“钉子户”“专业户”，常年不停地越级上访。 于是，为了维护地方稳定和政绩，阻止他们进省、进京上访，就简单粗暴，直接把这些人送进精神病院关起来。 说实话，这是极不人道的行为，更是不能对外公开的秘密。 “赵老弟，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说句实话，以前碰到棘手的信访事件，的确干过。” “不过那都是政法委、信访局主导，我们公安配合，是执行命令。” 朱时进干笑一声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种事真的有点丧良心，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干。 赵行健也是讳莫如深的一笑。 这个老朱，在他面前装善良呢，以他活了两世的官场经验，早就知道政法系统对比其他系统更加黑暗。 其他系统的官员无非搞搞权钱、权色交易，贪污腐败。而他们做起恶来，那就是人命关天，比谁都狠！ “不如你联系一下精神病院……” 赵行健扭头朝大厅内的余善水努了努嘴，暗示地说道。 朱时进嘴角顿时一扯，暗道这家伙胆子真大，居然动这个歪心思，要把余善水送进精神病院！ 这老爷子要是普通人，朱时进肯定不会手软。 但是他是副处级退休干部，又七十多岁，而且还是城关镇书记余为民的亲爹，后台太硬了，弄不好惹一身麻烦。 “我要把余善水送进精神病院，余为民还不得找我拼命啊？” 朱时进牙痛一样，表情纠结地说道。 “老朱，刚才那几巴掌，你真的打算白挨了？这你都能忍，我真佩服你的胸襟，是真汉子！” “你这堂堂公安局长，这要放在邻省的县，就是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实权副处级，怎么能怂呢？” “你信不信，过了明天，你被老干部当众掌掴的新闻，会传得沸沸扬扬，成为铁山县茶余饭后的笑料，要是我，哼哼……” 赵行健满脸为他打抱不平的痛惜表情，不停地煽风点火。 被这样一激，朱时进摸着自己腮帮子，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再次直冲脑门，让他毛孔一炸。 妈的，老子是公安局长，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他不再犹豫，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是陈院长吗，我们这里有个‘病人’需要紧急救治……对对，你们马上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地点在市信访局……费用吗，你放心，按照以往的规矩办……” 朱时进轻车熟路，显然这家伙没少干这种事情。 精神病院那边，一听是公安的熟人，立刻就明白了，也不问是什么人，反正只要钱给够了，他们可不管是真的病人还是正常人，统统收进来，按精神病处置。 说起来，这可能有点残酷，还有点荒唐，可是现实和真相就是这样的！ 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来这里，还得好大一会，两人就重新走进信访大厅等候。 “老爷子，你不回铁山县也行，这里条件太差，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担待不起，一会给你换个舒服的地方。” 赵行健对余善水笑着说道。 余善水冷哼一声，说道：“算你们实相！” 在他的认知里，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两个“狗腿子”根本不敢动他。 半个小时候后，一辆救护车开进市信访局大院，车身上赫然一行醒目大字：陵泉市第三精神病医院！ 透过玻璃窗，余善水神色诧异，这么晚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怎么来了？ 紧接着，车门打开，跳下来五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三男两女。 “医生，就是这个老爷子，动不动就骂人打人，还胡言乱语，精神严重失常，你们带过去一定要好好治疗，最好特殊对待。” 朱时进指着余善水说道，而且把“特殊对待”四个字咬得很重。 第259章 布下天网 什么？我有病？要带我去精神病院好好治疗？ 余善水一下明白了什么，脸上又震惊又愤怒又恐惧又屈辱，脸色苍白。 连声哆嗦道：“我没病，我是正常人，你们不要乱来！我哪也不去……” 说着，盯住这几个白大褂，目光恐惧，如同见到鬼一样，连连往后倒退。 “老爷子，得了精神病的人，都说自己没有病，恰恰病得最重。” 为首的一个医生呵呵冷笑说道，然后一挥手，那四人直接上前，不由分说控制住余善水的手脚。 余善水吓坏了，声嘶力竭喊道：“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铁山县老干部，我儿子是镇党委书记……你们这是胡作为我，要付出代价的！” 那医生摇头，说道：“病情果然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余善水拼命挣扎，又踢又咬，又喊又叫，发出杀猪大嚎叫。 他之前当领导，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干，清楚地知道精神病院内有多恐怖，进去了生不如死，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啪啪！ 一个女护士气急败坏，抡起巴掌就是几个耳刮子抽过去，吼道：“老实点！” 余善水被打懵了，满脸屈辱，老脸被打得通红，如同猴屁股，低声吼道：“土匪、流氓，黑社会，你们这是犯罪啊……” 四个人拉扯着，将余善水往门外拽。 余善水顺手一把死死抓住门框，拼尽全力，就是不松手。 “还不老实，真是个倔驴！” 那个护士双眼憎恶，抬手拿出一个注射针头，对着余善水的手臂嗤嗤就捅了七八下。 隔着几米的距离，赵行健和朱时进都头皮发麻。 啊！ 余善水惨叫着，疼得龇牙咧嘴，连连跺脚，直接松了手。 说实话，这老东西被如此对待，赵行健丝毫不会同情，甚至说他罪有应得。 因为这老家伙骨子里就是个坏种，年轻在职的时候，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家伙——坏透了！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正是各地计划生育风声鹤唳的时候，余善水那时候在县计生委当主任，对全县的超生户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在他的主导下，喊出“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的口号，带领工作队，对超生户罚款、抄家、扒房子，牵走牛羊、拉走粮食，这都是轻的，凡是怀了二胎，一律引产结扎，抓不住女人，就把男人逮住，给绝育了…… 他造的孽，都是断子绝孙的活，一火车皮都拉不下。 当年一提到余善水这个名字，是无数家庭的噩梦和绝望的代名词，可止小儿啼哭！ 在余善水的强硬手腕下，铁山县的计生工作拿下全市第一，走在全省的前列，他也从计生委主任升为副处级，当了县人大副主任。 所以说，这老东西当年在底层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靠吃人血馒头爬上来的，现在这个德行，说他是坏人变老了，丝毫不为过。 紧接着，那几个白大褂拖死猪一样，把余善水抬到救护车里，按在担架上，然后用绳子捆住手脚，固定在担架上。 “赵行健、朱时进，你们这两个浑蛋，心肠太歹毒了，胆大包天，居然敢这样对待老干部，你会遭报应的，我要告你们……” 余善水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两人策划的，恨得假牙都咬掉了，绝望地破口大骂。 “老爷子，你省点力气吧，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到了精神病院怎么度过吧，就你这德行，里面的精神病人可不会像我这样惯着你！” 朱时进阴阳怪气地说道。 赵行健却目光冰冷，上前说道： “老东西，你当年把一个个孕妇强行推进引产房的时候，带着工作队推倒老板姓的房子、牵走牛羊的时候，把人关进小黑屋、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的吧？” “几十年前你造孽，七八十岁了还不老实，这才叫遭报应！” 这两人的话，让余善水猛然打了一个寒战，双眼瞪大，露出恐惧之色。 “我错了，我不该跟县委作对，诬告白书记，我后悔了！” “我现在就跟你们回铁山，保证以后再也不参合官场的事情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余善水见来硬的不行，只能服软，双眼挤出一行老泪，可怜兮兮地说道。 赵行健摇头，冷冷说道：“晚了！” “救命啊，有人绑架啊……” 余善水彻底绝望，拼命挣扎，大吼大叫，企图引起路人注意。 噗嗤！ 那个护士拿起一个大注射器，对着余善水的身上扎了下去，按进药水。 余善水顿时死鱼眼一翻，一下就不动弹了，彻底安静下来。 “赵老弟，还是你有办法，太特么解气了。” 望着救护车开出信访局，朱时进满脸笑容地说道，感觉浑身舒坦，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感，刚才被当众掌掴的阴霾一扫而光。 赵行健笑道：“这正如当下一句网络的流行语——用魔法打败魔法。” 朱时进大笑，抬手一看，时间已经折腾到十点多了。 “赵老弟，都十点多了，不如今晚就住在陵泉市，明早再回铁山县，我顺便邀几个朋友，再吃点烧烤，小喝点。” 朱时进摸着肚子说道，刚才老干局准备的盒饭很难吃，他只吃了几口，现在饿得慌。 赵行健说道：“也行。” 赵行健让曹启明开车，刚出信访局，他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王赋闲。 这让他目光一亮，猜到他那边肯定有突破了，就让曹启明停车，走到路边的树荫下接听。 “喂，赋闲，这么晚了你来电话，我猜案情肯定有重大进展吧。” “不错，福源地产的李德福没扛住，终于开口了，把所有的情况都交代了。” “国土局长周汉民帮他变更土地使用性质，他一次给周汉民返还报酬一百万现金。” “除此之外，周汉民还帮李福德在开发的楼盘，提高建筑容积率，本来审批只能建六层的商品房，却建了十二层，多了一倍。” “仅此一项，李德福获利上千万，向周汉民行贿了三百多万，包括现金、房产、豪车等资产……” 王赋闲简单将案情复述了一遍。 赵行健顿时心中一喜，这收获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第260章 反击行动开始了 “那太好了，我立刻向白书记汇报此事！周汉民那边，我建议你们先暗中布网。等县委白书记请示市领导以后，就可以迅速收网了。” “那行，我等你的消息。” 王赋闲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反击行动开始了！ 赵行健毫不犹豫，拨通了白云裳的手机。 “行健，我们已经到铁山了，好不容易那些‘老祖宗’安顿好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手机接通，白云裳带着疲惫的语气问道。 “你放心，余善水我也已经安顿好了，那老东西保准以后不敢再闹事了。” “跟你说个重要的事情，刚才检察院副院长王赋闲跟来电，那个房产开发商开口了，交代了自己跟周汉民违法交易的黑幕，咱们可以收网了……” 赵行健简单地将案情叙述了一遍。 白云裳靠在座椅的身体猛地坐直，杀了这头“肥猪”，老干部的工资缺口一下就有着落了！ “行健，你做得太好了，我连夜向市纪委汇报，明早就直接收网。” 白云裳高兴地说道。 紧接着，白云裳酝酿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通了市纪委书记吴国梁的手机。 “喂，吴书记，我是铁山县委小白，真是抱歉，我这边有个紧急情况向您汇报，要不然，这么晚了也不敢打扰您老休息。” 白云裳语气恭敬地说道。 “哦，小白啊，我还没睡呢，正在书房写字，你说的是今天铁山县老干部拦截江书记专车，上访的事吧？” “小白啊，这事江书记大发雷霆，还亲自在老干部的上访信上签批了意见：要严肃处理你，建议将白云裳调离铁山县！还跟常委们通了气，要在几天后召开常委会，讨论研究。” 还没等白云裳开口，吴国梁就把今天老干部上访，市领导的反应动态，告诉了她。 白云裳听了，心中狠狠一沉，感觉如坠冰窖。 看来老干部告状的事情，后遗症太大了。 市委书记江洪波这次也要动真格的了，要拿她开刀。 一股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就说立刻说道： “吴书记，这事是我工作失误，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我承认错误，市委要处理我，我毫无怨言！” “但是，在常委会上，我还想请吴书记替我争取一下。” “因为铁山县需要我！我现在做的很多工作和整体部署，都刚刚起色，我如果被调走了，这些努力都半途而废，铁山县就会重新回到一潭死水的状态。” “哪怕让我背个处分，依然留在铁山县为老百姓做事，我也心甘情愿。” 白云裳语气诚恳地说道。 “小白啊，我知道，你在铁山大刀阔斧，革除了许多弊端，也得罪了一些人，我会实事求是，在常委会为你争取的。” “但是你也知道，一把手要想做的事，很难改变！我的话，分量有限，其他常委你也汇报一下，争取他们的支持。” 吴国梁是个惜才的人，为人正派，就沉吟了一下，轻叹一声说道。 “谢谢吴书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也很紧急，根据掌握的确凿线索，发现铁山县国土局局长周汉民存在严重违纪违法犯罪行为。” “由于国土局是上挂单位，我们没有权限直接查办，请求市纪委批准，启动调查程序……” 紧接着，白云裳将案情和线索详细汇报了一遍。 吴国梁听了立刻皱眉，说道：“这样的小官大贪，必须严厉查办，我立刻通知纪委，连夜办理手续，授权铁山县调查此案。” 白云裳非常感动，每次自己汇报工作，这个吴书记都毫无保留，全力支持。 尤其是上次查办县委副书记刘建国的案子，背后如果没有他的保驾护航，白云裳很难斗倒刘建国！ 说实话，遇到这样的市领导，真的是贵人！ “吴书记，再次感谢您老的支持，您是我见过最高风亮节、心怀大局的领导，我一定不辜负你期望。” “小白啊，就不要奉承我了，这样话我每天在不同场合听到无数遍，耳朵都起茧子了。记住，要把周汉民的案子办成铁案！” “是，吴书记！” 挂了电话，白云裳心里依然不踏实，是为了几天后的市委常委会而担忧。 她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拿起手机，翻出省委副书记秦名义的电话，然后又放下了。 作为省委三号人物，这事只要秦名义一个电话，江洪波就不敢动白云裳分毫。 但是，白云裳现在要彻底跟秦家进行切割，所以不愿再欠下新的人情。 他不喜欢秦少游，更不会嫁给他。 等她还掉之前欠下的人情，就跟秦家再无瓜葛。 想来想去，市委常委里面，除了为人正派的纪委书记吴国梁之外，就剩下组织部长杨思危和市长唐忠武了。 唐忠武在省工业厅的时候，跟自己的父亲白清风算是熟人，自己跟他也见过几次，大概率会为自己说话。 而且他是市长，是唯一能跟市委书记争夺话语权的人物。 至于其余的常委，她才来几个月，不熟悉。 这样一梳理，白云裳感觉自己也并非没有牌可打。 于是，她就先拨通了组织部长杨思危的手机，向她委婉地汇报了自己的意思，想让他在常委会上替自己说说好话。 跟吴国梁的疾恶如仇，行事果断相比，杨思危明显城府更深，也更加圆滑。 他没有正面答应白云裳，也没有明确拒绝，而只是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这让他的态度就扑朔迷离了。 谁让人家是组织部长呢，掌握全市干部升迁大权，说话自然要严谨，滴水不漏。 紧接着，他又拨通了唐忠武的电话。 “唐市长，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有个重要工作跟您汇报一下……” 说着，白云裳就把白天老干部上访，江洪波要在常委会上研究，准备将她调离铁山县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忠武一听，立刻明白了她什么意思了。 第261章 市长的态度 “云裳啊，这事江书记也跟我通过气了，按说一把手提议的事情，为了维护班子的和谐团结，我不应该反对。” “但是，我亲自去了铁山县两次，你的工作成绩我是亲眼目睹了的，谁也不能一句话抹去，更不能因为某些错误，全盘否定。” “你放心，市常委会也是讲民主的，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唐忠武旗帜鲜明，直接表态道。 白云裳可是赵行健看中的女人，他可不敢掉以轻心，肯定用尽全力也要保住。 白云裳听了，极为意外，没想到唐市长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答应得这么痛快。 正常情况下，唐忠武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这种涉及站队表态的事情，一般都会回避，或者静观其变，不随便参与纷争。 但是他在电话里直接表态，让她敏锐地察觉，这个唐市长跟市委书记江洪波关系微妙，至少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谢谢市长，今后我一定加倍努力，做出更大的成绩，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白云裳无比欣喜，感激地说道。 唐忠武笑道：“那行，我等你的捷报。” 挂了电话，白云裳舒了一口气，心里安稳了许多。 有了市长唐忠武的参与，这场博弈，增加了更多的胜算。 经过这次老干部上访的风波，让白云裳对陵泉市委的局势，也有了一种拨开乌云见日出的感觉，看清了形势。 江洪波现在已经将她视作眼中钉，今后的日子，市长唐忠武是将是她主要的联络对象，依靠他的力量，来和对手抗衡一下。 紧接着，白云裳就给赵行健回过去电话。 “云裳，怎么样，市纪委怎么说？” “市委吴书记已经同意调查周汉民，并且连夜安排办理手续。” 白云裳回答道。 “那太好了！云裳，为了抓捕行动顺利，防止周汉民潜逃，我建议来个请君入瓮，明天早上，通知周汉民来县委开会，然后当场抓捕！” 赵行健听了很高兴，这种事最怕夜长梦多。 “好，就依你的意见。”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通个气。” “刚刚得到消息：今天老干部上访，惹怒了市委江书记，他亲自批示，要将我调离铁山县，并且要在几天后的常委会讨论研究。” “行健，如果我真的被调离铁山县，咱们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再也不能护着你了，你要提前准备好后手，以后做事要低调一些。” 白云裳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行健嘴角不禁上翘，到底是谁护着谁啊？ 如果没有自己替她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她能撑到现在？ “云裳，这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击。” “怎么反击？” 白云裳神色一惊，一下提起了精神问道。 “江洪波想要借机整倒你，无非就是为他的秘书楚江才铺路。” “我们要做的就是收集楚江才的材料，反将一军。” “这个周汉民跟楚江才走得很近，如果逮捕了周汉民，能从他嘴里挖出一点楚江才的黑料，那就能反败为胜。” “到时候，江洪波为了保住楚江才，就会妥协，不敢对你做出严厉的处置了。” 