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再生游戏》 第1章 开始 [嘻嘻~欢迎各位来到死亡再生游戏~] [我是尊贵的系统~] [希望各位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多关照哦~] [请各位,带着你们生的希望活下去吧~] 空灵的声音响起,夏清慈睁开眼,首先撞入瞳孔的是昏黄色的灯泡: 玻璃罩蒙着灰绿色的霉斑,钨丝在通电后发出濒死般的嗡鸣。 夏清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痛如锯齿拉过颅骨,根本无法思考那声音的内容。 摁着太阳穴缓解,皱着眉观察四周的状况。 身下是一张医院的病床,白色的床单在灯光的照射下发黄,渗着暗褐色的的斑点。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病床,一眼望不到头,所有的病床都整齐地排列着,像复制粘贴一样,透露着诡异。 每张病床上都有人,保持着刚醒来的姿势。 无一例外,全都是茫然的表情。 “这、这是哪?”斜对角的中年男人先发出疑问,随后四周全都是询问声与质疑声。 “什么死亡再生游戏?谁要和你们玩游戏?赶紧放我走!” “这是哪啊……好可怕,好恶心,怎么这么多人啊……” 夏清慈左侧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声音问。 “没听说过无限流小说?” 斜前方,一个寸头男不屑的回答着校服女的问题。 无限流?有点触及夏清慈的知识盲区了。 头痛缓和了一会后,夏清慈轻声问寸头男:“不好意思,无限流是什么?” 寸头男一脸不难烦,扭头骂骂咧咧的问:“不是大哥你不上网?” 寸头男看到夏清慈的脸愣了一下。 “小白脸。”寸头男小声嘟囔。 夏清慈自动忽略寸头男的那句话,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个。” “无限流就是现实世界人物被神秘系统强制拉入由多个虚构世界组成的任务链中,通过完成挑战获得进化或生存机会。”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尾调像是被小猫叼住的毛线,松松垮垮的缠在夏清慈的耳膜上。 夏清慈回头,和身后那人对上视线。 那人大概十**岁的样子,懒懒地靠在床头上,黑色冲锋衣的拉链大敞开,露出白色内搭。 袖口卷起,看得出小臂线条很紧实。 那人朝夏清慈微微一笑。 “谢谢。”夏清慈朝他点了点头。 [嘻嘻~游戏已加载成功,一个小时后,请各位玩家选择对应的游戏厅入口进入游戏。] [游戏倒计时:59分59秒] “什么?这就游戏开始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倒计时的咔咔声响起,诡异的压迫感在周围蔓延开来。 [嘻嘻~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们发放闯关者游戏守则] “傻逼吧!整我们玩呢?!” 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前方寂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尖锐的惊呼。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夏清慈猛地抬头,四周的墙壁像投屏一样,放出了那人的死状。 那人仰躺在病床上,乳白的脑浆顺着颅骨缝隙流出,血水渗透了白色的床单。 夏清慈猛地闭上眼,平复着胃里的翻涌。 [谁都不可以侮辱尊贵的系统。] [这就是下场。] “别废话了,赶紧说游戏守则。”身后的人明显有点不耐烦。 系统沉默了几秒,似乎觉得威胁没有用,只好慢悠悠的公布守则。 [1.在场所有人都是闯关者,只有完成所有的游戏副本,才能重获新生] [2.暮守者是副本的主人,但副本的最终解释权为系统所有] [3.每位闯关者通关副本后会进入白昼城生活,白昼城不受系统限制] [4.闯关者可组队,可单独行动] [5.在副本中要遵守副本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6.在副本中死亡,为真正死亡] [7.请尊重系统] [嘻嘻~以上,就是闯关者守则。] “不要!我不要玩这个游戏!我想回家!” 到处都是哀嚎,哭泣声,谩骂声。 夏清慈握紧了床单,深深的折痕和有些发抖的手臂印出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倒霉蛋,夏清慈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真倒霉,这是夏清慈第二个想法。 夏清慈身下的病床嘎吱一声,身后的那个男人跳到了他的病床上。 夏清慈稳了一下仿佛快要散架的病床,略微有点警惕的看着来人。 “怕不怕。”那个人问。 “怕。”夏清慈很诚实。 来人没想到夏清慈回答的那么爽快,愣了一下接道:“我也好怕。” 夏清慈:“……” 你要是害怕能不能老实待在你自己的床上? “认识一下呗,我叫江竹烬。”那人伸出了手。 夏清慈看着江竹烬修长的手指,半晌伸出手,用手指尖轻轻握了一下。 “我叫夏滋,滋养万物的滋。” 江竹烬眉尾一挑,“……噗!” 江竹烬笑出了声。 夏清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笑了两分钟才问,“笑点在哪里……?” 江竹烬止住笑意摇了摇头。 “没事,不好意思。很高兴认识你,夏滋。” [各位闯关者,你们还有45分钟,在这45分钟里你们可以休息,当然你们也可以继续抱怨] [但是,进了副本后,你们可不一定能睡几个完整的觉哦~] 人群并没有因为系统的这句话安静下来,反而更加躁动。 江竹烬没理会系统的发言,用冲锋衣的帽子盖住了上半张脸,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 夏清慈欲言又止:“你……” “夏滋,养精蓄锐。” 江竹烬惜字如金。 夏清慈看了看没多少空间的床,忍了很久才没有把人踹下去。 倒计时在一分一秒的减少。 夏清慈困了,真困了。 眼皮有点打架。 身边的人轻笑了一声。 “睡会吧,我保证你安全。 ” 江竹烬眼皮也没抬。 夏清慈挑了下眉,躺在江竹烬身边,小声问:“你开挂了?” 江竹烬笑了笑,神神秘秘的凑到夏清慈耳边:“我有经验的。” 夏清慈持怀疑态度。 周围人的脸夏清慈看了一遍又一遍,谨慎起见没有随意下床走动。 养精蓄锐吧。 来到这里之前他带着天文系学弟学妹们连续蹲了好几晚上的流星,眼下的乌青很明显。 夏清慈败给了瞌睡虫。 身边的人在夏清慈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中睁开了眼。 江竹烬轻轻抬起手,悬在夏清慈脸庞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去,最终只是攥紧了夏清慈的衣角。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江竹烬喃喃道。 [嘻嘻~倒计时结束了,请编号为1-15的玩家进入一号游戏厅] [请16-30的玩家进入二号游戏厅] [请31-45的玩家进入三号游戏厅] [……] [请135—150的玩家进入十号游戏厅] [编号在床板上刻着哦~] 夏清慈掀起床单,看见了刻在床头上的编号185,然后瞄了一眼江竹烬,江竹烬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我看过了,190。” 刚好一个游戏厅。 夏清慈看向被叫到编号的人,他们都在自己斜前方的位置。 他们茫然的望向四周。 “游、游戏厅入口在哪里?”一个中年男人问。 “哗啦”一声。 四周的墙壁凭空变出了十个金属铁门。 游戏厅号码用金色的颜料写在正中央。 没有人敢上前。 所有人都在等第一个出头鸟。 [请1-15号玩家进入一号游戏厅] 系统又提醒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动。 [嘻嘻~你们不自己去的话,那我只能麻烦暮守者来帮你们了哦~] 夏清慈紧盯着一号游戏厅。 一号玩家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此刻的他已经满头大汗,大头儿子同款发型紧紧贴着脑门。 “不、我不能做第一个!我有钱的,我给你钱,你当第一个行不行?” 他死死抓住了自己旁边的一个女孩,女孩被他吓得哭了起来。 “真是混蛋。” 刚刚歧视过夏清慈的寸头男骂了一声。 那个女孩哭着说:“我也是二啊……我们都一样,我、我也害怕啊!” 夏清慈叹了口气,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而已。 “怎么?想去替他们吗?” 江竹烬听到夏清慈叹气问了一句。 夏清慈深深地看了一眼说:“我看起来有那么善良吗?” 江竹烬笑嘻嘻的点头。 夏清慈沉默了。 一号游戏厅的门“轰”一声被踹开,里面走出了一个人面蛇神的怪物。 应该就是所谓的暮守者。 怪物直直走向一号玩家,尾部在地面上拖出了一片黏糊糊的液体。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一号玩家跳下床,围着病床四处乱窜。 暮守者一副蛇蝎美人的模样,深紫色的嘴巴咧到了耳边。 几乎是瞬间,暮守者来到了一号玩家的身边,一把提溜起了他。 将近二百斤的人被看起来纤细的暮守者拎鸡仔一样丢进了一号游戏厅。 