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死遁了之后》 第2章 饿死陆泗 易汾自从拜入易老先生的门下,就一直随师门住在墨水巷。 墨水巷一排都是古玩店铺,沈老先生的东吴印社就开在这里,印社有三进院子,这第一进院子一进去便是铺子,专门用来做买卖,再往里去便是第二进院子,是易汾和两位师兄的住所,第三进院子则是沈老先生的私人领域,沈老先生闭关时就住在这里,一般人不得擅自进入。 因为东吴印社地处不起眼的小城,虽然古建筑颇多,水乡遗韵也保持着相对原始的风貌,但是由于当地文旅局较为佛系,所以旅游业不甚发达,除非业内专业人士,否则能摸索到东吴印社的游客寥寥无几。 好在东吴印社师徒四人,除了易汾对钱的执着较大之外,沈老先生和江阳、陆泗两位师兄到不在意钱赚多赚少,大家倒是乐得清闲。 祁荀走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易汾还没有回来,但是今天本轮到易汾做饭,陆泗没辙,只好悄摸摸地溜进师兄江阳的房间,十分熟练地摸出床头柜里的零食盒子。 其实现在师父在闭关,师兄在外采购印材,师妹又不知跑哪里赚钱去了,自己本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但一想到江阳一回来,发现自己珍藏的零食都没了,一种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快感便油然而生。 在他激动又期待地打开盒子时,然而盒子一开,他便傻眼了,除了一张纸条之外,里面空无一物。 他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防小人专用”。 陆泗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饥饿的肚子却继续抗议。他只好自己进了厨房,哼哧哼哧开始洗菜做饭,倒不是他不爱贪懒不爱做饭,只是自己实在是缺乏做饭的灵根,照着食谱一步不少地放调料,最终做出来的菜也不如易汾做的好吃。 饭只做了一半,他终于没忍住给易汾打了个电话。 过了良久,电话那头才接起。 “喂,陆哥,啥事儿啊,是那个杭州来的顾客等不及了吗?你帮我和他说声抱歉啊,也真是的,我在路上遇到了……” 没等易汾说完,电话那头突然爆出了争吵声。 易汾匆匆对陆泗说了句自己的地址,然后便立刻挂了电话。陆泗一头雾水,不过觉得此事不小,自家师妹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最爱为人打抱不平,颇具几分侠气,但时常惹火烧身,往往都得需要他和江阳给她扫尾。 陆泗立即关了火,匆匆往易汾给的地址赶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早春的晚上还有凛冽的寒气,大老远儿,陆泗就看见一群人吵的火热,就差脱下外套打一架了。 想想自家的小师妹可能就被裹挟在人群之中,挺着小身板和一群大老爷们儿以及一群碎嘴子的中年妇女们理论,陆泗不免也觉得好笑。 “刘叔,嫂子自从嫁给您就对您言听计从,你去外边干活儿,回来的时候哪一次饭菜没有做好了给您摆在桌上的?嫂子对您好,这事巷子里哪家人不知道?但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对不起嫂子的事情呢?” 陆泗一听,这不就是易汾的声音吗? 他循声钻进人群,果然一眼就瞅见自家小师妹站在人群中央,怀里还搂着抹眼泪的刘嫂。 易汾也注意到了陆泗,像是找到了靠山般更加无所畏惧,挺了挺身子继续道:“你突然从外面带了个孩子回来,你说嫂子能接受吗?你这么做,对得起嫂子吗?你既然想要孩子,那你大可以和嫂子商量,可是平白无故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孩子,这和出……” 出轨二字尚未说出口,陆泗就立马挤到易汾身边,掐了一下易汾的胳膊。 陆泗朝周围人陪笑道:“家里的小妹妹不懂事,这些孩子气的话大家就当听个乐子。” 易汾觉得陆泗的话说的很不对,但是她又不敢顶撞兄长,只能撇撇嘴。 陆泗在巷子里是出了名的有为青年,名牌大学毕业,又有能赚钱的本事,偏偏还张了一副好皮囊,平时嘴又甜,是出了名的好名声,深得巷子里妇女的宠爱。 陆泗在周围人的七嘴八舌之下,大概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刘嫂自从嫁给了刘叔,用尽方子但是这么多年来仍然不能生育,刘叔就急了,想抱儿子心切,于是就在外面养了个女人,那个女儿也是运气好,头一胎就生了个男孩。 要说那个女人是第三者,其实也不见得。毕竟刘叔只是想要孩子,又不是想换女人,刘叔同外头那个女人签了协议,只要她生下儿子,就给她五十万,孩子从此归他养,此生再无瓜葛。