赵行健思路清晰，三言两语为白云裳分析出了其中的要害。 “我明白了，这次危机反败为胜的关键是在周汉民！” “那行，明天抓捕、审讯周汉民的行动，你也跟着反贪局的同志一起参与，争取能挖出惊天的黑料出来。” 被他这样一点，她顿时豁然开朗，让赵行健参与办案，就是便于第一时间从周汉民嘴里挖出有价值的东西。 今晚，整个撒网的行动算是布局完成，赵行健就重新上了车。 “行健，是不是又出啥事了，看你表情严肃，打了这么久电话？” 朱时进随口问道。 “是有大事发生，过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赵行健讳莫如深地一笑说道。 朱时进见他说半截话，就不再多嘴去问，这家伙现在是白书记跟前的红人，许多事情都是掌握第一手信息。 曹启明就开车，返回铁山县。 到了铁山县，已经是十二点了，三人在夜市的地摊上吃了一碗鸭汤面，各自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周汉民像往常一样，等着司机来接他，去国土局上班。 专车停到周汉民的独栋别墅门口，他就夹着公文包走了出来，猛然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低头一看，脚下居然踩了一泡狗屎，糊得整个鞋底都是，臭乎乎的。 “大清早出门踩到屎，真是晦气！” 周汉民皱眉，低声嘀咕了一句，一抬头就见邻居老王牵着一条白色哈士奇在不远处遛着，顿时气急败坏。 “老王，狗不长眼，你也眼瞎？再在我家门口乱拉，我叫人直接把狗给打死！” 周汉民霸道地吼道。 老王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周局长，实在对不住，我马上给你弄干净！” 老王就连忙找来铁锹和抹布，铲干净狗屎，又用抹布擦了又擦。 老王心里却骂着，狗贪官，威风什么！你每天夜里上门送礼的人不断，老子在屋里早就暗中装了摄像头。 惹毛了老子，迟早举报你，让你死得比谁都难看！ 周汉民回屋换了鞋，坐上专车。 老王弯腰点头，奉承道：“周局，出门踩了狗屎，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这是要交好运了，眼看你这是要升官的节奏了。” 周汉民冷哼一声，满眼不屑，马屁精一个！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县委办副主任罗金鸣打来的。 “喂，周局长，通知个会议，今天上午白书记主持召开常委会，研究城市规划问题，你现在马上赶到县委会议室来，有重要任务安排。” 罗金鸣直接说道。 “那行，我马上去。” 周汉民就让司机改变方向，直奔县委大院。 来到常委会会议室，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这让他纳闷，就坐在椅子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等待。 “周大局长，真是巧了，我们又见面了。” 周汉民一抬头，见赵行健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正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盯住他。 周汉民满脸冷傲，嘴角一撇，懒得搭理他。 赵行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周汉民，为来问你，产业集聚区的用地审批，办得怎么样了？” 周汉民耷拉着眼皮，把眼一横，问道：“你是在审问我吗？你一个正科级，靠女人上位的瘪三，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第262章 抓的就是你 赵行健丝毫不生气，而是身体往靠椅上一靠，讥讽道：“周汉民，你一个贪污腐败分子，商人的狗奴才，你狂什么狂？” 周汉民顿时火冒三丈，双眼通红，一拍桌子吼道：“小子，你说谁是腐败分子？谁是狗奴才？你再说一遍！” “怎么，你耳朵打苍蝇去了？说的就是你周汉民，贪污腐败、敢当别人的狗奴！” “老子抽你！” 周汉民气炸了，抡起巴掌就朝赵行健呼过去。 赵行健顺手一把抓住他手腕，另一手左右开弓，啪啪就是十几个耳光狠狠呼过去，打得他满脸红肿，犹如猪头，最后顺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又补了几脚。 赵行健早就想揍他，就等这一刻，等一会被反贪局抓走了，反而没机会揍了。 “你，你居然敢打我？还诬陷我名誉，我要让你知道这代价有多重！我要报警，让你丢官免职，一辈子仕途完蛋！” 周汉民直接被干懵了，坐在地上翻找公文包里面的手机，就要报警。 正在这时，王辉、王赋闲带着一队警察走了进来。 由于今天要有大量赃物收缴，公安局配合检察院侦察办案。 “王局，你来得正好，我要报警，赵行健公然殴打我！” 周汉民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说道。 王辉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冷漠地说道：“铐上，带走！” 两个警察上前，一把将周汉民按在桌子上，双手反铐起来。 “诶诶，王局，你搞错了，是赵行健狗仗人势打人，你们应该铐他啊，怎么抓我呢……” 周汉民满脸懵逼，黑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 王赋闲一步上前，厉声说道：“我们没搞错，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抓的就是你！” 周汉民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脸色猛然苍白如纸，但是依然狂傲地咆哮道： “国土局是上挂单位，我是市管干部，你们小小的县级反贪局根本没资格动我！” “就算我犯了事，也是由市纪委来查，你们大胆包天，敢私自越级抓人！放开我，不然我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赋闲皱眉，这家伙是真的狂，怪不得刚才赵行健忍不住动手抽他，真打轻了！ “周汉民，到现在你还敢叫嚣？看清楚，这是市纪委和市检察院的逮捕命令，授权铁山县反贪局，全权负责侦办此案！” 王赋闲将逮捕令一亮，义正词严地说道。 嗡！ 周汉民难以置信，感觉天旋地转，直接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把他弄起来，带下楼！” 王赋闲一挥手命令道。 两个警察上前，直接架起周汉民拖着他往楼下走。 “我要见白书记，我要见楚县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对铁山县是做出贡献的……” 周汉民哆嗦着，大声喊道。 “周汉民，现在才知道喊着见领导，临时抱佛脚，晚了！” “当初你要是好好听话，认真落实领导部署的工作，也不至于此？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赵行健摇头说道，说实话，这都是这家伙自己作的。 “小人！” 周汉民双眼死死盯住赵行健，恨得咬牙，他到此刻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栽在了这个毛头小子手里了。 这动静，惊动了整个县委办公楼的人，纷纷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上看热闹，全都表情震惊。 这个周汉民，昨天还在谈笑风生，在会上高谈阔论，走路带风，牛逼轰轰，说话带响，咋咋呼呼，没想到今天就成了阶下囚，有人感叹，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感觉大快人心…… 走到楼下，周汉民拼命挣扎，就是不上执法车。 “周汉民，到了现在你还不老实？” 王赋闲脸色冰冷地说道。 “哼，你们说我贪污受贿、还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你们就抓人，不要以为我是软柿子！” 从楼上走到楼下的这几分钟，他脑子飞快思考着。 他这些年做事很小心，自认为屁股擦得很干净，赃款也藏得很隐蔽，要搞到证据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汉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福源地产的李德福你认识吧？” 王赋闲死死盯住他，冷笑问道。 “不认识！” 周汉民强作镇定说道。 “不认识？去年，你私自将他的一块工业用地，改为商业工地，他一次性就送你一百万现金，你忘了？” “还有，你帮李德福开发的楼盘，提高建筑容积率，让李德福额外获利上千万，他又分多次向你行贿了三百多万，包括现金、房产、豪车等，你怎么解释？” 王赋闲是是盯住他，反问道。 周汉民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惶恐，但是立刻恢复镇定。 说道：“他说送了就送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收了？说了半天，连一件赃物都没查到，就敢信口开河！” 狡猾的东西！ 王赋闲眉头狠狠一皱，这个周汉民心理素质真的很好，很难对付。 到现在为止，他们掌握的都是李德福的口供，只有认证，该没有直接的物证，这样就不能直接给他定罪。 周汉民现在自信自己把赃物和赃物处理得很隐蔽，只要自己死扛，他们就找不到直接证据，就拿自己没办法。 “先带他去国土局，搜查他的办公室！” 王赋闲命令道。 周汉民闻言，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他会蠢到把赃款放在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调查组的车辆来到县国有土局大楼下，被大门的外电动门挡住了。 守大门的保安厉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反贪局和公安局联合办案组的，立刻把杆抬起来！” 办案的民警按下玻璃窗，大声说道，亮出执法证。 “什么办案组的，没有我们局长同意，谁也不让进！” 保安重新坐回门口的值班室，翘着二郎腿继续喝茶，把他们全都晾在门口。 “国土局的局长牛逼，就连下面的看门狗都嚣张跋扈，大门都这么难进。老百姓说得没错，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连我们专案组都这样，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赵行健扭头看向后面带着手铐的周汉民，讥讽说道。 周汉民脸色通红，尴尬得无地自容。 “直接闯过去。” 赵行健挥手说道，他可不惯着这臭毛病。 第263章 县国土局炸锅了 轰！ 公安局的执法车外面是有一层装甲的，司机一脚油门下去，电动的大门直接被撞得四分五裂，飞散出去。 那保安冲出值班室，直接懵了，满脸震惊，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居然敢直接撞国土局大门的。 “草……” 那保安刚要破口大骂，却见局长周汉民戴着手铐，被两个公安推攘着下车，踉踉跄跄，狼狈至极，顿时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脏话憋了回去，然后乖乖如缩头的乌龟，溜回值班室。 整个办公楼的人，都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纷纷来到走廊上，透过玻璃窗往外张望。 却见他们的局长戴着手铐，垂头丧气，面如死灰，被检察官押着，往楼上走。 “大事不好，局长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局长昨晚还在酒桌上指点江山，今天就落马了，事前没一点征兆啊……” 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整个国土局机关有二百多人，局长被抓，有人欢喜有人愁。 尤其是那些平日跟周汉民关系密切的，全都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王鸿鹄只朝外看了一眼，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飞快地梳理着这段时间跟周汉民的交往细节，思索着有没有可能被牵连。 不过，幸好他来的时间短，还没有机会进入国土局的核心圈。 王天学昨晚多喝了几杯，来得很晚，刚走到楼道就听到动静，就被吓得魂不沾身了，一路狂奔回到自己办公室，一边拨打财务室的电话，一边慌慌张张收集那些敏感的材料，疯狂往粉碎机里塞。 “你们立刻、马上，把那些特殊的账目和痕迹全部销毁，来不及销毁的，立刻转移！周局长被抓了，财务这一块是必查的……” 王天学对着电话，大声催促道。 这次行动太突然了，事前没有一点风声，搞得整个国土局措手不及，楼上楼下一片混乱。 王天学作为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管着国土局的日常事务，财务这一块也归他管理。 一把手被抓，他肯定也跑不了，也要接受审查，最少会被喊去问话，他必须把自己的屁股弄干净才行。 与此同时，王赋闲让人首先封住办公楼出口，随行的检察官分成若干个小组，去搜查几个重要的股室。 其中就有矿产资源审批股、土地规划股、财务室等几个核心权力股室，将相关的人员控制住。 要查周汉民，首先要把国土局这些核心权力股室翻个底朝天，很可能会查到一些关键线索。 赵行健、王赋闲、王辉等人押着周汉民来到第九层，局领导班子都在这一层。 “国土局所有班子成员，随时准备接受调查和问询，没有专案组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 王赋闲大声命令道。 国土局是个庞大的机构，班子成员有十来个，听到这话，全都吓得脸色苍白，心里七上八下，生怕惹火烧身，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打开走廊尽头的局长办公室，只见里面是一个打通的三开间，地面铺着实木地板，办公座椅全是红木的，装饰十分豪华。 而且里面还单独隔开了一个卧室，摆放着一张双人床，而且带独立卫生间。 “嚯，周局，你这办公室真是气派豪华，县委书记的办公室跟你比，简直算寒酸了。” 赵行健连连感叹说道。 “你们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搜查受贿的赃物吗？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周汉民冷哼一声说道，被反手铐着，说实话真的说不出的难受。 王赋闲立刻一挥手，让随行反贪局的侦察员配合公安民警，开始仔细搜查。 反贪局的很专业，首先地毯式翻看一遍，再用办案专用的金属探测仪扫描一遍，甚至把办公室、床头柜都给拆了，看看里面是否藏有夹层。 结果，这间豪华的办公室内，除了一些平时必要的办公物品，就是一些文件书籍。 另外，就搜出几瓶茅台，半条“天叶”香烟。 王赋闲皱眉，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根据他以往的办案经验，有些贪官虽然谨慎，不敢在办公室放重要的东西，但是往往百密一疏，总有意外的斩获。 “怎么样，王检察长，这你满意了？你不会认为，以我的收入，买不起这几瓶酒和烟吧？” 周汉民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这帮兔崽子跟我斗，还嫩着点呢。 王赋闲说道：“那倒不至于。” “既然你们查不到任何证据，那就是冤枉我！现在立刻解开我的手铐！” 周汉民大声吼道，说话一下就硬气起来了。 赵行健目光一寒：“你嚷什么？办公室只是第一场搜查，还有你家里，才是重点！” 周汉民立刻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检察长，我们在卧室里搜到几盒避孕套，还有这个！” 一个侦查员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里面放着几盒避孕套，已经开封用了一些，另外还有几样女性用的玩具。 “没看出来啊，周局长一把年纪了，还玩得挺花！” 赵行健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些，你怎么解释？” 王赋闲板着脸，直接审问道。 周汉民老脸一红，明显的不自然。 但是他逼近究竟官场，心理素质过硬，很快就恢复镇定，嘴角一扯：“这还需要解释吗？我是个男人，玩这些最多丢脸，但是不违法吧？” 周赋闲目光一凝，严肃地说道：“你少打马虎眼，我问的是你跟哪些女的玩这些？是情妇，还是潜规则女下属？” 第264章 超强的反侦察能力 一个领导的办公室内，设有卧室床铺，公然放着这些东西，傻子都知道这是干啥的！ “王检察长，你办案就靠想象吗？” “我办公室里放这些东西，就一定是包养情妇、潜规则女下属吗？这有必然联系吗？证据呢？” “就凭这个，就想给我扣上包养情妇的帽子，如果没有视频、或者抓个现行，你这就是恶意诬陷！” “如果你非逼着我回答，那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是和我老婆一块儿玩，你有意见吗？” 周汉民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赋闲被怼得哑口无言，目光闪过厌恶的寒芒。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心理素质很好，思维敏捷，很难对付。 人家说得没错，没有证据，你真还不好给他定罪。 赵行健就说道：“周汉民，你别急，咱们现在就去下一场。” 于是，几个警察押着周汉民下楼，准备直接去搜查他的住处。 赵行健走到王天学的办公室，就推门直接走了进来，王辉和王赋闲也跟了进来。 王天学直接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王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做贼心虚吗？” 赵行健目光盯着他，嘴角一勾问道。 王天学见赵行健跟专案组人的一起，知道他肯定也参与了案件的办理。 “赵老弟，你不要开玩笑，我才来几个月，周汉民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王天学拼命撇清关系，生怕沾上事。 赵行健说道：“你是常务吧，财务也归你管？” 王天学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赵行健冷冷说道。 王天学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行健，我知道，为了产业集聚区用地审批的事情，你对我怀恨在心，可是那不怨我啊，都是周汉民指示的，看在我们曾经是鹿鸣乡同事的份上，兄弟，你放我一马吧……” 王天学完全没有了几天前的嚣张气焰，就像一只可怜又无辜的小绵羊，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直接笑出声，说道： “你还好意思提鹿鸣乡的事情，要不是我当时运气好，就被你给坑死了！” “还有，你高看自己了，你还不值得我费这么大的劲儿报复！” 王赋闲一挥手，两个警察上前将王天学控制住，推攘着下楼。 跟着一起被带走的，还有财务室的会计和出纳，矿产资源审批股、国土规划股等几个核心权力股室的股长。 这些人被直接带回反贪局审讯室，进行审讯。 另一边，王赋闲、赵行健和王辉坐上车，押着周汉民来到他的别墅。 “周局长，你不刚上班吗，这又下班回家了……呦，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银手镯也戴上了，你犯事了，贪污被逮住了？” 