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流星》
1. 第 1 章
晚七点五十分,云层之上,飞机航线图显示从南都到希斯特的ZY667次航班已到达中外交界。
飞机头等舱内此刻一片宁静,大多数乘客都将座椅放倒要么休息要么睡觉,夏乙同样躺倒,在身上盖了件薄毛毯就睡了过去。
“咚!”
飞机前方突然传来异常声响,紧接着机上广播开启,发出断断续续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宝宝快醒醒!”
“小乙,快起来!”
是老爸老妈的声音,夏乙被推醒,看到周围大乱,尖叫声祈祷声此起彼伏,飞机似乎在倾斜,人们纷纷紧抓扶手和安全带,安慰自己这只是正常的飞机颠簸。
这趟航班并没有被上帝眷顾,飞机上方的氧气面罩砰砰砰全部掉落,夏乙终于反应过来飞机要出事。
等她伸手去抓面罩时,眼前猛然大亮,光刺透双眼,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Mayday!Mayday!Mayday!
驾驶舱内,机长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后,不过十秒,ZY667次航班整架飞机在空中解体。
…
晚八点整,白雾镇上空随着一道火焰流星划过,整个小镇在霎时间恍若白昼。
幽森树林里,咔嚓,咔嚓……
夏乙被类似脚踩树叶的声音吵醒,脑袋很晕,身体在摇晃,还有一股轻微的滞空感,她缓了半分多钟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从模糊慢慢变清晰,她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男人以公主抱的姿态抱在怀里。
男人下颚紧绷,表情严肃紧张,留着一头狼尾发型,还带着点自然卷,说不好是潮流还是邋遢。
此时两人身体紧贴,她只要稍一抬眸,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脖上那异常凸出的喉结。
他是谁?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应该在飞机上吗?
夏乙是一名准留学生,八月三十号那天她和父母一起坐上ZY667次航班飞往Y国,希斯特大学的开学时间在九月十号,所以他们打算到了那之后去周边旅行几天,再去希斯特大学报道。
夏乙没想到她会那么不幸,乘坐的飞机竟然失事,飞机一旦出事死亡率是百分之百的,她要么是死在飞机上,要么飞机坠毁,她人直接气化尸骨无存,怎么说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她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这些,她只知道,这男的现在又颠了她一下,搭在她屁股的手抓得更紧了。
变态!
“啊——”夏乙扯着嗓子大喊。
这冷不丁一声吼,把男人吓得一抖。
趁他松手,夏乙顺势跳到地上,踉跄站稳,挪着步子就往后躲。
男人竟也迈着步子靠近她,两手还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夏乙当然看不懂,吓得腿都软了,颤着嗓子道:“你係邊個啊?你做緊咩?”
“嘭”的一下,后背撞到树干,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一味地左右呼喊着“勾命啊~勾命啊~”。
男人见和她无法沟通,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果断捂了她的嘴。
夏乙内心的恐惧此刻已到达极点,见那人伸手往下掏,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她开始手脚并用发疯似的挣扎,就在她快要挣脱开时,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的操作让她安静了下来,隔着泪水,夏乙看到他这手机是个老年机,都2024年了,还有人用这么旧的手机,且他也不是个老年人啊。
真是怪哉。
男人在手机上按了一会,将手机转过来给夏乙看。
手机屏幕很小的一块,夏乙看的费劲,上面写:【你别喊,我不是坏人,你昏倒在树林里,是我救了你。】
夏乙看完手机上那几行小字后,满脑子都是问号。
所以,她从飞机上掉下来没死,甚至浑身连伤都没有,就只是昏迷?
她是有不死之身吗?
夏乙眨掉眼泪,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情绪渐渐稳定,男人的手便慢慢松开了她。
“呢度係邊度啊?”夏乙问。得先搞清楚这里是哪吧。
严鸣齐打字:【你说的我听不懂,能说普通话吗?】
听不懂?夏乙眉头蹙起,换成普通话道:“你听不懂南都话吗?”
严鸣齐摇头。
老天爷啊,这给我干哪来了。
还好她之前一直担任学校里的播音员,普通话是特意练过的,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之标准,完全能迅速切换语言和对方无障碍沟通。
夏乙:“我问这是哪?”
严鸣齐:【白雾林。】
夏乙扁扁嘴:“我知道这是树林,我问这里是什么省市?”我管它是什么林,又不重要。
严鸣齐:【宁江省奉北市,我们这里是新邻县白雾镇。】
夏乙当然也没听过这些不知名的县镇,但她知道宁江省,她差点惊掉下巴,这里竟然是…地图的大北边!
“这…这里是北方啊。”夏乙张大嘴,扭头四处看,难以置信地嘀咕着“这么远,我这怎么过来的?”
严鸣齐往前抻了抻脖子,想听清她嘴里在嘀咕什么。
夏乙呼了口气,尽量平复心情道:“你知道粤东省吗?”
严鸣齐想了想,点头。
“我是从粤东来的。”
这次严鸣齐愣了。原来他刚刚的分析全都是错的,他平时四处收废品,镇上人基本都眼熟,这女孩他从没见过,他猜测她应该是从县里来的,也许是某户人家的亲戚,放暑假过来玩的。
可没想到,她竟然是粤东省那边的,两个地方隔着几千公里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来的,但看眼前女孩的状态,很显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夏乙瞟着那部老年机试探问道。
她现在应该很需要帮助,严鸣齐马上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这次夏乙终于对他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夏乙立马打电话给爸妈,可语音提示全部都是空号,她又打给跟他们同行的保姆钱姨,也是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就算他们真的死了,手机号也不会这么快就注销吧?
突然想起什么,夏乙垂下的手又抬起。
他们家还有司机张叔在家里看家呢,给张叔打,他的肯定不会是空号。
这次电话嘟了几声,能打通,夏乙满脸期待。
电话一被接通,她马上激动道:【张叔,我是夏乙,我爸妈呢,他们在家吗?还有钱姨呢?】
对方语气不善:【你谁啊,什么张叔,我才二十几岁,你管我叫叔叔?】
对方的声音确实不是张叔,听着是个年轻男人。
夏乙:【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张叔的手机?】
对方:【神经病,这是我今天新买的手机,什么张叔,你打错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恶作剧也得有个度。】
嘟嘟嘟……
夏乙:【喂!】
电话被无情挂断。
这次夏乙彻底绝望,垂下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
“都死了,都死了。”她嘟囔着。
严鸣齐拿过手机快速打字:【啥都死了?】
这事夏乙和他解释不清,因为她自己都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她不想说,严鸣齐也不问了。
两人走出树林,看到大道,夏乙跑到路上想拦车。
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放眼望去,前后一辆车都没有,连自行车都没有。
夏乙站在路边,绝望地抬头望着天,这里和城市不同,星星多到数不过来,密密麻麻的星星闪的夏乙眼睛发酸。
好累啊,好想睡觉。
全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都涌向了头部,夏乙头一沉,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记得自己并没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柔软的臂弯里。
…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夏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炕上。
对,是炕。
她之前在视频软件上刷到过,这是北方独有的住人的那种大火炕,这炕大概有两张一米八床那么大,很硬,在这上面睡了一晚上,夏乙浑身疼得像被人乱棍打了一样,她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她只能躺着环顾四周,大炕对面是一排染色的木质衣柜和置物柜,青色的外皮掉的一块一块的,柜子看起来有年头了,屋里空地堆满了杂物,不过那些杂物虽然杂,但叠的却是很整齐,只是即使这样,房间里还是被挤得异常狭小。
她又努力想起身,但还是起不来,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
“谁?”夏乙警惕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缝。
一只手拿着一部老年机伸进来,晃了晃。
严鸣齐当然回答不了她的那句“谁?”,因为他不会说话,只能将昨晚的手机探进来,提醒夏乙,他是昨天在树林里救她的人。
夏乙想了几秒想起来了。
“你是昨天救我的,你…进来吧。”
狼尾男走进来,夏乙裹紧被子,依然警惕。
昨晚林子里太黑没看清,夏乙今天仔细看面前男人的长相,个子跟他老爸差不多高,应该有一米八,留着一头卷卷的狼尾发,浓眉单眼皮,眼睛挺有神的,像当过兵的那种,一看就气血足,皮肤是那种体育生微黑皮,五官整体看着挺周正的,应该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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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好看那么一丢丢。
她昨天判断这男的大概有30多岁,今天再一看,应该不到30。
男人站在门口抬手冲她比划了几个手势,夏乙不明所以。
“汪汪汪~”一只小狗汪地冲进来,可把夏乙吓到了。
严鸣齐赶紧弯腰赶狗,然后关上了门。
他一关门,夏乙又开始紧张,虽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他始终是个陌生的,男人。
夏乙还没办法一下子信任眼前这个和她无亲无故的陌生男人。
严鸣齐还是用手机快速打字:【你没被吓到吧?那是我养的小狗,它不咬人,只是看到生人会叫,刚才手势的意思是,你醒了,饿了没有?】
他一脸善意,看着也是个老实人,夏乙终于是稍微松了口气,是她有点太警惕了,不过她一个女孩子,警惕点也不是坏事吧。
夏乙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看着他道:“哦,我没事,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我身上很疼,起不来。”
夏乙被他拉起来,裹着被子靠坐炕的一边,开口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严鸣齐。】
“你为什么老用手机打字啊,你社恐吗?”夏乙昨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她自己的事还没搞明白呢,也就没心思问这些有的没有。
严鸣齐:【我小时候受过伤,说不了话。】
“你是哑巴啊?”夏乙话一出口就后悔,她连忙圆话:“那个,我意思是,不能说话那就属于社恐,社恐的人都很善良的。”
严鸣齐没太在意她的心直口快,淡淡一笑。
“严鸣齐…”夏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才看着他微笑道:“我叫夏乙,夏天的夏,太乙的乙,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严鸣齐打字:【不客气,你慢慢起来吧,我带你去那屋吃饭,我做了粥。】
“好。”
严鸣齐住的房子是个平砖房,两个房间和中间的厨房都堆满了废品垃圾,中间的厨房有两口大锅,需要烧柴那种,另一个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旧红木,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似的,跟夏乙家三层别墅比简直差十万八千里。
夏乙从小娇生惯养,本能的对这里的每一处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严鸣齐带她走到西屋,到窗边吃饭的位置坐下,又盛了一碗粥放到夏乙面前。
他家虽然破破烂烂的,但碗筷倒是挺干净,夏乙很久都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呱呱叫,也不管碗筷是真干净还是假干净,没几分钟就喝光了一碗粥。
严鸣齐又盛一碗,夏乙又喝了。
严鸣齐还要盛,这次夏乙摆手:“我饱了,不要了。”
等到严鸣齐喝粥期间,夏乙便开始打探:“鸣齐哥,你应该比我大吧,我上个月刚过完18岁生日,你呢,你多大年纪啊?”
严鸣齐:【比你大两岁。】
啥?!
他…他才20啊。
夏乙真想说“你长得有点着急了”。
不过出于礼貌她并没说出口,毕竟她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严鸣齐。
今早醒来时,她已经想明白了,她这是重生加穿越了,这是对飞机失事她却没死,而这里也不是梦的唯一解释。
不过她这种情况和她之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不太一样,她不是魂穿,也没有占据谁的身体,她还是她,是整个人身穿了过来,而且还从南方穿到了她从没来过的北方。
离谱是有点离谱。夏乙还是安慰自己,反正又不是穿越到古代去了,她现在坐车再回去不就完事了吗。
所以她现在需要一部智能手机或是电脑,查查关于空难的新闻报道,看看她那架飞机上是否有人生还。她还需要去一趟警察局,看看警察能不能把她送回家,这些都需要眼前这位救命恩人严鸣齐的帮助。
她换了个话题,小心翼翼道:“鸣齐哥,你能不能送我去警察局啊,你可以给我留一个卡号,等我回到家,我会给你打钱过来,算是感谢你救了我。”
严鸣齐:【我没有银行卡,你不用给我钱,救你就当是积德行善,派出所在县里,等我吃完我就送你去。】
果然是个好人。
吃过饭后,夏乙跟着严鸣齐坐上了去县城的大巴,这里一天只通两趟大巴车,上午去和下午回。
整个车上几乎坐满,夏乙望着窗外,前面就是昨晚那片树林了,白天看起来很正常,不会让人觉得害怕,但晚上就……
话说,昨天那大晚上的,严鸣齐去树林里干嘛呢。
夏乙心里想什么向来不藏着掖着,她扭头想直接问严鸣齐,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了客车前方挂着一个电子钟,上面显示:2009年8月31日9点35分。
2. 第 2 章
夏乙还没来得及震惊。
只见下秒,电子钟的屏幕瞬间变红,唰唰唰滚过四个大字:系统错误!
夏乙瞪圆了眼,还没缓过神,紧接着大巴车又来了个急刹。
车内人瞬间东倒西歪,滋哇乱叫起来。
夏乙也随着刹车惯性往前倒,脑袋却没有撞到前面的座椅靠背,而是落在了严鸣齐的掌心里。
严鸣齐眼神询问她没事吧。这次夏乙看懂了,回道:“我没事,谢谢啊,车怎么突然停了?”
严鸣齐站起身往车前方看,大巴车前盖渐渐冒起白烟,越来越浓,大伙看到车冒烟了,猜测是不是着火了,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往车下跑。
“车冒烟了,着火了,快跑啊!”有人喊道,“快走快走,往下下啊!”
夏乙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全程懵懵的,像木偶似的被严鸣齐拽着下车。
可谁知一下车,他们就直接到了家,时间回到了夏乙坐在餐桌旁,看着严鸣齐喝粥,等着他喝完带她去坐大巴。
夏乙站起来,惊呼:“我们怎么在这?”
严鸣齐端着碗一脸懵,他的表情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回事?他是失忆了吗?
夏乙更激动了:“我们刚刚去坐大巴车,然后大巴车开到树林那里着火了,我们就跑下车,下车后怎么一秒就到家了?”
严鸣齐不由得蹙起眉,打字:【我们还没去坐大巴车呢。】
怎么会?夏乙回想起刚刚大巴上的电子钟,问:“现在,现在是哪一年?是2009年吗?”
【是啊。】
夏乙昨天用严鸣齐手机打电话时,心里急,根本没注意到日期和时间,她以为自己只是从南方穿到了北方,没想到连年份也变了。
她竟然穿回到了十五年前。
夏乙脑子都要炸了,可她不想放弃,等严鸣齐吃完了粥,两人又坐上大巴车,但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系统错误后,她又被送了回来。
第三次,严鸣齐放下碗筷,准备带夏乙去坐大巴,这次夏乙没有起来,而是表情呆滞地说:“我不去派出所了。”
【为啥?】
夏乙面无表情,看着他:“我暂时回不去了。”
女孩原本清澈的眼睛涌现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严鸣齐看不懂,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她一定是难过的,他也是为她难过的。
只不过在严鸣齐的内心深处,那个真实地带,除了难过以外,实则还暗藏着一丝喜悦。
他看着她回了屋,之后一个上午都没见她出来。
夏乙躺在硬硬的炕上咬牙愤恨,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本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谁的威胁,还能被你个系统给威胁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就在这躺着,饿死,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中午,夏乙肚子又饿的嘎嘎叫,吃粥容易饿,还是米饭来的实在,要是再配上肥瘦相间用卤料小火慢炖卤出的红烧肉,那可就香迷糊了。
饿与气愤交织,再看看周围这破环境,她又忍不住怒骂系统,怎么不给她穿越到好一点的人家,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这辈子要这么折磨她。
实在太饿了,她终于从炕上爬起来,打开门,在院子里找到正在喂鸡的严鸣齐。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严鸣齐站在鸡围栏里,被捡来的小祖宗当作保姆使唤。
怎么办,别饿着城里来的姑娘呗。
他把母鸡刚下的两颗鸡蛋从鸡窝里拿出来,去厨房下了碗面又把鸡蛋都打在里面。
夏乙饿得昏死在炕上,不久后,她被推醒,一睁眼就看见羊毛卷狼尾头直勾勾地看她。
严鸣齐朝她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这个夏乙可太明白了。
坐到饭桌旁,她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面,牙都要咬碎了。
太没食欲,她恨啊,恨这碗面为什么不是一碗饭,不过这面里面有两个鸡蛋,还算不错。
“你呢?”夏乙看只有一碗面,便问。
严鸣齐摇头,意思是他不饿。
夏乙拿起筷子,也不想客气:“那我吃了,等我哪天能回家了,这些我都三倍,四倍还给你,总之不会亏了你的。”
严鸣齐微笑。
夏乙吃了大半碗,有力气了,才又开始打探:“鸣齐哥,你家隔壁住的谁啊,是年轻人吗?他家条件怎么样?”
严鸣齐不理解她最后一句话,但还是耐心回答其余问题:【郑婶和王叔,他家有个独子,在市里打工,过年才回来。】
又没年轻人,夏乙多少有些失落。
“那他家有电脑吗?”
严鸣齐想了想,之前去郑婶家收废品的时候,他是看到了郑婶家新添置的小家电,他没用过电脑,但他知道那是台电脑。
【好像有。】
…
郑淑芬刚躺在炕上准备午睡,就听到有人在拍门,她皱着眉弹坐起来。
“谁呀,这大中午的。”她边走去开门,嘴里边骂骂咧咧的。
一开门,先是看到严鸣齐,再看到他斜后方的夏乙,郑淑芬眼睛一下子亮了。
“哎呀,严小子,大中午的来婶儿家有啥事啊?”郑淑芬笑眯眯地看着夏乙,问道,“这位是?”
严鸣齐比划了几下,郑淑芬笑得更开心了。
她笑道:“亲戚啊,好久都没见你家有远房亲戚来了,这小丫头长得可真水灵哈,那啥,你们别给门口站着了,快进来进来。”
郑婶招呼他们进屋,眼睛还不忘直勾勾盯着夏乙看,问她一些查户口等等的问题。
“我今年刚满十八,没对象。”为了借电脑,夏乙不同往常,开始不厌其烦的回答这些有的没的问题。
郑淑芬笑得合不拢嘴:“成年了啊,我寻思没成年呢,长得太显小了,那个,你哪人啊?哪个村的?”
夏乙真想马上回怼,我可不是啥村里人。
她陪笑:“我是市里人。”
郑淑芬半信半疑,严小子怎么会有市里的亲戚啊。
“市里好啊,市里好。”且信着,万一真是市里姑娘呢。
夏乙不想再跟她聊这些琐碎家常,直接开门见山:“郑婶,我来是想求您个事。”
郑淑芬:“啥事啊?”
夏乙:“我想借你家电脑查个资料。”
郑淑芬下意识往左边看,被一块红绿花布盖着的,就是他家春节时新添置的台式电脑。
她看着夏乙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我儿子不在家,我们也不会开那东西。”
郑淑芬走过去,扯掉花布,露出下面的白色大头台式机。
夏乙也没用过这种老式电脑,从她长大后用的都是那种便携式的轻薄本,不过电脑用法应该都差不多,只不过后世在外形上变得越来越轻巧了。
“没事,我会开。”夏乙自信道。
夏乙摆弄电脑期间,郑淑芬的嘴没停,说这电脑是他儿子去年过年时候新买的,说要给他们听歌玩游戏用,郑婶他们岁数大的哪会玩这个啊,所以他儿子年后出去市里打工后,他们就再也没开过这电脑。
“我儿子叫王嘉旺,出去打工三年了,说是在市里做什么物流的,反正挣到钱了,还说以后在市里买房呢,到时候接我们去住,我儿子可孝顺,长得也俊着呢,丫头,我手机里正好有照片,我找出来给你看看啊。”
郑婶说着要给她找照片,夏乙连忙阻拦:“那个,郑婶,我先查东西,我比较着急,等我查完了我再看。”
郑婶虽有点尴尬,但还是笑着点点头,站在一旁耐心等她。
夏乙打开浏览器,先查空难新闻,但现在是2009年,一切都还没发生,她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她又在搜索栏里打爸爸公司的名字,如果公司还在正常运转,那么证明爸爸妈妈也没有死。
但结果却让夏乙目瞪口呆,不管怎么查,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的,跟手机号一样,是空的,一切都被抹除了,就像世界原本就没有她,和她的家人一样。
夏乙已然崩溃,心中的无力与恐惧都溢于言表。
严鸣齐见她那样,拍拍她肩膀,表情担忧询问。
郑淑芬也看出来了,不明原因地歪着头问:“咋的了丫头,哪不舒服啊?”
“没事。”夏乙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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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道出两个字。
和郑婶道谢后,两人准备离开。
郑淑芬招手拦住:“丫头,照片还没看呢。”
夏乙被迫看了郑婶儿子的照片,严鸣齐瞧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讨厌也没喜欢,说不准她是相中了还是没相中。
郑婶兴致勃勃地问:“咋样?”
夏乙不可能说你儿子一般,还没严鸣齐帅呢。
她假意道:“郑婶,你儿子挺帅的,跟我鸣齐哥哥一样帅。”
严鸣齐听出她这话有点假,不过也没有戳穿,只嘴角暗暗扬了扬。
郑婶高兴坏了,情绪一上来就也听不出她说的是假话。
“是吧,等我儿子过年回来,你们认识认识,没别的意思,多个朋友不也挺好的嘛。”郑婶看夏乙旁边,“是不,严小子。”
郑婶这人平时除了嘴碎,爱占一些小便宜,其实人还不错,和严鸣齐他们家关系也挺好,但他儿子嘛,比郑婶滑头,不干啥大坏事,但小坏事以前可做过不少。
严鸣齐没点头,只微微笑了下。
一旁的夏乙却爽快答应了:“好啊。”
夏乙想,反正见一面又不会死,而且她在这也不一定待到过年,那也有可能见不到他儿子喽。
北方的夏天没有南方那么热,现在也到了九月,天气正在慢慢转凉,但夏乙刚才还是急得出了一身汗。
衣服臭味刺鼻,小白鞋也变成了小黑鞋,她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疯了也好,至少精神病院里的环境肯定比这好,还有新的病号服穿。
她边闻自己的衣服,边露出嫌弃的表情。
严鸣齐拍拍她,指着她衣服:【想洗澡换衣服吗?】
夏乙眼睛一亮,狂点几下头:“想,哪里能洗澡,哪有新衣服?”
严鸣齐扭头,看向院子尽头。
角落那搭着一个小棚子,四根木头柱,围上一圈挡光的塑料布,头顶是露天的,就在那里面用水桶一点点浇着身子洗。
夏乙算是明白,严鸣齐为什么要等她洗完才去给她买衣服了,因为这样实在太不安全了。
她仰天心里长啸,苍天啊,杀了我吧…
不管怎么说,洗完澡换了衣服,还是舒适很多。
夏乙听严鸣齐的,先换上了他妹妹的裙子,夏乙不知道他还有妹妹,惊讶他妹妹怎么没在家,后来想也许妹妹是上学去了,最后严鸣齐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严鸣齐出门买裙子,夏乙百无聊赖,就在平房里四处看,目光所及都是杂物。
瓶子,纸壳,还有个收音机?
她没见过这种稀奇玩意,不过这些破玩意她也不愿意碰,只用眼睛看看。
现在出不去镇子,也没钱,严鸣齐和她非亲非故,会一直收留她妈?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都怪那该死的系统,本小姐可不受这个鸟气,夏乙气得冲出屋子大骂。
“死系统,你给我出来,什么错误错误错误,我可不会受你威胁,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对话。”
……
外面鸦雀无声,只有几只鸡被她吓得咯咯叫,四散逃离。
夏乙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对着空气张牙舞爪。
发泄一通,她想到,穿越的话不应该有系统任务吗,完成任务不就能回去了?
想到这,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微笑,尽量好声好气道:“系统,出来吧,我愿意完成你给我的任何任务,刚才骂你,不是故意的哦。”
……
鸦雀无声。
夏乙的耐心值再次骤降为零,又换了一副嘴脸,捡起一个小石头子,气愤地往墙上砸。
汪汪汪~
严鸣齐养的那条小狗被惊动了,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冲她狂叫。
夏乙并不怕狗,她自己也养了一条马尔济斯,之所以留张叔在家里,就是因为要留人照顾那条小狗。
但这小黄狗来的太突然,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夏乙捂着心口,看着小黄狗,呵斥:“你干嘛啊?我又没叫你,你吓死我了。”
小黄狗还是叫。
夏乙迟疑了几秒,歪头问:“你…是系统?”
3. 第 3 章
小狗被夏乙问住了似的,这回不叫了,哼了两声,扭头到阴凉处趴着去了。
夏乙自嘲地摇摇头:“算了算了,系统怎么可能是狗呢,我真是被逼疯了。”
“系统~系统~”
她就这么在院子里边游荡边鬼嚎。
“系统!”
最后一声把严鸣齐给喊了回来。
严鸣齐拎着袋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脸“你在干啥”的表情。
夏乙走过去,轻咳了两声,道:“鸣齐哥,你回来啦,裙子呢?”
严鸣齐举起手里的塑料袋。
夏乙把裙子拿出来,是条褐色白条纹连衣裙,跟她原本穿的长度差不多,但颜色太土了,款式也不新潮。
“不好看。”夏乙本能的吐槽。
严鸣齐打字:【这是最好看的了,别的更不好看。】
夏乙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严鸣齐,她只好咬牙接受。
“嗯,就这个吧。等我能回家了,五倍价钱还给你。”夏乙用手比了个五。
先拖着严鸣齐吧,不然怎么办,他要是不收留她了,她就得住树林子里了。
严鸣齐难以想象,她继续待下去,要还他的钱会增加到多少倍。
夏乙的习惯是,新买的衣服要过水,以前她的日常起居都是钱姨照顾,洗衣服这类的事她根本没做过,而现在,她只能眨着无辜眼,问严鸣齐,哪里有干净的水盆,她想要洗一下新裙子。
严鸣齐找了个蓝色的脸盆,用水冲了下盆,又重新倒清水拿给夏乙。
夏乙在水里左搓搓右搓搓,搓了半天才觉得干净。
严鸣齐把衣服拿到外面晾衣杆晒,夏乙也跟着。
【今天太阳很大,估计两个小时就干了。】
夏乙点头,蹲下来看着小黄狗,问严鸣齐:“你家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严鸣齐也蹲下来,打字:【桃子。】
夏乙笑出声:“这么可爱的名字。”
严鸣齐也笑:【是我妹妹起的。】
“对哦,你妹妹呢,怎么没在家啊,还有你爸妈呢,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夏乙问。
严鸣齐想了几秒,低头打字,这次他打得很慢,删了打,打了删,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表情也很落寞的样子。
手机转过来,夏乙盯着屏幕看。
【我妹妹一年前去世了,昨晚去树林是去给她上坟,所以才碰见你,我爸妈也去世很多年了,我现在就一个人。】
“啊?”夏乙张大嘴。
去世了?那她穿的衣服…
“那我这衣服…需不需要换下来?”夏乙一方面有些害怕,另一方面想到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尊重逝者。
严鸣齐微笑摇头。
【我妹妹性格很好,不会怪你。】
夏乙放心点点头。不过严鸣齐也太惨了吧,无父无母,妹妹也死了,还是个哑巴,又整天和垃圾作伴。
唉~她无声叹气,又问:“那你平时靠什么生活啊?”
【收废品。】
果然是收废品的,怪不得屋里都没有下脚地方,这就是个废品站。
太阳太晒了,夏乙想回屋,一站起身就觉得脑子眩晕,眼前全黑,差点栽了,还好又是严鸣齐扶住了她。
夏乙被他圈在手臂里,血液一股脑串上来,脸红得发烫发胀。
两个人身体都僵硬得很,心脏跳得似乎要冲破皮肤飞出来。
这种僵持,在大概一分钟以后,终于被晾衣杆上被风吹落的衣服打破。
“我衣服!”夏乙喊道。
与此同时严鸣齐跨步过去接,可惜没接住,刚洗的衣服又脏了。
夏乙崩溃。
严鸣齐:【衣服我给你洗吧,我会多洗几遍,等会我把晾衣架勾起来就不会掉地上了,你先回屋休息,你应该是有点低血糖,家里有红糖,等会我给你冲杯糖水喝。】
夏乙从昨晚到今天一直着急上火,也没吃上一顿有营养的饭,所以才导致低血糖,严鸣齐这样说,她也就听他的话,先回屋躺着了。
下午两点,严鸣齐出了门,他没说去哪,只说让夏乙没事别出门就在家看家,夏乙猜想他大概是去收废品了,因为他走的时候拿了秤和几个大袋子。
夏乙又开始无聊而且很困,不知道为什么,她自打穿越后总是会觉得疲惫,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会觉得特别困。
她倒在床上,几乎沾枕就着,一直到下午四点,她睡醒出来收裙子,正好看到郑婶在院子里喂鸭子。
夏乙觉得很新奇,凑过去看,郑婶一扭头也看见她,立马笑容满面和她打招呼。
“夏丫头,你哥还没回来啊。”
夏乙摇头。
“今晚上你们吃啥啊,要不叫上你哥,上婶子家来吃饭吧。”
郑婶家房子修的好看,外墙贴了白瓷砖,屋里也宽敞,小院子养的鸭子不少,家里还有台式电脑,应该是不差钱那种,那他家的伙食肯定也不错吧。
夏乙特别心动,但转念一想,刚认识就去人家吃饭好吗。
好。
说去就去。
夏乙两手空空的就去了郑婶家。
郑淑芬也没在意这些,毕竟严小子家穷的叮当响,市里来的小妹家里条件估计也不咋滴,要不能跑到乡下来吗,不拿就不拿吧,反正以后要是和他儿子成了,也就是她家的人了,吃多少都不嫌多。
严鸣齐傍晚骑着车回家后没看见夏乙,到院子里看到桃子冲着郑婶家汪汪叫,他过去,果然在郑婶家西屋找到了坐在电脑前面的夏乙。
怪不得今天郑婶家烟囱这么早冒烟,原来是叫夏乙过去吃饭了。
夏乙坐在电脑前,正玩着对对碰,没听见厨房的郑婶招呼严鸣齐,也没听见严鸣齐也进了屋。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她才扭头,看到了严鸣齐。
夏乙有点尴尬,她擅自做主跑到郑婶家蹭吃蹭喝,怕严鸣齐不乐意。
可是她实在太饿了,想吃点正经饭,不想再喝粥和吃面了。
好在严鸣齐脸上没表露什么生气和责怪,而是很专注地盯着电脑对对碰的画面,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两人就这样在电脑前玩了起来,夏乙边用鼠标点着游戏,边对严鸣齐解释这个怎么玩。
大概十分钟后,郑婶做好了四菜一汤,还有一锅白面馒头,馒头蒸的蓬松暄软,跟外面卖的一样,一盆油汪汪的菠菜汤,小嫩鸡炖蘑菇还加了点土豆,韭菜炒鸡蛋,凉拌豆腐丝,还有一盘十里飘香的红烧肉。
红烧肉啊!
夏乙眼睛都要长到桌子上了,口水也忍不住溢出了嘴角。
大部分南方人口味都清淡,但夏乙属于小部分里的人,她平时很喜欢吃辣,每次钱姨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都会点两道辣一点的菜。
她觉得那个红烧肉和酸酸辣辣的豆腐皮太好吃的,鸡肉也好吃,就是稍微有点咸,北方人的口味真的重,剩下的韭菜炒鸡蛋也合口味,咸度正好。
郑婶实在太会做菜了,跟钱姨的手艺不相上下。
这一顿她吃的真饱,感觉一说话饭就到了嗓子眼,撑的要吐出来了。
吃饭期间郑婶一直在提她儿子的事,夏乙心思不在这,但也抽空回她两句,顺着话去聊,让长辈开心,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整个期间,严鸣齐都没怎么插话,只偶尔朝郑婶比几个手势,郑婶是能看懂他的手势的,因为郑婶的老母亲也是个哑巴,常年累积的也就能看懂了。
严鸣齐没跟夏乙有过多的打字交流,只是偶尔给她夹点菜和肉。
饭后,郑婶不让他们刷碗,两人就帮忙收拾了碗筷。
和郑婶道谢后两人就往家走,夏乙看严鸣齐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鸣齐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严鸣齐摇头。
“那你今天开心吗?”
严鸣齐笑着点头。
“那就好。”
等到了家,夏乙准备回屋休息,严鸣齐拉住她,打字:【等下我要出门,你把门窗关好锁好。】
“你要去哪啊?”
严鸣齐是要去树林给妹妹上坟,因为昨天碰到了夏乙,所以他没时间上坟,今天要补上。
“那我跟你一起去。”夏乙补充道,“我自己在家也害怕,还不如跟你一起去。”
其实夏乙有私心。一方面想去感谢一下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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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把衣服借给她穿,另外,她昨晚是在树林里被发现的,她觉得系统会不会在树林里呢?或者去了能找到任务?又或者能找到回家的机关也说不定。
严鸣齐想了一会,点点头,又扯了扯自己衣角,意思是:那你拉好我衣角。
他装好所需要的东西,最后拿上手电筒,又给了夏乙一个手电筒,两人便出发。
晚上八点,往树林的大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车也半天都不过一趟。
夏乙拿着手电筒到处照,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吓她一跳。
滴!
迎面过来一辆蹦蹦,从县城方向回来的,车子停在俩人旁边。
驾驶位探出一颗脑袋,是个中年男人:“严小子,这么晚,你干啥去?”
严鸣齐比手势:上坟。
男人看了看夏乙:“这小姑娘是?”
严鸣齐比手势:亲戚家的小妹。
男人:“哦,那快去快回,大晚上的树林里不安全。”
严鸣齐点头。
蹦蹦离开。
夏乙问:“那是谁?”
严鸣齐:【王叔,郑婶的老公。】
傍晚吃饭的时候,郑婶说了他们家是在镇上大集卖鱼的,她老公不在家是因为去县里进货了,原来那个就是郑婶老公,真是巧,在这碰到。
“他是每天都去县里进货吗?”
【不是,两三天一去。】
“哦。”
王长江开着蹦蹦回到家,鱼都没卸,下车就直奔屋里。
“我刚才在树林那碰见严家小子了,他还领着个小姑娘,说是亲戚,我瞅着不像,那小子不会找了个媳妇吧。”王长江坐到炕上,气喘吁吁说了一通。
郑淑芬摆摆手:“瞎说啥,就是亲戚,那小丫头我知道,今天来咱家了,还在咱家吃饭了呢,小丫头长得水灵还有礼貌,还是市里来的,我听说人家还考大学了呢,我已经给她看了咱儿子照片了,她说咱儿子长得俊,我觉得她跟咱儿子挺般配,你觉得呢?”
王嘉旺只比严鸣齐大一岁,按理说还年轻,但这岁数在村镇还没结婚就算是晚婚了。儿子老大不小了,条件也行,为啥就一直找不到对象呢,郑淑芬发愁这事,王长江也愁,所以俩人没事的时候就到处物色好看姑娘,好给儿子相亲。
王嘉旺是个颜控,不看对方家里有没有钱,只看姑娘好不好看,郑淑芬和王长江倒不看重那个,但儿子看不上丑的,俩人无奈,只能尽量挑好看的姑娘下手。
夏乙这不就赶巧,正中俩人下怀了。
王长江眼睛睁大:“有这事?我看那小姑娘长得也不错,要不让咱儿子这两天回来一趟,相相。”
“儿子那么忙,能回来吗。”郑淑芬不确定。
“问问呗。”
“行,那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
夏乙跟着严鸣齐到上坟的地方,今天的树林好像比昨天更黑,幽幽暗暗,还一直有各种鸟的怪叫。
“这里太吓人了,你把妹妹安葬在这,她不会害怕吗?”夏乙忍不住问。
【这里清净,没人打扰,她胆子很大,她喜欢这片树林。】
好特别的兄妹俩。
纸是都烧在准备好的铁盆里的,这样比较安全,不会点燃树枝引发火灾。
夏乙和妹妹道谢后烧了纸,之后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喊:系统你在哪?
周围安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刚刚鸟的怪叫也消失不见。
难道心里的声音系统听不见,要大声喊出来才行?
那严鸣齐不会以为她有病吧。
算了,她现在本来也病得不轻。
她深呼一口气,大喊:“系统,你在哪!”
没有任何提醒,这一声吼把正认真烧纸的严鸣齐吓了一大跳。
他起身,打字:【别大喊,万一引来蛇或黄鼠狼之类的东西,会很危险。】
夏乙浑身汗毛一瞬间竖起,她瞪圆了眼,结巴道:“蛇,我最怕蛇!”
她两腿一蹬,一跳,两手顺势勾上严鸣齐脖子,整个人跳到了他身上。
“我们快走好吗,不要在这里。”
严鸣齐懵了,她就这么跳到他身上了?
4. 第 4 章
她抱得紧,严鸣齐扒不下去,只好紧紧搂着她,以防她掉下去。
男人温热的手触碰到后背,夏乙这才感觉有点不自在。
实在是冒失了,男女可授受不亲啊,但相比这个,她更怕蛇。
“我们先离开这,等出了树林,我马上下去。”夏乙乞求道,“求求你了。”
严鸣齐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有多害怕。
他弯了下嘴角,抱着她,用鞋子踢了踢铁盆,整理了下纸灰,又单膝半蹲下身拿起地上的手电筒,随后就往树林外走。
林子里又闷又热不透风,不多时,夏乙额头上就冒了许多细密汗珠,周遭安静,只有她忐忑的呼吸声。
“那个,你热不热,要不你背我吧,我可以用手给你扇风。”
夏乙嗓音清透,处在娇与冷之间,耳边蓦地传来一阵微凉音,在这闷热的树林里,严鸣齐竟觉得浑身有那么几秒的神清气爽。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才摇头。
就这样抱着,挺好的。
两人胸膛紧贴,心脏跳得快又重,咚咚咚咚,严鸣齐觉得自己的胸腔就快要炸了。
汗水打湿发梢,大概是快出树林了,侧面来了一阵微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香味,好像是夏乙身上散发出来的,严鸣齐眼睛瞟过去,发现她鬓角的发梢湿了。
他快步走出树林,九月的北方气温开始慢慢下降,路上夜晚的风是凉爽的。
两人很快到了家,夏乙没进屋,而是坐到院子里的小石头凳上。
“刚刚实在不好意思,鸣齐哥,我们在这歇一会再洗澡吧。”夏乙抱歉道,“麻烦你帮我烧个水啦。”
得,一口气没上来呢,又得去烧水了。
去。
严鸣齐点头,进屋烧水。
这时候桃子跑过来,乖乖趴在夏乙脚下,明明才相处两天,这小狗就亲近夏乙了,难道她命中注定要来这户人家吗?
夏乙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这十八年来也一直丰衣足食,她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人或事感到过不开心,而现如今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痛苦,难过和无力,这些情绪像是积攒了十八年,然后一股脑地涌过来,让她一时无法招架。
她不知道爸妈是否还活着,也许都死了,可却太不体面,连尸骨都没有。
然而她想回去看看,至少立个坟都回不去。
夏乙嘴角向下,弯着腰一下一下摸着小狗的头,严鸣齐走出来默默坐到一旁。
【不开心吗?】那部老年机划到夏乙眼前。
看完那行小字,夏乙又继续摸狗,她不知道回什么,她的确不开心,因为那些解释不通的事她无法解决,她也努力尝试过,可却无功而返,没有答案。
手机拿走,又划回来:【我明天杀一只鸡给你补身体,能开心一点吗?】
这次夏乙直起腰,看着严鸣齐浅笑。
半晌,她开口:“鸣齐哥,如果我跟你说一件很离谱的事,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严鸣齐静止两秒,打字:【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我相信你不会骗人。】
夏乙苦笑了下,抬头看着天,缓缓道:“其实我是穿越来的……”
她将自己的经历一一告诉严鸣齐,包括心里的困惑,对父母的担心,还有对未来未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什么时候能回家,她能在这里干什么,迷茫又无措。
严鸣齐沉思了有半分钟,之后手指不停地在手机上按来按去,他打得很快:【夏乙,你不用恐惧未来,我救了你就会救到底,你可以在这里无限期的住着,我可以保证你饿不着渴不着不用风吹日晒,我也会努力让你吃得好一点,至于你的父母,或许他们也去了某个地方好好生活着,你也不要太担心,你想回家,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总会有机会回去的。】
严鸣齐一脸真诚地举着手机,夏乙看完上面的话感动的要哭了。
她以前不是没感受过陌生人的善意,但以前的那种善意是对方看她家有钱有背景,他们是带有目的性的“善意”接近,而面前坐着的严鸣齐却不是,他知道她已经回不去家了,也没有钱付给他,他还是无条件的真诚的收留她安慰她鼓励她。
“谢谢你,鸣齐哥。”夏乙说。
严鸣齐笑了笑,伸手指着天。
城里有城里的繁华,农村也有农村的繁华。
星星繁多又那么耀眼,这里一样是美好的,只要你肯去发现,欣赏。
夏乙望了望天,又看向严鸣齐。
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来回报这个对她真诚以待的救命恩人了。
天色已晚,两人各自回屋休息,关了灯,严鸣齐平躺着,将两手臂垫在后脑,看着棚顶,精神得很。
其实他最开始也一直在想,夏乙为何出现在树林里,又为何会在妹妹的坟头上昏迷,她是粤东人,又怎么会出现在离她家这么远的地方。
直到刚才,夏乙将全部真相告知,严鸣齐选择相信她说的,不然这一切的确很难解释清楚,只不过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穿越?
