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 第1章 陪葬的玫瑰 昨夜风急雨骤,猛烈抨击着看似脆弱易碎的玻璃。 我被呼啸声惊醒,嶙峋苍白的手还插着冰冷的输液管,没有温度的液体缓缓流进我的身体,一阵恶寒让我好不适应,心头忍不住地发酸,格外地想念先生。 明明他才走没几个小时,却让我如此的难熬。 我得了病,很严重,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没有痊愈的希望,我想放弃,但是挨不住先生请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 听着风吹雨打的声音,等着天明。 秋日的雨时来时停,没有征兆,待晨光熹微之时,便已经停了,透过窗,叶隙间泼洒下辉斑,碎光摇曳。 明明应是醒来之际,我却颇有困乏之意,迷糊中睡去。 再睁开眼是被先生赶来时开门声唤醒,急促的呼吸让他话语不相连贯,手里紧拽着一捧冰糖葫芦,半透明的糯米纸上倒挂着雨水。 我缓慢轻柔地说:“你怎么今日这么冒失,下雨了怎么不记得打伞?” 先生窘迫地讪笑,修长细白的手扶额,抖动衣服剩余的水,拍散带来的冷意,才走到我面前。 “我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想着去给你买束玫瑰花,昨夜梦见你甚是喜爱,想今日赠你讨你欢喜,大抵是去的太早,花店居然还没开门,本想再找找,就下起雨,我怕耽误时间太长,正焦灼,就看见冰糖葫芦,嫣红的模样虽不比玫瑰,但是酸甜的滋味,我想你也是喜欢的。” 先生静坐病床旁,面色又喜转悲再转喜,笨拙地讨爱人欢心的样子,让我心头一软。 我不忍拒绝,但是还是说出口,“医生说待会要检查,看报告之后就得安排手术了,恐怕不能吃。” 先生愣怔,瞬息又笑道:“没事,今日这冰糖葫芦落了,不吉利,明日我会带来新的。”说完又再加上,“还有玫瑰。” 我温声答应,“好。” 检查结果不是很好,情况更加恶化,当天凌晨我就被紧急送到手术台,明晃晃的灯直射进我的眼,刺的睁不开眼,在麻药的作用下,我陷入了昏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被风揉乱的淡云之下,先生依靠着盛开着玉兰花的树,依稀在端详树的纹路,我想这人好生奇怪。 我的大学最好的专业是风景园林,可我读的不是这个,它分数太高,我有自知之明。 学校风景园林院举行了一场花木之旅的观赏活动,我好奇心作祟,跟着人群围观。 先生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眼里有着星光,洁白的衬衫被风轻轻撩动,衣下劲瘦强悍的体型若隐若现,我好像听见猛烈跳动的声音,仔细分辨才发觉心跳已经暴露了我的心思。 我开始会在各种人群中寻找先生的足迹,他生活规律,不难摸索,我时常害怕他发现我的身影,就如同小偷,尾随者尽情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贪恋着他的气息。 我唾弃着自己,这种行为真的不见光彩,恶劣至极。 我侥幸地想着没有打扰他才好。 笨拙如我,频繁地出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怎么会不被发现,终于再一次吃饭的时候被抓包了。 我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寡淡无味。 “嘭!”的一声,对面就坐下一个人。 我敛着眉抬头看,想着是那个家伙这么没礼貌。 “咳!咳!咳!”来者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导致食物直接呛到鼻腔,我用力打喷嚏,一粒白米饭成功喷射到先生的手上。 我还没从鼻头发酸发涩的劲缓过来,又看见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幕,惊恐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越说越难受,我明显地感受到眼睛涩酸,忍不住想哭。 太丢脸了,还是在先生面前,这得是多么差的印象,我很委屈。 “没事的,你可不要哭呀。”先生拿纸擦掉手上粘连着带有鼻涕的白米饭,没有愠色,甚至带着笑意说。 我羞愧地啜泣着,眼泪婆娑,我想这个样子一定丑死了。 先生递给我一张纸巾,问我的名字,“我叫燕正疏,你叫什么名字?” 我呆木地看着先生,愣了半秒,哽咽地说:“我叫楚落。”说完我更加难过了,先生的声音像温煦的暖风,我的却是呜咽的鬼风。 这样还能讨人喜欢吗? 先生到没有在意这个,嘴里念叨,“楚落,初落,你听过夏口帆初落,涔阳雁正疏吗?” 我心底正纠结,先生的话我也没听清楚,更怕不懂装懂日后不好解释,老实摇头。 “我们两个的名字都在这句诗中。”先生不恼,耐心解释。 我半响才反应过来,暗自窃喜,又感叹到先生出口便是诗句的文雅,就像古时的老先生一般,而自己便是粗鄙之人,能交谈甚欢吗? 犹豫着问:“你很喜欢读诗吗?”若是喜欢,我也要回去认真学习诗句。 “一般喜欢。”先生思索一番,斟酌回答。 我确实郁闷了,一般喜欢是什么喜欢,我可一点也不喜欢。 许是先生看出我的不解,便再次回答,“我也就小时候背诗词歌赋,长大变接触不多了,刚刚这句诗还是我的一位朋友,听到我的名字脱口而出,我才知道。” 我不禁地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想古时的先生一样,文雅风趣。” “先生?” 