此时邻居老王买菜回来，见一群穿制服的人押着周汉明下车，还上了手铐，整个人就像丧尸一样，垂头丧气，跟出门时候的嚣张霸道判若两人，就十分震惊，不禁立刻凑过去，阴阳怪气地说道。 周汉明脸色难看至极，狠狠低下了头。 虽然是邻居，周汉明打骨子里就看不起这些市井小民，平日里高高在上就没拿正眼看他们，现在反被他嘲讽，简直比掌掴自己还难受。 周汉明的老婆上班去了，此刻家里没有其他人，打开门以后，反贪局开始展开地毯式搜查。 “王检察长，在卧室内的保险柜里，我们搜到了几张银行卡，一些黄金首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贵重物品。” 一个小时候后，一个检察官报告道。 王赋闲目光一扫，黄金首饰也就一个金手镯，一条金项链，都是普通款，按当下的金价，最多也就两三万，属于正常。 “周汉明，解释一下，这些银行卡怎么回事？” 王赋闲盯住周汉明问道，想从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窥探出一丝破绽。 周汉明却泰然自若地冷笑一声，说道：“这是我的工资卡，这是我老婆的工资卡，这张是我的公务卡……” 王赋闲在他眼中看到了镇定和不屑的表情，就吩咐道：“用POS机刷一下，看看你们的额度。” 一个检察官拿出办案用的POS机，把这些银行卡全刷了一遍。 “王检，这几张卡里面额度，一张三万，一张4万……” 王赋闲顿时皱眉，又是一阵失望，这完全跟李德副的口供对不上啊。 王辉和赵行健也对视了一眼，存款加首饰，也就十多万，对于双公务员家庭而言，这个财产属于合理范围。 “怎么样，三位大领导，我堂堂一个县国土局长，掌握着全县的土地矿产资源，不会以为我连这点财产都没有吧？” 周汉明嘴角一撇，看着这三人，就像看着小丑，从鼻孔里面哼出一句话。 心里却暗暗骂了一句，一群傻逼，老子会傻到把赃款直接存银行里面吗？那不是直接告诉你们老子受贿吗！ “如果只有这些，你完全就是铁山县清正廉洁的好榜样，当初矿业局长潘大京还搜出五百多万呢，你比他权力大多了，要是贪起来，那得是千万起步！” 赵行健站起身盯住他说道。 “瞧你说的，我周汉明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本事你查啊！查不出结果，我就到省里去告你们，让你们在省市县三级电视台公开道歉，恢复我的名誉！” 周汉明嗤之以鼻地说道。 作为官场老狐狸，他研究过许多贪腐案例，做风险隔离很有一套的。 “你别激动，我来问你，你这套别墅价值应该上百万吧，钱哪儿来的？” 王赋闲环视这套二层独栋小楼，前后都带着小院子，里面都是豪华的中式装修，在县城属于天花板级别的住宅了，价值不菲。 “哎呀，你们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这套别墅是我们国土局集资盖起来的，当初国土局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为了给系统内部搞福利，就找省里批了五十套单栋住宅用地，一下集资盖了起来，花费只有市场价的三分之一。” 周汉明十分自信地解释道。 反贪局能想到的，周汉明早就想到了，贪官财不外露，这么明显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的。 第265章 邻居老王的摄像头 国土局集资建别墅的事情，不算是啥秘密，而且各种手续、程序都是公开的，很容易就能查清楚。 这也算国土局系统的特殊待遇，能够拿下这么多别墅的自建批文，只此一家，就连县四大机构都没有。 赵行健向王赋闲点了点头，这事没有问题。 王赋闲心中生出一丝压力，感觉这个周汉民在众多贪官中城府非常深，“风险隔离”的手段也很高明，如果真查不出实质性证据，那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到时候上面的领导再一施压，真得乖乖放了他！ 此时，周汉民前后左右的邻居闻讯都聚在门口，朝里面张望，等着吃瓜。 “领导，你们不是抄家吗，怎么，没有抄出值钱的东西来？” 那个邻居老王，直接走进院子，见专案组两手空空，无比震惊和失望地问道。 在他的期待中，应该像电视剧里面播放的，从周汉民家中抄出堆积如山的高档烟酒，成箱子的黄金首饰，还有用汽车才能拉得动的现金才对啊…… 啥都没抄出来，就太不正常了！ 作为邻居，经过长期观察，他对周汉民还是很了解的，那绝对是个大贪官。 “你是周汉民的邻居？你姓王？” 赵行健凝了他一眼，思索着问道。 “领导真是慧眼，我叫王来顺，就住在隔壁，当初是买了国土局一个老干部的房子，才和周汉民做了邻居。” 王来顺五十来岁，保养得白白胖胖的，比实际年纪至少年轻了五六岁，据说早年在江浙沪混，是个暴发户。 赵行健目光猛地一亮，翻开上一世的记忆，按照历史的轨迹，周汉民最后之所以落马，就是一个叫做王来顺的邻居举报的。 坊间传言，这个王来顺也是个阴狠的角色。由于周汉民两口子做事霸道，经常欺负邻里，这个王来顺就在屋里偷偷装了摄像头，方向对准周汉民的家门口和院子。 三年多来，每天白天夜里进出周汉民家里的人，都被他录了下来，当然也包括那些送礼行贿的老板、地产商、下属等。 这些视频资料交到纪委以后，纪委就筛查里面的重点可疑人员，逐个突破，就成了周汉民犯罪的铁证。 “王先生，我们能到你的家里参观一下吗？” 赵行健望着那座一墙之隔的二层小楼，眼中露出浓厚的兴趣。 王来顺一愣，直接吓了一跳，脸色大变，连忙推脱说道：“领导，你这是开玩笑吧，要连我们家也要一起搜查吗？我们跟周汉民没有任何关系的，他受贿的赃物，不可能藏在我们家！要藏，也会藏在最信任的亲戚家里啊。” 赵行健也笑了，抬手一拍他的肩头，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家好像装了摄像头吧？” 王来顺满脸震惊地盯住赵行健。 自己装摄像的事情，没有任何外人知道，而且位置也很隐蔽，是微型摄像头，就算平时客人造访，不刻意观察，也很难发现。 而这个陌生的检察官怎么知道的，真是见鬼了！ 这让他内心骇然，不敢撒谎，就点了点头。 因为你撒谎也没用，人家进屋一查，就能找到。 “王先生，是这样的，为了调查收集周汉民的犯罪证据，我们需要调集你家摄像头的资料，请你配合。” “我明白，配合反贪局办案，打击贪官污吏，普通老百姓举双手赞成，我完全配合。” 王来顺扫了一眼赵行健身后那十几个检察官和警察，暗暗嘀咕着：我能不配合吗？不配合，你们也有一百种方法让我配合！ 赵行健就扭头，向王辉、王赋闲等人招了招手，众人就走进王来顺的院子，同时把周汉民也带了过来。 “摄像头就在这里。” 王来顺指了指阳台的路灯下面，一个硬币大小的微型摄像头，如果他不说，谁也发现不了。 然后众人跟着他来到卧室，那里摆放着一台电脑，监控画面显示着隔壁周汉民的大门和院子。 赵行健再随机点开几个月之前储存的监控视频，只见进进出出周家大门的所有人，包括一条狗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是高清。 一旁的周汉民目睹此种情形，顿时火冒三丈，气得浑身发抖，他万万没想到，邻居老王如此阴险，装摄像头监视自己！ 他要是普通老百姓也没啥，但是他是国土局长啊，这视频传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草里马的，王来顺，你个杂碎，太阴险了，居然敢偷拍监视老子！我他妈跟你拼了！” 周汉民咆哮着，面孔狰狞，直接情绪失控，一下扑上去，对着王来顺一阵踢打，要不是他双手被铐着，真敢操刀劈了他。 王来顺连忙躲闪，骂道：“周汉民，你这种狗贪官，人人得而诛之！我偷拍你，也是为民除害！” 王赋闲一摆手，几个警察上前，就把周汉民带走，塞进执法车里。 “王先生，你这里的视频资料，我们要全部复制一份带走，用于调查案情！如果资料对破案有价值，你就算立功，组织会给你一定的奖励。” 王赋闲郑重说道。 “那能奖励我多少钱？” 王来顺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说道。 王赋闲笑了笑，说道：“这个说不准，一般都是象征性的，主要以精神奖励为主。” 王来顺也一笑了之，大夏国的特色就是如此，一般对老百姓都是口头精神奖励。 赵行健等人上了执法车，只见周汉民双目紧闭，牙齿紧咬，情绪低落，显然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这些监控视频对他的杀伤力很大！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百密一疏，栽在了自己的邻居手里！ 说实话，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做人太狂，没能够搞好邻里关系，为今日埋下隐患。 “周汉民，接下来，咱们要进行下一场搜查了，别发愣了。” 赵行健扭头，冷声说道。 周汉民皱眉，暴躁地用手铐砸着车门，不耐烦地咆哮道： “还要搜查？还要搜查哪里？我办公室、家里都搜查了，都没有查到任何赃物，你们有完没完！为什么要死咬我不放，想立功想疯了吧，做梦吧！” 王辉怒目圆睁：“你吼什么？老实点！” 周汉民无比憋屈，双眼闪烁着仇恨的怒火，只能乖乖闭嘴。 第266章 藏金的鱼池 “周汉民，万人寨乡关帝庙村是你的老家吧？” 赵行健盯住周汉民，随口问道。 周汉民内心立刻咯噔一下，惶恐地狂跳起来，赵行健为啥突然问这个问题？ 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他紧闭双眼，仰头冷冷说道：“不错，那又如何？” 赵行健说道：“下一站搜查地点，就是你的老家祖宅。” “我已经三十多年没回去了，老屋也倒塌了，废墟一片，有什么好查的？你们怀疑我贪污受贿也就罢了，还怀疑我把财物都藏在那片废墟里面？” “你们科幻电视剧看多了吧？真是可笑至极！” 周汉民极力想消除赵行健等人的怀疑，故意把老家说成是破败不堪的废墟。 “怎么，你怕了？是不是我们电视剧看多了，去了就知道了！” 赵行健嘴角一勾说道，他在周汉民那微不可查的表情之中，捕捉到一丝惶恐。 “我怕？不做亏心事，何惧半夜鬼敲门？” 周汉民手掌狠狠一攥，狠狠咬牙说道。 但是内心却已经跌落谷底，只能暗暗祈祷，自己那些东西藏得极其隐秘，但愿他们搜查的时候，看不出问题！ “王辉，你们公安有货车吗，派一辆跟在后面，万一查抄的东西太多，装不下。” 赵行健侧头，对王辉说道。 “货车没有，特警大队倒是有几辆武装押运车，里面的空间很大，经常用来查抄账款赃物，那就派一辆？” “派两辆吧。” 赵行健心里盘算着，如果按照历史上公布的，周汉民贪污的数额，一辆车根本装不下。 王辉点点头，立刻拨打电话给局里，调了两辆武装押运车辆过来。 这一番操作，让坐在后排的周汉民内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惶恐，如坠冰窖。 这小子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连装赃物的车辆都计算好了。 一个小时后，专案组的车队开进万人寨乡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山半腰上矗立着一座庙宇，因此此村得名关帝庙村。 村里有二十多户人家，但大部分都锁着门，因为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小孩留守在村里面。 “周汉民，哪一家是你的老宅，你指认一下吧。” 赵行健扭头对周汉民说道。 此时周汉民低着头，满脸苍白，浑身微微颤抖着，眼圈也微微发红，就像大病一场似的。 他抬手一指，声音发涩地说道：“村口的第一家……” 说完默默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气，内心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煎熬。 赵行健按下车窗，只见村口第一家，是一个中式四合院，青砖灰瓦，飞檐斗拱，光看外观就十分气派。 在农村，有一种现象，就是人发达了，总喜欢翻修祖宅，有光宗耀祖的意思，能建得起这样豪宅的，不是大老板，就是当大官的。 大门口坐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正一边喝着茶，一边抱着随身听，在听黄梅戏。 “周汉民，这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老宅建得如此气派，被你说成是一片废墟，这里面有猫腻吧？门口坐着的老人是谁？” 赵行健扭头说道。 “那是我的老父亲。” 说完这句话，周汉民眼眶通红，强忍住哽咽说道。 周汉民也算是上个世纪的小富二代，他父亲在乡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由于跟儿子媳妇住不惯，就回到农村祖宅养老。 周汉民请了同村的表叔当保姆，照顾老爷子的日常生活。 平日里，老父亲都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外是个清官好官而自豪，走到哪里都挂在嘴边夸赞一番。 没想到临了，这次要戴着手铐见老父亲！ 多么的讽刺！ 这是对老父亲最残酷的打击和最大的不孝吧！ 赵行健轻叹一声，对身旁的警察说道：“把周汉民的手铐打开取下来吧。” 周汉民一愣，随即感激地说道：“赵行健，谢谢你。” 周汉民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赵行健、王辉、王赋闲等人跟在后面。 “爸……” 周汉民声音干瘪，低声叫了一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老爷子猛然回头，见是自己的好儿子，一下站起身，大笑道：“是汉民啊，你咋回来了，也提前打个电话……” “我来乡里办个公事，顺便来看看你。” 周汉民随口编了一个谎言说道。 老爷子扫了一眼长长的车队，又看了看赵行健等人，问道：“这些都是你局里的同志和下属？” 周汉民低头嗯了一声。 赵行健等人就朝老爷子微笑，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中午在家里吃饭吗？我喊你表叔上街买菜，让你同志们在这吃个农家饭再回去？” 老爷子抓住儿子的手说道。 周汉民说：“不用了，我和同志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先到我表叔家里坐坐……” 说着，从屋里把那个当保姆的表叔喊了出来，低声对他嘱咐了几句。 那表叔点头，就带着周老爷子离开了。 支开了自己的老父亲，周汉民扭头对赵行健说道：“谢谢你们帮我演戏，骗过我父亲！你们要搜查，现在就开始吧。” “所谓祸不及家人，我是看在你父亲一把年纪的份上，给你们父子留下最后一次体面。” 赵行健冷冷说道。 王赋闲一挥手，身后反贪局和公安局的同志立刻分成几个组，对整个宅子楼上楼下，进行全面搜查。 “王检察长，屋子都搜遍了，没发现什么贵重的赃物……” 几十分钟后，几个队在楼下集合，汇报道。 王赋闲再次脸色一沉，又是一无所获，这个周汉民当真棘手，就扭头看向赵行健。 那意思很明显，连续搜查三场都没收获，自己没着了，得想想其他法子了！ 赵行健环视整个院子，目光定格在院中央一个偌大的水池，里面摆着几块太湖石，池里面养着金鱼，种着荷花。 对了，这就是上一世记忆中，周汉民藏匿黄金的金鱼池子了！ 周汉民见赵行健目光盯着金鱼池，内心不由的瞬间绷紧了弦。 “把这个池子挖开！” 赵行健抬手一指，大声说道。 第267章 地窖下面的钱山 “不能挖！这个池子都是用太湖石建造的，价值几十万，挖坏了，你们得赔偿！” 周汉民大吼一声，上前阻止。 “一个水池造假几十万？周汉民，这可是自己说的！” “如果挖坏了，没有任何发现，我赵行健照价赔偿！” 赵行健目光犀利如刀，语气强硬地说道。 周汉民咬牙，哑口无言，随即另外两个警察过来将他拉开。 紧接着，几个民警找来铁锹和锄头，先把水池的水放掉，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水池挖开，累得浑身大汗。 “水池下面是空的，里面好像有东西！” 一个警察一锄头挖下去，发现水池下面有一个中空的夹层。 于是另外几个警察一起奋力开挖，不一会儿，几个用塑料袋密封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警察伸手用力一提，那包裹丝纹不动，无比沉重，就一铁锹下去，铲破层层包裹的塑料袋，只见一块块黄澄澄的东西滚了出来！ “我的天啊，这，这是金条……” 那警察惊呼一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吸了一口凉气，普通人一辈子攒钱买一根金条都费劲，不要说这好几堆了，这得多少根啊！ “周汉民，这些金条你怎么解释，不会是别人埋在你祖宅的鱼池里的吧？” 赵行健扭头冷笑问道。 扑通！ 周汉民无从狡辩，脸色苍白如纸，犹如釜底抽薪，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心如死灰。 完了！这辈子担惊受怕攒下的财富完了！ 自己的前途、人生也彻底完了！ “把金条弄上来，仔细清点，登记在册！” 王赋闲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口吩咐道。 折腾了大半天，案情终于有了突破，否则最后必须释放周汉民不说，还要被问责！ 不会儿，检察官清点完毕，汇报道：“王检，这些金条总共是四十二斤，大小各种规格，总共120根。” 赵行健、王辉、王赋闲三人听了，再次面面相觑，都算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人家黄金用克算，周汉民的黄金按斤论！ 四十二斤就是两万一千克，此时2007年的黄金价格大约在250元一克左右，折算人民币就是五百二十多万！ 他只是一个科级干部啊，光黄金就贪了这么多，从侧面反应国土局掌握着国家资源，权力真的太大了，搞钱也很容易，随便上下其手，就能盆满钵满。 王辉咧嘴一笑道：“行健，这次收获巨大，可以收工了吧？” 赵行健笑道：“收工？你太小看一个国土局长了，这点黄金只算开胃菜，大餐还在后面呢！” 王辉和王赋闲听了面面相觑，就这还算小菜一碟？ 赵行健就走过去，一拍周汉民的肩头，说道：“有句话叫狡兔三窟，你这么聪明的人，我猜你藏赃款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吧？” 周汉民瘫坐在地上，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我承我没有承受住诱惑，贪污受贿，你们想咋整就咋整，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他可不傻，既然搜出赃款，自己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但是具体量刑是根据贪污受贿金额来定的，那就两害取其轻！ 五百万最多也就是判个十年八年。 如果认定受贿金额几千万以上，那就严重了，很可能是无期徒刑，这辈子算完了，要把牢底坐穿！ 就算这些钱成为废纸烂在地底下，他也会咬死绝口不会承认的！ 更何况，坐个十年八年牢，出来这些钱还是自己的，他还是人生赢家！ 赵行健知道他心里打的算盘，就摇摇头，说道：“看来你不配合啊，白白丢掉了一个主动交代，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行健，我只是一个小科级，能有多大能耐？东西全都在这里了，你们的功劳也够了，真的没有了……” 周汉民哭丧着脸，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赵行健站起身，盯着院子内的一个鸡圈，这里面养着十几只鸡，还堆放着一些劈柴。 就抬手一指说道：“把鸡圈拆了，直接往下挖！” 周汉民听了，瞬间感觉五雷轰顶一般，看向赵行健的目光如同看见魔鬼！ 他想不通，这小子难道有透视眼吗，每一次都能找到藏匿赃物的精准位置！ “那就是个普通鸡窝，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挖啊，挖了我们周家祖宅的风水就破了……” 周汉民直接吓哭了，几乎趴着过去，挡在鸡窝前面，带着哭腔说道。 这一挖，他就得无期徒刑，甚至死刑都有可能！ 那狼狈的丑态，哪里还像一个嚣张霸道、风光无限的国土局长？ 几个警察上前，直接将他拉开。 很快，鸡窝的位置被挖开，铲去上面泥土，露出一个巨大的水泥板。 众人一起上手，把水泥板移开，露出一段台阶来。 “下面居然是地下室！这藏得够紧的，真是费尽心机啊！” 王辉不禁呵呵一笑，露出兴奋之色。 赵行健、王辉、王赋闲和几个警察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走进地下室。 墙壁上有开关，赵行健抬手按下，灯光亮起，眼前的情形直接把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 这个地下室足足有五六间屋子大小，里面成箱的茅台、进口名酒堆积成山，成捆的现金如同砖块一样，堆成两面一人多高的墙，都用防潮薄膜封着，房产证更是有一尺多厚，甚至还有一个半人多高的镀金佛头，栩栩如生…… 本来赵行健对这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狠狠被震惊到了，大张着嘴巴足足愣了好几秒，这真的是一个正科级干部贪腐的仓库吗？ 王赋闲和王辉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狂吸了几口凉气，再次被震撼到了！ 他们进入阵法系统以来，查到案子不少，贪腐这么巨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是上次查办铁山县县委副书记刘建国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赃物！ 那还是铁山县的第三号人物，跟周汉民相比，完全就是个弟弟，足见这个周汉民的贪欲之大！ 真的是小官巨贪！这得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此刻，周汉民几乎被人抬着，带进了地下室，指认现场。 “周汉民，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不会是哪个亲戚放在你这里的吧？” 赵行健扭头死死盯着周汉民，冷漠地质问道。 第268章 三全其美 周汉民扶着墙，就像被人抽了筋了一样，万念俱灰，痛哭流涕地说道： “我承认，这都是我收受的贿赂，可是我也没办法啊，一开始我也想当个清官，但是我坐在国土局长的位置上，就好比一个穷光蛋屁股底下坐着金山银山。” “那些房地产开发商、企业老板变着法地巴结我，专门研究我的爱好和软肋，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腐蚀我、拉我下水，天长日久，谁能顶得住诱惑啊……” “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再给我机会，我宁愿不当这个国土局长……” 望着周汉民哭的鼻子一把，眼泪一把，赵行健不禁和王赋闲等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家伙真会演戏，这不是真正的忏悔，而是后悔自己的贪腐行为被发现了！没有逮住他，他现在比谁都嚣张跋扈，高高在上！ 他痛哭流涕，是害怕了，害怕身败名裂，害怕坐牢，害怕吃枪子儿！ 而且更加心疼这些攒了半辈子的钱财，全都清零了！ 王赋闲咬了咬牙，指着地下室内的赃物，说道： “你说，这些名酒，你一辈子都没喝完，这一尺来厚的房产证，估计在什么位置你都记不清，更不要说住了，还有这么多现金，都堆在这阴暗的墙角，你敢花吗？你这图什么啊？” 周汉民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图享受那个过程呗！你知道吗，只要你尝到了权力肆意妄为的滋味，你就会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当你大笔一挥，签下的字，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项目被你掌控；当你一句话，就能决定上亿的地块给谁、不给谁；当你一个眼神，就有人把美女豪车、成捆的现金送到你面前，你是什么感觉？” “我也曾经抗拒过，挣扎过！” “但是我发现，社会上那些老板、暴发户赚钱太容易了，他们把我批的矿山、地块拿去随便左手倒右手，就能轻松获利几百、上千万，然后整天美女豪车、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可是我呢，却必须甘于清贫，儿子的大学学费首要去借！凭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给他们的！” “没有我手中的权力为他们铺路，他们就是一坨屎，什么都不是！” “这让我心里就更加不平衡，所以，那些商人后来求我办事，我都会按比例收‘茶水费’，让那些空手套白狼的奸商，统统滚蛋！” “这些钱，我是不敢明着花，但是不能没有！我就是喜欢享受玩弄权力的那个过程……” 周汉民的这番说辞，让现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陷入沉思。 紧接着，反贪局和公安的同志开始清点赃物，造册登记，然后把东西搬运装车。 至于查抄的现金，直接让银行派车过来清点。 忙完这些，返回反贪局已经是下午两点。 “赋闲，这个案子特殊，我建议火速提审周汉民！” 一下车，赵行健就迫不及待地建议道。 因为市里马上就要召开常委会，研究对白云裳的处理决定，他这边必须争分夺秒，在是常委会召开之前，撬开周汉民的嘴巴，挖到关于楚江才的黑料，来个“围魏救赵”！ 王赋闲点点头，说道：“大家忙了大半天，同志们都还没吃中午饭，我先叫盒饭凑合一下，就开工。” 赵行健就说道：“你们检察院的工作强度今天我是亲身体会了，同志们都辛苦了，等案子破了，我建议白书记给所有同志嘉奖。” 大家随便扒拉了几口盒饭，就进入工作状态。 趁这个时间空隙，赵行健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向她汇报案情。 “云裳，今天上午抓捕周汉民以后，在他的老家祖宅搜出了大量的赃款赃物。” “光黄金就有四十多斤，现金有一千一百多万，茅台、人头马等高档酒水，二百四十多箱，房产九十五套，其中十五套在省会和南方一线城市，在京城还有一个占地面积五百平米的四合院和一套别墅……” 赵行健对着查抄的清单，简明地汇报了结果。 电话那边的白云裳，显然被震惊到了，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道： “我的天啊，这是国家级贫困县啊，周汉明等于把整个铁山县硬生生揭了一层皮啊！这个数额，要说一个厅官贪这么多，都觉得夸张，更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科级了，简直骇人听闻。” 赵行健初步估算了一下，黄金折合人民币有五百多万，茅台现在炒作的市价大概两千一瓶，总价值有三百万。 那些房产是大头，铁山县房产按照均价15万一套折算，大概是一千二百万。京城的四合院和别墅，少说也有一千万，另外一线城市的房产按照最低一百万一套，也值个一千五百万。 加上收缴的现金，总价值大概是五千六百万，这还不算仓库里那些一二级的文物。 赵行健笑道：“云裳，这次杀了一头肥猪，县里财政吃紧的局面终于可以解决了，赃款赃物价值大约有五千六百多万呢，撑到下半年没有问题。” 白云裳顿时忍不住轻轻一拍桌子，说道：“好，太好了！行健，还是你思路灵活，借助反腐的手段，抓了这个大贪官，为铁山人民出了害，又填补了财政亏空，同时又整顿了铁山官场，打击了那些不服从领导的两面派，是三全其美！” “你就不要夸我了，回头你给实际点的奖励，比啥都好！而且，我这边正紧锣密鼓，配合反贪局审讯周汉民，希望能从他嘴里抠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那行，我这边等你的消息。” 反贪局的审讯室内，灯光昏暗。 周汉民双眼无神，如同丧尸一样靠在椅子上，桌子上的盒饭一口没动，也就短短几个小时，就像一下苍老了十岁。 赵行健、王赋闲和另外几个检察官走了进来。 赵行健只是领导临时安排协同办案，终究不是检察官，主审还是由王赋闲主导。 “周汉民，你振作一点，你在国土局的位置上干了将近十年，你收受的这些赃款赃物，都是哪些人送的，你现在要一一交代清楚。” 王赋闲脸孔冷漠，用力敲着桌子，严肃地说道。 第269章 市国土局的抗议 “你们不是都把赃款赃物都搜走了吗，直接定罪不就得了，还费这一番口舌，真是多此一举吗？” 周汉民翻了一个白眼，盯着头顶灰白的天花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周赋闲厉声说道：“周汉民，进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了！这些赃款，每一分都要说清楚来历！谁送的、为什么送、送了多少、在那哪些事情上你暗箱操作，如何进行权钱交易的，都必须仔细交代！” 周汉民干脆闭上眼睛，冷冷说道：“时间太长了，我的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 然后就保持沉默，再也不开口了。 周汉民双眼一眯，朝身旁的那个年轻的检察官递了一个眼色。 那个小伙立刻打开桌子上一个强光灯，对着周汉民的脸照过去，让他的瞳孔剧烈一缩，有种直视太阳的感觉，十分难受，想要抬手去挡，可是手腕却铐在桌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周汉民，除了别人对你送钱送物之外，你有没有对其他官员，比如你的上级、县里的领导，行过贿？” 赵行健淡淡开口问道，想要旁敲侧击，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周汉民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说道：“赵行健，你够歹毒的，你是想利用我，咬出某些你憎恨的领导，顺便公报私仇吧？别做梦了！” 赵行健也是不屑一笑，说道：“县国土局虽然是个正科级，谁都知道，那是个肥的流油位置，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惦记着，你能一直十年不挪窝，省里、市里、县里不可能不打点！” “无可奉告！” 周汉民撇嘴，冷冷丢下一句话。 想套老子的话，没门！ 王赋闲站起身，把那盏灯的档位直接开到最大，周汉民就算闭着眼睛，也感觉整个地球都被照亮了，眼球刺得生疼。 “众所周知，你和县长楚江才关系密切，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赵行健干脆直接问道。 周汉民知道赵行健这是祸水东流，故意想把事情往楚江才身上引，借助他的口供，把楚江才咬出来！ 他可不傻，楚江才的后台极为强大，是市委书记江洪波的秘书，咬他就是找死！ “我和楚江才只是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私下交往很少，对他我不了解，不做任何评价！” “还有，我要提醒你，你故意把事情引导到楚江才身上，有故意诱供嫌疑，这里有摄像头，这是违法的！” 周汉民嘴巴滴水不漏。 赵行健皱眉，和王赋闲对视了一眼。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如同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狡猾至极，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很难对付。 王赋闲抬手示意关掉监控。 然后冷冷命令道：“把空调打开，温度调到最低，播放一段‘音乐’让他享受一会儿……” 于是一个检察官上前打开空调，调到制冷模式，对准周汉民吹，然后拿来一个大喇叭，里面传来各种刺耳的噪音，刀片划玻璃、急刹车、电锯切割……直接对准他的耳朵循环播放，狂轰滥炸。 “你们太狠毒了，这是刑讯逼供，我要告你们！” 被强光灯照射，又被冷空气直吹，耳边又是刺耳的噪音，一下让周汉民浑身神经一炸，感觉精神就要崩溃一样，暴跳如雷地吼道。 “你要告我们？首先你得能从这里走出去，否则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 “还有，你应该庆幸，自己遇到了好时候，否则对付你这样的贪官，刑讯逼供就是另一套流程了，不让你脱一层皮，就对不起你。” 王赋闲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直接把门带上。 周汉民满脸痛苦，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恨得咬牙切齿，把赵行健和王赋闲等人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 “赋闲，这个周汉民嘴很硬啊，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撬开他的嘴。” 赵行健明皱眉说道。 要是在平日，耗个十天半个月都没事，但是现在实在耗不起。 “赵老弟，你别心急，贪官我审的多了，别看他们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实际上最没骨气的就是这类人，扛不了多久，就会认怂。走，先去我办公室喝茶，歇一会。” 王赋闲看出赵行健要急于求成，就一拍他的肩头，安慰说道。 与此同时，县委大院内，老干部局局长黄秋菊将一份报告递到白云裳手里。 那是一份关于研究对上访的老干部处理决定。 白云裳还没来得看，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喂，请问是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吗？” 对面传来一个男中音，语气带着强硬。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白云裳客气地问道。 “我是市国土局局长程明远，我想问问白书记，周汉民的案件是怎么回事？” “你们铁山县不通气、不打招呼，就把人给抓起来了！” “国土系统是垂直管理单位，无论是财权和人事权，你们都没权限插手！我对此事提出严正抗议！” 对方明明显带着毫不客气的质问口气。 白云裳皱了皱眉，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早就料到市国土局会来电抗议。 坐在对面的黄秋菊立刻感觉这个电话不寻常，书记的脸色很难看，就连忙起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站在走廊下等候。 “程局长，这事请容我跟你解释。” “周汉民在我县贪污受贿，而且不听指挥，干部群众的反应极其强烈！” “逮捕周汉民的事，我是亲自向市纪委吴书记详细汇报过的，市纪委书面授权委托铁山县全权办理此案，在程序上完全合法合规。” 白云裳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白书记，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国土系统有自己的纪检组织，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我要求你们把周汉民移交给我们市局的纪检部门审讯！” 程明远毫不掩饰地说道。 他的这个电话就一个目的：要人！让铁山县把周汉民交出去。 目的显而易见，一是护犊子，二是害怕铁山县挖出更大黑幕，牵连到整个国土系统！ 第270章 监控视频的意外发现 毕竟周汉民当了十年的县国土局长，在整个系统上上下下都有利益交织，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贪腐又高达五千多万，一旦他扛不住，咬住了某些高级别的领导，国土系统就是雪崩的灾难！ 这才是市国土局害怕的，所以周汉民必须由自己的纪检系统来审，风险有可控性。 白云裳明白程明远的目的，要是在平日里，这也没啥，白云裳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去跟市国土局闹不愉快。 但是现在不行，这个周汉明他们还有大用，要从他口中挖出楚江才的黑料，拿到能让白云裳在市常委会上翻盘的筹码。 在没有审出结果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把周汉明交出去的。 “陈局长，实在抱歉，铁山县是地方党政机关，同样按照管理权限，我们只服从市委的安排，你们市国土局还无权直接指挥我们！” “周汉民这个案子，是市纪委授权铁山县在办理，我如果随便把人交给你，市纪委那边我如何交代？” “你要想要人，请拿出市委或者市纪委的正式批文，否则铁山县无法配合！” 白云裳语气绵里藏针，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程明远被怼得一愣，没想到铁山县这个女书记态度如此强硬。 就沉默了几秒，干笑一声说道：“白书记不要误会，既然你不愿意交人，那我只能公事公办了，向市领导汇报，走个流程了。” 白云裳也跟着干笑，说道：“那样更好，万一有什么差池，咱们双方都好有个交代。” 挂了电话，白云裳脸色冰寒。 看来周汉民的案子牵扯不小，背后肯定隐藏着巨大的黑幕，要不然陈明远也不会亲自出面捞人！ 想到这里，白云立刻拨通了赵行健的电话。 “行健，周汉民那边有进展吗？” “那家伙现在嘴很硬，死扛不开口，暂时还没挖到有价值的信息。” 白云裳语气严肃，说道： “你的进度要加快了！刚才市国土局的陈明远来电话，想要捞人，他们要亲自审讯，被我顶了回去。” “但是，陈明远肯定不会罢休，会向市里要正式的批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抢在周汉民交出去之前，先撬开他的嘴巴，找到我们想要的信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在市常委会上反败为胜。” 赵行健点点头，说道：“这其中的利害我明白！你放心，有我在，这次你不会输的。” 白云裳顿时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我知道的，有你在，每次都能让我转危为安，渡过难关。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 白云裳调皮地说道：“你猜？” “难道是以身相许？”赵行健故意说道。 “好了，不跟你犟嘴了，你要注意安全，多休息。” 白云裳柔声叮嘱道。 挂了电话，白云裳就把黄秋菊叫了进来，翻开她拟定的处理意见。 上面建议对参与上访的所有老干部，全县通报批评，是党员的，给予警告处分，并且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思想教育和个人道德素质培训。 这让白云裳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处理无疑是隔靴搔痒，对那些老干部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损失，根本让他们感觉不到实实在在的肉疼。 尤其是这次上访，导致的恶劣后果就是：市委书记江洪波要拿白云裳开刀，要将他调离铁山县！这是她参加工作以来，遭遇的最大危急！ 如果不狠狠处理这些老东西，只会助长歪风邪气盛行。 “秋菊同志，这个处理意见太轻了！” “书记，我的本意也是处理得重一点，但是考虑到老干部是特殊群体，万一他们继续闹事，不好收拾啊，我也是投鼠忌器，所以就采取个折中方案。” 