未来的人回到以前,是因为什么,总是有原因的。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原因。
他也看得出来,夏乙真的很无助,被系统阻止着不能回家,父母生死未卜,她一定很难受吧。
她找的系统是什么呢?系统到底存在于哪里呢?找到系统就可以回家吗?
严鸣齐叹了口气,脑海中回想起昨晚第一次见夏乙的场景,火光坠入树林后,他怕林子起火,急匆匆跑进去四处寻找火源,火源没找到,却在坟包旁发现了夏乙。
当时她长发披散,侧躺在土包旁,半张脸扣在地上,身上穿着白绿碎花连衣裙,脚上套着沾了土的白鞋和白袜。
为了确认她是人是飘,他走过去,将她轻轻翻了过来。
散乱却也顺滑乌黑的头发,沾着点点泥土的白皙脸蛋,精致的五官,漂亮的眉眼。
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像是天女下凡一样。
呼吸仿佛停滞,严鸣齐的心跳在那一刻似乎也漏掉了两拍,等他半晌回过神来,才想起伸手探她的鼻息,有呼吸,还活着。
他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往树林外走,想把她送到镇上的诊所看看,被陌生人抱着,他整个人看着又潦草,所以夏乙才会以为他是坏人。
严鸣齐想了很多,一直到后半夜,他脑中的画面定格在树林里夏乙跳到他身上的那一幕,之后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了,夏乙还没醒。
夏乙说不想吃粥和清汤面,没味道,所以大早上他出发去集市买了油条和豆腐脑。
等夏乙看到餐桌上的东西,眼睛果然亮了。
“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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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乙嗷嗷叫着,“还有豆花?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豆花啊?”
严鸣齐笑着递给她勺子,示意她尝尝。
夏乙拿勺子舀了口豆花,差点一口全喷出来。
严鸣齐连忙给她拿纸,之后眼神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夏乙难以置信指着那碗豆花,道:“这豆花…咸的?做错了吧?”
严鸣齐懵:【豆腐脑本来就是咸的啊。】
夏乙摇头:“不对,豆花应该是甜的。”
【咸的!】
“甜的!”
【咸!】
“甜!”
严鸣齐不跟她争了。
【那你想吃放糖的?】
夏乙点头。
【那我去买什么都不放的,回来你自己放糖吧。】
卖豆腐脑的大爷也是奇了怪了,严家小子怎么吃豆腐脑不放调料,这能有味吗。
放了糖的豆花才对味,夏乙终于喜笑颜开。
严鸣齐盯着那碗甜豆花看,他真是没见过这种吃法。夏乙以为他也想吃,就给他盛了一勺。
“你也尝尝,很好吃。”
严鸣齐迟疑几秒,接过勺子,试探着把豆花放进嘴里,不出所料,他也差点一口全喷出来。
好,难,吃!
南北方差异这么大的吗…
早饭过后,严鸣齐准备出门收废品,临走前告诉夏乙要是无聊可以看看妹妹房间里的书,他中午前就回来。
等到他骑上小三轮准备出发时,夏乙从屋里跑出来:“鸣齐哥,我不想在家呆着,你带我一起去吧。”
小三轮要拉货载不了人,严鸣齐就把妹妹的旧自行车搬出来,擦干净,又安上车链子。
夏乙会骑自行车,以前放寒暑假时,她偶尔会跟着老爸到户外骑山地车,她不仅会骑,技术还不错,大坑小哇的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人骑三轮,一人自行车开始挨家挨户的收废品,第一户是跟严鸣齐家隔了几家的牛大妈家,她家是批发干货的,废的纸壳箱子最多,只装了他们一家,严鸣齐的车子就差不多满了。
人到中年又是做生意的,牛大妈的嘴和郑婶一样,碎得很,整个收废品的过程她是一点没消停,说话的对象当然是镇上的生面孔夏乙。
牛大妈一问她来历,两人还是以前的说法,是城里来的远房亲戚。
夏乙长得好看,嘴巴也甜,牛大妈挺喜欢跟她聊天的,最后还邀请她有空来喝茶。
南方人普遍喜欢喝茶,夏乙作为年轻人说不上很喜欢,但也不反感,还觉得挺亲切的,没想到北方人也有爱喝茶的。
她一口答应,两人接着去了下一家。
第二家是镇中心的光明超市,老板是个50岁左右的男人,严鸣齐在手机上打字叫他光明叔,他说话一口大粘痰声,估计是抽烟抽多了,小卖部的废品当然少不了,这个光明叔是严鸣齐的大客户,但过程就没上一家那么顺利了。
王光明夹上一根烟,点着,眼睛斜着严鸣齐道:“严小子前几天没来收废品,饭还够吃吗?”
他说完歪嘴一笑,像是调侃也像是嘲笑。
严鸣齐面无表情点点头,继续搬废品上车。
“那就好,别给你这大老远来的亲戚饿着,你看这小丫头瘦的,都皮包骨了。”王光明说完伸出他那长满老茧的粗手就要握夏乙的小细胳膊。
5. 第 5 章
严鸣齐手上搬着货,但眼睛余光一直都注意着夏乙。
见王光明手不老实,他立马扔下货,一步跨到夏乙身旁,把人往后拉。
老男人的手抓了个空,却也没表现出尴尬,就龇着满口黄牙呵呵一乐。
【今天就收这些。】
一句没有语气的手机文字,也能叫看的人感受到严鸣齐内心的恼火。
他量完称,将钱拍在柜台上,拉着夏乙就走。
王光明看着二人背影,满不在意地“切”了一声,慢悠悠走进柜台,将钱扔进抽屉,之后又看向门外不屑道:“就一收破烂的,装的还挺狂。”
他声音不大不小,夏乙耳朵灵,听着了王光明那老男人在后面满嘴喷粪,她想回头理论,刚刚她就想这么干了,但严鸣齐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她便暂时忍下来了。
这次她要停下来,可还是被严鸣齐拉走,他朝她摇头。
两人骑车骑出老远,夏乙才忍不住说:“鸣齐哥,刚才那人明显狗眼看人低,我们为什么不跟他对骂,你就不想出了这口气吗?”
严鸣齐一脚刹住车:【我们暂时惹不起他。】
光明百货超市是白雾镇规模最大的超市,几乎承包了全镇的烟酒糖茶,说他没背景那是不可能,尤其是做烟的生意,没点背景,怎么可能一家独大,王光明平时又那么嚣张,说不定还有灰色人脉,万一找点什么人弄弄你,就算只是受点轻伤,那也得不偿失啊。
不过严鸣齐说的是暂时,那么说明他早晚能惹得起王光明。
夏乙真没想到,这小小的镇子,冰山之下还藏着这样的暗流。
“那我们下次别收他们家了。”夏乙坚定道,“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是惹不起,但以后肯定能惹得起他。”
夏乙一脸愤愤的,严鸣齐看着她就不自觉想笑。
在他看来,她连生气都显得可爱,一点都没有威慑力嘛,不过他相信她能说到做到,他知道她内心里是有那股劲的。
严鸣齐一直盯着自己笑,夏乙愤愤的表情慢慢散下来,一双水灵的眼眸左右转了两圈,道:“你盯着我笑什么啊?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严鸣齐低头笑,又摇了摇头,打字:【没有,我也觉得你说的对。】
俩人骑着车又走了三家,严鸣齐的三轮彻底装满堆成了山,夏乙的车筐里也装了一些小物件,实在是装不在下了,只能先回家卸货,再出去收。
这些废品虽然不值钱,但也怕有心之人偷,所以严鸣齐都是把货放在屋里,出门时再锁好门。
夏乙有些好奇这些废品谁会回收,到时候又能挣多少钱。
严鸣齐锁好门,回道:【县里废品站的赵大哥会来收,半个月收一次,差的时候挣七八百,好的时候有一千四五。】
啥?!
才七八百?
那一个月也才一千四到三千,就这么点?
“这么点,能够用吗?”夏乙问。
七八百,放在穿越前夏乙半天就花完了,吃顿饭勉强够,要是买条裙子,半条都不够。
【日常吃用是够的。】严鸣齐回。
那得天天喝粥才够,这怎么行啊。
夏乙怀疑,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不是硬装出来的,天天喝粥怎么可能气血足,再仔细观察,他看着身材挺魁梧,实则是骨架大,身上的肉其实没多少。
可怜的严鸣齐啊。
“收废品又累又不挣钱,为什么不干点别的?”夏乙问。
【这是我父母之前一直在做的,我也就继续做了。】
夏乙不怎么相信这样的说法,他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干别的哪个都比这个挣钱多了,就为了继承父母衣钵?
两人又收了两家,看着天有些阴,严鸣齐觉得要下雨,赶紧拉夏乙往家赶。
他们运气不错,到家进屋了,外面才下起来雨。
整个下午都是阴雨绵绵的,严鸣齐也不出门了,就在家整理货物,夏乙则是喝水休息看着严鸣齐理货,其实上午收废品她没帮上什么忙,就是在一旁陪着严鸣齐,要么就是和每家的户主聊聊天。
她其实想帮忙来着,但刚一伸手就被严鸣齐挡掉了。
【这些东西很脏,你看着就好。】
“没事的,弄完洗手就好啦。”
严鸣齐还是摇头。
夏乙扁扁嘴,她一个千金大小姐都突破内心放下身段了,她这个救命恩人却还心疼她不让她受累,看来真是把她当亲妹妹了。
想到这,夏乙更加坚定的要为严鸣齐做点什么,他现在最缺的是钱,所以要有钱,有小钱还不够,要挣大钱,然后再给严鸣齐看嗓子,让他可以说话,变成大富翁,变成镇上的首富,看那个王光明还怎么嚣张。
夏乙越想越兴奋,坐在炕上频频傻笑点头。
直到严鸣齐用手在她眼前左右划,她才回过神:“啊,怎么了,鸣齐哥。”
【你刚刚在傻笑啥,咋一直点头,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没有,就是开心。”夏乙尬笑两声,看向别处,转移话题道,“哎,那个小收音机还能用吗?”
地上躺着一台红色的老式收音机,很小巧,比严鸣齐那部老年机仅大一圈,夏乙没用过这种老收音机,以前也只在网上刷到过,不知道这种收音机能收听什么节目。
严鸣齐捡起那个收音机,摆弄几下,冲夏乙摇摇头,意思是早就坏了,听不了。
夏乙稍微有点失落,因为严鸣齐家没有电视,无聊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总感觉跟外界脱轨了一样。
下雨天,人容易犯困,夏乙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炕上沾枕就着。
一直到饭菜的香味飘进屋,她才慢慢精神起来,一看窗外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这一觉睡的好久。
夏乙推门出去一看,严鸣齐真的杀了鸡给她补身体,鸡肉就在锅里头炖着收汁呢。
“哇,太香了,鸣齐哥,你真杀了鸡啊。”
严鸣齐微笑点头,狼尾羊毛卷上还粘了根鸡毛。
夏乙感动之余,倒觉得他才是应该补身体的那个。
这次严鸣齐在炕上摆了个小桌,夏乙曲着腿坐在桌旁等待,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在炕上吃饭,觉得超级新奇,视频软件上那些短视频拍的北方生活,还真不是假的。
严鸣齐做的鸡肉炖土豆和郑婶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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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只不过没加蘑菇,就少了点蘑菇的味道,第二个菜是蒜苔炒鸡蛋,夏乙从前在南方没见过蒜苔,更没吃过,她尝试着夹了几根放进嘴里,嗯,吃起来口感还不错,脆脆的,还带着点甘甜。
夏乙的碗里被肉和鸡蛋塞满,都是严鸣齐拿着公筷给她夹的,夏乙在连吃了六七块肉后,稍微有些吃不下了,忙对严鸣齐摇头。
“鸣齐哥,别给我夹了,我吃不下了,你多吃几块,你也得补身体。”
吃肉吃到腻,夏乙将筷子伸向白色蓝花盘子里,夹了一块沾着白糖的番茄放到嘴里。
这道菜叫白糖拌番茄,北方人叫白糖拌西红柿,或洋柿子,这菜可以在吃肉吃腻的情况下用来解腻。
终于吃到饱后,夏乙才打开话匣子。
“鸣齐哥,其实除了收废品,还有很多法子能赚钱,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别的,你觉得呢?”
严鸣齐知道,夏乙肯定也觉得收废品这工作不体面,挣得少又累,最重要的是每天跟废品打交道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这种活也常常叫人瞧不起,好像总低人一等,但他是有苦衷的。
严鸣齐放下筷子:【其实我爸妈去世后,一开始我没直接做废品生意,我也觉得这活脏累钱又不多,所以十六岁那年我找人带我去山上打过石头,那个挣得是挺多,不过我运气不好,有一次被碎石头给砸中,手臂和小腿都骨折了,后来花光了我爸妈的积蓄做手术才好转,那之后我妹妹就不让我去干重活危险的活了,后来我就开始收废品了。】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啊。夏乙歪头看了看他手臂和腿,外表看不出来,但骨折过的骨头即便修复了,也会跟常人多少有点区别。
“那现在骨折的地方还疼吗?”夏乙问。
严鸣齐摇头。
“那你妹妹是意外还是?”夏乙本不想问,但她实在好奇,嘴比脑子快。
【是癌症,发现的时候就晚期了,我妹妹不让我浪费钱给她治,可我不想放弃,就把这几年收废品挣得钱都花进医院,可惜最后我妹妹还是走了。】
原来如此,严鸣齐收废品本就挣的不多,兄妹二人还接连有事,存下的钱几乎都花没了,所以他现在才过得这么拮据。
夏乙连连叹气,看着手机上的那些话揪心。
“鸣齐哥,你相信我吗?”
夏乙满脸认真,严鸣齐虽不解她的意思,但仍然毫不犹豫点头。
“我们以后肯定会变有钱的,相信我,我保证到时候让你吃得好住得好身体也好,等那个时候,你妹妹和你爸妈在下面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这样你也就能放心啦。”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严鸣齐看她笑着,那笑容阳光而又灿烂,像是外面连绵不绝的阴雨中凭空出现了一块被阳光照射着的干净无暇的空地,让严鸣齐可以躲避,可以喘息。
他相信她,无条件的相信。
夏乙想了半个晚上,要尝试一些什么来赚钱,规规矩矩上班她肯定是做不到,而且那样挣钱太慢了,不行。
那么就去卖东西,但她现在没什么本钱,得找那种成本低利润高的东西。
所以,应该卖什么呢?
6. 第 6 章
夏乙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到满地的废品,她忽然想起,高二时她同桌参加过一个手工大赛,就是把废品改造成艺术品,那些本来报废的东西改成精美的艺术之后,价格可一下能翻好几倍。
艺术品?
这里的人会买艺术品吗?
答案是不会。
那做成生活品呢,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能用得上,不会浪费资源,东西又不贵,肯定会有人买单的,尤其是那种环保人士。
敲定这个法子后,夏乙安稳睡去。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严鸣齐,严鸣齐完全不懂这个要怎么做,又怎么卖。
“你给我准备一些东西,我来做。”
夏乙住的东屋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她就让严鸣齐把准备的东西搬到西屋。
严鸣齐照常出去收废品,夏乙则是在家闷头研究了两天,最后做出来有七八样物品:废纸壳做成纸巾盒或收纳盒,塑料瓶改成笔筒或是浇水壶,铁罐子搭成个小凳子可以坐人,她还做了两件工艺品,用硬的饮料瓶做成花瓶,还有用纸杯蛋托改造成一串风铃。
万一有人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呢。
严鸣齐蹲下来仔细看那些改造后的东西,他实在佩服夏乙,到底是怎么想到做这些东西的,又是怎么做的如此精致的。
“怎么样?”夏乙眨着波光的眼睛问。
严鸣齐连连点头,比着大拇指。
女孩子的手就是巧。其中他最喜欢是风铃和浇水壶,一个是真的漂亮好看,一个是真的小巧实用。
风铃需要挂起来才好看,严鸣齐便找了根铁丝,弯成能挂东西的底座,一切准备就绪,夏乙在第三天早上,准备出发去镇中心大集摆摊。
严鸣齐肯定要跟着去,夏乙不知道大集的位置,且集上人多又杂,要是不小心跟谁磕碰就太危险了。
大集里面摆摊的位置都有固定的人占领,夏乙本来也没想进去,她肯定抢不过那些卖肉卖菜卖鱼的,她就在大集门口靠近十字路口的位置把摊摆了起来。
东西刚摆好,就有一个中年女人来问:“小丫头,你这卖的啥东西啊?”
夏乙笑着回:“阿姨,我卖的是生活用品和工艺品,都是旧物改造的,比正常店里那些便宜很多,很划算的,而且还实用,您要不挑一件回家试试?”
中年女人听到旧物有点皱眉,但一听到便宜,眉头又舒展开,饶有兴致地蹲下摆弄起那个浇水壶。
中年女人:“这个好像是塑料水瓶做的吧?”
夏乙:“是的阿姨,这个平时可以用来浇水浇花,小巧轻便,只要一块钱就可以带回家。”
一块钱,听着不多,但一个500ml的塑料瓶,废品回收价才3分钱,可一经改造,最后再顺利卖出去,转头就能挣9毛7,卖得多挣得多,制作过程也不费什么力气,相当于纯赚。
“才一块钱啊。”女人显然有点心动,她恰巧喜欢养花,平常买个浇水壶至少要十块,最便宜也得八块,这个就要一块钱,虽然小是小了点,但制作的挺精致,这小丫头能说会道,她很得意,马上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纸票给了夏乙。
“我买一个,拿回家试试。”
“好嘞。”夏乙接过钱,直接给一旁的严鸣齐保管,顺道得意朝他挑了挑眉。
严鸣齐被逗得一笑。
中年女人把小水壶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满意离开。
但没走几步,她又返回来,夏乙倒吸一口气,不会是反悔了要退货吧,她心里忐忑但还是面带微笑。
中年女人:“哎,小丫头,下次你再做个大点的壶,等你做出来,我再来买,到时候可得便宜给我哈。”
夏乙松了口气:“好的阿姨,我尽快做个大的出来,您放心,我肯定便宜给您,您可是我的第一个顾客呢。”
中年女人这才点点头,笑着离开。
小摊开了第一张,严鸣齐在一旁属实有点看呆了,一下就挣了9毛7,还是现卖现结,和他一个水瓶挣2分,半个月才收一次钱对比,效率和收率是又快又多。
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忙着赶大集,等下集了,夏乙的摊位才慢慢围上来人。
一些人只是好奇,看看热闹但不买,少部分人还真相中了某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毕竟是旧物改造,大家也是第一次见,心里总是不信任,但架不住它便宜啊,而且有的真能用上。
夏乙这次带来的几样东西,在两个小时内卖的就剩两件,剩下的是风铃和纸巾盒。
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欣赏风铃,觉得没用,叮叮当当吵的人心烦,有小孩喜欢,想买但没钱,家长也不让;纸巾盒是这的人都不拘小节,一卷卫生纸随处一放就行,用的时候扯一点,用什么纸巾盒啊,麻烦。
剩这两件,夏乙也不意外,反正今天已经收获满满了,总比一件卖不出去强多了吧,她真怕连张都开不了,那得多尴尬。
两人回到家,把钱铺在炕上,一数,有十六块钱,这些原材料废品收购都是几毛几分,成本一共不过两块,利润却有十几块,而且他们还只卖了两个小时,收摊也是因为没东西卖了。
虽然这十六块也不算多,但买好肉好菜吃顿好的肯定是够了。
这种挣钱速度夏乙还是觉得太慢了,如果一天能有五十以上或者一百的利润,再加上严鸣齐倒腾废品,一个月有六七千的话,攒一年的钱够不够给严鸣齐治嗓子呢。
还是太慢,不过夏乙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条件有限,之后再细细琢磨。
严鸣齐去镇中心买了点熟食回来,卤好的香肠和猪耳朵,两人就着米饭吃完,夏乙又开始废品改造。
快傍晚,严鸣齐出去收废品回来,看夏乙还在弄,他倒了杯水,又去衣柜顶拿了个东西走到夏乙旁边。
水杯到眼前了,夏乙才发现严鸣齐回来了,她呼了一口气,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下大半杯,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做的废寝忘食,是真的渴了。
“谢谢啊鸣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发现。”
【刚回来两分钟。】
夏乙看完笑了笑,没想休息,继续研究改造,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个红色收音机,是之前那个旧收音机。
她抬头,看着严鸣齐按下收音机开关,收音机开始播放广播。
【滴!现在是傍晚时间17点整,欢迎收听FM97.1音乐之声频道,卸下疲惫,净化心灵,下面请大家收听的这首歌《蜗牛》由周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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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演唱,歌曲以蜗牛为主角,描写小蜗牛虽背着重重的壳,但依旧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行,这首歌告诉我们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实现梦想。】
熟悉的前奏后:【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两个人安静听完这首歌,夏乙才微笑看着严鸣齐,欣喜道:“收音机你修好了。”
严鸣齐点头,把收音机搁到一旁继续放着歌,打字:【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收音机,听歌做东西的话,你就不会无聊了。】
这几天每晚上严鸣齐都是熬到后半夜,研究这个收音机怎么修,他父亲以前喜欢研究这些电路,他也跟着学和看,虽然不太明白,但也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白天出去收废品时,他顺道跟某家叔叔借了个工具,最后终于是修好了这个收音机。
收音机只有三个频道,一个是音乐频道,一个是新闻,还有一个故事电台,不过也够了,夏乙最喜欢听音乐,也凑巧,她最喜欢的歌手就是周杰伦。
她拿起收音机左右看了看,又道谢:“谢谢你鸣齐哥,我很喜欢,你真厉害,这都能修好。”
严鸣齐低头笑。
夏乙看着收音机,灵机一动,问:“哎,鸣齐哥,你能修好这个,那你是不是懂电方面的东西啊,我想做一些插电用的东西,你会不会啊?”
【可以试一下。】
要做电路,那就需要工具,严鸣齐便出门找镇上的电工张叔借工具。
张海正好在家院子里给人修电器,天气闷,他人忙的一脑门子汗,衣服也湿透了。
严鸣齐不傻,去之前特意到超市买了饮料和烟,虽然张叔和他爸以前挺熟的,但毕竟他们没亲戚关系,人家也不能无缘无故一直帮你。
严鸣齐拎着东西,走到他身边了,张海才发现家里来人了。
张海督到小伙子手里的东西,和善笑道:“严小子,找叔有事啊?”
严鸣齐点头,比划了两下,把东西给张海。
“要借工具?”张海接过袋子,拿出饮料拧开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烟的袋子还回去,“跟张叔客气啥,水我喝正好渴了,这烟你拿回去,你挣钱挺不容易的,叔不能要你的,就借个工具嘛,你要借哪个,叔拿给你。”
他这么说,严鸣齐更不能把东西拿回去,使劲地往张叔手里塞。
他比划着:【张叔,你不收,我心里不得劲,我爸妈去世后,你帮我很多,我感激你,东西不多,算是还一点点恩情。】
张海和严鸣齐父亲是好兄弟,算是挺了解严鸣齐的,小子性格老实本分,以前他父母还活着时,他没少帮家里干这干那减轻负担,平时也不惹事,是镇上顶好的一小伙子了,唯一一点就是不会说话,但张海也不觉得这是缺点。
按严鸣齐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把东西拿回去。
张海爽朗一笑,寻思了会儿,才点头:“行,严小子,以后有啥事尽管跟张叔说,但下回别拿东西了噢。】
严鸣齐点头,跟着张叔拿了一些能用上的工具,刚准备离开,就见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吊儿郎当面不着调的男痞子。
是严鸣齐的死对头,王广。
7. 第 7 章
“哎呀草,这不老严家收破烂的严脏狗么,你上这干啥?来要饭来了?”
王广和严鸣齐同岁,是光明超市王光明儿子,二人上学时就不和,在学校里包括私下里没少干仗,不过也一直都没分出个胜负。
王光明瞧不起严鸣齐父母是收废品的,王广也跟着他爸瞧不起严鸣齐,后来严鸣齐成了哑巴,王广别提有多高兴了。
而追根溯源,严鸣齐不会说话,实则还跟王广有点间接关系。
严鸣齐狠咬着牙,两腮肌肉来回地跳,他朝王广比了个国际手势,不想浪费时间,想直接离开。
“你麻戈壁,跟谁俩呢?”王广哪能服气,骂骂咧咧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严鸣齐,就要干仗。
严鸣齐向来不惧他,把手里东西放地上,也要跟他干。
还是张海及时跑过来,拦住二人。
“你们两个混小子干啥呢,在别人家说干仗就干仗啊,都给我消停点,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去。”张海拉开俩人,厉声道。
严鸣齐瞪王广一眼,听张叔的,捡起东西往大门外走,临出去,回手又朝王广比了个国际手势。
王广气得要爆炸,想冲过去,但还是被壮实的张海拦住:“你还要干啥?”
喘了几口气,王广从兜里掏出条手表:“会修手表不?”
张海督了一眼表,冷道:“修不了。”
他转头走,王广不死心拉住人:“咋修不了呢,我这表可一千多块钱呢,也不能扔了啊。”
“我不会修表。”张海扔下一句话,继续修电器去了,王广再说啥,他也没理。
王广没招了,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开。
有了严鸣齐的帮助,这一晚上再加上第二天,夏乙一共做出了二十几件物品,事不宜迟,插电用的东西就得天黑卖才有效果,她决定傍晚就去大集那边。
晚上是没有大集的,人们基本都是吃完饭后,瞎溜达才会路过那里。
小摊支起来半个小时,也没见有人来问,夏乙也不沮丧,反正天也没彻底黑。
大概二十分钟后,夜幕降临,严鸣齐提前搞了个电箱,随插随用。
“鸣齐哥,把那个台灯插上。”夏乙指着一个台灯道。
严鸣齐照做,小摊亮起光,摊位前面才有个人走过来。
“你这东西还能亮啊?”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蹲下来,看着那台灯问。
其实这人已经在摊前路过一次了,但觉得摊上的东西平平无奇,也不知道干嘛的,所以就没来问。
夏乙热情回道:“是的大哥,这都是手工制作的,省电又便宜,而且独一无二,就这一个,你是我今天第一位顾客,15块的台灯,我卖你14,你看怎么样?”
这台灯外形酷似云朵,灯罩是由大塑料瓶做的,上面铺满毛绒绒的棉花,灯边缘垂着几颗白珍珠,颇有艺术感,且还能照明。
它独一无二,是因为夏乙就做了这一个。
男人呵呵一笑,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掏出15元给夏乙,实在爽快。
严鸣齐给找了一块零钱,夏乙笑着说“大哥慢走”后顺利开了第一张。
塑料瓶,棉花,珍珠的成本只有几分钱,这个台灯贵在接电,电线插头的成本大概在四块钱,这一单最后挣了十块,要是一天能卖十个台灯,不就能挣一百?
夏乙偷偷比了个十,两人相视一笑,严鸣齐连对她竖大拇指。
小姑娘得意扬头,又古灵精怪地朝他眨眼。
严鸣齐抑不住笑。
真是个漂亮的小机灵鬼。
这晚也算顺利,东西基本出手,不过风铃还是剩下了。
严鸣齐想把风铃挂自己屋里,夏乙不同意,万一哪天遇到喜欢它的人,卖了的话也是钱啊。
严鸣齐便放弃了。
之后的几天,二人依旧分工明确,不过夏乙没有在一个地方固定摆摊,她想也许有人不逛大集呢,也就没法发现她的摊,这是一大损失,所以她开始游击。
令人欣慰的是,每晚两人回到家把钱铺到炕上,钱是越来越多,越堆越厚。
一直到九月中旬,县里废品站的赵大哥按时来收货,在院里,他一眼就发现严鸣齐家多了个新面孔。
小姑娘正拿着小铁盆动作生疏的在围栏外喂鸡,一瞅就不经常干这种活。
赵大哥边称重,边和严鸣齐闲唠嗑:“那小姑娘你亲戚啊?”
严鸣齐看了眼鸡窝那边,朝赵大哥点头。
夏乙赶紧喂完鸡,跑进屋,没一分钟就跑出来,给赵大哥递了瓶水,又递了根烟。
“你好啊赵大哥,收货辛苦了,我叫夏乙,我哥哥平时多亏你照顾,他收废品生活很不容易,还希望你以后再多多照顾照顾啊。”
夏乙长得是真漂亮,会说话嗓音又好听,哪个人听她说这一番话不迷糊啊。
赵大哥眼睛直了,脑袋也迷糊了。
“你好啊。”赵大哥清清嗓,“你哥的确不容易,这活脏累,挣的都是辛苦钱,既然你这么说,这样吧,这里的每样东西,我都给你每个每斤多算两分钱。”
赵大哥手夹着小姑娘给的香烟晃了晃:“不能白拿你东西不是?你觉得咋样?”
夏乙拍手叫好:“这实在是太好了,赵大哥,真的太谢谢你了。”
赵大哥摆摆手,叼着烟继续量称。
隔壁的郑婶探过头,大嗓门道:“夏丫头,你可真会说话,太懂事了,谁家要娶了你当儿媳妇,那可得老高兴了,多欢喜啊你说。”
夏乙扭头笑得开心。她之前没白吃人家饭,废品改造挣到钱,她给郑婶家拎了一条猪肉,算是感谢。郑淑芬一个劲推阻,但架不住夏乙非得给,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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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芬本来就相中夏乙,这回更得意了,在心里已经把小姑娘当儿媳妇了。
郑淑芬两口子半月前给儿子打去电话,王嘉旺就说忙回不来,其实他是觉得爸妈骗他,之前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什么姑娘美若天仙,最后他一看,啥啊,跟地里刚抛出来的土豆子似的,又矮又黑,跟美若天仙那是一点边没挨着。
他可不信爸妈那两张骗人的嘴。
但这回,他是真想错了。
夏乙真的是天仙下凡。
赵大哥给严鸣齐结钱,之前他都是零头直接抹掉,这次一共一千零九十,他直接给了一千一百元,还多给了十块钱。
严鸣齐比划着感谢,赵大哥则是看着墙边跟郑婶唠嗑的夏乙。
“你有个好妹妹啊。”他拍拍严鸣齐胳膊,“行,就这样,半月后我再来。”
送走赵大哥,夏乙马不停蹄改造废品,就快要中秋和国庆了,她想着弄一些关于节日的东西,比如灯笼,国旗扇子…
过九月中,气温早晚更凉,但夏乙干活累得却出了汗,吃过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坐着休息,夏乙弯腰摸桃子,手机划过来。
【冷不冷,要不多穿一件,别感冒。】
严鸣齐后来给夏乙买了几件衣服,虽然都不太好看,但至少有换洗的,今天赵大哥来收废品,他手里有钱了,就又去镇中心买了几件厚的衣服。
夏乙让他退掉,说穿妹妹的衣服就行,反正妹妹又不会怪她。
严鸣齐不退,说还是穿新衣服比较好。
夏乙那么爱干净,要不是为了省钱,她肯定不愿穿旧衣服。
看完手机,夏乙直起腰,摇头道:“不冷,刚才忙热了,现在这温度正好,凉快。”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道:“哦对了,我想说明天我自己去摆摊吧,这样你可以照常收废品,两边不耽误,反正我对这里也挺熟了。”
严鸣齐有点急,快速打字:【你自己我不放心,万一有危险咋办?】
夏乙笑:“这能有什么危险,人那么多,总不会有人大白天抢劫吧。”
她继续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摆个两三个小时估计就卖完了,然后我就回家不出门了。”
严鸣齐还是担忧,却也不知道在担忧什么,夏乙能说会道还机灵,这些天在镇上也认识了不少人,大家都对她客气照顾,人那么多,大庭广众的能出啥事?
可,夏乙长得好看啊,万一被镇上哪个街溜子盯上,缠上她咋整?
没等他回应,夏乙站起来,拍板:“好,你不说话就等于默认,就这么定了,我要洗澡去了,拜。”
她溜得快,严鸣齐差点没拉住她,最后他抓着她胳膊,打字:【那明天我送你去,我得知道你的位置,呆一会我再走。】
夏乙笑着连说两次“OK,OK”,严鸣齐这才放了她。
8. 第 8 章
夏乙回到原来阵地,在大集门口支上摊。
严鸣齐帮忙摆货时,有人陆续来问价,送走一波顾客,夏乙挥手让他该干啥干啥去。
那双炯炯有神的漆黑眸子注视了她五秒,才动身离开。
他刚走没两分钟,摊位上来了个平头,上身黑T恤,白色束脚裤的青年。
“妹子,你这东西都咋做的啊,瞅着挺精致的呢。”
此人说话摇头晃脑,吊儿郎当,一股社会摇那个味,正是严鸣齐的死对头,王广。
夏乙肯定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们有过啥纠葛,在她眼里,王广就是一普通顾客。
“大哥,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看你喜欢哪个,我拿给你看看。”夏乙热情道。
王广居心不良地盯夏乙几秒,又转着眸子扫视摊上的东西,他寻摸了一圈,看上个就摆在自己眼前,但离夏乙较远的风铃。
“这玩意挺好看啊,拿给我看看。”
其实他自己就能够得着,不过他就是存心的,就等着夏乙亲自给他。
有半个月了,最开始的风铃还没卖出去,见有人稀罕那东西,夏乙心里高兴坏了,连忙过去拿起来给顾客看。
王广抬手接东西时,眉一挑,借机碰到了小姑娘白嫩的手。
夏乙手一凉,猛地躲开,往后退了小步,接着风铃“铛啷”落到了地上。
“哎妈快捡起来,可别摔坏了,这可是你亲手做的。”王广假装蹲下去捡风铃,顺便往夏乙那两条小细腿上瞄。
现在天气早晚凉,上中下午还是暖和的。夏乙穿的是长裙,再加上长袜,几乎没露什么皮肤,但被那双猥琐的眼睛盯着,她还是觉得心里膈应。
王广捡起风铃,使劲抖两下,又凑近鼻子闻。
这举动让夏乙胃里更犯恶心,看来这人不是诚心来买东西的,是来找事,找她麻烦的。
她把手往裙子上擦两下,有点恼怒:“这位大哥,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买,别摔我的东西啊,你故意不接东西,摔坏了你得负责赔的。”
王广歪着嘴乐了。
“美女啊,我可没故意不接你东西,是你没拿稳,别怪哥哥我呀。”他说完,回手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用手指夹着,高高在上地递给夏乙,“不过我还挺喜欢这玩意的,不管它坏没坏,我都买了,就算我的,反正我也不差这点钱。”
夏乙皮笑肉不笑,不客气道:好啊,我给你装起来。”
风铃进袋,夏乙不想跟他有多余接触,就托着袋子底,让他拎走。
“这位大哥,装好了。”
王广却没接,往前凑了一步,道:“哎,那严鸣齐是你亲哥么?”
他声音不大,也就他两人能听见,夏乙没有想到,他认识严鸣齐。
她没急着回话,只往后撤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王广紧着逼问,声音也比刚才大了点:“我是说,他真是你亲戚家的哥么?你不会是被他从哪拐来的吧?”
夏乙胸口略稍有起伏,但还是尽量冷静回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我哥,怎么了?”
王广撇嘴:“果然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你普通话这么好,一点我们这的口音都没有,严鸣齐家好像没有你那地方的亲戚吧?”
你那地方?
他知道我是啥地方的?不对,他可能是在诈我。
夏乙扬起头,直视着王广,她个子没他高,但气势可比他高上至少两个台阶:“我专门学的普通话,不可以吗?你要是想学,也可以去学啊,你有这个时间,估计都学会了,所以现在,请你不要在这耽误我们小本买卖做生意,可以吗?”
夏乙强硬赶人,话里话外的贬低他。王广心里有火,但他也达到了恶心人的目的,便不再多说,拎着袋子摇头晃脑离开。
夏乙心中一万个不可说飘过,怎么今天这么倒霉,遇到了流氓,看来身边没男人真是不行,死流氓都大着胆子来欺负她了。
生意上遇到挫折夏乙不恼,她恼的是平白让人吃了豆腐。
那天回家后严鸣齐看出她闷闷不乐,就问。
“没事,就是今天摆摊时候遇到个傻鸟,不过他也买了东西,算扯平了吧。”夏乙没说那傻鸟是谁,也没说他干了啥,那人肯定和严鸣齐有过节,不然不会特意来找茬。
她怕说了,俩人干起来咋整。
严鸣齐也没追问,第二天默默跟着夏乙去了大集,他昨天听出来了,夏乙没把全部实情告诉他,他觉得有猫腻,他担心她,得跟着看看。
果然,要找茬的人不会只找一次茬。
今天王广又来了,还是那件黑T恤,不过底下那条有点der的白色束腿裤,今天换成了鸡粑粑色儿。
严鸣齐一看见王广,拳头就自动攥紧。
“嗨,妹子,还认识我不?”王广和夏乙打招呼,表现出挺熟的样子。
夏乙扭头无语,严鸣齐马上明白,昨天她遇到的那傻鸟就是王广。
狼尾头竖起眉表情狠戾,朝着王广比比划划,外人看不懂,但也能猜到他骂的挺脏。
王广被两步跨过来的人扯起脖领子,他没想到严鸣齐动作这么快,快到把他吓得一哆嗦,缓了两秒,他又摆出一脸不愤:“咋的,要在这打我啊,我可啥也没干奥,大伙都看着呢。”
严鸣齐一手抓王广领子,一手比划:【你敢骚扰她,我饶不了你。】
王广看不懂,但也能猜出个一二三,他无所谓地笑了下,然后凑过去,在严鸣齐耳边低声道:“你妹妹的手可香了,而且还软,昨天我摸着了哦。”
狼尾抬手,拳起猛落,一拳砸到王广侧脸,王广差点就摔个狗啃地。
镇中心大集是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不少人早就开始围观,只不过他们不明白前因后果,严小子平时老实巴交的,这会儿直接给王光明家那小子王广一顿揍,这指定是出啥大事了。
周围人大多吵吵嚷嚷热火朝天讨论,只有两个大爷象征性的过去拉拉架。
夏乙也赶紧跑过去拉住严鸣齐,抬起他手,问:“鸣齐哥,你手没事吧?”
等会儿,这台词不对吧。
电视剧里不都是:哥,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啦!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严鸣齐愣了两秒,摇头,示意自己手没事。
“那就好。”那真是太好了,打都打了,看样子那傻鸟是打不过鸣齐哥的,夏乙觉得太解气了,她正愁昨天被吃豆腐的事怎么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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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呢。
王广揉揉脸,指着严鸣齐:“你敢在这打我?大伙都看见了啊,我来买东西,这家伙无缘无故打人,行,你要这么干,我可有话说了,昨天我在这买了个风铃,上面挂的鸡蛋托沾着全是鸡屎,多埋汰啊就拿出来卖,这不坑人吗。”
“谁知道别的东西沾没沾啥啊,那都是破烂垃圾,啥病毒都有,你们也敢买,反正我是不敢买了。”
说到废品改造这,夏乙急了,反驳道:“你血口喷人,我们做东西之前都是会清洗的,你说风铃脏,你拿出证据啊,风铃呢,你拿回来给大伙看看。”
王广一时语塞,因为他是骗人的,又怎么会把风铃拿回来打自己脸。
“我看有屎,我直接放灶坑烧了,那么埋汰,我咋拿。”
夏乙:“你就是狡辩,没证据我们是不会认的。”
严鸣齐又拎起王广,意思要上派出所。
王广挣脱,继续大喇叭:“严鸣齐就是收废品的,他家屋里全是垃圾,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干净,大伙信不信,不信我们就去他家看看。”
夏乙指着他:“那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你这样属于私闯民宅!”
王广朝她摆手:“美女,我不针对你奥,我跟你说,严鸣齐就是条狗,还是条很脏的狗,你要是被拐来的你说出来,我指定帮你。”
听完王广这番话,严鸣齐要喷火,这把他说成啥了,拐卖的?
他又要挥拳,这回被拉架的先给拦住了。
“你有病啊你,臭流氓,昨天你摸我手的时候我就该报警抓你,收废品怎么了,那也是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你呢,我一看你就是那种游手好闲吃白饭的,不干活靠别人养的孬种,你看看你穿的啥,还不如我们收废品的穿的体面,看得我想吐。”夏乙说话都不咋喘气,一股脑的输出。
王广听夏乙说完,气得想吐血。
不如收废品的体面?想吐?他低头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一遍,这难道不帅吗?不潮流吗?
她什么眼光?
草。
他又看前面脸涨得微红的小姑娘,她长得怎么好看,那漂亮小嘴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你...”
“你什么你,骂我哥哥是狗?你就欺负他不会说话是不?没本事没能耐,欺负老实人。”夏乙扭头朝周围道:“大家别听他的,我们的东西都会仔细清洗,我本人就是洁癖,这里面有没有买过我家东西的顾客,有人觉得脏,觉得不满意吗?”