暮守者接着又来到了二号玩家面前。 暮守者弯下腰,凑在二号玩家跟前,突出的蛇芯子离女孩的脸不到两厘米。 “真漂亮的小姑娘啊……是我送你进去,还是你自己进去呢?” 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自己……” 女孩下床后脚刚沾地就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暮守者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伏在了地上,关心地问:“真的不用吗?” 女孩摇摇头,好不容易爬起来,然后进了一号游戏厅。 一号游戏厅的其他玩家在暮守者眼神恐吓下,一个接一个进了游戏厅,其他游戏厅的人也有反抗的,不过都被暮守者拉了进去。 夏清慈在看到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和下至十一二岁的小孩时皱起了眉头。 江竹烬看出了夏清慈的眼底的情绪,开口道:“都是命。” “我才不信命……我们……”夏清慈脱口而出的话没说完就止住了。 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对,我们都不能信命。”江竹烬说。 游戏厅的大门全部关闭,不到五分钟,门又自己弹开。 [一号游戏厅,无人生还] [二号游戏厅,无人生还] [三号游戏厅,余裕一人生还] 三号游戏厅里爬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看不出什么面容,应该就是系统说的余裕。 余裕在完全从游戏厅出来之后不到两分钟就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进入白昼城了吗?”夏清慈问。 江竹烬点了点头:“应该。” [四号游戏厅,无人生还] [五号游戏厅,路南,白晓生,姚桃三人生还] [……] [十号游戏厅,莫知春一人生还] 还在等候进入游戏厅的人们再次嚷了起来,一百多个人,生还的人才不到十个! 死了的人甚至连尸体都见不到! 不等人们想好对策,甚至连抱头痛哭的时间都没有,第二批报号已经开始。 [请151-165的玩家进入十一号游戏厅] [请166-180的玩家进入十二号游戏厅] [请181-195的玩家进入十三号游戏厅] 夏清慈下了床,走在第一个。 既然逃不过也躲不过,那就面对吧。 江竹烬看到夏清慈一脸慷慨赴死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他也确实笑出声了。 夏清慈扭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江竹烬表示不好意思没憋住。 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玩家紧张兮兮,每一步都像加了千斤顶一样重。 夏清慈面对黑黢黢的洞口犹豫了三秒。 江竹烬看着夏清慈的后脑勺,拍了拍夏清慈的肩。 “我先来吧。” 随后越过夏清慈,第一个踏进了门里。 夏清慈看着江竹烬的背影,紧跟着踏了进去。 第2章 雪山的宴请1 踩空了。 完蛋了。 夏清慈一脚下去,什么也没踩到,整个人凌空掉了下去。 空中飞人也不是这么演的吧? 夏清慈快速调整姿势,尽量保持脚部朝下的垂直姿势,并通过摆动四肢维持平衡。 随着下落,周围的环境从黑暗变明亮。 快到地面的时候被一大片雪花托了一下,降落速度明显减慢。 到了地面上,先落地的江竹烬伸手扶了一把夏清慈。 夏清慈站稳后点头道谢,扭头观察副本里的情况,随即眼睛都瞪圆了。 好多雪。 夏清慈蹲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感受了一下冰凉的触感。 “你是南方人啊?”江竹烬不经意地问。 夏清慈戳了戳雪然后点了点头。 随后被人一把提溜起来。 夏清慈刚要转头问江竹烬什么情况,就看到自己原先蹲着的位置啪叽啪叽叠了好多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起来!” 上方还有人往下落,下面的人痛苦哀嚎着。 “我靠砸死我了!” 夏清慈顺手拉了一把下面的人,才防止了人摞人的现象发生。 [嘻嘻~欢迎各位闯关者进入副本《雪屋里的雪人》] [请寻找雪屋御寒] [祝各位好运哦~] 冰天雪地,所有人都穿着初秋的单衣。林子里的树都被厚厚的雪覆盖。 夏清慈搓了搓冰红的手,和副本其他人站在一起。 “这里是现实世界吗?好真啊,虚拟世界会有这么真实吗?” 在夏清慈一边的校服女问。 “都在这了还相信科学吗?” 寸头男翻了个白眼,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叫葛东,在外面人家都叫我东哥,平时就爱看点无限流小说,恐怖小说一类的。” 校服女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叫林芝,你们可以叫我小芝。” “我叫张思德,是一名退伍军人,大家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说话的男人身形高大,一脸正气。 夏清慈稍微往张思德身边移了移。 没办法,国家严选。 “我叫谷……” “别介绍了,等你们都介绍完自己的身世,十五个人有十三个得冻成冰雕。” 另一个穿着破洞裤的青年刚开口就被站在最边缘的江竹烬打断了。 破洞裤不满地看着江竹烬,想要上前去揪江竹烬的领子。 “踏马的你个2东突然的小毛孩子叫唤什么?” 江竹烬长腿一迈,躲在了夏清慈身后。 夏清慈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他还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所有人都愣了下。 张思德赶忙站在中间道:“这个小兄弟说的对,这个温度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得赶紧找雪屋取暖御寒。我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你们信我的话可以跟着我。” 破洞裤感受到了膝盖的丝丝凉气,狠狠瞪了江竹烬一眼,后退了一步。 “你别惹事。”夏清慈对着后面的人说。 “好的。”江竹烬乖乖点头。 “惹了事也别找我。”夏清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不好的。”江竹烬摇了摇头。 夏清慈:“……” 一个涂着复古红唇的女人问:“你们认识?” 夏清慈摇了摇头。 “看起来你们挺熟的。” 一个矮矮的男人附和道。 夏清慈没再回答,在张思德的带领下往林子深处走。 每走一步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说会有十三个人冻成冰雕吗?”江竹烬在夏清慈身边说。 “为什么呢?”夏清慈好脾气的回答。 “因为就算他们都死了,我也能保证你我好好活着。”江竹烬自豪的说。 在前面走的十三个人:“……” 夏清慈:“……” “前面十个游戏厅的人存活率非常低,我们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能帮则帮,拧成一股绳!” 张思德给大家加油打气道。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再雪地里走,夏清慈仔细感受着陷在雪里的脚,感受了一会儿,脚踝已经冻麻了。 现在交通很发达,南方小孩见雪的机会也多得多。 夏清慈晕车晕机晕轮船,火车高铁没一个能坐的,家庭旅行自己也很少跟着去。 本来他们系里是打算今年去冰岛看极光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看一眼现实的雪。 江竹烬扭头就看到夏清慈一脸遗憾,问道:“冷吗?” 夏清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好。” 话音刚落,系统好像故意针对他的话一样,雪粒子突然变大,打在脸上像细沙擦过皮肤。 夏清慈缩了缩脖子,看见江竹烬不知何时把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露出的脚踝也冻得发红,却还在踢着路边一棵被雪压弯的矮树,树桠抖落的积雪全溅在他自己背上。 “别玩了。”夏清慈拉了把他的胳膊,指尖触到布料下冰凉的皮肤,“你这样会冻伤的。” 江竹烬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雪粒,眼睛亮得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你看那树底下。” 夏清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矮树根部的雪被刨开了一块,露出下面埋着的半截木牌,上面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房子,旁边写着“向西走三里”。 字迹被雪水浸得发晕,红漆看着像冻住的血。 “张大哥!”夏清慈扬声喊前面的张思德,“这里有线索!” 张思德立刻折回来,蹲下身用手套擦着木牌:“红漆……不像颜料。”他指尖蹭了点红痕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微变,“是动物血,还没完全冻透,应该是最近留下的。” 