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刘叔暗中行动,刘嫂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直到刘叔从外面抱回了一个孩子,说是从孤儿院领养的。但是刘嫂可不是傻子,果然,在刘嫂的再三盘问之下,刘叔说出了实话。 刘嫂忍受不了刘叔的行为。她愿意和刘叔一起抚养一个从孤儿院抱回来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但是她无法接受刘叔同外面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她不管行为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的丈夫在身体上出轨是事实,哪一个女人忍受得了这些。 刘嫂和刘叔的吵架声越来越大,也就吸引了街坊邻居们的驻足,刘叔实在是拿刘嫂的哭闹没辙,便叫来了自己的一种姊妹,本想让她们帮他劝劝自家媳妇。但是谁知刘叔的姊妹们说话也不好听,话里话外都在阴阳刘嫂生不出孩子,闹成如今这局面也是她活该。 刘嫂哪里能受得了这气。她哭着打电话要找她的娘家人来理论,但是刘嫂是从外市嫁过来的,娘家人哪里能这么快就到,只可怜刘嫂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儿独自面对了一大家族人的语言霸凌。 恰巧那时易汾刚从美甲店里出来,既是让她遇上了这等欺负人的事,哪有不管的道理,于是便护上了刘嫂,同刘家一大家子人理论上了…… 陆泗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虽然确实是自家师妹在行善事,但是师妹有时候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将师门风范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这样总是太容易得罪人。 刘叔见陆泗过来,也不免松了一口气。易汾这小丫头年纪虽然小,但嘴上是真的不饶人,再让她继续这么说下去,恐怕他家那点子事怕是都要被这丫头抖了出去。 刘叔给陆泗递了根烟,“小泗啊,你看看你家小妹把这事闹的,这天也快黑了,不如赶紧把你家小妹带回去,我们大伙儿也好收场。” 陆泗本不爱抽烟,但为了息事宁人本想接过,但一听见刘叔说“自家小妹把这事情闹的”,心里顿觉不爽。 周围一圈人除了街坊邻居之外,就是刘家的一大家子人,刘家姊妹们一脸凶相,再看看自家小师妹呢,白皙圆润的笑脸因为吵架而染上丝丝绯红,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却还抽出功夫安慰着哭泣的刘嫂。陆泗一想到自家那娇娇弱弱的小师妹独自一人抵抗这么多人,心中更是不满。 他冷着脸,没有理会刘叔,走到易汾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刘叔仍旧是一副递烟的姿势,看见陆泗并不理会自己,便知道他是来护短的,于是讪笑着把烟收回,碍着沈老先生的面子,他不想得罪俩师兄妹,但是刘家姊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不顺眼的便开骂:“遇上不讲理的,我们也是有冤没处说啊,娶了个媳妇儿,供她吃供她喝的白养了十几年,我们有抱怨过什么吗?现在让她白得了个儿子还委屈上了?!” 刘家姊妹瞥了一眼陆泗和易汾,阴阳道:“自己理亏,还拉上外人,也不怕惹得自己一身骚,果真是臭味相投。” 易汾气得不轻,正想冲上前去理论,却不料被陆泗一把拽到身后,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她的眼神便立马暗淡下去,张牙舞爪的小猫顷刻间变成了蔫蔫的小花苞。 不过像是还是气不过,发抖的手指了指刘家姊妹,忍不住道:“二哥,她们太欺负人了!” 陆泗不再理会自家师妹,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冷笑道:“我家小妹插手你家事情,虽然有所不妥,但也是你们先欺负刘嫂在先,何况你们辱骂我们,这事可得要好好说道。” 刘家姊妹们骂人掐架倒是一把好手,但是遇上个外热内阴的,不免有些发怵。 刘叔见事情发展不对头,立刻陪笑道:“哎,小泗儿,你的两位刘姑姑嘴笨,说话有得罪的地方,你刘叔替她们给你道歉。” 陆泗仍旧不理,刘叔立刻了然,对站在陆泗身后的易汾道:“还有小汾儿,叔也给你道歉了,你就放过刘叔吧。” 易汾心很软,最见不得人低三下四地说软话。 