看热闹中的确有几个买过夏乙的东西,东西没啥毛病,便宜好用,但干不干净,大家就不确定了,面上也看不出来,也不能专门去检测这东西吧。
周围没人站出来,没有给夏乙找麻烦的,可也没人帮夏乙说话。
这样也挺好,没人找麻烦就等于帮忙了。
王广快要被她骂死,平时花言巧语巧舌如簧高高在上的镇首富儿子,此时此刻竟被一个小丫头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和严鸣齐对峙干仗,落了下风,而且是下下风。
他现在真像一条狗,疯狗。
王广点着头,朝他们恨恨道:“行,严鸣齐,你等着,我早晚还来找你,咱俩必须分出个胜负。”
9. 第 9 章
经王广一闹,摊位上的生意直接少了一半,夏乙也没心情再摆下去,直接跟严鸣齐说收摊回家。
当晚,夏乙在严鸣齐那得知,他和王广从小学就在一个班,王光明瞧不起他家收废品,严鸣齐打出生头发就是羊毛卷,又留着狼尾头,像只狗,王广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严脏狗子”。
俩人就此结下梁子,一直打到初中,有次直接在教室里打翻天,后来被班主任打包叫去训话,又叫家长,二人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俩人纠葛深久,以至于后来老师们家长们包括看热闹的那些人,都觉得司空见惯了。
夏乙知道这事来龙去脉后,心里嘀咕,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要不第一天她怎么觉得王广那样挺像另外一个人呢,原来是像王光明。
等着吧,欺负严鸣齐的人,最后都得跪着爬着给他们道歉。
夏乙咬着后槽牙,把鸡骨头嘎巴一下咬稀碎。
是的,严鸣齐又杀了只鸡,他觉得夏乙今天受到了惊吓,所以杀鸡炖肉给她压惊。
夏乙咬骨头的声音大到把严鸣齐吓了一跳。
他忙比手势,意思是询问:没事吧?
“没事,脆骨。”夏乙狠道,“等着看吧鸣齐哥,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像嚼脆骨一样嚼碎咽进肚子里。”
严鸣齐使劲摇头,意思是不能冒险。
夏乙一个小姑娘,怎么和他们抗衡。
即便之后有了钱,又能做什么呢,总不能拿钱砸死他们吧。
拿钱砸死?
太简单了。
夏乙想让他们身败名裂,人人喊打,最后再成为过街老鼠。
...
听了王广那一番话后,人们心里长了根刺。
夏乙那小丫头人长得好看,瞅着也干干净净的,东西应该不会像王广说的那样沾了病毒啊屎啊啥的,但万一呢,那毕竟是旧物改造,便宜是便宜,可总归是没啥保障。
刺扎的深了,就不容易拔出来。
等到第二天,夏乙在摊位那守了两个多小时,愣是没一个人来问。
她叹气,也预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只不过她还心存侥幸,万一大家都不听王广的话呢。
最后侥幸破灭。
严鸣齐拍拍她肩膀,表情安慰,打字:【夏乙,我们回家吧,你最近挺累的,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夏乙牵强扯了扯嘴角,扭头四处看了看,才朝严鸣齐点头:“走吧,估计不会有人来买东西了。”
两人刚把东西装上车,摊位上就来了个人,是夏乙来这里摆摊第一天,第一位光临小摊的顾客,那个中年阿姨。
“小丫头,你们这是要收摊了?”
看见熟人,夏乙脸上惆怅散去,笑道:“钱阿姨您来啦,我们是要收摊了,待挺久也没人来买东西,我们准备回家休息,阿姨您要买什么吗?”
钱阿姨凑过来,竖起手掌挡住嘴,小声道:“是不是因为光明超市他家那王小子?”
“您知道了啊?”夏乙惊问,“您昨天在这?”
“那倒没有,我是听我朋友说的,她昨天路过这了。”阿姨道,“那王小子是坏,以前在学校就老欺负同学,有一回我闺女正巧看见告诉老师,他也就得了警告,还威胁我闺女别多管闲事呢,我气得要报警,他才老实,那王光明也不好好教育自己儿子。”
“不过你别灰心,这儿的人有的见识不多,容易墙倒众人推,这里摆不了,你可以去县里试试啊,那边人那么多,又都有钱,你这东西到那肯定卖的比这快。”
县里?
夏乙前几天还真想过去县里卖货的,那边人多,嘴却不杂,因为谁跟谁都不认识。
但,她出不去啊,之前她要去县里派出所,系统一直错误,每次她都被遣送回来,她想出去,但怎么出去啊?
“您闺女真勇敢。”
“谢谢钱阿姨,您的建议很有用,我也觉得去县里是不错的选择,我再研究研究。”夏乙想了想,又道,“嗯…您放心,坏人以后肯定会受到惩罚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夏乙从心往外感谢这位阿姨,这阿姨最开始买了小水壶没几天,又按照约定把大水壶买走了,后面也陆续买了两件物品,两人聊天间,夏乙觉得阿姨是有文化品行端的人,她还喜欢养花,会生活,夏乙很喜欢和这种讲道理又比较知性优雅的人相处。
因为这很像她妈妈。
钱阿姨笑着点头。她也很喜欢夏乙这丫头,要是她有儿子的话,她都想把夏乙娶进门当儿媳妇了。
“哦对。”夏乙拿起摊位上一个小菠萝灯笼给钱阿姨,“钱阿姨,这个送给您,感谢您一直支持我这生意。”
“哎呀不用不用,你辛辛苦苦做的,别老白送人。”钱阿姨说着掏钱,“这个我买。”
夏乙赶紧去拦钱阿姨,她是真想感谢,不是强买强卖的意思。
严鸣齐也帮着拦,钱阿姨推不过两个人,最后还是收下了。
“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来阿姨家玩,我家就在镇西头,吉祥饭店右边那户,我闺女比你们能大个两三岁,在市里上班,等国庆放假你们过来,阿姨请你们吃饭。”
夏乙:“好的钱阿姨,我们有空一定会去的。”
六点过后,气温急转直下,夏乙怕桃子在外面睡觉太冷,就找了个暖和的垫子给它当狗窝。
“桃子,要不要进屋睡?”夏乙问。
桃子的小脑袋左右摆,像是在摇头,之后慢悠悠趴到垫子上窝着。
桃子这只小黄狗有点通人性,它平常不怎么进屋,就在院子里坚守自己的岗位,只要来生人它就汪汪叫,那个叫声和它看见严鸣齐和夏乙叫是不一样的。
一种是撒娇,一种是警惕。
夏乙每次都能听得出来,院外是严鸣齐回来了,还是别的陌生人。
“桃子,你怎么这么懂事啊,懂事的都让人心疼。”
桃子撒娇似的呜呜叫。
夏乙想起自己养的那条马尔济斯,那是条小公狗,三个月大,她给小狗取名小饼,也不知道小饼现在是生是死,爸妈,钱姨,还有张叔都不在,那小饼应该也不在了吧。
废品改造生意遇到了坎,夏乙的心情像今晚的天气,急转直下下下…
还是得尝试往县里去,不然在这小小的镇上,再怎么挣钱也挣得不够多啊。
严鸣齐烧完了水,从屋里走出来。
夏乙作为南方人还是个小洁癖,习惯了每天都要洗澡,严鸣齐怕她冷,在塑料布外圈围上了一层棉布,又搭了个棚顶,最后接上一个小电灯泡。
他想过在屋子整个洗澡的地方,但奈何房子太小,又没有排水,他暂时没想好要怎么搭一个保暖的洗澡房。
他蹲下来摸桃子,夏乙抬头看他,接着见他用两根手指比着一个半圆。
和他相处久了,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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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势夏乙能看懂,严鸣齐是要她开心一点,要笑一笑。
夏乙扬起嘴角,同时也安慰严鸣齐:“鸣齐哥,我们明天就去县里试试吧。”
严鸣齐比大拇指,点头。
“我们不坐大巴车,就骑你那个三轮去,直接拉着货去。”
【可以,不过三轮很慢,估计要骑一个小时。】
“没事,我们换着骑。”
【不是这意思,我可以骑,两三个小时都没问题,我是怕你坐三轮那么久不舒服。】
“那有什么不舒服的,我第一次去县里,看看路上的风景很快就过去了。”
严鸣齐最后答应下来,守着夏乙洗完澡,在她进屋之前,告诉她:【我出门一趟,你回屋锁好房门早点睡,我会把门从外面锁上。】
“你去哪啊?”
夏乙回身问他的时候,就听门响了,视线里只剩他锁好门后的背影,这家伙最近吃得好,动作更矫健了。
严鸣齐摸着黑,连手电筒都没拿,径直去了镇北头魏四儿家,他家常年聚集着一堆打烂牌的,而王广最爱打牌,他是去找王广的。
严鸣齐冲进屋里,一间小屋乌泱泱挤了十几号人,里面烟雾缭绕,那些人好似就要升天。
他一眼看见叼着烟,拿着几张牌正要往炕上扇的王广,他长腿跨几步到王广跟前,把王广嘴里的烟抽出来扔地上,接着拽着他脖领往门外拖。
屋里十几号人震惊了有七八秒,随后继续该打牌打牌。
因为打牌的事起冲突的人不少,而严鸣齐和王广一直有过节,他们早见惯不惯了,根本没人爱管他们的闲事。
俩人原来打架一直没分出过胜负,现在王广竟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严鸣齐给拎走了。
“你妈戈壁,严狗,你要干吉巴啥。”
王广被拽到围墙外,又被摔地上,想爬起来跟严鸣齐干仗,可刚起来一半就被严鸣齐骑上来重新压倒。
严鸣齐爆着青筋的粗手臂压着王广脖子,王广眼睛昏花,有点窒息,他使劲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竟毫无还手之力。
他居然干不过严鸣齐了?
他咋干不过他了呢?
严鸣齐一手压他,一手还能从裤兜掏手机,他打开短信界面,把提前打好的话给王广看。
【咱俩的事咱俩解决,我警告你,别惹我妹妹,她爸可是警察,你再骚扰她,小心哪天被抓进去坐牢。】
王广看着那几行字,不由得瞪大眼。
警察?
她爸?
那咋了,他又没对她做啥事,就摸个手,坐个狗屁牢。
“严狗,你给我起来,我他妈要被你压死了,我死了,你得先坐牢知道不!”王广怒骂道。
严鸣齐不肯松手。
王广无奈假装妥协:“行,咱俩的事咱俩解决,他妈的你先起开。”
严鸣齐瞪了他几秒,才慢慢起身,不等王广缓过来,他冲王广晃了晃手机,之后动作利落离开。
王广站起来时,早已不见严鸣齐身影,他拍拍裤上的灰,扭了扭脖子:“槽他妈,这狗人哪来这么大牛劲,这是挣着钱吃饱饭了?特么真见了鬼了。”
“警察,跟我有啥关系,我干啥了,我又啥也没干。”
严鸣齐只能编这样的瞎话,这样王广才不敢再招夏乙,又或者有所忌惮,她一个小姑娘,王广一个不着道的大小伙子,天知道,他会做出来啥歪门邪道的事。
10. 第 10 章
严鸣齐大半夜出门,夏乙心里不踏实,在妹妹房间的置物柜里找了本书,没看几行字,她就放下书起身往西屋去。
还是再改造一些东西吧,这马上中秋了,万一县里生意好,东西不够卖怎么办。
大约九点多,院里桃子汪汪地叫起来,夏乙一听就知道是严鸣齐回来了,她打开西屋门出去,俩人正巧在厨房撞见。
“鸣齐哥,你去哪了啊?”她几乎是下意识问。
严鸣齐微笑,打字回:【就去外面溜达一圈。】
溜达?
严鸣齐似乎很少出门只是去溜达一圈,他出门都是有目的性的,要么收废品,要么上坟,要么买东西。
纯散步?夏乙有点不信。
她也没急着逼问,就说:“好吧,你大半夜出去,我自己在家还挺害怕的。”
严鸣齐双眸里的黑瞳明显扩了一下,他赶紧打字:【那以后晚上我都不出门了。】
夏乙点头道:“嗯,晚上出门不安全,正好我刚才又做了两个灯笼,你看看怎么样。”
严鸣齐要往西屋走,刚走半步就被夏乙拉住。
他呆在原地,轻挑眉,意思问夏乙怎么了。
夏乙是发现他左额角那有点微红,那块正好被他的羊毛卷给挡住,要不是他刚才走过来,不仔细看,还挺难发现的。
“鸣齐哥,你额头那有点红,是受伤了吗?”夏乙盯着那儿问。
严鸣齐条件反射地抬手摸额头,想到应该是王广挣扎的时候打到的。
他不想让夏乙担心,就扯谎:【可能是蚊子咬的,没啥事。】
“哦~天气这么冷,蚊子还活着啊,北方的蚊子不怕冷吗?”夏乙不信他说的,故意调侃道。
【我们北方人不怕冷,北方的蚊子肯定也不怕冷。】
夏乙被他逗笑:“鸣齐哥,你都学会骗人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夏乙说完,几步进了东屋,等她再出来时手握成个小拳头。
严鸣齐被她拉去西屋,坐在炕上,夏乙手一摊,是一条蓝色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这是妹妹柜子里备的创可贴,我无意间看到的,你可别怪我乱翻东西,我只是想找本书看。”
严鸣齐微笑摇头。
“你过来点,我给你贴上。”夏乙说。
严鸣齐手掌拄着炕,身子微微前倾,乖乖把头伸过去,等着夏乙贴。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夏乙没想到他会靠她这么近,近到连呼吸都能扑到脸上,她不由得往后移了五公分。
她用食指拨开他额头上的羊毛卷,把创可贴小心粘到他受伤的地方,之后又把羊毛卷归位,还忍不住左右拨了两下。
他这个发型和他此时的表情,真像一只小狗,但不是脏狗,是只毛绒绒可爱的小狗。
她似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严鸣齐,他睫毛还挺长的,但因为是单眼皮,一部分睫毛被藏进了眼皮里,羊毛卷长睫毛,挺像她养的那只马尔济斯的。
夏乙忍不住在心里笑,笑她自己也把严鸣齐当成狗,但她真不是故意的呀。
严鸣齐则是低着头,在夏乙看不到的时候弯着嘴角笑。
刚刚她的手无意拍了两下他的羊毛卷,他便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像是洗发水,又像是别的香气,他们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为什么夏乙身上的香味那么明显呢。
心脏一阵紧缩后,开始怦怦怦地乱跳,时间仿佛回到他初见她时的那天,那个场景...
从一开始的猝不及防,接着是紧张,最后到他被她完完全全惊艳的那个瞬间。
“鸣齐哥,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夏乙清脆的声音将他的心思拉了回来。
她忽然追问起原因,严鸣齐紧张地直起上半身,缄默。
他不知道咋说,夏乙会这么问,一定猜到他不是出去溜达那么简单,他要告诉她吗,告诉她,她会不会特别担心,又或许会跟着担惊受怕。
他不说话,夏乙转了转眸,试探道:“不会是和那个王广有关吧?”
她怎么这么聪明。
严鸣齐舔舔嘴唇,还是没说。
一看他那紧张的样,夏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问:“你们是不是打架了?那最后你们谁赢了?”
严鸣齐迟疑几秒,抬手指着自己。
夏乙哈哈地笑,她笑声像玻璃瓶对撞那样清脆又悦耳。
她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害怕,点头说:“那就好,早看出来那个王广就是个小卡拉米,没什么能耐,鸣齐哥,打得好。”
严鸣齐眨眨眼,疑惑打字:【啥叫卡拉米?吃的吗?】
夏乙看完他手机上的字,这次不顾形象地噗哈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鸣齐哥,你笑死我了,卡拉米不是吃的,嗯...怎么说呢,这是后世网络上的流行语,就形容那个人很菜,没本事,菜鸟的意思。”
严鸣齐似懂非懂。
那王广就是菜鸟,傻鸟,傻菜鸟,小卡拉米傻菜鸟。
夏乙笑得要背过气去了。
...
之后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早上八点出发,大约九点到县里,就在新邻县规模最大的新邻早市门口摆摊。
严鸣齐说,县里早市时间是六点半到九点半,夏乙想他们肯定是进不去早市里面的,那就等散场后,人们出来路过门口,那时候正好能看见她的摊位。
和在镇上摆摊是一个套路。
俩人决定拍板,临回屋睡觉前,夏乙站在门口,回过头一脸认真地说:“鸣齐哥,等我们顺利去了县里,攒够了钱,我们就搬去县里住吧。”
严鸣齐重重点头。
翌日八点,俩人骑车载着货,准时出发往县里去。
夏乙最开始穿来的时候,想坐大巴车回家,可一到树林子那,大巴就出事,那这次他们会顺利通过那里吗?
转眼,他们的三轮车就要骑到树林那,夏乙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
老天保佑...不对,系统保佑,一定要顺利路过,不要再把她遣送回去了,她要挣钱,要去县里挣大钱。
要是去不了县里,估计她要成为镇首富的愿望,就比较难实现了。
保佑保佑保佑。
三轮车一点点前行,一直到树林正对着的大马路,五十米,没出事,一百米,没出事,两百米,没出事,最后三轮顺利路过树林,夏乙悬着的心,没死,终于落下了。
过去了?这就过去了?
那一开始是大巴车有问题,还是树林有问题,怎么这回就啥事没有了呢。
夏乙想不明白,她暂时抛开这些问题,反正她现在只想挣钱,想那么多干啥。
一路上她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这时候秋意正浓,树上的叶子落了满地,树枝光秃,她看的最多的是庄稼地,现在这月份大部分庄稼地都收完了,一眼望去,一望无际。
这里的人看久了大土地可能会觉得挺枯燥的,没啥看头,但夏乙是第一次见北方的大地,觉得挺有意思的。
望不到边的大地,一卷卷整齐的稻草,一堆一堆的玉米杆,规整辽阔,一眼看过去心胸都跟着宽广了,心情也自然舒畅,要是夏天的话,估计这里该是一片绿油油的,肯定更好看,不知道冬天的时候是什么样呢,夏乙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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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早市比镇上大集范围宽出不少,卖的东西多种多样,就在早市门口,夏乙看得眼睛都花了。
各类商贩叫卖:
“来看一看了啊,苞米一块钱三根,苞米一块钱三根。”
“来便宜了便宜了,香菜一块钱一堆,就这几堆,卖完就收摊了奥。”
“萝卜...”
“热乎包子...”
顾客:“给我来三堆香菜。”
商贩:“好嘞。””
顾客:“萝卜多钱啊?给我装十斤萝卜,回家腌咸菜。”
商贩:“好嘞,这大萝卜个顶个的好,炖着吃煮汤腌咸菜都行。”
有的商贩直接拿破锣嗓子喊,有的是在摊上摆个大喇叭重复播放着录音,卖菜的人卖力叫卖,买菜的人麻利爽快出手阔绰,这里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实在是太热闹了。
夏乙想,要是他们也能在早市里有一席之地就好了。
严鸣齐把东西卸货,支摊。
俩人到的时候已经超过九点,这会逛早市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往出走了,看到夏乙的摊,大家都好奇地抻着脖子往那瞧。
大部分人似乎都对小摊不太感兴趣,看一眼好奇心过了,便拖着菜车离开。
但有几个大爷大妈挺好事儿的,七嘴八舌来问:
“小姑娘你这都是啥啊,看着不像新东西啊。”
“哎,小丫头,你这好像是废品改的呀。”
“你这废品改的都卖多少钱啊,这废品都不值钱,你卖贵了,指定没人买。”
“是啊,废品那么埋汰,谁会买废品啊。”
县与镇果然天差地别,大家生活水平稍微居高,看不上废品改造的东西,即使你改的再好再实用再便宜,人家也不买账,因为人家根本不差那个钱,直接买新的多放心啊。
夏乙快要被七嘴八舌的口水给淹没,她的东西在这里显然不太受欢迎,她寻思了一会,脸色一变。
原本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漂亮小姑娘,转眼就阴天下雨哭丧起脸。
她欲言又止的,最后开口道:“爷爷奶奶,其实我是有苦衷的,不瞒你们说,我家里父母去世的早,我哥哥小时候受伤至今不会说话,我也是没办法才想卖这些东西挣一些饭钱,我还想给我哥哥治嗓子,我这每样东西都是清洗消毒过的,很干净,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你们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以最低价卖给你们。”
夏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劲,白白净净的小脸皱紧小眉头,说着都快挤出眼泪了。
严鸣齐好想缩进地缝里,夏乙穿过来之前不会做过演员吧?
大爷大妈们再钢铁的心,此刻都被这凄凄惨惨的小姑娘的话给融化了。
唉唉唉~摊位前围着的大爷大妈们纷纷唉声叹气。
“小丫头,你是真不容易,这样,那灰色儿的小凳子我要了。”一位爷爷连价格都不问,直接要了个凳子。
“好的爷爷,太感谢您了。”夏乙收钱,严鸣齐则是负责打包凳子。
看那位爷爷爽快支持这可怜的小姑娘,本来没围上来的人有几个也围上来了,知道这姑娘的经历后,都纷纷要了一两样东西。
“小丫头,我要那水壶吧。”
“哎,我要那灯,那个瞅着挺好看的,能亮吧?”
“那个那个,我要那个。”
...
夏乙和严鸣齐就此打开销路,开始热火朝天打包收钱,眼看着东西卖的就剩几件了。
不远处,浩浩荡荡走过来几个穿制服的人,最前面领头的抬手指着夏乙的摊位,大声道:“哎,那边干啥呢!”
11. 第 11 章
夏乙停住手上动作,吓得愣在原地。
虽说她没做啥亏心事,不应该怕鬼敲门,但好几个穿制服的一起乌压压走过来,语气还不善,她不免心惊肉跳起来。
摊位前人们被驱散,倒也没走远,就在一旁想听听看怎么回事。
夏乙和严鸣齐直直站着,等待制服人员接下来的指示。
“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一个带头的手扫了一圈摊位,质问道。
严鸣齐往前跨两步挡在夏乙身前,拿出手机准备打字。
他说话费劲,夏乙往旁边挪一步,露出整个人,朝穿制服的人抢先回道:“警察叔叔,没人让我们在这摆,请问这里…是不让摆摊吗?”
制服人趾高气昂,有点牛批带闪电地说道:“这里是早市外边,外边是不允许摆摊的,你这已经影响市容市貌了。”
原来如此。
所以他们应该是城管。
“叔叔,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不让摆摊,我们现在就收摊走人,不影响市容。”
夏乙语气诚恳,被人呵斥了也不生气,小心翼翼回答完,开始收拾东西。
摊位周围绝大部分看客都觉得这小姑娘可怜,现在是叫城管给欺负了,纷纷声音不大不小一起对城管吐槽起来。
“人小姑娘又不知道,一看就年纪小,你们不能态度好点,吓着人小孩儿了都。”
“是啊,这无父无母的,多可怜啊。”
“说话那么大声,就算是大人,也得让你们吓得腿肚子转筋喽。”
城管能有啥招,不让摆就是不让摆,但态度方面嘛,他们明明可以好说好商量,下不为例,非得大嗓门像赶鸡鸭鹅似的把赶人走。
这要是大老爷们还行,一小姑娘可不就容易吓哭嘛。
夏乙是小姑娘,但她依稀记得她小学三年级时,班里一个调皮捣蛋的烦人小男生故意往她文具盒里放活蜻蜓,男生以为夏乙会被突然飞出来的蜻蜓吓哭,实则夏乙打开时确实吓了一跳,但没哭,而是徒手抓起蜻蜓,往小男生领口里面塞,后来小男生被吓哭了。
搁以前,傲娇的夏大小姐只有吓哭别人的份,别人想吓哭她?那真是墙上挂门帘,门都没有。
能真正吓到她的,只有对她生命有威胁的人,和蛇。
哭啥哭,不让摆就走,那咋了。
不过她可不傻,这些强势她不会表现出来,只一副卑微可怜的样子,收拾收拾离开。
她也不是故意博同情,毕竟她现在是真的惨。
临走,她还朝周围道谢:“谢谢大家这么照顾我们,之后我们有缘再见啦。”
装好车,严鸣齐没有着急带夏乙回家,她第一次来县里,严鸣齐想领她在县里逛逛。
不是固定摆摊的位置都不让摆,那只能花钱买摊位?
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资。
两人边逛,边顺便看看哪里有不花钱就能摆摊的地方。
县里就比镇上繁华许多了,吃穿用品娱乐设施样样都有,KTV、游戏机、烧烤店等等商铺店铺各类场所布满大街小巷,但大多商铺墙壁都破旧,一眼看过去一排灰蒙蒙的,夏乙就想,以后有钱了还是要去市里住。
严鸣齐把车停在富秀商场旁边小胡同,又带着夏乙往商场大厅里走,夏乙看门口蹲着个乞讨的小孩,顺道给他小铁盆里扔了五块钱进去,两人进去后,她发现里面是卖衣服的,而且女装居多,少部分是卖日杂百货的。
严鸣齐要给她买衣服?
“鸣齐哥,我不买衣服,你给我买的已经够多了。”
严鸣齐指了指某个方向,打字:【那边有卖鞋的,你还没有换的鞋。】
夏乙低头看自己那双黑的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小白鞋。
“那...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夏乙还是盯着和自己这鞋差不多的找,她就喜欢这种小白鞋,百搭不过时。
二人走进一家店,在里面转了一圈,夏乙拿起一双小白鞋和柜台里坐着的老板娘问价。
“阿姨,这双多少钱啊?”
老板娘翘着腿,低头摆弄着手机,眼皮不抬一下,声音没啥温度回:“一百。”
刚才夏乙二人进店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俩小孩穿的破衣喽嗖的,那小女孩鞋黑的像踩过煤堆,小男孩那件黑色外套上打了好几块白色补丁,这是啥,分明是两个乞丐,他们能有啥钱,她可不惜地站起来一趟。
一百?夏乙以为自己耳朵失灵了,空耳了,一百,这老板娘是打劫的吧。
严鸣齐却朝她点头,接过鞋,意思是就买这双,贵的肯定就是好的。
夏乙拦住他,又把鞋夺过来。
她看出来了,这老板娘是看人下菜碟,刚他们进来转了一圈,也没见老板娘起来问问需求介绍介绍产品,这是看他们穿着是个穷人,不爱搭理他们,她可不给这样的人挣钱。
夏乙拿出气势,举着那双鞋,道:“应该没人跟你说过吧,你这鞋,不值一百,这鞋底的胶都没抹齐,这样很容易开胶,而且这胶质量也不行,进货价应该也就二十,甚至更低,你恶意抬高市场价格,久而久之,你这店...”
还没等老板娘想词反驳,夏乙继续道:“哦对,忘说了,你现在就算卖二十我也不买,我去别人家买值一百的鞋了,拜拜。”
夏乙拉着严鸣齐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这小丫头,咋说话呢!”
老板娘站在柜台里,气得胸脯子猛上下起伏,她在这开店十来年了,第一次遇到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这要搁别的小姑娘,要么逞强买下来,要么摸摸干瘪口袋灰溜溜地离开。
这小姑娘不光厉害,还挺懂行。
她确实无力反驳,因为这双鞋的进价是十八块,真被那小丫头给说准了。
夏乙解了气,高兴离开,刚走几步,就被侧面来的人给拦下。
“小丫头,来姨这店看看不,我这店里的鞋质量好,还不贵,最适合你们这种小女生了。”说话的是和刚才的店隔一家的店老板娘,她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可不跟那老娘们一样,她有病,人傲气的很,你别理。”
夏乙眼睛滴溜一转,原来这是那老板娘的死对头啊。
好,那她就在这买。
“好啊,姨,你这有没有我这种小白鞋,基础款就行。”夏乙指了下自己脚上那双鞋。
“有,那能没有嘛。”老板娘回身拿起一双跟隔壁那双一样的小白鞋,说,“就这个,一样的,我卖35,不过你别声张,省得那老娘们又来吵吵,烦得很。”
夏乙笑道:“懂的,我就要这双了,你给我拿个36的试试。”
鞋穿着正好,严鸣齐直接付了钱。
“这双鞋还要不要,不要我帮你扔了。”老板娘指着被夏乙换下来的旧鞋,说着就要弯腰捡起来扔了。
“哎,阿姨,鞋我还要,刷刷还能穿。”夏乙阻拦。
这双鞋可不能丢,这是爸爸公司今年出的最新款,虽说只是一双最基础款的小白鞋,但售价可是要500多块呢,怎么可能就这么扔掉呢。
“行行,那姨给你装起来拎走。”
夏乙穿着新鞋,严鸣齐帮她拎着旧的,俩人回身就往刚才那家鞋店走。
那家老板娘看着夏乙,气还没消,刚想说话,却又被夏乙抢先。
“嗨,又见面了,我买了新鞋哦,也是一百,这钱花给别人家也是花,花的开心最重要,你说是不是?”夏乙呵呵笑,“拜拜了阿姨,祝你开店,顺利。”
太解气了,不光夏乙,隔壁的死对头也觉得解气。
俩人穿的破衣喽嗖咋了,说不准人家是隐藏的富豪呢,人要是没有钱,能特意来商场看鞋吗。
就算只是35块,搁09年那也不少啊,都能买五斤猪肉了。
做人啊,就是不能看人下菜碟,这样显得太没见识了。
严鸣齐就是想给夏乙买贵的鞋,没想到老板娘竟是瞧不起他们。临走,他愤愤朝店铺比手势:你这么干,早晚得黄铺。
老板娘肯定看不懂,但从表情就猜出那手势不是好话,严鸣齐表情严肃带点狠,老板娘想反驳,又觉得自己干不过俩人,只能默默坐在柜台里生闷气。
俩人折腾一圈,将近中午,就想着在县里吃了饭再回去。
夏乙说想吃辣,严鸣齐领着她进了一家麻辣烫店,刚才还没走到门口时,夏乙就已经闻到了麻辣烫的香味。
在南方,她也常偷偷背着爸妈在校外和朋友吃麻辣烫,南方的麻辣烫味道也香,但跟这的香味不太一样。
大概七八分钟,老板用铁盘子端上来两碗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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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皮豆泡小油菜粉条......再加上孜然芝麻辣油麻油,这叫老式麻辣烫,夏乙头一次见。
“这也太香了吧,和我们那的麻辣烫一点也不一样。”
严鸣齐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拆开包装递给她,又扬扬下巴,示意她快尝尝。
一筷子下去,浸满辣油的豆皮小菜,吃一口,又麻又辣又香,这个调料好像是秘制的,外省肯定没有。
夏乙好久都没吃到这么爽辣的东西了,流着汗,心里特别满足。
严鸣齐这才知道,原来夏乙这么爱吃辣的,以前因为她是南方人,他做菜时都不敢放太多辣椒,就怕她辣到,这回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菜了。
没一会,麻辣烫被一扫而空,夏乙被麻辣烫香到开始讲粤东方言:“吼吼食啊,吼食到舐舐脷。”
严鸣齐懵,夏乙则笑着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呢,是说这个麻辣烫,好好吃啊,好吃到舔嘴巴了。”
夏乙说完舔了舔嘴巴,严鸣齐被逗得不行,两个人一起哈哈笑起来,之后休息了有一分钟,严鸣齐起身结账,二人离开。
到家时,才下午一点半,严鸣齐歇了一会就出门收废品,夏乙最近累着了,也不能去镇上摆摊,就在家睡午觉。
时钟指到下午四点,夏乙被外面桃子叫声吵醒,是生人,她坐起来拉开窗帘,发现是郑婶来串门。
她下地走出去开门。
“郑婶,您来啦。”
郑淑芬端着个草编的篓子,里面装的是鸭蛋她眼睛亮亮的,一看夏乙就欢喜:“夏丫头,婶来给你送点鸭蛋。”
郑婶进来就往厨房去,边放东西,边说着:“我家鸭子下了不少蛋,我和你王叔俩人吃不完,就想着给你和严小子送点。”
夏乙笑着道谢:“谢谢郑婶总想着我和鸣齐哥。”
“没事就几个鸭蛋嘛,你看你俩都瘦的皮包骨,叫人看着多心疼。”
白拿人家的东西不好,夏乙还怕郑婶是因为她儿子,所以才老来送东送西。
但这是人家一片心意,推脱的话显得没有礼貌,夏乙只能收下,一遍遍道谢。
她马上想,该给郑婶送点什么回礼呢,这样就不欠人家的情了。
俩人进西屋坐在炕上,夏乙给郑婶倒了杯水,为难开口:“婶,我不知道给你回点什么,要不我在你家买两条鱼吧,就当感谢你平常照顾我们。”
郑婶摆手摇头:“哎,不用,咋还跟婶客气呢,你想吃鱼,婶直接送你一条,还买啥买。”
“别别,婶,那鸭蛋我收下了,鱼就不要了。”夏乙实在没招了。
郑淑芬笑笑,看看四周,道:“你现在是不是不在那镇大集卖你那旧物改造啦?”
夏乙点头:“啊对,不去那摆了,在那也才摆不了了。”
郑淑芬拉过夏乙的手:“就那天,王家混小子闹事的事我听说了,是后来听说的,那是当时我没在场,我要在场,我肯定帮着你对付那小王广了。”
郑淑芬也不喜欢王广,她儿子王嘉旺以前老跟小王广厮混,王光明家那王广啥样镇上谁不知道,吊儿郎当到处惹事,不是啥好孩子,她就不想让儿子老和他玩,但王嘉旺不听,贼叛逆,两口子也没招。
后来王嘉旺不上学了,去市里打工,这才和王广断了联系,之后她儿子就懂事多了,挣了钱买一堆东西回家,对他们可孝顺了。
郑婶对王广是有意见的,但咋说呢,他们家也在镇大集卖鱼,要是得罪谁了,生意还咋做。
郑淑芬嘴上说在场的话会帮夏乙,但真遇着了,她估计还是躲的远远的。
夏乙不知道这些,她真觉得郑淑芬会为了她和她儿子的事,帮她出头说话。她感激道:“谢谢婶,其实这样也好,我正好转变转变思路。”
郑淑芬:“那之后咋打算的?”
夏乙:“今天我去县里摆摊了,也在早市门口,那边人多,东西卖的挺快的,就是…”夏乙说到最后,不知道该不该和郑婶吐槽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咋了,你说。”郑婶急着想听后话。
“就是我在那摆了不到半小时,就被城管给赶走了,那不让随便摆摊,之后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摆合适。”
郑淑芬“哦”了一声,寻思了会,道:“夏丫头,这事我还真能帮得上你。”
12. 第 12 章
夏乙眼睛一亮,听郑婶继续说。
“你王叔在县里有个亲戚就在早市摆摊,他那还是个顶好的位置呢,平时生意可好了,那肯定是有点门道的才能抢占那地方,我让你王叔问问,也许能解决你那摊位问题。”郑淑芬说得眉飞色舞。
夏乙心中燃起希望,虽说她要尽量避免受郑婶的帮助,但做生意挣钱这事不一样,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等挣了钱,她再还郑婶人情不就行了吗。
“真的吗婶,那太好了,那你帮我问问王叔吧,不管能不能解决,我都感谢你们。”
“好说好说,婶今晚上就问。”
夏乙送郑婶往屋外走,正好在院子里碰到收废品回来的严鸣齐。
严鸣齐用手势打招呼,郑婶点头呵呵地笑。
“严小子,我给你们送点鸭蛋,这就回去了。”
严鸣齐手势道谢,郑淑芬摆手离开。
夏乙看他拉回不少货,便想帮忙把货搬下车,她一伸手,又被一只脉络分明的手给挡掉。
“没事啦鸣齐哥,这些天我做废品改造不也天天摸那些脏东西嘛,我不嫌弃。”
严鸣齐摇头。那种情况是没办法,避免不了,这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干的,为啥要让她一个女孩子沾手。
夏乙拿他没办法:“行吧,那我给你倒杯水,你一会喝。”
严鸣齐搬完货,夏乙把桌上晾好的水端给他,他接过来仰起头咕嘟嘟没几秒全部喝光。
夏乙问还要不,他摇头。
“那我把杯洗了。”
她刚转个半身,胳膊就被身后人拉住。
她疑惑,严鸣齐用手机打字给她看:【刚才郑婶来,除了送鸭蛋,还有别的啥事?】
“没事了啊,就送鸭蛋。”夏乙回。
她不确定郑婶能不能把事办妥,怕严鸣齐知道后空欢喜,所以暂时就没提刚才的事。
严鸣齐:【她是不又提她儿子了,鸭蛋咱收了,过两天我买点东西还回去,咱们不欠他们人情,夏乙,你得知道,那个王嘉旺不适合当结婚对象。】
不适合当结婚对象。
结婚?谁要结婚了?
她才不结婚呢。
夏乙嗤笑一声:“谁说我有要结婚的意向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被轻易骗走跟人结婚的人。”
那就好。
严鸣齐松了口气。
“要结我也不跟她儿子结啊,她儿子我连见都没见过呢,看照片也看不出什么。”还没等他松完气,夏乙又道。
?
难道她还真想结婚?
那王嘉旺是啥德行,长得没他帅,人品还不好,夏乙不可能看上他。
要结的话,她想跟谁结?
谁也不可以!
看他担心那样,夏乙绷不住了,哈哈笑起来:“哈哈,逗你的,我才十八岁哎,怎么可能这么早结婚,你知道吗,等到2024年,有大把的人三四十岁才结婚呢,还有不婚主义者呢。”
严鸣齐心里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上坡一会下坡,她是故意折磨他。
【嗯,夏乙,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他绷着脸,夏乙忽扇着长睫毛,有点不明所以,严鸣齐怎么突然这么正式啊。
他是真把她当亲妹妹看管呢,生怕她被坏人给骗走。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夏乙抬手拍了拍他胳膊,学他严肃的表情,怪声道:“嗯,严鸣齐,我也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
严鸣齐被她特意搞怪的样子逗笑,夏乙也一起笑。
...
郑淑芬当晚就和他家老王说了事,王长江马上打电话联系县里的亲戚,说隔壁小姑娘家里挺困难,想在早市摆摊。
王长江作为一个生意人,平时说话办事样样不差,他也很少求人,俩人又是比较近的亲戚关系,那亲戚一听,综合考虑,决定把这事当个事办。
隔天中午,夏乙得到消息,说摊位的事解决了,就在王长江亲戚家摊位隔壁,最后又说了摊位费的事,那位置绝佳,地方也大,但看在夏乙和郑婶家的关系,亲戚说可以比正常摊位费少收百分之四十,还嘱咐夏乙到那别往外声张。
少百分之四十,看来这个县里的亲戚和郑婶王叔家关系很不错,竟愿意少收这么多。
一个月500元的摊位费,夏乙只需要付200元,而且那块还是个位置较好的地方,她和严鸣齐听着都觉得太满意了。
一直到郑婶说这事,严鸣齐才知道那天送鸭蛋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商量过了。严鸣齐也没生气,事已至此,之后再想办法还人情就好了,现在有了摊位,夏乙肯定特别高兴。
严鸣齐放下喂鸡的铁盆,对郑婶王叔比手势:叔婶,我爸妈去世后你们一直照顾我,这次又帮了我们大忙,真的太感谢了,等我们挣了钱一定加倍报答你们。
郑淑芬王长江看得懂,点着头笑。
“叔,婶,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好了,你们帮了我们实在太多了。”夏乙也在一旁感激道。
郑淑芬:“没事没事,就一句话的事,你好好干,现在上不了大学就上不了大学,咱先把钱挣了,等以后有钱了可以再参加一次成人高考,我啊还想给我儿子想法弄个证,再报个成人高考呢,现在学历对年轻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夏乙最开始和郑婶说过自己是从市里来的,还参加了高考,后来九月初到学校开学的日子,她还留在家收废品卖东西,郑婶就问她咋不去上学,她在这连身份都没有,更别提能上学了,她只能找个借口,说自己没考上。
郑婶家生活水平不错,见识比旁人多了点,连成人高考是啥都知道,夏乙那么年轻,学历停在高中太可惜了。
夏乙也觉得郑婶说得对,不上大学总觉得差点什么,但她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咋报成人高考。
现在这些她没时间考虑,还是等挣了钱吃饱饭再说吧。
两天没出门摆摊,夏乙在家也没休息,趁有时间她又做了些小东西和一些艺术品,再有十天就是国庆,到时候早市人肯定多,这赚钱的机会她必须把握住。
第二天,两人出发县里,直奔早市。
在王长江的介绍下,夏乙见到了那位心地善良的亲戚,是一位近八十岁的老爷爷,他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深灰夹克衫,王长江叫他大叔。
夏乙观察到他那件夹克衫的面料属于高档料,价格应该比较高,这位爷爷卖什么能这么挣钱。
等到了摊位,夏乙才知道王叔那亲戚是卖菜的,而且就卖小香菜,一小堆一小堆摆的相当整齐,这样就显得摊位很空。
这么好的位置,就卖香菜?
卖香菜...这么挣钱吗?
夏乙看呆了。
那亲戚她得叫王爷爷,王爷爷看她瞅着香菜摊发呆,就打趣道:“小丫头,你也爱吃香菜?”
夏乙回过神:“哦,对啊,我爱吃香菜,王爷爷,给我留两堆,等散集了我来买。”
“好啊,好啊。”王爷爷哈哈笑。
夏乙是后来和王爷爷聊天才知道,王爷爷家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在市里各自有公司,都是大老板,人家根本不差卖香菜这点钱,在这儿就图一个不无聊。
王爷爷老伴前几年没了,一儿一女都想接老人家去市里生活,但老头不去,说市里闷,不如在小县城自在。
夏乙坐着小板凳,问:“那您一直就卖香菜吗?”