我解释道:“对呀,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像是画中走出来的文人,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先生的笑点,他噗呲一笑,就没停下。 而后我便和先生成为朋友,起初只是打趣之时唤他先生,时间之长倒是成了习惯,到如今也是换作先生。 我本以为我是闹,先生是静,时常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厌烦我,相处下来才明白,如先生相比,自己这点闹实属称不上。 不熟先生的人以为他静雅,就如古时读书人一般,熟悉之后才能明白,先生笑点低,爱说话,爱打闹。 我一直将自己的心思藏于心底,不敢透露半分,这世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理解这份爱,我怕先生也会因此远离我,我宁愿以朋友的身份相伴先生一生,也不愿捅破那张无形的白纸,袒露在阳光之下。 我想先生也是只当我是挚友。 谁知一切将被打破于那个立冬之日。 缟素的底色,天仙碾碎白云撒下人间,细雪纷纷,面目皆是银色。 我约先生出来吃云吞,我生于北,先生生于南,虽然家乡习俗吃饺子,但是我乐意随先生吃云吞。 我裹着超大号的羽绒服,系着围巾,在宿舍楼下等先生。 十分钟过去了,先生还没下来,我有点急,忍不住给先生发了一条消息。 没回。 我想可能他没看见,再等等吧。 又十分钟过去了,我想催促了,上午约好的在他宿舍楼下,为何还不下来。 我给先生打电话,无人接听。 是有急事吗?那为何不同我说,我不会不理解的呀! 我想再等十分钟,还不下来,我就走了。 我看着时间倒数,五… 四… 三… 二… 二点五…算了,不等了,我自暴自弃地想,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宿舍,愤懑地想以后再也不和先生联系了。 一天过去了,先生还是没回消息,我早已经从闷气之中平息,开始胡思乱想,是我那句话没说对,惹先生生气了吗? 回顾之前的对话,我找不出来。 那时为什么? 脑中猛地缓神,难道先生知道我喜欢他,故意躲我? 除了这个理由,已经找不出其他可以解释的由头了。 我心慌,不顾天色很晚,混着回宿舍的同学偷摸进了先生的寝室,敲门的手停留在空中,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解释。 身后就响起,“你是楚落吧?” 我被吓到,转身辨认,“你是认识我?” 来者解释,“你不是经常和燕正疏一起吗?” 我莫名羞耻,感觉被人这么说好似戳中心思。 来者没看出我的羞涩,问:“你是来找燕正疏吗?” 我点头。 “你不知道他今天出车祸了吗?” 车祸? 这两个字如同重剑直直地扎在我的心头,头皮发麻,四肢无力,我险些没有站稳。 哆嗦着问:“他在那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我没在问下去,一心向担忧先生,出校赶车去医院。 我问了护士找到病房,看到被子覆盖过到枕头,我不敢放声哭泣,咬着嘴唇啜泣,浑身颤抖,“你,你,我都还有很多话没说,你,你怎么都……” “我还没表白了,我都还没和你走过余生了……” “你...你...” 我话语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不敢上前,更加不敢掀开被子。 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开始咳嗽。 “我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瞳孔收缩,一时间无神论在心中摇晃。 缓慢扭过身,殷红的眼角,翕张的鼻孔,满面的泪水,无声地说:“你......” “我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快别哭了,你是哭泣包吧,怎么这么喜欢哭?” 我瑟缩着伸手触碰眼前人的脸颊。 嗯?咦?额? 热的? 没死? 我顿足哭泣,胡乱摸着先生,“是热的!还好是热的!”又喜极而泣。 先生没好气地说:“是热的,不然你还以为是冷的?” 我擤鼻子,又哭又笑说:“没有,没有,是热的就好。”又指着床上说:“那躺着的是谁呀?” 先生不理解,问道:“什么躺着的是谁?没人呀?” “没人?”我不相信,动身掀开被子。 空空如也。 看出我的窘迫,先生笑道:“你看你,真是够迷糊的,你的眼镜都不带,闹的一出好戏。” 我没脸说话,当时出门急,忘带了,连忙转移话题,嗔怪道:“你出事怎么都不给我说一下,害我胡思乱想。” 先生瘸着腿,我搀扶着,看着先生从柜子里拿出一部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惨不忍睹。 我留下来照顾先生,虽然出了车祸,但是性命无碍,只是先生腿扭伤严重,打了石膏,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里得好好修养。 我睡到傍边的陪床上,想着还好人没事,全然忘了来时自己说过什么。 先生按耐不住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迷糊地说:“什么忘了?” 先生迟疑,道:“你确定要我说?” 我只认为没什么大事,也想不起有什么事,没格外在意,说:“你说吧。” 先生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我还没表白了,我都还没和你走过余生了。” 听完我才意识到,脸瞬间通红,耳朵都没忍住烧起来。 我捏着被子莫过脑袋,装作没听见。 