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AAA霍格沃茨物业联系请按1》 第1章 入学准备 西丽德需要一根魔杖和一位信使。她花了7加隆,从奥利凡德那里买了一根黑檀木杖身、夜骐尾毛杖芯、11英寸长的魔杖,奥利凡德说夜骐尾毛魔杖十分少见,她心想着夜骐怎么都比独角兽好找吧。 离开魔杖店后又走进宠物店,她忽然觉得养只不会送信但不停围着你转的小家伙也不错。她一眼看中一只猫狸子混血的西伯利亚森林猫,但伸手到笼前试探时,那小东西挥舞着爪子高声尖叫,于是她又挑中一只燕尾狗,但店员说需要魔法部开的饲养证明。 最后,她选了一只两个月大的渡鸦,它亮晶晶的羽毛黑得发蓝,据说渡鸦的小脑壳里装着大智慧,她们似乎可以愉快相处。店员说这只渡鸦叫阿尔伯特,只认这名字但实际上是个姑娘,它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吃肉,可以在巫师帽里用无痕伸展咒做个生态环境把鸟带上,吃饭时顺便喂了它。 拎着装有宠物的大笼子走出商店时下雨了,西丽德想如果可以养狗就好了,她喜欢边境牧羊犬。 西丽德在伦敦住了几天,开学日当天一早招了辆出租车去国王十字车站,交通有些拥堵,最终早了一小时进站。她一路敲过站台的柱子,找到9又3/4站台的入口,进入霍格沃茨特快停靠的隐藏站。其他人都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只有自己两手空空,魔杖在外套口袋里,信使...... 她摘下帽子放出渡鸦,阿尔伯特飞了一大圈落到她的肩膀上,重得她往旁边趔趄了一下。大鸟用力拍着翅膀,扇到她的脑袋好几次,而后抻起脖子张开大嘴,像狗一样神气地哇哇大叫,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一个捧着蟾蜍的男孩甚至捂住自己的手掌。 【阿尔伯特,闭嘴!】 耳朵要被震聋了。一时想不起来消音咒,西丽德干脆把渡鸦从肩膀上摘下来抱着,拿手夹住它的喙。她觉得阿尔伯特可能是饿了,它基本每两个小时就想吃点东西,吃完才会消停一会。即使还没成年,这家伙也沉得不得了,虽然没怎么挣扎,但鸟爪上的倒钩还是把衣服划出了好几道,修复起来倒是不难,等进了车厢再说。 发车的时候,西丽德的车厢里只有两个人——她来了不久后,一位名叫莱姆斯·卢平的男孩也坐了进来,他脸上挂着介于紧张和苦闷之间的神色,有些内敛地向她打了招呼。 西丽德帮他放好行李,然后想起自己需要处理好自己校服的事,因为直到霍格沃茨她才会有真正的校服穿,此前她特意去丽痕书店,买了本教授缝纫技巧的书。 ——先修复,再变形,最后...定型。 对此,卢平有些惊讶,也表现出了羡慕。他向西丽德分享了自己知道的咒语——照明咒和生火咒,他小心翼翼地拿魔杖尖点着一角羊皮纸,西丽德有样学样烧掉了刚才切掉的线头和阿尔伯特梳下来的绒毛,冒烟的动静吓得阿尔伯特又嘎嘎大叫着跳到窗边,幸亏窗户开得不大,如果它飞出列车,西丽德不确定它会不会飞回来。 西丽德来伦敦前就轻松掌握了变形魔法。修复咒在她看来和变形魔法很像,算数占卜结果似乎也显示出关联,但她还是没能把自己的长裤变成正常的校服裙子,可能...是因为裤子有两个裤筒的缘故?她不清楚这部分应该如何处理。 吵吵嚷嚷的阿尔伯特让气氛很愉快,卢平并不抵触用手抓生肉喂渡鸦,神色也渐渐轻松起来,他说自己的父亲是魔法生物学者,研究过博格特和摄魂怪。博格特是一种寄宿在黑暗封闭空间里的无形生物,能根据巫师的恐惧变成他们害怕的事物。 而摄魂怪是一种黑魔法生物,披着腐烂的黑色斗篷,它们以快乐的情绪为食,出现时会散播绝望,并令温度骤降,能吸收巫师和麻瓜的灵魂。 【留下的身体会怎么样?会逐渐腐烂吗?】 “行尸走肉”。卢平只说了四个字,呲了呲牙,好像被这个形容吓了一跳。 意思是身体会继续代谢。但灵魂消失后,血液作为身体和灵魂的媒介,应该也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一定会对魔法造成影响,那么......? 知识不足,疑惑只能进行到这里,西丽德拿出日记本写下刚听到的信息。她用的是麻瓜超市里买的植物纤维纸笔记本和签字笔——把签字笔的外壳变为羽毛笔,似乎是个不错的挑战。 她决定拉上卢平验证自己对变形魔法的理解。如果卢平也能成功......好像他们的差距会缩小很多,莫名有种危机感。 卢平也产生了兴趣。“把麻瓜的笔变成羽毛笔?我试试,咒语是什么?” 西丽德在羊皮纸片上画出卡巴拉生命树,放大到桌面大小。她选了一个初始咒语“幻化有方”,沿生命树的枝干比划了一会。 变形魔法需要想象力和促成事物转变的意志,中间需要经过...... 最后,西丽德算出很长一串音节,算数占卜变形咒的古怪之处就在这里,难以找到对应的语源,因此没人知道它的确切含义。卢平也觉得,这不像是他了解的变形咒语——西丽德的解释是咒语囊括了巫师想对事物施加的意志,咒语描述得越详细,其他要点就越少,但这样施法也就和僧侣念经毫无区别了(正适合初学者)。 一些用英语写就的诗句其实也是,准确来说是“能成为”魔咒,西丽德在一本书《奇妙魔法:那些失落的历史》中读到了这些考据。 严格来说,变形也不能算作魔咒,倒更像是发号施令的乐队指挥——做到无声施法,才是合格的变形术。 卢平跟着西丽德念出那一长串咒语,变形结果是一根反光的纯黑羽毛,保留了钢笔的颜色和质感,看起来沉甸甸的。 这种保留特征的变形不能算是成功,但如果保留了储墨写字的功能…也不算是完全失败。 西丽德伸手捏起羽毛笔,结果沾了一手墨水。 ...彻底失败。 “会不会是少算了什么?”卢平假设道。他犹豫片刻,有些不确定地挥了挥魔杖:“清理一新”。 桌面上的墨水消失,但洒在纸上的墨水只是变干了,这对卢平来说似乎也算作一种失败,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清理一新...】西丽德把魔杖点在纸张上,注意到墨水只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被吸出,她提起魔杖思考片刻。 【修复如初。】 羽毛笔迅速变回钢笔,纸张上的墨迹回流进钢笔内部。西丽德拆开钢笔检查一番,【墨水干透了,看来你的清洁咒至少成功了一部分…但已经非常好了,至少比大多数新生都厉害。】 趁人不备,阿尔伯特蹦跳着过来叼起笔帽飞到行李架上方,它换过爪子抓起笔帽,洋洋得意地大叫起来。 卢平:“我从书上看到渡鸦是一种顽皮的动物,很喜欢闯祸,然后看主人对它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它年龄应该还不大...成年渡鸦比这只还要大一些。” 西丽德:...... 【修复如初。】 咒语从渡鸦嘴里夺回了笔帽,被激怒的鸟站在高处大力扇动着翅膀。西丽德一挥魔杖,让几粒混合饲料球飘到它面前,没管它究竟有没有吃。 和人一样,鸟也不能成天吃它喜欢的东西。 【...我想它开始讨厌我了。】 “我觉得不是。”卢平终于露出一个愉快的笑,“你可以多让它送几封信,它的精力太旺盛,不消耗掉的话,还会继续拿你寻开心的。” 西丽德决定打开窗户,让阿尔伯特自己出去放风。 【如果它不飞回来…随他去吧。它飞累了也可以在车顶上休息,或者直接去霍格沃茨等我,信使鸟类不会走丢…】 直到那只迫不及待的渡鸦飞远,西丽德才补上下半句。 【…除非它真是只蠢鸟。】 西丽德对巫师的零食很感兴趣,也是头一次吃巧克力蛙那么大块的巧克力。她在包装里抽到一张阿格丽芭画片,也确定自己目前没兴趣收集,把玩了一阵直到小人耐不住性子消失才放下。 卢平的那一盒开出了尼可·勒梅,法兰西的炼金大师。据说炼金术和算数占卜关系很大,西丽德对此很有兴趣,如果有炼金基础,她应该也能弄明白这些画片的原理。 卢平提起了邓布利多校长,校长的巧克力蛙画片文字他记得很清楚。邓布利多校长的学院是格兰芬多,话题自然而然转向学院和分院。 西丽德觉得自己会去拉文克劳,但她不是巫师出身,没有特别期盼的去向。 “你肯定会进入拉文克劳的。”卢平同样认可她的判断。“我想拉文克劳女士喜欢的学生就是像你一样。” 【我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西丽德慢吞吞解释道,【我在某些方面有天赋,这不寻常,但我想霍格沃茨也做好了招收那些“不同寻常的”学生的准备。】 卢平的表情好像有些僵硬,呆滞片刻,他突兀转移了话题。西丽德注意到了他的迟疑,若有所思。 卢平的父亲来自格兰芬多,但他同样不确定自己的去向,甚至抱有一种近乎悲观的态度,认为如果分院失败,他会被退学回家。 西丽德倒不那么担心,她不认为自己会被退学,既然她可以留下,莱姆斯·卢平又怎么不能呢? “你的行李呢?” 【在霍格沃茨,因为一些不便,提前送到学校了。】 收获了又一次小小惊叹。 抵达霍格沃茨时已经入夜,大半个白天的交流足以让西丽德和卢平熟悉彼此。西丽德觉得卢平是个聪明有趣的人。而卢平觉得西丽德很博学,却没有表现出排斥与贬低让他难堪,和她交流非常愉快,连带着他也对接下来的霍格沃茨生活产生了期待。 虽然...他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面上又浮现出愁容。他刻意扭过脸去避免让西丽德看见,瞒过这位无比聪明的新朋友想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更加谨慎。 身形巨大的守林员鲁伯·海格带新生坐船渡过黑湖,一轮残月静静悬挂在湖水上方,小船经过黑黢黢的悬崖下方时,学生们的脑袋不时撞上垂落水面的藤蔓,一时惊叫声四起。 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宏伟城堡,古老的霍格沃茨,四巨头的宝贵遗产,学费全免的英国魔法界新血液培育基地。 看来批注那本《入学指南》的家伙,对这所学校有尊敬,但不多。 西丽德见到的第二位教授是入学通知的校方署名人,霍格沃茨的副校长麦格教授。麦格教授是一位年长但不显得苍老的女巫,她带学生走上长长的阶梯,穿过长廊,进入一座高耸的大厅。 全校师生都在这里,学生一个挨着一个坐满了长桌两侧,一共四张长桌,对应四个学院。而教师坐在厅堂对面的立台上,每人有单独的一席空间,邓布利多校长应该是居中的一位老人,他的胡子长得不可思议。 ...... “西丽德·该隐赫斯特。” 按字母顺序,确实很快就轮到她了,而后西丽德意识到自己需要取下帽子。 ...帽子里的动静有些不妙,她早该补充一个笼门,但趁其不备,阿尔伯特的身子早已探出大半。 它在地上神气活现地越蹦越远,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它,西丽德甚至都没注意听分院帽说了什么。 渡鸦在从左到右第三章长桌前方扑腾了几下站稳,分院帽也确定了结果,在西丽德的头上高声喊道: “拉文克劳!” 那张长桌霎时间爆发出热烈欢呼,甚至其他长桌也有一些。 ...无论如何,分院结果肯定不是这只蠢鸟的缘故,但至少,这个乐子让大家都很开心。 分院帽一离开西丽德的头顶,她就冲出去捞起那只鸟,眼看它又张开大嘴,西丽德正想拿手握住它的脖子让它消停一会,恰在此时有人碰了碰她。 一位陌生的教授,短发,她的腰带上别着一根烟斗,示意西丽德跟自己到礼堂外侧。 “很高兴能在霍格沃茨见到你,孩子,我是格拉普兰教授,负责霍格沃茨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你是...” 【该隐赫斯特,很高兴见到您,格拉普兰教授。】 格拉普兰教授笑着点点头,又点了一下西丽德抱在怀里的渡鸦。 “我第一次见到学生养渡鸦当宠物,还是...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带进学校。她呢,叫什么名字?” 【‘阿尔伯特’,教授,她的确是个姑娘...雌性渡鸦。】 “渡鸦啊...”格拉普兰教授点点头,“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和猫头鹰一样可以送信,但不像猫头鹰那么好驯服——更难听从巫师的命令,食量也不小。所以,并不适合作为第一次饲养的宠物,对付它需要经验,也需要很多力气...” “...但我相信你能做到。”教授调皮地眨眨眼,话锋一转。“如果和她相处遇到什么问题,或者她生病了,不用介意来找我。” 【教授,我有几个问题,一个是消音咒,还有就是渡鸦的生活习性...平时应该应该怎么放它...她出来活动?我怕她到处找麻烦,被忍无可忍的同学做成一道菜。】 “嗯...”教授思考片刻,“我的建议是给它找点玩具转移注意力。你的帽子可能不太方便,可以给她准备一个独立的口袋挂在宿舍里,开辟更大的空间,或者像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一样准备一个手提箱——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学习不少东西——然后布置好植被、地形,做出让她感觉新鲜的环境,偶尔让她出来飞一飞,陪她玩一会,送几封信。” 西丽德点头,记下格拉普兰教授的建议。格拉普兰也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你很感兴趣和这种动物,还有魔法生物相处,可以在3年级选修保护神奇生物课,虽然我那时不一定还在霍格沃茨——凯特伯恩教授正在南美洲交流旅行。” “最后是消音咒——‘无声无息’,‘悄声细语’,你觉得它们的区别是什么。” Silencio和 quietus的区别,问题不难。西丽德基于语境初步判断:【一个是消除声音,安静,沉默。另一个是削减音量,而非完全消失,我想它有一个作用相反的咒语,用于调节声音。】 “完全正确,拉文克劳加两分,我想学期第一天是可以加分的。”格拉普兰教授赞许道,“‘悄声细语’的反咒是‘声音洪亮’。如果长时间对聪明的生物使用‘无声无息’,它们会十分痛苦且不解,甚至会记恨主人,除非是恶婆鸟这类能令人狂乱的神奇动物。而使用‘悄声细语’,你可以控制她的音量像猫头鹰一样细小,这只小家伙是毋庸置疑的大嗓门,如果要在宿舍里养7年...” 【那...看来还得给它加个防护咒。悄声细语。】 阿尔伯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它目前没有发出叫声,只是安静地窝在西丽德的臂弯里。 “我想已经成功了。”格拉普兰教授含着笑意点头,“弗利维教授负责魔咒课,如果你有魔咒方面的问题,可以去请教他。” 【我会的!谢谢您,格拉普兰教授。】西丽德认真地向她道谢。 “我想分院已经结束了,希望你享受接下来的开学晚宴,还有霍格沃茨的生活。” 西丽德跑回自己的学院长桌,长桌已经出现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西丽德心情十分愉快,向其他拉文克劳的新生介绍了自己,她把渡鸦吃的肉食挑出来切好放在一边晾凉,而后和其他人一样大快朵颐。 “现在拉文克劳也有‘Raven(渡鸦)’了。”埃德加·伯恩斯说道,西丽德注意到这个姓氏属于英国的二十八圣族。 刚才介绍了自己的新生还有潘多拉·崔德维尔和印度裔的维克拉姆·萨卡哈,他是天文学者阿米特·萨卡哈的后代。