林芝吓得往张思德身后缩了缩:“是……是副本里的NPC留下的吗?” “或者是上一批玩家呢。”葛东啧了声,踢了踢旁边的雪堆,“无限流里的线索,没几个是干净的。” 破洞裤突然嗤笑一声:“小屁孩运气倒好,瞎踢都能踢出线索。”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幸亏张思德眼疾手快拽住他,才没摔进路边一个被雪盖住的深沟里。 沟里黑黢黢的,夏清慈探头看了眼,隐约瞥见沟底堆着些圆滚滚的东西,像是……雪球?但形状太规整了,倒像一颗颗被冻硬的头颅。 他猛地移开视线,拽了把还在探头探脑的江竹烬:“走了,赶紧找雪屋。” 江竹烬移开视线,落在夏清慈牵着他的手上。 林芝突然指着沟边的雪:“你看那脚印。” 雪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鞋印,也不是动物的爪印,倒像有人拖着什么圆东西走过,印子边缘沾着细碎的红渣——和木牌上的动物血颜色一样。 更诡异的是,脚印尽头就在那棵矮树下,像是从沟里爬出来,留下木牌后又原路返回了。 “别管了!”张思德沉声打断,“先往前走,找到雪屋再说。这地方不对劲,脚印太新了。” 一行人加快脚步,雪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像在拽着铅块。 夏清慈的脚趾早就没了知觉,他偷偷看了眼江竹烬,发现对方正把两只手揣进他的衣服里——夏清慈的外套很宽松,江竹烬手长,从侧面伸进去贴着他的腰。 “你干什么?”夏清慈想把他的手拽出来,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借点温度。”江竹烬的声音压得很低,热气喷在他耳边,“你看林芝,嘴唇都紫了。” 夏清慈转头,果然看见林芝脸色惨白,走路都在打晃。张思德正扶着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围上。 破洞裤和葛东落在后面,骂骂咧咧地搓着手,显然也快撑不住了。 其他几人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后面的人和夏清慈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大。 “还有多久到?”有人喊了一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碎冰。 张思德看了眼太阳的位置,虽然被云层挡着,只能模糊看见轮廓:“按木牌说的,最多还有半小时。” 就在这时,江竹烬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左前方的林子深处:“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雪林里立着十几个雪人,高矮不一,都戴着破旧的帽子围巾,远远看着像一群站着的人。 奇怪的是,那些雪人都面朝他们的方向,姿势僵硬得过分。 “雪人?”林芝喃喃道,“这地方怎么会有雪人?” “不对劲。”夏清慈皱眉,“你看它们的围巾——” 那些围巾在风里一动不动,像是被冻在雪上的。 更诡异的是,其中一个雪人脚下,露出半截熟悉的布料——是破洞裤同款的牛仔裤布料,边缘还沾着雪。 破洞裤自己也看见了,脸瞬间白了:“那……那是我的裤子?不对,我没丢裤子啊!” 江竹烬突然拉起夏清慈的手往反方向跑:“快跑!” “怎么了?”夏清慈被他拽得踉跄,回头看见那些雪人不知何时转了方向,原本朝向他们的脸,此刻全都扭向了林子更深处,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而刚才破洞裤站过的地方,雪地上突然多出一个浅坑,坑里的雪正在慢慢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钻出来。 张思德反应最快,立刻喊道:“跟我来!别回头!” 一行人疯了似的往前冲,身后传来“咔嚓”声,像是冰块碎裂的声音。 夏清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江竹烬半拖半拽着,余光瞥见最末尾的葛东突然惨叫一声,回头时整个人已经陷进雪地里,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雪地上很快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朵绽开的血花。 张思德扭头想要去救葛东,但林芝拉住了他,“救不回来的。” 江竹烬伸手挡住夏清慈向后看的视线,“别看后面。” “前面有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夏清慈扭过头来,果然看见前方雪林尽头飘着缕青烟,隐约能看见一间木屋的轮廓——是雪屋! 但他们跑近了才发现,雪屋门口也站着个雪人,比林子里的都高大,戴着顶棕色的猎人帽,脖子上围着看不出底色是什么的围巾,手里还握着把斧头。 斧头刃上闪着寒光,沾着的不是雪,是暗红色的冰碴。 而雪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 张思德推开了雪屋的门,一股暖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里果然暖和,壁炉里的火正旺,但火堆旁的地板上,堆着十几个小小的雪人,每个都只有拳头大,脸上用煤块嵌着眼睛,嘴角咧开的弧度一模一样——像在笑。 而壁炉上方的墙上,挂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穿猎人装的男人,正搂着十个堆好的雪人。 男人戴的帽子,和门口那个大雪人戴的一模一样。 屋里这么热,雪人却没有融化。 [嘻嘻~]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屋里响起,比之前更尖利。 [找到雪屋了呀~] [可是……雪屋里的雪人,也需要温暖呢~”] 话音刚落,门口的大雪人突然动了,握着斧头的手缓缓抬起,斧头刃上的冰碴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血点。 而屋里那些小雪人,眼睛里的煤块突然亮起红光,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缓缓靠近众人。 随着雪人越来越近,十四个人被包围在雪屋里面,可活动的空间被不断压缩。 张思德把林芝几个护在身后,随即一脚踹向离自己最近雪人。 纹丝不动。 “我草,这啥玩意!”破洞裤也寄希望于能一脚把雪人踹飞。 矮胖男人和复古红唇两人合力推着其中一个雪人,小雪人嘴角大张,一口咬掉了复古红唇摁在自己脸上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复古红唇猛地跌倒在地,鲜血咕咕的往外冒。 夏清慈在大雪人举起斧头的一瞬间弯腰窜了出去。 既然雪屋里的温度不够让雪人融化,那火把总能吧。 蹲下从壁炉里抽出一根着火的木柴,转身捅在了大雪人身上。 “滋啦”一声。 雪人身上被烫了个洞,并且这个洞在不断的扩大。 夏清慈看到这一招管用,立马转身从壁炉里又抽出来几根木柴。 转身的瞬间,胸膛都融化掉的大雪人却斧头一转,砍向了夏清慈的后背。 夏清慈后背一凉,扭头对上了呼啸而来的斧头。 眼前黑影一闪,大雪人被江竹烬一脚踹飞,狠狠撞在墙壁上,随后被扯着围巾扯到了壁炉边。 “你不是需要温暖吗?嗯?够不够温暖?” 江竹烬把大雪人摁进壁炉里,滋啦声和大雪人的哀嚎声震的小屋都在发颤。 夏清慈回过神来,往旁边一躲,把木柴递给其他人。 接过木柴的众人纷纷学着夏清慈的样子去捅小雪人。 第3章 雪山的宴请2 雪人融化在地板上,整个屋里都湿哒哒的。 张思德用围巾上撕扯下来的布料给复古红唇简单包扎,其他几人惊魂未定,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谢谢你了。”夏清慈走到江竹烬身边道。 江竹烬摇摇头,“我说了,我保证你的安全。” 夏清慈没有说话,挨着复古红唇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江竹烬在雪屋里溜达,破洞裤被他晃的头晕。 “他妈的你能别乱晃了吗?小心下一个死的是你。” 江竹烬瞥了他一眼,伸手把墙壁上的相框摘了下来。相框被翻了过来,江竹烬扭头示意夏清慈过去。 “你干什么?这里的东西能随便碰吗?” 一个瘦瘦的高个男人不耐烦的问。 没理会瘦高个,夏清慈看了一眼相框后面,有一个黑色的开关。 “这里有个按钮。”夏清慈开口道。 张思德站起身看了一眼。 “要、要摁吗?”林芝问。 没等到回答,江竹烬已经把开关摁了下去。 雪屋剧烈摇动起来,众人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他妈的你找死吗!还嫌我们不够惨?”破洞裤怒气冲冲地,一把抓起江竹烬的衣领。 江竹烬冷眼看着他。 “轰隆轰隆” 相框下方的壁炉缓缓升起,直到变成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头门框。 台阶延伸到黑暗处,看不见尽头有什么。 张思德隔开江竹烬两人,苦口婆心:“这种环境下就别耍脾气了,他这也不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别的入口了吗。” “壁炉里已经没有火了,你要想在这里待着不动的话不仅没有取暖的,饿也饿死了。”