王爷爷扫了眼摊位,缓缓道:“以前也卖别的菜,现在我一个老头子,没那么多精力折腾,就挑一个香菜来卖。”
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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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向那一堆堆香菜,喃喃道:“我老伴最爱吃香菜了。”
天呐,夏乙被王爷爷和他老伴的爱情磕到了。
“你们感情真好,您儿子女儿也好孝顺。”
王爷爷还是哈哈一笑:“就是我老伴走的太早了,我要是不出来卖卖菜,就更没劲了。”
夏乙拍拍胸脯:“以后我天天来,我陪您聊天。”
“你不做生意啦。”
王爷爷说着,夏乙的摊位就来客人,她尴尬一笑。
“快去吧,先做生意。”
其实夏乙是占用了王爷爷一半的摊位,王爷爷只卖香菜,其实用不了多少地方,但人家有钱有实力,管理早市的负责人管不了他。
王长江求助王爷爷,王爷爷就想把夏乙插进他的摊位里,负责人刚开始不同意,说不符合规定,后来还是被老爷子硬给说通了。
他能把这个事当个事办,是因为王长江是这么说的,说小姑娘聪明伶俐,长得漂亮,还能说会道,想把她给嘉旺说个亲,当媳妇,把夏乙夸的是天花乱坠,王爷爷就好奇了,是啥样的小姑娘,能这么完美一点缺点都没有。
才相处了一天,他就觉得这小丫头指定能干大事,看她平时卖货介绍,真是伶牙俐齿特别机灵,而且丫头长得的确漂亮,给嘉旺当媳妇,说实话,他不想偏心,他觉得嘉旺配不上这小丫头。
之后的几天,夏乙二人照常摆摊卖货,没生意时就和王爷爷聊天,王爷爷年长,见识多,会讲一些老一辈的事,有的话题夏乙很感兴趣,严鸣齐在旁边也听得认真。
“老板,那云朵小台灯拿给我看看。”摊位上来了客人,夏乙赶紧过去招待。
“嗯,对,这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夏乙和顾客介绍东西,一打眼,就瞧见顾客身后有个眼睛滴溜乱转的鼠眼男,他正尝试着伸手掏顾客上衣口袋。
是小偷!
夏乙没有直接大声喊,而是悄咪咪往前挪了一步,之后找准时机,直接一步跨过去,抓住那小偷手腕,之后才大喊:“抓小偷啊,有人偷东西!”
那小偷没想到会被人发现还抓个正着,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他大脑空白懵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要逃跑。
严鸣齐这时也跨过去,一把抓住小偷另一只胳膊,俩人就这样一人一边控制住了小偷。
“抓小偷啊,有人大白天偷东西了!”夏乙嗓音清脆尖锐,周边五米开外都能听见她喊。
被偷的那顾客反应过来,也吓坏了,忙躲到一旁看自己包里的东西丢没丢。
周围几个成年男性想过来一同制服小偷,但却被一个穿着黑白格子衬衫,黑运动裤,脚踩白运动鞋的男人抢了先。
那男人几乎是两步飞过来,动作迅猛,目光冷冽一套连招将小偷反手按在地上。
“不许动!”男人厉声道。
小偷挣扎着还想跑,边喊冤:“我第一次...不是,我没偷东西,抓我干啥呀。”
“还没偷,马上就要偷走了。”夏乙急着道。
格子衫男手上的力加大,道:“别动,老实点!偷没偷,偷几次,等进了派出所自然就知道了。”
“麻烦报个警。”男人抬头对着夏乙道。
他刚才一套小连招,还有那利落身姿把夏乙给看呆了。
“哦,哦...”夏乙扭头,“鸣齐哥,打110。”
大概七八分钟,夏乙就见围观人群被分成两边,有两个穿警服的从中间穿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看到制服小偷的男人,先愣了下,接着走到男人旁边,小声说了句:“周队。”
周队?
他声音不大,离太远的人听不清,但夏乙离他也就一米远,她耳朵又灵,“周队”两个字她听得是清清楚楚。
他...也是警察吗?
13. 第 13 章
因为擒小偷事件,夏乙他们摊位前那一小块地方,被看热闹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夏乙、严鸣齐、和那位身手了得的男人此刻已然成了事件中的几个重要角色。
两名警察接手小偷,那位被称为周队的男人站起身问谁被偷了,东西丢没丢。
斜对面顾客阿姨举手示意,摇头说没丢东西。
男人点头,对两名警察道:“那你们先带回去审审,看看他之前在别处有没有犯事儿。”
“好。”
两名警察走后,男人朝四周喊道:“大伙别在这围着了啊,该干啥干啥去吧。”
他身上没穿警服,但看刚才他和两名警察说话还有他抓小偷时的身手,大家都猜他大概率也是个警察。
那种警察身上独有的威严,让围观群众没人敢不听,没一会人群渐渐散去。
他这才看向夏乙和严鸣齐,郑重道:“感谢你们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他又把目光独落在夏乙身上:“你这小姑娘还真勇敢,不怕歹徒身上带武器?以后再发现这种事,还是先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夏乙不自然地眨眨眼,像被大人训话似的不敢与他直视。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脑袋一热就上去了,她就觉得坏人就得当场抓住,要是犹犹豫豫的,坏人跑了怎么办。
严鸣齐往前一步,上下看夏乙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夏乙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鸣齐哥,我什么事都没有,放心。”
那位被偷的顾客还没走,找着机会道谢:“小姑娘小伙子,刚才多亏你们,要不然我兜里这点钱估计都得被偷了。”
“也谢谢你,这位...警官。”男人没亮身份,顾客阿姨有点不太确定地朝男人道谢。
男人对她点点头,算是默认身份。
顾客看向夏乙:“姑娘,那个,刚才我看的那台灯多少钱啊,我买了。”
夏乙:“没事没事阿姨,举手之劳,你看看要是真喜欢,你再买。”
“我真喜欢。”顾客阿姨道,“还有刚才你抓小偷时候,踩坏那小水壶我也买了。”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支持。”
“我该谢你,你说你这小丫头又勇敢手还巧,你们兄妹俩真是人美心善啊。”
夏乙一被夸,就不知道说啥好,就笑。
“哎,小丫头,你们兄妹俩都叫啥名字啊?”
“哦,我叫夏乙,我哥哥叫严鸣齐。”
之后那阿姨还对夏乙两人的名字咬文嚼字了下,问哪个乙,哪个齐啥的,也不知道她问来干嘛。
夏乙把具体字告诉她,她点个头,说:“行,我记住了,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顾客,夏乙看那位警官大哥没走,他正单膝蹲在地,眼睛扫着摊上的东西。
夏乙走过去,没等说话,就听他先开口道:“你这些东西挺别致的,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嗯,都是我们自己设计自己做的,那些台灯什么的是我哥哥做的,他会接电。”夏乙回。
男人点着头:“嗯,你们挺厉害的。”
夏乙看他对这些东西似乎很感兴趣,就说:“警察哥哥,你看这里的东西有你喜欢的吗,我可以送你,你们平时保卫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很辛苦,这算是我一点小心意。”
男人淡淡一笑,说:“我叫周衍,我应该比你大不少岁,你叫我周衍哥就行了,你们做小本生意的不容易,我们保卫人民,又咋能拿人民的。”
夏乙领悟:“是的是的,周衍哥。”
周衍最后买下一个花瓶和一一盏台灯,临走,他问夏乙:“你每天都在这摆摊吗?”
夏乙乖巧回答:“嗯,几乎每天来,除非有事,毕竟这摊位是花钱买的,不来的话浪费一天也算是损失。”
周衍点点头,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没顾客买东西,严鸣齐这才有机会关心夏乙:【夏乙,刚才真的没受伤吧?】
夏乙摇头,又笑道:“鸣齐哥,咱俩刚才可真勇敢,还好那个小偷没带刀,不然咱们…”
她没说完,严鸣齐就用手打断。
他也后怕,夏乙要是被伤到了,出点啥事,他可咋办。
【下回我们还是别这么冒险了。】严鸣齐打出这行字又删掉,改成:【下次你不要先出头,你告诉我,我去做,万一你真被伤到,我都不知咋办好。】
王爷爷这时候也说话了:“勇敢归勇敢,你们两个下次还是别直接去抓那些坏人,你喊一嗓子,周围自然有人来抓他。”
夏乙:“可是我看电视剧里演的,要是看见小偷先喊,小偷就跑了,这里人这么多,他随便钻到哪去我们都找不着,到时候去哪抓他啊。”
王爷爷也不知道咋说了,就还是嘱咐劝告:“以后还是以自己安全为主,不过你这小丫头真挺厉害的,是个善良的小丫头,你们兄妹俩这回可是见义勇为了。”
夏乙被夸,自然高兴,大大的眼睛笑得弯成个月牙。
一看见她笑,严鸣齐心里的担忧和后怕就消散了一大半。
...
隔天,上午八点。
夏乙和严鸣齐摊位此时没客人,就找王爷爷闲聊。
正聊着,昨天那位差点被偷钱的顾客阿姨来了,手里还握着一卷红色,外面带着黄条穗的东西,像是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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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乙和严鸣齐都起身,过去迎接。
“阿姨,这…”
那阿姨笑着把锦旗打开,上面写:
赠:严鸣齐、夏乙
素不相识伸援手,好人定会有好报。
被帮助人谢之花赠
二零零九年九月
谢之花指着锦旗,道:“我加急做的锦旗,今天特意来感谢你们前天见义勇为。”
夏乙第一次收到锦旗这种稀罕物,兴奋坏了。
“谢谢阿姨,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锦旗呢。”
严鸣齐只能点头感谢,夏乙替他解释道:“哦,我哥哥小时候受过伤,嗓子坏了,现在暂时说不了话,我替他谢谢你。”
阿姨面露可惜,道:“以后肯定能治好,你们别谢我,是阿姨该感谢你们,快收下。”
夏乙高兴,严鸣齐和王爷爷也高兴。
几个人说说笑笑间,摊右边,一个穿着黄白格子衬衫的男人,跨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周衍哥。”夏乙最先看到周衍,朝他问好。
周衍过来看到锦旗,知道是那顾客送的。
他抬手晃了晃手上拿着的两个小红本,说:“正好都赶一块了,给你们的,见义勇为证书。”
这一收礼物就是两份,夏乙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这么一来,夏乙摊位的生意都跟着好了,周围摊位的那些老板看着夏乙这边,都羡慕的两眼直放光,想着啥时候他们也当一回好人,啥时候也能有这待遇。
阿姨走后,摊位来了生意,夏乙招呼完,发现周衍没走,正跟隔壁王爷爷聊天呢。
她也凑上去:“周衍哥,你在哪个派出所上班啊?对了,那小偷后来怎么处理的啊。”
周衍:“我在城北派出所,那小偷是个初犯,不过我们派出所民警顺着他,把他背后的师傅给抓了,是条大鱼,所以你们立大功了。”
夏乙挺高兴:“那太好了,还是多亏你,你们警察实在太厉害了,跟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
她又补一句:“就有一点不一样。”
“哪点不一样?”周衍挺好奇。
“就是…原来警察私下里也会逛早市啊。”
哈哈哈,她说完自己都想笑,警察难道每天只抓犯人,不用吃饭的吗。
周衍被她这话逗得笑出声,王爷爷和严鸣齐也笑了。
她那小脑瓜里的思维向来跳跃。夏乙也不觉尴尬,把大家同时逗乐了,也是一种本事吧,虽然没啥用。
等周衍笑够了,才道:“你说话还挺有意思,我看你年纪不大,有18吗?”
夏乙:“我今年,刚好18。”
14. 第 14 章
周衍这次又买了两件东西才走,之后的几天他没有再来光顾夏乙的小摊。
还有两天就是国庆,夏乙二人商量在县里买些礼品送给郑婶他们还人情。
他们在早市摆摊仅仅一周,期间利润最高的一天挣了150元,平均下来一天120左右,其实挣得不算多,但送礼又不能太寒酸,俩人最后决定拿出200元买些月饼和水果礼盒。
等到国庆前一天,二人拎着东西进了郑婶家门,两口子收到后表面推阻,但两张嘴可是乐得咧到了耳朵根。
郑婶王叔这边流程走完,一码归一码,王爷爷那他们也得感谢。
夏乙观察到王爷爷平常手里总爱攥着两个核桃盘,那俩核桃在他手里是越转越亮,他们就想,要不去古玩市场给王爷爷买一对新核桃。
夏乙并不了解文玩类的东西,以前她老爸喜欢茶艺,喜欢骑山地车,喜欢跑步,唯独不喜欢文玩古玩。
等夏乙一到古玩市场,她就懵了,这里最低档的文玩核桃也要300元,这300元对以前的她来说跟花3块差不多,她眼睛都带不眨一下的,而现在,300相当于3000啊,她心在滴血。
能怎么办,王爷爷也是帮了他们大忙的人啊,虽然300的核桃王爷爷不定稀罕,但他们要是不送,那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吗。
买,挣钱不就为了花吗,以后再挣回来就是了。
国庆当天,两人在早市上把东西送给王爷爷。
夏乙有点不好意思:“王爷爷,我们现在还买不起贵的核桃,这个还希望您不要嫌弃呀。”
王爷爷慈眉笑道:“咋会嫌弃,你们能给我这个老头子送礼物,我可高兴着呢,其实这东西贵不贵的都一个样,核桃亮不亮,在人盘。”
“生意能不能做起来,在人为。”王爷爷道,“王爷爷等着你们俩有大展宏图的一天。”
夏乙和严鸣齐点头笑。
刚放假,逛早市的人稀稀拉拉的没多少。
不过今天也不是一位顾客都没有,摊位上甚至还来了位特别的顾客。
那人是个年轻女生,留着中长发,穿着偏古典风,她手里拖着个行李箱,瞧见夏乙的摊位后,一脸颇有兴趣地走了过来。
夏乙寻思着,这是放假刚回来就来逛早市了?
夏乙问她喜欢哪个,她没着急回话,就弯腰盯着摊上一个艺术花束看。
“你这花挺有艺术感的,是你自己做的吗?”那女生问。
夏乙看她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个一两岁,就叫她姐:“是啊姐姐,这摊上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
“你挺厉害的。”她只说这一句,没再说其他,也不说买还是不买。
夏乙只能笑笑。
女生直起身,回头开始翻她肩上背着的白色帆布包,随后拿出一个笔记本,又翻开几页,之后递给夏乙看。
“这个你能做出来吗?”她问。
夏乙接过本子,上面是一幅油彩画,上半部分是颜色鲜活的花束,底下是油料渲染的漩涡花瓶,瓶上还印着两个字母:D.F。
这女生是要她把这幅画做出实体?
夏乙捧着画册,迟疑。
那女生又道:“我会付你手工费,还有物品本身的费用。”
夏乙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我需要时间,大概...三天吧。这种艺术花我平时卖38,已经算上了手工费,不过你这个要复杂一些,我就收你40,我会尽量做出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但要是做出来你还不满意,我不能白做,也需要收你百分之三十的费用,你看怎么样?”
女生没犹豫地点头:“可以,我相信你。”
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么信任她了?
夏乙看了眼画册,又看着女生再次确认道:“那,我就照着这个做了?”
“就照这个做。”女生从帆布包里翻出15元,“这个就当定金,就那百分之三十的费用。”
夏乙解释:“百分之三十的话12就好,我找你3块。”
女生摇头:“不用找了,太麻烦,等三天后我来取,到时候再付你尾款。
还没等夏乙找钱或是再说什么,那女生已经拖着行李箱离开,她的钱和笔记本都留在了夏乙手上。
那女生气质古典,说话温温柔柔的,大概率还是个绘画生,夏乙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当天回镇上,夏乙便着手准备做画册上的艺术花,她第一次接这种定制单,不免心里打鼓,怕顾客不满意,砸了自己招牌。
那就得更认真做,千万不能砸招牌。
下午五点,严鸣齐正准备饭,刚上鸡窝掏鸡蛋,就见郑婶火急火燎走过来。
“严小子,夏乙在家没?”
严鸣齐点头。
“你要做饭啊,别做了,今晚上来婶家吃吧,我儿子回来了,正好你们年轻人还能唠唠嗑。”郑婶又问,“那夏丫头呢,在哪屋呢?”
严鸣齐没回答,想拦郑婶,但郑婶脚步极快,这会儿人都已经进屋了。
夏乙正在西屋关着门做东西,没听见院里有动静。
郑婶找了东屋没有,又来西屋敲门:“夏丫头,你在这呢啊。”
夏乙听到声,扭头:“郑婶。”
“还做东西呢,该歇歇了,今晚上婶子家吃饭吧,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儿子嘉旺回来了,正好你们认识认识,年轻人在一起有的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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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夏乙有点为难,“郑婶,我这东西顾客着急要,我就在家吃吧,不麻烦你们了,等一会我看有没有空,再去你家看看。”
这时严鸣齐也进来了,和郑婶比手势:婶,我锅里烧着菜,我们在家吃就行。
郑婶笑容凝固在脸上,几人一时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夏乙打破尴尬。
“婶,我今天接了个定制单,这两天必须把东西给人做出来,要不等过了中秋,我拿点东西去你家,现在啥也没有我不能空手去。”
郑淑芬这才笑道:“哦那不用不用,我知道你忙,怪辛苦的,那改天再说吧,没事哈,你做吧。”
郑淑芬被拒后回到家,替夏乙找了个借口,说小丫头挣钱不容易,还在忙呢,没空过来。
王嘉旺坐在电脑前,不以为意:“还挺有派头,不就倒腾废品吗有啥忙的,爸妈,你们可别老骗我了,一个土豆子还让你们给说出天花来了,切,我还不惜看呢。”
王长江抡起炕上的扫帚要打:“小崽子咋说话呢,我们咋能骗你呢,人小姑娘长得好看还上进,你不看,错过了可别怪我们,你不惜看,人家还不定看得上你呢。”
一听这话,王嘉旺可来劲了。
“不定看上我?哎我天那,那我倒要看看她是个啥样的天仙。”
不得不说,这激将法对男人来说是真管用,屡试屡爽。
王嘉旺站起身,一拍屁股出了屋,绕到严鸣齐家。
他雄赳赳气昂昂大步流星进了屋,严鸣齐正在厨房炖菜,一看见他,瞬间警惕起来。
王嘉旺后面还跟着郑婶王叔,四个人挤在一个小厨房,面面相觑。
王嘉旺开口:“好久不见啊严鸣齐,你妹呢?”
你妹呢你妹呢,我去你妹的。
严鸣齐不会说话,不然真想破口大骂。
他不说话,而是越过王嘉旺,看后面的郑婶王叔。
郑淑芬解释道:“我说夏丫头太忙了,没空去家里吃饭,嘉旺就想着体谅夏丫头,直接过来认识一下,没别的啥意思。”
“王嘉旺,你有点礼貌。”郑淑芬假意训斥。
为了防油烟,西屋的门是紧闭着的,夏乙是听见外面有呵斥声,这才起身想出去看看。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厨房四双眼睛纷纷紧盯着西屋门口。
“鸣齐哥,谁来了?”人未到,声先到。
紧接着门口走出一个人,乌黑顺滑的头发包裹着瓷白小脸,一双漆黑蒙着水光的大眼睛下面挂着个小高鼻梁,再往下看,是一张水润似冬日露珠的樱桃嘴。
这哪是土豆,这五官精巧的任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天仙,真是天仙。
15. 第 15 章
王嘉旺那双细长眼投出的目光黏在夏乙脸上,人呆愣着一时都忘了要说话。
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他不知道该用啥词来形容这种长相。
她就像,就像是电视里的明星冲破电视屏幕走出现实,然后周围打着光明亮地站在他眼前一样。
他太后悔之前没听进去爸妈的话,没早点回来见他的天仙。
夏乙一推开门,见厨房站着四个人都直勾勾瞅着她发愣。
她有点懵:“你们这是…”
空气静了几秒,郑婶打破僵硬气氛解释道:“那个,夏丫头,这就是我儿子王嘉旺,之前跟你提过的,你不是忙没空去俺家吗,所以我们…就直接来看你了。”
“哦~”
然后呢?
气氛再次尬住,郑婶推了推一旁愣神的傻儿子。
王嘉旺这才回神,把手往衣服上胡乱擦了两下,抬手对夏乙道:“你好,我是王嘉旺,老听我妈提起你,这不可算放假了,我就赶紧回来看看你。”
哦,跟我有啥关系。
他伸手了,当着郑婶王叔的面,夏乙不好拒绝,只好抬手准备回握。
就在两人的手快要碰到时,夏乙的手被旁边人温热的大手牵握住,放了回去。
严鸣齐朝郑婶王叔比起手势:嘉旺哥回来坐长途车肯定累了,该回去好好休息,我妹妹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能太着急。
郑婶知道他在赶人,此刻的氛围也实在尴尬,她也没招了,只好道:“那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不一会饭菜该凉了,你们也赶紧吃,多吃点,你看夏丫头瘦的。”
严鸣齐满眼警惕,直到看着三人身影彻底消失,他才送下来表情,扭过头看向夏乙。
女孩站在门口,歪头朝严鸣齐无奈一笑。
...
国庆第二天,早市迎来人流量高峰,整条集市人头攒动,声音吵到卖货买货都要靠喊。
夏乙忙的不可开交,就连严鸣齐都得用手机和顾客对话了,王爷爷把香菜卖完也加入废品改造小摊,帮着装货卖货。
小摊东西被扫荡一空,两人骑着空车回家,别提多开心了。
到家院子里停好车,两人边往屋里走着,夏乙边说:“鸣齐哥,明天就中秋了,等收了摊,我们直接在早市买点菜回家过节吧。”
严鸣齐连点头同意。
王嘉旺隔着围墙见隔壁回来人了,立马清清嗓子,朝那边喊:“夏乙,你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啊?”
二人闻声往隔壁望,原来是郑婶家的宝贝儿子王嘉旺,正满脸讨好似的站在围墙那边笑。
夏乙无语又不失礼貌地朝他假笑笑,又机械地摇了两下头。
王嘉旺在围墙那边,看见严鸣齐挪了个身,挡了他看夏乙的视线。
两人没再搭理他,回了屋,门被重重关上。
王嘉旺这才恢复从前的嘴脸,撇着嘴“切”了一声,骂道:“死狗子,真特么招人烦。”
郑淑芬和王长江这时候也从大集回来了,俩人满身的鱼腥味,可没等他们换身衣服,王嘉旺就过去拉着他们说起来:“爸妈,你说那夏乙之前看了我照片,说我长得帅,相中我了,我咋觉着不是那回事呢,人家压根都不想搭理我啊。”
郑淑芬坐在门口木凳上,边脱雨靴边说:“那人家一小姑娘,还不得矜持矜持啊,你个大小伙子,还叫人主动,你得主动过去跟人聊啊,这都不懂。”
王嘉旺扁嘴:“那严鸣齐在那,我咋过去。”
“那严小子是他哥,你不也得跟着讨好吗,你现在就上超市买点东西,过去串门。”
讨好严鸣齐?王嘉旺一万个不愿意。
从前上学的时候,他就烦严鸣齐,俩人虽不在一个年级,但放学的时候有时候能碰见,他一薅哪个女生头发,严鸣齐看见就告老师,有时候还和他爸妈告状。
那死狗太他妈爱多管闲事,怪不得王广瞧不起他,老跟他干架。
但他太喜欢那个夏乙了,要想拿下她,怎么样都得过了严鸣齐那一关,他只能放下身段,试着去讨好严鸣齐。
“行吧,我去买东西。”
王嘉旺拎了几盒水果饮料,进了严鸣齐家大门。
严鸣齐正单膝蹲在院子里喂桃子,看见门口来的人是王嘉旺,他没起身,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喂狗。
桃子汪汪汪冲生人叫,严鸣齐也没反应。
来客了,他眼皮都不抬。王嘉旺看他那样就气不打一处,他嘴快:“严鸣齐,你不会说话,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
严鸣齐腾地站起来,健硕又高大的身材几乎要把王嘉旺完全覆盖,他低头,目光狠戾。
王嘉旺仰着头,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严鸣齐,纳闷这严狗子平常连饭都吃不饱,是咋长这么高的个的。
他天天吃大鱼大肉,个子咋就愣生生停在一米七了呢。
王嘉旺刚被气昏了头,猛然想起他是来讨好严鸣齐的。
他咳了两声,转变态度:“那个,别怪我心直口快,来你家串们,哪有不理人的啊,我给你拿了点东西,你收下。”
严鸣齐不接,高大身子依旧挡在他面前。
王嘉旺忍着气,又道:“那我直接给你放屋里。”
他说完就要往屋里进,严鸣齐咋可能让他进屋,撤步撤身还是死死拦住他去路。
他拿出手机打字:【我们跟郑婶王叔关系好,不代表跟你关系也好,夏乙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屋里,你觉得你一个大男人现在进屋,好吗?】
王嘉旺不以为意:“那有啥不好的,现在大白天的,我还能干啥咋的,我就进去打个招呼。”
他又要往屋里进,但下秒,胳膊上却多了只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
王嘉旺挣脱不开,气得直接不装了,手指着严鸣齐:“行啊,不让我见我媳妇,我看你能24小时看着她不。”
严鸣齐眼里窜出火,捏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你媳妇?王嘉旺你要敢出去乱说,造夏乙的谣,对她名声造成影响,别怪我发现打烂你的嘴,到时候我可不管和郑婶王叔的情分。】
王嘉旺胳膊快被他捏骨折了,嘴里连喊:“疼疼疼,你先松开我,我就跟你一个人这么说,跟别人我还没说呢。”
他不松手,王嘉旺妥协:“行,不跟别人说,你松开先,我胳膊要折了。”
严鸣齐松开手,还是居高临下威压着他。
王嘉旺往后退两步,又一脸不服:“拿这个吓唬我,行,反正你早晚有看不住她的时候。”
他嘴上不愤,身体却诚实地畏畏缩缩离开,严鸣齐就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盯着他出大门,回到他自己家,进屋。
没两分钟,夏乙从屋里开门走出来了。
“哎,鸣齐哥,你站那干嘛啊?”
严鸣齐指了指地上桃子的饭碗,夏乙明白他在喂桃子,她点点头,之后往大门口厕所走。
严鸣齐也带着桃子往那边移动,
等夏乙出来时,吓一跳:“鸣齐哥,你怎么上这来了?”
严鸣齐又指着桃子,意思是他在遛狗。
“哦,那我回屋了。”夏乙顿住脚步,“对了,你是不是该去收废品了啊?”
严鸣齐摇头。
【等会县里赵大哥来收货,我得在家等他。】
“哦,行。”
回家后的王嘉旺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垂头丧气地坐在炕沿上,郑淑芬看着没送出去的东西,一下子就明白她儿子这是受挫了。
“咋的了儿子。”郑淑芬问。
“没见着。”
“咋回事?”
“忙。”他不想丢了面子,没说自己干不过严鸣齐,被他堵在了屋外面。
郑淑芬知道夏乙的辛苦,就安慰儿子:“你得体谅人小姑娘,那东西一做起来属实费时费力,没事,之后再找机会呗。”
王嘉旺有点不理解了:“那玩意不就破烂垃圾嘛,有啥费力的。”
郑淑芬摆手:“那可不是,人家那叫废品改造,那都得手工制作的。”郑淑芬指着电脑桌旁边的一个小绒布凳子,“那小凳子,就是人夏丫头亲手做的,人家能把废品改成日用品,不浪费资源又便宜,小孩手可巧了还聪明。”
王嘉旺抬头看那凳子,起身一屁股坐了上去。
郑淑芬叹口气,又道:“人本来在镇大集摆摊摆的好好的,后来让王广那坏小子给赶走了,这不现在去县里了,活就更忙了,我跟你说,那王小子心眼可坏着呢,得亏你后来出去打工不跟他瞎混了,要不然非得给他带坏了不可。”
其余的话王嘉旺没听进去,他就听进去一句:“你说她被王广,赶走了?”
“可不是么。”
夜色渐浓,王嘉旺从炕上摸上烟盒和打火机揣进裤兜,踏出大门。
魏四儿家那一间小屋里依旧挤了十几号人,烟雾缭绕中,老爷们举着纸牌吆五喝六跃跃欲试地要往炕上扇,王广染着黄毛,依然醒目地坐在其中。
他嘴里一支烟抽的只剩烟蒂,刚拔掉扔在地上,紧接着一只手捏着根烟又给他续上。
打火机跟着点燃,王广抬头,见来的人是王嘉旺。
“旺子。”
王嘉旺使个眼色,道:“广子,出去说事儿。”
王广跟着王嘉旺出了屋,大院门口,俩人一人一只烟叼在嘴里,火星明又暗。
“我还寻思你那啥破单位国庆都不放假呢,这也不来找我,我这上午刚寻思,晚上你就来了。”王广说完笑嘻嘻看着王嘉旺。
王嘉旺甩了甩锅盖刺头,他出去打工前也和王广一样是个黄毛,但后来出去打工,见了世面,觉得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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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不太好看,甚至有点土,他就染回了黑色头发,又做了个当下最流行的发型。
“我一合计你就在这耍呢。”他说完,五根手指插进头发里,胡乱扒拉。
“咋的,新整的发型啊,这家伙给这显摆的。”王广打趣。
王嘉旺“去”了一声,回他的打趣。
王广就乐:“咋样啊今年,给市里发财没,找着市里妞了么,有啥好事可别忘了兄弟我奥。”
王嘉旺抽了口烟,表情变得严肃:“广子,咱俩还是兄弟不?”
王广笑道:“是啊,咋的了?”
“是兄弟的话,你以后就别找我媳妇麻烦。”
“你媳妇?”王广这回懵了,“谁啊?”
“夏乙啊,我听说她在镇上摆摊做生意让你给赶了,我不管你们因为啥,总之你以后别找她麻烦,她可是我未来媳妇。”王嘉旺一脸认真道。
王广惊得闭不上嘴,他不信:“啥玩意?她,你媳妇?”
“咋的,你不信啊,我妈之前给她看过我照片,她说相中我了,我也相中她了,俺俩现在就差办婚礼了。”王嘉旺比比划划,说的跟真事似的。
王广真想翻白眼,那也没结婚啊,那算啥媳妇,他是真不明白王嘉旺哪来这么大自信。
不过俩人从前关系一直不错,做坏事一起做,要烦谁打谁,俩人也一致对外,虽没正经拜过把子吧,但二人也算是好兄弟了。
王广只能顺着他的话:“我那也不是故意找茬,谁知道镇上那些人听风就是雨,我说那废品有点埋汰,他们就都不买了,我也没赶她,也没曾想她不在镇上摆了。”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要当我是兄弟,以后别再找她麻烦了就行。”
“我也不敢呀,就那严狗,也不知道是她表哥还是啥哥,之前来威胁我,说她爸是警察,要抓我坐牢去呢。”
“她爸是警察?”王嘉旺寻思了会儿,说,“我听我爸妈说,她爸妈是出啥意外了,所以才来乡下投奔严鸣齐的。”
所以,她爸不管是不是警察,反正现在是出事了,也就是说她现在身后其实没有任何靠山。
王广没回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
王嘉旺临走又嘱咐王广几句,这才离开魏四儿家。
...
定制品要在中秋后一天交工,夏乙和严鸣齐两人一直做到晚上10点多,连续熬了两个晚上,俩人的黑眼圈明显都重了不少。
【夏乙,该休息了。】
严鸣齐打了几个字,夏乙看了眼时间,说:“把这朵花做完就睡觉。”
严鸣齐站起身,到衣柜里鬼祟拿了样东西出来。
东西摆在夏乙眼前,她才看到那是一部手机。
她抬手看严鸣齐,惊讶:“这,你新买的手机?”
【给你买的,今年最新款,你喜欢这颜色和款式吗?】
夏乙把手机拿在手上,这是一部白色的滑盖手机,很小巧,样式也是女生们都会喜欢的那种。
她以前并没有用过这种老式的滑盖或翻盖手机,又觉得很是新奇,手指来回地把手机滑上来滑下去。
真好玩。
夏乙笑着说:“我很喜欢,但这手机得多少钱啊?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我也没见你单独出过门呀。”
【不贵,我托赵大哥从县里带的,他有认识的手机店老板,买这个能便宜三百,后面我又给赵大哥一百,算是帮忙费。】
这款滑盖手机是上半年发布的新款,售价是3500,不过到后半年时手机掉价到了3000,赵大哥认识人,手机便宜了300,严鸣齐给赵大哥回扣100,手机最后是花2800买的。
手机外壳是干净的白色,严鸣齐觉得夏乙应该会喜欢,她来这一个月了,也该有个手机了,这样他不在家时,夏乙有啥事也能联系到他。
严鸣齐不告诉她具体价格,夏乙也能大概猜到,这手机肯定不便宜,这不比严鸣齐那部老年机,几百块就能搞定,滑盖的,最新款,还是女孩最多用的,这手机至少要两千往上。
“鸣齐哥,你咋对我这么好。”夏乙来这一个月,学会的方言不少,这就活学活用起来了。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似要冒出水光,严鸣齐心脏又开始乱跳,他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眸子摄人地直直瞧着她。
他突然脑袋一低,倾向夏乙。
夏乙微张嘴,看着眼前的羊毛卷,再往下看,是他两扇微长的睫毛和凸出的鼻梁,她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
难道...是要她摸摸他的头吗?
她试探着伸手,手指落在他头顶的卷发上,蜷缩手指,小心摩挲,一下两下摸着他的头。
反复几次,严鸣齐终于抬起头,微笑看他。
手机递过来,上面写了几个字:【你开心就好。】
16. 第 16 章
晨曦初露,微风带着阵阵凉意,人们的穿着从单件上衣换成了小毛衣,早晚还得再加件外套。
夏乙二人到达早市时,早市还没什么人,今天是中秋节,大部分人昨个就已经提前买好了要用的食材,今天估计都在家准备着团圆饭呢。
这天王爷爷也没来,说他儿子女儿今天回来,他得在家准备饭菜,夏乙担心他年岁大了,要做一桌子菜会不会太累,王爷爷说团圆饭就得在家里吃,那才叫阖家团圆。
王爷爷最后才说,他家有保姆。
......好吧,夏乙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早市一条街空空荡荡的,夏乙和严鸣齐也提早半小时收摊,就地买了点菜肉,回家过节。
顾客定制的艺术品需要收尾,夏乙用毛线弯成花瓶上两个字母的形状,粘到瓶子上。
粘好后她左看右看,觉得和画册上的画大差不差,她又离远看了看整体,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感觉好像...缺了点啥。
她把严鸣齐从厨房叫进屋:“鸣齐哥,你来看看这花和这画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我看着不太对劲,但还看不出来哪不对。”
严鸣齐站的不远不近,仔细看两个东西对比,看一眼画册,再看一眼实体,反复三次后,他眼睛乍然一亮。
他走近,伸手指着花瓶口,又指了下画上的花瓶口。
夏乙这才看出来,画册上的花瓶口那还画着一串像珍珠似的链子。
“缺条链子。”夏乙说。
严鸣齐点头。
夏乙在废品堆里没找着能做珍珠链子的东西,明天就要交工,她可不能囫囵做完就给顾客。
要不去镇上饰品店买一条吧,最多也就两三块钱。说走就走,严鸣齐带着夏乙找到镇上一家日杂饰品店。
还没等两人进去,在店门口,夏乙听到有个女声叫她。
“小夏丫头。”
夏乙扭头,见是熟人,笑着问好:“钱阿姨。”
女人往这走几步,看着夏乙二人问:“最近咋样啊,在县里顺利不?”
“挺顺利的,多亏了您给想的办法,钱阿姨,我们正想今天晚上吃完饭去你家看你呢,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忙,一直没抽出空去看你......”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钱阿姨一脸和善,没有责怪:“没事儿,阿姨知道你们平时辛苦,那晚上我在家等你们,正好我闺女也回来了,你哥知道我家在哪,前段时间我家卖废品,他去过。”
严鸣齐点点头。
“嗯好。”
“那我先走了,你们逛吧。”
夏乙买了要用的东西,又和严鸣齐到商店买了些水果和月饼准备晚上去钱姨家带去。
回到家,她把定制品彻底收尾,这次看着和画册一模一样了,她很满意。
晚上吃完饭,严鸣齐收拾好碗筷,二人就出发去了钱姨家。
女人正在外面窗台前浇花,看到大门口有人来,她放下水壶迎客。
“你们来啦,来快进屋来。”
夏乙踏进门,一眼看到的是客厅,她有点惊讶,她在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家一进来就是客厅的格局。
因为这里大部分人家进去几乎都是厨房,钱姨家在其中就显得很特别。
她家客厅装修的很朴素,摆了些花草和一些摆件,不是很昂贵,但很有格调,满满的温馨和艺术气息。
客厅沙发前还站着个男人,针织衫西装裤,鼻梁上挂着无边眼镜,应该是钱姨老公。
钱姨马上介绍道:“这是我先生。”
“叔叔好。”夏乙恭敬问好,严鸣齐也点头问好。
男人笑着点头,请他们坐下。
夏乙二人把礼品奉上,钱姨客套几句收下。
“小美,来且了,快出来。”钱姨朝东屋门那边喊。
“妈,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小美,很土的。”说话的人隔着门,声音温柔,语气里带着点抱怨和撒娇。
钱姨继续道:“一天就你事多,那叫你啥?”
“多多。”里面的人道出俩字。
“行,多多,快点出来打个招呼。”
东屋门被拉开,夏乙看见里面走出来的人,惊得睁大了眼,里面出来的人看见夏乙,也瞳孔放大,有点发懵。
“你…”
“你…”
两人抬手指着对方,你了半天。
钱姨见状,忍不住先说话了:“你们,认识啊?”
“你是做艺术品的。”
“你是定艺术品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笑出声。
夏乙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来她的甲方,是钱姨的女儿?
这也太巧了。
钱姨女儿名叫孙钱美,今年二十二岁,几个月前刚大学毕业,专业是艺术绘画。
钱姨得知二人渊源后,一个劲地说好:“这也太巧了,太好了,你们这不就是缘分吗。”
夏乙笑着点头,看着孙钱美说:“那个定制品我做好了,还准备明天去县里给你呢,要不我现在回家取,直接在这给你好了。”
“不着急。”孙钱美说。
几人又聊一会,后来严鸣齐独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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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定制品,夏乙跟她们继续聊才知道,钱姨和她先生都是镇中小学的老师,而孙钱美不喜欢当老师,她喜欢画画,所以就考去了市里的美术学校。
也就二十分钟,严鸣齐带着定制品返回。
孙钱美盯着那东西上下左右地看了好几分钟,期间她眼睛像是走马灯似的忽忽闪闪。
夏乙虽和她们关系熟络,但心里还是忐忑,一码归一码,毕竟她是第一次做定制品,要是在熟人面前搞砸翻车,那岂不是更难堪。
几秒后,孙钱美终于抬头看夏乙,笑道:“夏妹,你这东西做的真好,和我这画一模一样,连细节都一样,你这也太厉害了。”
夏乙松口气,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谢谢多多姐认可,我很开心。”
孙钱美喜欢夏乙手巧,也喜欢她会说话,更喜欢她对艺术的审美和眼光。她欣赏夏乙,再加上妈妈也和她有缘分,两人的关系在今晚迅速拉近。
她起身回屋,再出来时她手里多了几十块钱。
夏乙接过来一数,比之前说好的多了,连忙退回去。
几人推来推去,钱姨劝道:“夏丫头,快拿着吧,你之前也送了钱姨不少东西呢,你看你做的这花多好,和那画一模一样,肯定费了不少心思,这是你该得的。”
夏乙最后收下了,她也没表现的多么不好意思,这是人家心意,自己也辛苦,说点感谢的话,大方的收下不是更好。
几人打开话题,聊起来就停不下来。孙钱美就问到夏乙咋这么有艺术眼光,问她是学啥的。
夏乙老老实实回:“没特意学过,是我妈妈,她是做艺术方面相关的。”
妈妈和她说过,她年轻时还开过艺术展,不过后来和爸爸结婚后,她便慢慢从艺术圈隐退,后来和爸爸一起创立了国内十大运动品牌。
夏乙没有把全部实情告诉她们,只说妈妈喜好艺术,会弹钢琴,只是后来发生不幸,爸妈出了意外,所以她才投奔了严鸣齐。
钱姨一家三口都一脸惋惜,善意安慰她。
“谢谢叔叔阿姨,多多姐。”
几人聊到很晚,夏乙和严鸣齐才动身回家。
定制品的事告一段落,夏乙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今晚能早睡了,但不知怎的,她却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学的是艺术绘画,油画,工作不太好找,现在的实习单位是做广告宣传的,平时画一些宣传海报之类的......”
孙钱美的话在夏乙脑中响起。
广告设计,宣传海报...
那不就是美工?
17. 第 17 章
网店?