还有一位叫梅拉妮·斯威汀的赫奇帕奇女孩似乎对阿尔伯特很感兴趣,从另一张长桌向西丽德打了招呼。 她刚才确认了莱姆斯·卢平不在同院,于是看向格兰芬多长桌——的确是格兰芬多,他似乎没有和周围同学交流的想法,却机敏地察觉到这边的视线,于是他们向彼此打了个招呼。 晚宴结束,邓布利多校长笑眯眯地从主座站起,西丽德原以为他会训导2~3分钟,结果校长只是祝大家晚安,第二天别迟到。各学院的级长组织起新生前往各自的休息室。 打开拉文克劳塔楼的学院门需回答一道问题,有时需要辩证,有时需要想象,据说经常出现学生因回答不出问题被卡在门外的情况。这些问题虽然不同寻常,却都很有趣。 “哪一样东西属于你,却往往别人用得比你多?”金属鹰首发出悦耳的女声。 年长的学生们并不急躁,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新生们吃惊呆滞的表情。 【一个人的名字?】 西丽德觉得这个回答很难出错。 “嗯,我喜欢这个答案。”大门向后打开。 本文继承《霍格沃茨之遗》的设定。 主人公学生是被物业“偏爱”的存在,往往能触及城堡更加深层的一面。 “该隐赫斯特”来自《血源诅咒》地图名称,与本篇设定存在关联。人名取自游戏《终焉的百合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入学准备 第2章 寻宝挑战 “西丽德的”生活用品和其他学生一样打包好了放在宿舍里,旧书、旧校服、旧纸笔、旧的魔药器皿和量具…她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无破损,就把东西逐一归位,给自己的柜子抽屉全部上了隐形锁,然后动作很快地赶在别人前面洗了个澡,收拾好自己,顺便给阿尔伯特清理了一下羽毛和笼子,就爬到自己的上铺床位和下方的室友们聊天。潘多拉·崔德维尔在她的下铺,西丽德看见她拿出了一个大号星盘,还有一张海报大小的变化星图,她用粘贴咒把星图布置在课桌正上方。 “表现得融入”对宿舍生活很重要,不然可能会被同宿舍的人合起伙来找麻烦。新生们都很疲惫,西丽德放下床帘静静躺在黑暗中,周围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脑海中无声问道:我来了。请问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应。 一夜无梦。 醒来后,西丽德迅速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滑下床铺。天色尚早,塔楼里静悄悄的,休息室里的钟摆发出缓慢而单调的滴答声,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手表随时查看时间。 在拉文克劳塔楼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她爬到塔顶,放出阿尔伯特,渡鸦的瞳孔在阳光中缩成一个小点,它从石质栏杆跳回她的手臂,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声音的异常,并未像往常一样张嘴喊叫。 【自己飞去礼堂等我吧,别碰坏东西。】 渡鸦张开嘴... ——喉管里发出一串细小的咕咕声。挠它的喙,它又开始哼哼唧唧。 有点不习惯,但挺好的。【去吧。我去上课的时候给你解开咒语。】 公共休息室门口有一版学院公告栏,张贴着好几张三英尺长的新增违禁物品清单,估计有至少200项,还有一张孤零零的作业纸,用闪亮的银色图钉固定在角落。西丽德凑近了些,读出上面的文字: 并非书册却承载思想 并非羽翼却空中徜徉 我的巢穴 是那永不静止的休止符 巨人与矮人相遇的脊梁 上升与下降的瞬息之处 通往目标的正路与歧途 我所注视之处,时光洪流不息 目光偏离常轨,咒语便需吐露 “显形”于虚空,真理自会驻足 ...... 是一个寻宝谜语,很明显需要分割为3节,前两句是宝藏的形态,“巢穴”指位置,最后是发现方式——咒语“统统显形”。 西丽德记下谜语,沿长廊一路小跑起来。 关于“巢穴”,她已经有了猜想——昨天前往休息室时,级长特意提示新生,大理石阶梯会不定时改变位置,需要注意上课的方向。 既然提到了歧途,西丽德对这个答案确定无疑,而其他语句恰好也能作为佐证。 大理石阶梯位于广阔的筒形塔楼内侧,也许还可以锁定到具体的点位......宝藏位于空中,是一个能看见“时光洪流不息”的位置... ...学院杯沙漏!原来如此! 西丽德飞奔向下,大理石阶梯仿佛也捕捉到了她的想法,纷纷移动起来,她原本有些担忧,却发现一路畅通无阻——阶梯在她的脚下生长,旋转,为她拼接成通往底层的流畅道路! 四学院沙漏已在视线中,西丽德停下脚步。她不需要知道那东西究竟藏在何处,只需要让它显形。 因为自己确信它就在那里,所以,它一定会响应召唤,向她飞来。 魔杖尖端抬起,指向一片未知的虚空... 霍格沃茨的第一晚,兴奋感让他们根本没法踏实睡着,詹姆和西里斯几乎是天刚蒙蒙亮就同时从床上弹了起来,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动静不可避免地吵醒了对面床铺那个有些病恹恹的室友莱姆斯·卢平,莱姆斯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有些迷糊地把被子拉上头顶,没有理会他们。 格兰芬多塔楼的金红色在晨光中洋溢着活力,他们溜下休息室阶梯,阶梯下方的公告栏角落里一张孤零零的羊皮纸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看起来像个谜语。” 两人凑在一起,飞快扫过那几行字。 ——答案简直像夜里的火灰蛇蛋一样明显。“得来全不费工夫!”詹姆咧嘴一笑,眼里发光,“走!” 他们拨开休息室入口的胖夫人画像,拔腿就往大理石阶梯所在的塔楼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最后一段长廊时,异变突现。楼梯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以前所未见的规模与速度旋转、拼合,为他们——不,是为另一个已在下方的人——让开道路,组合成一条前所未有的捷径。 “梅林的胡子!这是怎么了!?” 西里斯惊呼道,和詹姆借助一条还在移动的悬廊向下张望。就在他们下方几层楼的高度站着一个黑色的人——是个学生,紧接着,他们听到了咒语: 【原形立现。统统飞来!】 瞬间,一个散发微光的小东西从某段旋转楼梯的侧面挣脱束缚,嗖地一声被拽向那人手中。 “噢!有人抢先了!”詹姆懊恼地叫出声。见那楼梯正开始缓慢恢复原状,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向下飞奔,气喘吁吁冲进门厅时,正好和那人打了照面。他们认出了对方——那个养渡鸦的拉文克劳女生。 甚至视线尚未捕捉到宝藏的具体形态,东西就到了西丽德手里——一张羊皮纸,光滑的纸面上正缓缓浮现出几行小字。 “Sileo Manus”“ 用于霍格沃茨” “Dissendium” “独眼的女巫喜欢糖果” 两个咒语...但还是以谜语的形式。西丽德思考了一会,收起羊皮纸向大厅走去。这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往回看了看,两个气喘吁吁的格兰芬多刚跑下阶梯,西丽德和他们面面相觑。 【你们在寻宝吗?公共休息室里贴的谜语。】西丽德拿出那张羊皮纸晃了晃。 “你先找到了?” 两个格兰芬多脸上露出懊恼且不甘的神色,西丽德索性把纸张给了他们,内容不多,她已经记下来了。 【你们也看看吧。】 正打算走,但他们的讨论内容让西丽德感到一丝怪异。 “...左右分离...” “...会不会有一幅独眼女巫的画像...” 两个格兰芬多低声念着“Dissendium”,兴奋地猜测着“独眼女巫”的画像在哪里。他们的讨论完全围绕着第二条线索,仿佛第一条线索根本不存在。 他们没有注意到“Sileo Manus”那个咒语吗?西丽德正想转身去问他们,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却冲散了她想问的问题。 我不应该这么做?...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想法? 思维的拉扯感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她换了一个问法。【你们在羊皮纸上看见了什么?】 两个格兰芬多看起来有些困惑,但似乎没有想太多。 “‘左右分离’和女巫什么的。”其中看起来更桀骜不驯的黑发男生指了指纸条,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刚才没看见吗?” 【好的,谢谢。】西丽德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Sileo Manus”是只有她能看见的部分——似乎,她施咒到阅读完毕期间,在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受到了一种约束。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西丽德有些不安,但她打算继续追踪这件事。 Manus是“手”,Sileo...silere...和silencio类似的“寂静”含义? “安静”,“手”...这个咒语用于霍格沃茨,作用是什么...应该需要用到算术占卜。 以及,为什么只有她能知道,难道是第一位寻宝者的独特奖励? 她决定今天就弄清楚。 西丽德在餐桌上找到了阿尔伯特,但它正站在餐桌上从菜盘里叼出一条培根,用爪子和喙撕成长条状。 她迅速吃了几口早饭,然后把面包和肉切成碎块,全部塞进渡鸦嘴里,最后以它心心念念的整条培根作结。 【现在可没有一天5餐了】,西丽德提醒它,【中午和晚上到这里来找我,不要飞到上课的教室里,也不要去打扰猫头鹰。我把饲料放在休息室的顶楼露台上了。】 检查了宠物脚环没问题,她解开悄声咒,轻轻推了阿尔伯特一把,渡鸦飞出大厅。 上课时间一点点接近,人也多了起来,西丽德向潘多拉和梅拉妮打了招呼,也在格兰芬多那边看见了莱姆斯·卢平,他看起来像昨晚没睡好。但刚才在大理石阶梯遇到的两个格兰芬多直到人最多的时候才现身,他们认识卢平,坐在他旁边兴奋地说着什么。 他们是去找那个独眼女巫机关了吗? 卢平对他们点点头,好像答应了什么。而后那两人站起来扫了一眼,和西丽德对上视线,西丽德向他们点头问好,仿佛接收到了某种讯号,那两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嘿,拉文克劳。”其中一个压低声音,“在第四层,我们找到了!是个独眼女巫雕像,敲一下它然后用‘左右分离’,后面藏着一条密道!我们打算中午进去看看。” 另一个接过话:“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在外面盯着,感觉你看起来...挺机灵的。来不来。” 西丽德:......要么你们三个给我放风吧? 【行,午饭后。】 看看这两人搞什么名堂。 拉文克劳一年级的第一堂课10点才开始,草药课,和斯莱特林合上,学习白鲜。西丽德和潘多拉一组,顺利完成了白鲜的种植和移栽。 意料之外的是,看似安静温和的潘多拉讲了一连串关于中国咬人甘蓝的地狱笑话——这种长着尖牙大嘴的“蔬菜”就像植物学家看家护院的猛犬,从它被引进欧洲至今,有不少人因为它失去了一部分屁股... 中午,西丽德和格兰芬多的另外三人差不多同时起身。西丽德走在后面,隐约觉得邓布利多校长好像看了自己一眼,但她望向教师席的时候,校长正在和弗立维教授聊天。 相较于建筑规模,霍格沃茨的人员总数并不算多,大多数走廊在饭点空空荡荡。另外两人名叫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他们也是新生。 这两个人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而西丽德和卢平默不作声——卢平似乎是因为插不上话,而西丽德头脑放空,她很早就感觉自己的社交精力相当有限,经过一上午的小组协作,早就没心思再开口。 到了独眼女巫雕像前,詹姆抽出魔杖敲了它一下。“左右分离。” 雕像自中间裂开,向两侧回转,露出一条幽深的隧道。 石块摩擦的动静不小——西丽德好奇这条暗道最初究竟是怎么来的。 就着她打量这道暗门的功夫,三个男生——卢平被另外两个人拉着——呼啦啦钻了进去。 西丽德:...... 她忽然听见了脚步声,不知是谁,但面前雕像的机关迟迟未能恢复原状,裂口大开。如果来者是一名级长或教授...不管会被罚什么,结果肯定不会很好看。 难道是她站太近的原因?她走到离雕像至少8英尺的位置,掏出魔杖一个个尝试可能的咒语。 咒立停,修复如初,愈合如初,消隐无踪...不对!急急显形,雕像归位... 那些石块纹丝不动,咒语都没有用... ...莫非... 【Sileo Manus!】 西丽德的念咒声并不大,但雕像轻轻震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驱散了,它沉默下来——而后,仿佛再度被唤醒,机关迅速合拢,就连缝隙也一应消失。 原来如此。西丽德无声感叹道,她似乎明白了这个咒语的目的。 “Manus”,手,也是人类意志的延伸,意味着“掌控”;而“Sileo”,沉默,令其失去表达的能力。所以这个咒语的作用是驱散——解除施咒对象的受控状态。但机关不会就此消失,无论是机械还是炼金术,它都将回归新的平衡,所以,雕像回到了最初的合拢状态。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收起魔杖,拿出笔记本,拐角也恰在此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中午好,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是一个严格、认真的女巫,但在课余时间遇到学生时,她紧抿的嘴角还是会略微放松一些。她问西丽德在这里做什么,西丽德面不改色地扯了个理由,说自己正跟着定向咒到处转,碰巧走到这附近,听说城堡一些老旧的箱子里可以找到以前学生留下的宝藏。 听到最后一句话,麦格教授神色又严肃起来。她严厉地告诉西丽德,这个说法没错,但那些箱子同样可能装着恶咒,教授们确定无危险后,才会以寻宝游戏的格式张贴在休息室里,如果西丽德找到可疑的东西,一定要先通知教授或使用标记咒——麦格教授没有告诉她咒语,只说是《标准咒语中级》的内容,隐含的意思...应该是让她自己查。 寻宝游戏?关于那张纸条的来历似乎有了些眉目,但西丽德看着麦格教授的表情和态度,没敢再问。 是教授们主持的游戏吗?但自己就站在作为奖品的密道旁边,而麦格教授看起来并不知情,而且这种密道的消息并不适合被散播出去,所以...真的是教授们的计划? 幸好,麦格教授只是路过。