复古红唇女人苍白着脸站了起来。 话虽不好听,确实是实话。 雪屋里唯一用来取暖的东西被拿来捅雪人了,食物也没有,只能上去碰碰运气。 第一批闯关者从进入游戏厅到游戏结束不过五分钟,他们早在这待了好几个小时了,看来游戏里面和外面有时差。 江竹烬懒得管其他人,扭头看向夏清慈,问道:“走不走。” 夏清慈看了看不知道能通向哪里的楼梯,又看了看江竹烬的眼睛。 “走吧。” 张思德走在最前面,林芝和复古红唇挎着手臂跟在张思德后面。 “我不进去!”瘦高个缩在沙发上对着他们几个道。 “我也不去……”矮胖男人颤抖着手说。 他们两个进副本的时候就一直一起,估计是认识。 随着他们两个人留下,一直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和一个刀疤脸男人也选择留下。 一直跟着背包女的小胖子这次却选择和背包女分开,留在这里。 “你们上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吧,然后派个人下来告诉我们一声。”鸭舌帽说。 江竹烬冷笑了一声。 张思德劝告无果,只能带着其他人走进壁炉里。 壁炉里很黑,根本看不清台阶,大家只好手牵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江竹烬走在最后一个,理所当然的牵住了前面夏清慈的手。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的背包女发出了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别碰我别碰我!” 背包女甩开了前后拉着她的手,不在往前走,反而往后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要抓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包女尖叫声靠近,夏清慈躲闪不急被她撞了个踉跄。 背包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声音逐渐微弱。 太黑了,要不是身后的江竹烬结结实实地拢住了他,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还有他。 “怎么回事啊!”破洞裤洪亮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那个一直背背包的女孩摔下去了。”夏清慈看不清背包女的状况,只能这么说。 “你怎么不能拉一把呢?”张思德的声音传过来。 夏清慈沉默了几秒。 “再废话就一起死。”江竹烬冷冷道,“还不赶紧往上走?” 前面的人不再说话,慢慢地摸索着往前走。 楼梯间比想象中更陡峭,砖石台阶积着薄薄一层灰,脚下时不时踢到细碎的石子,在黑暗里滚出“咕噜”的轻响。 夏清慈被江竹烬牵着的手有些出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倒奇异地定了定神。 “这里……好像有味道。”林芝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狭窄的空间里荡开回音,“像……像烧东西的糊味。” 红唇姐紧了紧挽着她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别乱说话,往前走。”她的伤还没好透,说话时气音里带着疼,却硬是没哼一声。 张思德在最前面摸索着墙壁,指尖摸到的砖石湿冷,像浸过冰水。 “这墙是潮的,”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不对劲,刚才在雪屋里没这么湿,这里怎么会……” 话音未落,破洞裤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被什么绊了下,踉跄着往前撞了两步,正好撞在张思德背上。 “操!什么东西?”他低头去摸脚边,手指戳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是……布?小孩衣服?” 破洞裤嫌弃的把衣服往后丢到了夏清慈脚边,夏清慈慢慢蹲身子,用手抓着布料,摸索到袖口处,那里绣着一个数字。 86。 夏清慈松开拉着江竹烬的手,摸了摸绣数字的位置。 江竹烬在夏清慈耳边低声道:“别声张,注意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数字。”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张思德说。 “还往前走啊、刚刚那个闺女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了……”中年妇女在夏清慈前面开口道。 “阿姨,我们没有退路了。”夏清慈安抚似的轻声开口。 楼道里响着中年妇女浅浅的叹息声。 转过转角,楼梯突然变宽了些,有了许多分叉,不再是一条路。 脚下的砖石换成了木质台阶,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不堪重负的老人。 “等等。”红唇姐突然停住,抬手按住张思德的肩膀,“你们听。” 众人屏住呼吸,黑暗里传来极轻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却又带着种黏腻的拖沓感。 “在……在上面。”破洞裤的声音发颤,“是不是水管漏了?” “谁?!”张思德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但是“滴答”声却停了。 “是……是留下的人吗?”林芝小声问,“会不会是瘦高个他们跟上来了?” 不可能。 夏清慈心里清楚,刚才他们离开时,那四个人缩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敢动,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跑到前面去。 “咚!咚!咚咚咚!”楼梯忽然由暗转亮,夏清慈被光线照的睁不开眼。 “它在左边,往右跑!”江竹烬低喝一声,拽着夏清慈转身就往下跑。 张思德反应最快,一把拉起林芝和红唇姐跟着往下冲。破洞裤愣了半秒,也连滚带爬地跟上来,嘴里骂着脏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往前跑!别停!”江竹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夏清慈咬着牙,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冲,直到撞上一扇冰冷的铁门。 “有门!”张思德的声音带着狂喜,他摸索着找到门把手,使劲一拧——锁死了。 “操!”破洞裤抬脚就踹,铁门发出沉闷的巨响,纹丝不动。 “沙沙”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一股潮湿的腥味。 夏清慈摸到门把手上有个数字键盘,上面的按键还带着余温。 “是密码锁!”他喊道,“要密码!” “密码……密码能是什么?”林芝急得快哭了,“雪屋的温度?还是……还是台阶数?” 江竹烬撬锁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黑暗里逼近的声音,又低头看了眼夏清慈:“想想刚才看到的东西。” 夏清慈脑袋嗡了一声,抬手摁上了86。 “嗡嗡,密码错误。” 夏清慈手有些发抖。 不对…… 怎么会不对? 拿到衣服的时候就摸到了袖口上的86,难道漏了那里没有摸到吗? 是死局吗? 不对! 如果他摸反了呢? 反着是86,倒过来是98。 夏清慈在越来越近的沙沙声中输入了俩位数字。 “嗡嗡,密码正确,欢迎客人的到来。” 铁门打开,身后的沙沙声消失,他们来时的楼梯变成了的大理石楼梯,建筑物不再阴暗潮湿,而成了干净整洁的二层小洋楼。 “太……太不可思议了……”自称自己是学建筑的男人感叹道。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二楼下来了一个身穿西装的雪人。 红色的辣椒鼻子翘起,褐色的纽扣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爱,唯一诡异的是他的嘴巴,如同人的牙齿一样上下一共排列着二十八颗牙齿。 牙齿全都裸漏在外面。 牙齿上带着牙垢和红色的不明物体。 建筑男往后退了一步。 “咯咯,欢迎各位尊敬的客人来到我主人的雪屋……” “我是这里的管家。” 纽扣眼睛扫过众人,“各位路途奔波,一定饿了吧?” “来吧各位尊贵的客人,请在前方的圆桌内入座,我立刻为大家准备美食。” 雪人管家进了厨房,出来后看到几人站在原地没有动,手里拿着的菜刀往下滴着血。 “客人是不满意我们的招待吗……?” “我和我的主人费尽心思来照顾各位,希望你们能满意……” 张思德连忙点头:“满意满意,我们马上就坐下。” 这架势,但凡说个不满意,都要被菜刀砍成好几块。 江竹烬眼帘微抬,扫过雪人咧开的嘴,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将夏清慈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 “那就请入座吧,客人。” 