她并不讨厌刘叔一家,也不在意刘叔的几位姊妹对她的辱骂,她只是见不得刘嫂受欺负,所以她想要的结果并非刘叔对她的道歉,而是刘叔对刘嫂伤害的弥补。 她很疑惑,为什么刘叔能低三下气地像小辈们道歉,却不能心平气和地和自家媳妇好好谈一谈呢? 但是陆泗和易汾很不一样,他可不在乎除了东吴印社之外的任何人,旁人的喜怒哀乐、痛苦和委屈可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要把他那爱管闲事的小师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再狠狠地关起门来教训一顿,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太阳逐渐落了山,天色暗了下去。 这个时候,围着一圈的人群逐渐开了一道口子。 待看清来人,刘嫂立刻扑了过去,哭着大喊一声:“妈!” 霎那间,属于刘嫂婆家和娘家的大战彻底打开。 易汾欲加入大战,却一把被陆泗拉了出去。 陆泗的力气实在太大,易汾挣脱不开,便只能悻悻地跟在他后面。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二哥”,平时她只喊她陆泗,只有在闯祸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以兄长称呼。 但是陆泗却不理她,板着一张冷脸。 透过淡淡的月光,易汾侧脸望过去,都能感受到陆泗锋利的五官所透露出的寒气。 她只好扯着他的袖子,使出杀手锏:“二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耽搁这么久吗?我告诉你哦,我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鸡翅和虾,你还没吃饭了吧?我回去就给你做!” 易汾见陆泗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说着便要把背包里的食材拿给他看,但是陆泗却只淡淡瞥了一眼,便一把夺过她的包自己背上,扯着她的胳膊飞速往家走。 早春的冷风里只撂下一句话:“你个小崽子,就知道在外面耍威风,留你二哥独守铺子,快把你二哥饿死了。” 第3章 抱……要妈咪… 易汾一听这语气便知道陆泗已经不生气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经过梧桐路,她突然想起中午说要见自己的杭州顾客,便好奇着问道:“陆泗,中午那个顾客怎么说?” 陆泗正要回答,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突然停在二人旁边。 陆泗和易汾一介草民,顶多算个清贫的文人,哪里见过此等豪车,两人不免多看了一眼。易汾欲多看两眼,但是陆泗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有失风骨,折辱门风,于是拉着易汾便要走。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略显颤抖但仍然清冽的男声音。 “陆先生,请留步。” 陆泗和易汾同时回头,只见从迈巴赫里走出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带着无框的眼镜,略显憔悴,但举止仍旧儒雅得体。 陆泗看清来人,便带着易汾走上前去,客套着朝祁荀握手,“好巧啊,祁先生,祁先生怎么转到了这里?” 易汾见自家师兄竟然认识开着迈巴赫的社会精英,心中顿时对陆泗生出敬佩之意,果然人别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似平时连大门都懒得出的陆泗还有这等人脉,不免多瞧了自家师兄几眼。 祁荀温和回道:“正准备回去,路上遇到了堵车,就绕到了这里。” 这话虽是回答陆泗,但是祁荀的眼睛却一直看向易汾,目光如火炬,但是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的却是一轮弯月。 易汾无法忽视,但却不敢多看,看多了她总觉得莫名伤心。 陆泗道:“你也是运气好,正巧让你碰上山玠先生了。” 祁荀收回视线,又再次看向易汾,“这个姑娘是山玠先生?” 易汾挺了挺背,她平时最不喜别人因为年龄和性别就轻易否定自己的作品,但这貌似已成定律,实在无法,因此便给自己取了个山玠的字号,却从未展示过自己的性别与年龄,不知她者便以山玠先生称呼。 “那你就是中午从杭州来的顾客了?”易汾反问道。 “是的,看来我和先生真是有缘。” “不要称呼我先生,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性别,而且看起来你的年纪要比我大,喊我名字就好。” “山玠?” “不是。”