西丽德也不打算继续站在原地——如果外面没人放哨,被关在里面爬不出来确实是个问题。但如果他们走到隧道深处,又怎么能听见外面的预警? 西丽德其实很想信任那张纸条上的信息,尝试自己爬进去看看。下午只有一节4点的飞行课,她不担心会迟到,而且麦格教授... 教授们理应知道这条密道才对,只是不去干涉学生们的探索… ——这类超出年龄的直觉常常驳回西丽德最初的猜想,但它就像一位导师,让她在许多事情上更笃定,所以她并不担心受困于此。 她敲开隧道走了进去。没走出几步,就感受到温度骤降,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不算潮湿。而后折返,简单做了个检查: ——事实证明,只要接近隧道出口,门就能正常开启,不必担心会被关在内部。 这地方宽得不可思议,隧道起码有8英尺宽,用石灰抹得光滑平整,墙上的篝火跟随人的脚步逐一点燃。而看到那架至少一层楼高的金属货梯时,西丽德有了猜测——这是一条货运通道,运输对象很有可能是食品。 电梯慢悠悠升至上方,带着西丽德下到底层,她听见了地下河的流水声。隧道也逐渐变得潮湿,淤泥中生长着许多霍克拉普,它们感知到人走近时,伞帽上就迅速伸出尖刺。 一把火烧掉古老的蜘蛛网,穿过矿洞般的石缝,西丽德隐约听见了前方的说话声,那些人似乎陷入了关于“飞天扫帚”、“漂浮咒”的争论。走近发现,那三人被一道12英尺高的石阶梯挡住了去路,正在研究地面上的一道机关,西丽德觉得那像是一道嵌入地面的活板门。 【你们打算上去?】 ...... 【麦格教授刚经过,比起守在门口我宁可进来看看...当然,原路返回完全可以出去。】 她观察了一下地上的机关,发现“活板门”里蕴含着某种魔法,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炼金产物。她踩上去一只脚,注意到它向下陷了几英寸。 那就试一下吧。 【Wingardium Leviosa】 “活板门”猛地向上一弹,而后几乎维持在水平线上浮了起来,就像一块笨重的飞毯。 “我就说是你的咒语不够劲。”詹姆推了一下西里斯。 ...... 西丽德收回咒语。 【你们三个站上去,分散点,抓稳了。】 …… 她跟在那三人后面翻上石阶时,三个格兰芬多都换上了一种古怪的神色。 接下来的路,卢平犹豫了一下,走到了队伍后方,和西丽德聊起了那个机关,而前面的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见到西丽德用变形术修复地下河的木桥,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觉得他们只是太惊讶了”,卢平压低声音对西丽德说,“别在意。” 【我不在意】,西丽德瘫着脸,【你之前就见识过。】 前面的人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也开始悄声说话。 “梅林在上,她真的是一年级巫师吗?” 【布莱克,你可以大声承认自己不如我。】 布莱克闭嘴了。 很快,空气中飘起糖果的甜香。焦糖、蜂蜜、奶油...还有各式香料与药草杂糅、略微辛辣的气味,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里是‘蜂蜜公爵’!”詹姆恍然大悟。 “难怪说独眼女巫喜欢糖果,这是通往‘蜂蜜公爵’的暗道。这样我们根本不用等三年级才能去霍格莫德了!” 蜂蜜公爵...是一家糖果店的名称,难怪在英国魔法界几乎家喻户晓——它距离霍格沃茨如此之近。 【会不会是店主人以前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为了方便经营店铺特意开辟的道路?】 “也许吧”,西里斯·布莱克漫不经心回答道。“‘蜂蜜公爵’已经经营了好几百年,在保密法推行之前就存在了。” 詹姆象征性的捧场。“你知道得还挺多。” “偶尔听到的。” .... 卢平&西丽德:沉默。 西丽德:听说蜂蜜公爵的一种糖果用到了比利威格虫的螯针,为了让身体飘浮起来。 卢平:听起来有点... 西丽德:我打算买一点试试。 卢平,感觉自己不太能跟上新朋友的想法。也许这就是拉文克劳,他告诉自己。 西丽德:如果你们飘起来,我可以直接把你们推到那堵墙下面,它应该会让人缓慢落地。 卢平觉得刚才的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四人从地窖里悄悄爬上地面,詹姆和西里斯挑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零食。西丽德问店员哪种糖果可以让人飞起来,得知了糖果的名字“滋滋蜜蜂糖”,是一种吸着吃的果汁奶冻球,然后买了一大盒巧克力,还有装在保温包装纸里的雪糕。卢平只买了一小盒水果糖。店员没说什么,似乎对有学生从地窖里冒出来并不十分惊讶,还催促他们早点回学校。 “他好像不担心地窖里的货物被偷。” 西丽德留心往地窖货架上看了一眼,发现货架上有独特的咒语,既能维持温度也能防尘防虫,甚至有一种针对异物的灼烧防护——她用纸片确认了这一点。 卢平婉拒了西丽德“用滋滋蜜蜂糖下悬崖”的实验邀请,他表示吃这种糖时可能会发出一些尴尬的动静。 密道探险还算圆满地结束了,格兰芬多新生成功赶上了下午2点的变形课。西丽德并不知道麦格教授在课堂上讲授了什么内容,是否针对某些人做出了暗示(也许是警示),她在图书馆整理了今天的收获后就去上了飞行课。扫帚并未像她的魔杖一样迅捷、精准地回应自己,但她骑上了扫帚,在霍格沃茨的塔楼和悬廊间穿梭,而后在高处欣赏了一会黑湖上方的太阳,直到下课。 低年级的课大都短暂,西丽德喜欢中间的自由时间,她发现探索城堡是件有趣的事,尤其当她隐约察觉,这座城堡本身,也期待着某些人发现它的秘密。 西丽德:强者是多么寂寞。 但人类巫师和奇美拉(人类plus/合成生物■■■■)其实没有可比性,各有长处和短板。霍格沃茨给予了一些东西,自然也会以合理的方式取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寻宝挑战 第3章 开启地图 魔咒课,练习漂浮咒,和格兰芬多合课。西丽德在闹哄哄的“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声中发了会呆,然后才施展魔咒让羽毛飞上天空。用作教具的白色羽毛蓬松轻盈,说不清来自哪种鸟类,西丽德觉得它被施加了放大咒,但究竟是从放大的鸟身上薅的羽毛,还是给羽毛施了魔法?她不能确定。 不回答问题,对她来说是最理想的状态,可以省些力气。但教授们经常课前抽查书本知识,西丽德也不想遇见自己回答不上来的情况,不懂理论全靠直觉施法,一样有种“傻大个”的感觉。 变形课和黑魔法防御术也是相似的情况。黑魔法防御术讲授了危险魔法生物的理论知识——据说一位黑巫师诅咒了这个职位,导致教授常常更换,也许杀死那位巫师是解除诅咒的唯一方法。 变形课的内容是把火柴变成针。潘多拉变的针上有细小的花纹,很美观,课本上说合格的变形能维持至少一个月,但潘多拉的针当天下午就丢了。 希望它不会扎在某个学生身上。 魔药课——一年级唯一把两课时合并的必修课。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个有些发福的老人,声音异常洪亮,他的肚子让西丽德联想起坩埚。她今天还是和潘多拉合作,熬制疖子药水。潘多拉处理材料,西丽德控制坩埚并计时。 事实证明,潘多拉的魔药天赋或者说直觉比西丽德更加出色,她能察觉锅中魔药细微的不足,并通过调节某些成分把这些不足补全,而西丽德对此并不敏锐。斯拉格霍恩笑呵呵地走下讲台四处巡视,观察了一会她们锅中的魔药,满意点头。 “非常,非常出色的配合——再过一分钟,就可以把坩埚端下火,加入豪猪刺,拿药瓶装好后贴上标签,然后——你们就可以下课了。” “好的,教授。”西丽德和潘多拉同时应道。 一分钟后,西丽德将坩埚从火上移开,潘多拉将豪猪刺倒进锅中,而后将变成蓝色的药液灌入玻璃瓶。斯拉格霍恩教授踱步回来,拿起药瓶对着灯光仔细检查。 “好极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熬制时也带着魔药师一样的自信和精准——出色的疖子药水。拉文克劳加10分!” 【教授,熬制时的‘自信’会影响效果吗?】西丽德问道。 斯拉格霍恩眨眨眼,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嗯...这是个好问题。畏手畏脚的巫师总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盲目的自信也常常让人错失良机——但出色的魔药师有信心与他的药材和工具相处良好。我相信你们——至少是你们中的某些人——会发现这是一门令人愉快的艺术。” 西丽德感觉,斯拉格霍恩教授有意无意地绕过了她真正的问题。 【教授,我想的是,巫师的‘意愿’本身,或者我们的魔法,会如何影响熬制过程?】 斯拉格霍恩把魔药瓶放进一个专门收成品的小银匣中,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一个有趣的想法,该隐赫斯特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留一会的话——等到下课,我想就足够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了。” 潘多拉知道西丽德打算提问题,也主动留了下来。西丽德用清洁咒整理好坩埚和桌面,而后她们一起等到下课。 期间,贝尔比和普威特的坩埚被熔穿了一个洞,斯拉格霍恩对此无奈有余,生气不足,想必已是习以为常。 “格罗夫·贝尔比...你应该是达摩克利斯的儿子吧,我还记得他,他的魔药非常优秀。” 贝尔比涨红了脸。 “不是我的错,教授!是普威特......” 非常尴尬。看来他们的合作关系并不稳固。 铃声响过,最后一组学生也匆匆上交了药剂,斯拉格霍恩挥了一下魔杖,掀起气流卷走教室里的异味。 “旋风扫净”的咒语效果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眯眯地示意西丽德和潘多拉靠近,而后打开银匣,取出两份药水,一瓶是她们的,另一瓶... “这是伊万斯小姐和麦克唐纳小姐的药水。”斯拉格霍恩教授拿起药水摇晃了一下,那瓶药液一样是干净的蓝色,和她们组的成品并无二致。“毫无疑问,也是一份成功的魔药。” 他揭开瓶口,用魔杖尖端向上一挑,一滴魔药飘出瓶口,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滴药液几乎立刻渗入皮肤——仅需几秒钟,就连水渍也未能留下。 “这是药水发挥作用的标志,它迅速见效,忠实地完成了治愈疖子的使命。” 他又拿起西丽德和潘多拉的药水,重复同样的动作。 药液一样在下渗,但速度缓慢了许多,10秒过去,它才像是找到避难入口般,将最后几粒水珠藏进皮下。 “我相信这两份药水的药效同样合格,但你们注意到了它的生效过程。”斯拉格霍恩笑呵呵道,“负责熬药的是伊万斯小姐,她的药水——就像一位专业的医师,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疖子消失。而你们的药剂——我想该隐赫斯特小姐承担了熬制——像一位巫师翻着书寻找治疗的咒语,当然,他的魔咒N.E.W.T一定是O,他非常谨慎地确认自己找到了正确的咒语,才挥舞魔杖,咒到病除。” 潘多拉凝视着伊万斯组的魔药,片刻后模糊地说道:“它很急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完全正确!”斯拉格霍恩教授拍手,“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决定魔药好坏的不只是材料、火候、搅拌方向还有那些你们可能觉得莫名其妙的魔杖动作。你们的想法,你们对药效的期待,一样会渗入魔药,成为它的一部分。对于一些特殊的魔药,它会表现得更加明显。” “——该隐赫斯特小姐,或者说,西丽德(Ceredwen)”,斯拉格霍恩忽然换了一个话题,转向西丽德,“如果不介意我问一句——你的父母是魔药师吗?” 【并不是,教授——他们喜欢到世界各地收集湖水。】 “啊哈!我喜欢这种古怪!”斯拉格霍恩教授情绪高昂,大声道。“那么,你刚才在熬药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西丽德回想了一下,如实答道:【时间,还有火候。】 “原来如此!”斯拉格霍恩大笑。“这就是为什么这份药水如此沉稳——你把‘准确无误’的意志传递给了它,它自然不会太急躁。” 点了点另一组的药水,他继续补充道:“我想,如果加入一丁点的...荨麻种子细粉,只要一丁点,它就会像跳跃伞菌一样活泼起来。” “好像一种魔药...加入不同的东西,它就可以治疗不同的病。”潘多拉若有所思。 “广谱解药”吗...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就像给它指出一条路,告诉它需要做什么。” 斯拉格霍恩没有说话,但西丽德观察到他的眼神已经流露出了赞许。潘多拉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么... 【巫师的意志能发挥相同的作用,也许比起原材料,效果很微弱...但可以达到什么程度呢?】 “......” 见二人没有再说话,斯拉格霍恩再次大笑着拍手。 “好了,好了!非常出色!魔药的微妙而神奇之处就在这里。我最后要补充的只有一点——别小看你们的意愿。”他一边说,一边收起魔药,盖上匣子。 “希望你们享受这个过程,我相信在之后的魔药课上,你们还会有更多收获!” 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缘故,教职工休息室的柜子里总是摆放着几瓶酒和精致的点心。弗利维教授结束了5年级的魔咒课,走进休息室时,斯拉格霍恩正端着一杯葡萄酒,享受刚打开的点心,就像一只陷进扶手椅里的海象。 见到矮小的魔咒课教授进门,他用海象般的大嗓门招呼起来。 “啊!菲利乌斯,今天过得怎么样,要来杯葡萄酒吗?” 弗利维习惯了同事的大嗓门,他一眼就看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心情不错。“发生什么了,霍拉斯。” “给新生们上了第一堂魔药课”,斯拉格霍恩举起酒杯,借挡在面前的玻璃觑了弗利维教授一眼,“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 “见到了不少好苗子。格兰芬多的伊万斯、卢平,还有你学院的该隐赫斯特、崔德维尔和博恩斯。达摩克利斯的儿子小格罗夫·贝尔比——和理查德·普威特熬疖子药水时烧熔了坩埚,哈!” “该隐赫斯特问了个问题,巫师的想法如何影响魔药——巧合的是她的个性,恰好能说明答案。沉稳的魔药师往往能熬出最持久的镇定药水,开朗的魔药师听着‘巫师大笑电台’熬的欢欣剂药效最好——能早早注意到这点的学生,魔药水平往往...” 弗利维回想了一下。“噢,是那个带着渡鸦的...