雪人歪了歪头,脖颈处传来“咯吱”的冰裂声,像是冻住的关节被强行扭动,“主人吩咐过,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 张思德咽了口唾沫,率先往前走了两步。 圆桌很大,铺着暗纹红绒桌布,上面摆着八套餐具——不多不少,正好是他们现在的人数。 他指尖碰到餐椅时,发现木头凉得像冰,忍不住缩了缩手:“这椅子……” “是用雪松木做的。”雪人端着个银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托盘上放着八个高脚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 “主人说,雪松木的寒气能让客人保持清醒。” 它把杯子挨个放在餐盘旁,戴白手套的手指捏着杯脚,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林芝刚要坐下,突然“啊”地低呼一声,指着自己的餐盘边缘:“这、这是什么?” 餐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歪歪扭扭像孩童笔迹:“吃掉它,成为它。” 破洞裤一把将餐盘拽过来,借着灯光凑近看,脸色瞬间黑了:“操!这他妈是威胁?” 他猛地抬头瞪向雪人,“你主人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雪人没理他,转身又进了厨房,很快端出几盘菜。 烤鸡油光锃亮,牛排泛着粉红的血丝,——看起来和正常宴席没两样,但只有肉类,凑近了闻,却隐约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尝尝吧。”雪人站在餐桌主位旁,微微躬身,纽扣眼睛里的光似乎亮了些,“主人说,不吃饭的客人,会有惩罚的哦。” “什、什么惩罚?” 中年妇女拿着刀叉的手不住地发抖。 “会被雪狼叼走哦~”雪人咧开嘴笑着说。 “雪狼?”夏清慈突然想起雪屋里融化的雪人,那堆湿雪里混着几撮白色的兽毛。 江竹烬拿起刀叉,却没碰牛排,反而用刀尖轻轻刮了刮餐盘边缘的字迹。 木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深的刻痕——是个数字:11。 他抬眼看向夏清慈,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餐盘。 夏清慈立刻低头,果然在自己餐盘的相同位置,也刮出个数字:13。 张思德似乎也发现了,悄悄用手指在桌布下比了个“7”。 红唇姐则不动声色地也比了个数字,夏清慈瞥见是“5”。 林芝吓得手都在抖,半天没敢动,还是红唇姐用脚碰了碰她的脚踝,她才哆嗦着刮开字迹,小声说:“我、我这是……9。” 中年妇女是3,建筑男是15。 最后只剩破洞裤,他骂骂咧咧地用刀把餐盘戳得叮当响,终于在角落找到数字:“妈的,是1。” 八个数字:1、3、5、7、9、11、13、15。 有什么规律?都是奇数? “客人怎么不吃?”雪人突然往前倾了倾身,纽扣眼睛几乎贴到张思德的牛排上。 “是不合胃口吗?”它的呼吸带着冰碴子的寒气,吹得张思德鬓角的头发都结了层白霜。 张思德猛地攥紧刀叉,刀尖不小心戳进牛排里。 诡异的是,那牛排里没流出鲜红的血,反而渗出透明的黏液,像融化的冰。 他脸色骤变,猛地将刀叉拍在桌上:“这东西不能吃!” “哦?”雪人直起身,嘴角咧得更大,露出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客人是想让雪狼来请您吗?”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狼嚎声,悠长又凄厉,像是就在门外。 林芝吓得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出去?” 江竹烬突然站起身,拿起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对着雪人举了举:“酒不错。” 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时,夏清慈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那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像有冰碴子在发光。 “看来这位客人很懂品味。” 雪人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里混着冰裂的脆响。 “这是主人用冰原上的雪果酿的,要发酵整整三个月呢。” 夏清慈盯着江竹烬放下的空酒杯,杯底残留着一点红色的沉淀,像碾碎的浆果,又像……他突然想起雪屋里雪人牙缝里的红渍。 “吃饭吧,光喝酒可吃不饱呢……”雪人这时又开始发难。 本以为只喝下去这个看起来比较无害的酒,就能蒙混过关。 江竹烬笑了起来,之前的Bug也修复了,系统你真是好样的。 第4章 雪山的宴请3 “吃啊……” “快吃啊!” “为什么不吃!” 西装雪人凑到破洞裤的面前,圆乎乎的手掌上长出了锋利的爪子,死死抓住了破洞裤的衣领。 牙齿上流下不明液体,吧嗒吧嗒的落在的脸上,带着腐肉的臭味。 “我辛辛苦苦做的,你为什么不吃!如此不尊重主人的客人,就不应该存在!”西装雪人怒吼。 夏清慈“嘭”的一声把面前的饭碗摔在地上。 雪人放开了破洞裤,僵硬的扭头朝着夏清慈望去。 “不好意思,我不吃肉。”夏清慈双手环抱胸前,佯装生气。 夏清慈和江竹烬对上视线,咽了咽口水,然后把江竹烬的碗筷也丢在地上。 “我是素食主义,你和你的主人竟然不调查清楚客人的喜好,你怎么好意思称我们为尊敬的客人!” “你们怎么配作为主人邀请我们。” 众人愣逼,反应过来之后纷纷点头。 “对对对!我也是素食主义!” 破洞裤用桌布擦掉了脸上的不明液体,连忙点头附和。 雪人磨了磨牙,有些不甘心。 “抱歉各位尊贵的客人,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先请各位回房间休息,下一次我将准备各位爱吃的晚餐。” 西装雪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回去,然后推着餐车默默地离开了。 夏清慈:“靠。” 江竹烬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夏清慈笑着问:“胆子很大啊,万一你这么一闹,他彻底恼凶成怒了可怎么办?” 夏清慈眨了眨眼解释道: “我没有很大的把握,这个西装雪人一开始就叫我们为尊敬的客人,在饮食方面,既然不能不吃,那尊敬的客人应该有选择吃什么的权利吧……” 全是猜测,毫无逻辑。 众人为自己的勇气捏了把汗。 “还是这样。”江竹烬笑着说。 “什么?”夏清慈疑惑的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我遇到的很多人都喜欢冒险,即使只有一成把握。”江竹烬补充道。 夏清慈对这话不可置否,随即站起身来,“房间在二楼吗?上去看看?” 这话显然是对江竹烬说的。 江竹烬慢悠悠的起身,身后的破洞裤伸手一把扯住他。 “我们回去吧!这、这里太奇怪了!”劫后余生的破洞裤满脑门子的冷汗,哆哆嗦嗦的看着二楼的方向。 “手拿开,”江竹烬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夏清慈,“我说的可不算。” 破洞裤转向张思德,“真的不能在这里待了!张大哥!” “小谷兄弟,咱们上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在下面一定会死,但是在上面,咱们还能赌一把!”张思德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 江竹烬不再理会两人,抬脚走向夏清慈。 夏清慈指了指楼梯口的牌子,“那有留宿规则。” 江竹烬抱臂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上边的规则牌。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以下是留宿规则: 1、夜晚的钟声响起后,请不要随意离开房间进入走廊。 2、走廊内有称职的雪人管家,白天内有问题可以随时提问或寻求帮助,入夜后,请尽量不要打扰管家。 3、每天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请准时下楼享用美餐,晚上九点响起夜晚的钟声后请尽快休息 4、其余时间请在管家的带领下为雪屋的主人准备四天后的宴席。 5、听管家的话,尽量服从安排。 6、在雪屋内存活五天即通关。】 “现在是几点啊?”张思德带着剩下的人过来,林芝看到规则后缩在张思德后面问了一句。 夏清慈摸了下左手腕,摇了摇头,“我的手表等一些电子产品都没有带进来。” “如果这里的太阳和外面的一样可以参考的话,我们刚刚吃的饭根本不是三餐当中的哪一餐……大概在一点到四点之间?”建筑男摸着自己新长出来的胡子道。 江竹烬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忽然出声,“先上去看看房间再说别的行吗?站着挺累的。” 说罢没等其他人回答,自己直接走上了楼梯,运动鞋踩在台阶上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啪嗒一声,本来昏暗看不清什么情况的二楼,此刻亮堂了起来。 夏清慈看了一眼身后的今人,“上去看看吧,说不定上面有表呢?”