先生却不打算轻易放过我,开灯,对我说:“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就别装傻了。” 我不作答。 先生叹气,“你出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我依旧不动。 先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说:“你再不出来,我就亲自拎你出来了。” 我纠结,但是更担心先生的腿,怕他二次伤害。 缓慢移开被子,坐起来。 “抬起头,看着我。” 我听先生的话。 “我都没说什么,不准哭。” 我咬着牙关,不哭。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默默点头。 “走到我面前来。” 我下床,站来先生面前。 “抱着我。” 我不知所以,“嗯?” 先生重复着,“抱着我。” 我僵硬地伸手抱着先生。 鼻息之间环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还带着属于先生温热的气息,我有些喜欢。 “楚落。” “嗯?” “我也很喜欢你,一如你喜欢我一样。” 和先生确定关系后,先生更加喜欢打趣我,开始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悄悄跟着他。 我不回答,先生便佯装生气。 我羞涩着点头,先生便会轻轻亲吻我的头额。 得到奖励,我便时常期待先生问我类似的问题。 次数多了,小心思就被先生发现。 在又一次,先生待我回答之后,没有奖励我,我仰头困惑等待。 先生敲弹我的额头,“你是不是专门等着我亲你?” 被戳破小心思,我羞愧低头,觉得没脸见人。 先生捧着我的脸,捏我的嘴巴,玩弄成鸭子模样,一下一下的轻啄我的嘴唇,我羞涩成了红鸭子。 看着我的红着脸,眼里喜色渐露,在我耳边呢喃,“你要是喜欢,随时就可以亲我。” 先生从来不隐藏我和他的关系,相比起来,明明是我先喜欢他,却又些胆怯被世人知晓,我感到惭愧。 我没有将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妈妈,父母很早就离异,我跟了妈妈来到南方,她将我独自带大,我怕她接受不了。 但是现在与我确定关系的第二天,便告诉了他的父母。 他们很开明,对我很友善,我感到庆幸,而我在这之前担忧他的父母的反对,会让先生离我远去,先生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不会发生那种事。 我把自己的犹豫告诉了先生,他表示理解,也告诉我先不要告知我的妈妈,等未来一切稳定之后,再说不迟。 毕业之后,我和先生同居在我家乡的城市。 他说:“反正两个城市都很近,做高铁也就两个小时不到,你的妈妈一个人生活,更加孤独,我的爸妈相互有伴,还时常不在家,定居在我的家乡还能经常回去看望,顺带刷刷眼缘,倒是让你妈妈更加容易接受我。” 我很感谢先生的理解和对未来的打算,他永远想的周到并且周到着为我环绕。 我更加依赖先生,他做饭很好吃,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我每次想为他做点事,他就会说,一直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他做的最好的事。 我很惭愧,内疚,因为这件事我都没做好。 手术结束后,情况依旧不乐观,妈妈和先生轮流照顾着我。 我坐靠着,看书,妈妈削着苹果皮,问我:“落落,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愣怔住了,我也听明白了。 妈妈没看我,继续说:“我能看出来,妈妈又不是傻子,妈妈就是觉得我们挺对不起人家。” 我想也是,一身病拖累了先生。 妈妈问我:“他父母知道吗?” 我点头,“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妈妈笑道:“这孩子细心,认真,连这件事都能处理好。” 我想是的,当初先生让我出去,说有事和爸妈说,我隐约察觉到是什么事,想和他一起面对,先生执着的让我出去,我不好当着先生爸妈的面忤逆先生,最终还是听先生的话,出去等待。 等再进去的时候,先生的爸妈已经欣然接受,我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说的,我只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 而后想细问先生,先生也总说这是秘密。 妈妈又说:“其实要不是这件事,我真的很难接受,你也别怪妈妈思想故旧,我这一生婚姻不幸,我希望你能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事业高就,结婚,生子,家庭美满。” 说完递给我已经削好的苹果,“我能看出他对你的好,全心全意照顾你,这份心意真的难得,妈妈虽然不理解,但是我也不会反对,只要你好好的。” 等晚上先生来,我告诉先生,妈妈知道了,不反对,先生紧握我的手,告诉我,他知道。 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在来年开春三月惊蛰,我央求先生待我出去转转,挨不住我眼里的渴望和哀求,先生在医生的允许和仔细叮嘱下,带我细看江南烟雨。 天空倦了寒冬的冷冽晦暗,请来春雨,一染青山草木新,一池江水映桃花。 我在先生的搀扶之下坐在亭下看雨,行人折彩伞徐徐慢步,春风细雨拂面,百花杨柳相伴,我对先生说了很多话,只从生病之后,我言语甚少,不喜不乐,对先生笑得不多。 