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飞升记》 第1章 死而复生 杜琅声死了，被装在棺材里一天一夜后，又活了。 睁开眼睛，空气中恶心的潮湿腐木味强行钻入鼻腔。 “咳……咳咳……”他猛地呛咳起来，嗓子干得冒烟，肺部火烧火燎。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密不透风，像个棺材。 本能让他试图撑起身体，手脚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通宵修炼、强行突破境界后，突然灵气爆体。 “难道，我是给自己练死，然后被埋了？”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难道我连药房都没进，直接进棺材了！” 他悲愤地用手砸了一下上面的木板，本来就薄的棺材盖发出“嘎吱”一声闷响。 杜琅声本是雁回宗的外门弟子，顶着宗门大长老唯一徒弟的名头，却以根骨奇差、悟性垫底而饱受争议。 昨天看到宗门小师弟云梧修境界突破后，他的自尊心被对方嘲讽的眼神深深刺痛。 当天半夜竟发了狠，玩命地引气入体。 结果嘛，显而易见。由于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灵气，引气入体后经脉反而被冲垮反噬，当场就吐血不止、嘎嘣脆了。 次日被同门发现，草草收敛后塞进这口薄皮棺材里，准备抬去后山埋了。 抬棺材的弟子可能也觉得他死透了，于是中途偷懒歇脚，把他连人带棺丢在这荒僻的角落，自己先吃饭去了。 “丢死个人，我好歹也算个宗门老人了，居然能给自己练死！”杜琅声有点崩溃，甚至不能共情死之前的自己。 “为什么要让我死而复生，还不如死了算了，以后我该以何面目面对同门！” 欲哭无泪，他瘫在棺材里，望着头顶那几块漏光的木板缝隙发呆。之前卷生卷死，最后卷进了棺材，这贼老天，玩他呢？ 就在他悲愤交加思考人生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段散发着金光的文字： 【检测到主角死亡，激活条件达成】 “我去！啥玩意？”杜琅声还没反应过来，脑中紧接着响起一个可爱的萌妹声音： 【宿主您好，躺平系统为您服务。在此世界中，你的修炼规则已被改为‘躺得越平，突破越快’。请在完成躺平任务的过程中严格遵守，若违背规则，将受到严厉惩罚哦！】 “……” 在系统的帮助下，杜琅声很快就理解了这个新鲜设定，感到一阵无语：什么系统，是不是有大病？ 他偏不信邪，主动尝试运转体内灵力，突然，呼吸如被攥紧，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警告，宿主严重ooc！启动惩罚程序！】 系统刺耳的电子音催命似的回响在耳边，杜琅声猛地松了运转灵力的劲，强烈的不适感瞬间消退。 他大口呼吸着棺材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心里大骂傻缺系统你大爷飞了！ 脑海中一片静默，片刻后，似是回应他的不满，系统萌萌哒声音突然响起，向他发布了第一个任务： 【请在七日内收获300‘躺平值’，并同化一人进行躺平，若任务失败，将启动惩罚程序】 杜琅声翻个白眼，认命般将身体放松下来，打算先存点力气再想办法出去。就在心神彻底归于一片平静的瞬间—— 原本稀薄的空气开始轻微震动，丝丝缕缕肉眼不可见的灵气开始疯狂地朝棺材内涌来。 此刻，它们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争先恐后地钻进杜琅声的皮肤，最后汇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本已麻木的神经，就像无数冰冷细小的钢针粗暴地挤进毛孔。 “搞什么！”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他痛得蜷缩起来，感觉自己像要被无形的力量五马分尸。 好在这股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经脉被修补完整后，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蔓延至全身，力量感也在四肢百骸间肆意流淌。 炼气一层？ 杜琅声彻底懵了。 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以及身体明显好转的状态，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突破了？”真是难以置信，说好的打坐冥想、引气入体、感悟天地呢？ 怎么摆个放弃治疗的姿势，这修为就自己送上门了？这躺平系统可真有意思。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两个年轻弟子不耐烦的对话。 “张师兄，吃饱喝足歇也歇够了吧？赶紧把这晦气玩意儿抬去埋了，臭烘烘的，耽误我回去睡觉。” “催什么催！一个练功都能把自己练死的废物，埋他都嫌费劲。你说他图啥？没那天赋就老老实实混吃等死呗，学人家拼命，这下好了，直接躺板板了。” “就是！长老们不都说了嘛，根骨决定上限啊！你看咱小师弟，入门才三个月就炼气三层了！这才叫天赋！” “可不嘛……”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棺材一震，耳边响起拖动重物的刺耳摩擦声。 杜琅声躺在里面，听着外面刻薄的议论，感受着体内真实不虚的灵力，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张师兄啊，我看这儿也挺偏僻了，要不扔这儿得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不然还得挖坑多累啊。” “好主意！我胳膊早酸了，就按你说的办！” 棺材被毫不留情地扔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两名弟子说笑着离开，脚步声逐渐远去。 杜琅声被摔得弹起来，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想：这帮家伙对他这个同门当真没有一点感情啊，在这个卷生卷死的宗门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爱了吗？ 正想着，外面又有脚步声接近，随即棺盖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上，一个沙哑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师兄，你为什么要想不开……” 这个声音是……云梧修？杜琅声一愣，这家伙来干什么？难道是专门来看笑话吗！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张扬的小师弟，仗着自己天赋异禀目中无人，尤其对自己这个著名的废物师兄更是鄙夷不屑。 想及此，他有心破棺而出吓死对方，却在听到云梧修那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时，瞬间呆住。 棺材盖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云梧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闷闷地飘了进来： “师兄，遇到你我才明白，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言，我这就来陪你！” 杜琅声僵住，惊恐地看着那条棺材缝越开越大，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直到棺盖被彻底掀开。 “……” 眼前白光一闪，随即四目相对，双双愣住。 云梧修眼皮一颤，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狭小的棺材内部，又摸了摸杜琅声温热的胳膊。 下一秒，眼泪如开闸的洪水般狂涌而出，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去，你你你啥意思啊，有这么吓人？我是活人，又不是鬼！” 杜琅声赶紧撑起身体，显然还没从对方要“殉情”的刺激中回过神，语气中带着些无措和茫然。 正要继续解释时，对方突然猛扑上来—— “师兄，你活过来真的太好了！” 与此同时，两个抬棺弟子去而复返。 “啧，真晦气，还得回来一趟。我落这儿的水囊呢？啊，找到了！快走快走！” 就在两人弯腰拾取东西的瞬间，不远处云梧修那句带着哭腔的“师兄，你活过来真的太好了！”清晰地传了出来。 棺材里，杜琅声被云梧修扑了个满怀，鼻尖撞在对方微凉的衣襟上，清冽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他下意识想推开，可云梧修双臂像铁箍般死死圈紧，像要将他揉碎。 “等，你松手！勒死我了！”杜琅声挣扎着低吼，手脚并用，却因棺内空间狭小，一时挣脱不开。 外面，两个抬棺弟子僵在原地，刚捡起来的水囊再次掉在地上。 “我好像听到小师弟的声音，从棺材那传来的，是不是诈尸了？！” 杜琅声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这刚活过来，就被人看到跟小师弟抱成一团……也太莫名其妙了，这不得被全宗门指指点点？ 想到此，他悲愤得眼前发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梧修却猛然撑起身体，那张俊美的脸瞬间褪去了脆弱，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剜向那两个吓傻的弟子。 “你俩要不过来看看他死没死？” 两个抬棺弟子看见云梧修从棺材中探出的半个脑袋，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水囊都顾不上捡，惨叫一声“鬼啊！小师弟被附身了！”便屁滚尿流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云梧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师兄对不起，我只是太开心了，一时激动……” 那双总是带着疏离与傲然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清晰地倒映着杜琅声错愕的脸。 而杜琅声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躺平系统激活后的世界，好像哪里变得不太对劲了？ 尤其是他和云梧修之间……这诡异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滴！检测到优质躺平氛围！】系统欢快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宿主当前姿势符合被动躺平标准，躺平值 10，人物‘云梧修’同化进度1/10】 杜琅声：“……” 第2章 当众社死 还以为躺平同化多难呢，照这意思，让人躺下也能增加任务进度咯？ 系统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宿主，同化的前提是对方得心甘情愿，否则无法计入进度哦】 杜琅声拍开云梧修要来拉他的手，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扶着冰冷的棺材板，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被灵气滋养以后，确实舒服多了，但饥饿感也越发清晰，胃部发出响亮的抗议。 “炼气一层是真的。”他感受着丹田内那缕灵力，依旧觉得无比荒谬：这般修仙，未免太不正经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偏头看向身后可怜兮兮的云梧修。 少年眼眶还红着，鼻尖也泛着红，像只漂亮小狗，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许多疑问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要殉情？难道是喜欢我……这些话好像怎么问都不合适，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憋出一句：“你饿不饿？” 云梧修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点点头：“饿。” “那，去吃饭？” 两人朝着雁回宗饭堂走去，一路无言，气氛沉默到有些诡异。 云梧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灼热的目光粘在他背上，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对此，杜琅声选择自动忽视，并再次试着去感应体内的灵力，结果意念刚动，一股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警告，宿主严重ooc！启动惩罚程序！】 “唔……”他闷哼一声，脸被憋得通红，额角渗出些汗珠，赶紧停止了引导的念头。 “好好好，地狱难度降级新手难度，是怕我想不开再寻死吗？真会玩。” 这修仙新设定，简直是对他前世努力的极致嘲讽！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将目光黏在他身上的云梧修，在看到他红着脸的模样时，眼神闪了闪，耳根悄然发热。 带着强烈的饥饿感，杜琅声终于走出了偏僻的后山，来到宗门演武场——这是宗门弟子去往饭堂的必经之路。 眼前依然是熟悉的配方：云深雾绕、仙气缥缈，弟子们或御剑飞行、或盘坐吐纳，个个奋发图强。 可分明又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演武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没错，是挤！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穿着统一蓝色道袍的雁回宗弟子们，各自进行着高强度训练。有的眉头紧锁在打坐；有的神情肃穆在吐纳；有的两两切磋招式狠辣；还有的分立两边，正铆足了劲玩灵气拔河，恨不能马上压倒对手。 整个演武场弥漫着一股积极狂热、自强不息、力争上游的诡异气息。 “我就死了一天，大家果然又在内卷的道路上狂飙突进了。” 杜琅声嘴角抽搐，不由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个时候躺平，简直就是与全世界为敌！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蓦然激荡在整个演武场上空。 演武场上的弟子们，突然动作整齐划一面向前方站好。 一个身穿深青色长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演武场前方的高台上。 他正是宗门里向来以严苛著称的二长老，也是目前雁回宗的实际掌权人：藏恶。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时辰到！今日的静心课业马上开始！” 所谓静心课业，就是通过冥想感悟天地，达到身心自然的境界，从而使灵气主动入体。一般来说，自然入体的灵气效果要比人为引气好得多。 杜琅声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环节，虽然他的天赋远不如同门，但只有在冥想的过程中，他才能名正言顺地从内卷高压中短暂跳脱出来，稍微喘口气。 高台上，藏恶长老的目光扫过下方弟子们，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的修行目标，都给我听好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所有人必须进入深度冥想状态！深度！懂吗？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打瞌睡！”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凌厉，眼神精准扫过几个有点走神的弟子。 “今日灵气自然入体的效率，必须比昨日平均效率要多两成，做不到的，自己加练两个时辰！现在开始吧！”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场上几乎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拼命想放松下来，争取早点进入状态。 “疯了，真是疯了。”这雁回宗算是没救了。 杜琅声目瞪口呆，饥饿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有点反胃。他下意识地想运转灵力压下那股恶心感。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并伴随修炼意图！严重OOC！惩罚程序启动】 系统的警报来得比他的念头还快。杜琅声还没来得及骂娘，冷汗先“唰”地下来了。 巨大的窒息感袭来，他痛苦地掐着脖子，结结实实地向后摔去。 倒地声在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数千道目光一下聚焦在他所在的方向。 云梧修反应很快，在杜琅声身体向后倒的瞬间，本能地伸手去捞，可惜还是没来得及抓住，只碰到一片衣角。 “师兄！你怎么了？”云梧修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感，立刻蹲下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和脉搏。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难道死而复生有什么隐患？还是之前灵气爆体的伤根本没好？ 他顾不上其他，声音焦急地呼唤：“师兄，杜琅声！你醒醒！” 而躺在地上的杜琅声，此刻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 就在刚才，十秒窒息惩罚结束，脑海中那个该死的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听起来颇为严厉： 【为警示宿主重视躺平规则，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现启动新手学习程序：强制进入‘绝对躺平’姿态！持续时间五分钟。五、四、三……】 所以不是他想晕倒，而是他不得不晕！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动不了！