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二楼的景象印入眼帘,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却隐约能闻到地毯里面散发的霉味,像是被雪水浸泡过许久。 走廊两侧各分部着五间房子,门牌号右侧靠近楼梯,分别是1、3、5、7和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 左侧的9号房正对着楼梯,依次是11、13、15和另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 一人一间,没有一点毛病。 多出来的两间肯定不是给人住的。 夏清慈抬眼扫了一圈走廊,目光落在墙角那座老式摆钟上。 可惜摆钟早已罢工,时间停留在九点二十一分。 “没、没有时间,那我们怎么才能准时下楼吃饭啊?”中年妇女环顾一周,也没有找到可以看时间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破洞裤往楼梯口缩了缩,声音发虚:“那准备宴席又是啥意思?难不成真要我们给那个狗屁主人当厨子?” “总不会是好事。”红唇姐扶着楼梯扶手站起身,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只是缠着绷带的手腕依旧渗着血,“规则第五条说存活五天即通关,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待满五天,躲不掉的。” 夏清慈注意到她说话时,视线飞快地扫过楼梯转角的阴影处,像是在提防什么。他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只有一片沉沉的暗色,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先问管家要房间钥匙,房间要钥匙才能打开。”江竹烬突然开口。 “为什么?”破洞裤被管家吓破了胆,一秒都不想和管家接触。 “你要在这站上几个小时等开饭吗?为什么?因为我困了,我想睡觉了,行吗? “好了别吵,这个房间估计是按照我们餐盘上的数字排的,拿过钥匙后尽量小声联系,有事先敲门,不要喊。”张思德头疼的隔开两个人,最后提醒道。 最后那句他说得极轻,显然是想起了规则里“入夜后不要打扰管家”的提醒。 破洞裤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我跟张大哥一间行不行?这破地方……我一个人不敢待。” “规则没说不能合住。”夏清慈回头看了眼他,“但你最好想清楚,万一房间有什么限制……”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咯吱”一声,那个西装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八把黄铜钥匙。 “客人的房间钥匙。”它的声音比刚才更僵硬,像是喉咙里卡了冰碴,“请各位领取。” 它一步步走过来,红辣椒鼻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经过9号房时,夏清慈注意到它的纽扣眼睛往门缝里瞟了一眼,嘴角的牙齿似乎又变长了些。 张思德率先拿了属于他的钥匙。 红唇姐紧随其后。 林芝犹豫了半天拿起了的钥匙,指尖刚碰到钥匙柄,就猛地缩回手——钥匙是冰的,冻得她指尖发麻。 夏清慈看着林芝手里刻着9的钥匙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拿起了13号钥匙。 拿到钥匙的瞬间,夏清慈忽然觉得口袋里被塞了东西,伸手一摸,竟是之前在雪地里捡到的那半块绣着“86”的布料,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他的口袋。 他下意识看向江竹烬,对方正把玩着钥匙,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笑了笑:“放心,晚上我不敲你门。” “谁担心这个。”夏清慈转身插进钥匙,门“咔哒”一声开了。 房间里出乎意料地整洁,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床头柜有两层抽屉,上面带着两个小锁,显然用房门钥匙打不开。 红的发黑的木头椅子摆在床边。 窗户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雪。 最显眼的是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和楼下壁炉上方的那张几乎一样——穿猎人装的男人,搂着十个雪人。 夏清慈关上门,反锁的瞬间,突然听到窗帘后面传来极轻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 他屏住呼吸,慢慢走到窗帘边,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夏清慈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而是先掀开了窗帘的一条缝隙。 夏清慈顺着缝往外看,窗外依旧是茫茫大雪,雪地里却多了十几个黑影,个个都戴着破帽子,围着围巾,正是之前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些雪人。 它们全都面朝这栋洋楼,姿势僵硬地站着,其中一个雪人手里还握着把斧头,斧头刃上的红光在雪地里格外刺眼,像极了雪屋门口那个被江竹烬扔进壁炉的大雪人。 “看来它们没彻底融化。”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夏清慈猛地回头,看见江竹烬不知何时打开了他的房门,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黄铜钥匙。 “你怎么进来的?”夏清慈皱眉,有点不太开心。 “钥匙能开所有门。”江竹烬晃了晃钥匙,走进来关上门,“这副本的规则漏洞比我想象的多。” 他走到窗边,也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雪人,嗤笑一声:“看来‘雪屋主人’很喜欢收集雪人。” “你知道什么?”夏清慈盯着他。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过了一会他才回答,“你觉不觉得,那个猎人……和管家有点像?” 夏清慈一愣,想起照片里男人的猎人帽,和管家的棕色帽子确实一模一样。 “还有那些雪人。” 江竹烬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夏清慈口袋里的布料,“你捡到的这块布,料子和照片里雪人们穿的一样。” 口袋里的布料瞬间有了丝丝凉意。 江竹烬掀了掀夏清慈床上的被子,顺着坐了下去。 “不过第一天就死了七个人,有点快啊。” 夏清慈看了他一眼,“怎么会是七个人?” 面对江竹烬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表情凝重。 留在下面必死吗…… 夏清慈陷入沉思,在这个游戏里命是最不值钱的,一步错步步错,前一秒还活蹦乱跳鲜活的人,下一秒就再也不存在。 真是很让人难过啊……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他们当中有大佬呢,突破重重困难活了下来呢?”江竹烬吊儿郎当地说。 话是这么说,只有进了这个小二层才能触发任务,留在下面的人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想而知。 [布谷——布谷——现在是16点整] 夏清慈一愣,“哪里来的报时钟?来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江竹烬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可能是系统给我们报时吧,要出去看看吗?” 夏清慈嗯了一声,半拉开房门往外瞧,结果正对上雪人管家的纽扣眼睛。 夏清慈:“!……” 管家咧开大嘴,笑道:“尊贵的客人您好,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晚饭时间了,报时会在饭前十五分钟响起,注意一定不要迟到哦。” 江竹烬把房门大敞开,“我们现在没事干就在屋里休息?” “客人旅途奔波,可以先在房间内休息,半个小时后还需要客人帮助我清洗一下明天的食材。” 管家面向其他敞开的房门,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保证其他房间的人也能听到。 江竹烬挑了下眉,“知道了。” 随后拽着门把手把门关了上来。 “半个小时休息时间,还挺贴心?食材又是什么?”夏清慈坐在床上喃喃道。 “半个小时后就知道了。”钥匙在江竹烬手里拋来拋去,一副天塌下来也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你今年也才十**岁吧?你真的不害怕吗?”夏清慈看着和钥匙玩的不亦乐乎的江竹烬问。 “嗯,今年刚满十八岁。”江竹烬笑着对夏清慈说。 夏清慈:“……” “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竹烬看着夏清慈无语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你说你有经验,你不是新手?