易汾道,“你可以叫我易汾。” “好,易……易汾,”祁荀有微微愣神,但还是礼貌地朝易汾伸出手,“以后可能要多多麻烦你了。” 易汾觉得一点都不麻烦,他只有麻烦得越多,她才能赚越多的钱。而且祁荀开的车子可是迈巴赫,爱搞些文墨的男人又好面子,定不会因为百八十块钱和她讲价。 心里越想越美,便下意识伸出右手回握,但发现祁荀伸的是竟然是左手,于是也便立马换成左手。 祁荀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握手时,那枚钻戒有些硌人。看来祁荀已经结婚,而已婚男人在外出差还能一直戴着婚戒,可见他是很爱自己的妻子。 祁荀道:“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山玠先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商量一下印章的事?” 这到手的单子一定得抓住了,万一人家明天去找其他人了怎么办,易汾不带一丝犹豫,爽快回道:“行。” 陆泗倒是不怎么高兴,晚饭的时间偏要聊些工作上的事情,真是十分耽误自己吃饭,但是自家的师妹都开口答应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梧桐路距离东吴印社不远,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易汾提议直接走去。 祁荀说好,但是又说他还得带一个人。 易汾很疑惑:“谁?你车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她好奇地朝车子里张望,祁荀淡淡笑着,从车子里抱出了一个被西装包裹着的“小奶团子”。 小奶团子睡得香甜,即使被祁荀从车里抱出来,也只是砸吧一下粉嫩的小嘴巴,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咿咿呀呀”嘟囔了几句。 祁荀把小奶团子的脸凑到易汾面前,一阵奶香味儿顿时沁入心脾。 她又凑近看了看,小奶团子还留着口水,咕咕嘟嘟地,嘴角甚至都吹出了几个口水泡泡。 易汾被逗笑,心里十分欢喜,想伸手去捏捏奶团子的小脸,但一想到这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乍然上手定会被人嫌弃,便忍着想去捏捏抱抱的心思,只抬头朝着孩子爸夸道:“你和你的妻子真会生,小孩子真是可爱。” 易汾刚才光顾着看小孩,都忘记自己距离祁荀很近,她一抬头便对上祁荀那温柔并充满笑意的眸子,愣了片刻,才发觉不太妥当,便往后略微退了几步。 祁荀的目光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他抱着小奶团子再次凑到易汾身边,温柔地道:“你想抱抱他吗?” 易汾的眼睛立刻亮了,她期待地看向祁荀,“可以吗?” “当然。” “但是我不太会哎。” “不用担心,很简单的。”祁荀的声音轻润,他让易汾一只手拖住小奶团子的屁股,一只手搂着小奶团子的腰,易汾紧张万分,简直比雕刻价值连城的美玉还要小心翼翼。 奶团子被祁荀的西装裹着,被捂得暖呼呼的,但是祁荀穿得却单薄,一冷一暖两种气流交错混合着迎面扑来。 直到小奶团子终于交到了易汾怀里,她的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易汾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抱小孩,所以小奶团子似是不大舒服,在她的怀里哼唧了两声。 易汾有些紧张,下意识看向祁荀,没想到祁荀也在看他,这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祁荀温柔地只伸手轻轻拍了拍岁岁的后背,朝易汾小声地做口吻道:“没关系,你抱得姿势很对,岁岁很喜欢你。” 果不其然,岁岁哼唧了几声后,仍然睡得香甜,圆圆的小脑袋乖巧地趴在易汾的肩头,但是两岁大点的小孩总是缺乏安全感,一只肉嘟嘟的小手从祁荀的灰色西装里伸出来,紧紧地揪着易汾的衣领。 陆泗站在一旁,抱着拳好笑地打量着易汾。他觉得意外,没想到自己都像个孩子一样爱闹腾的小师妹还有这般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时刻,如果不是碍着还有个两岁大的小奶团子在睡觉,他定要好好逗逗她。 易汾这个时候可没有功夫在意陆泗,她的全身心都放在自己怀里的小奶团子身上,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吧…… 祁荀嘱咐好司机把车停好后,三人一娃便往东吴印社的方向去。 