黄秋菊解释道。 白云裳严肃地说道：“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大，就能倚老卖老，无视和对抗县委的决策，对于他们的无理取闹，不能软弱！秋菊同志啊，你的手腕得硬起来！” “是，书记，这个方案我马上拿回去修改。” 黄秋菊扶了扶眼镜，感觉浑身冒汗，书记的作风真的是雷厉风行啊。 “余善水组织煽动老干部上访，并且带头拦截市委书记的专车，退休工资降一级，给予党内记过处分，全县通报。” “其余参与者，取消其文明奖、平安建设奖的奖金领取资格，全县通报批评！” “还要加一条，所有这些老干部，子女在体制内的，两年内不得评优评先和提拔重用！” “你就按照这个意思起草，既然他们不要那张老脸，那就直接全县通报，看他们到底羞不羞耻！” 白云裳语气强硬地说道。 黄秋菊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说实话这个处罚是很重的，尤其是最后一条连坐其子女，直接影响子女的前途，这一条杀伤力巨大，比直接扣奖金、降工资还管用。 这样上纲上线以后，明智的老干部就老实了，不明智的老干部，子女也会管着。 “书记，我这就回去按照您的指示修改。” 黄秋菊起身，恭敬地说道。 与此同时，县反贪局内。 王赋闲和赵行健走进技术侦查室，几个年轻的检察官正在处理周汉民的邻居王来顺提供的监控视频。 “有发现吗？” 赵行健问道。 “我们对出入周汉民家中的人员，截取面部图片，跟公安系统内的身份证信息进行人脸对比，筛查出可能对周汉民行贿的重点人群！” “其中有一个意外发现，就是周汉明的老婆，跟他的一个男下属似乎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一个技术人员回答。 “哦，那就有意思了，视频调出来看看。” 赵行健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那个技术员就点开几段截取的视频，画面上显示一个男子，从去年到现在的一年半内，总计出入周汉民家里有五十多次，而且是在不同时间段，有时在中午、有时在晚上。 这个男人，就是县国土局矿产资源审批股股长钱自立！ 第271章 通风报信 周汉民的老婆四十多岁，风韵犹存，每次还把钱自立送到院子里，有几次临走的时候，两人似乎还意犹未尽，在院子里搂搂抱抱，温存了好一会儿。 虽然没有两人在床上的视频，但是就凭这，足以证明周汉民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 “周汉民那个家伙不是硬扛，撬不开嘴巴吗？如果这个视频拿给他看，他会有何反应？会不会直接破防，甚至心理崩溃？” 赵行健嘴角一抿，扭头看向王赋闲说道。 王赋闲说道：“这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那咱们现在重新审讯周汉民？” 赵行健摇摇头，说道：“让那老小子多享受一会儿，我们先审讯钱自立。” 矿产资源审批股是国土局内部的几个核心权力机构之一，掌握铁山县境内矿产资源审批和开发权。 钱自立早上就被带到反贪局，还没来得及审讯。 铁山县虽然不是矿产资源大县，但是境内的水资源、钼矿，建筑用的河沙、石材等都是矿产资源，尤其境内有几条大河，河沙产量巨大，产值上千万。 “钱自立，你是怎么当上国土局矿产资源股股长的？” 赵行健上下打量着钱自立问道，他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属于那种小白脸，也难怪周汉民的老婆会看上他。 “我原来是局长的秘书，对他鞍前马后地服务，他看我为人老实，做事稳重，就破格提拔我当了矿产资源审批股的股长，现在干了有四五年了……” 钱自立神情不安，如实地说道。 赵行健嘴角忍不住上翘，说道：“这么说，周汉民对你十分赏识，把你当心腹了？” 钱自立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赵行健直接忍不住了，冷笑道：“局长把你当心腹，你却把局长老婆搞上床，直接偷家，你这叫做人老实？你就是这样报答领导的？” 钱自立脸色瞬间苍白，用震惊的眼神盯住赵行健，然后羞愧地低下头。 这种丑事，连周汉民都不知道，赵行健怎么知道的？让他内心狠狠一沉，直接破防。 “其实，这也不怪我！” “到了周汉民的这种地位，已经是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他在外面和单位，养的都有女人，他老婆为报复他，就跟我勾搭上了。” “一开始我是抗拒的，但是周汉民的老婆隔三岔五就给我零花钱，一给就是几万几万的，还给我买车，这谁受得了啊……” 钱自立表情复杂，语气无奈地说道。 王赋闲说道：“说起这事，你也丝毫没有负罪感啊，甚至还有几分炫耀和享受的意思！他老婆给你的钱，那不也是周汉民受贿得来的吗？” 钱自立惶恐地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除了跟他老婆有染，他贪污受贿的事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赵行健思索了一下，问道：“既然你是周汉民的心腹，又是他老婆的情妇，你对他的许多事情应该很了解，他跟县长楚江才关系如何？” 钱自立紧咬牙关，低头不语。 嘭！ 王赋闲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钱自立，你识相一点，你的问题本来是生活作风问题，这些年周汉民的老婆给你的钱财，没有上百万也有几十万吧，那肯定是周汉民的赃款，严格追究起来，这些钱要全部追缴回来！” “但是，如果你把所知道的情况供出，就算有立功行为，我们可以酌情考虑，不予追究。” 钱自立目光一亮，心里立刻盘算起来，周汉民老婆给的钱，都被他挥霍了，要是收缴，扒了他的皮也没钱还啊！ “我说，我什么都说！” 钱自立就毫无保留，把自己知道的内幕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其中有两条信息十分有价值。 第一条是，楚江才以打造铁山县旅游品牌为幌子，拍板上马了一个“樱花观光园”项目，被骗子诈骗了一个多亿。 第二个条，是关于高创集团的。 为了垄断铁山县的河沙经营开采权，高创集团的董事长高万金跟周汉民有暗中交易。 具体细节，钱自立不清楚，这需要审问撬开周汉民的嘴才能知道。 这两个信息都是赵行健最需要的，也必须最快速度拿到周汉民的口供。 与此同时，另一边。 高万金从高创集团办公楼下来，坐上自己的大奔，准备去市里见个生意合作伙伴。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啊？” 高万金按下接听键，声音匪里匪气的问道。 “是我，早上给你打几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对方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高万金立刻脸色一变，身体坐直了，这个人只要每次用陌生号跟他联系，就是重要预警，肯定有事发生。 “昨晚喝多了，睡了大半天……” “不要解释了！我告诉你出大事了！国土局长周汉民今天早上被抓了，他一旦扛不住，把你供出来，你就麻烦了！” “你现在马上把屁股擦干净，跟周汉民做风险切割，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在铁山县呆了，出去避避风头！” 对方用警告的语气吩咐道。 高万金听了，直接吓得脸色一白，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周汉民在铁山县那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抓了？ 而且周汉民一旦供出他，警方就会顺藤摸瓜，肯定会查出他其他的违法事情！ 他身上可是背了好几条人命的，进去了肯定是要吃枪子！ “我知道了，我立刻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挂了电话，高万金不敢迟疑，立刻下车冲进办公室。 …… 反贪局内，赵行健和王赋闲打开周汉民的审讯室，一股冰冷的寒气迎面扑来。 周汉民只穿着一件薄外套，此时已经被冻得牙齿打战，耳边又被噪音袭击，加上强光的照射，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煎熬，让他十分痛苦。 “周汉民，这种感觉怎么样？” 王赋闲居高临下凝视着他，冷声问道。 “我快疯了，求求你们把这些都关掉吧……” 周汉民表情痛苦地说道，心里还在暗骂，这群畜生心肠太狠了！ 第272章 撬开周汉民的嘴巴 王赋闲对身后的检察官抬手示意，那人上前，将空调、强光灯和大喇叭都关了。 赵行健和王赋闲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有吃的吗？” 周汉民打着寒战，有气无力地说道。 由于中午滴米未进，刚才被折磨了几个小时，感觉又冷又饿，无比虚弱。 “给他泡一桶方便面。” 王赋闲扭头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桶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端了上来，打开了他的手铐。 周汉民吸溜着，很快把泡面吃完，连汤都喝得精光，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恢复了一些精神。 “周汉民，说说你跟出楚江才的事情吧，那边钱自立已经交代了，你跟楚江才存在权钱交易。” 赵行健故意虚晃一枪说道。 “你想诈我？你这种拙劣的演技，我一眼就看穿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要急于拉楚江才下水，但是我对你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帮你去咬死楚江才？你做梦！” 周汉民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嘲讽。 赵行健脸色冰寒，眼中闪烁出一丝怒意。 “那好，周汉民，我先让你看看这些监控视频，会有重大惊喜的！” 赵行健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然后点开截取的监控视频。 开始，周汉民还不以为然。 但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最后变成冲天的愤怒，面孔狰狞，双眼血红。 “啊，钱自立，你这个狗东西，禽兽不如啊，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你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白眼狼……” 周汉民抬起带着手铐的手，神情疯狂，一下下砸在桌子上，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当他看见老婆出轨，居然是跟自己最信任的秘书搞在一起，一下感觉万箭穿心。 而且，这还不算，从监控画面中清楚地看到，每次钱自立跟他老婆完事离开的时候，都不忘往外带东西！ 有时候是成捆的人民币，有时候是几瓶茅台，有时候是几条好烟，反正就没过手！ 拿他的钱，还玩他的女人！ 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是自己最信任秘书，提拔到局里重要的岗位，没想到这些小子狗心狼肺，直接偷家，给他戴了绿帽子。 而且这顶绿帽子一戴就是好几年，他还蒙在鼓里。 “怎么样，惊喜吧，意外吧！被两个最信任的人联合起来背叛欺骗，你作何感想？” “你贪了那么多钱，到头来还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被人玩在股掌之间？” 赵行健冷冷说道。 “可恨啊，那个臭婊子，平日里，人前人后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原来心肠比蛇蝎还毒！” “这么多年来，我处心积虑，费尽心机，胆战心惊地贪钱，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小丑竟然是自己，悲哀啊，可笑啊，报应啊……” 周汉民表情无比悲哀地仰起头，先是冷笑几声，然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许久，周汉民情绪平静下来，说道：“你们问吧，只要我知道的，绝无隐瞒。” 此刻，他精神信念彻底崩溃，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连最亲的人都背叛自己，把自己当小丑耍，他就没必要为任何人保守秘密了！ “楚江才建设的那个‘樱花观光园’是怎么回事？” 赵行健直接问道。 “那是几年前，一个江浙的商人马宝经，找到楚江才，说可以帮他提升政绩，建设一个‘樱花观光园’，打造旅游强县品牌，盘活绿色经济。” “楚江才就信以为真，强行拍板上马这个项目，计划投资达2.8个亿。” “他亲自指使、安排我，违规规划征用一千多亩耕地，用来种植樱花树，还打造‘日本风情商业街’。” “后来，这个工程开工没多久，樱花树没栽一棵，商业街只建了一个大门，马宝经就卷款跑路了，铁山县直接被骗走工程款一亿五千万。” “当时这些钱，一部分是贷款，一部分是向市财政借的，一直到现在，依然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私下议论，说这个骗子马宝经就是楚江才请来的托，两人暗中勾结，骗了铁山县一个多亿，私下分赃，当然这种说法没有证据，只有在抓到马宝经才会揭开谜底……” 周汉民把自己知道的详细说了一遍。 赵行健眉头目光狠狠一凝。 这起诈骗事件，无论怎样，楚江才违规操作、占用基本良田、决策失误、造成巨大损失，这些罪名地跑不掉的，如果追究起来，免职都是轻的！ “你说的欠市财政一个多亿，是上个月，中央转移支付给铁山县的专款，市财政直接扣掉的那一笔钱吧？” 赵行健目光一闪问道。 周汉民点点头，说道：“不错，结果就是直接导致全县工资停发，激起教师和老干部的不满，集体上访。” 赵行健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这个楚江才，简直就是胡乱决策，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们拼死累活，原来都是为他擦屁股！” 有这个黑料就够了，捅到市委常委会上去，也能让他喝一壶的，完全可以让白云裳扳回一局！ “接下来，咱们就说说高创集体的高万金吧，你跟他关系很亲密，那晚他请我吃饭，还是你介绍的！” 赵行健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书记员的笔录，仔细核对。 “我能要根烟吸吗？” 周汉民问道。 王赋闲对身后招了一下手，一个检察官就抽出一根烟，放在周汉民嘴上，再点着。 周汉民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夹着烟，吸了几口，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说道： “高万金其实就是个混黑社会的渣渣，开始我是不屑跟他为伍的。” “但是，没办法，有一天半夜三更，他开车到我家门口，直接将二十万现金扔到我家阳台上，我没有收。” “后来，第二晚上，他扔上来一个袋子，是五十万，我没收！” “第三晚上，他又扔进来一个口袋，打开一看，是一捆炸药，当时我全家害怕极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狠狠吸完剩下的烟，重重吐出烟圈，仿佛吐掉了胸中的沉重。 第273章 突袭抓捕高万金 “后来，高万金有求，我就必应，县里规划新建第二高中，我就把消息提前透露给他，还违规把新校区旁边的上百亩良田，变成商业用地，暗中操作让他低价中标。” “三年后，第二高中建成，这块地紧跟着价格翻倍，让他大赚特赚，为了回报，他一次性就送给我十套房。” “铁山县有几条淮河支流，河沙资源丰富，是上好的建筑材料，我就把河沙开采权批给了他，他用暴力驱赶了其他河沙经营的老板，一下就垄断全县的河沙开采和经营权，每年获利上千万，当然我每年坐享其成，可以拿两成的红利……” 周汉民继续说道，就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王赋闲听了，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小县城的国土局长，随便动动手指，别人就几百万的现金、十几套的房子送给他，典型的级别低，权力大，没有足够的定力，真的驾驭不住。 赵行健抬手一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就说道：“先结束吧，中午大家两点多才吃了点盒饭，晚饭得让同志们吃点好的，都累了一整天了。” 王赋闲点点头，说道：“我让办公室的安排工作餐，多搞几个菜，打包送过来。” 走出审讯室，赵行健就拿出笔，把今天所有信息都捋了一遍，罗列成条目。 紧接着，他就走进反贪局的小会议室，把门反锁，首先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 “云裳，周汉民终于开口了，这边有重大发现……” 他简单将楚江才违规占用基本农田、强行拍板上马万亩“樱花观赏园”项目，被骗子骗走1.5亿的事情，详细跟她说了一遍。 白云裳顿时兴奋地一拍桌子，又气愤地说道：“这个楚江才，原来市财政扣咱们的那一个多亿，是他捅的大窟窿，导致教师和老干部上访，市里反而要处理我！这是什么道理，我必须反击！” 赵行健说道：“既然楚江才向市委书记恶人先告状，你就向市长反映情况，也反告楚江才一状，现在只有唐市长才能跟江书记对抗一下。” “我明白。行健，谢谢你。” 白云裳柔声说道。 “对我还客气，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说了，谁敢对你不利，我赵行健就对他不利！” 白云裳咯咯一笑，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白云裳拨通了市长唐忠武的手机。 唐忠武晚上有一个应酬活动，见是白云裳的号码，就走出餐厅，来到旁边的休息室关上门接听。 “小白啊，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是的，唐市长。” “按说我作为铁山县的一把手，要全力维护班子的团结和谐，但是楚江才有严重的违纪行为，我不得不大义灭亲，向您汇报。” 白云裳义正辞严地说道。 “小白，你做得对，作为班长，你更要对党和组织负责吗，你说吧，我听着呢。” 唐忠武笑着说道。 于是白云裳就把楚江才大搞政绩工程，在“樱花观赏园”项目上，被骗子骗走1.5亿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云裳，这件事很严重！之前的领导没有追究，但是我作为新任市长不能装聋作哑，我一定会在常委会上提出来，严厉追究楚江才的责任。” 唐忠武听了，立刻脸色冰寒，严肃地说道。 唐忠武心里明镜一样，这是白云裳的绝地反击，这背后一定是赵行健这小子在指导，这一番操作很像他的风格。 有了唐忠武这句话，顿时让白云裳心里踏实了。 一个市长加上一个纪委书记，分量很重的，江洪波要处理白云裳，那么唐忠武就会拿楚江才开刀！ 这就好比是下棋，你吃我一个马，我就吃你一个炮，是一个换一个，两败俱伤，还是各退一步，相安无事，那就要看双方的政治手腕了。 …… 与此同时，赵行健、王赋闲和王辉等人吃完晚饭。 “高万金这家伙，我们盯他很久了，他涉黑涉恶，之前没有动他，是因为没证据。” “现在周汉民把他供出来了，我的建议是以涉嫌行贿罪，对其进行抓捕行动！