根本动不了！ “狗系统！我艹你大爷！！！”杜琅声在意识深处疯狂咆哮，“你这是躺平吗？你这是当众社死！是强制装死！快放开我！” 然而，系统的回应只有冰冷的提示： 【学习程序运行中，请宿主保持‘绝对躺平’姿态，耐心等待】 耐心？耐心你个头！杜琅声简直要疯了。他能感觉到周围那死寂中越来越清晰的骚动。 “怎么回事？谁啊？” “我去是杜琅声，不都在传他死了吗？” “什么死了，不好好在那里嘛，虽然他存在感低无人在意，但咱也不能咒人家啊。” “小师弟好像急疯了。” “藏恶长老的脸好黑啊……”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心思全然不在什么深度冥想上了。 好吧，原本还担心死而复生后无颜面对同门，原来根本无人在意呢哈哈哈。 杜琅声一时不知该难过还是庆幸，干脆什么都不想，摆烂了。 藏恶长老的脸黑如锅底。他身形一闪，瞬间从高台来到杜琅声面前。 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脸上，冷哼一声：这小子定是装病装死，逃避修行！ 然而，当他的神识扫过杜琅声的身体时，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 脉搏平稳，呼吸均匀，体内经脉……嗯？藏恶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明明记得杜琅声因为根骨太差，身体无法保存灵气，连炼气期都难以维持。 可现在，他的经脉中不仅充盈着炼气期的灵力，还有一丝上等根骨才有的灵气波动，这怎么可能？ 藏恶长老阴沉着脸，收回了神识，若有所思。 整个演武场乱糟糟的，大家都在看着这场闹剧，好奇地低语、张望。 “肃静！”藏恶长老一声低喝震住了场面。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杜琅声，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抬去养闲峰！” 随后瞥向旁边一脸焦急的云梧修：“你，回去继续冥想。” 立刻有两名执法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准备抬起杜琅声。 【滴！新手学习程序暂停！学习结束，躺平值 50】 脑海中系统欢快的提示音终于响起，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回归。杜琅声差点激动得直接蹦起来骂娘，但他强行忍住了——现在绝对不是醒来的好时机。 比起当众社死，还是装死吧！必须装死！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攥紧他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又很快松手，是云梧修。 “你一定不能再丢下我了。” 杜琅声闭着眼，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不容忽视的力道，心中那股怪异感再次升级：啊啊啊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这躺平系统的开局，真是精彩得让他想吐血。 不过……算了，看在这小子哭得那么惨、还要殉情的份上，以后不跟他计较之前的事了。 至于这暧昧的氛围和系统挖的坑，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晕到养闲峰再说。 【滴！检测到宿主在‘绝对躺平’状态下，对人物‘云梧修’产生‘无奈’情绪波动，符合躺平规则。躺平值 10！宿主加油】 萌妹系统有点贱兮兮的，不失时机地刷了下存在感。 “我干啥了就加躺平值？这躺平值到底怎么算的啊？” 杜琅声在意识中不停追问，可系统却像死了一样寂静无声，脑中只蹦出一个猫猫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画面。 “……” 哈哈哈，躺平系统也躺平了捏，那还做什么任务啊，直接毁灭算了！ 第3章 梦中突破 两个执法弟子像抬死猪一样抬着杜琅声，很快将他送到了养闲峰，随意丢到一处靠近山崖的偏僻院落后，便拍拍屁股走了。 养闲峰，如果只听名字倒挺雅致，仿佛是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里几乎无处不卷！就他么是个内卷集中营！ 比起外门弟子聚居的雁峰、回峰，长老和内门弟子所在的养闲峰，不仅环境更加清幽，就连灵气也更为浓郁。 但这本该令人心旷神怡的环境，却处处散发着焦虑和内耗——无论在何处，只要是目光所及，就看不到一个真正闲下来的人。 所有空地上，几乎都能看到内门弟子或单排、或组队练习剑诀的身影。 往往会有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俊美青年，正是三长老，沉苍——背着手在不同地方穿梭，乐此不疲地四处巡视，看大家是否有在认真练习。 而峰上的一片竹林则是吐纳区。几十个弟子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灵力波动，显然都在拼命催动功法，试图从空气中榨取更多灵气。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四长老流妄，盘坐在高处的石台上进行引导：“一定要凝神去感受！放松，放松！” 更远处传来阵阵吆喝声和欢呼声，那是切磋区。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长老进行督促，只有几个药房的伙计站在外围。 区域内看似是两两一组的弟子在捉对厮杀，实则火药味十足，随时都有因受伤被抬走的人： “用力！没吃饭吗？！” “防守！注意防守！” “这一剑慢了半息，要真在战斗中你早死了！” …… 崖边小院外，杜琅声掀开眼皮，发现那两个执法弟子把他扔在了外面，甚至没给他抬进院子里。 他原地翻了个身，无奈地想：唉，宗门这病态的内卷文化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突然很好奇，若完不成系统的躺平任务，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总不能是再死一次吧？ 似是感应到他心中所想，萌妹又贱兮兮地跳了出来： 【温馨提示：若最终未完成任务，宿主肉身将被销毁，灵魂也会被永久抹杀哦】 谢谢，这温馨可真提示。 杜琅声翻个白眼：“那完成任务又有什么奖励？要没好处我可不干了啊。” 【温馨提示：若最终完成任务，宿主将融入天道规则，从此不生不灭，用本世界的设定来解释，就是原地飞升啦】 “好好好，我喜欢。”这个提示倒挺温馨，毕竟飞升是每个修士的梦。 他心情大好，拍拍屁股爬起来，往屋里走去。 这座院子位置偏僻，由于靠近陡峭的山崖，就连风都比别处大些。 院墙是低矮的篱笆，不少地方已经破损。院中石桌石凳落满了灰尘，墙角杂草几乎有半人高，一看就有些年头没修整了。 “什么破地方。”杜琅声推开吱呀作响的竹门。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破褥子；一张三条腿的旧木桌，下面垫着一块大石墩子；甚至连个像样的茶壶和杯子都没有。 “也罢也罢，至少清净。”杜琅声倒没觉得多失落，反而有种轻松感。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的原因吧，他对很多事的态度反而没那么苛刻了。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正琢磨着怎么弄点吃的，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胖子，拎着一个掉漆的食盒，从外面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审视，语气中略有一丝不耐烦。 “新来的？杜琅声？” 胖子声音浑厚，听起来中气十足。他将食盒“哐当”一声放在落满灰的石桌上，震起一小片尘土。 “我是膳堂的，老李。二长老特意叮嘱，让给你送饭。”他掀开食盒盖子，一股并不诱人的寡淡气味飘了出来。 里面是半碗糙米饭，一碗连菜叶子都没有、清澈见底的菜汤，两个又干又硬的粗面馒头，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萝卜干。 这是标准的宗门底层弟子伙食，甚至比他之前在外门吃的还要差上许多。 “多谢老李，真是雪中送炭。”杜琅声嘻嘻道谢，也不挑三拣四，坐下就抓起一个馒头往嘴里送。 这一刻，什么内卷，什么修炼，什么系统任务，统统被抛之脑后，填饱肚子最重要。 十分钟后，老李麻利地收拾好他吃完的空食盒，转身离开了，仿佛只是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说起来，从复活到现在，杜琅声的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眼下吃饱喝足一放松，困意也马上袭来。 他连被子都没拉，打着哈欠扑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只想好好睡一觉。 而就在他沉入深度睡眠的瞬间——原本平静的灵气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 睡梦中，他无意识地舒展，丹田中的灵气也愈发精纯浓厚。 炼气一层巅峰…… 炼气二层…… 炼气二层巅峰…… 炼气三层…… 就在这无人关注的破败小院里，杜琅声的修为悄然无声地完成了跨越，从炼气一层迈入了炼气三层的门槛。 一般来说，炼气期突破是没有异象的，从筑基开始才会有外在显现。 也许是睡得太沉，他本人对此浑然不觉，就连系统不断响起的提示音也没听到。 【恭喜宿主，躺平值 10…… 10…… 10……】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处位置稍好的竹舍内。 赵钿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他**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结实有力。走到窗边吹风时，目光恰好落在远处的山崖。 七年前，他和杜琅声在去往雁回宗的半路相识。当时的雁回宗是修真界的热门宗派，虽然早就宣布不再招收新弟子了，可他们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两人的运气的确很不错，他们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最后失望要走时，突然被叫住带了进去，原来是大长老正好缺个杂役。 而传说中那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被公认为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十七岁就突破到元婴巅峰、在第一届宗门联合比武大会上当众突破化神期的大长老——笙梁，竟然连挑杂役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 他坐在高处，戴着一张古朴的鬼脸面具，周身透着矜贵的气质。 “忽然想起来我那儿似乎不缺杂役，倒是缺个徒弟。就你了，留下吧。”笙梁抬手指了指杜琅声。 赵钿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求求大长老！我向往宗门已久，能不能让我也留下！” 笙梁像是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似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冷声道：“来人，带他去雁峰杂役院。” 没有缘由，没有解释，杜琅声就那么稀里糊涂成了笙梁唯一的徒弟；而赵钿也成功进入雁回宗——虽然是以一个杂役的身份。 按理来说，照笙梁的地位和面子，杜琅声应该享受到宗门最好的资源才对。但事与愿违，笙梁收了他以后就开始闭关，从此对这个徒弟不管不问，只托人转交给他一本内容晦涩的天书：《引气诀》 赵钿曾趁杜琅声不备，偷偷翻看过那本书，里面写满了如孩童涂鸦般的文字，每页内容都很雷同：“无为之道，无所为，无所不为……主角光环金灿灿，你命由你不由天……” 他当时看不懂还有点抓狂，但发现杜琅声也看不懂后，心里又平和不少。 尤其后来凭借自身努力晋升内门弟子、来到养闲峰后，他更认定了杜琅声只是当年踩了狗屎运才占到了笙梁唯一徒弟的名头，内心更是充满了嫉妒和鄙夷。 “二长老也真是的，还把那废物带来养闲峰，废物就是废物嘛，十年了连炼气一层都够不上……是大长老唯一的徒弟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我？” 想到这个，赵钿心情无比愉悦，瞬间充满了动力。 “我辈修士，当勇猛精进，披荆斩棘！”他抓起靠在墙边的剑打算再练几组劈刺。 另一边，宗门演武场上，此时人潮已经散去。藏恶站在云梧修身后，语气不悦道：“再不加紧修炼，到时候宗门联合比武大会，我们要无立足之地了，刚才当众人的面给你多罚一个时辰不为过吧？” 云梧修没说话，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杜琅声皮肤的温度…… “你把杜琅声带哪去了？” “那小子经脉有点异常，先丢崖边小院了，观察几天再说。” 崖边小院？那地方环境那么差，他去了真的能行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根本静不下来……他终于忍不住，也不再听藏恶说什么，转身就走：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确认杜琅声安然无恙。 养闲峰的地界没有禁制，来去自由，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遵守着等级规则。所以除了晋级考试的那两天，日常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外门弟子的身影。 可云梧修不一样，作为近几年来唯一破例新入门的弟子，他刚来就受到藏恶长老的关注，不仅亲自进行考核，还常常带到养闲峰单独传授。 大家对此也有诸多议论，毕竟那可是以严苛著称的二长老啊，那个云梧修难道是什么奇才吗？ 十年前，第一届宗门联合比武大会上，自从大长老笙梁当着众人的面突破到化神期后，雁回宗便名声大噪，每年慕名而来的弟子多如牛毛。 可就在宗门欣欣向荣往巅峰发展时，笙梁却不顾其他长老的反对，做出了一个很超前的决定：浩劫将至，树大招风，宗门以后不再接收新弟子。 而形势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为了争夺修炼资源，一些心怀不轨的宗门竟搞起邪修堕了魔，为抢占灵脉大肆挑起争端，一举灭了排在前面的七个大宗。 剩下的宗门不得不联合起来进行自保，最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暂时将堕魔邪修封印在了坟棺山中。 据说当年成立初期的雁回宗是有宗主的，叫景留川，可他死在了那场封印堕魔邪修的大战中。 从此雁回宗便没了宗主，只剩下四大长老。 也是从那时开始，大长老笙梁开始闭关不出，不问世事。而那个不收新弟子的规矩便一直延续至今。 所以三个月前云梧修突然入门，才引发了人们对他修炼天赋的猜测。 当然，事实也确如大家想的那样，云梧修果然在三个月内连续突破到炼气三层，展现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超强天赋。 所以他随意进出养闲峰时，根本无人在意。 日暮近黄昏，云梧修很快就来到了那处靠近山崖的破败小院。 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他心里生出一丝不悦和心疼：师兄怎能被如此轻贱地丢在这等荒凉破败之地？ 他不由攥紧了拳头，心里对藏恶长老进行了一番亲切问候，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 低低的鼾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来，浇熄了云梧修那点担忧的火苗。 他透过门板上的裂缝向内望去，只见杜琅声仰面躺在那张硬板床上，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安详，睡得毫无形象。 方才，云梧修设想过无数种杜琅声在养闲峰醒来后可能面临的窘境……但见此情景，又不免觉得自己的那些担忧太过多余。 他靠在门板上缓缓坐下，抱着膝盖倚在门框上，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人，内心无比柔软。 山月高悬，星汉朗照。 风吹动树梢，也吹动衣袍。 云梧修的眼眸也如古井投石，泛起温柔的涟漪。 “师兄，今夜好梦。” 第4章 睡梦筑基 杜琅声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云海，他在里面舒服地打滚，身心舒畅。 就在他懒洋洋地翻身，将一大片云裹在身上当被子的瞬间，哗啦—— 小破院里灵气爆发了。大片金光直冲天际，让晨起练功的弟子们目瞪口呆。 “那是什么？我去，是金丹异象！” “那个方向不是崖边小院吗？昨天好像有人住进去了。” “谁啊？这么大阵仗？” “杜琅声啊，就那个炼气一层都维持不住的……” “不可能吧？” 小破院外早已围满了人，有人悄悄溜进去看了一眼，出来跟见了鬼似的：“还没醒呢！梦中突破，可真是闻所未闻！” 炼气三层的壁垒在磅礴的灵气面前，连纸糊的都算不上，瞬间被冲得粉碎。 闻声赶来的四长老流妄看着被金光笼罩的小院，激动地声音发颤：“金丹异象？不对，没有劫云，这是灵气倒灌，筑基！” 所有弟子都傻眼了……筑基？ 且不说杜琅声根骨太差，就说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从炼气期跨越到筑基呢？ 如果睡一觉就能突破的话，那他们这些兢兢业业修炼的人算什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钿挤在人群中，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看着那片金光，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灵压，表情都扭曲了。 明明之前还在心里嘲讽对方来着，结果人家直接睡到了筑基。 “凭什么啊。”赵钿攥着拳头，心里产生强烈的不甘。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 “呼……” 一阵鼾声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片金光瞬间收敛，澎湃的灵气逐渐融入杜琅声体内。 