这个词在脑子里忽地蹦出来,夏乙神经也跟着紧绷了下。
现在是2009年,正是网络电商初期盛行的一年,也是在这一年电商商城首次推出了火爆全国的十一月购物节。
虽然在穿越前,09年那会儿她才3岁,但老爸老妈经营的运动品牌后期随着时代的进步,也加入了网络销售的板块,所以长大后,她对这方面是有所了解的。
就算没有特意去了解,她偶尔刷视频也能刷得到,那一年的购物节参加的商户只有二十几家,而成交额却高达五千万。
她要是能抓住这一年的网购热潮开个网店,那等到十一月,她的身家至少能达到个几十万,比她辛辛苦苦做手工活,每件最多挣三五十,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暴富的这种状态好上一万倍。
可是开网店,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人员就是个难题,她倒可以打肿脸充胖子,运营运营网店,鸣齐哥能做个客服,那还需要美工,财务,采购等等。
还有物力方面,她至少得有一台电脑吧,还得有台相机拍商品图,也需要在县里租个房子,因为要发快递。
钱的方面她倒不太愁,可以去借,和郑婶、钱姨甚至王爷爷借个几千块肯定没问题,等挣了钱马上就还上。
今天已经是国庆第四天,离十一月还有段日子,但是购物节往往需要提前预热,她至少要在十月中之前把店开起来,之后立马参加活动。
她想了很多,直到大脑累的不行了才睡着,第二天她差点没起来炕。
二人还是照常去早市摆摊,夏乙想把手里的货都出手,然后专心研究网店的事,所以她今天介绍商品比往常更加卖力。
王爷爷和严鸣齐都没发现她今天的怪异,因为她卖东西向来都卖力。
散了早市,夏乙和王爷爷道别,王爷爷并不知道,夏乙马上就要放弃这个生意去做别的了,之前和王爷爷保证的话她要失信,没办法,她必须得去赚钱,赚大钱。
许多单位都只放三天假,王嘉旺在头天晚上已经恋恋不舍地回了市里,这三天严鸣齐死守着夏乙,他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找到,他想反正夏乙又跑不了,等元旦或过年的时候,那阵时间充足,他再找机会和夏乙亲近。
临走,他还嘱咐他妈平时看着点夏乙,别让别的男的随便靠近她,她可是他王嘉旺的媳妇。
郑淑芬噗呲一乐,她这儿子跟她真是一个模样,急性子,还没咋样呢,就叫人媳妇儿了。
夏乙二人回到家,随便吃完午饭,聊了几句天,等到下午一点多,夏乙说最近太累,想睡一觉。
严鸣齐知道昨晚王嘉旺已经回市里了,他也放心准备出门收废品,不过还是叫夏乙锁好门再睡。
夏乙其实是睡不着的,一直想着网店的事,但她一时不知道要从哪开始入手,她从炕上坐起来,努力在脑子里缕思路,正想着,门外倏地传来几下敲门声。
“夏乙,你在家吗?”是个女声。
夏乙想得专心,吓得差点摔地上,又想还好不是男的来敲门,不然她得直接吓死。
她下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钱姨的女儿孙钱美。
她又惊又喜:“多多姐,你咋来了?”
孙钱美笑道:“想来看看你。”
她手里拎了盒月饼,夏乙直接收下,并感谢。
“多多姐,快进来坐。”夏乙把她请到西屋,“你坐这,我给你倒杯水。”
孙钱美坐在窗边桌旁,扭着头扫视四周,心里感慨,夏妹家条件是真困难,兄妹俩真是可怜人。
夏乙端着水杯进屋,笑容满面:“多多姐,喝水。”
孙钱美把水杯握在手里,抿着嘴,面露可惜:“夏妹,可惜你的艺术天分,要是条件好,你肯定有更大的舞台。”
夏乙笑笑,伸出一只胳膊,扫着屋子:“我现在也有大舞台啊,这屋子,就是我的舞台。”
环境这么差,她还能这么乐观,孙钱美被她的乐天给感染,心里面替她可惜的阴霾慢慢散去。
美工。
看着孙钱美,这个词又在夏乙脑海里蹦出。
“多多姐,你放假放到啥时候啊?”夏乙坐到孙钱美对面问。
孙钱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现在已经失业了。
她在那个单位实习了三个月,国庆放假前人事告诉她,说她实习期没过,所以她被辞退了,现在她是个无业游民,不过这个消息她还没告诉家人,也是不知道咋开口。
“嗯…放到七号吧。”
孙钱美这个回答,夏乙有点不明白,好像这七天是她自己给自己定的假期一样。
夏乙不管了,直截了当道:“那你最近都有空吗?我想请你当我的美工。”
孙钱美有点疑惑:“......你准备干啥?”
“我准备弄个网店,但我不会绘画设计,正好你会这个,我想请你帮这个忙,你放心,是有报酬的,就按你平时设计的费用算。”
做网店的设计?
孙钱美并没做过,但应该和广告设计都大差不差吧,也就是绘制,修图,装饰装修,这个忙她可以帮,她也有时间,就是怕会做不好。
“我都有时间,但我没做过网店的设计,不知道能不能行。”她心里没底。
夏乙却一脸肯定道:“你肯定行的,我相信你。”
女孩子之前的信任就是容易建立,回想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两人还不熟,孙钱美也是非常信任夏乙,相信她一定能做得很好。
孙钱美从回忆抽离,笑了笑,接着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其实放假前我被单位辞退了,实习没过,所以之后会一直有空,除非我能再找到新工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就来,不过我被辞退这事我还没告诉我妈,夏妹,你...”
她没往下说,夏乙明白,她是不想妈妈担心。
夏乙又怎么会多嘴去告诉钱姨,只是她没想到多多姐竟然被辞退了,多多姐的画,画的多好啊,一看就是潜力股,她单位真是看走眼了。
“我明白,我也不会告诉钱阿姨。”夏乙说,“多多姐,既然这样,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做网店?”
“一起做网店?”
夏乙眨眼,等着她回答。
孙钱美迟疑着没说话。
夏乙又道:“没事,你再考虑考虑,这两天我去县里做些前期准备,可能还会在那租个房子,到时候你想好了可以搬过来跟我住,你信我,这事一定能成,到时我给你的薪资会比你之前的实习薪资高出两倍不止。”
夏乙的执行力和自信心让孙钱美特别佩服,她才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为何如此的有魄力,说干就马上要干,而且还敢干,并且还确定自己一定会成功。
孙钱美被她的那股自信和她的一番话振奋,她是完全相信夏乙的,她迟疑着不回应,是怕自己会做不好拖累夏乙。
可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夏妹,我不考虑了,我跟你一起。”
夏乙特别兴奋,眼睛铮亮,说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县里吧,早办好就早挣钱。”
“现在......?”
隔壁王叔今天下午该去县里进货了,夏乙带着孙钱美走到围墙边,正好看到王长江骑着蹦蹦准备出门。
“王叔,你要去县里了吗?”夏乙隔着墙头问。
王长江坐在车座上,抬头:“夏丫头,我正准备去县里呢,咋的了,你找叔有事啊?”
“哦,我想和我这个姐去县里溜达一圈,买买衣服看看电影啥的,最近太累想出去放松一下,你能不能顺道带我们过去,等傍晚你拉完货,再带我们回来,行不?”
“行啊,没问题。”
“太好了,谢谢王叔。”
一路上夏乙没提开网店的事,孙钱美看出来她并不想把这事告诉外人,也没提。
三人就闲聊些别的,看看风景,说说县里有啥好玩的,一聊天时间就过得快,没多久似的,王长江就拉着俩人到了县中富秀商场门口。
“那你们玩去吧,一会五点的时候我来这门口接你们,你们记得时间哈。”
“好的王叔。”
俩人先去商场里打听衣服批发价,不过里面那些商家精得很,不肯把底价实实在在地告诉她们。
为了节约时间,夏乙二人决定分头行动。孙钱美比夏乙懂老式电脑的行情和价钱,她负责去看二手电脑外加打听二手相机,夏乙则负责去其他批发衣服的地方问底价。
孙钱美走后,夏乙站在商场门口,看到边上有个穿得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比她还惨的小孩在跪着乞讨,她顿了两秒,随即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扔进小孩面前的铁盆里。
那是盆里唯一的五十块,小男孩抬起头,眼睛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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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夏乙微笑:“买点好吃的吧,你太瘦了。”
她说完,转身随机问了个路人:“姐,请问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有卖衣服的,或者批发衣服的地方?”
路人大姐指着商场旁边:“穿过这胡同,左拐直走,到头有个衣服大卖场。”
“谢谢谢谢。”
夏乙道谢后,就往胡同里钻。
进了胡同,大概走了十几步路,夏乙就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跟着自己,她还能隐约听见什么金属类东西摩擦的声音。
不会是抢劫的吧,还带刀了?
不行,她身上的四千七百块钱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了一个月的创业本金啊,绝对不能被抢。
她脚步加快,几乎小跑起来,边跑边想回头看看那人有没有追上她。
等会儿!
她脚步一顿,身后确实有人在跟着她,但那人是刚才商场门口那个小乞丐。
夏乙稍微松口气,站定,捂着胸口:“小乞丐?你跟着我干嘛,你吓到我了。”
小乞丐一脸无辜,挠挠头:“对不起姐姐,刚才商场门口有坏人盯着你,你给了我五十块钱,还有半月前,你也来过这里,也给了我五块钱,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这么多钱,我怕你出事,所以我就跟着保护你。”
夏乙想起来,她半月前和鸣齐哥来这里买鞋,在门口看见个小乞丐,顺手给他扔了五块钱。
这小乞丐记性不错。
但,她被人给盯上了?
谁?
夏乙平静下来,弯腰问:“那你告诉姐姐,那人长什么样,男的女的?”
“男的,平头。”小乞丐手举起来,比着身高,“个子比你高出半个头,黑上衣,紧腿裤,他看你的眼神特别不正经,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夏乙一听就知道是那傻鸟王广。
他盯着我干啥,都跟到县里了,不会是想报复我吧?
“谢谢你啊,小乞丐弟弟。”夏乙善意笑着。
小乞丐摇头:“我不叫小乞丐,你叫我新邻小灵通吧。”
夏乙被逗笑。
“哈哈哈,你叫新邻小灵通?”夏乙转转眸,问,“那你是不是对这县里的所有大事小情都了解啊?”
小乞丐扬扬头,自信道:“当然,姐姐,你是不是要找衣服批发的地方,我知道就在新邻南头,就有个批发衣服的厂子,那里很隐蔽的,一般人可不知道。”
“哇,这你都知道啊,你真厉害,果然是新邻小灵通。”夏乙竖起大拇指朝他点赞。
小乞丐表情更得意了。
“小灵通,你想不想赚钱啊?”夏乙问。
小乞丐立马回:“想啊。”
夏乙凑近他,小声道:“那这样,姐姐请你帮两个忙,你先帮我......之后再帮我去那个厂子打听一下衣服底价,要最底价,然后县早市你知道不,明天早上九点之前,你去早市正中央那里找我。”
夏乙拿出三十块钱,给小乞丐:“这是一半报酬,等你去早市汇报完成果,我再给你三十块钱。”
“好,我现在就去。”
他跑了几步又回来。
“不行,我还不能走,姐姐,你之后要去哪,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有我在,那个男的就不敢对你干啥。”
夏乙抬手摸摸他的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要去商场对面找我姐妹,麻烦你送我几步路吧。”
为了甩掉王广,小乞丐带着夏乙从商场后门穿进去,但他没往里走,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他就让夏乙自己弯弯绕绕去正门。
夏乙并不怕小乞丐跑了,反正就三十块钱,要是跑了她就当做好事积德,明天小乞丐来了最好,要是他不来,她就自己去厂子问。
等她穿出商场到了数码店,看孙钱美已经和老板谈的差不多了,孙钱美对电脑和相机非常懂行,和老板谈来谈去,最后以2000元的价格买下了一台九成新的台式电脑,800元的价格谈下一台九五成新的相机。
夏乙原本的预算是2500元和1000元,这比她预想的都要便宜,她特别满意。
电脑和相机搞定了,但暂时没有地方放,也不能放在数码店里,万一老板心眼坏,把东西调包了,或者把里面的零件调换了怎么办。
夏乙想了一圈,最后想到了周衍,她最愿意信任的就是警察。
18. 第 18 章
夏乙二人打个车,直奔城北派出所。
到门口,司机帮她们把电脑、主机和相机搬下车,就放在派出所门右边。
孙钱美站在门口看着东西,夏乙推开玻璃门走进派出所大厅,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拘谨,左瞧瞧右瞧瞧,不知道该去哪找周衍。
一位年轻警察正好路过接警台,见大厅门口有个小姑娘似乎在找人,他便走过去问:“小姑娘,你有啥事?”
夏乙对他说:“警察哥哥,我想找一下周衍周警官,我前段时间因为抓小偷和周警官认识的,今天我来县里溜达,正好过来看看他。”
“噢~”年轻警察一听这小姑娘抓过小偷,态度比刚才更好了点,他指着大厅角落一排椅子那,说,“那你先到那边坐着等会儿,周队正在里边审人呢,估计得一会才出来。”
夏乙点头道谢,出门把孙钱美叫进来一起坐,反正东西肯定丢不了,这里是派出所,谁敢在派出所偷东西,那可真是活得够够的了。
旁边就是饮水机,俩人用纸杯接了点水喝,休息间,夏乙就讲起她和里面那位警官是怎么认识的,孙钱美这才知道她在早市还抓过小偷。
“你咋这么勇敢呢。”孙钱美夸赞道。
夏乙略微骄傲:“那可不,我厉害不?”
孙钱美点头:“厉害。”
“我还收到锦旗和证书了呢,等到时候租到房子,搬过来之后,我找出来给你看。”
“行。”
大概二十分钟后,周衍从最里面的铁栏门走出来,年轻警察看那俩小姑娘聊得热火朝天,一点也没发现周队出来,他就过去带话。
周衍听完扭个头,一眼就瞧见夏乙坐在角落那边的椅子上,她穿着白色小毛衣牛仔裤,弯着漂亮的眼眸正和一旁的人谈笑风生,笑得明媚灿烂。
男人的内心莫名开始躁动,噼里啪啦,似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火苗越窜越高。
为何会这样?
这一声低沉自问在脑中乍然而出,像一只巨手猛地攥紧住他的心脏。
为何?他不知道答案,但也知道答案。
周衍走过去,眼里有掩不住的惊喜:“夏乙,你咋来了?”
椅子上坐着的二人闻声立马起身,夏乙看到一身警服的周衍,恭敬道:“哦,周衍哥,我和镇上的一个姐姐来县里逛逛,正好来看看你。”
她微微打量周衍,他今天换上了警服,头发还被他理成了那种港式背头,果然有了皮肤加成和打扮,他整个人看着比之前帅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孙钱美也正色道:“你好周警官,我叫孙钱美。”
周衍点点头。
“周衍哥,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周衍在给她送过证书之后就再没去过早市,刚刚他还在审讯,夏乙知道他肯定很忙,但他们只见过两次,还没那么熟,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还是没话找话地问了这个问题。
周衍偏头看了眼审讯室那边,接着回夏乙说:“有点忙,所以前几天我就没时间去你那溜达了。”
“啊,你们警察实在太辛苦了,得多注意休息呀。”
她眼里藏着别的事,心思明显不在这话上,思绪是乱的,嘴里的客套话就显得有些笨拙,周衍看她那模样就想笑。
他真忍不住轻笑了下,这直接把夏乙整得不好意思了。
为了解围,他直接问夏乙:“你找我,是不是有啥别的事?”
夏乙脸涨得微红,支吾道:“是有点事求你。”
这里不方便说,三人出了派出所,周衍就看到门口两个大箱子。
夏乙指着箱子,解释道:“我买了台电脑,太重了拿不回去,而且之后我想在县里租房住,电脑也要在这用,我就不拿回去了,我想了一圈,我只相信你,周衍哥,这电脑...能不能暂时放在你这?”
“哦~”周衍抓住关键词,问道,“你要搬来县里住?”
“对。”
“那房子找到了吗?”
“还没开始找,但我电脑先买了。”夏乙面露窘迫。
周衍点点头:“电脑可以放我这,你要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找个房。”
“啊?”夏乙不敢相信,“真的吗?”
“你们在这等一下。”周衍回身返回派出所,喊刚才的年轻警察,“小顾,你出来一下。”
周衍的同事,也是他的队员小顾,就是刚才接待夏乙的年轻警察,他父母家正好有一套房子要出租,房子空了两个月,小顾父母都特别愁挺,小顾也急得天天跟同事们吐槽,说这县里租房的人太少了,该不会都跑去市里了吧。
后来这事也让周衍知道了,他表面没说啥,但其实一直帮小顾留意着呢。
小顾跟着到门口,看到刚才两个小姑娘,和地上的两个大箱子,他有点懵,问:“周队,这是咋的了?”
四人聚在一起一说,都纷纷拍大腿,说这也太巧了,正好她要找房,他要租房。
小顾单手插兜,眼睛滴溜一转,说:“不过小姑娘,我家那房子挺大的,有三个屋,而且是平房,不是楼房,你们两个…”
夏乙听出他的意思,马上回道:“哦,我们其实是三个人住,还有我哥哥。”
“哦,那还行,不然屋子太大,你们两个女生单住挺危险的。”小顾又道,“对了,我家那房子还有个小的仓库,仓库不算钱,不过院子就因为那仓库缩小了一半,你们要是介意院子太小,我可以给你们少算点钱。”
“对,给人少算点,这可是见义勇为市民。”周衍说完,偏头凑到小顾耳朵根,小声补了句:“差多少我给你补。”
“不用不用。”小顾这个没头脑的,大大咧咧回道。
“啥不用?”夏乙疑惑。
小顾这才反应过来:“哦没事,我刚才脑袋抽风了。”
“哦。”夏乙眨眨眼,“我不介意,我正好能用到仓库。”
她心里直叫好,简直太完美了,电脑有地方放,房子也找着了,而且还有她想要的仓库,这样一看,她的命也不是那么苦嘛。
“你要用仓库?”周衍敏锐道,“你准备干啥?”
“放货啊,我要重新创业了。”
...
几人谈好价,小顾给他父母打了个电话,问他们谁有空带人去看房。
临走,夏乙和周衍互相留了手机号,电脑还是得放周衍那,即使租下房子,也不能立马搬来,电脑放在没人的房子里,还是不安全。
到了租房那,夏乙看房子的格局和小顾描述的差不多,里面是三间屋,一厨房,房子外左半部分是仓库,右一半是院子,最最让她惊喜的是,这房子的卫生间竟然就在室内,她终于不用再瑟瑟发抖着洗澡了。
房租一个月是550,因为小顾提前打了招呼,小顾父母租给夏乙一个月500,本来是季度租,他们改成可以先付两个月,押金200改成100,最后房子租下来,一共就是1100元。
刚刚她买电脑和相机花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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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加上房子1100,她手里现在还剩800块钱,不过这800后面也是剩不下的,她还要买些拍照用的东西,例如补光灯,背景布等等之类的。
夏乙表示她现在资金紧张,只能先付两个月,等挣了钱,她可以补上一个季度的,小顾父母都挺善解人意的,一直安慰她说不着急。
小顾父母想,自从他们搬到楼上,平房空着也是空着,有人租,就算只租两个月,那也比空着强。
所有手续办好,眼看时间也快到五点,夏乙二人必须返程,回商场的路上,夏乙打电话给周衍。
说自己租下房子了,又说了些感谢周衍的话。
在派出所门口时,周衍听她说要用仓库放货,做网店。
因为时间有限,且在派出所门口不方便,当时周衍就没有问得太多太细,这会儿夏乙给他打这通电话,他就没忍住问了一嘴。
周衍:【你做网店,要进不少货吧,那前期的资金够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借给你,算投资也行,不着急还。】
上赶子的投资,夏乙咋能拒绝,她寻思了五六秒,决定和周衍借钱。
夏乙:【周衍哥,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肯定需要,那我想跟你借个五千?】她不确定周衍有多少钱,又愿意借给她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周衍丝毫没犹豫,马上回:【可以,等你搬过来,给我打电话,我把钱给你送去。】
【太谢谢你了周衍哥。】
周衍笑。
回到商场门口,小乞丐不在,估计真去厂子了。
夏乙和孙钱美顺利坐上王叔的蹦蹦,俩人依旧绝口不提网店的事,就瞎掰下午去哪玩了,又吃了啥小吃,没买衣服是因为没看到好看的。
王叔呵呵笑道:“这样多好,我看你一天天不是在家做东西就是出去卖货,也不溜达溜达,现在有个小姐妹,逛逛街说说话,你就不无聊了。”
夏乙笑着点头:“嗯,我今天特别开心,我真喜欢我这个姐姐。”
孙钱美亲昵揽住她胳膊,两人相视一笑。
夏乙急着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严鸣齐,从她穿来之后,她想要做啥生意,鸣齐哥向来都是无条件支持她的,这回她要重新创业真正挣大钱了,他要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二人下了蹦蹦,夏乙着急回家,但碰见在院子里喂鸭子的郑婶,她们只能多聊几句,说她们今天去县里逛街了,郑婶没多想,还鼓励她们多出去玩玩。
她们刚要走,郑婶又叫住夏乙:“对了夏丫头,你哥刚才来俺家找你呢,我看他挺着急的,我也不知道你出去玩了,这老王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快回家告诉你哥吧。”
鸣齐哥找我?那咋没给我打电话呢?
夏乙从衣服兜掏出手机,一看是手机没电了,给周衍打的时候还有电呢,难道是坐上王叔车之后关的?
“我出门急,忘告诉我哥了,我现在就回家。”
和孙钱美在郑婶家分别,夏乙脚步加快走进自家大门,桃子不在院里,应该是又跑出去玩了。
她走到门口,开门,不知怎的,她莫名感觉房子里好冷清,安静的有点可怕。
东屋的门半开着,她便先往东屋走,到门口,她往里看。
炕沿上坐着一个瘦削黑影,外面的火烧云映进来一大片夕阳黄,让她看不清屋内人的面貌和表情。
少年垂着头,弯着身子,安静地坐着,身上落着昏黄,此刻的他孤独,落寞,脸上是无穷无尽的悲伤......
19. 第 19 章
看到门口的人,严鸣齐终于抬头,他先是愣了两秒,接着猛地起身两步迈过去,紧紧拥住了那个瘦小身躯。
夏乙脸贴在他胸膛,感受到他强烈又不规则的心跳,她被刚刚那股力量冲的有点懵,小声问:“怎么了鸣齐哥?”
严鸣齐很少对夏乙这样唐突,但这次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这样抱着她,直到怀里的人微微挣扎,他才松开手。
“到底怎么了呢?”夏乙仰头问。
他拿出手机打字,敲屏幕的指尖在抖:【你去哪了?我以为你找到了那个系统,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那双黑黑的眸里亮着水光,他委屈极了,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掉的小狗。
夏乙这才明白,原来他是以为她离开了这里,又穿越回去了。
她松口气,微笑道:“当然没有啊,我下午是和多多姐去县里了,我们去办了一件大事,你等会我跟你说...”
胳膊被一只大手攥紧,夏乙看到他又在飞速打字:【你能不能答应我,要是你找到了系统,准备离开的话,你一定提前告诉我,好不好?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严鸣齐神情认真,眼中急切等着回应。
看到这些,夏乙也认真起来,安慰道:“好,我答应你,如果离开,我会提前告诉你的,你放心,我不会一句话不说就走,下午没有跟你说去县里,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啊鸣齐哥。”
哄好严鸣齐后,等到晚上吃饭时,夏乙便和他说了去县里办的那些事。
【开网店?搬到县里?】
严鸣齐没怎么接触过网络,也不懂什么网店,但搬去县里的话,他院里那几只鸡咋办?
夏乙咽下一口饭菜,说:“对,我租的房子挺大的,有三间,而且卫生间在室内哦,然后多多姐会和我们一起住,电脑和相机也买好了,现在就差点资金,不过我和周衍哥借了五千块,我想,要不再和王爷爷借一点,等进货再卖掉,钱立马就能翻倍,借的钱我们很快就能还上。”
周衍...那个警察?她去找周衍了?
严鸣齐没有瞒着夏乙,他打字:【我有钱,现在的存款加起来有一万五左右,因为我妹妹的事,我怕万一有啥急事需要用到钱,就一直没怎么动。】
一万五?
严鸣齐还挺有钱。
那他们现在的本金有两万,不跟王爷爷借,也勉强够用。
【够吗?不够的话我去找张叔借一万,张叔跟我爸关系不错,会借给我。】
“要是能借来最好。”
严鸣齐点头。
夏乙放下碗筷:“那我们明天去早市把货都甩掉,然后回来收拾东西,带着桃子搬家。”
...
翌日,二人照例摆摊,但这次是甩货,价格也就比平时更低。
摊上的货没有几件,夏乙又降价,王爷爷就问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她正好也想跟王爷爷说这个事,她说自己要重新创业,废品改造生意就不做了,昨天她已经找好房子,准备今天下午就搬家。
王爷爷思忖了下,点头道:“嗯,你一直做这个也不是个事,尝试点别的生意也挺好。”
夏乙握着两手,表情歉意:“王爷爷,我和我哥哥想跟您道个歉,我们来这边才摆了半个多月,浪费了您之前的苦心,我还说要一直陪您聊天,现在这话也要失信了。”
王爷爷笑着摆摆手,反过来劝慰她:“这有啥道歉的,你们年轻孩子上进,想创业,我替你们高兴,老头子我咋能阻止你们赚大钱去呢。”
夏乙都要哭了:“那等我们做成之后稳定了,有空时我们来看您,您要是无聊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就立马来看您。”
“好好好。”王爷爷说,“你租这摊位没到一个月,剩下的钱我退给你们。”
两个人听完都直摇头,夏乙急道:“不不不,王爷爷,是我们违约在先,剩下的钱我们不能要。”
王爷爷其实早知道,夏乙这丫头肯定不会被这一个生意拘束在这一块小方地,她是会做生意的人,是有野心的人,当然野心这个词并不是贬义,她迟早都要离开这个早市,只不过离开的时间比王爷爷预想的要早一点。
王爷爷两手分别拍着二人胳膊,点头道:“好,那你们加油干,爷爷等着你们成功之后来报喜。”
“嗯。”
这时,摊位前来了个穿着破洞薄外套,下身灯笼裤的小孩。
“姐姐!”
夏乙闻声扭头,看到是小乞丐,没想到他还真来了,还挺守信用的。
她和王爷爷打了招呼后,就走过去。
“小乞丐...”夏乙又立马改口,“小灵通,你还挺守时的嘛。”
“那当然。”
严鸣齐不认识这小孩,但昨晚夏乙也和他说了大概,没想到这小孩这么惨,这都快入冬了,他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薄外套。
小灵通把夏乙拉到一旁说话。
“姐姐,我昨天去看了,那厂子看门的看我是小孩,不让我进,我给了他十块钱,他才让我进。”
夏乙说:“知道了,这十块我等会补给你,说重点。”
小灵通点头,说:“好的,我进去后直接找厂子负责人问衣服批发价,他说分咋拿,打包还是混批啥的,然后上衣的批发价是20到50之间,大衣40到80,棉衣60到100,裤子分运动裤牛仔裤休闲裤,还有裙子,都是20到80之间。”
小灵通一口气把昨天打听到的都告诉给夏乙。
夏乙心想,这小孩果然记性好,这么复杂的价格都能记住,不上学去乞讨可惜了。
他还没说完,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那负责人可高傲了,说一次最低得拿三万的货,不然就算散户,不给拿,我装可怜,他也不松口。”
一次必须拿三万?
她现在手上一共就三万,她不准备都拿去进货,得剩个几千做流动资金,有急事周转用,她最多最多,能拿出两万五进货。
“他们那有鞋吗?”夏乙问。
“呃,应该有吧,但价格不知道,我以为你只要衣服,就没问鞋。”小灵通有点泄气。
小灵通没打听,夏乙也大概知道鞋的进货价,她那天买的小白鞋,商家卖35,进货估计在15左右,销售价除以二再少那么一点,大概就是进货价。
而且小灵通打听到的价格肯定也不是最低价,他一个小孩子,他们难免会敷衍。
她得尽快亲自去厂子一趟,和老板谈谈最低拿货价,再压压衣服的批发价,最重要的是她得去看看他们生产的衣服好不好看,潮不潮流,衣裤鞋子都好不好搭配。
夏乙笑着安慰小灵通:“没事的小灵通,你已经做的很棒了,你这小孩还真有用。”
一被夸,小灵通眼里刚熄灭的光又亮了,他突然想起啥,又说:“对了姐姐,还有另一个事。”
他勾勾小手指,夏乙明白,凑近半蹲下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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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耙耳朵说完,夏乙惊道:“熟食店?”
小灵通点头:“他啥也没买,不知道跟卖货的说了啥,就进后厨了。”
“好,姐姐知道了。”夏乙拿出四十块钱给他,“这是姐姐答应给你的报酬和补的十块钱,你这两件事干得都不错。”
小灵通笑盈盈接过钱,抬头说:“谢谢姐姐,下次再有这样的活能不能还找我,我保证比这次干得更好。”
夏乙摸摸他脑袋:“当然可以啊,你有没有手机,给我留个你的号码。”
“没有。”
“那你家在哪?”
“我家在县东平房群那边,那边有个正大药店,从药店那个路口进去,左边第七家就是我家,我家门口还挂着一面小红旗。”
“OK,姐姐记住了,之后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小灵通走后,夏乙把他说的告诉给严鸣齐,当然,她只说了第一件事。
严鸣齐问要不要再借点钱,夏乙表示暂时不需要,这些她之后会找老板谈。
他们要搬家,家里的一些东西就需要处理,废品要全部卖给赵大哥,严鸣齐昨晚就联系,赵大哥说今天中午左右能来。
院里原本有四只鸡,严鸣齐昨晚拎了一只去张叔家借钱,送了人情,他还想留一只带去县里给夏乙炖了补身体,剩下两只就要卖掉。
等到中午,赵大哥把废品全部收走后,严鸣齐跨进围栏准备抓鸡去卖,隔壁郑婶出屋瞧见了,就隔着墙头问。
“严小子,你这一顿吃两只鸡啊?”
严鸣齐比手势:不吃,要卖。
“卖?”郑淑芬加大嗓门,“咋好端端的卖鸡啊?”
这时,夏乙从屋里走出来,和郑婶解释:“婶,我和我哥准备搬到县里去,在那边好做生意,就不用来回跑了。”
“啊~”郑淑芬寻思两秒,又说,“那严小子不得收废品吗,去那咋收啊,没废品你咋做东西啊?”
夏乙说:“我们和县废品站合作,直接收他们的废品用。”
创业做网店这的事夏乙有意瞒着郑婶,她也不晓得为啥要瞒,可能...是因为郑婶儿子王嘉旺吧,她和郑婶之间有了隔阂,所以她之后的一些打算,不会再跟郑婶她们家全盘托出了。
这事她也跟王爷爷说了,她刚准备创业,不知道成还是败,不想搞得人尽皆知,怕到时候让人看笑话。虽然王爷爷和郑婶他们家是亲戚,但王爷爷不是那种大喇叭,她相信王爷爷会替她瞒着。
“哦,那你们啥时候还回来啊?”
对于郑淑芬来说,这无疑是个噩耗,这夏丫头跑去县里,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她还咋看着她啊,要是在县里她偷摸处上个对象咋整,她要是不回来了,那她家嘉旺可咋整。
夏乙想了想,回道:“春节吧。”
还行,还回来,正好嘉旺春节也回来。
郑淑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那行,那你们到那照顾好自己,那块没熟人没亲戚的,可别强撑,要是坚持不了了就回来,这边至少还有我和你王叔照顾你们呢。”
“嗯,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婶。”
等把鸡卖掉,东西打包好,俩人带着钱,带着桃子和一只鸡出发前往县城。
到租的房子那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夏乙第一件事是给周衍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搬过来了。
周衍电话里没说要来,但半小时后,他和小顾俩人抬着电脑出现在了平房门口。
20. 第 20 章
大约晚上六点,郑淑芬端着个大铁盆出门倒水,一打眼,就看严鸣齐家院里多了个鬼祟黑影。
夏丫头临走前,还拜托她看着点家院子,这他们才刚走,就有人来偷东西了?
郑淑芬把大铁盆悄悄放地上,往围墙那小心挪步,她拿起靠在墙根的锄头,举起来朝那边大喊:“不要脸的小偷,敢上这来偷东西。”
王长江听见声,唰地从屋里跑出来,左右扭头看哪有小偷。
那黑影被喊声给吓一哆嗦,但他没跑,缓过神来后竟然朝郑淑芬走过来了。
“死小偷,你胆儿挺肥啊。”王长江把郑淑芬手里的锄头抢过来,要上前对战。
“我不是小偷,叔婶,你们看清楚我是谁。”
那人说着话走过来,借着屋里灯光,郑淑芬两口子发现对面的人竟是王光明他家那小王广。
郑淑芬捂着胸口:“哎哟,你可吓死个人啊。”
“王小子,大晚上的,你上这干啥?”王长江问。
王广单手插兜,朝严鸣齐家扬扬下巴,问:“严鸣齐他家咋没人呢?”
郑淑芬其实不愿意搭理他,但碍于王光明,她又不得不回话:“搬走了。”
“搬走了?”王广拧着眉睁大眼,“搬哪去了?”
王长江刚要说话,就听郑淑芬抢先道:“不知道,没跟我们说上哪,就说要搬家。”
她脑袋又没病,这小王广心眼子那么坏,夏丫头长得好看,保不齐他以后要和嘉旺抢媳妇呢,她咋可能告诉他夏丫头去哪了呢。
王广当然不信:“你们邻居住着,关系还好,他们去哪咋可能没告诉你们呢。”
“你看你咋不信呢,婶还能骗你咋的,那我们也不是人爸妈,人家平时去哪干啥也不都跟我们说啊。”
郑淑芬说到这,才反应过来,反过来质问他:“净你问我了,这大黑天的,你到底来这干啥?”
王广摇头晃脑地回:“我...找严鸣齐有点事。”
郑淑芬问:“啥事?”
“没啥事。”
“你这扯不扯。”
人没在,王广就准备走,转个半身,才漫不经心说:“他家没人我就走了,等啥时候旺子回来,我再过来看你们噢,叔婶。”
郑淑芬暗地撇撇嘴,心想我们可不用你看,你可别来。
王广一步三晃脑走了,郑婶没跟他透露严鸣齐和夏乙的去向,他就猜他们可能是搬去县里了。
那俩人就是个卖废品的,能有啥大能耐,而且他前两天还在富秀商场那看见夏乙了,要不是有个小要饭的碍事儿,他非得上去问问她在那干啥。
...
新邻县。
夏乙正想从院里的三轮车上往屋里搬东西,就看见周衍和小顾从大门口走进来。
“周衍哥,小顾哥,你们咋来啦,派出所不忙吗?”
两个人手上分别抱着个大箱子,小顾说:“今天我和周队不值班,你刚搬来,我们得来看看。”
周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箱子,和夏乙说:“电脑你应该着急用,正好今天给你送过来,这电脑放哪,要不要现在安上?”
“安。”夏乙请他们进屋,边说,“我们到这先把厨房收拾了,左边这间屋我准备做办公室用,不过还没收拾,电脑就先放这屋吧,我找块布把那书桌擦一下,就放那桌子上。”
两人跟着进屋,把电脑放地上。
听到外面有声音,严鸣齐从厨房那边走过来,他和小顾是第一次见,夏乙便负责介绍他们认识。
“这是小顾警官。”
“这是我哥哥严鸣齐,他以前受过伤,不能说话。”
两个第一次见的人互相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周衍看了眼严鸣齐,告诉小顾说:“这也是见义勇为市民,那天他们俩一起抓的小偷。”
“厉害厉害。”小顾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兄妹哈。”
几人正说着,就听大院铁门发出嘎嘎嘎地响声,夏乙从屋里探出头看,就见孙钱美拖着行李箱,已经进院里了。
“哎?多多姐,你咋今天就来了呢?”
孙钱美进屋,看屋里站了好几个人,她朝在场的人点点头打招呼,之后和夏乙解释道:“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先过来,我怕你和鸣齐两人收拾不过来,我就找个借口和我妈说单位有事得先回市里,没想到周警官和顾警官也在这。”
她提前来,夏乙肯定高兴,嘴巴乐得合不上。
小顾看着孙钱美说:“我们今天不值班,就过来帮帮忙。”
孙钱美也看着小顾点个头,意思是感谢帮忙。
周衍和小顾是客人,夏乙坚决不让他们俩下手干活,但两人安完电脑,还是加入了扫房子小分队。
人多力量大,也就一个小时,这个空了两个月落满灰尘的房子就被打扫的焕然一新了,原本冷冷清清的空房,现在也变得人气十足。
虽然厨房已经能用了,但夏乙不想小气,直接提议大伙一起出去吃饭,她请客。
大家都没扫兴,直接同意出去吃。
小顾是开车来的,五人正好一辆车前往饭店。
饭店在县东头,夏乙记得小乞丐说他家就住在县东头,那孩子怪可怜的,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她想趁这机会直接去他家看看。
一行人到店后,坐下来,闲聊时夏乙就提到她前两天遇到个小乞丐的事。
“小乞丐?”周衍问,“他多大啊?”
“不知道,反正看着很小。”夏乙往右扭头问,“鸣齐哥,你觉得他多大啊?”
严鸣齐想了几秒,用手比了个十。
“才十岁?”周衍怀疑,“会不会是被迫去乞讨的?”
“不会吧,他还告诉我他家在哪呢。”夏乙手指了下外面,“就刚才我们路过的那个正大药房附近。”
“那很近啊。”小顾说。
周衍想了想,说:“要不现在去看看?”
“行啊,正好把他带过来吃个饭再回去。”夏乙扫视桌子一圈,问,“那谁跟我去?”
她不敢只身前往,她是认识小乞丐,但却不知道他家的具体情况,万一他家还有别的男人,且不止一个,要是他们再有不好的心思,那她一个女孩子贸然去,就是羊入虎口。
严鸣齐刚要站起来,就见周衍挪开椅子,唰地起身:“我跟你去,正好调查一下他家的情况。”
他又对坐着的人说:“小顾,你和小孙小严留在这,上菜后你们直接吃,不用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从夏乙走后,严鸣齐就闷闷不乐。
小顾发现异常,拍了拍他胳膊,安慰:“放心,你妹妹有周队保护着,不会有危险的。”
“是啊鸣齐,你别担心。”孙钱美也跟着安慰。
这两人并不知道,其实严鸣齐不光担心夏乙的安全,还担心周衍对她存着另外的心思。
男人一旦有喜欢的人,对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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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嗅觉会变得格外敏锐,他觉得周衍对夏乙的态度不一般,就从抓小偷那次,周衍赖在摊位上不走,还对夏乙问东问西时,他就看出来了。
面对他们的安慰,严鸣齐只微笑点点头,他不会说话,饭桌上就孙钱美和小顾聊天。
俩人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几乎不熟,但他们意外聊得还挺好,话题一直没断过。
小顾全名顾均,今年23岁,是土生土长的新邻人,对这里熟的不能再熟了,这家铁锅炖就是他推荐来的,他之前在邻省上的警校,毕业后又在邻省实习了一阵,不久前才分配回老家派出所。
“那你们平时工作危险吗?”孙钱美问。
孙钱美不像夏乙那样对警察职业有滤镜,她问话时语气平静,声音一同平常温柔,这样的性格和一旁大大咧咧有些呱噪的小顾完全相反。
小顾转转眸,回:“还行吧,分情况,一般都不算太危险。”
“那挺好。”孙钱美温声道。
小顾把筷子搁在碗上,手臂搭上椅背,看着孙钱美,说:“哎,小孙,我挺好奇的,你说你是学画画的,那你是不是能分分钟把我给画出来?”
他思维真是跳跃。孙钱美确定自己没幻听:“画你?”
小顾微扬眉心,一脸认真地点头。
孙钱美想了想,开玩笑似的说:“可以啊,不过...得收费。”
小顾真没想到,她还会开玩笑。他轻笑:“行啊,没问题。”
孙钱美真和服务员要了纸笔,看着小顾开始画起来。
晚上七点,夜色渐浓。
夏乙和周衍步行往小乞丐家走,路上,周衍问起夏乙后面的具体打算。
夏乙没有瞒着他的必要,就把大概的创业思路告诉他。
周衍说:“我还从来没在网上买过东西呢。”
夏乙说:“网购可方便了,快递能直接邮到你家楼下或者附近,而且网上商城不光有图片,价格也是直接标出来的,价格合适就买,而且网上卖的东西要比实体店便宜,不用花时间出门逛街,又很便宜,这样就能节省一些打工人的时间和存款。”
周衍佩服地点头,说:“那看来网购以后真的要成为热潮了,毕竟现在打工人越来越多了,很多农村人现在也都往市里去,要是网上便宜又方便,肯定很多人都会去网购。”
夏乙笑道:“嗯,所以我才想抓住这个机会。周衍哥,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一下子借给我那么多钱。”
周衍之前在电话里说借夏乙五千块,但今天他来,直接从兜里拿出整八千块钱。
他说怕夏乙不够用,就多拿了点。夏乙受宠若惊,紧接着小顾也从兜里拿出两千块,说要投资她这生意。
她知道,要不是因为周衍,小顾根本不认识她是谁,更不会拿这两千块给她投资。
所以她现在的创业本金已经达到三万五千元,就算衣服厂非要最低拿三万的货,她也能拿得起。
周衍:“小事,我相信你能做成。”
“周衍哥,你是新邻人吗?”夏乙问。
“不是,我是邻市的。”
“你是市里的?”夏乙歪头问,“那怎么分配到这了?”
“这儿缺人手。”
“哦。”夏乙看着他侧脸,“那你应该很想家吧。”
周衍扭过头,垂着眼,和她对视。
每次见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扬唇,他笑着,轻声道:“嗯,有时候。”
21. 第 21 章
没一会儿,二人就顺着路口到了第七家,门口果然挂着面小红旗,夏乙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乞丐家门并没有想象中破旧,和周围的人家相差无几,门紧闭着,她抬手敲了敲门。
铁门发出的声音很大,她不敢使劲敲,怕扰民。
敲了三次,才有人开门。
看见夏乙,小乞丐眼睛发亮:“姐姐!”