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建议今晚就行动。” 赵行健看向王辉和王赋闲，建议说道。 两人都点头。 现在赵行健参与办案，他俩习惯了听赵行健指挥，这家伙统筹全局、临时应变的能力太强了，天生是个领导的料，不是他们可比的。 “这样，我先去集合队伍，九点以后行动。” 王辉抬手看了一下表，此时已经八点多钟，先让同志们休息一会，今天连续执行任务，工作强度不轻。 九点整，王辉集合了三十多人的警力，在反贪局大门外集合，赵行健坐上他的警车，就直奔高创集团。 二十多分钟后，到达高创集团总部“天阙楼”，王辉首先分出一个小队，封住大楼的前门和后门出口，防止嫌疑人趁乱逃窜。 “其余的同志，跟我一起上楼，目标是抓捕高万金！” “这家伙涉黑涉恶，很有可能藏有武器，大家要做好防护，安全第一！如果有暴力反抗，可以开枪自卫！” 王辉大声说道。 同时将队伍分成两个队，第一队搜查大楼内的包间，包括KTV、按摩房、足浴、客房等场所。 他自己带一队，和赵行健一起，直扑高万金的办公室。 嘭！ 高万金那间豪华的办公室被撞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仔细搜查，看有没有可疑的证据。” 王辉吩咐道。 “领导，全都搜过了，除了一些书籍和摆件，连一张多余的纸片都没有。” 十几分钟后，一个年轻警察报告结果。 赵行健环视着整个办公室，上次他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到处都摆满了东西。 现在就连高万金练字的书法、还有那个专门给领导题字的留言簿都不在了。 显然，这是被刻意清扫过了！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赵行健记得高万金这个办公室内有个暗间，里面放着所有房间的监控显示屏，里面还有个保险柜，放着一个U盘，全都是他偷拍政界领导、商界大鳄们的不雅视频。 其中就有楚江才和秦少游的。 “大家再仔细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暗室！” 赵行健吩咐道。 如果能拿到这些视频资料，搬倒楚江才和秦少游，就很容易了。 第274章 奇怪的车祸 经过十几个警察的仔细排查，终于在书柜后面找到了暗室。 赵行健迫不及待地推开暗室，却让他神色一愣，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出现预料中的监控器和保险柜。 这让他很是失望，仔细搜查发现，里面有保险柜挪动的痕迹。 显然是在他们来之前，这里的东西都被转移了！ 这是赵行健第一次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未卜先知”的功能失效了！ 这让他脸色极为难看，说明有人提前给高万金报信，让他转移销毁了相关证据。 这时，第一队的领队走上来报告：“王局，楼下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全都是空的！没发现高万金的踪影！” 王辉听了眉头紧皱。 “在那些按摩房、KTV、洗浴房内，有没有发现隐藏摄像头？” 赵行健问道。 领队的摇头，说道：“我仔细搜查过，没有发现。” 那就是说，每个房间的摄像头都提前拆除了。 这个高万金的手脚还挺麻利，反侦察能力挺强，说明背后有高人指点。 众人都有些沮丧，来到一楼的大厅。 此时，天阙楼的工作人员都被集合在大厅内。 “谁是经理？” 王辉目光扫过这些人问道。 一个穿着西装，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你们公司董事长高万金呢？” 王辉厉声问道。 “我们高总下午带着一群人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开车离开铁山县了……” 经理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去哪里了？” 经理摇头说道：“老总的行踪他从来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敢乱打听。” 赵行健问道：“他办公室的东西收拾了之后，都放在哪里了，你知道吗？” 那经理摇头。 赵行健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属于一问三不知，显然不属于高万金黑恶组织的核心人员，否则也不敢让他留下守摊子。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还是晚了一步，让高万金这小子逃了，撤吧！” 赵行健扭头看向王辉说道。 众人上车了，王辉就安排警力调集各路口的监控视频，追踪高万金的行踪。 高万金这一逃，无疑是大海捞针，这让赵行健心中升起一丝惆怅。 回到反贪局，他刚下车，就见一辆黑色公务车驶入大院。 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为首之人三十多岁，剃着平头，径直走了过来。 “我是市国土局纪检副科长吴斌，经报市纪委和省国土厅同意，周汉民这个案子，要移交给我们国土系统的纪检部门办理，我们是来交接的。” 吴斌例行出示了工作证，又将盖着市纪委印章的交接批文递了过来。 赵行健皱了皱眉，市国土局动作够快的，早上抓的周汉民，晚上就拿到批文，急着把人带走。 他查验了一番，确认无误，就寒暄道：“吴科长，请先到楼上的接待室歇息，这事我先跟领导汇报一下。” 吴斌点点头，就跟着赵行健等人来到反贪局的接待室。 赵行健就拿着交接文件，找到王赋闲商量。 “市国土局狗鼻子够灵的，这么急着要人，里面肯定大有文章，是不是害怕我们查出点什么，漏了屎不好擦屁股！” 王赋闲思索着说道。 “这事显而易见吗，就是怕我们查出大问题，牵出大人物。” 赵行健说道。 “关键是周汉民是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来的，许多事情都没查清，就让给市国土局捡了个便宜，我实在不甘心！” 王赋闲气愤地说道。 “我也不甘心，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拿着上级的正式批文，我们要是不给人，就是对抗组织，一切工作都白干了。” 赵行健双手一摊说道。 王赋闲也无奈。 随即赵行健就拨通了白云裳的电话，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跟县委书记汇报一下。 “云裳，市国土的拿着正式交接手续，来要人了，要把周汉民提走，你什么意见？” 接通电话，赵行健直接问道。 “他们动作这么快？” 白云裳惊讶。 “抓周汉民，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收缴赃款，解决当前财政亏空，二是挖出楚江才的黑料，现在都达到了，那就交人吧。” 白云裳略一沉吟说道。 “好的，我明白。” 挂了电话，赵行健就说：“白书记也同意交人。” 王赋闲点点头，就命令把周汉民带出来，当场跟吴斌完成交接。 望着市国土局的车驶出大院，赵行健说道：“无论市国土局怎么审讯周汉民，他贪污五千多万的罪名是坐实了，这个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王赋闲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下清净了，今晚大家都能回去睡个好觉，剩下的那几个家伙，咱们再慢慢审。” 赵行健就打了一声招呼，散着步回到“云水居”。 另一边，吴斌押着周汉民，连夜一路驶出铁山县，上了国道，直奔陵泉市。 夜里临近十二点钟，车辆进入新原县境内。 突然，迎面一辆十几米的拖挂货车，开着刺眼的远光灯，疾驰而来。 司机直接被照得双目短暂失明，危急之中猛打方向盘，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轰！ 一声巨响，大货车迎面撞过来。 市国土局的公务车被碾成纸片，巨大的惯性，让货车也翻了，车上三人加上周汉民，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连同车子一起被碾在下面，埋进了黑色的煤块之中…… 第二天，陵泉市委大楼的第一会议内，市委常委们陆续走了进来。 今天，市委书记江洪波主持召开常委会，事前他已经吹过风，会上要研究处理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的问题。 “老张，听说铁山县最近闹腾得很厉害，江书记想要把那个女书记挪挪位置，你什么意见？”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邱潮扭头，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统战部长张荣光问道。 第275章 市委常委会上的争锋 常委们会前私下交换意见，也很正常。 一方面是统一思想，避免会上意见不同，互相“打架”。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拉山头，试探对方观点，方便站队，避免被孤立。 张荣光说道：“还能有什么意见？这事是江书记提出来的，他是班长，我们还能反对？” 邱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张荣光又说道：“而且，铁山县那个白云裳，就是个绣花枕头，也不知道傍上了哪个大领导，靠着年轻美貌上位，才上任几个月就把铁山搞得稀巴烂，人心惶惶，就应该换掉……” “嘘！慎言！” 邱潮连忙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俩偷着说什么悄悄话呢，是谁傍上了大领导？” 正在这时，市长唐忠武走了进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光凝视着邱潮和张荣光两人，面带微笑，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张荣光脸色一僵，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 这种谁谁傍上哪个大领导的话，可以私下当玩笑说说，但是在这种正式场合说，就是不讲政治。 “市长，我和邱部长开个玩笑而已……” 张荣光尴尬地说道。 宣传部长范玉娇是常委班子里面的唯一女同志，就笑道：“什么笑话这么好笑，说出来大家都乐乐？” 张荣光更加尴尬，说道：“范部长，你就别起哄了。” 这时，市委书记江洪波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正中位置坐下。 他扫了一眼会场，市常委班子总共有11人，今天除了军分区司令员请假之外，剩下的十个常委都到齐了。 “同志们，今天我召集大家召开常委会，要研究的议题只有一项，那就是讨论对铁山县委书记白云裳的处理决定。” 江洪波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抬头目光凌厉地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制造出一种绝对权威的压迫感。 “白云裳今年五月上任书记，短短三个多月内，可以说是把全县搞得鸡犬不宁，民怨沸腾，上到党员干部，下到普通群众，对他的意见非常之大。” “他违背民意，强行关停钼矿开采，导致全县财政收入锐减，举全县之力强行上马的产业集聚区，现在也只是一个空壳，现在连公务员的工资都发不下去，全县几乎瘫痪！” “就在几天前，全县七千多人的教师队伍集体围堵了县政府讨薪，她下令暴力弹压，抓了不少人，几乎酿成群体冲突事件。” “还有，铁山县的老干部，居然当街拦截我的专车，状告白云裳‘十大罪状’，揭发白云裳在铁山县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拉山头搞圈子，排除异己，打击报复……” “老干部的联名举报信，各位常委都传阅了吧？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这样的干部怎么能当县委书记，主政一方？” “做不到造福一方，更不能为祸一方啊，所以综合以上情况，我建议：拿下白云裳，请求省委免除他的县委书记的职务，调离铁山县，另选贤能。” “各位常委，你们什么意见，都说说？” 市委书记这一通发言，基本就等于定了调子，之所以要上常委会研究讨论，就是按程序走个过场。 市委书记虽然不能直接免掉县委书记，但是市委常委会一旦形成了决议，省委一定会尊重市委的意见，把白云裳免职、调走。 坐在江洪波右边的三把手——市委副书记刘怒涛第一个表态道： “铁山县老干部的这份材料，我认真看了，如果情况完全属实的话，这个白云裳的确能力不足，带不起队伍，抓不起建设，不适合一把手的位置。” 刘怒涛的这个表态，没有把话直接说死，而是用了个模棱两可的“如果情况属实”，留了个回旋的余地。 市委秘书长雷建军接着说道： “我完全赞同洪波书记的意见。” “白云裳年纪太轻，还不到三十岁，严重缺乏基层经验，她的胡乱决策，不但拖了铁山县发展的后腿，还让市里十分被动，长痛不如短痛，换掉是最明智的。” 雷建军几乎就是江洪波的“影子”，只要书记定下的工作，无关对错，雷建军都完全赞同。 组织部长杨思危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绕着打了一个太极，说道： “白云裳是省委挑选、派下来的，当初省委的想法，就是要派一个有活力、敢想、敢干，有创新精神的年轻干部主政，激活铁山县这一潭死水。我们罢免了她，是不是合适？” 他抛出这个问题，不是真正在问合不合适的问题。 而是在传递两层意思：第一，白云裳如此年轻，能直接当县委书记，省里背景肯定强大，第二，直接拿掉她，有悖于省委领导的意图。 这些话不能明面说，只能意会。 在座的能当上市委常委的，都是成精了的官场老油条，怎么不明白杨思危的意思？ “敢想敢干，不是让她白云裳胡干蛮干！我们把真实情况反应上去，省委的领导一定会理解支持我们的。” “而且，我去过铁山县调研，最有发言权。” “白云裳跟一个叫做赵行健的乡党委书记谈恋爱，荒唐到什么程度呢？许多工作上的问题，甚至县委重大的项目、人事决定，都听赵行健的安排！赵行健说怎么做，她就这么做！” “白云裳在铁山县的胡作非为，一大半都是那个赵行健在背后指使、怂恿的，赵行健的罪恶比白云裳还严重，我建议把此人也一起撤职查办！” 张荣光揣摩透了江洪波的心思，是铁了心要整治白云裳。 他正好火上浇油，顺便给赵行健也“奏上一本”，公报私仇，彻底斩断他的仕途。 坐在江洪波左边位置的唐忠武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张荣光心肠够歹毒的，居然想一箭双雕，把白云裳和赵行健都解决掉！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发言，就是先静观其变，先看看其他常委们的意见，瞅准风向，分清敌我阵营，搞清楚哪些是江洪波的死党，哪些他可以团结争取。 第276章 市纪委书记的反击 “还有这种事？身为一个女县委书记，大事小事居然全听一个男下属的！把组织赋予的权力当过家家的儿戏！” “他白云裳到底是党的领导干部，还是别人的提线木偶？不但丢了县委、市委的脸面，还破坏了党性和组织原则，说出去简直可笑至极！” “还有那个赵行健，一个小科级，居然敢操纵、插手县委决策，性质很恶劣，必须严厉处理。” 江洪波听了，顿时脸色黑如锅铁，用笔敲着桌子说道，那股怒气溢于言表。 其他常委不禁低头小声议论起来。 如果这些情况是真的，那就有点过分了，这不是傀儡吗，那还让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干啥？ 张荣光见这一本参下去，正中江洪波下怀，直接表态要惩治白云裳和赵行健两人，让他内心更加得意。 市委书记表态，一般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常委们基本不会反对。 “江书记的话，高屋建瓴，一针见血，我建议将赵行健这种败类开除党籍，彻底清理出队伍。” 张荣光立刻落井下石，继续补刀。 开除党籍是最重的党纪处分，一旦党籍被开除，党内外的一切职务就自动撤销，被清理出公务员队伍，想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江洪波就扫了一眼纪委书记吴国梁，说道：“国梁同志，你是纪委书记，纪律处分这一块，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就算古代的皇帝要杀大臣，也要找个借口，让“三法司”定个罪名，杀起来就名正言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江洪波要惩治白云裳和赵行健，当然也要借纪委这把“刀”用一下，免得被人诟病，说他独断专行。 “在处理白云裳和赵行健的问题上，我持反对意见！” 吴国梁喜欢打直拳，丝毫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江洪波一愣，其他常委也纷纷向他凝视过去。 “据我所了解的情况，跟铁山县的老干部举报的，恰恰相反。” “白云裳同志在铁山县短短几个月，各方面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她大刀阔斧地改革、反腐倡廉、全力冲刺工业建设，这一系列行动，触动了铁山县很多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 “所以这些人就跳出来搞事情，反对白云裳，真正的铁山县人民群众是得到了实惠的，是爱戴她的。” “白云裳当时关停钼矿，那是因为钼矿开采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没有采取任何环保措施，造成了巨大的环境污染，已经死了人，引起老百姓的巨大公愤，从未来长远发展考虑，关停是明智的决策，利大于弊。” “与此同时，白云裳为了解决地方财政问题，全力实施工业强县战略，打造产业集聚区，培育出新的产业支柱，振兴地方经济，比如中州钢构项目、鹿鸣矿泉水厂都已经初见成效，并不像那些老干部扭曲事实说的，胡乱决策！” “至于反腐问题，任何时候，都是党和组织的底线！白云裳上任以来，打掉了一个副处三个正科级贪腐官员，有力地整肃了铁山县的风气，清除了毒瘤，反而被一些人诬陷为排除异己，打击报复！” “至于荣光同志刚才说的，白云裳在重大项目、人事决策上，都听从赵行健的安排，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赵行健这个同志，我想大家都听说过，他争取到京海铁路改道铁山县，并且在那里设站，策划了铁山县产业集聚区、招引了中原五省最大的钢构项目，他写的书还被省委书记亲自批示，并且被请到省委党校，给厅级干部讲课……” “同志们，赵行健才二十几岁啊，这一串闪光的成绩单，随便单挑一个出来，都是巨大的成绩！” “毫无疑问，说明这个同志是极其优秀、冷后大胆创新。能够挑大梁的同志。白云裳只是采纳了他的建议，就被人恶意中伤，说他操纵、插手县委决策！这不是人亦亦云，不分黑白吗？” “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我们不但不好好培养，反而要把他开除出队伍，我真的不理解，这是什么操作？是选择性失明，还是故意挟私报复？” 吴国梁那张国字脸上，洋溢着一股正气，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回避矛盾。 这话一下让会议室瞬间寂静。 张荣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吴国梁掌掴了一巴掌。 江洪波的脸也拉了下来，比驴脸还难看，这是等于直接否定了他这个一把手的意见。 