筑基期，成！ 而他本人，只是咂咂嘴翻了个身，仿佛刚才那不同寻常的异象只是一场梦。 全场死寂，过了许久，人群才在流妄的打发下，带着满脑子的震撼，晕乎乎地散去。 屋里，杜琅声终于睡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五感也变得敏锐，连窗外草叶上露珠滚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恭喜宿主，境界突破到‘筑基’，躺平值 50，您当前的总躺平值为：150】 好家伙，睡一觉不仅突破了，还涨了躺平值？ 杜琅声大喜，下意识想调动灵力试试，却突然想到系统那没人性的ooc惩罚，又生生将想法憋了回去。 “系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我躺平是为了飞升，可在此过程中却不能运转灵力，实在是没啥体验感。还有还有，你只让我完成任务，那每次完成任务有什么阶段性奖励不？” 【宿主，随着您境界的提升，触发‘惩罚程序’的灵敏度会越来越低，该程序只是为了激励宿主在前期牢记规则。您现在的触发灵敏度已降至40％以下】 【关于阶段性奖励，任务积累的躺平值可以兑换‘同化剧情’，加速人物同化进度；每次同化进度增加，你的境界突破速度也将提升】 惩罚程序还有灵敏度？如果是这样，那现在能不能……杜琅声若有所悟，再次尝试调动灵力。 那一瞬，他感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艰难，却奇迹般并未产生任何窒息感。 抬手，一股远比炼气期更宏厚的力量涌向指尖，轻轻一弹，对面墙壁上瞬间穿出个小孔。 哇，灵敏度真的降低了。这筑基期的实力果然强悍！ 杜琅声满意极了，心想正好下个月有宗门联合比武大会，那自己岂不是能争取一下参赛名额，出去见见世面了？ 他心里美滋滋……这金手指要是用好了，分分钟称霸修真界啊。 正乐呵着，余光瞥见被打穿的墙：“……这个应该不用我赔吧？” 养闲峰议事大殿，三位长老神情严肃地坐在长桌一侧，对面则是一身懒散的云梧修。 “剑宗今早发来紧急传讯，说坟棺山结界松动，恐生异变，此次比武大会，就是要共同商讨对策，希望笙梁能早日出关总领大局。” 藏恶看向对面：“还有一个月时间，你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少年轻轻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你意思我得出面？不去，你们看着办。” 闻言，三长老沉苍有点坐不住了：“老大——” 他语气里带着劝慰：“抛开宗门的面子不说，当年毕竟是你带头联合各宗门围剿魔修，如今修真界没有人比你说话更有分量，事关重大，怎能不去呢？” “我为什么要去？更何况，一个月，我最多恢复到金丹初期……”云梧修语气平和地像是在唠家常。 “你们觉得在那些傻狗眼里，一个只剩金丹修为的人，说话能有什么分量？” 沉苍站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藏恶和流妄用眼神制止了。 流妄拉他坐下：“别逼他了，实在不行让仙盟出面吧。” “早该这样了。”云梧修冷笑，“邪修堕魔他们装聋作哑，七大宗门被灭他们缩头保命；围剿魔修时他们也不闻不问。如今只需要加固封印，又不是什么难事，大家去请的话，那帮老狐狸应该很乐意卖人情。” 他敲敲桌子：“还有，你们以后注意点，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在外面别老大老大的叫。” 说完他不再理会对面三人，起身离开。 “老大以前虽然也总胡言乱语吧，但好歹行为挺正常。最近是真疯了吗，做事全凭自己心意、不顾他人死活，甚至还跟徒弟玩上角色扮演了？”沉苍有点难以理解。 “你别说……”流妄捋着花白的胡子：“我每次看到那个弟子都觉得，他跟景宗主长得有七分相似。不然他根骨那么差，老大眼光又那么高，没理由收他。” “可惜管收不管教啊，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想一出是一出，一闭关就是七年。”藏恶揉着眉心叹气：“堂堂大长老的徒弟，七年了还在外门底层，也太不像话了！” 流妄：“真可怜，不过那小子天生神魂不全，本就难走修行的路。说起来最近突飞猛进，一路筑基，莫不是老大暗中提点了一番？这是终于良心发现，想好好补偿了吗……” 门口传来声响，三人回头，见云梧修又从外面进来，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似的，拿了自己落在桌上的东西后转身就走。 三人相视一眼，也许是为了缓解背后蛐蛐别人的尴尬，藏恶轻咳一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云梧修停住脚步，语气颇为不耐烦：“还有何事？” “按照门规，杜琅声今日卯时未起来练功，该罚。就让他去看药田吧，正好你路过去知会一声。” “你个老中登……”云梧修嘴里蹦出个奇怪的词：“好好好，我待会就让人把你那灵藤椅和驱蚊香都搬去药田那边。” 虽然不知道老中登是什么意思，但藏恶直觉那一定不是啥好词，不知怎么回嘴的他，只得默默别过脸去。 崖边小院，杜琅声正躺着跟系统聊天，聊着聊着就发现，系统这玩意虽然表面软萌，实则就是个没灵魂的傀儡。 正无趣时，院中响起脚步声，随后门被轻轻扣了扣，云梧修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师兄，你这会有空吗，我能不能进来？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说。” 杜琅声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位师弟，但手比脑子快，在说话之前已经拉开了门。 “没空！不能！” “……” 下一秒，面面相觑。 杜琅声真想剁了自己的贱手。 他呵呵假笑一下：“你刚刚听错了，我说的是有空，请进。” 屋里，气氛沉默。 杜琅声想倒茶给他，缓和一下氛围，拿起杯子却发现，里面落满了灰。 “哈哈哈刚来还没来得及擦。” 他又想到老李上午带过来的干巴点心，结果拿出来才发现，每个都被自己咬过。 两人相顾无言，尴尬极了。 最终还是云梧修先开的口：“其实我是来转告藏恶长老的话，他说你今天睡过头，违反门规，要罚你去看药田。” “看药田？”杜琅声一听受罚马上立正了。 “放心师兄，虽说是受罚，但我听说药田那边环境清幽、灵气十足，还配了特制的灵藤椅和驱蚊香呢，你只需每日待在那边，想坐就坐、想躺就躺，也不是啥苦差事。” 杜琅声听得一愣一愣，要真这样，那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吗，这算什么惩罚？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听起来似乎也不是很难。 “我知道了。那，你现在要走了吗？” 杜琅声巴不得他赶紧离开，系统却突然出声提示道： 【宿主，检测到人物‘云梧修’是你正在同化的对象，为了保证任务进度，请积极创造相处机会哦】 好好好，小家伙还敢点我是吧？ 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来，杜琅声话里逐客的意思很明显。 可云梧修起身后，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向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对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重要的事，刚才不是说过了……放心，看药田我会去啦。”杜琅声装傻充愣，摸摸脖子，眼神飘忽，莫名有点紧张。 “不，是另一件事，要是不愿意听，你也可以问。说不定我要说的那件事，正好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呢。” 问什么？杜琅声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问……问你为什么要殉情？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呐！毕竟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份感情。 如果沉默是金，那杜琅声此刻金玉满堂、堆金砌玉、金碧辉煌。 好在云梧修也没有什么耐心非要等到他开口—— “你不问那我直接说了，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第5章 再次突破 说话时，他的耳尖微红，微扬的眼尾带着些漫不经心，语气却无比认真。 杜琅声愣在原地，脑子转过弯后，下意识就想反驳： “那你之前总用挑衅的眼神看我……” “冤枉，你怎么会觉得那是挑衅？我只是太紧张了。” “修炼时经常对我冷嘲热讽，让我再练练……” “那明明是在鼓励你。” “还跟那些欺负我的人关系很好……” “我只是想让他们离你远点。” …… 喉咙突然有些发涩，杜琅声沉默下来，许久才问：“为什么？” 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人，长得也就那样，性格也不算讨喜。 小时候父母嫌他累赘，现在同门也笑他废物，甚至那个没见过两面的师父，七年来任他被折辱却不管不问。 像他这样的人，到底哪里有半点好？ 他想不到任何自己能被喜欢的理由，可云梧修清澈坦荡的眼睛里却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份心意在我未察觉时发生，就像人在有知有觉时已经成了人。” “不过——”云梧修顿了顿，“如果师兄非要问，那理由可太多了，要不我以后每天都告诉你一个？当然你不必急于回应，来日方长……” 云梧修走后，屋里，只剩杜琅声内心还经历着一场风暴。 他疯狂呼唤系统，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系统滚出来！让你当时随意绑定同化对象，再同化下去真要变成对象了！赶紧给我换一个！” 【宿主，每个任务的躺平值、同化人物进度都是关联的哦，若任务期间更换人物，之前所有数据都要清零，您确定吗】 杜琅声无力地蹲在地上，指了指窗外：“系统你看外面那是什么？” 【宿主，外面什么都没有】 “不不不——”他戳了戳脑海中那只胖猫：“外面是你大爷又飞了！” 次日，杜琅声早早来到药田，跟上一个看守药田的弟子换了班。那弟子顶两大黑眼圈，看见他就跟看到救星一样，仔细交代了注意事项后飞快逃走了。 藏恶给他为期三天的惩罚，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来受罚还是来享福的。因为那里果真如云梧修所言，环境好、灵气足，配的灵藤椅也很舒适，是个躺平的好地方。 眼看时辰还早，他决定先闭目养养神。 没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药田附近，经过杜琅声身边时，突然一个趔趄，直直往他身上扑去。 “哎呀！”对面发出一声低呼。 杜琅声冷不丁被撞了一下，闷哼一声，不悦垂眼。 只见云梧修整个扑倒在他腿上，额前碎发被蹭得凌乱，仰起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路过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杜琅声：“……” 谁来管管！比起自己的躺平人设ooc，这家伙才是最严重的ooc吧！ 【滴！检测到优质躺平氛围！宿主与目标人物当前姿势符合被动躺平标准，同化任务进度：2/10】 哈哈哈鬼信他只是路过，那么宽的路，怎么不摔到别处？ 他正腹诽着，却见云梧修的面颊泛红，两行鲜血从鼻孔中缓缓流出…… “对不起师兄，天热上火。” 杜琅声无语，推开他按着自己大腿的手：“给我滚边儿去！” 比起雁峰和回峰的大规模药田，养闲峰的药田就显得小多了，但由于种植了很多娇贵珍稀的灵草，所以日夜都得有人看守。 而且不同的灵草有不同的浇水时间和吸收灵气时间，生长习性非常苛刻，只要错过一次就会导致生长失败。 可杜琅声仔细查看了一圈，却发现这些灵草貌似才被精纯的灵气滋养过，棵棵精神饱满、长势喜人。 云梧修像只垂着尾巴的小狗，跟在他身后提醒道：“师兄，流妄长老昨日才用灵气灌注过药田，这片最近应该都不用浇水。” 闻言，杜琅声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可他并未深究。 也好也好，倒不用时刻盯着操心了。就是藏恶长老那么严厉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每天来受罚却不用干活，岂不要气死？ 想到这，他莫名有点想笑，却不知那点得意的小表情落在云梧修眼里，实在是可爱得紧。 他重新躺回灵藤椅中，枕着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想起搭理搭理旁边一直被冷落的小狗：“所以这位路过的朋友，你还待在这干嘛？” “师兄……”云梧修眼巴巴看着他，“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喜欢你的理由。” “啊？”杜琅声脸热起来，他以为云梧修昨天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竟会来真的！ 大脑有一瞬空白，他下意识坐直身体，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 “云师弟，我真得告诉你，本人不是什么断袖，你以后……” “我知道——”云梧修打断他，“所以我昨天说，你不必急于回应。不管你接受与否，喜欢你都是我自己的事。”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巧舌善辩？杜琅声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他闭上眼选择摆烂，无奈道：“嗯嗯嗯嗯那你说吧。” 【滴！检测到宿主在躺平状态下，对人物‘云梧修’产生‘无奈’情绪波动，符合躺平规则。躺平值 10！宿主加油】 …… 云梧修向他走近，蹲下来倚靠在灵藤椅旁，手指轻轻捻着他的衣角。 “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没有，不过有人说过我长得像鹅。” 杜琅声懒懒地歪头看他，一张温和无害的脸上，偏偏生着锋利的眉眼，表情却透出些未经人事的天真。 “好看的，所以我第一次见你就移不开眼睛了。” “第一次，就你刚来那会？原来你已经暗恋我三个月了吗？” 云梧修笑笑……少年心事，何止三个月。 “总之，已经暗恋了你好久好久。” …… 自从上次云梧修路过摔倒后，连着两天，他都准时准点、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个姿势摔在杜琅声怀里。 杜琅声忍无可忍，气冲冲地把地上那根绊人的藤蔓拔了，还把灵藤椅挪到远离小道的地方，藏在几棵特别茂盛的灵草后面。 殊不知由于灵草遮挡视线，也恰好给了小人暗中使坏的可乘之机。 自从杜琅声梦中筑基后，赵钿就嫉妒心发狂，这天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小瓶腥臭刺鼻的毒药，据说那玩意光是气味就能让人皮肤溃烂。 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把毒药撒药田里毒死灵草，让杜琅声被藏恶长老重罚。 趁着人打盹，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扒开草叶，眼看就要拔开瓶塞，身后却突然传来草木摇动的哗啦声。 赵钿吓得手一抖，差点将大半瓶毒药全洒手上。正后怕时，一道残影飞快靠近，不等他回头看清是谁，后颈骤然被大力攥紧，手里的药瓶也被夺走。 下一秒，身体被重重摔在地上，嘴里瞬间涌上一股腥甜，眼睛也骤然充血，只剩一片模糊血红。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只能死死撑着地面，余光隐约瞥见对方身上似乎有魔气缠绕。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蛋时，整个药田范围内，空气突然震动起来，没一会，以杜琅声为中心，一股强大的灵压轰然爆发！ 对方似乎被分散了注意力，手上力道松了些许，赵钿本想抓住机会挣开，可没挣扎几下，整个人就狠狠飞了出去，撞在几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上，当场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汹涌的灵潮一层高过一层，杜琅声本就不多的睡意彻底烟消云散。 一股暖流从丹田流过，数道金光自上而下缓缓收拢进体内，一种远比筑基时更强大的气息缓缓升腾。 【恭喜宿主，境界突破到‘筑基巅峰’，躺平值 150，您当前的总躺平值为：300】 全身都充盈着轻快的力量感，杜琅声差点给系统跪下。 “真服了，突然给我干到筑基巅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恭喜宿主已完成‘七日内收获300躺平值’目标，但‘同化一人进行躺平’目标尚未完成，请再接再厉！您当前的躺平值已经可以兑换‘同化剧情’，用于加速人物同化进度】 杜琅声骂骂咧咧：“之前我那么努力反而练死了，现在打个盹就突破了，傻缺系统，你真的，我哭死！” 【请问宿主，现在是否要兑换‘同化剧情’？】 “那必须是兑兑兑——” 他也正愁任务进度呢，毕竟只剩两天期限了，完不成任务可是要魂飞魄散的！ 【滴！已消耗300躺平值兑换‘同化剧情’，有效期为两天】 系统话音刚落，云梧修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突然出声吓他一跳。 “大老远就感受到了，师兄，刚刚那个灵压是又突破了吧？” “天！你下次站人背后出点声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心虚，“突破？啊，算是吧，这儿灵气挺滋养的哈哈……” “师兄好厉害！其实我最近正好遇到瓶颈期，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快速突破？” 【宿主，同化剧情进行中，请把握机会】 所以，机会居然是直接送上门的吗！ 杜琅声喜笑颜开，拍上云梧修的肩：“好说好说！” 第6章 传授经验 境界是上午突破的，谣言是下午传开的。 毕竟雁回宗近些年基本没啥新弟子，就那么些人，基本都知根知底的，很清楚彼此的水平。 有人说杜琅声一定是得了奇遇，有人说他其实一直在隐藏实力，更离谱的还是传他在搞魔修。 区区造谣，能奈我何？杜琅声不甚在意，他当前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增加同化进度。 回忆起来，云梧修两次增加进度都是因为触发了被动躺平，只要维持一定时间的躺平姿势就行，貌似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把他按倒。 