“嗨,小灵通,姐姐来啦。”夏乙弯弯手,和他打招呼。
小灵通看到她旁边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笑容消失,眼里多了些防备。
夏乙介绍道:“小灵通,这位是周衍哥哥,他是个警察…”
“呃,我平时乞讨,那些钱都是好心人主动给我的,不是我抢的,警察哥哥别抓我,我把钱都给你!”
话被打断,小灵通边说边摇头摆手,情绪激动,说完转头就要跑。
周衍眼疾手快抓住他一条胳膊,把他扯了回来:“小孩儿,我不是要抓你,我们是来看看你家的情况。”
夏乙弯腰,抚他肩膀,跟着解释:“小灵通,周衍哥哥和我是朋友,他是陪着我一起来看你的,并不是要抓你。”
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小灵通一听说警察,第一反应是跑呢,这好像不符合常理。
“小灵通,你告诉姐姐,为什么你会害怕警察呢,是有人抓过你,拿走过你的钱吗?”她语气温柔地问道。
小灵通慢慢冷静下来,门口不方便,他先带二人进了门。
在院里,小灵通说:“就是之前有一个警察,把我乞讨来的钱都拿走了。”
夏乙追问,小灵通把详情一说,他们这才知道,之前有个男的自称警察,说小灵通乞讨来的钱是抢的,要抓他坐牢,小灵通吓坏了,后来那人又说让小灵通把钱都给他,他就不抓他坐牢。
之后小灵通就不敢在原来的地方乞讨,转战去了富秀商场那,所以他现在一听警察就害怕。
周衍听后一脸凝重,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冒充警察,还欺负未成年小孩。
这必须得查出来,追究他责任。
“警察执法一般都不能少于两人,那人单独出警,没穿警服,证件也可以造假,他肯定是骗子。”周衍表情松下来,对着小灵通微笑,“我们是不会抢小孩钱的。”
小灵通扁着嘴,挺委屈。
夏乙问:“那你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多大年纪?”
“嗯...长得很普通,没啥特点,我就记得他眼睛很小,右边脸有个坑,年纪...”小灵通看向周衍,“应该比这个哥哥大几岁。”
周衍今年二十七,不过他人长得年轻,打眼看过去,跟二十出头的小顾差不多大。
要是比周衍大几岁的话,那么自称警察的那人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2009年的时候监控还没有大面积普及,尤其像这种小县城,更是没几个监控,小灵通原来乞讨的地方没有监控,不知道对方名字,具体长相也不清楚,年龄也模糊。
这让周衍有点犯难,虽说新邻县不大,但要找这么个模糊的人,相当于捕风捉影,太困难了。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这个人,把你的钱要回来。”即使这样,周衍还是信誓旦旦道。
“真的吗?”小灵通睁大眼,“谢谢周衍哥哥。”
二人跟着小灵通进到房子里,里面和门外一比就差太多了,屋内灯光昏暗,也没啥像样家具,堆在炕一边和凳子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小灵通小声解释:“我家就我和爷爷两个人,我爷爷瘫痪在床好几年了,说话吃力,眼睛也模糊,但耳朵好使,醒着的时候可以听见我们说话,不过他现在睡了。”
原来他只有个瘫痪的爷爷,再没有其他家人,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就出去乞讨,不乞讨,他们怎么活啊。
“小灵通,你今年多大了?”夏乙问。
“十三岁。”
夏乙不敢相信:“你十三岁了?”
小灵通重重点头。
他瘦小的像是不到十岁,而且他也没有变声,还是小孩子的声音。
他这时候正是无忧无虑上学的年纪,老天奶,祖国的花朵就这样被生活逼着出去乞讨了。
三人转了一圈,怕吵爷爷睡觉,就又到屋外说话。
夏乙问小灵通:“你爷爷现在还需要你看着吗,姐姐想带你出去吃饭,吃完再把你送回来,最多一个小时。”
“我能去,我爷爷只要睡着,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才会醒。”
“嗯,那走吧。”
俩人带回去一个孩子,店里等候着的三人也没太惊讶。
小灵通只认识夏乙,其他人就要夏乙给他挨个介绍认识,这小孩跟夏乙还挺像的,嘴巴会说,人也机灵,就是年纪太小,才会受不法分子蒙骗。
他挨个叫着哥哥姐姐,说好话,一顿彩虹屁,把孙钱美等人哄得嘴角直翘。
夏乙催他快吃饭,他就赶紧吃。
他平时也能勉强吃饱饭,但是吃得不好,除了粥就是面条咸菜,没有任何营养。
自从爷爷瘫痪后,他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热气腾腾的炖菜,香香的米饭和玉米饼,坐在温暖明亮的饭店里,周围哥哥姐姐都对他关心备至,不停给他夹菜。
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他都不敢眨眼和喘气,怕一眨眼这些就消失不见,一喘气这些都烟消云散。
差不多吃饱了,他才放下碗筷,看着夏乙和大家说:“姐姐,你真是个大善人,你之前给我那么多钱,现在还带我吃饭,我都不知道该咋报答你,还有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太好了,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太幸福了。”
在场的人都看着他宠爱地笑。夏乙说:“你不是在做梦,小灵通,姐姐问你,你想不想去学校上学?”
“想啊,我想上学,我想交好朋友,想考大学。”
夏乙笑:“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嗯...”他歪着小脑瓜,“想当像周衍哥哥和小顾哥哥这样保卫人民的警察,或者像姐姐,鸣齐哥哥,多多姐姐这样做生意的大善人。”
他这话惹得全场都笑起来,这小孩还真是懂得雨露均沾啊,每个人都让他给夸了一遍。
“你想当的还真多啊。”小顾故意逗他,“那你只能选一个,你最想当哪个?”
小灵通支支吾吾:“我,我选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
夏乙后来在手机上和严鸣齐商量了下,她想做小灵通的资助人,让小灵通去上学。
严鸣齐几乎不假思索,就同意。
好像夏乙做任何决定,他都会无条件且不犹豫地支持她,当然前提是这些决定一定是对夏乙没有危险的。
他也相信,夏乙是有那个能力的。
当着大家伙的面夏乙说出这个决定,承诺最晚十一月底,她会送小灵通去上学,说到做到。
大家伙都挺支持她的,只有周衍,在心里不自觉地替她考虑,她现在刚刚创业,正是压力最大的时候,小灵通如果去上学,就意味着,她还需要照顾他瘫痪的爷爷,她没空,就得请人,请人一定也需要钱。
这些夏乙也早早想到了,不过她觉得没有任何压力,等到十一月,她绝对负担得起。
吃完饭,五个人一起送小灵通回家,之后三两分别。
夏乙租的房子是三间,一间做了办公室,严鸣齐住一间,她和孙钱美住一间。
这房子原本的炕都改成了床,取暖用的是烧煤那种暖气,这样也挺方便,只需要买煤,不用费力劈柴弄得到处都是碎渣。
等孙钱美洗漱时,夏乙被人拉进右边那屋。
严鸣齐一脸严肃,递手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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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夏乙,晚上你去小灵通家,没出啥事吧?】
夏乙摇摇头:“没有啊。”
【那就好,我觉得周警官平时工作应该很危险,你别和他走的太近了,我怕你出啥事。】
夏乙还想他今晚一直绷着脸是因为啥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周衍哥他...”她想了想,改口,“嗯,我以后会注意的。”
夏乙发现,好像她身边一旦有陌生男人靠近,严鸣齐就会警惕,并且警示她,就算被当做亲妹妹了,他也看她看得太紧了。
不过她想,还是不要让他担心的好。
他说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只是她在原本的世界是个独生女,没体验过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受,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哥哥的那种压迫感和绝对压制力。
夏乙洗漱完躺床上,冷不丁搬了新家,她和孙钱美俩人都睡不着,正好听见外面桃子叫了两声。
夏乙就问:“多多姐,你怕不怕狗啊,搬家时都忘了告诉你,我们还带着只狗呢,不知道你怕不怕?”
孙钱美:“不怕啊,我家还养猫呢,上次你去我家看见那个,白色的异瞳小猫,我家养了六七年了。”
“对对对,我记得,那只小猫是异瞳,很特别。”
孙钱美轻“嗯”了一声。
夏乙翻身正躺,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说:“感觉钱阿姨是很会生活的人,又养花又养猫,还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真好...”
“夏妹,是不是想妈妈了?”
上次中秋节,夏乙提到她妈妈时表情落寞,她只说她爸妈出了意外,没说具体,但孙钱美猜测,大概不是简单的意外,她能离开家到乡下投奔亲戚,她爸妈估计是已经去世了。
当时是中秋团圆的日子,她不敢再多说什么,怕夏乙伤心。
孙钱美柔柔的声音传到夏乙左耳,她倏地喉咙一紧,嘴角抽动了下,用鼻腔轻轻“嗯”了声。
她确实想妈妈想爸爸,尤其是上次中秋节,每家每户都吃着团圆饭,只有她和鸣齐哥是孤零零的,没有家人。
但她那天还是极力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怕自己的样子扫了钱阿姨一家的兴,也怕严鸣齐伤心,毕竟他也没有家人。
孙钱美握住她放在胸口的手,说:“夏妹,以后我把你当亲妹妹,你把我当亲姐姐,虽然不能完全替代你真正的家人,但我会尽力给你像家人般的爱。”
爱。
多多姐是第二个给她爱的人,第一个是严鸣齐。她的命不苦,因为她在这有了两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多多姐,你怎么这么好。”她侧过身,抱住她的姐姐。
一个十八年来一直活在温室里的小花朵,受了接连打击迷迷糊糊来到了这,在这里,她被迫陷入困境,不得不背起重重的壳,将浑身粘满尖刺,一个人去面对她所知道的,也是不知道的莫测世界。
只有严鸣齐能让她卸下壳,拔掉刺。
而现在,这个人又多了一个。
夏乙后来知道,多多姐之前让她定制的艺术花,是她和她前男友一起设计画出来的。
她前男友叫小枫,在她被实习单位辞退的那晚,她发现小枫劈腿了,事业和爱情全部失意,她差点就要承受不住了,还好后面国庆放假,她可以回家,又在早市遇见知己夏乙。
夏乙恍然,原来那花瓶上的拼音“D.F”是多多和小枫。
她竟然把死渣男和多多姐的情物做出来了,这多多姐以后还能忘了那死渣男吗。
她愁的直叹气,孙钱美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我不是那种活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我只是觉得那艺术花很好看,那毕竟也是我亲手画出来的,所以才想着做出来当摆件。”
可是,花瓶上的字母为什么也要写上呢?
多多姐明明走不出来。
22. 第 22 章
翌日,上午九点。
孙钱美负责在电脑上下载要用的软件,严鸣齐负责出门采购拍摄用的东西。
夏乙则是和小灵通一起前往服装厂,此行的目的是看服装质量,款式,再把价格压到最低。
这家名为联庆服装的厂子位置的确隐蔽,门牌不大且破旧,单看大门口,还以为里面是个空厂呢。
这次小乞丐身边有大人跟着,门卫便直接放他们进去了。这家厂并不大,算是个中型厂,里面工人也不太多,工厂内部除了缝纫机的声音再没别的。
门口负责人办公室有一扇大玻璃窗,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工人踩缝纫机的情况,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负责人的动向,此时里面坐着一个肥圆秃顶的男人正在低头喝茶,并没有注意到夏乙正站在门口。
她敲门,男人端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几滴出来。
“哟嘿,烫死我了。”男人咧嘴道,“谁呀,进,进来。”
她推门,正色问:“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男人上下打量夏乙一番,说:“是啊,你啥事?”他又看到夏乙旁边的小乞丐,想起来,“哦~是你这小孩啊,昨天你在我这死皮赖脸不走,把我磨的脑瓜仁直疼,可下把你打发走了,你咋今天又来?”
夏乙把小灵通护身后,他出言不逊,夏乙脸色也比刚才沉了:“这是我弟弟,昨天是我让他来的,我今天又来是想看看你们厂的衣服质量,如果合适,我准备多拿点货,请问你们老板在不在厂里?”
男人眼睛滴溜转:“我们老板啊,忙着呢,你要几万的货啊,我们厂最低得拿三万,少了拿不了。”
“我得先看衣服,再定。”他态度强硬,夏乙说话也强硬。
男人有点不耐烦了。
夏乙就纳闷,这厂子看起来都要黄了,他作为负责人还不努力找客户巴结客户,这么高傲散漫,他老板知道吗?
那负责人姓徐,他带着夏乙在厂里转了一圈。
“最新一批的服饰都在这,你看看吧,打包混批看你怎么拿,反正最低三万,单价就是昨天那价,这小孩应该都跟你说了吧。”负责人还是那态度,死不松口。
夏乙看了,他们厂新做出来的这批上装下装,款式都很时尚,即使是她这个从2024年穿过来的人,都觉得这家厂的老板审美相当在线。
既然这样,那这厂里又怎么会如此冷清呢。问题应该是出在负责人这了,夏乙觉得她得直接见一见这家厂的老板。
“你们老板审美很好啊,这些衣服的款式都很不错,我想见一见你们老板,你能不能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负责人又一脸烦躁:“说了老板忙着,你咋还…”
“徐工…”
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夏乙扭头,看到一个上身穿着白色流苏毛衣,下身褐色直筒裙,头上戴着褐色贝雷帽的女生。
这套衣服在夏乙看来非常时尚,贝雷帽衬得女生小脸瓷白,白毛衣更衬得她整个人干净清冷。
女生走过来,轻声道:“徐工,对待客户应该表现的尊重一些才比较好吧。”
负责人面子有点挂不住,但又不敢太反驳:“安老板,你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了。”
“这个时间点不能来吗?”
“能,能来。”
夏乙听出来了,这位就是服装厂的小老板,估计是厂长的女儿。
“你是这个厂的老板吗?”夏乙问。
女生点头:“对。”
“那请问你父亲或者母亲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我想跟他们谈一下在你们厂拿货的事。”
女生略显歉意道:“他们人不在了,你直接跟我说就好。”
啊?人不在了?去世了?
所以...她就是这个厂的唯一老板。
夏乙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厂生产的衣服都那么新潮了,原来老板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
她穿的那套衣服一看就是特意搭配的,属于之后几年很流行的森系装扮,但现在,这个系列还没有特别多的人关注,这女生的眼光可以说是非常超前。
夏乙感到非常歉意:“不好意思安老板,那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好,这边请。”
老板办公室外,小灵通一小团蹲在门口,徐负责人则抱壁靠墙,两人蹬来蹬去,互相看不上对方。
夏乙被请着坐到待客区的黑色皮沙发上,安老板给她倒了杯水,之后坐到主位。
夏乙直接开门见山:“是这样的安老板,我看你们厂的服饰都挺新潮,符合我的审美,徐负责人说最低得拿三万的货,我倒可以一次拿三万,但希望你能给我个最低的批发价,合适的话,我之后想和你们厂长期合作。”
听完这些话,安瑜微微皱眉:“徐工跟你说我们厂最低得拿三万的货?”
“是啊。”
安瑜轻叹口气,看着夏乙诚恳道:“这件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另外再跟你道个歉,我非常欢迎你和我们长期合作,你可以量力而行,拿货的话最低拿一万就可以,价格方面徐工跟你说的多少?”
夏乙把小灵通的话转述,安瑜面色更凝重了。
每个品都比她原本定的价格高了五块,她不知道这个徐工是怎么管理厂子的,她平时在市里上学,根本不可能随时都在厂子里看着。
厂子效益像过山车似的下降,徐工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把价格都提高?再把最低拿货价也提高?现在服装并不好做,本来拿货的人就不多,他这是要把厂子往倒闭了做。
安瑜:“每个品类,我给你降价六元,你看如何?”
果然,还是得见了老板,才能拿到最低价。
“好,那我还是准备拿三万的货。”安老板爽快又诚心,她也不拖沓小气。
安瑜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比她还小的女孩,说话办事如此痛快,且不差钱,她愣了两秒才说话。
“那我们去选品?”
“走。”
夏乙选好了货,其中上衣居多,裤子和鞋是为了搭配衣服选的,没有那么多。
三万的货可不少,得小货车才能拉回去,安瑜安排厂里货车直接送货到家。
货装好,安瑜说:“平时不忙的时候可以送货,但遇到忙的时候,车不够用,可能就没法送货了,下次你进货前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尽量都给你送。”
她只能这么说,虽然现在厂子摇摇欲坠,但在客户面前,她总不能说厂子要黄了,其实没啥人拿货,平时也并不忙吧。
夏乙点头:“好的,麻烦了安老板。”
二人跟着货车回到平房,严鸣齐也早就回去了,看着门口一车的货,他和孙钱美都傻眼。
夏妹是真敢干啊,一次拿这么多,不怕压货?
夏乙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这些根本不够卖,而这些也并不是为购物节准备的,她现在是要快点钱生钱,才能在购物节来之前,备上足够的货。
几人全部上手把货往仓库搬,夏乙挑了几套衣服裤子鞋拆封。
“鸣齐哥,你把那个背景布挂起来,补光灯支上,还有那个挂衣架搬过来,我先把衣服熨一下。”夏乙抬着胳膊到处指,嘴巴和眼睛都忙不过来了,“哦对了,多多姐,那个电脑软件弄好了吗?”
孙钱美:“好了,你看一下吧。”
夏乙随手把衣服挂到衣架上,然后坐到电脑前。
“多多姐,辛苦你熨一下衣服吧。”
孙钱美点头。
夏乙检查了一下软件,接下来就是开店,她登上网站,一步一步按流程点。她没有身份,开不了店,所以身份信息填的是严鸣齐的,店铺开通,下一步就是装饰店铺。
时间已到中午,夏乙决定大伙吃完饭再弄。
等午饭后,孙钱美专心研究装饰的事,她没弄过网店,只能一步一步摸索。
夏乙也不着急,反正她准备晾一天店铺,等明后天再上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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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这两天时间就留给多多姐钻研。
而且她还要拍商品图,模特她请不起,那她就得亲自上场,她要是模特,那摄影就成了问题。
严鸣齐就被赶鸭子上架,哆哆嗦嗦举起摄像机,生疏地对着夏乙拍拍拍。
夏乙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会摆造型,严鸣齐就算只是个工具人,是个毫无经验的小白,那拍出来的图片也是顶好的。
图片一传到电脑,孙钱美看着,连连感叹:“夏妹,你这造型摆的太好了,真好看,鸣齐也挺会拍的,都看不出来是第一次拍照,这还用修图吗。”
夏乙嘻嘻笑:“多多姐你真会夸,还是得修一修的,调调清晰度,裁剪一下,不要改色,不然会有色差,会增加退货风险,你也别着急,慢慢来。”
孙钱美忙着装饰和修图,夏乙拿着货单和严鸣齐出了门。
大概一小时后,俩人回来了。
夏乙告诉孙钱美,他们去快递站把快递费谈好了,一件4元,不过他们不上门取件,得安排人去送件,好在他们送了台打单机,正好不用买了。
孙钱美正愁没有机器打快递单呢,她连连称赞夏乙和严鸣齐事办的好。
晚上,孙钱美已经脑力不足,早早睡下。
夏乙还在电脑前研究如何推广和上架宝贝之类的事。
严鸣齐没睡,一直陪着她。
时间太晚了,他忍不住拍她肩膀,打字问:【饿不饿?给你煮碗面吃?】
夏乙想说不吃,但自己的肚子此时却诚实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笑道:“好,辛苦你鸣齐哥。”
不过十分钟,严鸣齐端着碗面进来,里面还是两个鸡蛋。
依旧只有一碗面,夏乙问:“你呢,鸣齐哥,你不饿吗?”
严鸣齐摇头。
【你比较辛苦。】
夏乙吃了两口,看到办公室角落那台老电视机。
她指着电视:“鸣齐哥,那电视小顾哥不是说能看吗,你打开呗,调小点声,我们看一会。”
严鸣齐点头,过去开机,电视机时间太长没用了,一打开屏幕上全是雪花点,严鸣齐擒着劲,尽量小声地拍了两下电视顶部,电视这才恢复正常。
其实严鸣齐家最开始是有电视机的,她父母在世时,他们家条件也还行,他和妹妹两个都能在学校正常上学,要是条件差,家里的孩子早就上不了学,出去打工啥的了。
后来父母去世,严鸣齐出事骨折,加上妹妹患癌,家里的钱花完,东西能卖的也都卖了,其中就包括电视机,最后家里卖的就剩承重墙了。
严鸣齐也很久没看电视了,不知道现在的电视剧都有啥,影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他最爱看神奇宝贝,最喜欢里面的小火龙。
夏乙被他拍电视的举动逗笑,严鸣齐也笑。
电视打开后正好在演电视剧仙剑三,夏乙边吃着面边看起电视剧,严鸣齐把椅子往她身旁挪了挪,让两人的衣服布料紧贴。
看到里面的龙葵出场,夏乙特别激动,扭过头说:“龙葵也太好看了吧!”
她回头,发现严鸣齐就坐在旁边,双眸正直直注视着她,那一双漆黑眸子里此刻流转着波光,越看越觉得柔情,他好像刚舔过嘴唇,在电视光的映射下,两片唇都亮晶晶的,两人面对着面,之间的距离最多只有十公分。
好近。
夏乙睁圆着眼,呼吸几乎停滞,怔了几秒,她眨眨眼,脑袋要往后躲。
这时严鸣齐蓦地抬起右手,将手掌覆上她头顶,手心的温热从头顶传至全身,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一下变得毫无规律。
接着,她看到他用左手比了几个手势,他不打字解释,她是不懂的。
“鸣齐哥,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他就笑着不回答。
再后来,他才解释,手势的意思是:没有你好看。
可是。
他骗了她。
23. 第 23 章
孙钱美不愧是美术生,店铺装饰的简约又不失艺术感,整个店看上去一下子升了几个格调。
主页展示的宝贝和价格一目了然,那些进价二三十的衣服,定价个七八十,一点也不显违和。
十月份北方的温度一般在十度到二十度之间,店里目前主买毛衣、外套还有牛仔裤,毛衣进货价是26元,夏乙卖58,外套一件35元,夏乙卖78......以此类推,几乎所有的商品都是进货价乘以二,再加一点点来卖。
店才刚开,夏乙并没急着花钱做推广,她想看一下网站里的自然流量怎么样,再来判断到底需不需要做推广。
到中午,整个店铺的访客量只有20多个,但成交的订单量却有5单。
这样的浏览与成交比已经算很高了,只不过网站的自然流量一般,根本没什么曝光可言。
几人互相安慰,夏乙坐在电脑前,说:“没事,咱们至少还卖出去五单呢,有的新店开业一单都卖不出去呢,咱们还没那么惨。”
孙钱美也说:“嗯,这才第一天,之后肯定会慢慢好的。”
夏乙嘴上一直安慰鼓气,身体却开始坐不住了,时间不能就这样白白流逝。
第二天也正赶上周六,经过推广,店里开始有了流量,访客蹭蹭上涨,一百,再到二百,成交量也在增加,加上昨天的5单截止到中午十二点,他们一共卖出去37单。
店铺装饰简约典雅,衣服好看时尚,好看的模特穿着好看的衣服,当然是好看加好看。
现在年轻小姑娘都爱美,衣服穿几个月就觉得不新潮了,就想换,夏乙定的服装价属于中等价,不那么贵,也不会显得太廉价,而且她搭配的套装时尚潮流,非常吸引小姑娘的目光。
新店铺的一点点自然流量加上夏乙的推广,傍晚过后店里又开始爆单。
昨天夏乙已经教严鸣齐和孙钱美该怎么和顾客交流,但两人还是有点麻爪。
夏乙只好亲自上阵,和顾客聊天示范。
夏夏客服:亲亲,这件衣服是今年九月刚出的款,这个颜色很显白…
顾客:下单!
接着多多客服上手,试着聊了下,顾客也下单。
严鸣齐对女装不了解,但店里的服装款式、价格都是固定的,唯一不固定的是尺码,不过尺码夏乙也已经提前标注好了。
顾客:90斤,身高162穿多大码?
齐齐客服:亲亲,推荐M码。
顾客:下单!
就是如此简单,只要有流量,衣服好看不贵,就会有顾客下单。
但电脑只有一台,衣服要打包贴单,店里又都是女装,夏乙想,要不就她和多多姐轮着做客服吧,鸣齐哥就负责拿货打包。
从店铺上午推流到晚上十点,店里一共成交62单,中间有两个取消交易的,所以最后成交了60单。
一单平均下来能挣35元左右,60单,营业额就是2100元,减去成本,他们今天的利润至少有1000元,是至少。
昨天的五单不算,就今天一天就挣一千?
昨天还垂头丧气的孙钱美和严鸣齐看着营业额,都懵地说不出话。
“这是真的吗,这钱到时候能取出来吗?”向来温和如水的孙钱美,这时候也做不到表情管理了,一脸震惊道。
夏乙笑:“当然能啊,这才六十单,等之后店铺名声打开,一天可不止六十单。”
严鸣齐对夏乙竖大拇指,指着仓库,急着要去拿货打包。
“哎…”
60单货并不算多,大约半小时货就打包好了,但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快递只能明天再发。
这天晚上三个人兴奋的都没睡着觉,第二天一早起床都连连打哈欠,但吃完了早饭,一打开网店大家又都干劲十足了。
截止到下午三点,这两天成交量一共是138单,减去昨天60单,今天一共出了78单。
营业额三千,利润一千五加,三天一共挣了两千五百多。
已经赶上孙钱美一个月实习工资了。
严鸣齐还在仓库打包,单子越来越多,他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
“我得叫小灵通过来帮忙。”
小灵通的手机是夏乙专门给他买的,也是个老年机,没啥功能,能打电话和接发短信,这样方便联系,买便宜的老年机,不是夏乙小气,她是怕小灵通玩手机上瘾的话以后就不愿意上学了。
没半小时,小灵通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夏乙摸着小灵通的头,说:“小灵通,你今天跟着哥哥姐姐去一趟快递站,熟悉流程后呢,以后就靠你和鸣齐哥哥去发货,怎么样?”
小灵通一跺脚,道:“好,保证完成任务。”
“鸣齐哥,走吧。”
所有的快递要在四点前拿到快递站,这样就可以在当天发出去,还得打出点提前量,几人三点半就骑着三轮出发了。
三点四十分的时候,他们把三轮车停在快递站。
一共138件货,快递站的负责人和快递员们都傻眼,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谁一次性发这么多快递的,平时这里一天下来零零散散的加一块最多也就几十件。
夏乙微笑道:“辛苦你们了,这些算是少量,等十一月份,估计会有几百上千件。”
上千件......?
快递站里的人再次懵逼。
“等到时候快递太多了,你们能不能每天上门取件啊,我这刚开店初期人手不够,有时候忙不过来,要是快递忘发了,会损失客流量的。”趁着快递站没人,夏乙和负责人小声商量。
负责人:“啊,好,可以啊,要是几百件,上千件我们肯定会派人去取件的。”
小灵通觉得这一百多件就已经很多了,要是以后每天几百件上千件,那得多少人才能搬过来啊,那得用大货车拉吧。
他惊呆了,小声对夏乙说:“姐姐,你可真有本事。”
后面夏乙又和负责人谈了谈,他们松口把快递费降到了一件三块五。
之后的几天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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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运行,后面每天成交量递增,有时候会超过一百单,眼见库存不多了,夏乙觉得得趁这个机会上上新,再加量。
一周能卖掉差不多三万的货,她这次至少要再囤五万的货,才能心里有底。也不能囤得太多,要一直更新款式,款式一直固定的话,顾客会视觉疲劳。
夏乙把工作交给严鸣齐和小灵通,这次她带着孙钱美去了厂子,她已经提前一天联系了安老板,安瑜今天会在厂里等她。
“你一周就把三万的货全卖掉了?”
老板办公室里,安瑜一脸不可置信道。
夏乙点头:“嗯,所以我今天来补货,你们厂这一周有做新款式吗,我得及时上新。”
安瑜:“有,现在开始做新款棉衣了,不过还得等两天,其他衣服也有新的,你可以先看看。”
夏乙这次是特意带孙钱美来得,她作为美术生,眼光肯定在线,两人一起,也可以说是三个女生一起,挑了四万多的货。
夏乙本来要进五万,但棉衣还没出来,她就想留点钱等过两天进一些棉衣。
这次夏乙和安老板聊得挺深的,安瑜今年才21岁,还在市里上大学,大三,明年六月毕业。
这服装厂是她父母在1999年创建的,摸爬滚打了几年才做大,但后来她母亲患病去世,她父亲去年也意外出车祸走了,整个厂只能靠她一个小姑娘来支撑。
爸爸去世的很突然,安瑜一时找不到人来管理厂子,只好把厂子还是交给徐工管理,徐工跟着他爸也干了好几年,其实工作能力一般,主要是会溜须拍马,加上管理工人严格。
书都读一多半了,她不能放弃学历和学业,眼看还有几个月就实习,安瑜就想让徐工负责到她实习,再来接手厂子。
谁曾想徐工无拘无管,并没有专心管理厂子,厂里缺了主心骨,收益越来越差。
安瑜现在是进退两难,分身乏术。
“你大学是学的设计专业吗?”孙钱美问。
安瑜点头:“学的服装设计。”
怪不得她对服饰的眼光如此超前,这里的衣服估计也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夏乙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又放下:“这厂子你要是接过来,肯定能越做越好,那个徐工…”
夏乙没说下去,安瑜明白。
“那个徐工...我之后会处理的。”
安瑜神情落寞,垂眼许久,才轻声道:“我爸去世后和他一直合作的商家都跑了,觉得这个厂要倒闭,现在厂子真的要倒闭了。”
她语气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夏乙摸了摸她胳膊,说:“你放心,只要你厂子里能一直持续做新款,做潮款,质量也能保证,我肯定会和你长期合作的,你也看到了我出货的速度,你一时半会倒不了厂的。”
夏乙说话时整个人泰然自若,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超强的自信。
安瑜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好,我安排车送你们。”
24. 第 24 章
货车到达平房时,夏乙透过车前挡风玻璃看到小顾的车停在平房门口。
主驾和副驾分别下来人,周衍穿了件黑色夹克,跟领导视察似的从副驾出来。
她跳下车,边往前走,边道:“周衍哥,小顾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啦?”
孙钱美也下车,跟在夏乙后边朝二人点了点头。
周衍笑着说:“今天没啥事,我们顺道过来看看。”
车那头的小顾压了压眉,心想,啥顺道,周队不是特意过来的吗。
“呃,这不快一周没来了吗,我们来看看你的店咋样了,你这是?”小顾朝货车扬扬下巴,问道。
夏乙回头看了眼货车,解释道:“哦,上次那批货卖完了,我又进一批。”
啥玩意?
“卖完了?”小顾此刻嘴巴张的能装下一整头牛。
一周卖三万?
门口有人路过,不便多说,周衍就想先帮夏乙把货搬进仓库再说。
屋里的严鸣齐和小灵通听到门口有声,一同走出来,严鸣齐朝二人点个头,小灵通嘴甜地叫周衍哥哥和小顾哥哥。
夏乙有点难为情道:“你们每次来都帮我们干活,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小顾哎呀一声:“咱们大伙都这么熟了,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男的有的是力气,你和小孙在旁边歇着就好。”
夏乙马上不难为情了,冲着他们标准露齿笑。
孙钱美则是微微弯了下唇角。
看着他们搬货,夏乙说:“周衍哥,小顾哥,你们吃了吗,没吃的话晚上留在这吃吧,我们在家做饭。”
周衍拿着货,回:“还没,下了班直接过来的,那缺啥菜,等搬完货我和小顾去买。”
“不用不用。”夏乙朝货车后面喊,“小灵通。”
小灵通噔噔噔跑过来。
夏乙拿出三百块钱,递给他:“去市场买点菜肉,要好的,骑那三轮车去。”
“好嘞姐姐。”
三个男人和一个货车司机一趟趟搬货,夏乙要上手,但严鸣齐和周衍都不让。
两个人不知道是单纯的展示男性力量,还是在比什么,周衍一次性拿两大包衣服,严鸣齐就一次拿三包,周衍拿三包,严鸣齐就拿四包。
周衍想的是,他可不能输给夏乙的哥哥,要是力量上都比不上她哥,那他们兄妹俩不得都看不起他啊,他可是警察哎,是正儿八经练过的。
严鸣齐想的是,我可不能输,我必须得让夏乙看不上周衍。
无人在意的角落,小顾每次只是拿两包,手都勒红了,看着身旁路过那俩男的一次四包四包的拿,他忍不住道:“你们这样显得我有点弱啊。”
两个男人都不吭声,依旧默默搬货。
夏乙也看不过去了,劝道:“呃,你们别一次拿那么多,我们不着急,两包两包就行了。”
话落,二人立马放下两包,每人手里只剩两包货,走了。
夏乙吓得怔愣。
小顾心里一句“卧槽”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咱说这也太听话了吧。
搬完货,货车离开,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小灵通把菜买回来了。
夏乙不会做菜,但鸣齐哥和多多姐都会,小灵通平时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他们三人就负责在厨房忙活。
周衍和小顾要帮忙,却被几人拦着,人家是客人还帮着搬了那么多货,咋还能让人做饭呢。
网店还开着,夏乙就接替孙钱美去电脑前面守着当客服。
周衍和小顾在厨房没有一席之地,就跟着她去了网店那边。
夏乙啪啪啪打了几下键盘,成功卖了一单后,她又打开店铺主页,让身后的两人看。
她介绍着:“这个网店是多多姐装饰的,风格是简约典雅风,还有一些小贴纸还挺可爱的,比较贴近女孩子。”
“小孙真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网络高手啊。”小顾赞叹,“不愧是学画画的哈。”
“嗯,这商品图也是多多姐修的,好看吧?”夏乙随便点了个宝贝,将图片放大。
周衍看到里面的模特是夏乙,他嘴角噙着笑,说:“拍的挺好看的。”
“是我哥拍的,他第一次拍,拍的还挺好,很有摄影天赋,我还给他买了一些摄影的书让他看呢。”
夏乙夸了严鸣齐一大堆,其实周衍的意思是模特挺好看的。
不到一个小时,严鸣齐几人就忙活出一桌子菜,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大家的肚子早就饿得嘎嘎叫了。
看着桌上的尖椒干豆腐,酸菜炖排骨,辣炒鸡丁……
大家的口水都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这其中酸菜炖排骨和海鲜豆腐汤是孙钱美做的,这两道是钱姨的拿手菜,孙钱美经常吃,也跟着学会一点。
剩下的尖椒干豆腐,辣炒鸡丁,酸辣海带丝,红烧肉都是严鸣齐做的。
夏乙一看,那些菜多半都是辣的。
她感觉自己被严鸣齐狠狠宠了。
“鸣齐哥,多多姐,你们太会做菜了,香死我了。”夏乙看着一桌子菜,一脸垂涎夸赞道。
她说完,小灵通在一旁咳嗽两下。
夏乙赶紧摸摸他的头,笑道:“哦还有你,小灵通,多亏有你帮着哥哥姐姐,你的功劳也很大哦。”
小灵通这才一脸满足呵呵傻笑,他那模样也惹得众人哈哈直笑。
饭桌就摆在办公室,这间屋要比其他屋宽敞,屋里到处都是饭菜的香气,满满登登,热热乎乎的,看着就很幸福。
夏乙招呼大伙快坐,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纷纷开始下筷子。
“好吃好吃。”
“你们两个是不是当过厨子啊。”
“这豆腐汤真鲜。”
“尖椒干豆腐很下饭。”
小顾那张嘴是连吃带说,不带停的,他重点夸赞的对象是小孙。
虽然严鸣齐做的也好吃,但小顾是一个平时少辣的人,他不敢多吃辣菜。
孙钱美被他夸的脸都不好意思微微红起来。
“谢谢,爱吃就多吃点。”
周衍重点夸的则是严鸣齐,一方面他喜辣,觉得真的好吃,一方面他也为了讨夏乙高兴,毕竟严鸣齐是夏乙的哥哥。
严鸣齐可知道周衍是啥心思,他除了礼貌点头,就是亲昵地给夏乙夹菜,想让周衍活活嫉妒死。
这就样,大家伙差不多都吃饱了,才终于说起正事。
周衍问:“你们上次进的货真的一周之内就卖完了?”
小顾也好奇:“你们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三万块是成本价,销售价至少要翻一倍,那么就是说,他们只用一周的时间就把三万变成了六万?
钱真能挣这么快?
夏乙说:“是啊,库存就剩个底了,嗯...前期的关键就是选品,衣服好看自然就有人买,然后就是店铺装饰,还好有多多姐这样的大神。”
“之后就是商品图,这就多亏了鸣齐哥做摄影,商品图好看才能吸引顾客点进来,最后就是花钱做推广,有流量了就有成交量。”
孙钱美说:“其实第一天我们店只卖出去五单,后面经过夏妹推广,第二天店里就好起来了。”
夏乙:“嗯,网站的自然流量不太好,不推广的话顾客根本发现不了我们的店,更看不到我们卖什么样的衣服。”
“网店的学问还真挺多的,你对这些好像挺懂的,你之前做过这种店吗,还是特意学过。”
周衍冷不丁这么问,夏乙突然不知道该咋回答。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所以提前知道这一年网购热浪会兴起,而且她现在还是个没有身份的黑户,要是周衍知道,她都不知道咋解释。
严鸣齐也在一旁跟着揪心,他也怕旁人知道夏乙的身份,要是解释不清的话,作为警察的周衍,会不会也把他当成拐卖的,又或者周衍会不会直接把夏乙送回她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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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那他还能和夏乙见面吗?
桌上安静了几秒,夏乙开口回:“我以前家在市里,家里经济条件还行,有在电脑上网购过东西,也经常上网,所以对这方面就了解一些。”
“我没做过网店,也没特意学过。”夏乙偏头,“嗯...这就像,假如你要卖某个东西,你不出门,只把东西摆在家里藏着,那么想买东西的人是不知道你在卖东西的,更看不到你要卖的是什么。”
“所以,你就得出去宣传,让大家看到你卖的是什么,让他们知道你的优势,比如这东西好不好看,便不便宜,实不实用,比同类型商家又强在哪,得把你的卖点尽量展现给更多的人,这就叫推广引流。”
周衍似懂地点点头,但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夏乙觉得他眼里似乎还带着点审视的目光。
好吧。
警察就是擅长在某句话里抓关键词。
夏乙又道:“我家里是因为后来出了点意外,父母不在了,所以我才到这投奔鸣齐哥来了。”
周衍这回表情松下来,眼中多了点歉意。
他不是在审夏乙,是想知道她以前经历过什么,毕竟她才一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能做事这么果断,行动力这么强,又这么聪明懂事,她知道的东西这么多,那她所付出的肯定就要比同龄人多得多,负担也比同龄人更重。
夏乙笑着转移话题:“等下个月吧,下月下旬左右,周衍哥,小顾哥,到时候我给你们分红。”
“我借你钱只是想帮助你,没想过要拿你的分红。”周衍一脸认真道。
小顾也附和:“啊对对对,分啥红,就两千块而已。”
“那怎么行,当初说好的,你们是给我投资。”
她伶牙俐齿,两人都说不过她,他们也就不说这事了,反正到时候他们不收那个钱就是了。
吃完饭,也聊完。
孙钱美起身要捡桌子,小顾打断她,说:“小孙,我们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啥事?”
“画像。”
上次小灵通说的被假警察抢钱那事,周衍一直放在心上,后面一周他一有空就调查这事,但又实在没啥头绪。
小顾发现他愁容满面,就问他,他就把这事跟小顾说了。
在派出所办公室,小顾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个折了一折的纸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他的素描像,这是上次大家伙出去吃饭,他请孙钱美帮忙画的。
“还挺像你的。”周衍看着画像说。
“小孙画像挺厉害的,我感觉这画跟我一模一样。”小顾说,“周队,你不是要找那个假警察吗,你可以让小灵通说一下那人的大概长相,让小孙听着画出来,我们再拿着图从系统里匹配看看。”
这是个办法,管他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总比无头苍蝇乱飞的好。
“那等会下班我们就过去,正好看看夏乙她们的店咋样了。”
孙钱美和小灵通被留在办公室画像,夏乙和严鸣齐就负责收拾碗筷。
大约半个多小时,一张画像就出来了。
周衍举着画像看,跟小灵通描述的基本一致,他心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谢谢你小孙,这对破案很有帮助。”
孙钱美点点头。
他又看向小灵通:“小灵通,钱一定会追回来的。”
小灵通重重点头:“谢谢周衍哥哥,多多姐姐,小顾哥哥。”
送走周衍和小顾,网店继续营业到十二点,今天的成交量是70单,和之前几天比略有下降。
估计是夏乙的推广要到期了,购物节在即,她得尽快把这批货全部卖掉,再进新货。
她还想在购物节之前,存够一百万的货呢。
但目前看来好像有点难,时间只剩下二十多天了,再怎么推广卖货应该也攒不够一百万吧。
为了能在购物节一战成名,她必须再想一想其他的办法了。
25. 第 25 章
三天后。
“小灵通,那姐姐先去厂子了,你就在家打扫房子吧。”
上午十点,夏乙站在她所租平房隔壁的隔壁门口和小灵通道别。
这户人家在两天前搬走了,房子空下来,夏乙就把它租了下来给小灵通和他爷爷住,这样他们两家离得近,方便照应。
“姐姐,真的不用我跟你去吗?”小灵通仰头看夏乙,确认道。
夏乙笑了下,说:“真的不用啊,姐姐又不是小孩了,我打车过去,到时候跟货车回来就好了,你现在的任务是收拾好房子,然后好好照顾爷爷,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知道了吗?”