吴国梁虽然是纪委书记，但却是所有常委里面资历最老的，比江洪波资格都老。 江洪波进常委班子的时候，还排在吴国梁后面，只是他提拔的速度很快，后来居上，吴国梁却七八年原地踏步。 这或许也跟他刚正不阿，性格耿直有莫大的关系，眼里揉不得沙子，不会曲意逢迎。 纪委书记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江洪波不能直接无视。 他就故作一笑，说道：“按照国梁书记的意思，这白云裳和赵行健非但没有过错，而且还有大功劳！看来，我们了解情况的渠道不一样啊！” “江书记，各位常委，我只是以事论事，澄清事实，不带任何立场和个人感情。” 吴国梁说道，这是对江洪波此话的回应。 江洪波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身旁的唐忠武身上，说道：“唐市长，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很显然，江洪波这是想拉拢他，他刚在陵泉市，是第一次参加市常委会，人生地不熟，没有派系，是最好团结的对象。 只要唐忠武支持他，就形成书记、市长意见一致的统一局面，这最后一锤子就落地了，谁反对也没用，更何况吴国梁还是独木难支。 唐忠武没有立刻发言，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材料，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说道：“白云裳的事情，我不想评价！但是这份举报材料，我想请各位常委传阅一下！” 紧接着，秘书处的同志上前把材料复印了十几份，每个常委发了一份。 唐忠武目光刚毅，神色严肃，缓缓说道： “这是一份来自铁山县群众的联名举报信，举报铁山县县长楚江才，违规大搞政绩工程，结果被骗子骗取1.5个亿的资金，简直触目惊心啊！” 江洪波闻言，脸色瞬间一变，侧首凝视着唐忠武，眼神难以置信。 他这个时候把楚江才捅出来，是什么意思？ 第277章 市长挑战书记权威 “忠武同志，今天我们讨论的是白云裳的问题，其余事情，不在今天讨论的范围。” 江洪波合上了材料，轻咳一声提醒道。 唐忠武一本正经地说道：“江书记，今天讨论的归根结底是铁山县的问题，楚江才是铁山县县长，他的问题很严重，为什么不能讨论？” 组织部长杨思危别有深意地轻声提醒道：“忠武同志还不知道吧，这个楚江才曾经是江书记的秘书。” 他表面是在提醒，实际上就是故意把事情挑明：江洪波要是不让在会上讨论楚江才的事情，就有徇私的行为。 “那就更要当着所有常委的面，把事情摆上桌面公开研究了，我想江书记不会护短吧？” 唐忠武故作一笑说道。 这一军将过去，让江洪波脸色一僵，就再没有理由制止这事上会研究了，也故作大度地笑道：“我做事一向公平公正，一视同仁，没有亲疏之分。” 心里却极为不悦，这个唐忠武，明知道楚江才是他的人，还故意把这事公开拎出来，而且还偏偏选择在这个节点上，这是要准备跟他对着干嘛？ 唐忠武义正词严地说道： “根据这份举报信反应，前年一个身份不明的商人叫马宝经，找到楚江才，以打造文化旅游强县为幌子，计划了一个‘樱花观光园’项目，总投资2.8亿元。” “楚江才为了政绩和面子，在没有查清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跟他一拍即合，强行决策上了这个项目。” “并且指使铁山县国土局局长周汉民，违规征用了一千多亩永久耕地，把土地性质改为工业用地，用来种植樱花树，打造日本风情一条街。” “项目开工不到三个月，商人马宝经突然跑路，直接卷走工程款1.5亿元，此人至今下落不明！” “这起骗局，让铁山县元气大伤，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那一千多亩的良田，樱花树没栽一棵，商业街只建了个大门，如今荒草连天，全部荒废，这是犯罪啊！” “而且，为了上这个项目，楚江才向市财政借了一个多亿，向商业银行贷款一个亿，捅下天大的窟窿，真正掏空铁山县财政的罪魁祸首是楚江才！” “所以，上个月，导致铁山县公职人员的工资断发，引发教师群体讨薪、老干部到市里上访的事件。究其根源，这笔账要算在楚江才头上，而不是让白云裳背锅！” 唐忠武话音一落，江洪波脸色都绿了。 他立刻明白了，唐忠武此时把楚江才问题拉出来讨论，实际是在“围魏救赵”，目的是在解救白云裳！ 这个唐忠武刚到陵泉市，看似忠厚，没想到第一次开常委会，就跟他叫板，这是准备要另立山头啊！ 他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他转念一想，白云裳是省里空降下来的，唐忠武也是省里空降下来的，两人都是“空降派”，这就不奇怪了。 “忠武同志，你刚来市里，对铁山县的情况还不完全了解。前几年铁山县的书记一直有病，基本都是楚江才在主政，他是有巨大贡献的，这一点小问题吗，瑕不掩瑜，更不能以为他的这一点过失，就把他钉子耻辱柱上，全盘否定吗。” 江洪波端起一把手的架子，冠冕堂皇地为楚江才辩解。 唐忠武不禁冷笑了一下，上一分钟还说自己做事公平公正，现在就开始公开护犊子，真是自己打自己脸啊！ “一点小问题？楚江才为了自己的政绩，导致一千多亩的基本良田荒废，又被骗1.5亿，让国家财产造成巨大损失，这是小问题吗？这是犯罪，都够判刑了！” “我很奇怪，这事发生在一年前，这么大的事情，却像石沉大海一样，市里居然装作看不见，没有被追责？是不是这个楚江才后台很硬，就无人敢动？” 唐忠武重重将那封举报材料拍在桌子上，语气掷地有声。 江洪波眉头狠狠一皱，心中猛地腾起一丝怒火，好你个唐忠武，你这是直接冲我来了！ 当初事发之后，铁山县就有干部和群众举报，但都被江洪波给压了下来，市里迫于江洪波的压力，也就装聋作哑，不了了之。 “忠武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楚江才后台很硬？你在讽刺我吗？” 江洪波侧首，双眼的瞳孔狠狠一缩，针锋相对，语气盛气凌人地质问道。 一把手的威信不容挑战，更何况唐忠武第一参加常委会，就敢对自己叫板，不把他的气势压下去，以后还得了？ “洪波书记，我没有讽刺你，我只是就事论事，阐述事实，如果你非要那样想，我也无可奈何。” 唐忠武以笑相向，双手一摊，绵里藏针地反击。 江洪波顿时气得脸色苍白，暗暗咬了咬牙。 现场的气氛一下陷入尴尬，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常委都面面相觑，这种书记和市长针锋相对的局面还是第一次出现！ 之前江洪波是市长，市委书记是张浩然，虽然两人也不怎么和睦，但是总体上没有红过脸，更没有在常委会上如此公开对立。 纪委书记吴国梁打破沉默，直接说道： “我支持忠武同志的意见！” “楚江才的错误绝对不是一般的小问题，必须严厉追究，否则市委以后如何服众？” “我建议，撤销他县长的职务，移交纪检机关审查，如果有其他犯罪行为，还要依法惩处，一追到底！” 吴国梁的话，公开表明立场，站队唐忠武，还提出对楚江才免职、纪检审查的建议，丝毫不给江洪波面子。 尤其是“一追到底”，这个就很耐人寻味了，追到最后是否牵连到楚江才背后的人，那就难说了！ 这让江洪波拳头狠狠一握，直接无法忍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纪委书记和市长联手，这事可不是好兆头，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个建议，我坚决反对！” 江洪波将手中的笔重重扔在桌子上，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我也反对！” 市委秘书长雷建军连忙跟着表态。 他是书记的死党，他可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谁对谁错，他的立场就是站队书记！ 第278章 直接“拼刺刀” 张荣光抬头，正好与江洪波目光对视，就立刻表态道：“我也反对！” 其他常委们心里开始琢磨着，此时是支持书记还是市长，权衡着利弊。 因为一旦站错了队，轻则以后会被各种排挤打压，重则会影响仕途。 “我也反对！” 思考再三，宣传部长范玉娇、政法委书记邱潮也小心翼翼地表态。 其实这两个人是骑墙派，谁强就站谁的队。 毕竟现在唐忠武初来乍到，根基不稳，他们对其背景还不了解，而且是二把手，能不能斗得过江洪波，还是一个问号，所以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办法，支持一把手。 江洪波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现在已经有四个常委公开表态，加上他自己，十个常委里面，他已经占了半数。 只要还有一个常委支持他，按照多数服从少数的原则，他胜券在握！ 哼，跟我斗，等你站稳脚跟再说！ 唐忠武眼中寒芒一闪，一股铁血军人的气势释放开来，大声说道：“江书记，只要你今天反对处置楚江才，这个常委会你也别开了！今后所有的常委会，我都不会参加，让你当这个‘土皇帝’！” 砰！ 江洪波忍无可忍，火冒三丈，一拍桌子，怒道： “唐忠武，你威胁我？你太高看自己了，请摆正你的位置，你还不是一把手！我是不是‘土皇帝’，你说了不算！” “还有，常委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离开谁地球都会照样转，离了你，市委常委会依然能照开不误，依然能够做出决策！” 话说到这份上了，等于彼此都不顾及脸面了，直接撕破脸皮了。 “那好，这个常委会你继续开！我现在就离开！” “但是，我告诉你，既然铁山县群众把举报信送到我的手上，我就要为人民群众负责到底！楚江才你不管，那我就让省委去管！” “我会把我们双方的意见，一同向省委汇报，要省领导来裁决，到底是处理白云裳，还是楚江才！” 唐忠武举起手中的举报信，气势强横地说道。 他是军人出身，遇事就是硬碰硬，毫不妥协，狭路相逢勇者胜，直接拼刺刀！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巧妙，也够狠。 他不直接为白云裳辩解，而是直接抄江洪波的后路，摆出一副拼刺刀的架势，你敢拿白云裳开刀，我就咬住楚江才不放，大不了一换一，两败俱伤！ 所有常委都吓了一跳，脸色大变，这事要是闹到省委，那可就没法收拾了！ 家丑不可外扬，那样全省都知道陵泉市书记和市长不干仗，班子不团结，还在常委会上开撕，影响恶劣。 更重要的是，给省委主要领导留下极坏的印象，认为他们不讲政治，没有大局观。 轻则警告训诫，重则直接调整班子结构，不是把市委书记挪窝，就是把市长调离，甚至还会各打八十大板，双双下马。 江洪波气得发抖，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个唐忠武这么狠，简直蛮不讲理吗，就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眼看一把手和二把手僵持起来，都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局面要失控。 市委副书记刘怒涛就立刻站起身，一把抓住唐忠武的手臂，将他按在座位上。 “洪波书记，忠武市长，有事好商量，都不要激动嘛，我们陵泉市委班子，是一个团结的班子、民主的班子、心怀大局的班子，要一团和气嘛。” 刘怒涛满脸堆笑，当起了和事佬，开始打着官腔和稀泥。 在大夏国，“和稀泥”的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当局势水火不容的时候，就有人站出来劝说，让双方放弃原则，以和为贵。 江洪波和唐忠武都是别过头，冷哼一句。 “当然，讨论问题嘛，可以红红脸、出出汗，毕竟这也是民主的体现嘛。” “不如这样，江书记和唐市长都各退一步，白云裳也不免职了，楚江才也不要纪律处分了，敲打提醒一下就可以了，毕竟要是闹到省里，都没法收拾……” “各位常委认为，这样是否妥当？” 刘怒涛满脸便秘地说道。 作为市里三号人物，他必须充当润滑剂的作用，在关键时刻，缓和一下书记和市长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这种直接冲突的局面。 剩下的七个常委，纷纷点头，开口表示赞同。如果书记和市长开战，那在座的常委都讨不到好处，肯定会逼着站队，形成两个小圈子，彼此摩擦，内耗不断。 “那行，就依照刘书记的意思办，云裳同志的确是被那些老干部诬陷的，不予追究。” 江洪波听了，脸色缓和下来，轻咳一声说道。 他现在进退两难，既然有了台阶下，立刻就坡下驴，做出退让。 唐忠武身体往靠椅上一靠，也说道：“既然怒涛同志这样说，我也没意见。楚江才可以不免职，但是必须在大会上公开检讨，做出补救措施，把那一千多亩的良田恢复，补上那1.5个亿的亏空，这是我的底线。” 既然所有常委表态都同意和解，唐忠武也就见好就收。 毕竟把事情捅到省里去，是唐忠武自爆的策略，属于同归于尽的做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自己也讨不到啥好处，而且还会把整个陵泉市的官场都得罪了。 处置楚江才不是最终目的，这是他的反击策略，保护白云裳才是目的。 “这，太……” 江洪波听了，内心一阵恶寒，都说了大家各退一步，唐忠武居然还提出附加条件，他刚要开口辩解，就被刘怒涛抬手制止了，避免再次冲突。 第279章 联名推荐信 “深究起来，楚江才的行为很严重，让其公开检讨，做出补救措施，是理所当然的。” 纪委书记吴国梁又补了一刀。 江洪波脸色黑的赛张飞，胸中就像横着一根毒刺，难受至极，堂堂市委书记，想要做的事情居然无法达到目的，还被逼得当场妥协，说出去丢人现眼啊！ 市委常委会这一场较量，其实就是铁山县权力斗争的延伸，就像两个提线木偶在前台表演，真正较量的是后台操纵之人，谁跟技高一筹！ 这时，他的秘书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江书记，新原县那边出事了。” 然后将一份情况报告放在他桌前。 报告就短短一页纸，他拿起一看不由的眉头狠狠一皱，重重扔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 “又出事了，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今年的安全生产工作算是猴拉稀了，要在全省排倒数了。” 刘怒涛问道：“书记，出什么事了？” 江洪波把那张纸推到他面前，说道：“你自己看。” 刘怒涛拿起来扫了几眼，就对其他常委解说道： “近日，铁山县抓了一个贪腐的局长叫周汉民，昨晚市国土局派了三个人，去铁山县提审周汉民，走到新原县境内，与一辆载重几十吨的运煤货车相撞，造成四人当场死亡，司机已经投案自首……” 现场的常委们都十分震惊。 唐忠武说道：“这是重大交通事故，必须按程序上报省里，而且死者身份特殊，三个是市国土局的公务员，另外一个是贪污官员，是否涉及故意谋杀、毁灭证据，公安部门必须查清楚。” 在这个问题上，江洪波没有反对。 因为这事马虎不得，死的人身份敏感，而且犯人是一个贪了四千多万的巨贪！如果地方上处理不妥当，被媒体嗅到，很快就会被捅出去，到时候全国都知道了，肯定会被追责。 江洪波就对政法委书记邱潮说道：“这事你要高度重视，亲自盯着，安排市公安局和检察院，成立个专案组，把此事调查清楚，不可掉以轻心。” 邱潮说道：“好的，江书记，我一定亲自负责，及时向您汇报。” “今天的常委会，虽然开的不算成功，但是有些人的目的达到了，也给我深深上了一课！现在散会！” 江洪波阴阳怪气地总结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怏怏不快地走出了会议室。 刘怒涛快步跟了上去。 低声说道：“江书记，刚才还说漏一个事，省里下了通知，两天后，天海市市长洪胜男率考察团，带领上汽集团的高管和技术团队，来陵泉市考察，指定要去铁山县！” 江洪波知道这事，因为半个月前省里下了一个预通知，让他们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他们还向省里推荐了几个调研点位。 “为啥非要去铁山县？我们推荐的那几个点，都是全市工业领头羊，没被选上？” 江洪波神情诧异，铁山县是全市工业最薄弱的县区，虽然白云裳掌舵以来，通过招商引资，引进了几个大项目，但是依然是垫底的存在。 省里再怎么选，也轮不到铁山县这个发育猥琐的差等生啊！而且带队的还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市长，省里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这不合逻辑啊！ 刘怒涛笑道：“这事省里还真做不了主，是天海市那边点名要去铁山县，其余地区哪也不去。” 江洪波愣了愣。 说道：“不管去哪个县，能选中咱们陵泉市，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刘怒涛提醒说道：“江书记，这事你还得跟唐市长沟通一下，这次考察团省委书记要亲自陪同，咱们得协调一切力量，做好保障。” 江洪波不禁皱眉，现在一提起唐忠武，他就感觉太阳穴一炸一炸的，就一摸鼻子，说道：“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这事你去跟唐市长商量吧。” 刘怒涛点点头，知道两人刚吵得脸红脖子粗，肯定都碍于面子，不愿意沟通。 他这个三把手就只能当起了传话筒，维持着书记和市长之间的平衡。 另一边，铁山县政府的小会议室内，楚江才正召集政府班子成员，召开政府常务会议。 五个副县长，加上几个党组成员，还有几个大局的局长参会，专门研究协调垃圾发电站项目的事情。 “跟大家透露个消息，这次老干部到市里拦截市委书记的专车告状，市委十分震怒，今天正在召开常委会，研究将白云裳免职的决定。” “所以，我给大家提个醒，这段时间一定要跟白云裳划清界限，一定要搞好自己分管的工作，管好自己下面的人，不要我给出任何乱子。” “捅出了篓子，下场跟白云裳一样，就是卖鸡蛋的翻跟头——滚蛋！” 楚江才点着桌子，神色严厉地告诫道。 明眼人一听，就琢磨出味了，楚江才明着是在警告他们，实际上是变相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白云裳要被市委免职，就要倒台了，接下来铁山县还是他楚江才的天下，警告那些投靠白云裳的两面派，风向要变了，要认清形势！ 副县长周阳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内心咯噔一下，当初他是依靠白云裳上位的，看来以后要有小鞋穿了。 副县长刘雨林立刻奉承道：“楚县长，那铁山县委书记，肯定就是你了，论资历、论政绩、论德行，你是最佳人选，我们向市委、省委上联名信，推举你当选！” 楚江才连连摆手，故作姿态地说道：“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要这样搞，组织有组织的原则嘛。” 余为民立刻打开公文包，拿出早就写好的联名推荐信。 说道：“楚县长，联名信我们已经写好了，城关镇的上千名群众、工人、教师等都签了名，你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啊。” 楚江才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你看看，为民同志，我要严厉地批评你了，你这样做，会被别人说我绑架组织，被人诟病的……” 其实，这是楚江才和余为民、刘雨林等人故意演的一场戏。 这联名推荐信也是楚江才授意的。 昨天，余为民组织城关镇的社区干部，连夜入户，劝说群众签字，费了一番心思。 “来来，大家都签字，就差党员干部这个群体了，楚县长当了书记，大家的春天就来了……” 余为民咧嘴，把推荐信摊在桌子上。 参会的人员都排着队上前签名。 第280章 我说撕掉，你听不见？ 周阳见此情形，不由得一阵作呕，这个楚江才真会作秀！ “周县，该你签字了。” 余为民满脸堆笑，把笔递到周阳手里。 周阳冷哼一声，直接把笔扔在桌子上，扬长而去，他生性耿直，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他不屑参与。 