可是该如何名正言顺地按倒他呢？尤其在对方还喜欢自己的情况下，太主动未免显得轻浮，可不主动又没有机会…… 杜琅声思前想后，充分权衡了利弊，最终决定放下顾虑豁出去：就以传授修炼经验为由，伺机而动！ 次日一大早，从药田回去后，他马上铺开笔墨，着手整理自己的修炼经验。就在他翻找纸张时，一本《引气诀》突然掉落在地，那是七年前笙梁收他为徒后托人带给他的秘籍。 打开，里面写的是：“无为之道，无所为，无所不为……” 当时他年纪小有点看不懂，加上笙梁一直未尽师父之责，他心中一直十分埋怨。 如今看来，《引气诀》里的无所为、无所不为之道，竟跟系统所说的“躺平”有异曲同工之妙。 尤其是看到“主角光环金灿灿，你命由你不由天……”这句话后，他的手抖了一下，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么想来，当时自己死而复生，系统激活时似乎也称自己为“主角”。 难道躺平系统跟师父有关？杜琅声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但他很快就甩甩头中断了思绪——眼下还不是想其他事的时候，最重要的当是赶紧同化云梧修。 他摊开纸，结合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挥笔写下了一篇《躺平修炼法大纲》： 『一、何为躺平？ 躺平并非字面意思那样，只是简单躺下将身体放平，而是一种使身心都充分融入大道，从而达到与之共鸣的修行方法。其原理是通过与大道共鸣，使身心内外平和，从而使灵气无需引导也能自然入体。 二、躺平的分类。 暂时可将其分为两个大类：主动躺平和被动躺平。其中主动躺平指自身有强烈意愿的躺平；被动躺平指非自愿的、由外界因素导致的躺平。这里要注意，无论哪种躺平，都是有效果的，不能盲目追求某一类。 三、躺平的方法。 躺平修炼的核心是自然发生，从而使身心契合天道。因此躺平修炼需从日常生活入手，如吃饭、睡觉、散步等。 吃饭不仅是吃饭，要快乐地吃，嘴巴动的同时脑子不动，达到一种忘我之境； 睡觉也不仅是睡觉，要睡得舒适，身心投入，最好能够不分床我； 当然，日常心情也会对躺平修炼的速度有影响，若时刻想着自己要达到的目标，也许会在焦虑中迷失自我，若使心境顺其自然随时变化，则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里为方便理解，举个例子：比如某人面对某件困扰的事，可能会有很多情绪，像生气、担忧、难过等。这些情绪都是因为在意这件事的结果所导致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去预设结果，使其自然发展、最终自然接受，这才是符合躺平规则的。 四、躺平的终极奥义。 人生苦短，几度春秋，及时行乐，趁不知愁。』 傍晚结束演武场上的静心课业后，杜琅声找到云梧修。 “师弟，你不是让我教你突破吗？走，给你传授传授经验。” 回到崖边小院，杜琅声拿出那页《躺平修炼法大纲》，铺开在云梧修面前。 “上面的内容能看懂吗？” 云梧修仔仔细细读了一遍：“能看懂。” “所以告诉我，要想突破快就要干什么？” “吃饭？” “还有呢？” “散步。” “还有呢？” “睡觉！” “好！孺子可教也！”杜琅声一拍桌子，“所以现在，我们先从睡觉开始！” 云梧修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不确定道：“睡觉？我……我在你这儿睡吗？” “不然呢？你不仅要睡我这，还要跟我睡一起。” 杜琅声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很忐忑，生怕对方觉得自己越界。 但云梧修面对他时好像天生缺根筋，对此不仅没有反感，甚至连一丝质疑都没有。 “哦，好、好吧！”云梧修瞬间涨红成一只煮熟的虾，就差头顶冒热气了。 杜琅声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往床上一躺，嘎吱嘎吱往里挪了挪，冲他抬抬下巴。 “想什么呢？过来，躺下。” 屋里没点灯，随着天色逐渐昏暗，气氛也变得粘稠。 然而杜琅声满脑子都是对完成任务的自信，对屋里暧昧的氛围毫无察觉。 只见云梧修同手同脚靠过来，爬上床，迫不及待地按着他的腰压了上去。 杜琅声：“……” 设想中应该是他把云梧修按躺下才对……啊啊啊算了，反正都是躺！ 他一边思考着被动躺平的触发规则，一边对云梧修道：“要让身心契合天道，首先调整呼吸到平缓自然，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然后……哎哎哎等等！你干嘛！！！！” 不等他说完，云梧修已经摸上去开始扒他衣服。 “你是不是有毛病！” 杜琅声推了他一把，大为震撼。 云梧修愣了一下，像才回过神似的，“你睡觉不脱衣服吗？” “谢谢我自己长手了，而且我现在是在教你！教你！知道吗？” 杜琅声气急败坏，但任务期限已进入倒计时，总不能直接把人赶走，只好骂骂咧咧重新上手，亲自将云梧修往身上按了按。 “安分点，保持这个姿势。记得我刚刚说的要点，一定要放松身心，给我好好学！” 【滴！检测到优质躺平氛围！宿主与目标人物当前姿势符合被动躺平标准，同化任务进度：3/10】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杜琅声瞬间安下心来。 【滴！检测到优质躺平氛围！宿主与目标人物当前姿势符合被动躺平标准，同化任务进度：4/10】 …… 进度增加的提示声不断响起，杜琅声内心无比充实，不知不觉陷入了深眠。 次日醒来，云梧修已经不见了踪影，身上盖着暖融融的被子，屋里弥漫着安神的沉香味。 【恭喜宿主，人物‘云梧修’同化进度已达到10/10，您已顺利完成任务！系统功能升级，在下一任务阶段，您可以同时绑定两个同化人物，并且有权限将系统躺平突破功能迁移至所有绑定对象】 “太好了……”杜琅声打着哈欠，“所以下一个任务是啥？” 【请在十日内收获500‘躺平值’，并同化两人进行‘躺平’，使新同化人物突破两级，若任务失败，将启动惩罚程序】 …… 养闲峰议事大殿，玄铁密室内。 “你不用管我，魔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这该是最后一次发作。” 云梧修双眼猩红，浑身散发着魔气。 流妄给他诊过脉后，惆怅地来回踱步：“最后一次？最后个屁！你体内那点魔毒确实不够发作的，可这次是心魔催动！” 他恨铁不成钢道：“前几天药田重伤的那个弟子，一醒来就喊宗门里出现了魔修，是不是你？” 云梧修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说你，折腾我连夜灌药田就算了，怎么连自己也折腾呢！这次又是为什么？” 云梧修：“……” “也罢也罢，不想说便不说，但求你以后别这么吓人了，知道入魔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入魔？自己有可能会入魔吗？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肯定会在魔气侵蚀心智前先了结自己。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若真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思绪飘回到十年前。 在那场封印魔修的大战中，各宗门一起组建了搜捕队伍，追杀几个流窜的魔修头领至坟棺山。 岂料同行者中出了奸细，众人被困于山中遭到围剿。 同伴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修为最高的十个人还在苦苦支撑，被逼至一处易守难攻的狭窄山谷中，勉强喘口气。 魔修顾忌地形不利，怕白白送死，不敢轻易上前，为逼迫他们出来，从山下抓来无辜百姓进行威胁。 “这里有一百条人命，你们名门正派不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吗？不都说众生平等吗？用你们十个换一百个，多划算！” 众人按兵不动，外面却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 很快，一条血淋淋的腿被扔了过来，然后是一只断口不齐的胳膊，分明是被生生扯下来的。 众人愤愤，忍不住想去救人，却被雁回宗的宗主——景留川拦下。 “外面数万魔修，出了这个山谷，我们绝无胜算。大家都是同盟的核心人物，于大局来说，不该有任何闪失。” “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受牵连吗！” 气氛沉默良久。 “倒是有个办法……”景留川突然开口，“这里只有我不担任同盟职务，并且修为最高，伤势最轻，尚有希望解救百姓脱险，也最有可能拖到援兵来救。” “不！”笙梁拦住他，眼眶发红，“你凭什么？雁回宗没你不行，还是我去！” “没你才不行！”景留川声音哽了一下，握拳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我只是个挂名宗主，你才是宗门的主心骨，更不能冒险。” 众人望着景留川，他们也在权衡： 一起出去，风险太大，不一定能救得了人，但少了谁同盟都得散； 不出去，魔修本就铁了心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随时都可能攻进来； 一人出去，这是一条必死的路，但景留川修为够高，至少能给援军赶来和百姓活命拖延些时间。 那个魔修说对了一半，用十个人换一百人不一定划算，但用一个人换一百人肯定值得，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 这无疑是最佳解法，他们沉默着让出了一条路。 笙梁肝胆俱裂，脸上的疼全然比不上心里的疼。耳边嗡然巨响，大家的劝告一字未进，他拼命地冲开众人阻拦，不管不顾地紧随其后。 再次并肩而立，景留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对面是黑压压的人头，目光所及尸山血海，魔修却如满窝蛇鼠除之不尽。 两人掩护着部分百姓逃走，只有那个被断手断腿的小孩还在苦苦挣扎。 笙梁心头一动，强打起精神，看准时机将那小孩护在怀里，岂料那竟是魔物所化，瞬间自爆炸开，魔毒扩散，迅速腐蚀着经脉。 体内灵气逐渐阻滞，很快就被封锁，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眼看魔修的刀即将落下——千钧一发之际，景留川挡在他身前……那是笙梁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后面的事基本都是长老们告诉他的，说景留川护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说景留川撑到了同盟力量赶来的那一刻；最后，他们说景留川死了，连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 战后荒败的山野间悲风阵阵，笙梁站在坟棺山的山谷里，那儿除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骨头和碎肉残渣，什么都没剩下，只有远处的山林中传来古猿哀鸣。 第7章 系统掉线 莫名其妙被发配到养闲峰后，杜琅声苦不堪言。 毕竟他尚未晋升内门，每日照例要去回峰演武场参加静心课业，这是所有外门弟子的重点必修。 以前住在回峰离得近，走几步就到了，现在隔着两峰，他不得不提前一个时辰赶过去。 自上次共寝之后，云梧修就一直没再出现。 难道是自己太主动，给他留下坏印象了？ 杜琅声心里空落落的，每天神游般在演武场上搜寻云梧修的身影，但他就像蒸发了似的，连着两天都没出现。 【宿主，任务时间还剩八天，目前躺平值为50，同化人物尚未绑定，请注意任务期限哦】 系统的提醒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思考如何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获得躺平值不难，难的是选择同化对象。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云梧修那样，主动配合还不问理由。 饭堂内，因今日静心课业大家表现都不错，藏恶长老大手一挥，破例给大伙儿加餐。 杜琅声心不在焉地夹菜，同桌端个大碗吃得满头大汗的胖子频频抬眼看他，终于在他第N次叹气的时候一脸恍然大悟。 “哎！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你是不是杜琅声？” “怎么，你认识我？” “真的是啊，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宗门里的大红人！” 胖子撂下碗擦擦嘴，再次认真打量对面的人：身形挺拔，脖颈修长，肤色瓷白，五官精致，气质清俊纯透，藏忧含韵，果真如传言那般生得端方周正。 可惜废名在外，人们提起他更多的还是调侃。 之前他在伙房当杂役时就从老李口中听说过杜琅声的事，同在宗门底层，他非常能理解杜琅声长期以来的处境。 那些个欺辱他的，往往都是人前道貌岸然，面对这么个废物美人，心里多少怀了些折辱的快意。 “听说你短期内达到筑基巅峰，在药田那样恶劣的地方都能突破，简直不要太牛！” “恶劣？”杜琅声扒着饭：“还好吧。” 胖子皱起眉头：“哪里好了，不能坐不能躺，随时要浇水，蚊子都比外面的大，待一夜纯折磨人啊。” “……” 见杜琅声不再搭理自己，胖子很快又找了个话题。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最近关于你的传言，所以你突破这么快，真的有啥秘诀吗？” 说到秘诀，杜琅声脑子里灵光一闪，抬头看他。 “还真有，你感兴趣？” 原本喧闹的饭堂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杜琅声的声音明明不大，可就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显然，七日内突破到筑基巅峰实在太过炸裂，同时也非常具有吸引力，大家对此都很好奇。 杜琅声放下筷子，凑到胖子身边：“其实我现在练的功法，关键在于一个‘躺’字。” 他故作高深道：“我这功法，乃当年师父所传，本人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不信的话可以给你当场验证。” 人们议论纷纷，都想看他笑话。 杜琅声问胖子：“你现在距离下个境界还差几成？” 胖子想了想，不确定道：“可能还差两成到炼气三层吧？” “行，就你了！” 杜琅声呼叫系统：萌妹，同化对象就绑他了！给他迁移躺平突破功能！ 【宿主您好，已绑定人物‘王炸炸’，躺平突破功能已同步迁移】 “你现在按我说的做，首先，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什么都不要想，然后……” “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王炸炸有些怀疑地闭上眼睛，按杜琅声说的将身心放松，放松…… 突然，一阵灵压扩散开来，紧接着一道微弱的金光闪过。 “……” “！！！” 王炸炸睁开眼睛，丹田内的灵力果真厚实了许多。 他激动地跳起来：“天哪，真突破了！” 【宿主，检测到同化人物‘王炸炸’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练气三层’，同化进度3/10】 主动躺平一次居然能加这么多进度么？那完成任务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全场炸锅！ …… 晚上回到崖边小院，屋里烛火摇曳，杜琅声心里一动，推门而入。 “师兄！你回来了！” 云梧修立马起身迎他，杜琅声表面波澜不惊，“嗯”了一声，空荡荡的心却突然被填满。 “你怎么又来了！脸色这么差，这两天干嘛去了，课业也没参加……” 杜琅声佯装不经意地问，顺势往桌边一坐，习惯性给自己倒茶，喝了一口突然反应过来，原本落满灰尘的茶具竟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云梧修眼神亮晶晶地看他：“前两天生病向长老告假了，你是在担心我吗师兄？” “担心个屁！”杜琅声嘴硬道：“没人烦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他注意到桌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粥？ “来给你送东西呀。”云梧修将那“粥”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汤，从膳堂老李那儿薅了十几种灵草，大补！你尝尝！” 杜琅声低头看着那碗东西，本想直接拒绝，可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心思流转一番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放着吧，刚吃过饭，待会再喝。”杜琅声说着，却没有碰那碗的意思。 云梧修眼巴巴地看着他，杜琅声被盯得有点发毛，“东西送到了，你还不走？” “师兄，你不是说教我吗……像上次那样，我想继续学。” 杜琅声：“……”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 “不行，上次已经教过你了，自己回去躺着感悟吧。”杜琅声果断拒绝。 云梧修眼里的光瞬间消失，垂下头眼眶红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似是下定决心般，抬头问他： “师兄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是件很可笑的事情，所以故意找个借口戏弄我？” 杜琅声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最近云梧修表现出的乖顺让他差点忘了，那可是宗门里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子。 在自己面前纯良无害，也许只是因为他喜欢自己，愿意无条件地相信、配合罢了。 他连忙解释：“没有，我从未想过轻贱你的真心。” “那你如此随意地将我招来挥去，不觉得不合适吗？” 这怎么答？怎么答！ 杜琅声十分心虚，毕竟是自己答应教他在先，如今尚未有效验，却突然反悔变卦，也难怪他会多想。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比行动更有说服力了，他抄起那碗黑乎乎的汤一饮而尽。 算鸟算鸟，自己挖坑自己跳吧，他呼叫系统：在吗？给他上个躺平突破。 【宿主您好，躺平突破功能已同步迁移至‘云梧修’】 …… 是夜，云梧修迫不及待地扑倒杜琅声，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脖子里蹭啊蹭。 “我就知道师兄不是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你现在愿意跟我一起睡，是不是也对我有点好感？” 渣男？所以，什么是渣男？ 【宿主，渣男特指感情不专一的男性，其特征包括言行不一、缺乏责任感和感情随意性……】 闭嘴吧死统，让你说话了吗！ 杜琅声强忍着一脚给云梧修踹下去的冲动：“早说过我不是断袖，瞎想什么！这只是教你，懂？首先调整呼吸，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反正同化任务已经完成，只要等他境界突破，让他看到躺平突破的效验，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就好了。 有了躺平突破功能这个外挂，参考王炸炸的突破速度，像云梧修这样的天赋型选手进阶应当只是一眨眼的事。 可杜琅声等了好久，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一丝金光从他体内出现、收敛，出现、收敛……像呼吸一样，一直停留在要破不破的边缘。 杜琅声觉得奇怪，赶紧戳戳系统问为什么。 【宿主，检测到同化人物‘云梧修’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筑基’，检测失败，重新检测……突破到‘化神巅峰’，检测失败，重新检测……突破到‘练气三层’，检测失败，重新检测……】 【已掉线，连接维护中】 搞什么？杜琅声再次呼唤系统，可系统却跟鹌鹑一样缩在他识海一隅，持续装死。 云梧修突然开口道：“师兄，你看我这金光，是不是要突破了？” “是是是！”杜琅声忍无可忍地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所以你再乱动就滚回去。” 罪魁祸首委屈巴巴：“我可是像你表明过心意的，就算是为了学习，躺在喜欢的人身边情难自禁也很正常吧。” 杜琅声不想跟他说话，干脆闭起眼睛神游天外。不一会，他感觉到云梧修又往身边靠了靠。 “对了师兄，你知道我今天喜欢你的理由是什么吗？” 杜琅声：“……” “你抱起来好软。” 【滴！检测到优质躺平氛围！躺平值 20】 刚刚掉线的系统突然又蹦了出来。 “死统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既然来了，就快帮我看看云梧修到底什么情况？” 【宿主，检测到同化人物‘云梧修’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筑基’，检测失败，重新检测……突破到‘化神巅峰’，检测失败，重新检测……】 【已掉线，连接维护中】 “……” 第8章 躺平赌约 王炸炸在饭堂突破，这件事带给大家的冲击力不亚于杜琅声在梦中筑基。 而关于杜琅声的谣言也愈演愈烈，尤其是那个说他搞魔修的传闻，被传到真的不能再真。 毕竟他之前可是出了名的废，短期内却突然进阶到筑基巅峰；加上最近有人说在药田见到魔修，自然便有人将怀疑的火苗烧到了被罚去看守药田的杜琅声头上。 虽然他本人不是很在意，可有人却忍不了，决心要替他教训教训那些个造谣的家伙。 当时杜琅声灵气爆体，至少有三个人知情，除了那俩抬棺材的，还有个叫豆儿的执法弟子，她是第一个发现杜琅声死了的。 那天她巡视路过，在一片空地上发现了死状凄惨的杜琅声。查了查发现他没有家属和友人需要通知后，便顺手抓来两个力气大的弟子充当埋人苦力。 豆儿其人，平时沉默寡言，每天除了执法巡逻，剩下的时间要么喝酒，要么发呆，整个人都透出淡淡的死气，根本不像那种会传谣言的人。 剩下那两个抬棺材的就不一样了，他们那天收尸时可是亲自确认过杜琅声已经死透了的。 后山，最高的一棵大树上。 两个人被倒吊起来，不断发出哀嚎。 “云师弟！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哪里得罪你了？” 云梧修面无表情地又把他们往上挂了挂。 “两位师兄平时胡说八道时就没想过要遭报应吗？” “什么胡说八道？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敢发誓，杜琅声搞魔修的谣言不是你们传出来的？” “云师弟我们发誓，发誓！有话好说……” “我看这天马上要下雨，二位师兄，我就先撤了，希望你们待会别被劈死。” 云梧修拍拍身上的灰尘，冲二人行礼，告辞。 树上两人大眼瞪小眼，脸色像吃了苍蝇似的难看。 “张师兄，我们该不会真被劈死在这吧？” “呸呸呸！别胡说！有功夫咒自己不如想办法下去！” 话音刚落，天上一声惊雷炸开，豆大的雨点落下，瞬间将二人浇了个透。 “轰隆——” 雷云翻滚，飞沙走石，一道闪电劈下，树顶升起一缕焦烟，树枝咔嚓一声，断了。 两人惨叫着砸在地上，被吓得心神震颤，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哇哇乱叫着滚下山去。 三天后，所有关于杜琅声的谣言都消失了，但宗门里又出现了另一个谣言：云梧修被夺舍了！ …… 藏恶长老最近很烦恼，他发现自从上次奖励大伙加餐后，演武场上每日都弥漫着散漫之风。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奖励过头了，打听过才知道那天饭堂里发生的事。 雁峰执法堂内，藏恶面色不悦，杜琅声和王炸炸跪在地上。 “二长老，杜师弟他只是教了我一些凝神冥想的方法。” “就只是这样？”藏恶黑着脸，“可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传闻。” 他转向杜琅声：“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并不是块修行的好料。” 杜琅声尴尬地挠挠头：“二长老，如果我说自己最近的进步，都是因为参悟了师父之前留下的秘籍，您信吗？” “所以短期内突破筑基巅峰都是因为你师父给的秘籍？没有搞乱七八糟的东西？” “千真万确啊。”嘴上这么说着，杜琅声内心却“呵呵呵”。 那便宜师父只管给不管教，还不是因为有系统，再加上自己悟性好！ 正想着，云梧修突然在门外求见。 这家伙来干嘛？杜琅声正疑惑着，就见他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沓名册： “二长老，这是执法弟子整理的违纪行为记录，请您过目。” 藏恶愣了一下，感觉挺意外，反应过来后，心下了然。 “平时不都是执法弟子来送吗？今日怎么交给你了？” 云梧修恭恭敬敬回道：“今日值守的弟子告假了，我替她来送。” 藏恶沉默了一会，知道他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走了，干脆替他递个台阶。 “在旁边候着吧，先将各峰违纪人数进行清点，把重点违纪的标出来，我稍后再看。” 云梧修将名册拿到案上，拿起笔开始认真地翻阅勾画。 藏恶见他对杜琅声如此上心，恶趣味突然涌上心头，故意对杜琅声道： “你师父只给你秘籍，却从未教导过你，如此敷衍了事，你就这么信他留下的功法？不曾怨他吗？” 怨？怎能不怨。 “大长老唯一徒弟”的名头看似是个光环，实则是个枷锁。 可杜琅声觉得自己面子上还得装一装，长老们毕竟是亲师兄弟，要真说了坏话，保不准哪天笙梁出关这些话就传他耳朵里了。 “您不能这么说。”他情真意切。 “师父他老人家虽然闭关，但他当初既然收了我，必然是寄予厚望的。他虽然不在身边，可他对我的教导润物细无声。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犹如父亲那般伟岸，这份信任永远是无条件的。” 听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云梧修身形一僵，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藏恶余光瞥见云梧修的反应，以为他是被这番剖白打动，心中无比欣慰—— 啧啧啧笙梁，这就是你七年不管不问的好徒弟，七年不管不问哟，瞧瞧，多孝顺。 藏恶表情柔和下来，点头道：“难得你这般豁达。” 能不豁达吗？杜琅声忍不住想翻白眼，你要是死过一次，肯定跟我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了。 对那位并不相熟的师父，或许他之前还有埋怨，有不解，但生死之间，一切都是小事，上天都眷顾他重获新生了，他还有什么可怨怼的呢？ “但是——”藏恶话锋一转，正色道：“这件事毕竟带坏宗门风气，影响恶劣，就罚你和王炸炸禁足七天。” 七天？绝对不行！那会任务时间早过了！ 他可是还有一个同化对象没绑定呢！ 杜琅声急得跳起来：“不行二长老，不能禁七天！” “不领罚？”藏恶沉下脸来：“理由呢？” 思绪突然卡壳……难道告诉他自己必须要完成系统任务，不然就会魂飞魄散吗？ 正当他大脑飞速运转时，旁边王炸炸突然怯生生地开口：“长老，再过三天就是月底的晋升考核了。” 思路瞬间被打开，杜琅声连忙点头附和：“是啊二长老，我们要准备晋升考核！” “晋升考核每月都有，你们下个月参加也是一样的，这跟禁足并不冲突。更何况，王炸炸还达不到参加门槛。” “那如果他达到了呢？毕竟每次考核只进五个人，若因为禁足失去一次宝贵的机会，岂不可惜？” “那也是你们哗众取宠、影响同门修行心态在先。” “二长老！”杜琅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忘了下个月还有宗门联合比武大会了吗？我们近些年没有新进弟子，内门弟子的数量远达不到参赛标准，更何况我有快速突破的功法，正好能短期内提升实力，就给我们这个机会吧！” 藏恶面露嫌弃：“世上怎有捷径？” 笙梁那么不靠谱的家伙，传给他的能是啥靠谱玩意？ “您就信我一次，要不打个赌，您随便找个人给我，只要我三日内能让他达到参加晋升考核的标准，您就不要再罚我们禁足；若达不到，再罚也不迟。” 话虽这么说，可杜琅声心里想的却是：随便找个人给我，只要不比王炸炸更差，那我第二个同化对象不就有着落了吗！ 到时候别说是七天，禁七十天都不带怕的！ 藏恶正犹豫着，云梧修突然道：“长老，整理好了，请你过目。” 他拿着名册凑近，用只有藏恶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这老中登，快答应他！答应了我下个月就出关！” “好！”藏恶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杜琅声，就按你说的办！” 崖边小院，王炸炸、云梧修和一个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姑娘排排站。 那姑娘是回峰执法堂的，名叫豆儿，一双死鱼眼，满口金箔牙。 当时就是她首先发现了杜琅声的尸体，可她对他的死而复生并没兴趣，聪明地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据说她武功好力气大，虽然根骨一般，当年却被破例挑选成了执法弟子，负责回峰地界的巡逻和联络。 杜琅声跟她面面相觑，笃定她一定是靠关系才进的雁回宗。 因为这他么已经不是根骨差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没有根骨！藏恶之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杜师弟，摊上我真是为难你了。” 豆儿一开口，声音也跟豆芽菜似的，她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师父派她来就是要搅和这场赌约。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不是她不想修炼，而是她无能为力，实在是自身条件有限。 这些年要不是藏恶给她当亲闺女留下养着，她在这雁回宗也是待不久的。 “要不我去跟师父说，给你换个人吧，好歹公平些。” “不，不用。”杜琅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就你了。” 在强大的外挂面前，根本没有障碍。只有前期足够反差，后期行事才能更方便。 【宿主您好，已绑定人物‘豆儿’，躺平突破功能已同步迁移】 “好吧。”豆儿耸耸肩，“所以我们需要做什么？” 杜琅声接过云梧修提前抄好的《躺平修炼法大纲》发给二人。 “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目标是达到筑基并参与晋升考核。” 他举起手中的《躺平修炼法大纲》，“这是我的独门秘诀，只要根据我的指导去练，三日内必突破筑基。” 说完，他打算先给二人讲讲何为躺平，低头一看云梧修抄写的那页纸，字又大又丑，跟涂鸦似的。 尤其是那个“躺”字，简直写得传神，真跟躺下了一样。 杜琅声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你这字，我上次见字这么丑的还是我师父那本〈引气诀〉，跟梦里画出来似的。” 云梧修的脸涨红：“师兄要不喜欢我的字，那我再去练练好了。” 第9章 一次顿悟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牢记躺平规则。” “大家可以从自己擅长或习惯的事做起，先找找感觉——” 杜琅声指了指王炸炸:"比如你喜欢吃，那吃的时候就啥也别想，努力放空。" 又指了指豆儿：“比如你每天的巡逻，全当散步好了。” 于是赌约的第一天，王炸炸记着杜琅声的话，牢记躺平规则吃了一整天；豆儿也将身心全情投入，不知不觉将回峰逛了个遍。 可一直等到晚上，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奇怪？王炸炸饭堂突破那次明明很快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焦急万分，只能隔段时间就戳戳系统，看看是不是掉线了。 也许是被杜琅声搞得有些烦，系统终于不再有满满的智障感，萌萌的电子音中竟带了些不耐烦。 【宿主，戳死我以后都没有提示了哦】 “……” 杜琅声坐在院子里发着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远远看见云梧修拎着食盒走来，想起他那要破不破、忽明忽灭的金光，心里更惆怅了。 “师兄，我给你熬了汤。”云梧修把东西取出来，细心地为他放好勺子，“跟上次一样的配方。” 一碗比上次还黑的难以名状之物摆在面前，杜琅声只看了一眼就想吐。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将碗往旁边推了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礼貌些：“我可谢谢你。” 云梧修善于察言观色，他敏锐地从杜琅声脸上捕捉到一丝沉重，并将杜琅声没有食欲的原因归结于此。 “师兄难道是为晋升考核的事儿发愁？” 能不愁嘛！眼看期限就要到了，要是赌约输了，被禁足倒没什么，但同化对象会失去晋升内门的机会。 可自己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万一以后失了信任，再想完成其他同化任务可就难了。 “可不嘛，你们怎么不突破呢？我明明是按方法来的啊。” “是不是因为我们躺得不够平？”云梧修郑重其事地拿出《躺平修炼法大纲》，眼神扫过，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开头就说了，躺平是‘使身心都充分融入大道，从而达到与之共鸣的修行方法’。我们是不是目的性太强了，所以……” 茅塞顿开！杜琅声蹭一下站起来，迫切地想验证一件事。 他拉着云梧修就往屋里走，甩上门，反手就给人撂倒在床上。 云梧修反应娇羞：“这大白天的，师兄，不太好吧？” 手下动作却很熟练，拉着杜琅声滚了一圈，反身压上去。 “你真的提醒我了。现在，你像之前那样，放松。” 杜琅声尽力排除掉脑子里那些目的性很强的想法，努力将大脑清空。 两人就这样抱着，不一会，云梧修身上的金光再次出现，果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忽明忽灭，反而隐隐有扩大之势。 很快，金光一举冲破天际，化作流动的金河，最后汇至一处，尽数收敛进体内。 【宿主，检测到同化人物‘云梧修’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筑基’，躺平值 200，当前总躺平值为：300】 【温馨提示：已同化人物若突破境界，将增加大量躺平值】 “师兄师兄！我好像……筑基了！” 难怪大家怎么都突破不了，杜琅声顿悟：原来预设目标的躺平本就与躺平本身背道而驰！ 他后悔没有早点反应过来，白白浪费了时间，之前可真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激动地紧了紧抱着云梧修的手臂，丝毫不觉得他刚才的突破有多么草率，反而暗道这家伙真她娘的是个天才！ 当天下午杜琅声就给王炸炸和豆儿重新调整了方向，告诉他们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必时刻想着躺平规则。 豆儿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不就是混吃等死了吗？” 小丫头没悟性！杜琅声高深莫测地摇摇头，“非也非也，躺平是一种状态，不是一个目标，为了躺平而躺平，不是真正的躺平。” 云梧修问她：“你现在最想干嘛？” “……喝酒。”豆儿拍拍腰间的葫芦，咽了咽口水。 为了让自己清醒点不要忘记遵守规则，她今日可是滴酒未沾。 “现在，想喝就喝吧。” 豆儿不明所以，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摘下葫芦，猛灌了一口。 清冽的酒香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效果——好酒！ 那一瞬间，体内忽然升腾起奇异的力量，皮肤下产生了一种麻麻的痒意。 “噗——”一个微小的灵气团在丹田里炸开，随后体内涌起一股力量感。 【宿主，检测到同化人物‘豆儿’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炼气一层’，同化进度2/10】 发生了什么？身体的变化让豆儿直接懵了，她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冷静了一点后便跟着本能，下意识想挥一拳试试。 眼神东瞟西瞟，最终锁定一棵树，狠狠锤了上去，一抱粗的树瞬间断成三截，上面一截咔嚓一声飞了出去。 大家都惊呆了，难怪她修炼那么废还能留在宗门呢，这力气打三个炼气期都没问题啊！ 豆儿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后，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炼气了。 “我……我是不是喝醉了？” 杜琅声拍拍手道：“恭喜咱们豆儿，正式进入炼气期。记住你刚刚喝酒的心情和感觉，那才是真正的躺平。” 豆儿怔愣了好久，回过神后用力地点点头。原本死气沉沉的死鱼眼，再次看向杜琅声时，充满了崇拜的辉光。 …… 说起豆儿对修炼的执念，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她不幸的童年经历，而那些事她从未对人说起过。 每次揭开回忆就像层层剥皮，她习惯用酒麻痹伤痛，然后自虐般扒开那些苦难，将愈合寄托于一醉解千愁。 在豆儿还是小豆儿的时候，她的顽皮任性就初见端倪，爬墙、逃学、顶撞夫子。 父母老来才得一对龙凤胎，分外珍重，因此纵容她的胡闹，包容她的天性。 天真的她不知世事险恶，有天点了夫子的胡子后怕被责罚，便带着弟弟逃出家门，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大胡子男人用糖饼骗了去。 再次醒来时姐弟俩已经上了一辆驴车，她哭闹着要回家。男人刚开始还哄两句，后来嫌她吵闹，便将她拖下车用石头砸掉了满口的牙。 等血糊了一脸、呛了满口后，她终于哭不出来了，本就胆小的弟弟却被她的模样吓得直掉眼泪。 她拼命捂着弟弟的嘴不让出声，抬头就看到那男人正模仿她吐血沫的惨样，笑嘻嘻踹了弟弟一脚，得意地逗他：“你看你看，姐姐像不像小鱼在吐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驴车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坐落于山脚下的村子。 大胡子男人将他们交给一个精瘦的老头后，揣着一两银子笑嘻嘻地走了。 老头身上满是恶心的药味，随后将他们带到一个散发着同样气味的房间里，那儿放着很多毒物的尸体。 老头拿着一把匕首来回打量他们，最后选择留下弟弟，把她扔进了隔壁的小黑屋。 透过门缝，她看见很多黑衣人进出那个堆满毒物尸体的房间，隐约听见他们在说用生人炼制什么魔物。 她不敢哭也不敢闹，每天怕得要死，趴在门缝上听弟弟嘶哑绝望的哭声，心如死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魔修进村里抓人，她透过门缝看见那个老头带着弟弟站在前面，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个魔修头领。 而那些人似乎忘记了还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她，没停留太久便匆匆离去。 此后又过了两天，她感觉四肢像刀割一样疼，就在她马上要被饿死之际，外面再次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那些同样狼狈的修士们求救，声音微弱极了，像一盏马上熄灭的灯。 一个浑身带伤、身着深青色长袍的清癯男子缓缓走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后惊呼出声，破开门将她抱了出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雁回宗的药房里。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桌前捣鼓金箔，见她醒来，连忙上前给她诊脉： “牙被打掉，失那么多血，还饿好几天，这都能活下来……也是个福大命大的。” 她摸摸自己的嘴巴，疼痛感已经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稚气与童真。 从此以后，她变成了一个不会笑的人。 伤好以后，她断断续续听说了关于那场大战的事情。在后来很多个夜里，他们口中那个被魔修砍掉胳膊和腿、最后自爆中伤大长老的魔物，在梦里不断哭喊着“姐姐带我回家”。 但每次梦醒，现实中留下的只有一堆泡影，而她此生都失去了回家的力气…… 藏恶将她带到回峰，因为无法炼气，只教她一些基础的武功。可即便如此，她也做到了比大多数炼气弟子更优秀——至少在身手上。 而她每天都在想：自己要是能修炼就好了，她定要杀光所有魔修为弟弟报仇。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离家的那天，她想，她再也不会点夫子的胡子了。 第10章 晋升考核 雁回宗有三峰，三峰之间等次分明。 雁峰主要是杂役院和新弟子居所，近些年由于没什么新人，一直较为冷清。 回峰是大部分外门弟子的聚集地，大家在这里进行统一的修炼课业。 而养闲峰则主要是长老们和内门弟子的修行起居地。 外门弟子数量众多，根据负责事务的不同，覆盖了宗门方方面面，比如杂役弟子、执法弟子、后勤弟子等，并由二长老藏恶统一进行管理。 相比之下，内门弟子的数量就少得可怜，只有外门数量的三分之一不到，根据修炼天赋不同被划分到几个长老手下。 长老们本身是不收弟子的，他们只负责教导。比如擅长炼体的由三长老沉苍带领，擅长转化灵植的由四长老流妄带领等。 这些修炼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突破境界，早日飞升。 三日期限很快结束，王炸炸和豆儿的突破，比杜琅声预想的还要顺利。 彻底放下必须突破的执念后，王炸炸不再随时去想如何遵守躺平规则，也不再焦虑境界瓶颈，只是单纯享受食物带来的满足感。 第三天中午，他正躲起来抱着一个山下买来的大肘子啃得满嘴流油时，一道金光透体而出，他就这样筑基了。 豆儿的变化更为惊人，自从打通了修炼的关窍后，她短期内连续突飞猛进。而她每天只是带着自己的酒葫芦，巡逻时偶尔小酌几口。 这天傍晚，当她醉眼朦胧地靠在回峰山顶的树上打盹时，原本沉寂的丹田内突然灵力奔涌，那一瞬，筑基的金光惊飞了满树的雀鸟。 【检测到同化人物‘王炸炸’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筑基’，同化进度10/10，躺平值 100】 【检测到同化人物‘豆儿’主动躺平并突破到‘筑基’，同化进度10/10，躺平值 100】 【恭喜宿主，您已顺利完成任务！当前总躺平值：700】 杜琅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久违地感到一身轻松。 没想到藏恶当时无心插柳，竟歪打正着给他凑了个优秀的同化对象。还好还好，信任危机可算是解除了！ 晋升考核是上午报名，下午对决。 一大早，养闲峰报名处就挤满了人。 这次考核临近下月宗门联合比武大会，若表现亮眼很可能会被选中，因此气氛格外紧张。 本次考核由藏恶长老亲自操办，沉苍长老负责裁定，流妄长老则在一旁带着几个药房的弟子，随时准备处理可能出现的伤员。 考核对决方式也很简单：由内门弟子守关，外门弟子挑战。若能在台上坚持半炷香时间，则视为通过。 杜琅声、云梧修、王炸炸、豆儿四人一同报名时，引起了不小骚动。 大家怎么都想不到这几个人居然能凑到一起：前途无量的天才师弟；饱受争议的热点人物；能吃能睡的小胖墩；嗜酒如命的大力丫头。 他们竟然都筑了基，还要参加内门晋升考核？真是离了个大谱！ 四人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 云梧修得意地对其他三人道：“雁回宗也有自己的F4。” “什么是爱负四？”杜琅声不解，这个人嘴里怎么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词呢？ 云梧修反应过来，挠挠头道：“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第一轮杜琅声对上了一位内门师姐。 对方法术精妙，攻势迅捷有力，杜琅声秉着不吃亏的原则，能躲就躲，在台上辗转腾挪，被迫挨了几招大的，但最后也算成功苟到了胜利。 人群发出一阵嘘声，杜琅声心有余悸地下了台，腿一软差点给来迎他的云梧修跪下。 云梧修的对手则是一位炼体的师兄。对方出招凌厉，云梧修却总在毫厘之间避开拳风，最后对手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主动停止了攻势。 后面王炸炸的晋级就有些滑稽了。他的对手看他体型富态，断定他一定反应迟缓，便想将他引到台边，趁其不备给他甩下去。岂料这家伙被绊了一下后纹丝不动，反而在后退时咔嚓一声不小心踩断了对方的脚趾。 对面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很快就在王炸炸愧疚的目光中被抬走了。 最后是豆儿，她的战斗方式最为直接。她抽到的也是个炼体的师兄，对面见她是个女子，不免轻敌。谁知刚宣布开始，豆儿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简单一拳，直接将人捶飞数丈，昏死过去。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几轮过后，杜琅声、云梧修、王炸炸、豆儿，竟全都跻身前十。最终的五人名单，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们四人以及另一位实力不俗的外门弟子身上。 杜琅声高兴极了，目光无意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鼻青脸肿的人。 那个人好像是……他赶紧往那方向走近几步，再次确认，没错，正是赵钿！ 再次见到昔日好友，杜琅声心中大喜。 当年二人一起来雁回宗，一路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曾同饮一壶酒、共睡一张床。 但自从他被笙梁收下，赵钿也进入杂役院后，虽然同在一宗，可相隔着两峰，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杜琅声穿过人群，久违地站在赵钿面前，像曾经那样，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还记得我不，杜琅声！” 赵钿先是愣了一下，很快装出惊喜的模样：“杜兄！怎么可能忘了你呢？恭喜你升入内门，真是今非昔比了。” 杜琅声嘻嘻笑道：“自是比不上赵兄你啊，听说你前几年就升入内门了，以后咱哥俩又能常见面了！哎对了，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赵钿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热情的笑容：“此事说来话长……害，久别重逢，不如这样，今晚到我那一叙？” 晋升内门后需要搬到养闲峰，因为次日马上要进行新的修炼课业。于是下午结束后，除了杜琅声，其他人都到回峰收拾行李去了。 是夜，杜琅声如约来到赵钿的住处，两人就着月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推杯换盏。 几杯清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赵钿想起杜琅声白日的话头，说起了自己受伤的经过。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唉，别提了。那日我去药田，本是受流妄长老所托找一种灵草，谁知突然冒出一个魔修，二话不说就对我下死手！我受了重伤昏死过去，醒来就在药房了。” 杜琅声皱起眉：“宗门内竟然混进了魔修？这事禀报长老了吗？” “禀报了，长老们也在查。”赵钿摆摆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起来，杜兄，你这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到底是用了什么功法？难道真如传言那般，参透了大长老留下的秘籍？” 杜琅声已有几分醉意，加上对老朋友没什么防备，便嘿嘿一笑：“哪有什么秘籍，就是放轻松，别那么拼命。当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反而就成了，其实是我自创的……” 他将《躺平修炼法大纲》的精髓，用最朴素的语言说了一遍。 赵钿听得极其认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竟是这般道理！杜兄，你真是天才！”他举起酒杯，“来，为你的躺平干杯！” 又喝了几轮，赵钿才借口明日还有课业，将杜琅声送出门去。 老友重逢，杜琅声心情愉悦，带着满身酒气，哼着小曲回到崖边小院。刚推开门，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按在门板上。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气息，是云梧修。 “你喝酒了？”他的声音紧绷着。 “云师弟？你怎么来了？”杜琅声打个酒嗝，笑着拍拍他，“是啊，高兴，喝了几杯！” “高兴？”云梧修的声音猛地压下去，“和谁喝的？” 酒意朦胧，杜琅声反应有点迟钝，想了想才回答：“赵钿啊，老朋友了。” 云梧修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你知不知道他——” 话没说完，他顿住了。那天在药田里，他看得清清楚楚：赵钿手里拿着毒药，对着杜琅声的方向，分明是要下毒！但自己该如何向他讲出这件事呢？ 强烈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没，他猛地抱住杜琅声，手臂收得死紧。 杜琅声嘟囔着：“哎哎，松手，你怎么了？” 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颈窝处一片湿热。 杜琅声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哭什么！真的是……” 云梧修不说话，那种失而复得后可能会再次失去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杜琅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新任务：请在十日内收获1000‘躺平值’，同化全宗门（需100人以上认同并实践躺平修炼法），当众躺平一次（需至少100人目睹），若任务失败，将启动惩罚程序】 死系统！怎么每次现身都这么会挑时机！ 杜琅声：“……” 同化全宗门倒还好，但当众躺平一次，还要一百人围观？这得多丢人！ 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自然而然地当众躺平呢？ 【温馨提示：宿主可使用积累的躺平值兑换‘同化剧情’，系统将为您创造合理的当众躺平契机哦~】 杜琅声剩下的一点醉意也彻底消散，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第11章 当众躺平 杜琅声那匪夷所思的躺平修炼法能让人快速突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雁回宗。 最初，大多数弟子依然持怀疑态度，毕竟修炼这件事，从来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天刻苦努力都不一定能进步，躺平怎么可能有效果呢？ 但王炸炸、豆儿，甚至杜琅声本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拉扯着众人一贯坚信的准则。 尤其是豆儿，她一进养闲峰，就被沉苍长老亲自收入炼体的队伍中，并展现出超强的炼体天赋，一时间成了炼体弟子中的风云人物。 王炸炸则被划分到流妄长老手下。所谓的转化灵植，其实就是通过食补增加灵力，将灵植的灵气吸收到体内。说白了，就是一个“吃”字，这正合他的心意。 杜琅声更不用说了，睡梦筑基、药田突破，桩桩件件，随便单拎出一个都是炸裂般的存在。 于是，悄悄模仿和实践躺平修炼法的人越来越多。 回峰演武场上，每天的修炼画风逐渐变得诡异：打坐冥想的人少了，发呆神游的人多了；拼命对练的人少了，散步小憩的人多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的修为非但没有停滞，反而进步得比以往埋头苦练时更快。 没人知道，其实这全都要归功于杜琅声每天孜孜不倦地在宗门里到处绑定同化目标。 对藏恶来说，赌约输了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看到宗门氛围不似之前上进后，他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绷着脸训斥了几次，亲眼看到几个躺平弟子接连突破后，他也陷入了沉默，又想到即将到来的联合比武大会，最终咬咬牙，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流妄倒是乐见其成，甚至偷偷找杜琅声交流了一下躺平的精髓，想把这种功法融入到药房的日常治疗中。 沉苍依旧板着个脸，每日巡视时看到一些弟子懒洋洋地晒太阳，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多管。 宗门内的氛围不知不觉变得轻松了许多。 杜琅声的崖边小院，几乎成了躺平圣地，每天都有不少弟子跑来取经。 以前外门弟子很少会主动上养闲峰，如今却络绎不绝，或单独前来、或组队拜访。 杜琅声来者不拒，将《躺平修炼法大纲》无条件分享给大家，并随时现身说法。 他的躺平值开始飞速增长，很快就突破了1000，直逼1500。 在此期间，杜琅声偶尔想起赵钿，某日得空去找他时，却发现他的住所房门紧闭。 云梧修告诉他，赵钿是被沉苍长老派去执行一项长期在外围的巡查任务，前几天已经离宗，应该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么突然？”杜琅声有些意外，心底无比失落，为老友的不告而别感到惋惜，却也没多想，只当是宗门正常的任务调动。 【躺平值 10…… 10…… 20……】 系统的提示几乎成了背景音，杜琅声觉得烦，特意让系统将躺平值增加的提示改成了静音。 绝大多数弟子都尝到了躺平的甜头，但仍有少数几个坚信努力才能进步的弟子，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杜琅声的功法是歪门邪道。 就在全宗都沉浸在躺平的狂热氛围中时，某日，宗门里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剑宗宗主的独子，楚开。 楚开人如其名，性格豪放张扬，但同时也继承了剑宗弟子特有的固执性格和正派气质。 他游历到此，本是要拜访几位长老，却发现雁回宗充满了歪风邪气，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修炼的人。 打听一番才知道，最近流行那个什么躺平修炼法，竟能让废物快速筑基。 他顿时觉得荒谬至极，认定这必然是蛊惑人心的邪修功法，冷哼一声，决定去会会那个杜琅声。 养闲峰，崖边小院外。 楚开抱剑而立，身姿挺拔，眼神犀利，浑身散发着筑基巅峰的气势。 “杜琅声何在？”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让我看看，你那躺出来的修为，经不经得起考验！” 周围渐渐围满了看热闹的雁回宗弟子。 不一会，只见院里房门吱呀一动，杜琅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宿主，同化剧情进行中，请把握机会】 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楚开，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同门，杜琅声心中一紧。 