那孩子很安静,不得不说,我没有特别注意到她,但她非常顺利地掌握了漂浮咒,的确是个聪明的学生。” 斯拉格霍恩继续道:“我见过的崔德维尔不多,但...大都性格古怪,甚至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必须承认,他们有不可思议的直觉,或者说某种‘灵感’。” 说到这儿,斯拉格霍恩笑意更浓。 “引导学生发现自己的天赋——这件事啊,总是让我感到快乐。” “你一向擅长发现年轻的光彩,霍拉斯。”弗利维一挥魔杖,让天花板上的灯提前亮起。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这些孩子目前只能变出小小的火花,火花要燃烧成火焰——还要很长时间呢。” “噢,当然!你说得对,菲利乌斯。”斯拉格霍恩又喝了一口葡萄酒,舒适而自得地叹了口气。“只是今天该隐赫斯特小姐碰巧问了一个好问题,才让我注意到这些。” 夜间的天文课,潘多拉和维克拉姆·萨卡哈大放异彩。据萨卡哈分享的信息,学校里保存着几处古代观星台遗址,能更清晰地观测特定星座——他想按照曾曾祖父的笔记去寻找一番。 【我在好奇,为什么群星的运动会牵动我们世界的命运。星星的光线会被地球的大气层扭曲,我们所看到的...】 “你觉得像丝线?”潘多拉问,“丝线绑住了我们的四肢,和头脑。我们就像木偶一样...” 她沉默片刻,摇头。“不会的。那样很可怕。” 西丽德在没课的时间里,喜欢到处乱走。 新生如果在第一周就吃了迷路的苦头,往往会更老实。但西丽德并不在其中,对她而言,这座城堡有种冥冥的熟悉感,她能轻松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路。 城堡里藏有许多前人留下的谜题。许多地方漂浮着隐形书页,用“原形立现”和召唤咒可以阅读上面的文字,往往是一段关于城堡的介绍。她很快就知道了不少特殊通道、密室,甚至其他学院休息室的进入地点和方法。 她在一个存放动物骨架的房间的隐形书页上学会一个“标本跳舞咒”,可以让拼接好的骨架手舞足蹈并吱哇乱叫——本质上是一种把死物变成活物的变形术,让骨头维持外在形态并活跃起来。 她用一具积灰的猫狸子骨架试验成功,但不知那些大号的骸骨,譬如天花板上的鲸鱼骨架和前厅里疑似鹿的骨架,会如何响应这个咒语——会像鲸鱼一样游动,发出对应动物的声音吗?单纯动一动只是吓人,散架就麻烦了。 但这个咒语着实有趣,西丽德甚至动了告诉别人的念头——总有人会心生好奇想要尝试吧。她连人选都想好了...咳咳。 最有用的探险成果,是几个密室:钟楼谜题密室,希罗蒂亚娜的召唤咒谜题密室和有求必应屋。 希罗蒂亚娜密室的入口嵌在一座花岗岩墙面里,需要用击退咒触发机关才能出现,内部是一片广大的空间,包含许多方块拼接成的悬浮平台,人们需要找到合适的可移动方块拼接成正确的通路,后续空间才能打开,而平台上下都是无穷无尽的雾霭。 幸运的是,西丽德在这里找到了一把非常古老但还能使用的扫帚,她干脆骑在扫帚上探索起来——那些方块太高,爬上爬下过于吃力。她很想把这里利用起来——独占一片无人知晓的空间,对她来说很有吸引力。 在城堡游荡的时候,她认识了两个新伙伴——并非拉文克劳,而是一对奇怪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组合。 莉莉·伊万斯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因为家住得近,他们上学前就认识彼此。 西丽德带他们解了一个“引导趋光飞蛾进入镜面”的谜题,奇怪的是,这次谜题没有书页出现。 斯内普觉得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得不偿失。他说的有道理,但西丽德觉得自己不把这地方摸索清楚就安分不下来,这座城堡里藏着不少学问,莉莉对此也有兴趣。 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似乎在针对他们,即使只是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也足够他们吵起来——主要是斯内普,同为格兰芬多的伊万斯是被学院矛盾波及,她对波特和布莱克的挑衅十分愤怒,也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打算直接拉着斯内普离开。 西丽德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得不介入当和事佬。 她从波特他们的口中得知,格兰芬多的级长奥斯汀被斯莱特林的卡罗和罗齐尔袭击受伤,许多人对此愤愤不平。西丽德半是劝半是赶人地告诉他们,心术不正的人都在高年级,大家现在才进学校没多久,怎么可能是学院的问题。 他们一时僵持不下,但很快,波特和布莱克就感觉没意思,放弃冲突直接离开,斯内普也青着脸拉起伊万斯走远了。 但西丽德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不喜欢放任无理者肆意取闹,但实际上,西丽德觉得观察冲突是件有趣的事。 ——只是,刚才的冲突,结束得有些仓促,情绪恰才放出,即使她横插一脚说了些话... 很少有人会因为“失去兴趣”而中止,而波特和布莱克同时达成了默契。斯内普和伊万斯处于防守方,回避冲突是正常的表现,所以不对劲的是... 【喂!波特,布莱克!】西丽德追上他们。她刚想起先前的计划。【有个挺有意思的咒语,可以让骨架活动起来,你们有时间可以试试。】 可惜波特和布莱克欣赏不来这个咒语,一是复杂,二是觉得它有点诡异。他们不算客气地“建议”她别和斯莱特林混在一起。 西丽德顺着他们的思路想了一下对策,认为早做准备没错,但比较明智的做法是等麻烦找到自己头上再狠狠收拾他们,她也不想最后收拾错了人。 然后,他们又提起了斯内普——学期第一周,就有了死对头的倾向。西丽德有些好奇,问他们斯内普做了什么错事。 听出来夸张的成分...但还是觉得无关紧要,只能说,脾气最不好的新生打成了一片。西丽德也没了兴趣,打马虎眼告别了事,她甚至觉得,除非把他们的脑袋挖出来捋顺了或者用遗忘咒让他们忘记彼此,否则没有和解的可能。 失去兴趣吗?看起来也不像啊... 属于新生的城堡游荡最终还是被叫停了。西丽德被扣了20分,第一次吃禁闭,虽然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她在拱桥庭院的角落里找到一架升降梯,坐着它下到地下港口的船坞。那里停放了不少船只,用魔法铁链锁在岸边。铁链可以用“力松劲泄”收回。 至于让船只自动行进的方法,她想了一会,把船桨变形成螺旋桨固定在船尾,敲了敲船尾,它们平和地运转起来。 但很快,西丽德就注意到,因为两侧螺旋桨提供的推力不对称,船的行进方向不呈直线。她尝试手动调整,船也距离城堡越来越远,西丽德索性一路开到湖中岛屿附近——看看岛上有什么,而后不慎打扰了湖心岛栖息的泥怪。 时间接近夜晚,泥怪怕火,她想办法在船边点起一个火环,迅速撤离,她没找准船坞的位置,在附近绕了一圈才找到入口。 怒气冲冲的麦格教授正等在那里。20分是直接被扣的50分,和把螺旋桨变回船桨加回30分的总和,禁闭内容是抄写校规和《标准变形术中级》的所有附录,加口头考核。 考核赶在宵禁前完成。西丽德走回拉文克劳休息室,但注意到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她又有点想拐去厨房弄点吃的。于是她中途改变了路线,跑下大理石阶梯,没忘了给自己补一个幻身咒。 [——又是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是谁?】 在城堡里很遥远的地方,铁球般的重物落至地面,声音在霍格沃茨古老的石墙中回响片刻,逐渐消失。 (人名)Ceredwen:凯尔特神话中的女巫Ceridwen,象征智慧,熬制强大的魔药——斯拉格霍恩提问的原因。 麦格教授准备上强度 被选中的学生第一次听见“霍格沃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开启地图 第4章 diffindo! 西丽德·该隐赫斯特是一年级里第一个吃禁闭的学生。也许她不是捣蛋鬼——比这更坏的是,她似乎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而且会果断行动。分院帽判断她属于拉文克劳,但她也许同样拥有格兰芬多所看重的特质,且在课余时间有着不下于格兰芬多学生的...丰富生活。 毫无疑问,她有潜力成为优秀的魔法师——无论是理解能力还是魔法天赋都无可挑剔,尽管做出了冒失的举动,她的日常表现堪称稳重。 这样的学生也许会听进去教师的话,但她们的下一次出格举动依然无法预测——就像一位犯蠢的成年巫师,破坏力往往比小巫师更甚。 “...我必须说,你对变形术的理解很不错。但是,如果你以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应对危险,并主动让自己身处险境——这是极为轻率的举动。不只会害了你自己,还会伤害到你的同学。” 办公桌前的女学生有些木然地眨了眨眼,她的神情并不显得害怕,但应该是听进去了。 【...我很抱歉,麦格教授。】 “该隐赫斯特小姐,霍格沃茨并不是供你随意探险的迷宫。”麦格教授严厉道。“如果你掉进黑湖,或者被泥怪的舌头卷走魔杖,教授不能随时赶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你也许足够自信,认为自己能看穿危险,但许多巫师就是因为一时轻率,在野外,甚至在自己的家里受伤,丢掉性命。” 麦格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放缓些许: “既然你说自己喜欢变形术,如果课堂进度对你过于轻松,我会单独给你的作业提高要求...” “——不会到你无法应对的程度,但无论是学习魔法还是证明自己,都必须从课堂开始。同样的,我会告诉你的院长弗利维教授。希望你下一次不会再做出如此轻率的‘冒险’。” 【不会了,抱歉,教授。】西丽德·该隐赫斯特干巴巴复读道。 说是说了,但西丽德并未察觉课程要求发生变化,她的精力转移到了图书馆的魔药原料清单上——药典,和一些整理成书的魔药师理解,打算研究用算数占卜搭建理论魔药组分的策略。 同一种药材蕴含着复杂的特性,特性转移常与魔药师的主观解读相左,需要实验加以验证。一些人的强烈直觉往往能在解读中派上用场,但西丽德不在其中。她有预感,即使自己记下了所有资料,也不会在魔药道路上发展得很好。 她喜欢的是算数占卜,自然也有人一门心思喜欢魔药。西丽德的临时合作对象是莉莉·伊万斯,她很好奇伊万斯的“魔药直觉”,而对方似乎觉得,她在学习一种高深的魔法,带着好奇想加入其中。 很快,伊万斯把斯内普拉入了伙,西丽德的测试对象又多了一位。 也许是出身魔法世界、基础更好的缘故,斯内普很快发现了本质——只要是西丽德经手的魔药,无论是处理药材还是熬制的任一流程,成品活性和生效速度都低于以他们为对照组的正常魔药,却也表现得更稳定。 不是药材用量的原因(虽然斯内普坚称西丽德处理的材料“难用”——他觉得熬煮流程都需要调整,甚至得拿第二个坩埚增加处理环节,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是熬制流程的问题。 最后他们接受了斯拉格霍恩的假设——是西丽德自身的原因,导致魔药性质发生了变化。 他们想办法用镇痛剂证明了这一点,西丽德全程负责的成品有惊人的缓释效果,确认药剂无害后,莉莉私下和西丽德讨论了一会,有些苦恼地考虑要不要拿(给)室友做实验,最后决定送去给庞弗雷夫人,而非室友或斯拉格霍恩教授检查。 过程中西丽德又有了新发现:用魔咒控制器具处理药材,足以避免这种影响——至少斯内普的手感恢复了。但具体如何改变,药材特性发生了怎样的倾斜,她们暂时没有研究计划。 在一系列魔药讨论的影响下,伊万斯和斯内普也琢磨起了三年级选修课的问题。西丽德把如尼文和算数占卜划入必选,她对麻瓜已经比较了解,麻瓜研究pass,剩下保护神奇生物和占卜...一时无法决定。 莉莉·伊万斯的想法差不多,但她似乎打算把感兴趣但抉择不定的选项通吃。斯内普计划选算数占卜和如尼文,创造魔咒往往需要这两门课的辅助,“成为强大的巫师”这件事对他很有吸引力。 【报复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吗...】西丽德若有所思,这是一次课后闲聊,【不行,我不能帮你,如果真出了事麦格教授会狠狠罚我。想个办法避开他们怎么样?练点防护魔法应该也行,我觉得你们打起来之后教授会给你们一人一巴掌。】 莉莉表情有些意外,也许是不知作何表情;而斯内普露出了怪异的神色——介于恼怒和难堪之间。 “我没有让你帮我,更不需要你的帮助!”他生硬道,“你和他们不是朋友吗?” 【友情比风干的香锦葵还脆——准确来说,他们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我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思维方式不同。】 “那就少管闲事。”斯内普嘟囔了一句。 “西弗!”莉莉扬起眉毛。 【估计你得面对一打二的局面好几年,何况你们斯莱特林内部...】西丽德反而哂笑,【...那么加油吧,斯内普先生,衷心祝愿你能毫发无损的度过第一年。】 斯内普默不作声。莉莉看着两人,张了张嘴想打圆场,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半夜回到宿舍,拉起被子躺好后想起今天的事,西丽德觉得自己并不也不应该生气——她有些兴奋,似乎是因为刺痛别人,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血液上涌的愉悦感。 [...你不应该这样推卸责任。] 一个模糊的声音如涟漪般在脑中散开,西丽德猛然清醒。宿舍很安静,她逐渐捕捉到舍友的呼吸声,明亮的月光洒向地面,这些天天气晴朗,明天将会看到一轮满月。 【抱歉。】 [...我知道,你还是不明白。] 【你是谁?】 [......]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头脑里?】 [......] 【我刚才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对我感到不满。】 [......] 【这不是幻觉。】 [......] 【你是我的第二人格吗?】 [......] 【你是什么?】 ... [我就是你。] 【不可能。你究竟是谁,否则我去告诉教授。】 [冷静下来,现在的你亢奋又浮躁。] 【......】 本能般地反驳,却被突如其来的汹涌困意截获,睡眠席卷了她的大脑,将思维的褶皱抚平,世界在静默中缓缓闭合。 睡得很舒服。 西丽德捂着眼睛,第一次不想起床上早课,虽然早课时间已经排得很晚。她还是按平时的作息去了礼堂,时间还早,礼堂里几乎没人,阿尔伯特又站在学院长桌上从公共餐盘里偷吃食物。 西丽德已经不想管它吃饭了——管不了。