我告诉先生我有多爱他,从第一次见他,便一眼万年。 我告诉先生我喜欢他抱着我,他的肩很宽。 我告诉先生我喜欢他做的饭,很好吃,先生喜辣,我却吃不了辣,他却为我戒掉吃辣。 我告诉先生我…… 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可是我好累好累,我感受到先生的热泪滴在了我的手上,我想安慰他,但是虚弱地说不出来,没来得及说我便睡下了。 我于农历三月初九下葬,那天是先生的生日,我的忌日。 第2章 陪葬的玫瑰 春意尚薄吊挂在半空,乍暖还寒来回挑逗,学长找我要实验报告,让我在第一教学楼前最大的那颗玉兰树下等他,我有点冷,紧拽着衣服,不停踱步。 恍然间,我看见前面停留着身着白色毛衣的男孩,亚麻色的头发卷卷翘翘甚是可爱,就像炸毛的小兔子。 我瞧见他看了过来,我有些莫名不好意思,想着他是不是发现我在偷看他,赶紧转身对着树干,默念着不要发现自己。 等再回头他已经不见了。 最近学院开展了一个花木之旅的活动,我被辅导员安排上台演讲,在声情并茂地念稿子的时候,扫视台下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男孩。 本不紧张的我突然手心出汗,明明刮着凉风,我却觉得还是有点热。 克制不去关注他的眼神,尽力没有读错字,却还是分着心想希望他没有发现我从容的演讲下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 待我读完,他还在,我甚是欢喜,连忙询问他人,是否认识那位穿着米白色毛衣,带着黑色眼镜的男生。 皇天不负有心人,再连问几个人终于得到了答案。 楚落,我不停地念道。 我想该怎么和他打招呼,一个不留神,他又被淹没于人群,我想是我的好运气耗尽了,这次没再找到他。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养了一只小兔子,雪白的绒毛,长长的耳朵内侧绯红,乖巧得很,我圈抱在怀里,喂他吃胡萝卜,一小口一小口地嘬,腮帮子微微鼓起,慢慢地咀嚼,我好像更喜欢它了。 自言自语地说:“小兔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养你好不好?” 小兔子抬头,犹如红宝石亮眼的瞳孔盯着我,说:“我叫楚落。” 我被小兔子突然地说话吓到,惊醒之后又窃喜,夜色沉沉,周遭除了浅浅地呼吸声,我还听见了“砰!砰!砰!”的声音。 恍然间才明白,这不同寻常的心跳藏匿于其中的秘密。 我开始偷偷打听他的踪迹,却也总能在半途和他相逢,我暗自欢喜,一口咬定这就是缘分。 最终在一次食堂相遇,我鼓起勇气,坐到他的面前。 他被吓到了,惊地呛到喷出白米饭。 眼角晕染上茜色,涨红的脸甚是可爱,我想揉揉他白嘟嘟的脸颊。 他冬日可爱的模样让我心底柔化成水,我心底悄然自语,他就是个小可爱! 我向小可爱介绍我的名字,假装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告诉他,我们的名字都在一首诗句里。 这是我精心设计的开场词,我想他可能会觉得有趣。 他却以为我精通热爱诗词,我怕日后暴露,思索后骗他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想到的。 有点难过,这明明是我专门挑选的。 他顶着呆呆的卷毛,灵动可爱地说我像古时的先生,戳中了我的笑点,引得我哭笑不得。 而后我和小可爱成为了朋友,他时常打趣我,叫我先生,我却格外的喜欢这个称呼,就好像是我和他之间的线,细细地牵引着我们。 我喜色于我们是亲密的朋友,苦恼于我不想做朋友,我想成为他的爱人。 他乖巧懂事的模样,每每当我想戳破那种无形之纸又莫名的犯怵。 我怕他不喜,更加明确这条路不好走,未来必定艰难,我有勇气面对,却不确信他是否愿意。 我想那就隐秘于世吧,只有能陪伴他喜乐安康就好。 岁暮天寒,银霜满地,南方难得一见的落了雪。 他早早约我吃饺子,我满心欢喜,上午做完报告,看着不少女生手中拿着烤红薯和热奶茶,出了教学楼满天飘雪,我想趁时间还早,给他也带一份,想必能讨小可爱欢喜。 地表冰雪交加,容易打滑,我将红薯奶茶藏于衣内保暖,祈祷着千万不要打滑。 想必时运不济,一语戳中,不仅打滑,还和刚要停在路边的车撞了个满怀。 我心急护着食物,奶茶破了,浓郁的香味扑鼻,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衣服,热乎香甜的红薯也被压成了块饼,我有些懊恼,送回小可爱的食物没了。 司机人好,怕我有事,送我到医院,只是手机替了灾,粉身碎骨,只剩一副残躯。 医生说有不少皮外伤,右腿扭伤严重,住几天消炎,我不禁叹气悲伤。 医生以为我是胆心伤情,再三安慰我,其实不然,我爽约了,现在手机也坏了,更加羞愧的是我不记得小可爱的电话号码。 等回去一定背它个百八十遍。 我借着护士的电话给爸妈打了电话,让他们明天来看望我的时候记得带个手机,顺带帮我和辅导员请假。 我心情郁闷,半瘸着腿艰难地上完厕所,开门就看看小可爱背着我耸动着脊背,低头呜咽哭泣。 话语磕磕巴巴,甚至低声说:“我还没表白了,我都还没和你走过余生了……” 我从懵懂到面露喜色,没想到否极泰来,意外之喜。 听着小可爱哭的难受极了,我不解,又着急安慰,问他:“我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快别哭了,你是哭泣包吧,怎么这么喜欢哭?” 他转过身,哭红的脸,眼里委屈悲恸,呆滞地盯着我,又胡乱扒拉着我。 嘴里嘟囔着:“是热的!还好是热的!” 额...小可爱好像以为我死掉了...... 