死系统，这就是你设计的剧情吗？ 他严重怀疑系统是不是有些小众癖好，比如——喜欢看人当众社死。 杜琅声犹犹豫豫走出去，扯出个讨好的笑来，对楚开打招呼。 “楚兄是吧？哎呀，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要不咱们好好聊聊？” 楚开皱眉，随手丢过去一把剑，但对面扑了个空，没接住。 楚开：“……” 他越发觉得那个姓杜的是个草包。 其实杜琅声也很忐忑，他还没想好自己待会要以什么理由当众躺平。 “系统！剧情已经到了，躺平契机呢！” 【宿主请稍等，正在加载中……】 “快点快点，要多久啊……唉，怎么突然觉得好困。” 眼皮开始打架，一种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杜琅声内心警铃大作，这该不会是？那个啥吧！ 果然，不等他反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突然直挺挺地向后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加载完成，学习程序运行中，请宿主保持‘绝对躺平’姿态，耐心等待】 艹！杜琅声简直想骂娘！这傻缺系统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好歹让我体面些啊，这算哪门子契机！ 人群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杜琅声！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楚开以为他是借机讽刺自己，顿时怒火中烧，手中长剑出鞘，划出一道剑气，飞快地向他逼近。 眼看那道剑气马上要触碰到身体，那一瞬，四周空气突然凝滞。 以杜琅声为中心，灵气开始汇聚到一处，天地变色，云层中隐约有雷鸣之声。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天呐，是结丹异象！”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只见躺在地上的杜琅声，周身炸开无数道耀眼的金光。 随着天空中堆积的云层越来越黑，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杜琅声无法腾身，被迫挨了雷劈，只感觉全身过电，好似火烧一般！ 此刻，他就像那砧板上的五花肉，任凭煎炸蒸煮，毫无还手之力。 系统，你要不，再帮我撒一把孜然呢……杜琅声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恭喜宿主，境界突破到‘金丹期’，躺平值 200，您当前的总躺平值为：1600】 众目睽睽下，他就这么躺到了金丹期。 强大的灵压瞬间冲散了楚开的剑气，楚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恭喜宿主，您已完成十日内收获1000‘躺平值’，同化全宗门（需100人以上认同并实践躺平修炼法），当众躺平一次（需至少100人目睹）任务】 【学习程序暂停，宿主可以自由行动】 杜琅声猛地睁开眼，偏过头看到周围人投来的视线，脸色不由一阵发青一阵发红。 楚开提着剑还想上前，对面挥挥手，一道柔和的灵力瞬间将他包裹。 手中的长剑坠落在地，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掀飞，最终轻轻地落在地上。 踉跄了几步，楚开一屁股摔在地上，彻底懵了。而整个过程，杜琅声甚至都没站起来。 躺平就突破了金丹，挥挥手就打败对手。这颠覆了在场所有弟子的认知，原本对躺平修炼法还嗤之以鼻的弟子也彻底跪服。 【躺平值 100！ 100！ 100！……】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杜琅声看着周围激动的人群，确定自己刚才的社死行为没有被嘲讽后，终于死人微活。 【宿主，系统功能升级，已开启境界兑换功能，您可以分别使用10000/20000/30000‘躺平值’分别兑换金丹期之后的所有境界：金丹巅峰/化神期/化神巅峰】 闻言，杜琅声眼皮一跳，随后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冷峻、从容不迫，一副高深莫测的大师模样。 所以脸是什么？要脸，分明是通往成功的最大阻碍！ 他缓缓走向楚开，站在他面前伸出手：“不了解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的躺平修炼法并非歪门邪道，乃当年我师父笙梁所传。” “师父所传”，这个理由让他的躺平修炼法有了合理性，也为他完成任务提供了契机。而《引气决》正好与躺平有共通之处，这无疑让他在胡说八道时也更有底气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份《躺平修炼法大纲》，塞到楚开手中。 “楚兄，等你看过后再下结论也不迟，以后可别随便给人扣帽子了。你也知道，邪修功法都绕不开个毒物血食。躺，也并非十恶不赦。” 说完，杜琅声潇洒转身。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躺平万岁！” 刹那间，所有的怀疑、犹豫全都烟消云散。 楚开愣愣地目送着杜琅声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五味杂陈，认知被冲击地粉碎，第一次感到羞愧难当。 难道他刚刚的举动不是在讽刺自己，而是在……提点？心咚咚直跳，楚开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那张纸，肃然起敬。 第12章 红月灯会 赵钿的不告而别让杜琅声沮丧了好几天。 这日，他正小憩时，门被推开，消失了两天的云梧修拿着行李走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杜琅声一个鲤鱼打挺，狐疑地盯着他。 云梧修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长老们说养闲峰暂时没有空的住处了，你这儿地方大，让我先将就一下。” 杜琅声三步并两步，黑着脸堵在门口，“赵钿不是走了吗，他那儿没人住。” 呵，这小心思，说什么没住处，真是拙劣的借口。 对方似乎也猜到他的想法，连忙解释道：“师兄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占你便宜，赵钿那个房间在炼体弟子的课业场地附近，长老们也是担心我被打扰，所以才……” 这被偏心的就是不一样，说啥？还能说啥？杜琅声无奈叹气，默默侧过身去。 很快到了晚上，只有一张床，怎么睡是个问题。 云梧修眼睛亮晶晶道：“别担心师兄，虽然我大病初愈，咳咳……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打地铺的。”说完就抱着铺盖要往地上铺。 杜琅声想起他每次生病告假，再出现时都跟现在似的，一副脸色苍白的死样。 服了，整的跟自己多冷血无情一样！ 他心一横，扯住云梧修的胳膊：“把你那破铺盖卷墙角收好，被子拿着，上来睡！” 夜色中，两人无言。 自晋升内门以来，两人之间那所谓的“传授躺平经验”的借口逐渐失灵。床本来就窄，虽然隔着两层被子，但两个大男人紧贴着躺一起怎么想都很别扭。 月光很亮，倾洒进窗台，云梧修枕着手臂歪头看他，月色漫过他的侧脸。 “师兄，你说躺平修炼法是参悟了你师父留下的秘籍，是真的吗？”云梧修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杜琅声背对着他，“算是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可我觉得你师父对你一点也不好，他都没管过你，你对他难道没有意见？” “是啊……”杜琅声恍惚一瞬，记起这七年间遭受的委屈，还历历在目。 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弟子，人们便不会给予他太多关注；若他一开始就在低处，摔下来也就没有那么疼。 他心里自然是恨的，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可当时听到笙梁要收自己为徒时，心里分明是雀跃的，心里也曾怀着些隐秘的憧憬。 “所以，睡觉！”他不愿过多谈及这个话题，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次日，云梧修早早叫醒杜琅声，说要去参加课业。但站在门口，他们却不知该去往何处：老天爷！杜琅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俩自晋升以来还从未被分到任何一位长老名下！ 云梧修是生病告假，推迟些安排可以理解，但自己可是已经躺了好几天，再躺下去身上都要长青苔了。总不能因为他是笙梁的徒弟就搞特殊吧？ 他们找到藏恶长老，询问相关安排，藏恶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随后放下手里的书，取出一卷名册打开。 “现在内门各类弟子都满额了，不过，宗门内最近有计划培养一些任务弟子，去完成与日俱增的外派事项，这些事以前都是执法弟子在做。但执法弟子毕竟修为尚浅，交给他们不够保险。你俩这不正好吗？” “一个是笙梁的徒弟，一个是，额……宗门的天骄？放心，开始肯定不给你们找麻烦，就先从简单的做起。” 藏恶的目光扫过一项项任务，最终停留在一个极其普通的描述上： 【下山采购一批低阶灵谷种子，地点：双界镇】 好家伙，这种能下山玩还能涨经验的事，以前绝无可能落到他头上啊！原来做笙梁的徒弟真的能搞特殊。 杜琅声对这次外出任务充满了期待，对笙梁的不满几乎消散了一半。 次日，双界镇，市集一如既往的热闹，充满了烟火气，杜琅声和云梧修走在人群中。 “师兄，尝尝这个！” 云梧修笑得明媚，把一包刚买的栗子糕递到杜琅声面前，还贴心地用干净的油纸剥成小块。 “这可是双界镇的老字号！甜而不腻！” 杜琅声尝了一口，软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唔，真好吃，不错不错。” 他心情愉快极了，从云梧修手里又拿了几块，正要继续往嘴里塞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急切地抢走了剩下的栗子糕。 那个瘦得吓人、衣衫褴褛、头发打绺的老乞丐，一溜烟钻进了旁边的小巷。 “抢劫！”杜琅声下意识叫了一声，云梧修反应很快，拉着他就追了上去。 两人拨开人群，追进那条狭窄的巷子。那老乞丐紧紧攥着那包糕点，缩跪在巷子尽头的一个角落，里面堆着一些破烂的竹竿，隐约可见一个半躺着的人影。 老乞丐正急切地、笨拙地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糕点往那半躺的人嘴里塞，声音嘶哑：“棠儿，你吃，吃……” 那半躺的老妇人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嘴唇干裂，对递到嘴边的食物毫无反应。 眼前的景象让杜琅声愣住了，他默默走上前，将手里剩下的糕点也递了过去。 老乞丐猛地抬头，脏污的脸上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他看看杜琅声，又看看糕点，一把抓过去。 云梧修眉头微蹙，蹲下身，指尖轻点在那老妇人的手腕上。片刻后收回手，对杜琅声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油尽灯枯，大抵是活不过今日了。” 二人正惋惜时，原本毫无生气的老妇人忽然眼皮一颤，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似有感应般，将失焦的视线落在云梧修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只色泽温润的玉乾坤镯。 老妇人枯槁的身体一震，那双充满死气的眼睛骤然发亮，猛地抬手指向那镯子，喉咙里发出嘶哑尖利的呼喊：“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模样十分骇人，挣扎着想要扑起来，却以失败告终。她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短促地喘了一声后，便头一歪毫无征兆地断了气。 老乞丐被吓得一哆嗦，糕饼掉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老妇人，然后又像丢了魂似的盯着云梧修手腕上的乾坤镯发呆。 两人相视一眼，若有所思，心里都不是滋味，直到走出那个巷子，都还在想为什么。 身后似有呜咽声，很快就淹没在市集的喧嚣中…… “镯子怎么回事，以前没见你戴过？”杜琅声心有余悸，那老妇人死前盯着镯子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毛。 云梧修抬起手腕，看着那玉镯，眉头紧锁：“豆儿说是她从小戴到大的贴身之物，她常去镇东头那家灵草堂买种子，跟老板也算有些交情，说对方见着信物能给咱便宜些。” 说起买种子，杜琅声一拍脑门，回过味来：“差点搞忘了，咱得赶紧办正事。” 灵草堂的门脸不大，兼顾药材生意，灵植香气浓郁。老板姓陆，是个看起来病恹恹的中年人，斜着眼打量他们一番后，马上就认出了云梧修手腕上的镯子，态度立刻热情了许多：“二位，可是豆儿姑娘让你们来的？她可好些日子没下山了，一切安好？” “自然安好，只是近来课业繁忙，这才托我们来。”杜琅声答道。 陆老板马上做个请的手势：“二位想要什么尽管挑，陆某一定给最低价！” 采购很顺利，两人将东西收纳进空间袋里，向陆老板告辞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镇子上却越发喧闹起来，许多年轻人拿着各式面具走上街头，路边也挂起了花灯。 “难道还有什么活动？”杜琅声好奇。 这时几个提花篮的姑娘经过，含羞带怯地将绣着红色梅花的手帕塞进杜琅声手里，笑着跑开了。 他捏着那几个做工粗糙的手帕，有点懵。 旁边一个摆摊的大爷笑道：“外乡来的吧？今晚红月灯会，到时候点篝火可热闹了，说不定能遇上命定的缘分！” 杜琅声顿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把手里的手帕扔了，云梧修却先他一步，接过那些手帕，仔细叠好收起来。 他嘴角微弯，笑却未达眼底：“绣得真丑，但好歹是人家的心意，收着当抹布用吧。正好我也会绣花，改日给师兄更好的。” 夜幕降临，随着点燃篝火的时辰临近，四周的华灯逐渐熄灭。年轻人们戴着各式面具，未成对的借月色寻缘，已成对的在夜色中互诉衷肠。 人群熙攘，笑声不断。很快，一个巨大的篝火燃起，大家自发地围成里外两个大圈，随着欢快的调子，开始绕着篝火舞蹈。 人影交错，杜琅声混在外圈，脚步有些僵硬。刚才他和云梧修被人群冲散，这会下意识地寻找对方，可惜人太多，眼神扫了好几圈都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久，篝火突然闪烁起来，这是即将完全燃烧的前兆，周围响起兴奋的尖叫和笑声。 就在火光骤然变亮的那一刹那，人群哄然散开，杜琅声被突如其来的乱潮挤得不知所措，正茫然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紧握。 他猛地转头，对上了云梧修近在咫尺的眼睛。周围是喧嚣的人声和篝火的噼啪声，云梧修的另一只手稳稳递来一个粗糙的陶杯，里面是清冽的酒液。 “我在这。”云梧修的声音带着笑意，穿透四周的喧嚣，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杜琅声的心脏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他看着对方手里的酒杯，又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模糊淡去。 这是云梧修向他表明心意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就着云梧修的手，低头啜饮了一口。辛辣中带着一丝甜味，让他的脸开始发热。 云梧修眼里的笑意更深，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第13章 内心动摇 繁华散去，烈酒和篝火的温度仿佛还留在身体里。等到二人想起该回宗门时，早已错过了时辰。 “看来只能在镇上找客栈住一晚了。”云梧修的语气颇为自然，杜琅声却有点心不在焉。 唇齿间还留有那杯酒的余味，两人之间的气氛悄然微妙。 今日镇上的客栈大多客满，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掌柜的却告诉他们：“只剩一间价格昂贵的上等房了，三两银子一晚，二位客官要不凑合一下？” 杜琅声和云梧修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杜琅声：“一间！？” 云梧修：“三两！？” 掌柜的点头：“一年一度的盛会嘛，外来凑热闹的多，房间抢手得很。” 云梧修看向杜琅声，眼神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深邃：“师兄你看……” 杜琅声思索一番，再找一家也未必能找到，只能硬着头皮定下来。 房间倒是挺宽敞，环境也不错。只是一进屋，那仅有的一张床就格外显眼。杜琅声觉得刚才喝下去的酒一定很烈，不然自己怎么突然开始脸颊发热了呢？ “师兄要不要洗澡？”云梧修将采购的灵谷种子放在桌上，看似随意地提议，“走了一天应该很累吧？” 这话提醒了杜琅声，他确实觉得身上有些黏腻。灯会人多，挤挤攘攘，又烤了那么久的篝火。 “好。”他几乎是立刻同意，仿佛找个事情做就能缓解尴尬。 伙计很快送来了热水，沐浴区由一块屏风隔开，但很可惜，只能隔绝视线，不能隔绝声音。 杜琅声浸在温热的水中，身体舒展了不少，但神经却绷得很紧。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似乎能穿透屏风落在他身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你在看什么？”他一阵羞恼，忍不住问道。 外面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云梧修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走近了几步，就站在屏风另一边：“师兄怎么知道我在看？莫非也在想我？”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透过屏风传来，也像被热水泡过似的，撩得人耳根发痒。 