她检查了一下渡鸦的羽毛,没什么受伤破损的迹象,也难怪,它看起来并不抑郁,西丽德只希望它不会去欺负学校的猫头鹰。 【清理一新。】 渡鸦抖了抖尾巴,赶在它张开翅膀在餐桌上扑腾之前,西丽德迅速把它举到空中。 她看到了邓布利多校长,校长起得也早,但仿佛袍子绊住了步伐一般,迈步的间距不大,慢悠悠地走上高台。在教师桌前,他笑眯眯地向西丽德挥了挥手。 “早上好啊,该隐赫斯特小姐。” 【早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拉开扶手椅坐下,敲了敲面前的空盘,盘子上瞬间冒出丰盛的早餐。“今天天气不错...我想,上课前去黑湖边走走,可以让人快速清醒过来。” 西丽德心不在焉吃完早饭,回忆起昨天半夜的对话——头脑中未知的声音,自称“我就是你”——好几次往教师席望去,想报告给某位教授,但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这种事情鲜有先例,有也是徒增烦恼。她拎起书包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时,隐约听见波特向麦格教授大声报告莱姆斯·卢平不见了。听到熟悉的名字,西丽德立刻提起注意力—— 麦格教授回答说,卢平家里有事,临时请假回去了,明天晚上或后天返校。 说起来,圣诞假期和暑假能留校吗?如果不能,她得物色一个能吃住的落脚点——最好是在伦敦——能让她蹲到开学而不至于饿死,还得想办法应对未成年禁止校外施法的规定...直接去申请魔法部的帮助呢?她受这条规则限制吗? “diffindo!” 啊,不是冲她来的,但声音挺近,谁大早上的在练习切割咒。她缩了缩头象征性躲避飞溅物,而后给自己敲了个幻身咒。 【藏形匿影】 说起来,她释放咒语的时候非常顺手。西丽德甚至特意问过其他同学使用漂浮咒的感受,大多数人都能感受到“魔力流向手臂”——和西丽德一样,是一种魔杖和手臂的连通感。还有一些同学发现,不去刻意控制羽毛的浮动,能让施咒更加顺手,西丽德对此也有所体验——但主要在变形课上。 魔杖能忠实执行她的想法,但更深层的区别... ...魔力。 西丽德发觉自己的魔力有点不对劲,它太听话,太易于塑造,就像水龙头里由手柄控制的自来水,流量可大可小。 这样一来,西丽德怀疑自己其实是根魔杖——说不定是真的呢,她的记忆又没法证明自己不是魔杖。 【斯内普!你会缴械咒吗?】 被叫到的斯莱特林男生抖了一下,瞬间防备地举起魔杖环视一圈,而后注意到草地上的不自然凹陷,狠狠瞪了她一眼,放下魔杖。 “该隐赫斯特!你在搞什么鬼!” 【想请你帮个忙。】西丽德解开幻身咒,【朝我施一个缴械咒,‘Expelliarmus’,你会不会?】 缴械咒的作用,可以理解为让武器脱离人的控制,但它的本义是从某人身上“排除”“驱逐”某样事物。 西丽德由此推测,缴械咒产生的效果,能给自己的猜想提供线索。 斯内普眯起眼睛。“...你终于被那只蠢鸟啄坏了脑子?” 【你在臆想什么?】西丽德一摆手,【少啰嗦,你到底会不会。】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他冷冷回答。 【你不想在对付波特和布莱克之前复习一下吗?】 没等西丽德说下一句,斯内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猛然刺出魔杖:“除你武器!!” 一道强烈的红光射出,西丽德的魔杖脱手飞出,落在接近20英尺外的树丛里,魔咒的冲击力也让她本人后退了一步。 【噢!】她评价道,【干得不错!带着怒气的缴械咒果然不同凡响。】 转身去捡自己魔杖的功夫,身后却又传来一声怒吼“四分五裂”。西丽德敏捷地跳开,咒语在她刚才站的位置炸开一个约一英尺的坑,草屑飞溅。 【准头不错!】她鼓起掌来。 斯内普喘着气,紧握魔杖,似乎也为刚才的切割咒感到后怕,但更多是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证明一个猜测,但没有成功。】她抬高音量,从树丛里拽出自己的魔杖,用袖口擦干净。 【...等会。】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我现在没拿着魔杖,你再对我施一次缴械咒?】 仿佛被火龙追赶的人被斯芬克斯挡在避难所外,对面的斯莱特林像是盯着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极力压抑着把咒语换成毒咒的冲动。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除——” “——你武器!!” 嘶...真是古怪,感觉脑袋被扯了一下。 西丽德爬起来,给校服施了个清洁咒。【谢了,斯内普。】 “你要不去校医院看看?”他眯着眼睛,“为你的脑子考虑考虑,给它做个全身检查。” 哦...他倒是说出了有用的建议,可惜是误打误撞。 【行吧行吧,聪明人,感谢你的建议,辛苦了~】 “莫名其妙。”他在后面骂了一句。 刚才的思维拉扯感...确实有些古怪,可以想办法研究一下,但把自己预设成“魔杖”还是太武断了。 ...本来想请那家伙再配合,给他本人来一下缴械咒再问问他的感受,这样实验也就完成了。 啧,下次吧。 飞行课的要求不高,所有人都适应扫帚后,霍琦夫人讲述了魁地奇——当代最普及的巫师运动——的基本规则,然后按照学院分组,组织玩一种扫帚上的抛球游戏。西丽德注意到麦格教授来到场地边缘看了一会,她猜测教授是在关注游走球的风险。 下课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开,西丽德给自己施了幻身咒,在球场附近多转了一会。注意到霍琦夫人和麦格教授在看台下聊天,似乎在讨论关于魁地奇杯的事,她绕到球场另一侧,避开她们的视野。 经过一处扫帚棚时,她听到里面的响动,有人正在用压低的声音说话: “别对这些‘泥巴种’客气,埃弗里,把他们扔在这里,一夜都不会有人发现,快点。” 埃弗里?同一届的那个,分到斯莱特林的埃弗里? ...... “四分五裂。”的确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最近很流行切割咒吗? 屋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而后变为痛苦的吸气声,但哭声突然消失,可能有人施了个无声咒,然后那群明显是斯莱特林的纯血论蜥蜴们,开始讨论在那个可怜学生的手臂上刻字。 ...真恶心。 事情已经明了——欺凌,纯粹恶意的欺凌。 突然,西丽德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比起告诉老师,她可以立刻收拾他们。 她来了精神,想到一个计划。时间紧迫,西丽德拿起魔杖朝球箱一指,箱盖和锁扣纷纷弹开,两颗暴躁的游走球猛地挣脱束缚,呼啸着窜上天空,那些蜥蜴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垂下魔杖,向外看去。 【标记显现。】西丽德指向它们,低声道。 游走球本身是一种炼金术魔法道具,蕴含着针对球员的追踪魔法,对标记咒略加修改,就能为其指出目标,锁定某位“球员”。正常的游走球往往具有一定的反混淆能力,但西丽德的魔法还是找到路径,顺利渗入了它。 但是,还不够快。 【万弹齐发。】 黑色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跨越整个球场,以惊人的速度直扑目标。 “咚!”“咚!”两声沉闷的巨响从球棚里传来。 命中目标,两颗游走球一人一下,砸中了两只高年级蜥蜴的脑袋,它们栽倒在地。第三只呆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西丽德的魔杖转向他。 【统统石化。】 第三个人也倒了下去。 此时,麦格教授和霍琦夫人的注意力也被球场另一端的变故吸引,她们的表情从惊讶迅速变为震惊,继而化为滔天的愤怒,快步向扫帚棚跑去。 最后是埃弗里,他转身就跑,可惜障碍咒追上了他,一道无形的力场在他的小腿处固化,让他正面朝下摔倒在地,魔杖也因某种不可抗力脱手飞出。 那两颗游走球还在试图攻击,西丽德朝那个方向一指: 【Sileo Manus】 驱散标记,重置魔法,对炼金术制品有奇效,两颗游走球失去动力摔在地上,在草坪上缓缓滚动。 一身轻松。西丽德迅速溜走。 如果后面开始调查,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理由。虽然追踪咒可以锁定一片区域的人迹,但最好降低怀疑到自己头上的可能性。而那些人...人证物证均在,之后看看他们是谁,也多一些操作空间。 ...... 后知后觉,西丽德有些心虚。 这也太快了...自己连可能被发现的风险都没考虑... 斯内普:你这个人啊,满脑子都是自己呢(字面含义) 假设张三为制止校园欺凌,用游走球物理超度了欺凌者,请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diffindo! 第5章 转移视线 疑似现世报,西丽德当天晚上就生病了,还是一种被麻瓜医学称为“感冒”的症状。鼻塞咽痛导致说话不畅,无法参加魔咒课,她只能干坐在校医院的扶手椅上,和那一批扫帚棚受害者(同样的现世报)还有险被误以为失踪的莱姆斯·卢平只隔了一架屏风。 远处某张病床上被帘子遮住的不明物体一直在发出模糊不清的嘟哝声,也许,再仇视斯莱特林的学生,一想到某人被游走球砸坏脑袋的可能性,也会不由得在心里唏嘘一番。 斯莱特林学生企图伤害低年级并在过程中遭到袭击,一定会成为学年的标志**件,西丽德也做好了接受问询的准备——如果对方真怀疑到她,也许不会表现得那么客气。 但她预感,自己有很大的机会逃脱。这是一种古怪的感受,就像得到了暗示:她不该抓着这件事不放,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在后面。 正常剂量的提神剂没能发挥出效果。趁庞弗雷夫人皱着眉回办公室检查药剂是否过期的工夫,西丽德敲了敲屏风,问卢平,他怎么会进校医院。 等待片刻,屏风另一侧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西丽德?” 卢平的回答有些迟疑,说他被猫狸子抓了几道,但语气就像在警惕着什么,实在令人生疑。察觉到隐藏的排斥,西丽德不打算多问,她自己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没时间深究其他秘密,于是放过此事,让他继续休息。 片刻后,她听到卢平低声说了一句“别告诉别人”,声音小到让人觉得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提神剂没有问题,但出于治疗的考虑,庞弗雷夫人建议她再休息一小时,等药效过半,再视情况改用其他魔药。 总之今天早上,甚至包括下午的课都泡汤了。 下课期间,潘多拉来校医院看望了西丽德,告诉她,霍格沃茨上空正盘踞着一场大雨。她觉得这场雨会将城堡洗刷一新,之后的天气也会逐渐变冷,今年的冬天会更早降临。 潘多拉说完这句话后打了个哈欠,悄无声息地走了。 ...说不定呢?如果这场雨可以把追踪痕迹一起洗掉,就更好了。 快到正午时,庞弗雷夫人让西丽德服下另一杯魔药,药水冒着热气,却同时散发出一种类似薄荷的清凉香味。闻到这种香味后,呼吸似乎更顺畅了。 西丽德喝下药水,瞬间感受到一股渗入咽喉的凉意,肿胀感逐渐平复。 但庞弗雷夫人神色严肃,她告诉西丽德,这是针对局部肿胀的广谱解药。她怀疑西丽德对某种食物或药草过敏,让她把昨天中午开始吃过的东西都回想一编。 回想这种事比生病还要难受些,最后庞弗雷夫人撕下一张可疑食物清单,让西丽德多加注意,然后放她离开校医院。 果不其然,关于那件事,学校里吵翻了天。有人说看见那些斯莱特林的家长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学校,有人说斯莱特林被扣掉了至少两百分,那几个学生可能会被退学——退学估计不大可能,但斯莱特林的沙漏的确见了底。而斯莱特林的一些学生,如今动不动就用怀疑或看似威吓的眼神扫视礼堂,但无人在意。 中午,邓布利多校长和其他几位教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有不少同学注意到了教授的表情,致使讨论声又大了几分。 “斯莱特林的很多纯血统家族和某个组织联系很深,听说他们会袭击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用黑魔法做出很残忍的事。” “这些家族的孩子也在霍格沃茨...” “我们年级的...” “袭击的人究竟是谁呀...” 西丽德心不在焉地吃着午饭,四面八方的讨论声在耳朵里来回碰撞,甚至让她有些烦躁。 *我不想听这些话题? *是的。 她逐渐熟练于使用“自问自答”来确认自己的反常情绪。 *因为担心被发现? *不是,我想把听到的东西赶出大脑。 *因为不感兴趣? *是的,想彻底忘记。 *如果被怀疑、抓去询问,怎么办? *没有想过。 *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大脑里似乎有一个齿轮拒绝转动。 ...... *我不应该伤害别人,但我应该尝试阻止别人受到伤害。 *我昨天的做法过于激进,忽略了对我、对其他同学、那些斯莱特林学生以及教授们的风险。 *你喜欢伤害别人吗? *...... *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但我天生如此。 头脑中,注意力最为集中的一点忽然被冰冷的刀刃划开,意识瞬间溃散。手中餐叉“当啷”一声落入餐盘。 [西丽德·该隐赫斯特]若无其事地拾起餐叉,没有关注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慢条斯理吃完最后一点食物,而后离开餐桌,走向宿舍。 察觉到窥觑的视线,[她]抬起头,教师席中央的老人用目光发出无声的质问。 [以一个严重损毁的灵魂为基石构建出的人类意识,走向瓦解几乎是必然的。] [这孩子的意识正在重组,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她贴近地面奔跑,身后是幽暗潮湿的树林,迎面吹来咸腥的海风,刚下的一场暴雨浸湿了沙土,在脚下微微凹陷。她在沙滩上轻盈地跳动,甩开尾巴和脑袋,用爪子拍碎浪花,一艘大船正缓缓经过海面尽头。 她从沙滩这头跑到那头,精力仿佛无穷无尽。风掀起格外高的一排海浪打在她身上,吓得她往岸上跳去,大力甩动起皮毛。 怎么还不出太阳呀,她朝天空,朝云层后方的阳光大声呼唤。 【...!!!】 玩耍的时间结束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散发朽烂气息的树干上,站着一个女孩,白裙飘飘,长长的黑发就像海藻一样在风中飘动。她迅速跑向女孩,在树桩周围快乐地一圈圈打转,摇着尾巴。 “好了,好了~”女孩踮着脚尖,在树桩上蹲下,向她伸出手,她用后脚站起,将脑袋顶到女孩的掌心,露出友好的笑容。 