我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是热的,不然你以为是冷的?” 他擤着鼻子,连忙解释,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可爱极了。 他质问我为什么不和说我出事了,我羞愧没好意思告诉他不记得他的号码,只能拿出那部残缺的手机用来无声的解释。 手脚忙乱之后,小可爱决定留下来陪我,躺下之后,我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被遗忘了。 我按耐不住,辗转反侧,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转过身,全然忘了。 我迟疑,询问他,“你确定要我说?” 他显得毫不在意。 我轻笑,故意字正腔圆地说:“我还没表白了,我都还没和你走过余生了。” 说完,没等到回答,小可爱就躲进了被子。 我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开灯,对他说:“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就别装傻了。” 他不应声。 我无奈叹气,只得哄劝他,“你出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一只藏在被子下的兔子依旧不动。 我无法,打算亲自逮出来,说:“你再不出来,我就亲自拎你出来了。” 小可爱红着耳朵,摸摸索索地出来,郑重其事地坐好。 我命令他,“抬起头,看着我。” 他很听好。 我又说:“我都没说什么,不准哭。” 他撅着嘴,鼓着腮帮子,小声呼吸。 我被他着乖巧的模样,逗笑,忍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呆呆地点头。 我想下去抱着他,一动又发现不方便,只得让他来了,“走到我面前来。” 他蹦下床,穿好鞋,缓慢地走来。 我让他抱着我。 他没有第一时间抱,我有点不开心,重复道:“抱着我。” 他的发间有些草木香,淡淡地萦绕在我的周围,本来还有些许的紧张,现在倒是被安抚下来。 我想我要该告诉我的小可爱,我是如何欢喜他。 “楚落。” “嗯?” “我也很喜欢你,一如你喜欢我一样。” 和小可爱在一起后,我喜欢打趣看他害羞的模样,他偶尔笨拙的小心思每每都能戳中我的心头。 刚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并肩走路的时候,他总是会轻碰我的手腕,又迅速揣回口袋,低头窃笑,起初没注意,次数见多我也就了然于心。 有次做实验,手不小心划到,伤口很小,只有一条细小的红痕。 本不当回事,但是突然想看他为我紧张的样子,刻意发消息说手被划伤,挺痛的。 他问我包扎了吗?我说没有。 没过一会,实验室门口就出现一只顶着小卷毛的兔子。 我欣喜出去,却看见他手里拿着红药水和创可贴,我敛着眉厌弃自己卑劣的行为,不该如此消耗他的真心,真希望手上是条又长又深的伤疤。 我羞愧地说:“对不起,其实不严重的。” 他长吁一口气,安慰道:“那就好,你的手那么好看,一定要保护好。” 我对视他的眼睛,问:“你喜欢我的手吗?” 他认真思索一番,郑重其事地说:“你从头到家,就连指甲盖我都喜欢。” 我被他的认真逗笑,“把手伸出来。” 他很听话。 我把手放在他掌心,对比之下,他的手小得多,软软暖暖的,我紧握他的手指,凑近,说:“这是你男朋友的手,以后就是你的了,随时可以牵。” 他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 他不喜欢吃早饭,我便变着法给他带。 第一次给他带鸡蛋的时候,他是拧着眉吃下去的,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问:“你怎么?不舒服吗?” 他如拨浪鼓斑摇头,解释道:“就是不喜欢吃蛋黄。” 我故意板着脸,“这么挑食呀,看来不是好孩子了。” 他急忙解释,“没有,我不挑食,不挑食,除了这个真没了。” 我一脸不相信,追问,“真的没了?” 他纠结了很久很久,苦着脸说:“还有鱼虾,橙子……”认真细数。 我嗤笑道:“你就是不想挑刺,不想剥吧!” 他点头如捣蒜。 我的小可爱是个机灵鬼,爱偷懒。 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渴了懒得接水,累了懒得吃饭。 毕业后的第一年,倒春寒,我没留神就感冒了,起初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吃点药就好,谁知不管用,直接引起扁桃体发炎,灌脓,去医院住了两天。 夜里我醒了,想喝水,刚拿起水杯,他就醒了。 迷糊地问:“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接。” 我说:“不用,里面还有,就着喝,懒得再去。” 他不听,非说:“这水不热了,我去接。” 我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生病,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我身体虚弱,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他都包揽,就差没喂我吃饭,带我上厕所了。 一天夜里,我好奇问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勤快?” 他抱着我,蹭来蹭去,“我不想你太累了。” “我不累呀!” “可是他们说不常生病的人突然生病就是太累了。” 