易汾怀里抱着个娃,又是她第一次抱小孩,总害怕会摔了他,所以走得很缓慢,祁荀和陆泗分别站在她的两边,自然步伐迈得也很慢。 祁荀侧过脸看她,“岁岁很重,抱久了胳膊会酸,我来抱。” 易汾却舍不得,又往上托了托岁岁,“没关系,一点也不重,岁岁抱上去软乎乎的,像棉花一样,很舒服。” “好,那你要是累了,就换给我抱。” 易汾到底是舍不得,哪怕她的胳膊确实有了酸胀感,她都没有把小奶团子换给祁荀。 到了东吴印社,陆泗用钥匙开了门,易汾转过头对陆泗说道:“二哥,你快去把师父的躺椅拿过来,再去我房里拿张毯子,正好可以把岁岁放在上面睡觉。” 其实易汾觉得把岁岁放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最好,卧室里的床又暖和又舒服,最适合小孩子睡觉了,但是自己的卧室毕竟在第二进院子里,距离还铺子有些距离,要是岁岁中途醒来,看见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一定会感到害怕。 陆泗不喜被人安排作势,心里略有不快,弹了弹易汾的脑袋,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忘了,你二哥现在还饿着呢。”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后院搬躺椅,铺子里只剩下易汾和祁荀两个彼此不大熟悉的成年人和一个熟睡的小奶团子,气氛顿时略显安静。 祁荀走到易汾面前,伸手想抱岁岁,易汾却仍然不大愿意还回去,笑道:“你的小孩你以后还有好多时间抱,我就这一次机会,就让我过过瘾嘛。” “好,”祁荀把手收了回去,又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看起来和陆先生很熟?” “你是说陆泗啊,那我和他可熟了,他可是我师兄,同一个屋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比亲人还亲呢。”易汾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她和陆泗可是师兄妹的关系,可是同源同宗的一条绳上的蚂蚱,哪里能不熟呢。 祁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眉眼闪过一丝暗淡。 怀里的小奶团子又哼唧了两声,声音奶奶的,软糯糯的,易汾很喜欢,嘴角不禁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忍不住道:“好羡慕你和你的妻子,生出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 这个时候,陆泗已经把躺椅搬了过来,他把椅子放在易汾旁边,道:“放这了。” 易汾比了个ok的手势,便要把岁岁放在躺椅上,但是小家伙像一只小树懒一样,抓力惊人,抓着易汾领口的小手紧紧的,怎么也不愿意不松开。祁荀给他扒拉开,岁岁却猛然睁眼,呜哇一声,哼唧哼唧地便哭了起来。 易汾一时间手足无措,下意识轻轻拍着岁岁的后背,安抚着刚睡醒的小奶团子。 小奶团子趁此机会,裹着小棉衣的手臂圈住易汾的脖子,圆圆的脑袋趴在易汾的肩头,两只手同时发力,再次紧紧抓住易汾的衣服。 不过倒是没再哭了,只是眼睛一圈还红红的,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泪滴。 模样委屈极了,又像是在生气,睁着大大的眼睛,抗议般地看着祁荀。 祁荀俨然一位严父,尤其是对待儿子,从来都不客气,对着刚睡醒的小奶团子一本正经道:“岁岁,你已经两岁零八个月了,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既然已经醒了,就下来自己走路,好不好?” 岁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老父亲,脑袋里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自己走路是男子汉,那么被漂亮又温柔的天降妈咪抱着就不是男子汉了吗? 不是男子汉就不是男子汉吧,比起当一个男子汉,他更想被妈咪抱着,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妈咪了,好想妈咪的怀抱吖。 于是岁岁连祁荀看都不看,头一低便将脑袋埋进易汾的脖子里,毛茸茸的发丝挠着易汾的脖子,易汾觉得痒痒的,但是却很舒服。 “抱……抱……要妈咪……” 两岁大的小孩发音还不准,但是意思大家却都能明白,陆泗没忍住笑了出来,“呦,师妹呀,看来这小孩是把你认成他妈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