女孩从袖口里拿出一样漂亮的东西,是一种植物,散发出没有闻过的清香,她忍不住嗅了嗅。 “他送给我一朵花。”女孩露出甜蜜的微笑,似乎陷入了遐想。“真好看啊,这是一朵红色的玫瑰。” 女孩从外围折下一瓣,递到她嘴边,可惜植物的味道总是发苦,她不喜欢,只是嗅了两下就移开脑袋。 于是女孩把花瓣一片片拆下,藏在手心,直到花朵变成光秃秃的茎杆,而后扔下花茎,将一手掌花瓣“呼”一下扔向空中,花瓣像雨一样簌簌而下,落在女孩的身上,和她的皮毛上。 女孩跳下树桩,她蹭到女孩身边,女孩抚摸着她有些结块的皮毛。 “你想见他吗?”女孩笑盈盈捧着她的脸颊,“他身上也有一种香气,很鲜活,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鲜活。” 她不理解地“汪”了一声。 “我带你去看吧。” 女孩像小鹿一样轻盈跃进林间,就像一道光落在腐朽的叶片上。她跟在女孩身后,奔向昏暗的树林深处。 黑暗。 失去了道路与方向,它不安地嗅闻着,爬上纵横交贯的巨大树根。 [我...是谁?] [好疼...] 枝叶划开它的皮毛,潮湿的泥土令爪下打滑。木桩贯穿了巨大的白色飞蛾,伤口中流淌出无穷无尽的血,血海在蠕动、翻卷,与她的伤口一起萌生枝条,抽芽吐叶,开出无数血红色蔷薇。 宛如无星之夜的漆黑中,它跌跌撞撞向前方——未知的前方——跋涉。直至伤口停止流血,寒冷沁入骨髓,它再也无力行走,蜷缩在雪地中央,闭上眼,在黑暗中坠入下一个梦境。 [我会被冻死在这里。] 道路两旁的街灯一节节亮起,驱散雪影,她挣脱黑暗的眼眶,重新奔跑在扫清积雪的街道上。 将虹光甩在身后,狗钻入黑暗的小巷,一条无光的道路通往根系深处。 奔跑,无穷无尽的奔跑。 刹那间狂风过境,掀开无光的帷幕,露出一片繁茂星空。前方是一片古老废墟,纵然漫天星光也无法点亮它的轮廓,唯有高塔顶端坍塌的瞭望台残余一角高墙,窗口透出朦胧星光。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幻视——塔楼之间,闪现出两颗狭长的红色星星。 现在的她是一条狗,她要去到废墟的顶端。阴影从脚下延伸向高处,形成崎岖不平的阶梯状坡道,质感如同粗粝而坚硬的岩石,却隐隐透出温热,仿佛深处有火焰在燃烧。 她距离地面已经很远,红色的星辰又出现了,悬浮于废墟的阴影中,变得更近,也更大。 星星的中央,是恶意的漆黑,而包围着黑色的红光,就像漆黑中渗出的鲜血。 那一抹黑色在红色中缓缓移动,就像猎枪的准星,缓慢地,移向她。 那是...... 足底岩石迅速升温,转瞬间如同燃烧的铁索般烧得红热,她奔向高处,犬类的身体因惊恐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速度。栖身于阴影的巨龙缓缓抬头,胸腔里积聚起炽烈的火光。 她猛地跃起,扑向瞭望塔的窗口,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赤红灼热的火焰在身后爆发,幽深的长廊里,石砖飞速退向身后,身躯失去重量,与无数碎片一同坠落、坠落—— [我听见,自己喊出一个名字:] ——醒过来,■■■,快醒过来—— “当——” 城堡上空响起悠扬的钟声,扩散、回转,掀起阵阵涟漪后逐渐减弱,而后再度鸣响。 钟声足足响了十二次,众生沉睡,午夜降临。 空气中只剩下一种无处不在的细微震颤,细细听去,其中似乎蕴含着说话声、歌唱声...来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语气,却一概模糊不清。 海水淹没了霍格沃茨,在巨大的玻璃窗外蒙上一层水色薄雾,深蓝色帷幕轻缓飘动,仿佛礼堂里拂过一阵温和而持久的微风。 漂浮于穹顶的蜡烛燃烧着淡蓝色火焰,传说中沐浴月光的魔法师塔周围,总会生长出这样颜色的花朵。火焰照亮浅淡的白色雾气——许多动物的幻影,身后是逐渐变淡的长长拖尾,在魔法映照的夜空中时隐时现,有一些在跑动,但更多正在沉睡。 一团跃动的光雾缓缓落下,化为一只拥有四足的动物,在空中盘旋着奔跑、跳跃,轻盈落至地面。 这座“建筑”仿佛因为地基沉降而略微倾斜,暗色地板上,坐着一只真实的存在。它注视着那一团光雾抽出毛绒绒的爪子,脑袋,然后是一双伸得笔直的长耳朵。 她们瞪视着彼此,过了片刻,兔子张开嘴,发出一个空灵,却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 她——兔子的耳朵抽动了一下。 “一起去玩吧。” 狗——毛茸茸的边境牧羊犬甩了一下尾巴,张开长嘴,发出短促而无声的吠叫: “汪”。 “那是城堡里睡着的大家。”兔子模样的潘多拉用后腿直立起来,望向天花板。“这里是所有人(师生)梦中的霍格沃茨,他们的一部分睡在这里。” 她像真正的兔子一样用力甩了甩脑袋。 “那是梅兰妮。那是维洛妮亚和瓦莱蒂娜,我们很少和她们说话。” 一只獾,以及两只蜷缩在一起的雪貂幻影,维洛妮亚和瓦莱蒂娜是一对姐妹,和她们分到了同一宿舍。 “那是博恩斯。萨卡哈在礼堂边缘,和上面的星星一样高。” 一只胖乎乎的猞猁,和模糊的、仿佛星星轮廓般的雾状猛禽---一只黑鸢。 “你不想醒过来吗?”兔子说道。“如果你想醒过来,可以变得和我们一样。” 黑白色的牧羊犬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顺势躺了下来,吐出舌头。兔子靠近,伸出鼻子用力拱了一下她。 “好吧,如果你还想玩,那我们去散步吧。”兔子说,“我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你可以带我过去。” 牧羊犬翻身起来,甩了甩皮毛,朝礼堂的侧门跑去,兔子跃至空中,蹦跳着跟在后方。 “他们不止在礼堂。”穿过一条笔直的长廊,沿漫长的台阶一路向上时,兔子说。“所有人每天都要经过,也是醒来后必须要去吃早饭的地方,有很多人从睡着开始就在准备醒来。” “前面好像很暖和,我猜我们到了格兰芬多。” 牧羊犬张开嘴“汪”了一声,前方浮现出一个火红色的标记。 “你真的很不一样。”兔子评价道,“而且你可以在这里使用魔法了,你能想起自己是谁吗?” “汪。” “——好吧。狗应该不能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 “嗷汪汪汪汪汪汪!!” 牧羊犬突然朝格兰芬多宿舍的方向大声吠叫起来,而后转身就跑。 “你是想要吵醒他们吗?如果他们都梦到了狗叫声,我们第二天就会在礼堂听到消息。” ...... “但是你好坏,西丽德是坏狗狗。” ...... 牧羊犬跳起来,作势用爪子去够空中的兔子守护神,而兔子蹦跳着跑远。 追逐了一阵,遥远的空中又一次传来钟声,但这次,钟只响了一下。 “过去了一个小时。”兔子说道。“我应该回去了...回到我自己的梦里。晚安,西丽德,明天见。” 雾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直到彻底消散。 牧羊犬——现在是西丽德,她对自己身为狗的行动方式(以及事实)适应良好。先前的梦境中,她拾回了一些早已被忘却的记忆,因此并不抵触这副外形,一些熟悉的感触和冲动,反而让西丽德有些怀念。 但她还是需要离开,就像潘多拉一样,回到自己的梦里。可惜,西丽德还是没找到思路,她熟练地迈着四条腿,慢吞吞地往回走,思考着对策。 这里是霍格沃茨的集体梦境,同学们的意识分散在这里,而且他们的存在并不唯一,而是可以同时存在于礼堂和学院塔——各自的学院宿舍。 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存在”于这些地方......也许恰好相反,梦境是思维活动的产物,因为他们有这种认知,所以诞生了单独的空间。 学生的存在形式,是浸泡在未成形雾气里的不完整守护神,维洛妮亚和瓦莱蒂娜的雪貂依偎在一起,映射出了她们的现实联系。潘多拉的形象是一只超大号的兔子,而且似乎携带了清醒的意识,甚至从守护神雾气中主动跳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明天问问吧,如果她还记得这件事。 只有西丽德,她自己是实体,而且,似乎可以和周围的事物正常接触。她可以感受到大厅里的微风,甚至成功施展了标记咒...虽然没有现实中的魔力流动。 她把自己的狗爪子贴在地面的石砖上,感受到冰凉渐渐渗入皮肤,又伸出指甲挠了两下,在石头上留下几排爪痕。而后,她又抓住时机起跳,咬住窗边的深蓝色帷幔,用力一扯,布料“唰啦”一声落在地上。 好真实的感觉,而且她莫名很兴奋,有些享受这种搞破坏拆屋子的感觉,甚至想汪汪叫几声。 不可以,她不是真正的狗,而且她的信使阿尔伯特也是这种令人讨厌的德性。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她甩了甩脑袋。 她的存在和这里的建筑和陈设更相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的场景往往源于记忆...那么自己的外形,应该也是记忆衍生出的产物。 似乎能说通。西丽德有些振奋,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思考: 她回想起了被诅咒而变为牧羊犬的记忆。犬科动物的感官、奔跑与做出各种动作的协调方式,以及,也许能被称为“语言”的嚎叫本能... ...换言之,以记忆为原料,她给自己塑造出了一副牧羊犬的外壳... 她可以尝试离开这件“衣服”,然后,应该就可以像潘多拉一样,回到自己的梦了。 也许实际情况不会如此简单,有了思路后,就需要考虑“方式”。 ——西丽德不知道如何用咒语做到这点,开发一个守护神级别的咒语可能需要许多年,而她也无法保证,未知的咒语能否在梦中施展成功。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也许是那个变形诅咒的缘故,西丽德从未成功召唤出守护神。她只能尝试集中精神,想象自己的意识离开身体,化为光雾,但躯体依然沉甸甸地趴在地面上,和她的精神稳固结合。这种无果的尝试甚至让梦境中的西丽德也感受到疲惫,这种疲惫感来自精神的更深处。 是思路不对吗... 头顶响起了第二轮钟声,她也不由得焦虑起来。 就在此时,异变发生。 脚下的石砖地面荡开一圈银色涟漪,而后化为强大的漩涡。就像一块面团陷入穿孔模具,被拉成细长的面条,一股吸引力瞬间把西丽德抽向别处。 下一秒,她出现在一处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空间里,堆满杂物,摇摇欲坠——有求必应屋最古老的空间。但这里寂静无声,物品只拥有一圈虚幻的轮廓。 而她自己...西丽德不由得睁大双眼。她恢复了人形,却和周围的存在一样,笼罩着一层微光,而她正站在一个真实的躯体——原本的牧羊犬躯壳中央。牧羊犬趴在地上,似乎陷入了睡眠,随着呼吸的弧度发出轻微鼾声。 [很高兴你有了正确的思路,虽然只差了一点,你就可以自己到这里了。如果要抛下杂物,你需要找到所有人的杂物间。] 那个声音...很熟悉,却有几分活泼。不,不只是这样... ...这是她自己的音色。 [你想得没错,它就是你的记忆,或者说,一个包裹了你自己的梦境‘盔甲’。] [这意味着,它可以成为你在梦境中自由穿行的容器。就把它放在这里吧,之后会派上用场的。这里是梦中的有求必应屋,你可以沿着这里的通道,去往梦境的任何区域,包括你脑海中暂时无人在家的梦。] [上次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关于‘我’的存在:] [我是你与霍格沃茨产生连接的一部分,是魔杖的杖身、握柄,也是握住魔杖的手——希望你还没有忘记自己在某一时刻的洞察。而现在,我替这座城堡表达祂的想法。] [祂愿意解答你关于这座城堡的问题,但希望你,找到脱离集体梦境的——] [——斯莱特林。] 边牧,霍格沃茨工作犬,但建模下隐藏着比格的作风和红狼(法环)的模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转移视线 第6章 它(上) 他的室友,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已经围绕着魁地奇这一话题展开了长达1小时的交流。 卢平自己不懂魁地奇,因为“某些原因”,他接触巫师生活的机会不多,除了家中无穷无尽的书与病发时的苦痛,这些热闹的、属于正常巫师孩子的生活,对他而言十分新鲜,却又遥远。 卢平并不觉得他们吵闹,却也不太想加入话题。 彼得·佩德鲁已经裹起被子呼呼大睡,秋日渐深,天气越来越冷,温暖的被窝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只有精力足够旺盛的人才能抵挡。 “明年我一定会当上追球手,”詹姆大声宣告。 “酷。”西里斯懒洋洋拍了两下手。“那我估计在追球手和找球手之间选一个。要不是魁地奇这个理由,估计我家都不会让我出门。莱姆斯,你呢?” 话题忽然被抛向卢平。“你打魁地奇吗?” “......”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话语堵在喉咙口,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不了,我不擅长这个。” “真可惜。” 对面毫不在意,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关于扫帚型号的争论上。光轮1001和横扫5星...... 刚才的简短交流在脑海中不停回响,卢平愣愣盯着床帷褶皱的光影。他很想加入室友们的聊天,但一种更深沉的不安拽住了他。 今天早上在校医院,西丽德·该隐赫斯特好像格外注意了他身上的伤口,而后刻意问起他进校医院的原因。 而自己的回答——“被猫狸子抓了几道”......不能再糟糕了。 万一,该隐赫斯特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卢平只能带着重重心事入睡。起初是混乱的奔跑和嚎叫,夹杂着月圆之夜的记忆,他梦见自己在一片幽暗的森林里四肢着地,发狂地追逐一只松鼠,松鼠灵活爬上树,从一根树杈飞到另一根树杈,他朝它愤怒地吼叫。 突然,身后传来捕猎者的吆喝和猎犬此起彼伏的呼应。仿佛响应着他们的呼号,大地开始震颤。 ——它们要来杀自己。 恐惧裹挟了他,取代了所有愤怒,于是他调转方向,拼命逃向森林深处,离那些声音远一点,再远一点...... 潘多拉·崔德维尔早早醒来,在清晨的静谧中,她揉了揉眼睛,放空思绪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灰蓝色的天光如海水般涌起,一点点攀上窗台。 时间还很充足,可以重新阖上眼,回到梦境中。 但...... 如有所感,直觉牵引着她伸手探入枕下。 指尖触碰到了意料之外的存在,某种冰凉的硬质物体。 她将它抽了出来。 一张长约四英寸的方形硬纸片,边缘镶嵌着细细的金边。