小灵通点点头。
小灵通忙着搬家,严鸣齐要打包发货,孙钱美要看网店,所以夏乙这次就一个人去服装厂进货。
她打车到厂子门口,一下车,门卫大哥就从门卫室窗口探出脑袋,笑容满面地跟她打招呼。
她来过不少次,门卫就和她熟悉了。而且她上次来,还顺手给那大哥带了包烟,门卫大哥就和她更熟了,这会儿冲她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门卫大哥:“小夏老板,你来啦。”
夏乙脚步停在门口,点头道:“吴大哥。”
“今天我们老板没来厂子。”
“哦,没事,上次我们说好了要进什么货,我这次是直接来拿的。”
“噢行,那祝小夏老板生意兴隆哈。”
夏乙笑道:“谢谢你啊吴大哥。”
安老板不在,厂里还是徐负责人坐镇,他似乎对夏乙很有意见,一见她就摆出爱答不理的样。
她想,大概是俩人头一回见那次,因为她,徐负责人在安老板面前丢了脸面。
要么就是他本身就这样,对谁都甩脸子。
夏乙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当上领导的,纯靠拍领导马屁吗,那能当上老板的人肯定都不傻,之前安瑜的父亲难道看不出来他这人根本没啥能力吗。
还是说,因为安瑜的父亲去世了,徐负责人才这样不把安瑜和服装厂当回事。
夏乙也不管他什么态度,反正价格早就谈好了的,她只需要拿她想要的货就好。
办公室里,徐负责人放下茶杯,假装拿了份文件,说:“夏老板,我还有点别的事,等会我叫我们厂大组长带你去看货,行不?”
夏乙可太同意了,正好一看见他就烦呢。
“可以。”
接待她的大组长是一个在厂里干了十年的老员工,名叫冯亦梅,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
这位阿姨长得面容和善,说话也客客气气的,两人边走边说,阿姨流利地给她介绍厂里刚生产出来的棉衣。
夏乙能听出来,这位阿姨是很懂这些衣服的,也知道他们厂里的这些服饰优势在哪里。
这大组长可比那个徐负责人有能力多了,不管是对产品的认识还是待人待客方面,哪一个都能完全碾压原本的负责人。
她选好货,徐负责人解释说厂里的三辆货车都出门送货去了,得等司机回来了再给她送。
夏乙没办法,就嘱咐他说尽快送过去,最好在下午之前,她急用。
徐负责人敷衍点头,夏乙离开,冯阿姨负责把她送到厂门口。
到门口,夏乙停下来:“冯阿姨,今天谢谢你带我选货,我觉得你介绍的很好,在你这我还多学到了不少东西,下次来,如果安老板不在,我希望还是你带我选货。”
冯亦梅两手拘谨,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谢谢夏老板,这,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老板安排,我,我非常愿意带你选货。”
冯亦梅的性格其实很内敛,但她大概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在这待久了,对厂里的衣服也已经非常了解,所以刚刚介绍产品的时候,她便没表现出怯场,甚至还滔滔不绝。
可一旦脱离了工作,她整个人就又变回了原本那个老实巴交又容易紧张的自己。
这应该就是职场舞台才有的魔力吧,它可以让一个内向的人变得勇敢又自信。
夏乙想,冯阿姨在这工作了十年,只当一个大组长,可惜了。
她笑着点头:“那冯阿姨,你快回去吧,记得帮我催货车司机送货哈。”
“好的夏老板,司机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们给你送。”
夏乙准备离开,但还没等她转身,她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大声地叫她名字。
“喂!夏乙。”
她转过身,就看见大门外边,站着个歪着脑袋,吊儿郎当一男的。
是傻鸟王广。
她怔在那。完全没想到王广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又是从什么时候跟上她的。
她沉着脸,迟迟没说话。
一旁的冯亦梅还没走,就问她外面那小伙她认识不。
夏乙摇头。
门卫吴大哥看外面那小伙水裆尿裤的不像正经人,也不像客户,还对夏老板语气不敬,且夏老板还不认识他。
他果断出手,冲那边喊道:“喂,你是干啥的,来这进货还是瞎溜达?”
王广手插兜,歪头看了眼门牌:“你这儿是卖衣服的?”
吴大哥:“这是服装厂,不卖衣服卖啥。”
门卫吴大哥比王广年纪大,体格也比王广魁梧,王广自知惹不起,就没搭理门卫的话。
他看着夏乙,说:“夏乙,你不收废品了噢,改卖衣服了?”
夏乙真不愿和他费口舌,就没回他话。
王广摇头咂嘴:“你现在挺牛逼啊,都成夏老板了,看来我还算是你的贵人呢。”
这里有吴大哥和冯阿姨,还在服装厂门口,夏乙不惧他:“我干啥跟你有关系吗?你跟踪我,我可以报警抓你。”
王广嗤地笑了:“我就碰巧溜达到这了,咋能叫跟踪呢,这条路你修的啊,这家厂你开的啊,再说我又没干啥,警察来了能咋地。”
他又说:“你能不能出来说话,咱俩隔着门,说话多累啊。”
傻·逼才出去呢。
夏乙暂时的确拿他没啥办法,正好他们在这碰见了,她就趁这机会问个清楚。
隔着厂大门,夏乙目光犀利瞧着王广,问:“王广,你为什么总缠着我和鸣齐哥不放,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广还是那副屌样,不以为意地回:“我没啥目的啊,旺子说你是他媳妇,让我这个当兄弟的平时看着你点,我这不看看你平时都干点啥,要是有啥难处,我好出来帮帮你嘛。”
旺子?
“谁?”夏乙问。
“啥谁?”
“旺子是谁?”
“王嘉旺啊。”
夏乙好想笑,她完全无法理解,王嘉旺怎么会跟别人说,她是他媳妇?
神经病吧他。
这俩人都有点大病。
此刻她好想破口大骂,然后再报警,抓他进去蹲半个月牢。
但为了让他蹲得更久,她还是尽力沉住气。
她用手缕了下头发,呼了一口气,冲着门外傻鸟说:“你给我听好了王广,我夏乙不是任何人的媳妇,我劝你趁早离我远点,再缠着我或者鸣齐哥的话,小心我让你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目光如炬,柔弱瘦小的身体此刻却散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冯亦梅和吴大哥都听出来了,这俩人是仇人。
冯亦梅小声问夏乙:“夏老板,用不用报警?”
夏乙摇头,现在还不能报警。
王广刚要反驳,门卫吴大哥先斥道:“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给这欺负一个小丫头,算啥能耐,我告诉你,我们厂子里里外外都有监控,你再赖着不走,我可报警了,等警察来一查监控,你至少得被带到派出所问话。”
王广本来也没想干啥,他就是在富秀商场那又碰巧看见夏乙了,看她在二手电脑店那逛,就跟着她一路到了服装厂,他这才知道,原来她不搞废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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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在新邻卖衣服了。
就在几人在大门口僵持时,厂里货车从外面回来了,司机开车到门口,看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就问门卫这是咋的了,吴大哥摆手让他别多问,这司机没给夏乙送过货,不认识夏乙,没打招呼就直接开车进去了。
门卫吴大哥见外头那小伙还不走,又道:“你咋还不走,等我报警呢,我现在就打110。
他说着就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王广“切”了一声:“走就走呗。”
他侧身准备走,临走,还不忘留下一句话。
“夏老板,咱俩这么有缘,以后肯定还能见着。”
他说完就摇头晃脑走了,夏乙却不信他会走远。
“夏老板,货车回来了,要不你跟着车回去吧。”冯亦梅说。
夏乙摇头:“不了,冯阿姨,等会你告诉徐负责人,那个货不着急送,晚上或者明早再送也行。”
“那,你…”
“哦,我打车回去,正好我去县中还有点事。”
“那你可得小心着点,刚才那小伙瞅着心眼挺坏的。”冯亦梅还是不放心,“要不,在厂里找个人送你回去吧。”
门卫吴大哥也说:“小夏老板,我去找厂里巡逻小张送你吧,回头我和老板说一声。”
夏乙摆手:“不用不用,冯阿姨吴大哥,谢谢你们担心我安全,我真还有事,等会打车就行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两人作罢,夏乙被冯亦梅送上大道,她打了辆车,没说目的地,就让司机在县里瞎转,司机问到底去哪,她只说钱不会差,司机就闭嘴了。
绕了有半小时,透过车前玻璃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胡同。
“师傅,麻烦停前面胡同口。”
车刚停下,司机就见副驾的人扔下五十块钱已经开门下车跑了。
他直懵,虽然绕了这么多圈,车费也远没到五十块钱啊。
夏乙钻进胡同,七拐八拐,她气喘吁吁地边跑边想,这怎么穿个越,她不光要想各种法子赚钱,还得上演无间道,躲各种傻·逼啊。
怎么她穿个越这么累呢。
王广如果要纠缠,势必要知道她在县里的具体住处,直接回家的话那就是引狼入室,她必须得甩掉王广,把那傻鸟绕懵了,她就安全了,他们就安全了。
王广那傻鸟脑子并不聪明,纯纯地主家的傻儿子,所以就算是上演无间道,夏乙觉得,那也是低级版的无间道。
回家的路上,她回想,王广大概是在富秀商场那跟上她的,她今天去服装厂前顺便去了趟数码店,她想再添置一台电脑,现在店里只有一台电脑有点不够用。
上次她也是在富秀商场被跟上的,而小灵通说的那家王广进去却不买东西的熟食店就和富秀商场隔了一条街。
王广应该是常在那片活动,只是她没想到,她就往数码店拐了那么一下,就被水灵灵地跟上了。
她没跟着货车回家,货又是在大晚上才送来,孙钱美和严鸣齐都感到奇怪。
“这次货咋这么晚才送来,他们厂那么忙吗。”孙钱美坐在电脑前问。
夏乙边整理衣架上的衣服,边敷衍:“嗯,挺忙的,我去的时候,他们货车都出去送货了。”
孙钱美:“不是说他们厂要倒闭的样吗。”
夏乙笑说:“那不是因为咱们又活过来了吗。”
孙钱美笑。
严鸣齐拿着手机过来:【今天你一个人去进货,没出啥事吧?】
他这么一问,夏乙稍有点心虚,她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回:“没有啊,能有啥事。”
她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小灵通那边搬好了吗?”
“差不多了吧。”孙钱美说,“店不忙的时候,鸣齐过去帮着他收拾来着。”
夏乙说:“哦,我去看看。”
严鸣齐要跟着去,她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你留在这帮多多姐。”
26. 第 26 章
天一冷,棉衣就成了热销品。联庆服装厂生产的普通羽绒棉衣批发价每件是60元,夏乙拿货一件58元,含百分之五十的白鸭绒棉衣批发价每件110元,夏乙拿货108元。
棉衣的销售价普遍要翻二到三倍,羽绒棉衣夏乙就卖168,鸭绒棉衣卖278。
截止到十月底,夏乙手头上的资金包括成本加利润已经达到了三十几万。
可要想在购物节成为百万富翁的这个目标,三十万还远远不够。
钱不够,难道要贷款?
不可行。
夏乙考虑一番,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贷款太麻烦,等各道手续还有一堆繁琐的流程走完,购物节估计早都过去了,而且她要贷的也并不是小数目,利息不知道得交多少呢。
拿钱才能进货,那能不能先进货后给钱呢?
夏乙想到了联庆服装厂。
她现在和安老板的合作非常稳定,两人也互相信任,如果和安老板商量先赊账进货,等购物节一过就还上货款,不知道这事安老板会不会同意。
不管同不同意,至少这是个办法,先去找安老板谈谈再说。
夏乙起身扯下衣架上的外套,边穿边往门口走。
“多多姐,我去服装厂一趟,店这边你先看着。”她边说边走,步伐挺急。
“现在去?”孙钱美问,“那你中午不吃饭啦?”
夏乙踏出门,侧头回:“办完事再吃,不用等我。”
严鸣齐和小灵通在仓库忙着打包,夏乙打开仓库门也告诉他们一声,还没等他们说啥呢,夏乙人就已经出大门打车走了。
联庆服装厂里此时此刻可热闹极了,徐负责人像疯狗似的在生产厂间里到处扔砸东西,边砸嘴里还边骂骂咧咧的。
周围不少职工都放下缝纫机站起来围观,安瑜和冯亦梅就站在她们围起来的正中心,徐负责人也在内。
“说我没能力,要开除我让冯亦梅当负责人,她一个女人有啥能力啊,这不就是没拿我当人吗,开除我,哼,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夏乙一进到厂间,就听到里面有吵嚷打砸的声音。
徐负责人拿起一熨斗往地上猛砸,之后指着安瑜嚷道:“我可是你爸的老员工,这些年我为老板和厂子鞍前马后的,你咋能开除我呢,安老板走了,你就不把我这个负责人当回事了?要不是我,你这厂子能撑到现在?”
被冯亦梅护在身后的安瑜,面色沉着,跨一步走出来。
“你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厂的负责人了,你说你是老员工,那我想问问你,你之前作为负责人,有为厂子干过哪些实事?你招揽过几个客户?又卖过多少钱?你除了对内跟员工们逞威风还会什么?你往四周看一看,这里有哪个不是厂里的老员工的,如果不是老员工,又怎么会在厂子要倒闭的时候,还愿意留在厂里继续工作。”
安瑜说完,周围的员工们都连连点头。
女员工:“可不是嘛,徐负责人平时就爱跟我们逞威风,其实啊没啥本事,这安大老板走了,小老板得上学,厂子给他管着,他不也没把咱们厂活泛起来吗。”
另一个女员工:“他现在也不是负责人了,现在冯大姐是厂里负责人,冯大姐那可真是老员工,厂子从开办她就在这,她人性格还好,经验也多,她当负责人,我挺同意。”
女员工:“对,反正谁当都比那个姓徐的强。”
徐负责人一时哑口,想了想才反驳:“我招揽多少客户卖过多少钱,安大老板知道,你要是不清楚可以晚上烧点纸去问问安大老板。”
他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了。
女员工们纷纷瞪大眼咂舌:“哎我天呐,他咋能这么说话呢。”“可不咋地,这也太不吉利了。”
安瑜气得脸黑,正要过去和他理论,就见不远处的夏乙气势汹汹过来,对着徐负责人,怒骂道:“我劝你嘴上积点德,要不我怕你出了这个门被老天爷惩罚,什么被车撞掉井里被雷劈什么的,等你没了,到时候也有人给你烧纸。”
“你,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徐负责人抬手指着夏乙,“你这死丫头,你来的正好,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我看你才应该嘴上积德,你...”
夏乙故意大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不顺眼又能怎,反正你又干不掉我,而且现在是你被干掉了。被开除了就该老老实实体面点离开,给这赖着不走干啥,你最好现在立马就滚,再晚点你肯定被车撞,车就在大门口等着呢。”
男人猛地抬起手掌,在场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气,夏乙机敏往后撤了一步。
“哎呀,怎么,要打人啊,这厂子里外可都是监控,你要是想尝尝牢饭是啥味,那就打啊。”
夏乙说完故意把脸凑过去,不过也就两秒,她又缩回来,她就是故意气气人玩,万一他真打那她可就损失了。
她又道:“安老板心善性子柔,要是我,我早把你辞了,还能多留你一年在这撒野?我告诉你,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刚才摔坏的东西不光要赔,你还要被拘留,我劝你现在立刻停止作死。”
厂里刚才已经有人报警,夏乙进来的时候又报了一遍,收到同个地方接连的报警电话,派出所民警很重视,没几分钟就赶到,连推再拽的把徐负责人给带走了。
厂间的设备被砸坏了不少,虽然损坏的都不重,但也是这瘪一块那凸一块,肯定恢复不到原样了。
厂子确实里外都安了监控,但徐负责人可是提前做了准备,把监控都给停了。
不过厂间里的职工可都看见他砸东西了,就算没有物证,人证也够多了。
等一切都查清后,时间已到下午,期间夏乙收到严鸣齐发来的短信,问她有没有事,她就说自己还在厂子看货,让他不用担心。
安瑜把夏乙请到办公室喝茶,冯亦梅安排职工简单收拾一了下厂间,之后也进到办公室。
几人把这事一说,夏乙这才得知,之前她有次来进货,安瑜正好在厂里,两人在厂间边走边聊,她顺口提到冯阿姨带她拿货的事。
冯亦梅是老员工,平时做事稳妥认真,她在厂里干了十年,最后两年才被任命大组长,她人老实,这些年在厂里一直都埋头做事,在老板面前就少了些存在感。
夏乙一提,安瑜就把这话放在心上了,后来她思来想去,决定找冯阿姨谈话。
冯亦梅当时心里忐忑坏了,以为老板突然找她谈话,是因为嫌她年纪大了,想要解雇她呢,一听说老板要她做厂子负责人,她惶恐极了。
“这...安老板,做负责人,我...能行吗?那徐负责人他...”
安瑜笑道:“咋不行呢,你上次和夏老板不谈得很好吗,她说你工作认真很有能力,你在这干了这么久,我说句实话,你对咱们厂的了解应该比我还深,至于徐负责人,我自会处理。”
冯亦梅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该咋样回老板的话,浑身都透着无措。
“我…”
不等她再犹豫,安瑜又说:“那就先这么定了,这几个月你就先适应适应找找思路,等我毕业后回厂子,你如果不愿意或者觉得不适应再来找我谈,我相信你会适应的。”
后来安瑜着急回学校,第二天徐负责人收到被开除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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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不打一处,先风风火火找冯亦梅理论了一番,冯阿姨多老实一个人啊,她不跟他多说什么,就说这事是安老板安排的。
等到安瑜几天后来厂子,就被徐负责人给堵在办公室,安瑜告诉他开除他的原因,他就破防了,后来就闹到厂间砸东西。
徐负责人就是觉得安瑜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大老板一走,她一个小姑娘没经验,肯定缺人管厂子,他又是她爸老员工,肯定不会把他辞退,可他没想到,就安排冯亦梅带着夏乙拿了一次货,他负责人的身份就被顶替了,甚至还被开除了。
夏乙歉意道:“这事怪我了,我多嘴说了一句,没想到惹这么大事。”
安瑜摇头:“咋能怪你呢,其实我一直都想给厂子换个负责人,要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冯阿姨这么有能力的老员工,这事还得谢谢你呢,还有今天的事,你们都为我说话替我撑腰,我是真的感谢你们。”
夏乙点头笑笑,冯亦梅却紧绷起来,也和安瑜道歉:“安老板,这事应该怪我,要不是我顶替了他位置,他也不会这么闹。”
安瑜叹口气:“冯阿姨,你可别这么想,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顶替他,我早晚都会换掉他的。”
夏乙也说:“是啊冯阿姨,那种人早该辞了,我们安老板可是会识人的,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做这个厂的负责人,我们一起让厂子越来越好,一起赚钱,这样才对。”
冯亦梅重重点头。
夏乙和安老板还有其他事要说,就让冯阿姨先出去工作。
冯亦梅走后,夏乙直截了当开口:“安老板,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过两天我想从你这进一大批货,不过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多资金,我想能不能先拿货,隔半个月再把货款付给你。”
安瑜迟疑了下,问:“那你要多少货?”
“八十到一百万吧。”夏乙说。
“一百万?”安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一百万的货?”
“对,所以我才没那么多资金先付给你。”
安瑜思考了有两分钟,才提起茶壶给夏乙倒了杯茶:“那你具体什么时候要?”
夏乙:“最晚十天后。”
安瑜并不是不信夏乙会不给货款,她是怕自己厂的生产力跟不上,超百万的货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厂只是个中小型厂,厂里的职工把门卫加上才勉强能凑够50人。
要做百万的货,那就得赶工,得加设备,还得扩招职工。
十天的时间......
夏乙见她一脸为难,又道:“安老板不用担心我不付货款,你先做个八十万的货,再写一张八十万欠款的单据,之后不管我能不能卖出去这些货,我都会支付给你这八十万的货款。”
安瑜抽了下嘴角,说:“不是不信你,是我们这只是个小厂,缺设备缺人力,十天的时间有点急了。”
夏乙笑着说:“这些问题,我相信安老板可以解决的。”
没办法,夏乙说的最晚十天就已经是最晚了,再慢一天都来不及。
安瑜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会尽量赶工给你做出来。”
这事就算谈成了,夏乙还挺感谢今天徐负责人那么一出,不然她也没机会替安老板说话,安老板也就不一定能同意她赊至少八十万的账。
夏乙:“那就感谢安老板的信任了。”
安瑜点头。
夏乙喝了口茶,又道:“哦对了,那么多货,我那个小仓库肯定放不下,我想着你做好一批后,我来拿样品,剩下的货还是放在你们厂,等我需要时我再来拉货,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
27. 第 27 章
城北派出所今天抓了一批赌徒,等审完所有犯人后,周衍回到办公区休息。
他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扭头问旁边的小顾:“小顾,一会要不要去趟平房那边,看看夏乙她们有啥需要帮忙的。”
小顾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又喘口气才说:“周队,咱们今天累的跟王八羔子似的,你还有精力过去帮忙啊。”
“也不一定有忙要帮啊。”周衍把水杯放回原位,仰头靠椅背上闭眼休息。
小顾眼睛一转,脚蹬地,将办公椅滑近周衍:“周队,夏乙那小姑娘挺厉害的哈?”
周衍“嗯”了一声。
小顾又说:“长得...也挺好看的。”
“嗯。”周衍嗯完才听出不对,睁开眼,扭头冲小顾道:“怎么?你对人小姑娘有坏心思了?”
听他这话,小顾差点笑出声。
到底是谁对人小姑娘有坏心思啊。
小顾摆手摇头:“呃,周队,我可不敢,人家不到一个月从三万赚到三十万,那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这么厉害的我可搞不定。”
“那你就少扯没用的。”周衍随手指了下审讯室那边,“一会你去把那边工作收尾。”
“哦。”
小顾起身要去收尾,周衍又叫住他。
“哎,等会儿,晚上你到底去不去平房啊?”
小顾摇头:“今晚上我爸妈让我回家吃饭,我就不去了。”
周衍点头道:“行吧,那我就帮你去看看。”
“帮我?”小顾指着自己,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吗?
...
已经进入十一月,今年大约是个冷冬。
大街上来往的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棉裤,还有帽子手套防寒。
此时的夏乙身着白色面包棉服,下身一条深蓝阔腿牛仔裤,脚踩白色雪地靴正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
严鸣齐从平房走出来,站在她身旁,跟着她往天上望。
现在的严鸣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穿着破烂补丁衣裳,面上看着就知道是个捡破烂的严鸣齐了。
他上身灰色卫衣外面套着黑色棉服,下身一条深灰色散着绑带的牛仔裤,虽然发型还是狼尾发,但配上现在这么一身,他那一头狼尾发就显得更加独特潮流。
严鸣齐低头看着她侧脸,她长得白鼻子翘,侧脸比正脸还要好看,白雾从她微张着的嘴里呼出来,柔柔绵绵,眨眼时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她的样子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鸣齐哥,到底什么时候下雪啊,怎么天气这么冷都不下雪呢。”
夏乙在南方从没见过雪,自打天冷之后,她一直都在期待着下场大雪。
她想摸摸雪,看看雪花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像她在视频上刷到的那样,雪花不单单只是一片白色,而是有花纹的,是六角镂花的样子。
【快了,我觉得今天就会下。】
“真的吗?”夏乙开心笑道,“那等下雪了,你要帮我和雪拍张合照,我要留念。”
【好,希望是我陪你看第一场雪。】
严鸣齐笑。
“嗯。”
夏乙也笑。
两人准备进仓库拿货,就听大门外有车滴滴声。
夏乙跟着严鸣齐去大门口开门,一推开门,就见周衍骑着辆摩托车正停在平房门口。
“周衍哥,你咋来了?”
严鸣齐一看是周衍,脸色马上就沉了。
“来看看你。”有严鸣齐在,周衍觉得话说的不妥,又改口,“哦,那个挺久没来了,今天有空就来看看你们。”
夏乙抬手招呼他:“那你快进屋来,外面冷。”
摩托车没有熄火,一直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周衍并没有想从车上下来的意思,他看着夏乙,说:“夏乙,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啊...”夏乙为难地看了眼严鸣齐。
周衍补了句:“不是坏事。”
他这话是朝严鸣齐说的,算是叫严鸣齐放心。
不管啥事,反正只要是周衍和夏乙单独说的,对严鸣齐来说都是坏事。
但人家要说事,他也不能赖着不走,他就指了指门里,然后回身进了屋。
夏乙走到摩托车旁边,问:“周衍哥,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周衍说:“新邻南头新开了家饭店,我想说...我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
“吃饭?”夏乙着实没想到他要说的事就只是吃饭,“那...我叫多多姐跟我们一起去吧,让我哥和小灵通看一下店。”
她刚想转身,就被周衍叫住:“夏乙,就咱俩去,行吗?”
“咱俩?”夏乙眨眨眼,有点不明白,“周衍哥,你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也没啥事...”
看他的样子估计还是有事,夏乙便答应跟他去,她回屋把工作交给其余三人,在仓库里,她被严鸣齐拉住问。
夏乙说:“我也不知道周衍哥有啥事,去了才知道。”
严鸣齐:【那你早点回。】
夏乙点头:“嗯,我肯定尽快回来,我总不能扔下店不管呀。”
严鸣齐这才放心点头,松开她胳膊。
在门口,周衍将另外的头盔递给夏乙,那头盔是真的沉,夏乙接过来时差点没拿住。
“抱歉,我给你戴吧。”周衍又把头盔拿回来。
“哦好,等我扎个头发。”
夏乙用手腕上的发绳把头发随意绑在脑后,她头发天生顺滑,原本只需要绕三圈的皮筋她得绕四圈。
周衍抱着头盔,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绑头发,她头发乌黑柔亮,脸就被衬得越发白皙,因为冷空气,她两侧脸颊还晕上了微微粉红。
她所有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像是放了慢速,每一个细节他都看得真切,他看得入了迷,都没听到夏乙跟他说头发已经扎好了。
“周衍哥?”夏乙晃了晃手,“我好了,你帮我戴头盔吧。”
周衍回神:“哦,抱歉,刚没听见。”
头盔刚要戴到头上,夏乙就听门口有狗汪汪汪叫声,她扭头,发现是严鸣齐追着桃子出来了。
见桃子跑出来,夏乙赶紧走过去赶它:“桃子,你怎么跟出来了,快回去,外面多冷啊。”
折腾一通,桃子终于被严鸣齐带了回去,夏乙这才返回让周衍继续戴头盔。
头盔戴上,隔着透明罩,周衍看到夏乙那双大眼睛眨啊眨的,把他的心眨得怦怦乱跳。
“可以吗,紧不紧?”他扶着头盔问。
夏乙顶着重重头盔笨拙摇头。
“那上车吧,一会抓好我。”
周衍骑上摩托车,启动。
夏乙刚要迈腿上车,就见严鸣齐从大门里摔了出来。
她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鸣齐哥,你没事吧?”
严鸣齐被扶起来,轻摇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
桃子此时就在门口那摇尾巴,张着嘴哈哈哈的。
夏乙朝它呵斥道:“桃子,是不是你把哥哥绊倒了,你这个淘气的小狗。”
桃子闭上嘴,呜呜叫,它也挺委屈。
夏乙上下看严鸣齐,担心地问:“鸣齐哥,嗑到腿了吗?”
严鸣齐没说话,就看着她。
夏乙不能不管他,只好先扶他进屋。
她扭头和摩托车上的周衍说:“周衍哥,你等我一会,我先把我哥扶进去。”
孙钱美见俩人一搀一扶进来,就问:“这是咋的了?”
夏乙:“我哥在门口摔跤,好像磕到膝盖了。”
“那我帮你。”
“不用多多姐,我扶我哥进去就好,你守着电脑吧。”
把严鸣齐扶到床上坐着,夏乙又问了他两句,他不说没事也不说有事,就委屈巴巴看着夏乙。
“那你就躺着休息吧,打包的事就让小灵通先弄,或者等我回来再说,我一会给你买些跌打药回来。”
夏乙起身要走,却被床上人拉住袖口。
手机递过来:【你别跟他出去行不?】
夏乙也为难:“可是答应人家了,不去不好,我去去就回,不会太久的。”
【那你记得我之前说的话。】
“嗯,知道。”
夏乙这回终于顺利坐上了摩托车,车一发动,突如而来的失控感让夏乙不得不环住周衍的腰。
屋里的严鸣齐听见车声,冲到门口,看着夏乙抱着周衍的腰,两人渐行渐远,他心里酸极了。
这个周衍是故意骑摩托车来,好让夏乙抱他?
这个不怀好意的坏男人,占夏乙便宜,等有机会,他必须得找周衍说道说道了,也得告诉夏乙,那个周衍不是啥好人。
破摩托车,不就是摩托车吗,明天他也买辆摩托车去。
等严鸣齐回屋,孙钱美问:“鸣齐,你咋不在床上休息呢,不是摔了吗,这咋一下子就好了啊。”
【不严重,没啥事。】
网店暂时不忙,孙钱美看着布景处摆弄着相机的严鸣齐,瞎聊似的说:“那周警官好像挺喜欢夏妹的,我说的是那种很喜欢。”
严鸣齐当然知道那是哪种喜欢,他也是男人,能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吗。
小灵通这时候从外面进来,正巧听见孙钱美说的话。
他睁大眼张大嘴:“啊?周衍哥哥喜欢夏乙姐姐?”
“那姐姐是要被拐跑了吗?那她以后是不是要谈恋爱去了,那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
小灵通苦丧着脸,孙钱美被逗笑。
严鸣齐一脸严肃打字:【你小屁孩懂啥谈恋爱。】
小灵通委屈。
严鸣齐又打字:【小灵通,你是不是不想夏乙姐姐谈恋爱?】
小灵通摇头:“不想啊。”
【那以后你帮哥哥看着点周警官,别让他把夏乙姐姐拐跑,行不行?】
小灵通点头:“行。”
孙钱美说:“夏妹现在也没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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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守着这个店,累都累死了。”
也是,他们现在就四个人,每个人都做着好几样工作,忙的热火朝天,连上吊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谈恋爱啊。
可万一夏乙就不嫌累呢。
另一边,夏乙从前是大小姐的时候,去哪里干什么都是由张叔车接车送,坐的车要么是轿车要么是跑车,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这种摩托车,虽然挺冷,但很拉风也很酷啊。
周衍看她挺喜欢坐,就带着她到安全路段兜风。
摩托车飞驰在空旷马路,冷风呼啸,要是没有头盔保护,估计夏乙脸上都得结上一层冰。
车越开越快,夏乙搂周衍腰的胳膊就越来越紧。
她搂的越紧,周衍身上就越热。
不知过了多久,夏乙感觉身上太冷了,周衍才将车慢下来,改道去了那家新开的火锅店。
天气冷,吃火锅就再爽不过了。
等菜的时候,夏乙扭头透过玻璃看外面:“要是今天下雪就好了,我还没见过雪呢。”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话也已经撤不回了。
她一脸尴尬,周衍果然疑惑问她:“你没见过下雪?”
“哦,那个…”
救命!死脑袋快想啊,快把话圆回去啊。
她边心里咒骂自己,边想着,几秒后她灵光一闪:“我说的是今年我还没见过雪呢,这都十一月了,咋还不下雪呢。”
“哦,快了吧,你喜欢雪吗?”周衍问。
夏乙松口气:“喜欢。”
“那等下大雪的时候,我去找你堆雪人打雪仗吧。”
夏乙笑道:“好啊。”
在饭桌上,两人闲聊天,夏乙才得知,原来周衍在派出所主要负责抓赌,他们小队一共四个人,周衍是队长,再加上小顾还有另外两个警察组成了抓赌小队。
夏乙点着头听得认真,虽然周衍叫她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正事要说,但有人请吃饭,她还知道了周衍是抓赌的这个信息,指不定哪天她就用上这条信息了呢。
反正今天这一趟她除了费些时间,其余也并没什么损失。
从火锅店离开,夏乙到附近买了几份快餐和跌打药。
周衍问她还要不要去兜风,她说店里忙不过来,想尽快回去。
骑上摩托车,她依然搂着他的腰,隔着棉衣,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周衍从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他其实是个不婚主义者。
他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就挺好,不愿再多一个人来打乱他安稳平淡的生活。
家里有时催婚,或者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说工作忙,没空,不看。
但自从他遇到夏乙之后,那个不婚主义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总是控制不住想去靠近她,想多看看她,想跟她多说几句话,想跟她自然而然的触碰,那种不经意的触碰会让他整个人兴奋,燥热,肾上腺素飙升。
直到遇见夏乙,他才知道,他并不是不婚主义,他之前只是还没有遇到想结婚的对象而已。
不婚主义,只不过是他害怕找不到幸福的借口罢了。
可是夏乙只是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虽然也已经成年了,但跟他二十七岁要奔三的年纪,还是不相匹配的,这样的年龄差让他顾虑又纠结,让他控制不住靠近她之后,又不得不停下,再靠近再停下。
他之后该怎样做,他还没想好。
他唯一确定的是,他喜欢夏乙。
夏乙被送回家,严鸣齐老早就听见摩托车声跑到门口,在门口,他还是表现出一瘸一拐的模样。
周衍摘下头盔,对严鸣齐说:“小严,不用担心了,我把你妹妹安全送回来了。”
严鸣齐微点了下头。
夏乙看他还瘸着,赶紧过去扶他。
“腿嗑了,就别出来接我了,我给你买了药,还给你们带了吃的。”
周衍戴上头盔:“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过来。”
“好,周衍哥,你慢点骑。”
夏乙扶着严鸣齐回屋,孙钱美看他腿时好时坏,可疑惑了。
夏乙把吃的放餐桌上,回头说:“多多姐,你快歇会吧,先吃饭。”
孙钱美点点头,起身走到餐桌坐下。
“那你们先吃,我去小灵通那把吃的给他送去。”夏乙又对一旁的严鸣齐说,“鸣齐哥,等我一会回来给你擦药。”
夏乙拎着塑料袋起身,严鸣齐拉住她,打字要和她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你腿摔了就不要乱走了。”
严鸣齐不放手:【外面黑,万一有坏人咋办,我必须跟你去。】
夏乙拗不过他,只好说:“那走吧。”她又跟孙钱美说,“多多姐,一会我回来接你班,你吃完就休息。”
孙钱美点头。
小灵通家和这里隔着一户,两人走到中间那户时,夏乙发觉眼前似乎飘着些白色的东西,越仔细看,越多。
好像,下雪了......
28. 第 28 章
夏乙伸出手,雪花悠悠落在掌心,只是一秒就化开,但她还是看到了。
“鸣齐哥,这是雪吗?”她睁大眼睛问。
严鸣齐笑着朝她点头。
纯白雪花从漆黑夜空簌簌落下,扬扬洒洒格外梦幻。
她仰着头,兴奋道:“真的下雪啦,好美啊——”
“鸣齐哥,你说的太准了,今天果然下雪了。”
她弯着眼,像个小孩子似的蹦跳转圈,平房前的路不平,严鸣齐怕她摔跤,就抬着胳膊在旁边护着她。
才玩了几分钟,夏乙的手就被融化的雪水给冻僵了,她停下来搓手哈气,眼前的光蓦然暗下来,接着她冰冷的手就被一双温热大手给完全包裹。
严鸣齐站在她面前,给她捂着手,时不时低下头朝她的手哈热气。
暗暗路灯下,夏乙呆呆地看他,他额前还是散着微微卷发,垂着眸,长睫毛无余,自从不用在外风吹日晒后,他的皮肤也早已恢复到二十岁男生该有的弹力白嫩。
天气这样冷,他的手却还这样温热,热的让夏乙的脸颊都悄然泛红。
“鸣齐哥...”
严鸣齐抬头朝她笑了下,又低头继续为她哈气取暖。
夏乙暖和过来了,慢慢抽回手,干干道:“那个,该给小灵通送饭了,一会怕凉了。”
严鸣齐点头。
和小灵通一起把爷爷照顾到睡觉了,三人才一同返回平房。
雪越下越大,才不到一个小时,地上就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白雪。
平房里的小院子现在就像是个巨大的泡沫池,干净梦幻又纯真,夏乙把院子里能开的灯都开了。
“鸣齐哥,你把相机拿出来拍照吧。”
严鸣齐点头进屋,她又隔着窗户朝办公室屋里喊:“多多姐,外面下大雪了,你穿个外套出来,我们在院子里拍张合照吧。”
孙钱美套上件厚外套从屋里走出来,她并不知道夏乙没见过雪,瞧夏乙那样兴奋,就只当她是喜欢下雪。
夏乙和孙钱美站后面,小灵通抱着桃子站在她们前面,严鸣齐把相机摆在窗沿,又将相机设置成定时拍照。
七秒倒计时。
严鸣齐跑过去,站到夏乙身旁,微微歪头倾向她。
趁着倒计时,夏乙说:“希望过几天的购物节,我们可以一战成名,顺顺利利一夜暴富!”
孙钱美和小灵通也喊道:“顺顺利利,一夜暴富!”
咔嚓!
暖白灯光,飘扬白雪,相机就此定格下四人笑意盈盈的脸。
这张相片第二天就被夏乙洗出来安上了相框,摆在办公室最显眼的电视机旁。
-
十一月九号,下午三点,夏乙和严鸣齐一同到联庆服装厂看货。
安瑜今天一直在厂里等着夏乙,这十天来,她费了不少心,每三天就回来一趟和冯亦梅确认生产进度,厂里的工人和设备一刻都不敢松懈,全力生产夏乙所需要的至少八十万的货品。
在生产厂间,夏乙看出来,厂里的工人比之前多了,设备也多了,安老板能同意她赊账,把她的话放心上,做到了言而有信,仗义帮忙,她也不能辜负安老板的信任。
“有这些货,我心里就有底了。”夏乙伸出手,“你放心安老板,不管怎样,这八十万货款之后我不会差你一分,我们合作愉快。”
安瑜也伸出手,握住夏乙。
“合作愉快。”
夏乙先挑了五万的货拉回仓库,跟着货车到县中时,夏乙突然让司机停车。
“梁师傅,麻烦您停一下车。”夏乙又跟严鸣齐解释说,“鸣齐哥,我去富秀商场那边买点东西,你先跟着车回去吧。”
没等严鸣齐说啥,夏乙已经开门跳下车,摆手让司机开车。
等车开走后,夏乙才动身往富秀商场那边走,路过用品店她特意买了口罩和帽子戴上。
小灵通之前说的那家熟食店王广常去,不光王广,那家店平时进进出出很多人,而且男人居多,最奇怪的是他们进去都不买东西,而是直奔后厨,是个人都能想到,那家熟食店里面必定有什么猫腻。
她今天就是想要去那家不正常的熟食店探个究竟。
...
昏暗灯光,烟雾缭绕。
老少爷们堆堆聚集,吆五喝六,面前各类桌牌样样俱全,这里是一个地下赌场,场地足有七八十平那么大。
一个左眼角带疤的青年,嘴角叼着烟,抬手摔下一副牌,骂道:“草,点子真他球的背,不他妈玩了。”
他旁边站着个细长小眼,右脸有个小坑的青年,说道:“嘿,你这手可真挺臭,要不去厕所那边洗洗手再打吧。”
疤男正愁输牌的气儿没地方撒呢,一听这话他火更大了:“你他妈还有脸说我呢,之前是谁穷的去抢小孩的钱来赌,后来还不是输个精光,你他妈手比我臭多了,那手还不如剁了喂狗去。”
小眼睛被戳到痛处,也来火:“我要不是真没钱了,我能去抢小孩钱?再说就那一次,你至于老挂嘴边叨叨吗?”
“滚犊子,没能耐的玩意。”
跟没能耐的置气,算不上大丈夫,疤男一甩膀子走了。
不远处的王广目睹一切,几步走过来抬手就给小眼睛一呼子:“我让你在这看场子,你他妈天天跟人对着干干鸡毛啊,你知不知道啥叫看场子,不是闹场子,懂不懂?”