我这次明白,生病的前一天,我去接他下班,白天温度还行,阳光明媚,一到夜里急剧降温,受了寒,较早就睡了。 晚上他同我说话,我都不知道,翌日我便生病了,他觉得我是过于劳累。 我们相安无事的在一起很多年,我想就这样岁月静好。 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了生活的美好。 他想和我分开,我严词拒绝,并放狠话,“如果这样,那我们一起死掉吧。” 多么极端恶劣的话语,他被吓到了,不过没关系,有效就好。 我陪他治疗,长期的陪伴让他的妈妈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以爱人的身份在他家人的面前和他一起。 每天大量的药品,让他吃不下饭,身体也变得瘦骨嶙峋,我哄他吃饭,眼里止不住的留下,他心疼我,逼迫自己吃,得到的结果却是呕吐。 惊蛰那天,外面下着细雨,蒙蒙的几乎看不见,天幕霭霭,他央求我带他看雨,我拒绝。 他满面愁容的样子,我却不舍。 我牵着他的手,没由来的心慌,就好像一撒手,他就走了。 他于农历三月三号走,我将他下葬于九号,那天是他的忌日,我的生日。 第3章 陪葬的玫瑰 天茫一色交于青,氤氲朦胧,光与影的界限模糊,我撑着伞站在雨中,却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眼前的墓碑上刻着我的爱人,上面的照片意气风发,浅颦微笑。 我对这长眠于墓碑下的人,说:“楚落,去年我为你种了一片玫瑰花,本想等你出院以后给你一个惊喜,可是现在花开了,你却不在了,所以我把花烧了,全部都烧了,它应该随你一同,这是我送你,只能属于你。” “落落,我很难过,你知道吗?不,你才不知道!你估计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笑话我,你也不常来梦里看看我,你就不怕我那天就来找你吗?” “我养了一只小兔子,就叫落落,你不知道吧,我以前就觉得你像只兔子,可我不想要兔子,我只想要你,老天对我真残忍,我们才在一起九年,你怎么就走了,我想随你一同,你还不允,你比老天更残忍。” 又哭又笑,犹如疯子,我更情愿我疯了。 你把我留在充满你气息的房子里,你却不在了。每一个角落都要你的影子、你的笑、你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保留下来,我日复一日的在你贪念你留下来的东西,可是连这些我也渐渐留不下来。 很快我在屋里寻不到你的气味,你的影子也渐渐模糊,我害怕会忘记你,我把你的照片贴满来墙壁,却只能哭泣。 你的衣服也没有属于你的气息了,你走之后,我常抱着它们睡觉,现在没了你的气息,我开始整夜失眠,吃药,看医生,都不管用。 我写了很多很多信,写了又烧,你应该能看到,却从不回信。 落落,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我开始厌恶这个世界,没了你,这世界模糊,昏暗,没有光彩、没有欢愉。 我想我还要熬多久才能见到你了?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五十年后,我送走了我们的父母,请求朋友在我死后与你合葬。 楚落,久等了,我来找你了。 农历三月初三,合葬。 第4章 陆元 陆元嗜钱如命,只要能成为人上人,他可以利用身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从高中起,他就选定了目标,不惜以身体为诱饵,钓这条鱼。 高一开学不久,陆元就摸清了他的同桌是个家底深厚的富二代。 有钱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这人过去十几年的零花钱攒起来,就足以盖起一整所高中。 可这样一个富二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学校里呢? 原因很简单,这富二代身体有缺陷。小时候一场意外伤了他的耳朵,至今还带着助听器他家舍不得他远走,生怕他在外受委屈,执意放在眼皮子底下。反正,家业还有他哥哥扛着。 为什么陆元偏偏选中他呢? 因为富二代喜欢陆元。 第一次隐约察觉到富二代的心意后,陆元只觉得恶心。 男的怎么会喜欢男的? 可这念头只持续了三秒,就被他抹去了。 他需要钱。 因为富二代可以为了讨他欢心,挥金如土。 高三某个晚自习后,富二代问陆元,愿不愿意一起出国留学。 陆元当然想,但他出不起这笔钱。 不出一个月,富二代就已经办妥了两人的出国申请。 陆元至今不清楚他是如何说服家人的,总之对方家里是真的肯出钱出力捎上他。 条件就一个:照顾好他们的小儿子。 这太容易了。 那一晚,他的身体就狠狠照顾了富二代。 陆元被折腾得几乎散架,因为富二代过于激动,导致助听器脱落,听不见他的哭声和求饶。 此后两年,陆元几乎夜夜如此,他都咬牙忍下来,不过是为了钱。 终于熬到了毕业,陆元果断甩了富二代。 富二代问他为什么。 陆元原本想随口编个理由,可看着富二代的眼睛,他忽然改了主意。 他决定如实相告,永绝后患。 富二代怒吼,“既然是为了钱,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你要多少,我都给!” 陆元冷嗤一声,“那是因为以前我一无所有。现在我有钱有路,为什么还做你身边的狗?” “还是说两年过去了,你还没睡够?” 不管对方如何挽留,陆元再没回过头。 一年后。 陆元正在工位上处理文件,内线电话响起,说新董事来巡视,指名让他去接待。 他压下手头工作,整了整西装走向接待室。 