一面是梦境般深邃的蓝,另一面,用魔法墨水画出层层叠叠的图案: 朦胧发亮的泉水边,模糊笔触绘就的长袍女巫衣角翩飞,掬起一捧水高高举向夜空,水珠从指缝间落下,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池边的草地上伫立一棵繁茂的树木,枝桠间栖息着一只模糊的鸟。 而画面的背景,是无垠黑夜,以八颗最明亮的星辰为主体,牵动起无数细碎斑斓的星光,既落向水面,又绵延向画中宇宙的尽头。 [XVII 星星] 西丽德进入礼堂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 她感受到了他人的情绪。 礼堂是一片温暖的海洋,学生们兴致高昂地享用早餐,欢乐、困乏、烦躁、期待......无数未经修饰的情绪如水流般从每一个学生身上散发出来,汇入这片大海。 她能清晰感知到这片海洋的存在,但就像同时处于两种视角,既在俯瞰它,又置身其中。 构成它的情绪来自不同的人,却彼此交融,和谐共处。 潘多拉今天比她来得还要早,正小口品尝着最后半杯南瓜汁。和西丽德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焦距并未对准,似乎并未在“看”具体的事物。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她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片海,我经常让自己漂在上面,试试看,很舒服的。” 西丽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不太确信:【你是说,其他人的情绪?你一直都能感觉到?】 潘多拉点头,如同祈祷般闭上眼,露出朦胧的微笑。“他们总会因为各种事情开心。” 得到了回答,西丽德若有所思,决定尝试一次。她放松心神,尝试让自己浸没在那片海中,让海浪推动自己的意识。 确实,一种舒缓的感觉蔓延开来,抚平思虑的周折,许多担忧就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变得不那么急切。但这种随波逐流的失控感,让她本能地产生警惕。 西丽德很快开始尝试脱离水流,但抹除思维中那种朦胧的感受非常不容易,就像游泳上岸后带着一身水汽,而且她发现,自己对雾气的觉察变得模糊,仿佛逐渐习惯了这种状态。 不太好。她有点想念刚才的清明感。 ......毫无疑问,这片海洋具有巨大的潜力。还能用它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清晰的思绪突然闯入她的脑海。 “噢!多么完美的树枝,如此契合我的爪子......最古老的杉树,就该是禁林之王的宝座!我的行宫!“ ...? 渡鸦阿尔伯特,正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他最爱的餐后运动——把培根撕成细条。 ”我的仆从今天是怎么了?“ 似乎察觉了西丽德的视线,比开学时又长大了一圈的黑毛大鸟歪着脑袋看她。 确认了自己能听见渡鸦说话的情况,西丽德忽然觉得,它的目光有些呆傻。 【我为什么是你的仆从?】 ...... ”哇——!!!“ 渡鸦大叫起来,张开翅膀在餐桌上用力扑腾,西丽德挥了挥魔杖让它消声,顶着众人侧目,拎起它离开礼堂。 “...” 这只蠢鸟好像吓晕了。 【格拉普兰教授,您在吗?】 办公室门开了,吹来一阵秋日落叶林中才会有的气味,让西丽德感到亲切。 格拉普兰教授正在享用早餐,但不惊讶于见到她。 【她在礼堂吃东西的时候突然表现得很激动,现在晕过去了。】 【昨天还很正常。】 ...... 格拉普兰教授皱起眉,简单检查了渡鸦的情况,眉头又舒展开。”看起来它的身体很健康......‘快快复苏’。“用魔杖轻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 这只渡鸦瞬间睁开眼睛,挣扎两下就跳了起来,抖了抖羽毛,有些迷茫地转动脖颈四处张望。但看到西丽德的一瞬间,它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样,死死盯着她不放,而后逐渐想起了什么,瞪圆眼睛,脖颈上的羽毛一点点炸开。 ”做梦...我做了一个噩梦,一定是梦!两脚兽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渡鸦的奇怪举动,成功把格拉普兰教授的注意力引回西丽德身上,目光也带上了一丝审视。 怀疑是自己照料不周? 【教授,如果动物能听懂人类说话,它们会用人类的语言思考吗?】 西丽德刻意说得大声,让阿尔伯特听见。为了打消教授可能的怀疑,她继续道:【我觉得她可能听到我们说了一些...不够尊重她的话。】 ——比如改名叫她”皇帝“。 这话气得阿尔伯特直扑腾,但它脚下一滑险些摔倒,随后突然安静下来,直勾勾瞪着她,呆若木鸡。 “怎么办......我想什么她都能知道,还有没有**了...” 它到底从哪学来这么多人类用词? 也许是出于稳妥,格拉普兰教授建议西丽德把渡鸦留下,由她做一个详细检查。饲养渡鸦的要点很多,下次她会写一份说明。 “骗子!骗子!放我出去!我才不要待在这里!” ... 拳头硬了。 身上发生的怪事太多,以至于西丽德不打算纠结这突然降临的读心能力。解决了阿尔伯特的事情,她一身轻松,直接前往温室上草药课。 前几节课栽种的白鲜正在茁壮成长,水分、温度和优质肥料为它构建出了完美生长环境,过两周就能收获。 接下来学习的是流液草,恰如其名,它的茎杆和叶片中富集着大量水分,具有“流动”的药理特性,可用于复方汤剂等变形魔药。 生长环境会对流液草的形态造成显著影响,譬如常见于海边滩涂的盐碱流液草和青藏高原流液原种,从形态到魔力特性均有显著差异。 课堂任务是给流液草移盆并修剪叶片。 【这种植物真是脆弱。】西丽德仔细剪去叶片枯干的部分,而后迅速把薄薄一层药膏抹在断面上,防止它继续失水。与此同时,潘多拉负责向土壤里洒稀释营养液,为流液草补充水分。 旁边,艾默斯·穆尔塞伯不慎弄断了他那棵流液草的根,那株植物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斯普劳特教授给斯莱特林扣了2分。和穆尔塞伯搭档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面色同样不好,但他始终保持沉默。 课程接近尾声时,斯普劳特教授用一种介绍宠物的自豪语气,提起了猎场附近荒地上的打人柳。看见学生的表情从即将下课的轻松走神转变为夹杂敬畏的震悚,认真接收了她的善意提醒,教授满意点头。 下课后,潘多拉凑到斯普劳特教授身边。西丽德注意到她的举动,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下来,侧耳听她们的交流。 虽然飘忽脱线的语气和平日里几乎毫无区别,但西丽德判断其态度究竟是“兴趣缺缺”还是“兴致勃勃”的准确率已高过70%。 “教授,我们怎样才能和植物说话?” 斯普劳特教授温和回答:““孩子,除非具有特殊的天赋,巫师不可能与一般的魔法植物说话。“ ”植物无法像人类一样思考,但是它们有自己的习性。感受到它们需要什么,理解它们的习性和每一株的‘性格’,未尝不是一种‘对话’。” ...... 总觉得很熟悉。自己好像问过格拉普兰教授差不多的问题,但为什么潘多拉也会问这个? 巧合吗...西丽德陷入沉思。 再次回想起这件事已经是两天后。 最近天气很不好,随时有下雨的征兆,而四个学院的魁地奇选拔将在这周陆续开始——也许天气也是魁地奇赛程的一部分。 在图书馆写作业时,潘多拉忽然提及,她这两天没有看见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 西丽德愣了一下,才回想起这是渡鸦的名字。 她后知后觉,那只渡鸦已经消失不见。 “我以为你让她送信去了...” 【没有。】 “那她可能飞走了...我还以为你会难过呢。” 就连潘多拉也露出无奈的表情,但又坦诚道:“可能是我理解错了...你好像不那么喜欢她。” 【是吗...?】 西丽德若有所思,关于那只渡鸦,用“喜欢”或“讨厌”来形容,似乎都不合适... 自己应该是把它照顾得妥当:充足的食物,干净的羽毛,足够的自由。 清洁和梳理羽毛只是几个咒语的工夫,她有时也会自己上手。 霍格沃茨连带禁林的广大区域足够她飞翔,而且,自己从未把它关在宿舍窗外,也从未对它生气——即使它对自己的角色明显缺乏认知。 也许阿尔伯特没有把自己当作宠物,它自由惯了,想来确实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西丽德也并未感到失落,她们互不相欠。 听了她的解释,潘多拉若有所思。 ”难怪你还是叫她‘它’...“ 她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古怪。 ”但我觉得你们有点像...不对,这样说来...还是不一样吧!“ 潘多拉恍然大悟,突然使劲盯着西丽德,仿佛想要从她脸上找出某种迹象。 她联想到了什么? ”牧羊犬?“ “原来如此...只要会牧羊就可以吗!” 【...狗不会自己买羊来放牧。首先它不会主动把自己累得半死,其次它没有钱。】 “所以你很奇怪呀。”潘多拉认真回答道。 ... 【因为我不是狗,我是人类。】彻底无法理解,西丽德索性也开始已读乱回。 “人类...”潘多拉又开始神游天外,“那么我也可以是兔子,你既可以是狗,也可以是渡鸦。” 【......】是在说集体梦境? 西丽德依然感到困惑,但她有隐约的预感,潘多拉发现了十分重要的事物。 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潘多拉再次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可以养一只猫。” 【...这样啊。那我圣诞节的时候去伦敦捡一只。】 “...” 这次,迟疑的人变成了潘多拉。 “...猫会害怕你?” 【......】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你好像不那么喜欢她。” 【是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比起主人更像保姆。] 【……做不做宠物对它来说没有区别。】 [那是因为她和宠物没有感情基础。] “……难怪你还是叫她‘它’。” “但我觉得你们有点像……不对,这样说来……还是不一样吧!” 潘多拉的内在,注视向了别处,她对那个“人”说。 [我不是她。反倒是那只牧羊犬更接近她本人。] “牧羊犬?” [那是凝结的记忆,用魔法替代漫长的时间,记忆也会化为形体。] [记忆是梦的原料。] “原来如此……只要会牧羊就可以吗!” 【……狗不会自己买羊来放牧。首先它不会主动把自己累得半死,其次它没有钱。】 “所以你很奇怪呀。” 【因为我不是狗,我是人类。】 [人类啊……] “人类……那么我也可以是兔子,你既可以是狗,也可以是渡鸦……” [也许养一只猫比较合适......] “我觉得你可以养一只猫。” 【...这样啊。那我圣诞节的时候去伦敦捡一只。】 [...可惜,猫害怕我们。] “...猫会害怕你?” 【......】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第7章 它(下) “西丽德,你觉得城堡自己会做梦吗?” 浅层睡眠里,某个本质上喋喋不休的家伙把声音直接送到西丽德的脑海中。 【...不知道。你指的是?】 “如果她在所有人的梦里是醒着的,她自己的梦会在哪里呢?” 好问题。西丽德想。 听起来就像人类在还没弄清楚如何登月,就开始寻思着载人着陆火星。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搪塞对方,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也许祂不需要睡觉?] 【霍格沃茨的性别是什么?】 [......] 有什么东西抽离了。出于某种原因,“她”快速溜出了西丽德的大脑。 “为什么猫不喜欢你?” 【可能...它看到一只披着人皮的狗?】 潘多拉后退了半步,仿佛面前站着一只龇牙咧嘴作微笑状的恶犬。 “好可怕!” 她好像真被吓到了。 【现在应该不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找只猫试一下?】 潘多拉赞同这个想法,她们盘算了一会,只记得三年级的伯莎·乔金斯养了只名叫“绒绒”的英短。乔金斯把它带到公共休息室里玩了好几次,看样子那只猫脾气很好,不是很怕人。 于是西丽德直接去问了乔金斯,能不能看看她的猫。 虽然这请求有点突兀...但归根结底也算不得奇怪,伯莎·乔金斯答应了。西丽德甚至看出她有些高兴——也许,主人也会因为自己的猫受喜爱而...感到骄傲? 一开始很顺利,绒绒蜷缩在潘多拉的膝盖上打呼噜,也主动伸出脑袋去蹭西丽德的手掌。 “他不怕你。”潘多拉毫无疑问是喜欢猫的。她揉搓着它毛茸茸的肚皮,露出了某种...人和猫玩耍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他没意识到——】 “啊...什么?” 鬼使神差般,西丽德对着那只露出肚皮、生无可恋的灰胖子: “汪。” 空气冻结了两秒。 西丽德第一次观察到猫的表情。灰胖子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它怪叫一声,从潘多拉怀里挣扎到地面,四条短腿带着圆滚滚的身体疯狂摆动,一溜烟跑没影了。 “......你到底是牧羊犬还是哈士奇?” 站在一旁的伯莎·乔金斯:?......!!! “你们!对我的猫做了什么!!!!” 结果,她们被乔金斯赶走了。潘多拉很快把方才的失望抛在脑后,重又变得飘忽。 “它好像在自我怀疑...你对它说了什么?” 【我说的是’来玩吧‘。】西丽德若有所思,【可能不太标准,但没道理啊...猫应该听不懂狗说话...】 “它听懂了。”潘多拉确信无疑。 ...它们的脑容量显然支撑不起一门语言。只是不知道它在害怕‘听懂’这件事本身,还是看到人在说狗的语言冲击了它的认知。 恐怕这和□□唱歌剧带给人类的感受差不多是一回事... 上周,斯拉格霍恩教授在课上暗示“他很欣赏乐于钻研的学生,十分欢迎学生们向他请教”,并“着重”看向了伊万斯、贝尔比还有潘多拉她们的方向——也就是视线多停留了一会。 可惜那时潘多拉正神游天外,而西丽德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听懂了意思,但确定自己不志在于此。 这周,又是一节魔药课。 这次因为课堂任务简单,要求一人一剂,无法合作完成。 低年级的药水对于现在的西丽德毫无难度,加上一旁的潘多拉愈发无敌的直觉导航,她们两个都交出了价值5学院分的药水,早早逃离教室。 潘多拉习惯说实话,她的犹豫时长,往往能决定他人与真相的距离。 “我看不见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心...” 这种窥探能力不应被声张,西丽德四下张望,确定走廊上没有人后才开口回答,压低了声音: 【我猜是大脑封闭术。】 