不是新手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夏清慈皱眉看着他。 这人嘴里估计没几句实话,刚进副本情况紧急,自己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会闲下来,发现这小孩满嘴跑火车。 江竹烬凑到夏清慈面前,近到能闻到夏清慈头发上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夏滋,我说你可以百分百信我,你信吗?” “不信。”毫不犹豫,非常绝情。 江竹烬气笑了。 原来二十二岁刚进游戏的夏清慈这么难搞啊。 第5章 雪山的宴请4 夏清慈看着江竹烬有些五彩缤纷的脸色,又很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 “但你好歹一路上帮过我不少,虽说不能百分百信任你,但百分之三十也差不多。” 江竹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张思德呢?信任度多少?” “百分之五十吧。”夏清慈一脸认真。 江竹烬:“……” “你不过还是个孩子,关乎生死的事不能这么草率,我保留意见吧。” 夏清慈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块布料,布料边缘的毛刺蹭着掌心,像细小的冰碴在皮肤上游走。 江竹烬的呼吸还残留在耳边,带着雪天特有的清冽,却让他后颈的汗毛莫名竖了起来。 “半小时后就要去厨房?”夏清慈侧身避开江竹烬的视线,目光落在门板上的木纹里,“规则里说要为宴席做准备,看来不是随口说说。” 江竹烬回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相框:“你不觉得奇怪吗?每个房间都摆着同样的照片。” 夏清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照片里的猎人正咧着嘴笑,怀里搂着的雪人个个圆头圆脑。 “或许是雪屋主人的执念。”夏清慈伸手将相框倒扣在桌上,金属相框与木头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楼下那七个人……” 话音未落,走廊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把钥匙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林芝压抑的啜泣声,夹杂着张思德低声的安抚。 江竹烬拉开一条门缝,暗红色的地毯上,林芝正蹲在9号房门口,手里的钥匙滚到了走廊中央。 她的指尖死死抠着地毯的纹路,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夏清慈跟出来,注意到林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房门下方——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正顺着地毯的纹路往11号房的方向蔓延。 江竹烬的眼神沉了沉,抬脚踩在那滩液体上。 黑色液体像活物般缩了缩,接触到他鞋底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一股烧塑料的臭味。 “别碰!”夏清慈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掌心触到的皮肤却异常滚烫,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江竹烬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腕骨的位置,语气听不出情绪:“怕什么?我们又没有犯规。” 走廊尽头的管家似乎被惊动了,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林芝猛地捂住嘴,连滚带爬地冲进9号房间。 门“砰”地关上,反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张思德捡起地上的钥匙,看着那滩正在消失的黑色液体,喉结滚动了两下:“这、这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江竹烬松开夏清慈的手,“也许是雪屋里的‘原住民’在打招呼。” 破洞裤小谷从1号房探出头,脸白得像纸:“张大哥,我、我房里有声音……像是有人在敲墙。”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右侧的墙壁突然传来“咚咚”的闷响,节奏均匀,像是有人用指甲盖在里面慢慢刮擦。 红唇姐从15号房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缠着绷带的手腕又渗出了血,染红了半截袖子。 “别自己吓自己。”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房子年久失修,冻裂的墙皮掉下来很正常。” 管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红辣椒鼻子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油光。 它手里的托盘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叠白色的围裙,围裙的布料粗糙,边缘处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洗不掉的血。 “各位客人,准备好去厨房了吗?” 它的纽扣眼睛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夏清慈空荡荡的手腕上,“需要为您准备围裙吗?清洗食材时可能会弄脏衣服。” 夏清慈看着那些围裙,突然想起照片里雪人身上穿的白色罩衣。他摇了摇头:“不用。” 厨房在一楼餐厅的隔壁,门是厚重的橡木材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 管家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扑面而来,混杂着冰雪的寒气,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厨房比想象中宽敞,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上面摆着十几个生锈的金属盆。 墙角立着两个老式冰柜,压缩机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喘气。 “食材都在冰柜里,请各位客人清洗干净,分类放在盆里。”管家指了指操作台,“主人喜欢新鲜的食材,任何一点污渍都不能留。” 江竹烬率先打开左边的冰柜,寒气“嘶”地一声涌出来,带着一股腐臭。 冰柜里整齐地码着十几块冻得硬邦邦的肉,颜色发黑,分不清是哪种动物的部位,边缘处还沾着灰白色的毛发。 “这就是明天的食材?”破洞裤往后缩了缩,声音发颤,“管家不是说会准备我们爱吃的素食吗?” 管家站在厨房门口,背对着他们,声音从肩膀上方飘过来:“素食需要新鲜的蔬菜,而蔬菜需要肥料浇灌。这些……是制作肥料的原料。” 林芝“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扶着墙壁干呕不止。 张思德拍着她的背,脸色也很难看:“管家,我们是来帮忙准备宴席的,不是来处理这些东西的。” “宴席需要最好的肥料才能长出最鲜美的蔬菜。” 管家慢慢转过身,纽扣眼睛里似乎多了些黑色的纹路,“这是各位客人的任务,不是吗?” 江竹烬突然关上冰柜,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就开始吧,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他拿起一个金属盆,盆沿上的锈迹蹭在手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 夏清慈走到右边的冰柜前,打开时顿了一下——里面冻着的不是肉,而是十几个冻得硬邦邦的塑料雪人,每个都只有拳头大小,戴着破烂的围巾,眼睛是用黑色的纽扣缝的。 这些小雪人的姿势各异,有的像是在奔跑,有的双手捂着脸,最前面那个的脖子上系着红围巾,和管家鼻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张思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手里的金属盆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那、那些肉里有东西!” 夏清慈和江竹烬同时转头,只见张思德指着操作台上的一块肉,那肉在常温下慢慢解冻,表皮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嵌着的半颗牙齿,小小的,像是孩子的乳齿。 