门一开,陆元浑身一僵,心底咯噔一声:完了。 新董事扫了一眼其他人,命令道:“全部出去,门关好。” 随后,他走陆元面前。 “不想今天被辞退,也不想让你现在的同事知道你是怎么被我压在身下哭……” “现在就好好地服侍我。” 陆元咬紧后槽牙,“这里是公司。” 对方却轻笑着贴近他的耳朵。 “就是要在公司。” “你穿西装这副模样……我还没试过。” 第5章 主播 A是新人游戏主播,为了节目整活冒充女生,疯狂调戏巅峰第一B。 不管A怎么撩,B总是低笑着纵容。 “打野哥哥好厉害,声音好好听呀~” “哇塞,谢谢哥哥让的蓝buff~” “怎么样才能有像哥哥一样的男朋友呢?” 游戏结束后,A心虚坦白,“兄弟......其实我是男的。” B轻笑:“嗯,我知道。” A:“你怎么知道?” B:“因为我在你直播间。” 从此两人固定双排后,A的人气一路飙升。 直到某次直播,B沉默整场。 弹幕起哄:【主播只和射手说话,B是不是吃醋了?】 A慌忙解释,“大家别乱猜,我和B只是普通朋友。” 那之后,B彻底消失。 一年后,A成为了顶流主播,在娱乐职业联赛中匹配到职业选手C。 人帅话少,技术顶尖,声音更是A最喜欢的类型。 A拼命打出5-2-0战绩,主动调侃:“送给C的礼物!” C沉默。 A尬笑。 弹幕群嘲:【主播别带节奏了!】 C突然开麦,声线清冷,“那为什么一年前我和你表白,你拒绝了我?” 屏幕骤熄,直播戛然而止。 只剩弹幕疯狂刷屏。 【这是B吧???所以B和C是同一个人?】 【你拒绝的巅峰第一现在成了你高攀不起的职业?】 第6章 哥哥 陆之远是陆家养子,还是个弟控。 他把陆怀宠得不谙世事,反复叮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要对人太好。” 陆怀笑眼弯弯,“知道啦哥,他们都是好人!” 只有陆之远知道这份好不过是他的表象,他只有对陆怀好,他才能被爱。 可虚情假意演久了,他自己都被骗了。 陆怀考上大学后,对他的依赖减少,陆之远猛然发现他才是那个依赖成瘾的疯子。 他会失控地调查陆怀身边的每一个人,会卑劣地检查陆怀换下的衣物,会在客厅等陆怀回家到凌晨......他觉得自己烂透了。 陆怀生日那夜,久久未归。 陆之远接到电话才松了口气,却在去接人的路上出了车祸,左腿落下病根。 陆怀哭得浑身颤抖,“哥,都是我错!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陆之远苦笑摇头,“别说傻话,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家,我不能拖累你。” 陆怀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我只喜欢你!” 梦寐以求的话陆之远听到了,可他只有深深的恐慌。 他分不清这句话的真假,只是愧疚吧?一定是的。 陆之远逃了。 谁知回家后,陆怀已经向父母出柜。 陆之远更加害怕,他愧对于养父母的恩情,更何况他身有残疾。 他不配。 他开始刻意回避,甚至亲手将陆怀推给别人。 “你值得更好的人。” “......好。”陆怀笑着答应了。 接连三个月,陆之远看着陆怀秀恩爱,心头又酸又涩。 直到某个深夜,他接到陆怀带着哭腔的电话。 “哥......他、他打我......我好怕......” 陆之远睡衣都没换便匆忙赶去,见到额角渗血,蜷缩在墙角的陆怀,心脏骤停。 他冲过去将人紧紧搂住,声音颤抖得不成样了,“是我不对......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陆怀泪眼朦胧地仰起脸,轻声问:“那你还替我找别人吗?” “......不会了。” “那你要我吗?” 陆之远看着那些伤痕,所有的理智荡然无存,重重点头。 陆怀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暗中得逞的笑了。 哥哥,你真好骗。 —— 陆怀早就疯了。 从他发现哥哥那份“好”是独属于他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陆之远。 大学刻意疏远,逼陆之远承认心意。 一场意外的车祸打乱了原计划,就借愧疚之名行告白之实。 为断了陆之远所有退路,他干脆向父母出柜。 谁知陆之远竟然给他介绍对象..... 那就演场戏吧,让陆之远看看,谁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哥哥,你怎么自己都忘了?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要对人太好呢? 第7章 铜丝雀 李时安被死对头谢星年包养了。 没办法,他家破产了,他创业也失败了,还欠下一大笔债。 就在这时,谢星年找上门来,提出要包养他,只需要用他的屁股抵债就行。 李时安觉得谢星年疯了,气得和他打了一架。 可没过三天,他还是拉下脸,主动找上了门。 他实在不想被追债的人找上门揍。 不就是屁股吗? 总比被打得鼻青脸肿好。 大不了多喝点菊花茶,以形补形。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李时安实在受不了,他觉得谢星年简直有病,几乎天天缠着他不放,那方面简直过于旺盛。 他想逃。 可谢星年早就看穿他的心思,李时安跑了几次,就被抓回来几次。 谢星年放下话,“想走可以,但一年期限未到,除非还上一半的钱。” 李时安觉得这不公平,就算是卖,一个月也该有收入才对! 谢星年冷笑,“行啊,只要你找得到愿意花十万买你一夜的人,我马上放你走。” 李时安敢怒不敢言。 谁会像谢星年这么傻,花十万买他一晚? 更何况谢星年付的钱,都够包他一整年了! 