杜琅声的脸轰一下热了：“胡说什么……我……我洗好了！”他手忙脚乱地从水里出来，扯过旁边备好的布巾擦拭身体，匆忙去穿里衣。 因为动作太急，腰带半天都没系好。就在这时，云梧修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他墨色的长发有些松散地垂在肩侧，眼神中带着些晦涩的深沉。 杜琅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背抵在墙上，心如擂鼓：“你你你进来干嘛！” 云梧修一步步走近，很快二人间便没了距离，只剩下交缠的呼吸。 “师兄，”云梧修的目光落在他不自然的脸上，嗓音低哑，“你在想什么？” 杜琅声避开视线，“我能想什么？让开，我要出去。” “什么都没想？”云梧修不退反进，一只手撑上杜琅声耳侧的墙壁，将他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灯会上，牵手、喝酒时，也什么都没想吗？” 他像是能洞穿杜琅声的心思，在杜琅声又羞又恼要反驳时，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 “师兄，”云梧修的声音带着些诱哄，“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了？哪怕一点点？” 杜琅声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也许是刚才热气蒸腾的原因，他的思维变得异常迟缓，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此刻，沉默何尝不是一种纵容？云梧修试探着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杜琅声的鼻尖：“要不要试试再回答？” 试试？这……怎么试？杜琅声正想着，下一秒，唇上一软。 他猛地睁大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见他没有立刻推开自己，云梧修像得到了许可般，逐渐加深了这个吻，疯狂而又克制。 杜琅声下意识地抓住了云梧修的手臂，陌生的、酥麻的感觉从相贴的唇蔓延至全身，让他腿脚发软。 不知不觉间，他的腿已经触到了床榻边缘，云梧修顺势一推，轻柔地将他压进柔软的褥子里，身体半覆着他，吻却从未间断，变得愈发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云梧修才微微喘息着松开了他，两人的呼吸凌乱不堪。杜琅声眼神茫然，唇瓣红肿，一副被亲懵了的模样。 云梧修低笑，指尖卷起他的一缕头发，嗓音沙哑：“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 云梧修的手指轻轻下滑，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按在他胸口，“你心跳好快。” 他带着得逞的笑意，却没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反而撤身离开，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完全不给杜琅声思考的时间，反而很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起来师兄，我给你擦头发。” …… 自双界镇那一晚过后，有些东西彻底变了味。 回到宗门，住在同一屋檐下，杜琅声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继续坦然地将云梧修视为一个同化对象，或是一个单方面喜欢自己的师弟。 他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追随云梧修。看他晨起时睡眼惺忪的模样，看他练剑时专注的侧脸，看他每次给自己送粥时期待的眼神。 杜琅声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 他只知道云梧修天赋异禀，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词，长得也怪好看……但除此之外呢？他的经历、喜好，自己一无所知。 这种强烈想去了解一个人的冲动，让杜琅声感到一丝心慌。他试图将其归咎于系统，但脑海中有个充满了活人感的声音在大声反驳。 【你好宿主，统不背锅哦，赶紧承认吧，你看着他时也并非两眼空空】 这天晚上，两人又一次并肩躺着，屋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杜琅声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他： “你小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吗？”杜琅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随意。 可话刚说出口，他立马觉得有些刻意，又赶紧找补，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就是……你不总是说喜欢我嘛，可我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何谈其他想法。” 身旁的人沉默着，就在杜琅声尴尬到想打哈哈糊弄过去时，云梧修突然出声，语气里压抑着一丝激动。 “师兄这么问，是打算接受我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管你问什么，我都毫无保留。” 黑暗中，他准确地捉住杜琅声的手握紧。 “仔细说起来，我小时候跟现在还是很不一样的……” “刚出生那会体弱多病，算命的说我养不活还克亲，父母就把我送给了远房一对生不出孩子的亲戚。” 杜琅声“啊？”了一声，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开场，可云梧修的语气却平淡得仿佛事不关己。 “不过那家条件还行，对我也过得去。直到六岁那年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就把碍眼的我送了回去。家里还有个大两岁的哥哥，从小健康聪明，后来生一场大病把脑子烧坏成了傻子。父母觉得肯定是我克的，于是在我十岁生重病时，大概是怕我死在家里晦气吧，就用破席子把我一卷，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杜琅声猛地攥紧了被角，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对一个孩子来说，这该是顶级童年阴影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云梧修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是，我那个傻子亲哥，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把我背出了乱葬岗，还跟我说：‘别怕，哥有好多好多糖，都给你吃，咱都不回去了’。” 云梧修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当时奄奄一息，心里其实很恨他，觉得是他抢走了父母本应给予我的那份爱。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后就自己下来走，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背了。经过一个路口时，正好有辆马车飞快冲来，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使劲推了他一把……” 他的话戛然而止，杜琅声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凄惨的故事。 “你小时候那么白眼狼？这不恩将仇报么！”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杜琅声真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万一人家心里正难受呢？说这种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于是大脑飞快转动一番后，他斟酌着换了个问题：“你哥最后死了吗？” 呸呸呸死嘴真快……难道跟系统绑定久了会变成傻逼？ 好在云梧修并未在意，反而深深叹气：“死了，尸体都被碾成泥了。” 闻言，杜琅声不想抽自己了，他想抽云梧修：“你小时候可太阴暗了！” “那时年纪小，想不通很多事，生性凉薄，没有良心，不知好坏。” 杜琅声从云梧修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有点可怕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扯扯自己的被角，翻过身背对着云梧修：“真希望你现在长出良心了。” 第14章 师父出关 “师兄，”云梧修却靠近了些，伸手扳过他的脸，亲昵地靠在他背上，“听到这些你讨厌我了吗？我是不是很坏？” 杜琅声在黑暗中翻个大白眼，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岂料下一秒，云梧修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恳求道：“我只是想得到一点爱罢了，所以……能亲你一下吗？” ……不是大哥，什么跟什么啊，亲什么亲？时机对吗？理智告诉他，一定要拒绝。 可他就像被蛊惑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不”字。最终，他眼睫颤了颤，认命般闭上眼。 云梧修呼吸一滞，温热的唇迫不及待地轻覆。这个吻不再带有灯会那晚的试探，反而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侵略感。 杜琅声脸憋得通红，脑子里像断了一根弦，在一片温软中放任沉沦。在这种事上，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所以亲着亲着，云梧修对此事的熟练渐渐让他心里多出些恼火，没忍住咬了对方的舌头。云梧修吃痛，扣住他的后脑勺恶狠狠咬了一下，在他忍不住要发火的前一秒及时打住，识趣地躺回了自己那边。 次日，宗门召集所有弟子集中于演武场上，一看这架势就有大事发生。 果然，藏恶长老出现在高台上，面容严肃地宣布了代表雁回宗参加此次宗门联合比武大会的名单。 一个个名字念出，杜琅声、云梧修、豆儿、王炸炸赫然在列，台下全是议论和赞叹，他们近期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入选并不意外。 然而，当藏恶念到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时，全场却骤然安静。 “膳堂，李循刀。” “？？？” 李循刀，老李？就那个每天负责给他们送饭、一脸不耐烦的厨子？他也能占个名额去参加宗门联合比武大会？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藏恶长老清了清嗓子，宣布了更炸裂的消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有！”他的声音威严郑重，“本次所有参会弟子将在养闲峰禁地进行封闭式集训。因为大长老笙梁已于昨日夜间出关，到时候会亲自带队，所以都给我好好表现。” “什么！大长老出关了？” “是为了这次比武大会吧！” “那可是传说中的修炼奇才，雁回宗的实际最高战力哎！” “早就听说坟棺山结界松动，该不会真有大事发生吧？” 整个演武场瞬间炸开了锅，但无人在意什么集训，都在关注大长老出关的消息。杜琅声只觉得一点麻意猛然窜上头顶，心脏狂跳：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给了他名分却放任他自生自灭七年的师父，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云梧修，却见云梧修神色如常、波澜不惊，仿佛早知道笙梁会在此时出关，表现得十分淡然。 察觉到杜琅声的视线，他回头莞尔一笑，“怎么了师兄？你脸色好差。” “没什么。”杜琅声擦擦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笑得比哭还难看，“忽然有点想死。” …… 养闲峰禁地，说白了就是弟子们平时不可进入的区域。倒也不是说有多危险，而是地形复杂，气候多变，若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闯入，很可能会迷失。 集训时大家分了组，很遗憾的是，王炸炸和豆儿并未跟杜琅声、云梧修在一起。 高压环境下，弟子们都叫苦不迭，杜琅声却一声不吭，每天玩命似的练。理由无他，他心里到底是渴望跟师父见面的，甚至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能真心说一句：“很不错。”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杜琅声惴惴不安了好久，直到出发那日，他都没见到笙梁的影子。可即便如此，他心里的紧张感始终挥之不去。 好在一路上有豆儿和王炸炸，三人不时聊几句，长途旅程倒也不至于乏味，他因此放松了不少。 而经过前些日子的集训，王炸炸也瘦了很多，那日出现在面前时好不陌生——轮廓立体、五官清晰、身材有型，俨然一个翩翩郎君。直到他开口说话那一刻，杜琅声才惊觉：这特么竟然是那个胖子！ 豆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可能是训练期间伙食档次上去了的原因，她反而长了点肉，多了些憨态可爱。 但比起这些，更令杜琅声欣慰的是，在躺平系统的辅助下，两人在闭关期间双双突破到了筑基巅峰，修为蹭蹭蹭地涨。 …… 坟棺山地处凡界与修真界的交汇处，不仅距离遥远，而且途中必须经过人界。为了不影响人界秩序，千百年来，修真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进入凡界范围后不得御剑，非特殊情况不得在凡人面前动用灵力。 也正因如此，进入凡界后一行人不得不骑马赶路，前行速度自然慢了许多。这日临近傍晚行至深林，四周突然起雾，无法分辨方向，藏恶便划了个结界，让大家在原地进行休整。 二十个人不算多，赶了几天几夜的路，饶是修仙者身体强健，此时也个个都喊饿。于是身为厨子的老李一刻不得闲，就地生活做饭处理灵材，不多久便将热乎的饭菜给大家送来，甚至照顾到了每个人的饮食喜恶。 豆儿扒了一口饭后惊喜道：“他竟然知道我从来不吃灵植根。” 王炸炸点点头，“你别看老李人长得粗糙，其实内里儿可细致了，之前四长老还特意请他来给我们讲课呢，灵植的妙用……” “所以这次带他是为了，嗯，保证伙食？”豆儿继续埋头扒饭。 杜琅声啧了一声，“啥呀，人家可是占了一个名额呢，如果仅仅是作为厨子，没必要吧？毕竟占了名额就得上场。” 正当三人猜测老李是个什么人物时，云梧修突然出现，凑过来挤着杜琅声坐下，加入了这个话题：“你们想了解老李，怎么不问我啊？我可熟了。” 杜琅声瞥他一眼，想起他经常从老李那儿拿名贵食材给自己熬汤，毫不怀疑他们关系的熟稔度。 “知道你们熟，那你说说老李到底是什么来头？实力在什么水平？” “这个嘛……”云梧修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莫名严肃起来，“这么说吧，他在雁回宗的年头跟雁回宗的历史一样长。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深不可测。” “当年各大宗门联合起来围剿魔修，几场大战全都落于下风。老李本身是个不问世事的，还是四位长老一起去求的情，据说大长老还给他跪下了，他才答应在关键时刻出手。但他晚了一步，还是没救下本门宗主景留川，而据在场的人描述，当时一个神秘人从天而降横扫魔军，最后化作一道白光翩然飞去。” “哈？你说的是老李吗？我咋这么怀疑呢？”王炸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亲口告诉你的？” “他的确在宗门很久了。”云梧修道，“但后面那件事我也是听藏恶长老说的，今天不是去帮他整理东西嘛，偶然听到他跟三长老、四长老传音议事，应该是跟坟棺山结界松动有关，说是需要老李照顾意外情况并保护大家。” 豆儿摸着下巴，“你说他不问世事，可如果真有横扫魔军的实力，想必境界也不低了，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去逍遥，何毕还待在雁回宗呢？” “这没什么奇怪的，”云梧修耸耸肩道，“这老李平生只有一个割舍不掉的爱好，那就是：研究美食。全天下没有哪个地方比雁回宗更适合培育灵植了。” 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却见老李从远处走来，手里端着才做好的热汤。乍一看嘛，也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发福大叔，周身也没有任何强者的气息，只有一股淡淡的柴火味。 刚刚才听云梧修讲了老李的事迹，几人虽然嘴上有所质疑，但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是出于本能的对强者的崇敬之情。 几人都是双手接碗，不约而同地低头，老李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喝吧，不够还有。” 夜里林中凉意更甚，饶是有结界隔绝寒气，但举目皆是无边无际的树木，又无床无被，许是心理作用，难免叫人感到寒凉。 半夜，杜琅声因为不习惯野宿，辗转反侧了好久，始终无法进入深眠。半梦半醒间，他感到自己被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师兄，冷吗？你睡着了吗？”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云梧修在说话，于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头顶传来轻笑，他感觉搂着自己的臂弯紧了紧，语气宠溺非常，“睡吧。” 随即耳边落下一抹柔软，“好梦。” 殊不知这边暧昧的举动已经被同样无法入眠的豆儿看在眼里。她默默把头偏向另一边，却对上同样瞪着一双眼睛的王炸炸。 “……” “……”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下好了，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