她对此确信无疑。大脑封闭术是一种整理思维、使其复杂化以免遭窥探的魔法技能。 这是一门很有用的技能。往小处想,封闭大脑可以免于泄露自己的秘密;往大来看,如果能预见敌人的判断并做出针对性调整,战斗的赢面必然飙升。 西丽德同样对此感到不安。她身上的秘密很多,但思维依然像是一本打开的书。 “斯拉格霍恩教授会有什么秘密呢?” 【应该很多吧?】 “为什么?“” 【魔药专利、名人地址和联系方式......我觉得挺正常的?】 ...... 【其实你可以直接读我的想法。】 “我看不懂。”潘多拉坦然道,她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另一个‘你’也想知道,但她看不见你的思想。“” 这样啊,原来“她”也在啊。 先前,西丽德从潘多拉那里得知,她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头脑中,隐藏着另一个自己。 经过询问,她确信那个“自己”与梦中有求必应屋的声音是同一存在——那个由霍格沃茨创造的沟通媒介。 ——显然,对方与她共享感官。西丽德无法忽视这一点,只能选择谨言慎行。 但现实是,她对“她”的了解甚至比不上潘多拉。 她们究竟私下交流了什么?这让西丽德感到焦虑。 她渴望直接的对话,这样既能迅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能驱散那种无时无刻的被监视感。 潘多拉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茫然,片刻后,视线才再度聚焦到西丽德身上。 “另一个‘你’对你说,去梦中寻找‘她’。” 一字一顿,她努力回忆准确的措辞。 “她说...‘有一些线索,你必须要知道’。” 你...能看到...这些字,对吧? ...... 能否...写出回答? 晚饭后,西丽德没有回公共休息室,而是去了相对隐秘的希罗蒂亚娜密室——为了进一步隐蔽,甚至拿入口的旧扫帚飞到第二道关卡的平台上。 她需要做一个实验,为了让对方在现实中传达出意图。 她构思了几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西丽德给羽毛笔施了一个漂浮咒,让它稳稳悬停在纸页上方,尝试指挥它动起来,直接写出字。 ——即使她亲自控制,笔尖也颤抖得厉害。部分是因为密室中上涌的风,但更多是她自身精细控制力的不足。 施法技巧的缘故吗?也许该去查找更准确的咒语... 西丽德没有纠结太久,为节省时间,她转而实验起第二个方案。 换了一只手使用魔杖,施法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她对着自己惯于写字的手臂: 【僵尸飘行】 咒语成功了。现在,这只手臂看起来就像...麻瓜用来记录地震波的机械指针。 西丽德努力放空思想,尝试让这只手臂脱离头脑的掌控——如果自己对躯体某一部分的支配减弱,另一个“自己”是不是就能使用... ...... 很遗憾,10分钟过去,手臂并没有自己动起来的征兆,西丽德更相信那是血液滞流的麻痹感。 看来只剩下最后一条路:等到夜间入睡。 她摇了摇头,甩掉实验失败带来的不快。 ......干脆现在就回去睡觉好了。 就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希罗蒂亚娜密室时,一道赤红色火光划过雾霭,化为金红色的凤凰,这只世界上最稀有的鸟儿在悬浮的方块间翱翔一圈,飞回平台,落在西丽德的肩膀上。 出乎意料地不重。西丽德只来得及出现这个想法,面前火光一闪,她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一条陌生的封闭式走廊。 面前似乎是死路,但站着一只石像鬼雕像。 ...不对,机关么... 凤凰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石像鬼转开,露出后方的螺旋长梯。它飞向上方,西丽德紧随其后。 ...... 见到邓布利多校长这件事并不值得意外,西丽德也猜到了事情的根源——“霍格沃茨的意志”。祂从未出现,但无疑是一切事件的根源。 西丽德不了解祂,却有一种本能的信服与敬畏,指引她接受、熟悉这座城堡。 也许需要追溯到更早,早在一年前她独自来到伦敦,学习用巫师的方式独立生活的时候,就是祂在暗中推动。毕竟,西丽德来学校时,只带了两样东西——一根魔杖,和一只已经逃跑的渡鸦。 曾经发生的对话——第一个声音,以及,第二个“自己”。但,那些声音真的是祂吗? 西丽德并不清楚。但在面对邓布利多校长的一刻,她意识到,自己早已积累了许多问题,甚至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问起。而邓布利多校长,或许可以直接告诉她答案。 “晚上好,该隐赫斯特小姐——或者说,西丽德,可以吗?” 年迈温和的老人放下羽毛笔,似乎只是一挥手的功夫,书本、纸页飞速归位,为办公桌腾出一大片整洁的空间。 “...过去留下的痕迹...”老人露出一个微笑,”也许值得被追溯。“ “恐怕这会是一场漫长的对话,也许会占用休息时间......但它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不知使用了什么魔法,炉火退却,校长室渐渐变暗,光影模糊,直到夜晚彻底夺回它的领土。 “也许这样的环境会让你舒适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 的确如此。 夜的阴影化为掩护,西丽德甚至有一种感觉,不只是她自己,邓布利多校长也同样放松下来。 【‘睡眠’,‘镇定’...】她进一步感受氛围,更加确信。【居然有这样的魔法!】 “非常准确,”邓布利多回答,语气流露出一丝欣赏,“...且敏锐。我想,这和你来到此地不无关联。” ——“这里”。 不只是校长室,同样暗指霍格沃茨。 “我必须事先声明——接下来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西丽德没预料到邓布利多会这样开场,但校长并未停留,直接进入了正题。 “...毫无疑问,西丽德,你所感知到的是真实的。霍格沃茨远不止石头和魔法,它的确,存在着某种意志。” “它古老、复杂,来自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遥远的岁月。” 虽然校长也许看不见,西丽德还是点点头。夜晚带来了宁静,仿佛也传达了一种暗示,让她惮于开口打破安宁,只是在黑暗中不无主动地维持着稳定的呼吸——并感受她自己。 “我所知道的,能与它沟通的存在只有三位,你是第三个,但也许会走得比所有人都远。” 邓布利多没有说另外两人是谁。其中一人或许正坐在西丽德面前,但还有另一位... “这座城堡……有它自己的准则。” “它的爱更宏大,却也冰冷。它爱的是‘霍格沃茨’本身,首要目的,是城堡本身的存续,其次是保护城堡里的孩子——而非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 一个微妙的停顿。 “这两者在多数时候不冲突,但同样会产生...例外——而那些例外,往往是残酷的考验。” “也许分歧只是暂时的,最终总会得以弥合,但也许...我们能接受的选择、回归平衡的方式,会与它的决定相左。” 我们,与霍格沃茨的分歧?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 西丽德想起了那天的魁地奇球场。保护、伤害... ...... “它可能会给予你指引——无论如何,你必须知道,那是一个古老的存在,守护着近千年的魔法积淀,对于求知者是一座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藏。” “但,它无法替它的意志代行者承担选择的后果。” 西丽德看不见邓布利多的表情,但听出了他语气中前所未有的严肃。 显然,这不只是指引,更是训诫与警示。 “它选择你,必然看到了你身上非凡的潜力。但当你为它行事时,请不要闭上你属于自己的眼睛,不要交出你判断是非的权利。” “千万,千万问问你自己:这是否是正义的?这是否是必要的?这是否是……你可以承受的? ” “请尊重你的同学,用善意与公正对待他们,做出...良知的选择,你自己的选择。” ...... 【——我明白了,我会的,邓布利多教授。】 校长在黑暗中叹气,沉默半晌,他才继续道: “你走上了不同寻常的命运之路。” ...... “但,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道路。霍格沃茨见证过许多奇迹,也埋葬过许多秘密,希望你不会成为后者。” “这是身为人类的霍格沃茨校长之一,给予你的忠告。” 谈话并未结束。 沉默良久,邓布利多似乎摆弄了某样魔法物品。清脆的咔哒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个光球飞出他的手,融入炉火、天花板上的蜡烛与装饰水晶,房间再度变亮。 重新沐浴在光芒中,邓布利多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慈祥的老人。 “听说你给麦格教授造成了一些...小麻烦,是吗?” 是的。 “啊...我记得是学年初的时候,她的确称赞了你的变形术。也许你会有兴趣尝试更高深的魔法?” ...是的,我想自己更习惯魔杖施法。 “魔杖...噢,魔药课吗?也许你听到了一些学院传言,但斯拉格霍恩教授其实并不坏。” 我认为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巫师。 ...... 但我也许“不习惯”他对低年级学生的...高度期待。 精光一现,邓布利多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很敏锐...啊,毫无疑问是这样...” 与其是对西丽德说话,校长更像在自言自语。 西丽德默默注视着老人。似乎过去了许久,老人才将视线重又转回。 “西丽德,也许你不会好奇一个老人的直觉。” 她觉得,现在的邓布利多更像一位先知。 “但是,如果并非亲眼所见,我会很难相信,自己是在和一位11岁的...学生,进行这样的对话。” “‘它’,似乎给予了你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知识?禀赋?甚至是...灵魂?我可以做许多猜测,但我还是希望...” 交换信息。 西丽德思考了一阵。 【我很愿意分享这个...‘故事’。但它很长,长到我自己也失去头绪。】 【您是一位博学的巫师。我想,对您的想法进行补充,也会让我更接近真相。以及,我希望保守秘密。】 听到她的回答,邓布利多露出微小的笑意。 “当然,一个走向腐朽的头脑,和一个年轻的头脑。”他点头。“权当...满足一位老人的好奇心。” 他点了点桌面上的某处,那里瞬间出现两杯热茶和一些方形点心。其中一杯茶和几个小碟子平稳地飞到西丽德面前。她喝了一口茶,茶水本身不浓,却香味充足。点心有些甜了。 “那么,就由我来开头吧。” 西丽德在座位上坐直。 “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古希腊的传说?那个传说提及一位女巫,她对冒犯她的水手施加诅咒,变形成猪圈养在岛上。” 【那是...喀尔刻的故事!】西丽德回想起来,迅速点头。【我听说过。】 传说中,喀尔刻是太阳神赫利俄斯和海洋女神珀耳塞伊斯的女儿,美狄亚的姑妈。而那些水手来自奥德修斯的返航船队。 《奥德赛》中,奥德修斯一行人经过喀尔刻隐居的埃埃亚岛,被女巫盛情邀请登岛补给,但她在食物中掺入魔药,使吃下食物的船员变为猪仔。伪装为信使的赫尔墨斯启发奥德修斯使用一种草药去抵抗喀尔刻的魔法,方才成功战胜女巫,获得通过塞壬群岛和卡律布狄斯漩涡的方法。 诅咒... 西丽德迅速意识到,她自己也对此有所认知。 【把人诅咒为动物的魔法...变形魔法?】 “许多种。”邓布利多点头,提醒道:“你能想到什么吗?” ...... 【我有一个离奇的故事...也许很难令人信服。】西丽德尝试整理自己的回忆。 【我曾经是一条...狗,准确来说,是边境牧羊犬。】 【那是很长一段记忆。我作为狗,和一个...生物,生活了许多年。】 【它肯定不是人类。它以人类为食,但会用人类女孩的外表诱捕他们,实际长得更像是一具遍布淤青的死尸,有蝙蝠一样的膜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个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位于海边,气候很冷。】 【那个生物后来被杀死了,有人把她钉死在了木桩上。也许是巫师或者猎魔人?因为对方同样使用了冷兵器。】 【我没有之后的记忆,但我似乎以狗的形态流浪了一阵。再然后,就是作为人类来到伦敦...呃,以‘合法方式’寻找食物和其他生存资源,弄到一笔足够买魔杖的钱......来到霍格沃茨。】 【‘它’在那个时候就联系我了,给我寄了录取通知书和...一些手写的说明,但我手头没有原件,记住那份说明后,它就自己烧毁了。】 “看起来,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并不真切...”老人也陷入沉思。“的确令人意外。理论上应该是一段充斥着恐惧与血腥的岁月,以至于你甚至不愿意去想起,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事实上,那段记忆对我来说还挺...】西丽德忍不住皱眉。【...愉快?】 【因为我在那时的心智,完全是狗的心智。思维简单,活蹦乱跳...从不觉得自己的状态违和,或者和人类有什么关联。】 【如果按照时间去计算,我的记忆恐怕已丢失了太多。我最近才梦到了这些事。】 也许同样是“它”的手笔,让她进入所有人的梦,然后,把记忆塑造成的躯壳留在了那里。 西丽德原本想开始梦的话题,邓布利多抬手,温和制止了她的叙述。 “也许在另一个故事开始前,我们可以先思考一会...”邓布利多把一块夹心饼干放进嘴里,指了指脑袋,有些调皮地眨眼。“也许我该说句抱歉,请年轻人体谅一下大脑不够灵光的老家伙?” “还有,如果这些零食太甜了,你可以去右边的柜子里找找,庞弗雷夫人之前送来了一些点心......难为她考虑我的牙齿,可惜不太合我口味。” 没有挥魔杖的动作,西丽德面前的糕点就自动飞向校长办公桌,留下几个干净的空盘子。 吃不吃? 不吃白不吃。 西丽德打开柜子,她很好奇邓布利多校长平时会吃些什么,看起来他十分喜爱甜味。 零食都被妥贴地码放在牛皮纸包里,就在她尝试拆开一包的时候,校长室前方的墙壁向两侧收拢,露出螺旋楼梯,下方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 很快,麦格教授快步走进校长室。 “阿不思,那个学生在哪里?......该隐赫斯特小姐?” 不太能模拟小孩心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