楚江才见状，脸色冰寒，内心冷笑：你狂什么，秋后的蚂蚱，再过几天，老子整死你！ “这种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余为民说道，然后谄媚地将推荐信递到楚江才手里。 楚江才望着那一串串签名和红彤彤的手印，心花怒放发。 群众、工人、知识分子、党员干部、无党派人士等社会群体基本全部覆盖了，代表了整个铁山县的民意。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江洪波的打来的。 他立刻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接听。 “江书记，常委会开完了吧，跟您汇报个事情。” “这些年我在铁山县功不可没，成就卓著，赢得了社会各界人士的肯定和赞扬。” “铁山县人民认为我是县委书记的不二人选，就自发向市委、省委写了一封联名推荐信，还请江书记将这封信转呈给省委领导，让他们听听人民的呼声……” 楚江才得意扬扬地说道。 有了市委书记的推荐，又有了老百姓的呼声，他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县委书记非他莫属了。 “楚江才，你真会作妖啊！在我面前，你也演戏，你在铁山县老百姓眼中，是个啥货色，你自己心里没个逼数？” “老百姓没有啐你一脸唾沫，骂你八辈祖宗，就算不错了！还自发写联名信推荐你，是你自己往脸上贴金吧，你还要点脸吗？” 江洪波捏着鼻子听完他的话，然后恨得咬牙，劈头盖脸将他臭骂一顿。 这小子的尿性，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就把在常委会上受的窝囊气，全都撒在他头上。 楚江才猝不及防，被骂得满脸懵逼，愣了几秒，才用委屈的声音说道：“老领导，你……你的话，我不明白啊，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我向您道歉，您打我一顿都行！” 楚江才气愤地说道：“你就别再做梦了，白云裳免职的决议，今天市常委会上没有被通过！” “为什么啊？您可是市委书记啊，在市委拥有绝对权力！您提出的建议，那就是金口玉言，谁还敢反对？” 楚江才听了，内心瞬间一落千丈，整个人都透心凉，无比失望，同时更加无法理解，为啥意见会被否决！ 正常情况下，结果是毫无悬念的，这也是他刚才有底气，敢直接把白云裳免职的消息放出去！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不都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说到这里，江洪波抬手捂住胸口，气得肝疼。 “本来白云裳免职的建议就要通过了，但是唐忠武突然把你两年前，违规上马‘樱花观光园’、被骗1.5个亿的事情给捅上常委会了。” “要严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这事有多严重，你自己清楚！我为了保住你，只能做出妥协，放弃罢免白云裳的提议。” 江洪波没好气地解释道。 如果楚江才不是自己最喜欢的秘书，他今天肯定不会让步，要维护一把手的权威，跟唐忠武硬杠到底。 楚江才听了又惊又怒又意外，如坠冰窖。 “这个唐忠武，可恶至极，居然敢跟江书记对着干！” “那个樱花观光园的事情，当初不是被压下来了吗，唐忠武如何得知的？” 江才拳头狠狠砸在沙发上，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能压得住一时，能压得住一世！肯定是白云裳拿到证据以后，交给唐忠武，进行反击！” “我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唐忠武，以后你要防着此人！这个白云裳，能通过唐忠武反败为胜，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江洪波说道。 楚江才叹了一口气，昨天早上周汉民突然被抓，肯定是他供出了自己黑料！ “江书记，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楚江才委屈巴巴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你接下来低调做人，是龙你给我盘着，你狗你给我尾巴夹着，别再出事了！再出篓子，我可不管你了！” 江洪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知道了，书记，我一定低调，不给您惹事……” 楚江才低声说道。 “还有，你立刻想办法，把樱花观赏园荒废的那一千多亩良田恢复过来，还有那1.5亿的窟窿补上来！否则，后面再有追究，没人能保你。” 江洪波厉声说道。 “可是，老领导，我哪里搞1.5个亿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自己做的孽，难道还要我去给你擦屁股？我告诉你，这可是市常委会上的决议。” 江洪波气得肝颤，厉声训斥道，然后挂了电话。 下一秒，楚江才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愣了好半天，精心筹划了这么大的阴谋，眼看就要搬到白云裳，结果功亏一篑。 “楚县长，这封群众的举荐信，你要亲手交给江书记吗？” 余为民见他走出休息室，满脸谄笑地问道。 “撕了吧，现在用不着了。” 楚江才满脸沮丧地说道。 “撕了？县长，这可是我们废了几天几夜，好话说了一火车，才让老百姓签字的……” 余为民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说撕掉！你听不见！白云裳免职的提议，市委常委会没通过，她现在还是县委书记！” 楚江才憋了一股无明火，对着余为民咆哮道，然后一把抓起那封信，狠狠撕得稀巴烂，扔在地上。 余为民被骂得脸色苍白，满眼委屈。 现场几个副县长和局长们闻言，全都脸色大变，拿着公文包急忙走出会议室，生怕被白云裳知道今天他们参与了联名举荐信的签名，被报复穿小鞋！ 另一边，周阳走出县政府办公楼，来到后面的县委办公楼，敲开了白云裳办公室的门。 “周阳同志，来，你坐！” 白云裳心情大好，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 “书记，我跟您汇报个事……” 周阳就把楚江才刚才以开会的名义，纠集了一帮人，向市委、省委写联名信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281章 楚江才的哀求 白云裳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直接大笑，那双如秋水的美眸中，全是冷傲的不屑。 这个楚江才，背后小动作不断，简直就是小丑！ “让他们闹腾去吧，一群小丑，自娱自乐罢了，只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说着，白云裳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周阳欠身接过来，小声翼翼地问道：“楚江才还说，市委常委会正在研究，罢免你的职务，否则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搞小动作。” 白云裳说道：“周阳同志，你不用担心，刚刚得到消息，这个提议市委常委会没有通过，楚江才的阴谋失败了。” 周阳就一惊，笑道：“那太好了，铁山县有您这个好书记，未来才有希望。” 白云裳笑了笑，说道：“周阳同志，两天后天海市市长带队来铁山县调研，调研组有上汽集团的高管和技术团队，咱们的省委书记也要陪同，你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你要全力配合赵行健，把准备工作做好。” “是，白书记。” 正在这时，赵行健也走了进来。 白云裳莞尔一笑，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好，我们三个把天海市考察团的准备工作和接待事宜，当场商量一下。” 于是，三人就把考察的点位、路线、领导住宿、用餐等细节全都仔细捋了一遍，拿出了一个初步方案。 紧接着，白云裳就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通了楚江才的电话。 连续拨了两遍，对方才接听。 “喂，白书记，你有工作要安排？” 对面声音有气无力，就像掉了魂。 “江才同志，跟你说两个事。” “一是天海市考察团的事情，这是当前的中心工作，你不能当甩手掌柜，要操操心。” “明天要召开个全县干部大会，要具体分一下工，每个常委负责一块，举全县之力，迎接这次高规格的考察。” 对铁山县而言，还是第一次接待省委书记这样级别的大员，而且一来还是两位。 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一项政治任务，铁山县必须调动全县物力财力人力接待好，如果出了一丝纰漏，之前做得好的成绩，都要清零。 “这个我知道，我一定协助你做好统筹协调工作。” 楚江才不是傻子，在接待省委书记这种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出了纰漏，他俩的仕途都完蛋了。 “明天的会议除了这项工作，还有一个议程，我要跟你通个气：你要在大会上，当众对‘樱花观赏园’项目的错误决策，做深刻检讨，你先提前准备个稿子。” 白云裳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楚江才直接愣住了，差点爆粗口，尼玛啊，白云裳你来真的啊！ “不是……白书记，我们之前是有过不愉快，但是你何必这样针对我呢，市领导也是随便一说，我象征性写个检讨应付一下，走个过场，没必要在全县大会念了吧……” 楚江才牙疼地说道，这女人真狠啊！ “江才同志，这可不是我针对你！这是市委常委会的决议，我在执行市委的部署！” 说完，白云裳直接挂了电话。 楚江才顿时肺都气炸了，将手机狠狠摔在桌子上。 白云裳，你个臭三八，居然这样报复老子，这是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摩擦啊！心里憋屈得差点要吐血！ 仰靠在沙发上，他点了一根烟，无比惆怅地吸了几口。 一个县长，如果他真的在全县大会上，当着几百人的党员干部做检讨，他将颜面丢尽，今后还如何在铁山县混，还如何服众？ 不行，这样硬杠不是法子，现在白云裳风头正健，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暂时服软，过了这关再说。 想到这里，楚江才就匆匆下楼，来到后面县委办公楼，走到白云裳办公室前。 自从白云裳空降铁山县以来，楚江才还是第一次来书记办公室。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 “请进！” 里面传来白云裳清脆悦耳如金玉的声音。 “周阳同志、行健同志也在啊……我向书记汇报个工作。” 楚江才推门走进来，见周阳和赵行健也在，顿时表情一僵，满脸不自然地说道。 “书记、县长，你们先聊，我们就先走了。” 周阳和楚江才见状，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显然，楚江才从来都不到书记办公室来，这次破天荒亲自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两人要回避一下。 “坐下！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话不能公开说？” 白云裳用命令的语气对两人说道。 这段时间，经过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白云裳算是对楚江才的尿性有所了解，已经看穿他的小心思，肯定是害怕了，来求情的。 周阳和楚江才两人只能重新坐下。 楚江才脸色顿时一黑，满脸尴尬，这臭三八是故意的！ 就嘴角动了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当着下属的面，如果向白云裳服软，他丢不起这个人。 “楚县长，你想汇报什么？赶快说啊，我一会还有个活动。” 白云裳故意抬手扫了一眼腕表，语气高冷地催促道。 “白书记，我向你道歉，之前的许多事情，是我不顾大局，跟你对着干，让你陷入被动，是我不对，求你这次放过吧……” 楚江才嘴角抽搐，脸色憋得如同猴屁股，就狠下心，低声下气地说道。 反正现场只有三个人，还不算太丢人，跟全县几百人的干部大会上做检讨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楚县长，你大声一点，我没听明白！” 白云裳故作惊讶，双眸如利剑一样盯住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行健嘴角忍不住上翘，周阳强行憋笑。 楚江才，你个阴险小人，也有今天？ 第282章 其人之道还之其身 楚江才嘴唇颤抖了一下，内心既愤怒又屈辱，她这是故意的，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白书记，我刚才说，之前是我在有些方面做得不对，大局观念不强，没有搞好班子团结，我向你道歉。” 楚江才强忍内心的怒火，咬着牙吐出这句话，神情恭顺的就像一只宠物狗，摇尾乞怜。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楚县长居然屈尊大驾，亲自过来认错，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你说你在有些方面做得不对，究竟是哪些方面，说出来听听。” 白云裳故意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反问道。 楚江才脸色一僵，涨得通红，这女人太阴了，故意当着周阳和赵行健的面，阴阳他。 要是在平时，他早就暴跳如雷，直接翻脸，但是现在不低头，明天将会面对更大的耻辱！ “白书记，你就不要羞辱我了，在关停钼矿上，我跟你对着干；在产业集聚区建设上，我持反对意见；在打击刘建国、潘大京贪污受贿上，我没有正确站队……” 楚江才脸上堆着一丝苦笑，比哭还难看，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句话，全都是避重就轻，真正干的坏事一个没提。 白云裳故作惊讶，抬起玉手扶了一下额头，说道：“哎呀，楚县长，你要不说，我真还记不起来这些，但是你造的孽，好像不止如此吧？我这人记性不好，行健，你帮我回忆一下，他还干了哪些缺德事？” 白云裳向赵行健递了一个眼色说道，她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赵行健嘴角掠过一丝轻笑，心领神会地说道： “当初白书记在信访局接访的时候，遭遇歹徒袭击；产业集聚区征地的时候，挑起群众冲突，勾结黑记者煽动网上舆情；充当李大志、潘大京等腐败疯子的保护伞；阻扰中州钢构项目落地；向市纪委举报，诬告我和白书记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暗中煽动教师、老干部上访，向市委告黑状，企图罢免白书记……” “这一切的幕后操纵黑手，都是楚县长吧？” 楚江才嘴角抽搐，就像被人扒掉了遮羞布，脸色都绿了。 急忙摆手，矢口否认道：“不不，不是的，这些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众所周知，我是一个有崇高政治觉悟、党性原则和个人修养的同志，绝对不会干这些下三烂的事情！” 赵行健和周阳对视了一眼，这个伪君子，真会演戏！ “那好，既然这些下三烂的事情都跟楚县长没关系，歉你也道完了，可以走了。” 白云裳冷笑一声说道。 楚江才就像一根木桩，尴尬地杵在原地，表情牙疼一般，低声下气地说道：“白书记，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明天的大会上，我不用当众做检讨了？” 他嘴上服软，但是心里却早把白云裳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臭三八你狂什么狂，等过了这一关，今天的羞辱，老子要加倍报复回来！ 白云裳目光一凝，说道：“我说过原谅你了吗？还有，我要澄清一个事实：是市委常委会安排你做检讨，不是我白云裳安排的！我只是贯彻落实市委的决定，你听明白了？” 楚江才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眼中满是委屈，辩解道： “可是，你是书记、是班长，具体怎么贯彻、怎么落实，那尺度还不是由你拿捏？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让我递交一个书面检讨，以后县里的工作，唯你马首是瞻。” 白云裳柳眉一挑，气质高冷地说道： “江才县长，你刚才还说自己是一个具有崇高政治觉悟、党性原则的好同志呢，可是一提到做检讨，就大打折扣，这是典型的对党不忠诚、不老实啊！” “凑巧得很，我这个人，也是一个讲政治觉悟和党性原则的人，就更不能为你开后门，眼睁睁看着你犯错误了，这也是对你负责任啊。” 白云裳故意学着楚江才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和语调说道，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 楚江才被恶心到了，看来白云裳铁了心不打算放过自己。 他脸色猛地一沉，眼神冰冷，干脆不装了，冷笑道：“白云裳，官场上讲究和光同尘，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何必逼人太甚！” 白云裳一拍桌子，释放出威严，厉声说道：“怎么，装不下去了？直接改威胁了？我告诉你，不公开检讨也可以，只要你让江书记或者唐市长，给我打个电话，我立刻执行！” “如果办不到，你就给我闭嘴，老老实实滚回去写检讨，然后拿给我审核！” 楚江才气得浑身发抖，不自觉浑身毛孔一炸，一股屈辱和愤怒的热血直冲脑门，他真想一巴掌狠狠抽过去，打得这臭三八满地找牙。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一巴掌下去，自己前途肯定没了！ 在官场动手打人的代价太高了，别说一个男县长动手打女县委书记了，就是打一个普通女干部，爆出去都是惊天大瓜，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白云裳，既然你把事情做绝，那你记住，以后千万别犯错，我盯着你！” 楚江才抬手一指，双眼通红，狠狠咬牙说道，然后甩手而去。 白云裳脸色冰寒，既然双方都亮剑了，那就没有收剑还鞘的可能，只能见血。 第二天，县委会议中心大会议室内，来自全县各乡镇、县直各单位的正科级干部二百多人参会。 主席台上，坐着县委常委、加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等十三个人。 其余人大、政府、政协的副处级干部，在下面第一排就座。 赵行健坐在第五排，说来也奇怪，他从走进门的那一刻，就感觉今天会场格外严肃安静，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交头接耳、扣手机的都没有，跟平日的会风大相径庭。 他猜测，楚江才当众做检讨的消息，已经被人提前散布出去，所以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没人敢触霉头。 楚江才坐在主席台上，更是全程低着脑袋，一副失魂落魄模样，跟之前的跋扈强势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