小眼睛之前赌博欠人不少钱,挨了几顿打也没能把钱还上,王广寻思着这块正好缺个看场子的,就帮着他把钱都给还了。
但小眼睛这个人挺愣的,脑瓜子缺根弦,不然也不会想出冒充警察抢小孩钱那傻·逼法子。
“我就是叫他洗洗手,是为他好,又不是害他。”小眼睛窝窝囊囊解释。
王广眼睛瞪着他不说话。
他这才不再狡辩:“我知道了,我以后少说话,多干事。”
“知道就好,要不是你欠着我钱呢,我早把你扔出去让人揍死你了。”王广说完又给了他一呼子。
小眼睛挨了打,也只能受着。
夏乙在熟食店对面小胡同里,看着店里半晌都没人进出,正好胡同里路过一个大哥,她拦住那大哥。
“大哥你好,我想请你帮个忙。”她说着从兜里掏出散的五十块钱,递给大哥三十,“我之前被车撞过,现在不太敢过马路,想请你帮我去马路对面熟食店买三十块熟食,等你回来,这剩的二十就当给你的感谢费。”
大哥一听,去对面跑个腿就能挣二十,这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啊。
“行,小姑娘,你在这等着。”
大哥买完回来,把东西给夏乙:“买回来了,小姑娘,三十块钱不多不少正好。”
夏乙点头:“谢谢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这二十给你了。”
就这样,夏乙接连拦了三个人帮忙买熟食,期间她就在胡同暗暗看着,前两个进去买东西时,店里并没有人进出,等到第三个人去买东西时,熟食店里终于走出来一个男人,他出来时表情烦躁,似乎很生气,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店员朝他摆手,像在提醒他,之后他就闭嘴离开了。
帮忙的大哥买回来后,夏乙还是道谢,然后偷偷从他衣服兜里把自己的手机收了回来。
手机是特意放的,一直开着录音。
她背靠胡同墙上,点开录音凑到耳边仔细听,前面都是买东西的交谈声,没什么用,一直到最后,夏乙听到一个男声,应该就是那个烦躁男,他说了一句:
“妈的又输了,再他妈不来了。”
之后是店员咳嗽的声音,然后再没别的。
输?
一个熟食店怎么会和输有关系。
鸣齐哥之前说过,王广平时特别喜欢打牌,他那个人又那么色。
夏乙就想,这里是不是在做什么不法活动,比如跟嫖有关,又或者是赌,总之这熟食店必定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呢。
直到听到输这个字,她确定了。
她赶紧打开手机,找周衍的号码。
因为太着急了,她的手都在微微地抖,电话拨通后,她听到电话那头有车的鸣笛声,周衍好像人在外面。
夏乙:【周衍哥,富秀商场这边有家发财熟食店,可能是个地下赌场,你赶紧派人来。】
周衍:【你在哪?】
夏乙:【我就在熟食店对面。】
说到这,夏乙又往熟食店瞟了一眼,正巧和里面店员对上了眼。
她在这胡同口站了很久,又找了好几个人帮忙,每人还都是买三十块钱的熟食,店员早就发觉不对劲了。
王广这时候从后面出来,店员就顺手指了下熟食店对面。
王广的目光看过来,夏乙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周衍哥,你快来,他们要跑了...】
周衍此刻坐在车里,听着电话那头夏乙的急切。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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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着急,我就在附近。】
【喂?夏乙?】
电话没有挂断,夏乙那头却无人回应了。
其实周衍已经通过小灵通描述的长相锁定了小眼睛,并发现小眼睛在很早之前就因为赌博被拘留过,他还有打架斗殴的前科,周衍就顺藤摸瓜,最后摸到了发财熟食店。
夏乙给周衍打电话时,他领着抓赌小队已经快到发财熟食店门口了。
夏乙怎么会知道那里是地下赌场?
他对了电话又喊了几声夏乙,还是无人回应。
不好,夏乙有危险。
周衍抬手指着熟食店,急道:“小顾,那里面就是地下赌场,你们赶紧进去围堵,一个都不能跑,我得去救夏乙。”
“夏乙她咋…”
小顾话没说完,周衍就下车冲过马路,往胡同里奔去了。
他边跑边打电话叫增援,等他赶到胡同最深处时,地上已然躺了两个人,夏乙蹲在其中一人身旁,正在哭。
她脸上都是泪,两手死死捂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严鸣齐的侧腰。
“鸣齐哥…你忍一忍...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夏乙!”周衍喊。
听到声音,夏乙扭头,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周衍哥...周衍哥...你快叫救护车...我哥他流血了...”
另一边躺着的人是王广,他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救护车赶来,严鸣齐和王广都被送往医院。
王广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头部撞击导致短暂昏迷,但严鸣齐就比较不幸了,打斗时,他侧腰那里被地上一块木板上的钉子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伤口很深,划破了深层血管,严重失血。
孙钱美听到消息,处理好网店后也带着小灵通赶往医院。
在手术室门口,夏乙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把在胡同里发生的事告诉给大伙。
她被发现后,被王广追赌着到胡同最深处,王广要侵犯她,她大喊挣扎,但她力气没王广大,怎么也挣不脱,正当她绝望时,鸣齐哥不知道从哪冲出来,拽着王广头发一下子把他扯开了,又一脚把王广踹倒。
后来俩人厮打,严鸣齐就摔在钉子上,被王广拖了一米多远,划破了皮肉,严鸣齐忍着痛使出全力将王广的脑袋使劲往墙上撞,后来王广就昏过去了。
再之后就是周衍赶到,救护车来。
夏乙的手还是不停地抖,两只手上都是严鸣齐身体里流出来的血,现在已经干了,在抵抗王广侵害时,她胳膊和脸颊也磕到墙上蹭破了皮,衣服划破了,头发也是乱的,脸上手上都是血,此时的她看着实在狼狈至极。
大家都叫她先去处理伤口,虽然只是破了皮,但万一感染呢。
可她就是不去,就要在这等着严鸣齐。
周衍起身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他回来对夏乙说:“赌场里的人大部分都抓了,有几个跑了,不过他们肯定跑不远,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抓了,一个不落。”
夏乙没有说话,只干巴巴点了几下头,她的心思此刻并不在这上,她只关心严鸣齐。
要不是因为下第一场雪那天,她看到严鸣齐身后远处有个黑影,她以为那黑影是王广,其实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内心一直恐惧王广会找到他们,所以误以为每个黑影都是王广。
要不是因为太过担忧,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着急去打探那家熟食店,急着去想抓住王广的把柄,急着想把王广送进监狱。
如果她今天不带严鸣齐去服装厂看货,不在今天就贸然去熟食店,严鸣齐也就不会受伤。
她自以为聪明和谨慎,却也露了破绽。
她自责的快要无地自容了。
小灵通看到她浑身是血,吓得一直哭,夏乙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了他几句。
手术灯一灭,夏乙唰地跑到门口。
医生出来后,夏乙着急地问:“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伤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们在伤处缝了十几针,之后让伤者静养就行了。”医生安慰道。
夏乙顿时松了口气,同时觉得全身无力。
大家心里的石头都纷纷落下,不管怎么样,网店不能没人管,夏乙就让孙钱美和小灵通先回去,她留下照顾严鸣齐。
周衍安排同事看守王广,又和夏乙一起办好住院手续,一切安排妥当,他才离开医院回派出所处理抓到的那些赌徒。
29. 第 29 章
已经是晚上八点,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病床上严鸣齐唇色雪白,闭着眼仍然没有醒过来。
夏乙蹙眉坐在床边,伸出手缓慢覆上严鸣齐的手背,他的手不再像从前那样温热,凉意顺着皮肤侵袭过来,凉的她眼眶一红。
“鸣齐哥,对不起,你快点醒过来吧。”
泪水汹涌挤出眼底,泪珠滑落的瞬间,她的手蓦地被床上人的手反握住。
严鸣齐醒了,正微睁着眼虚弱地看着她。
“你醒了鸣齐哥。”夏乙欣喜站起来,“你有没有哪不舒服?伤口疼不疼?你等着,我去叫医生给你看看。”
她要去按床头铃,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严鸣齐握得更紧。
严鸣齐摇摇头,张了张嘴,仍旧无法说话。
夏乙在胡同和周衍通电话时,跑得太急散了个踉跄,手机没拿住弹了出去,她当时只能逃跑,没时间去捡。
严鸣齐的手机则是在打斗的时候掉了,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两人的手机都丢了,没有手机就没法沟通。
“鸣齐哥,你想说什么?”夏乙转头四处找纸笔,但这里是医院,病房里哪会备有纸笔这样的东西。
严鸣齐把夏乙的手摊开,用指尖慢慢在她手心上写字。
一划,两划,一个字,两个字。
夏乙感受到,他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两个字:
“别哭。”
她鼻子更酸,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都怪我不好......”
她把脸扣在床上哭,把白色床单哭得显出来个人脸,严鸣齐用手指点了点床单,又指了指她的脸,故意做了个哭丧的鬼脸,把她给逗笑了。
看到严鸣齐苍白干燥的嘴唇,她才想起来问:“鸣齐哥,想喝水吗?”
严鸣齐点头。
“那我去接一些温水来。”
夏乙拎着水壶出去,路过斜对面王广住的病房,她看到原本守在里面的两个警察都出来站在了门口,便驻足透过长条玻璃往病房里瞧,就看到周衍正站在里面。
门口的警官认识她,她拜托警官们帮忙看着点严鸣齐病房门,然后敲门进了王广的病房。
“周衍哥。”
周衍听到声音,侧身对她点了个头。
“鸣齐怎么样了?”周衍问。
夏乙:“刚刚已经醒了,看上去没什么事了。”
周衍点头:“那就好,我正想一会过去看看他呢。”
夏乙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王广,说:“他还没醒吗?”
周衍:“说是一个小时前醒了,发现有警察就要跑,不过被我们看守的两个同事给按住了,后来他闹了一个小时累得又昏过去了。”
夏乙目光冷若冰霜地看着床上的王广,恨不得把他的身体也用利刃划开,放血。
“医生说他还得观察一个晚上,只能明天上午再带回所里了。”周衍抬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两部手机,递给夏乙,“这是我在胡同里捡到的,应该是你们的手机吧。”
“是。”夏乙接过手机。
她的滑盖手机屏幕碎了几道,滑动的地方也松动了。严鸣齐那部老年机耐摔,倒是没碎也没坏,就是没电了。
“谢谢你,周衍哥。”夏乙道谢。
周衍看着夏乙,微叹口气,道:“以后做事不能再这么莽撞了,你要调查啥,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一小姑娘这样做实在太危险。”
要不是严鸣齐及时出现阻止,他也后脚赶到,那当时的夏乙会在胡同里经历什么,他都不敢想。
夏乙低下头,小声道:“下次再也不会了。”
看她自责的样子,周衍也不再说什么了。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夏乙晃了晃手里的暖水壶,和周衍说:“周衍哥,那我先去打水了。”
周衍点头:“嗯,等会我过去看鸣齐。”
夏乙离开后,周衍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王广,见人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也准备离开顺便叫门外看守的同事进来。
他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床上人开口说话了。
“警官,你和夏乙认识?”
王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周衍听见声,又走回床边。
“这与你无关。”周衍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王广,“既然醒了,那就说说吧,熟食店那的地下赌场是谁组织开设的,是你还是你背后还有其他人。”
“警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王广没有回答周衍的问话,而是一字一句说着让周衍觉得毫无兴趣的话。
“少扯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立马老实交代,这样你还能少判个几天,少蹲几天的牢。”周衍厉道。
“我知道,我就是为了少蹲几天牢才想主动交代这个秘密的。”王广故作神秘表情,“是关于夏乙和严鸣齐的,这可是个大案,我看你们认识,你应该也很想听听吧。”
关于夏乙的大案?
周衍并不信他,但也好奇他会在这时候编出个什么样对夏乙不利的事。
周衍坐下来,扬扬下巴,道:“说说看。”
王广缩着嗓子,小声道:“夏乙不是严鸣齐的什么远房妹妹,她是被严鸣齐拐来的。”
周衍听完瞳孔放大,双眼如鹰盯着王广。
“这拐卖的案子要是破了,我是不是叫那什么——戴罪立功还是啥,是不是就能减刑了?”
王广说完竟然笑了,周衍真怀疑他脑子是不是磕坏了,神志不清,磕成傻子了。
夏乙在医院陪护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她花重金找了个经验十足的男护工照顾严鸣齐,自己回去打理网店的事。
等周衍上午再次来医院时,病房里只有严鸣齐和男护工。
今早,他已经根据之前那张画像确定了在赌场里抓的那个小眼睛就是冒充警察抢小灵通钱的人,小眼睛数罪并罚,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之后他想起昨晚王广说的那个秘密,鬼使神差的他就在办公室电脑前坐下,手放在鼠标上,开始在户籍系统里查夏乙的信息。
结果是令他震惊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夏乙竟然是没有户籍的,他查了好几遍,都没有查到和夏乙有关的一丁点信息。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无”,全部都是空白的,她是个黑户。
难道她从来没有办过身份证,也没采集过指纹吗?
人口普查那么多次,这怎么可能漏掉呢。
他又顺带手查了查严鸣齐的信息,严鸣齐父母早亡,还有个妹妹去年也死亡,他家就只剩他一个人。
夏乙说是他的远房亲戚,至于多远,谁也不知道。
所以周衍今天直接来找严鸣齐,就是为了问夏乙的身份。
男护工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周衍和严鸣齐两人。
周衍坐到床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黑笔递给严鸣齐。
“鸣齐,我今天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他补了句,“是关于夏乙的。”
听到关于夏乙,严鸣齐接本和笔的手顿了下。
这举动被周衍捕捉,他更狐疑:“我想问,夏乙是你家的什么亲戚?”
严鸣齐下笔写道:【很远的亲戚,应该是上上辈的吧,具体我也算不明白。】
“那这样的话,你们应该不熟,她怎么会来投奔你呢?”周衍继续逼问。
【不知道,可能实在没别的亲戚了吧。】
“她没有户口,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严鸣齐。“不知觉的,周衍开始叫严鸣齐的大名,开始把他当隐形的犯人来对待,“你实话告诉我,夏乙到底是从哪来的?你们真的是亲戚吗?她为什么没有户籍没有身份证?”
周衍连环的发问让严鸣齐窒息,手里的黑笔被他攥得快要折断,喉结不停在滚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她是不是你拐来的?”他迟迟不回话,周衍不得不问出这个关键问题。
听到这,严鸣齐马上落笔:【不是。】
“那你是他哥吗?”
这次严鸣齐不愿落笔,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当夏乙的哥哥,可是在周衍面前,他还能说什么呢。
【是。】凌乱的一个字。
周衍知道在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抬手要收回他手里的本子和笔。
可本子却被严鸣齐捏在手里攥紧,周衍抢不过,松了手。
笔在纸张上摩擦,发出沙沙声,严鸣齐写了很多很多,半晌,他才把本子又递给周衍看。
【周警官,如果夏乙是被拐来的,如果她是被迫的,那她对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态度。我不知道是谁在无中生有,挑拨我们,故意跟你说了这些,夏乙确实没有身份证,她只是还没有去办而已,你知道的,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就算没有身份她也不会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严鸣齐虽因为家庭缘故读完了初中就辍学,但后来妹妹上高中后的书他也跟着学了不少,他现在的文化水平并不只是停留在初中阶段,且虽说他今年也才二十岁,原也只是个收废品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人对事的经验和感悟也还停留在二十岁。
他不是井底之蛙,只不过是在悄悄进步。
现在有了夏乙,他更要快跑追上她的脚步。
等周衍看完后,严鸣齐又把本子拿走,写了几行字。
【另外我还想告诉你,夏乙是随时都会离开这里的人,如果周警官你对她有别的心思,我希望你尽快收回去。】
第一段话,周衍觉得严鸣齐说得有道理,如果夏乙是被拐来的,又怎么会把他当亲哥一样对待。
至于第二段话,周衍就不明白了,并且他也没有意识到,他对夏乙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早已人尽皆知了。
既然这样,他直截了当地问:“夏乙为什么随时会离开,她要去哪?”
严鸣齐把本笔还给他,闭上眼不再回复他任何问题。
周衍没办法,只好默默起身,叫严鸣齐好好养病,之后离开了病房。
他今天确实有点鲁莽了,他太着急想知道夏乙的身份,关于夏乙的一切他都很好奇,他一直觉得他对夏乙的了解甚至不足百分之一,因为喜欢,因为急切,今天的他失了警察该有的缜密和稳重。
...
下午,夏乙打车在去医院的路上时,接到了周衍打来的电话,电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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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说有要紧事,她只好让司机改道先去派出所。
她赶到派出所,被周衍带到会议室。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衍实话实说,开门见山:“夏乙,我今天查了一下你和你哥的身份信息,发现户籍系统里没有你的信息,你之前是没办过身份证吗?”
夏乙还以为周衍叫她来是因为王广那个地下赌场的事,没想到周衍是查了她的信息,怀疑她的身份,她没有准备,突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我...我之前...”
周衍那双炯眸一直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夏乙支吾道:“我之前...应该是没办过身份证,我也不记得了。”她皱起眉头,“我只记得鸣齐哥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记得我自己的名字,记得我家有电脑,别的就想不起来了。”
夏乙只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搪塞周衍,不然她咋说,说她死而复生,说她穿越,那不是脑子有病,这么说还不更惹麻烦。
“你是失忆了吗?”周衍惊道。
“应该是吧。”
“别的真一点不记得了?”
夏乙摇头。
就装傻,一问三不知就对了。
周衍低头一副若有所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没身份证,还失忆了,这怕不是父母去世,受了刺激吧?
也不像啊,夏乙这么聪明,比正常人还正常,哪会受刺激。
周衍真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两手紧握,眼睛水汪,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衍哥,我这样还能补办身份证吗?”夏乙问。
周衍想了想:“也可以办,不过你得拿户口本来,户主也得过来。”
能办就行,夏乙放心了:“那我能不能过几天再办,这几天店里忙,我暂时还没空办这个。”
“那就尽快吧,一周之内。”
“好。”
那家地下赌场其实是王光明和他年轻时在外结交的两个兄弟一同设立的,后来警察抓赌抓得狠,赌场效益不好,那两个合伙人就退出去干别的了。
之后这家赌场就落到王光明一人手上,他没那么空闲时时刻刻都在那盯着,放在外人手里也不放心,他就叫不怎么中用但却也是亲生的儿子王广时不时去看着。
原本赌场并不是在熟食店下面,为了防警察,他们是打一枪换一炮,一直在转移阵地,最后才到了熟食店,也在熟食店扎根最久。
要不是因为王广和小眼睛的事,他们这次也还不一定会被发现。
光明超市门口声势浩大停着两辆警车,又浩浩荡荡下来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将王光明给带走,一时间,白雾镇各家各户闲言碎语满天飞,几乎人人都在说这个事。
父子均被捕,王光明老婆也郁郁寡欢,光明超市就此倒闭,凄凉至极。镇上其他商户和超市与他们截然相反,欢天喜地的都想买一挂鞭点在门口庆祝了。
王广和王光明啷当入狱,一家子支离破碎,其实在镇上,他们一家早已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只不过以前的王光明还没有倒台,人们只敢心里喊,面上还不敢喊打。
镇上的人们不知在哪听说,是夏乙和严鸣齐帮助警方把新邻的地下赌场给掀了,也是因为他们,王光明和王广才间接被抓。
从前众人的冷漠一时间变成了吹捧,原本收废品他们叫做肮脏没本事,现在收废品他们叫做高尚自立强。
真是翻脸比翻书快一百倍。
这里也总有真心对待他们的人,钱姨听说了这个事,马上打电话告诉女儿,说王广那坏心眼的小子被警察抓了,而且还是夏丫头帮警察抓的。
孙钱美还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其实就在县里,且知道夏乙发生的所有事。
她考虑了下,还是想在购物节之后再把自己帮夏乙做网店的事告诉妈妈,毕竟今晚零点购物节就来了,到时候肯定忙得要死,她实在没空现在就和妈妈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
电话里,孙钱美假装不知道,还说要打电话问问夏妹具体情况。
夏乙从派出所离开,赶到医院,和严鸣齐说了自己来之前去派出所的事,严鸣齐也和她说了周衍上午也来问过这个事。
两人都觉得,能跟周衍说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广。
不过现在问题基本解决了,只要她补办了身份证,她就不再是黑户,之后去哪干什么也都方便了。
“这也是好事,因祸得福。”夏乙是指王广挑拨的事。
至于害严鸣齐受伤,对于夏乙来说,这还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事。
想到这,她又有些自责,低着头不说话。
严鸣齐伸手握着她的手,用大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直到现在,他还非常后怕,要是昨天他没有跳下车,没有发现夏乙,没有把王广打到昏迷。
那夏乙会怎么样,她可能会死,即便不死,也会残。
他庆幸自己没那么傻,在发觉夏乙的异常后果断就跳下车,现在看到夏乙好好地坐在他面前,他觉得世界还是那么的美好。
她也依然那么的美好。
30. 第 30 章
严鸣齐需要住院一周,网店这边就只剩夏乙和孙钱美外加小灵通三个人。
为了迎战购物节,夏乙在几天前就已经上新好宝贝,设置好了满减和折扣活动。
幸亏她早有准备,所以前天那么突然的出了王广那档子事,她们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前段时间办公室也已经增加至两台电脑,晚上,夏乙和孙钱美一人一台电脑坐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11点50分。
滴答滴答......
55分。
59分。
00:00。
几乎0.1秒的时间里,网店的订单量以惊人的速度在暴增,客服聊天框消息不断,软件提醒不停地响。
鼠标声点点点,键盘声啪啪啪。
成交量300单…500单…1000单…5000单…10000单…
外面寒风起,卷起地上还未融化的稀碎白雪,风和雪打在玻璃窗上,窗户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平房内,电脑前,两个女生的额头上竟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消息怎么回都回不完,真的太多了。
小灵通分别给她们倒了一杯温水,两人抽出空才快速地拿起杯一口气喝完。
已经是零点三十分了,订单量还在增加,只不过比零点的时候缓慢了点。
这时候购物节也才刚刚开始,有很多想买东西的人并没有特意等待零点,也就是说,她们还有23个小时30分的时间继续爆单。
两个人一直这样守着电脑肯定不行,一晚上不睡会猝死,夏乙就让孙钱美先去睡,等孙钱美睡醒了来接班,她再去睡。
两人就这样轮到早上七点,小灵通出去买早饭,夏乙和孙钱美随便洗漱了下又继续守着电脑。
网店的营业额已经超过了一百万,看到那串数字,原本困得要死的夏乙和孙钱美又精神抖擞起来,开战。
这次购物节,平台要求商家承诺到货时间在十天以内,夏乙也想把订单当天发走,但她担心有些顾客是在冲动消费,到时候可能会出现一批取消交易的情况,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夏乙决定今天一件都不发,等明天一早再把货送去快递站发走。
中午的时候,网店的营业额已经达到了180万加。
趁着吃饭空隙,夏乙给严鸣齐发了条短信,说他们现在已经成为百万富翁了,让他安心养病,等店里忙完了,她就过去看他。
医院里,严鸣齐刚刚被护工照顾着吃完午饭,护工要把床摇下去,让他躺着休息。
手机响了,他朝护工摆摆手,意思是先不要摇。
护工就停住,出去洗餐盘了。
他打开手机,看到夏乙发来的短信,激动的血液沸腾,伤口都微微刺痛起来。
他一直知道,夏乙有这种本事和能力。
他嘴角笑着,回复:【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成功的,店里只剩你和多多姐,你们要注意身体,夏乙,你要照顾好自己。】
夏乙回复:【好,我会的。】
就这样熬了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过去,到晚上零点,购物节活动结束了,零头暂且不算,她们网店最后的营业额停在了236万。
236万啊。
除去欠安老板的80万货款,她们还能剩下156万,已经远达到百万富翁的目标了。
确定成交额的那一刻,夏乙三人抱在一起蹦跳尖叫,连一旁的桃子都兴奋地汪汪叫起来了。
购物节活动结束后,订单量虽有所下滑,但从今天开始,网购的大门已经在全国各地彻底打开了,平常日虽比不上购物节当天,但订单量也并不会太少。
夏乙和孙钱美还是轮流休息,一直到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夏乙打电话联系了安瑜,之后她便开始和小灵通往返于平房和服装厂。
夏乙打电话联系快递站时,负责人可能懵了,在电话里迟迟都没有说话。
【喂?】夏乙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快递负责人还是用不敢相信的语气:【你说有几万件的货要发?】
之前不是还说几百几千件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几万件了?
夏乙:【是的,你们尽快派车过来吧,我希望这些货今天就可以发走。】
负责人:【好,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挂了电话,夏乙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仓库里的塑料凳子上,一句话也没力气说了。
她实则已经熬了整两天两夜,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她真后悔,为什么不提前招进来两个人做客服,再招两个人负责打包。
严鸣齐突然受伤,小灵通又太小,剩她和多多姐两个人,这两天真的快累到猝死了。
傍晚的时候,夏乙得了空。本想休息一下,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严鸣齐,又打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夏乙看到护士正在给严鸣齐换药换纱布,看到他侧腰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突然感觉头好晕。
严鸣齐疼得额上渗出汗珠,微卷的头发变得锋利,发梢直直遮挡在眼前。
夏乙鼻头又酸,过去攥住他两根手指,用有些哭腔的语气对护士说:“护士姐姐,你轻一点,好不好?”
戴着口罩的护士看她心疼的模样,不免也心软,虽然她已经用了最轻的力气,但也安慰小姑娘说,她会再轻点的。
“谢谢护士姐姐。”
严鸣齐强颜欢笑着朝她摇头,意思是他没事,可以挺得过去。
换完了药,她扶着严鸣齐坐好,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腿。
她来时买了几样水果,苹果,草莓,橘子,葡萄,严鸣齐平时很少吃水果,她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都买了点。
夏乙问:“鸣齐哥,你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弄一些。”
严鸣齐往柜子上看袋子里的水果,草莓和葡萄要洗,橘子要用指甲剥开会弄脏手,苹果的话削了皮就能吃,他一个男人不拘小节,不用削皮也能吃。
他抬手指了指苹果。
夏乙最不喜欢吃苹果了,没味道不好吃,她觉得苹果是全世界最无聊的水果,应该很多人都不喜欢。
但苹果的寓意好,保佑人平平安安,所以她才买了苹果。
没想到,严鸣齐竟喜欢吃苹果,他还真特别。
夏乙从袋里拿出一个苹果,用顺手买的水果刀削苹果皮。
严鸣齐却伸手过来直接抢她手上的苹果,她躲开。
“哎,鸣齐哥,还没削皮呢,你怎么就来抢了。”
严鸣齐的意思是他直接吃就好了,他看着夏乙拿刀,就觉得心慌。
夏乙不明白他的意思。
严鸣齐打字:【我直接吃就行了,不用削皮。】
夏乙摇头:“那可不行,这苹果说不定喷了药,你还生病呢,怎么能直接吃呢。”
严鸣齐不说话。夏乙觉得,他是不是还当她是从前的大小姐,什么活都不会干,什么活都不愿意干。
“怎么?觉得我连苹果皮都不会削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夏乙假装撇嘴。
严鸣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就等着吧,我给你削一个苹果皮不会断的苹果。”
她一脸认真在那削皮,严鸣齐看着她,借天花板的白炽灯,他觉得夏乙眼下微微发黑。
他能想到,夏乙和多多姐这两天有多忙多累,平时一天几千的营业额,他们都忙的天昏地暗,他现在住着院,不能完全体会夏乙说的购物节当天的火爆程度,只是听着她说营业额236万,他就知道,她们这两天估计都没怎么睡觉。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忙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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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休息时间来医院看他。
她是喜欢他吗?
还是只把他当哥哥,或是恩人?
他一直都不确定夏乙的心思,有时候他很想直接问她,但又怕吓到她。
如果她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她喜欢别人。
至于那些怀着不好的心思靠近她的男人们,他就负责将他们赶得远远的,直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她身边。
她身边只能有他,不能再有别人。
他期盼着,期盼夏乙对他的想法是爱,是对恋人的那种爱。
此时此刻,他好想开口对她说:“夏乙,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爱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喜欢我,也爱我吧。”
夏乙把削好的苹果举起来给严鸣齐看,苹果皮还真的没有断,完完整整的一条垂到床边。
从前她都是看别人削,这还是她第一次削苹果,皮还没断,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她还是很开心。
她开心的事太多了,苹果皮没断,王广入狱,王光明倒台,网店卖爆,还有最重要的,严鸣齐还活着。
虽然累,但她真的很开心。
严鸣齐接过苹果,对她竖大拇指,然后咬了一大口苹果。
吃完苹果,他用手机打字:【夏乙,这两天你应该很累了,不用在这陪我,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来,好吗?】
夏乙确实感到累了,从进入病房,看到严鸣齐伤口开始,她就一直觉得头晕,她以为是她有晕血症之类的,但她刚刚削苹果的时候还在晕,要不是她努力打起精神,苹果皮肯定是要削断了。
她轻点了下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话,病房门被人敲响,门开,是周衍来了。
“周衍哥,你来啦。”夏乙起身去迎。
大概走到床尾那块,她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的厉害,很想要呕吐,再然后她眼前就黑了。
她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周衍坐在床边,手肘支在床沿闭着眼。
她四处看,确定这里是医院,难道周衍哥在这坐着看了她一晚上吗?
“周衍哥。”她轻声道。
周衍条件反射似的睁眼,急切问道:“你醒了?感觉咋样?”
夏乙摇头,还是感觉轻微头晕,她微笑着安慰周衍:“我没事。”
“医生说你最近过度疲劳,休息不够。”周衍叹口气,摆出说教的样子,“你咋能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夏乙被他认真又激动的样子说懵了,微张着嘴,眨巴眼看着他。
周衍意识到自己失态,喉结一滚,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多让人担心啊。”
“昨天你晕倒,你哥很着急,非要下床导致伤口又撕裂了...”
没等周衍再往下说,夏乙就着急地掀开被子,穿上鞋出门就往严鸣齐病房那边走。
“夏乙。”周衍在后面跟着喊。
到病房门口,夏乙刚要推门,但透过玻璃看到严鸣齐在躺着休息。
伤口再次撕裂,肯定疼死了,他好不容易睡着,就让他好好睡吧。
夏乙放开门把手,回到自己的病房。
“周衍哥,我要出院。”她说。
网店那边只剩多多姐一个人管着,多多姐也跟着熬了一天一夜,夏乙不能不管,而且店里还有那么多货要打包发走,昨天她们忙了一天也才打包完总货物的五分之一而已,她必须得出院回去了。
“再休息半天吧,你这样...”周衍劝道。
夏乙摇头说:“店里现在很忙,我必须得回去了,你放心,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周衍想了想,说:“那我带你去吃个早饭再回去。”
“好,我请你。”
31. 第 31 章
一周后,上午十点,严鸣齐出院。
为了让平房里喜庆一点,夏乙头天特意让小灵通去外面饰品店买了些彩带、气球、小灯笼什么的,把房子里里外外装饰了一遍。
装饰的色调主为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户人家里谁结婚了呢,严鸣齐从踏进大门开始嘴角就没落下来。
小灵通在前面手舞足蹈地说:“欢迎鸣齐哥哥回家,请看我们为你精心准备的回归礼!”
孙钱美则站在平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根花绿礼炮,“嘭”地一下,五颜六色的彩片散出来,她笑道:“欢迎鸣齐回家。”
夏乙扶着严鸣齐哈哈地笑。
他就知道这肯定是夏乙的主意,只有她那小脑袋瓜每天鬼点子最多,比小灵通还像个小孩子,小灵通那两句话估计也是她教的,她就是这样,想起什么就做什么,而且要做就马上去做。
天马行空,思维跳跃,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她。
到屋里,严鸣齐才用手机打字和大家道谢:【谢谢多多姐,小灵通,还有夏乙,这一周让你们为我担心,店里又忙,你们辛苦了。】
孙钱美笑着摇头:“回来了就好,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她看夏乙一眼,“夏妹才是最辛苦的,也是最担心你的。”
严鸣齐点头看向夏乙,她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鸣齐哥哥,咱们现在可有钱了,可以买一百只鸡,一千头牛,一万头猪给你炖了补身体,你肯定会健健康康的。”
小灵通总是能说出一些天真无邪夸大其词的话把大伙给逗笑。
购物节的订单已经全部发完了,夏乙也在昨天新招了两个员工进来做客服。
她现在时间宽裕,也该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了。
正好严鸣齐回来了,她把他扶到屋里休息,顺便和他说了这个事。
要办身份证,就需要户口本,户口本的户主也要去,她要落户严鸣齐家户口簿上,就得带着严鸣齐一起去。
严鸣齐垂着眸迟迟没有回复。他不能让夏乙落在他家户口本上,更不能让夏乙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如果落成了,那他们便真的有亲戚关系了,他不允许,绝不允许他们变成这样的关系。
【你的户口能不能落在别人家。】
手机递过来,夏乙看到的是拒绝,这句话的最后并不是询问,而是句号。
“为什么?”夏乙问。
【我不想。】只是三个字,没有其他解释。
落户不是小事,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夏乙不再追问,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那...”她为难。
【要不问问多多姐,能不能落在钱阿姨家?】
严鸣齐说的也是个办法。
夏乙凝眸思考,多多姐把她当家人,她也把多多姐当家人,如果钱阿姨和孙叔叔愿意的话,她很希望能把户口落在她们家的。
她抬眸:“那我等会问问多多姐吧。”
孙钱美听说这事后,第一反应就是可以,不过她还是得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妈妈和爸爸商量一下,再顺便告诉妈妈,她这一个月其实在帮夏乙做事,并没有回市里。
钱阿姨从女儿口中一下子听说了两件大事,夏丫头要落户口,女儿在帮夏丫头做网店,都和夏乙有关,她对这两件事的震惊程度可比知道王广和王光明入狱高多了。
钱姨:【你一直在县里,也不早点告诉妈,早知道离这么近,我平时还能去看看你和夏丫头。】
孙钱美站在平房门口,用鞋尖时不时踢着墙根的白雪:【我们这网店刚起步,挺忙的,所以一直没时间跟你说,等你来了我再和你细说吧。】
钱姨:【你们两个丫头还真能耐,你说夏丫头落户口这事我是同意,不过我还得跟你爸说一声,他要是同意,嗯...后天吧,后天周六,我们俩一起过去县里,正好看看你们。】
孙钱美:【好,那我们等你们来。】
...
周六上午,夏乙几人在城北派出所汇合,接待他们的是专门负责办理户口的警察。
当然周衍和小顾也在场,两人热情的和钱阿姨夫妻问好。
钱阿姨得知这两位警察和闺女、夏丫头都认识,她挺高兴,觉得自己闺女真是出息了,连警察都认识。
夏乙要落她家户口本,她也高兴,夏丫头懂事聪明又会做生意,她喜欢这丫头,虽然她还不知道她们开的网店挣不挣钱,但看夏丫头现在的穿着,和以前比可是上了几个档次,她就知道,那网店肯定要比废品改造挣得多的多,夏丫头还带着她闺女一起挣钱,她能不高兴吗。
落户口,办身份证,一套流程下来已经到了中午,办理之后并不能马上就落成,大约要等上三个工作日,才能彻底办妥。
夏乙是这件事的主角,按她的性格,肯定是要请大伙出去吃午饭的。
周衍他们倒没拒绝,钱阿姨反而担心起来。
“夏丫头,你要请客,这么多人...”她小声提醒夏乙,但其实她的担忧大伙也都能听见一二。
夏乙爽朗笑道:“没关系的钱阿姨,大家都这么帮我,这是我该请的,而且我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再来十倍这么多人我也请得起。”
钱阿姨和孙叔叔惊着了,他们老师的工资其实并没有多高,只是工作体面受人敬仰。六个人出去吃饭,那至少得300块钱吧,300还不一定够,他们夫妻倒是请得起,毕竟年岁大了,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家底,但夏乙一个小姑娘,年纪小没存款,开网店能挣多少钱啊。
夏乙让他们别担心,他们就跟着去了。
还是去之前小顾推荐的那家饭店,去的路上,夏乙也让小灵通带着严鸣齐打车过来一起吃午饭。
大家都到齐,互相问好认识,围着桌子坐下。
钱阿姨看着严鸣齐,觉得他变化最大,首先穿的就比之前体面不少,本来二十岁正年轻的小伙子,之前因为风吹日晒沧桑的跟快三十了似的,这会儿倒退回去,看着就像十八岁的小男生。
他还比之前胖了不少,具体来说是壮实了,他本就个子高骨架大,现在胖了,整个人看着特别魁梧,浑身都透着北方男人该有的特质,这还是他受伤住院一周的样子,已经是瘦了两三斤的样了。
“严小子好像比之前胖乎了,壮实了。”钱阿姨忍不住说。
“夏乙姐姐每天都让我买新鲜的鸡肉猪肉牛肉,鸡肉要炖蘑菇才有营养,猪肉得肥瘦相间的才最香,牛肉得要肉质紧实的才补身体,鸣齐哥哥每天都吃肉,可不得胖了吗。”小灵通跟夏乙一样口齿伶俐的先说道。
孙钱美不由得捂起嘴笑,夏乙食指朝他的方向隔空点了点他的头:“你这个小鬼,话真多,也不用说的这么仔细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肚子更饿了。
欢笑之余,这话又引起钱阿姨的好奇,她说:“你们做那什么网店做的咋样啊,我听多多说,你们一直都挺忙的,那生意应该很好啊。”
夏乙点头解释:“嗯,自从开了这个店,我们一直都在忙,上周是最忙的,现在网上很火的那个购物节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购物节?”钱阿姨前几天倒听她老伴说过一嘴。
孙叔叔这时候说话了:“听说过,我们办公室有个县里的年轻老师,她说她前几天在网上购物,说网上东西打折可便宜了,买了还能直接邮到家附近,非让我们也试试,可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哪会上网啊。”
夏乙笑着说:“多多姐会啊,我们就是做这个的。我们网店就是参加了那个购物节活动,在上周卖出了几万单。”
几万单?
那得多少钱啊?
孙钱美故作神秘笑着问:“你们猜猜我们网店卖了多少钱?”
网店具体卖了多少钱,周衍和小顾也还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她们俩人近一周累得跟他们抓捕犯人一样,夏乙更是直接累得晕倒在医院了。
之前的三万本金很快的就变成了三十万,这回还不得三十万直接变一百万啊。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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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都猜不着,其实是都不敢往高了猜。
“这能说吗?”小顾问。
“能说啊,你和周衍哥都入了股,自然有权利知道店里的具体收入,钱阿姨和孙叔叔已经是我的家人了,自然也能知道,这里都是我的亲人和朋友,有啥不能说的。”夏乙敞亮道。
小顾这才放心地问:“那到底卖了多少?”
夏乙笑着使了个眼神,孙钱美说:“230多万。”
230!多!万!!!
哇靠,这猜一百万都还猜少了。
桌上不知情的人都吃惊极了,眼睛个个瞪得像铜铃,当然周衍没有表现得那么夸张,他本也想到了会很多,不过,也没想到这么多。
就那一天的时间,营业额就两百多万,看来这网络和网购往后真的要成为主流了。
也怪不得,夏乙累得直接晕在医院里。
“夏丫头,这真的假的,你们一周卖了两百多万?”
钱阿姨干了二十多年老师,不吃不喝把工资加起来也没能挣到她一周挣到的钱的一半。
夏乙:“真的,不过不是一周,是一天,上周我们是在忙着打包发货,货要尽快邮到顾客手里,这样我们的店才能留住回头客。”
一周两百多万已经是想都不敢想了,结果她说是一天,这夏丫头可太有本事了。
菜慢慢上齐,大伙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吃了起来。
钱阿姨孙叔叔一直夸几个年轻人有本事能挣钱,夸完他们,钱阿姨还不忘顺道也和桌上的两位警察套套近乎,能和警察熟络,万一日后有要帮忙的地方,也好说话不是。
她还想着,自己的女儿马上就二十三了,大姑娘还单着身呢,这两个警察正好适龄,她看那个周警官就不错,比多多大几岁,人很沉稳,长得也端正,做女婿挺合适的。
她就有意无意和旁边的周衍多说话,一会给夹菜,一会问东问西查户口。
周衍一直道谢,一时都有点招架不住阿姨这么热情。
孙钱美在另一边可是听出来也看出来了,一个劲扒拉她妈。
“妈,你干啥呢,吃饭就吃饭,你跟人家献啥殷勤,问东问西的人家烦不烦啊。”孙钱美小声提醒道。
“啧。”钱阿姨打掉她的手,“你懂个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孙钱美气得说不出话,之前她上学的时候爸妈可是百般阻拦,一再提醒她,什么千万不能谈恋爱啊,耽误学习什么什么的,这会儿倒好了,她大学刚毕业就开始给她找对象了。
找就找吧,反正她不看就是了。但找周警官可不行,周警官可是喜欢夏妹的,而且她也对周警官没感觉啊。
孙钱美更小声说:“人周警官有喜欢的人,你别跟人套近乎了,快点吃饭吧。”
“啊?”
就在两人僵持尴尬时,周衍旁边的小顾起身用公筷给孙钱美爸妈分别夹了点肉菜。
“叔叔阿姨,你们多吃点,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得吃饱吃好啊。”
“谢谢,谢谢小顾警官。”
“谢谢谢谢。”
孙钱美朝他笑了笑,示意感谢。
小顾其实对孙钱美早有好感,第一次在派出所见面时,他就觉得孙钱美长得很有特点。
孙钱美右眼尾下边有颗泪痣,明是北方人,但看着却有点南方姑娘的长相和气质,长得古典穿着也古典,说话温温柔柔的,画画还厉害。
后来相处多了,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孙钱美画画的样子就总会浮现在小顾脑子里,挥之不去那种,弄得小顾心里又酸又痒。
两个人是有联系方式的,小顾平时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但到了真正追姑娘的时候嘴就变笨了,偶尔鼓起勇气和孙钱美发个信息,孙钱美都是特别正经,对他毕恭毕敬的,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道隐形的墙,就止步到朋友,始终跨越不出朋友以上的那一步。
孙钱美似乎对他没有那种好感,小顾想,攻略不了她,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爸妈攻略了,这不也算事半功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