李时安勉强安分了一个月,又开始不老实了。 他又想创业,谢星年随手给了他一笔钱试水,结果又赔了。 谢星年反倒安慰他,“没事,失败是成功之母。” 李时安不服,“那你为什么一次就成功,公司都快上市了……” 谢星年沉默不语,又转了一笔钱给他。 这次李时安不创业了,开始纵情纵情享乐,夜店赛车样样都来。 谢星年能容忍他创业失败,却接受不了他这样玩乐。 为了把李时安拴在家里,他开始限制给他的零花钱。 这让刚尝到甜头的李时安难以接受。 更让他吃不消的是,谢星年的床上功夫越发的凶狠了。 于是卧室里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李时安想逃,却被谢星年一把拽住脚踝拖了回去。 仔细看,就能发现李时安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吻痕就别提了,简直不能出门见人。 李时安委屈地控诉,“你这算哪门子包养?” “别人被包养那是金丝雀,你呢?” “我这是铜丝雀吧?” 钱没有就算了,连顿好觉都睡不成! 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 谢星年不语,只是一味地用力堵住他的嘴。 他盯上这块肉太久了,一旦开了荤,又怎么可能回得了头。 第8章 大灯泡 乐栖是个单身二十五年的社恐宅男,被母亲催促着去了一趟寺庙求姻缘。 途中却意外对一位风水师一见钟情。 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成功呢? 他不知该怎么追人,去网上搜了好几天攻略。 最后发现最重要的一步是先认识对方。 乐栖只好天天坐在对方店门口附近,想找个机会认识认识。 可是接连好几天,就是不敢进去,像一尊门神。 - 闻野是这一代最厉害的风水师,天赋使然,实力爆表。 他还有一项特殊能力,能看见人身上的气运颜色。 普通人通常带有两种颜色,但都很浅淡。 直到某天,他看见一个“行走的灯泡”。 这个人身上几乎只有白色,还亮得刺眼,闻野头一回见到时,只觉得晃眼。 这也就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最近总是坐在他店门口。 要是个普通人倒也没什么,偏偏是个“人形灯泡”! 闻野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被闪瞎了。 他仔细观察过,对方长得一副乖巧模样。 每天固定在下午出现,坐一会儿便离开,如同饭后散步一样。 连续一周后,闻野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前打招呼。 “你好。” 乐栖正吃着汉堡,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话呛到。 “你……你好。” 闻野问:“你为什么总坐在这儿?” 乐栖支支吾吾,“我……想找你看看。” 闻野不解,“那为什么不进来?” 乐栖放下汉堡,有些无措,“我还没准备好。” 闻野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准备的,但他实在受不了这“灯泡”整天在眼前晃。 “那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乐栖的脸唰地红了。 闻野:??? 乐栖面红耳赤,头脑发懵,耳朵嗡嗡作响,脱口而出。 “我……我喜欢你!” 闻野:???!!! 喜欢谁? 他……吗? 见闻野不说话,乐栖紧闭双眼说道:“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不用回答!如果你愿意和我谈恋爱,我可以养你!” “我有钱,特别有钱!” 闻野刚想开口:“我……” 乐栖却怕听到答复,急忙打断,“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他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塞进闻野手里,转身就跑。 闻野:??? 等等,别人表白收鲜花,怎么轮到他就成了半个汉堡? 这合理吗? 第9章 装货 好学生得到成绩,坏学生得到好学生。 - 季代年,一中榜上有名的好学生,却在开学第一天,被新来的复读生撞见他一打五的场面。 对方倚着墙,轻飘飘一句:“装货。” 季代年:...... 李昭安,三中远近闻名的坏学生,高考失利去一中的复读生 第一次月考,李昭安空降年级第一,抢了季代年的宝座。 季代年把成绩单拍在他桌上,冷笑:“彼此彼此,装货。” 李昭安:...... 全校都知道他俩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没人知道,他们吵完架打完架,回家还得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 季代年抵着门,“来,叫声哥哥听听,我就让你进门。” 李昭安指着床,“来,叫声哥哥听听,我就分你一半。” 季代年:“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家。” 李昭安:“......季阿姨,要不我还是出去住吧,这里好像并不欢迎我。” 季代年:“卑鄙无耻!你居然告状!” 李昭安:“那怎么呢?哥哥不是就应该让着弟弟吗?你说对吗?我的好哥哥。” 季代年:“操!” 李昭安:“操给我看看。” 季代年:......这个人不仅装,还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