林芝看到这一幕,腿一软坐在地上,眼泪混合着鼻涕往下流:“我不要洗了……我要回家……” 破洞裤直接冲向厨房门,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管家不知何时堵在了门口,红辣椒鼻子亮得惊人,嘴角的牙齿已经长得像獠牙。 “客人,放弃任务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它的声音像是用冰碴磨出来的,“主人不喜欢不听话的客人。” 破洞裤在中年妇女的搀扶下抱着头瑟瑟发抖:“我听话……我洗……我现在就洗……” 红唇姐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金属盆,走到左边的冰柜前,拿出一块冻肉扔进盆里,开水龙头接了水。 水流冲击着肉块,解冻的血水顺着盆底的缝隙流下去,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 “别浪费时间。”她的声音很平静,“想想怎么活下去更重要。” 夏清慈深吸一口气,关上右边的冰柜。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规则里说要存活五天,而完成任务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这些小雪人也要洗吗?”他指着冰柜里的雪人问道。 管家的纽扣眼睛盯着夏清慈:“主人喜欢干净的雪人,请客人务必洗干净。” 江竹烬已经开始清洗那些带血的肉块,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的手指在肉里摸索,掏出一枚枚细小的骨头碎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夏清慈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沾了血,却丝毫不在意。 “你来把这些冻肉分类吧,有骨头的和没骨头的分开放。” 这个工作比清洗要干净的多。 江竹烬很显然是在照顾他。 夏清慈拿起一块肉,看了看肉的表面有齿痕,深浅不一,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看到这些齿痕了吗?”江竹烬的声音压得很低,“间距很小,不是大型动物的,更像是……雪人。” 夏清慈的手顿了一下,想起管家嘴角那些尖利的牙齿。 “它们会吃自己的同类?” 江竹烬冷笑一声:“也许它们吃的从来都不是同类。” “还有十五分钟。”张思德看了一眼时钟,把洗好的肉分类放好,“动作快点,别迟到。” 江竹烬正在清洗一块带毛发的肉。 他突然“啧”了一声,从毛发里抽出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已经被血水浸透,只能看清上面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背景是这栋雪屋。 “看来以前住在这里的不止猎人。”江竹烬把照片递给夏清慈。 夏清慈看着照片里的男人的衣服,深灰色的粗布西装,和管家身上的一模一样。 “管家……难道是那个男人?”夏清慈的心跳越来越快,“那这个小孩呢?他现在是雪屋的主人?” 江竹烬把最后一块肉放进盆里:“也许吧。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四天后的宴席,到底要迎接谁。” 管家走上前,拿起洗好的肉和雪人,把雪人放在一个透明盒子里,肉放进旁边的烤箱里。 烤箱发出“嗡”的一声,玻璃门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在翻滚。 “食材处理完毕,请各位客人回房间休息,等待晚餐时间。” 它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只是嘴角的獠牙还没收回去,“记得准时下楼哦,迟到的客人会被当成‘点心’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破洞裤连滚带爬地冲出厨房,张思德拉起地上的林芝,红唇姐紧随其后,没人敢再看那个烤箱一眼。 夏清慈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操作台,上面还残留着一滩血水,在灯光下慢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数字“9”。 “走吧。”江竹烬拽了他一把,“再不走就要被留下当‘调料’了。” 夏清慈: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上了二楼,他的目光落在9号房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抓痕,像是指甲刮出来的。 林芝冲进房间,“砰”地关上门,紧接着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就没了动静。 张思德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林芝的房门:“小林?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 破洞裤缩在自己房间里,门没关严,能看到他正用椅子抵着门,浑身抖得像筛糠。 红唇姐回了自己房间,关门前看了夏清慈一眼,眼神复杂。 “你觉得林芝会有事吗?”夏清慈看着9号房门,心里有些不安。 江竹烬靠在走廊扶手上,指尖捏着那枚从肉里找到的乳齿:“不好说。规则里没说房间是绝对安全的。” 江竹烬把手里的乳齿丢在9号门口。 就在这时,9号房里传来“咔哒”一声,像是门锁被从里面打开了。 张思德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房门突然自己开了一条缝,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股冰冷的寒气顺着门缝涌出来,带着淡淡的奶香。 “小林?”张思德试探着喊了一声,伸手去推房门。 “别碰!”夏清慈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不是林芝。” 他的话音刚落,门缝里伸出一只小小的手,皮肤惨白。 那只手捡起地上的乳齿,慢慢缩了回去,房门“砰”地关上,反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思德吓得后退一步,撞在墙上:“里、里面是什么东西?” 江竹烬的眼神沉了沉:“也许是雪屋里的‘孩子’饿了。”他看向夏清慈,“回房吧,等着晚饭前15分钟的提醒。” 夏清慈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13号房门。 进门的瞬间,他看见床头柜上的相框不知何时翻了过来,照片里猎人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怀里的雪人个个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窗帘后面又传来“窸窣”的声响,比之前更密集,像是有很多人在外面扒窗户。 江竹烬跟着走进来,反手锁上门:“看来我们的‘邻居’很热情。”他走到窗帘边,猛地拉开—— 窗外的雪地里,十几个雪人围在楼下,个个仰着头,脸对着13号房的窗户。最前面那个雪人戴着棕色的帽子,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斧头上的红光在雪地里闪闪烁烁。 而在这些雪人中间,躺着七个模糊的黑影,被雪半埋着,姿势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果然是七个。”江竹烬的声音很平静。 夏清慈看着那些黑影,胃里一阵翻涌。 他认出了那尸体脸上的刀疤。 第6章 雪山的宴请5 “它们为什么不进来?既然能在楼下杀人,为什么不直接冲上来?”夏清慈看着楼下的尸体,脊背绷直。 江竹烬关上窗帘,挡住外面的视线:“因为规则。雪屋里的东西要遵守规则,就像管家不能随便杀人,除非客人违反规则。” 他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下来歇会吧,离晚餐还有点时间。” 夏清慈没有动,他看着江竹烬:“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从进副本开始,江竹烬就一直很镇定,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竹烬笑了笑:“只是猜的。你想知道什么?” 夏清慈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进过类似的副本,是什么样的副本?和这里有关吗?” 江竹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我就是我,一个普通的玩家。以前进过一个古堡副本,和这里一样,也有很多规则。” “那你知道怎么通关吗?” “存活五天。”江竹烬说得很简单,“只要遵守规则,别被那些东西抓住把柄,应该能活下来。” 夏清慈显然不信:“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江竹烬挑眉,“难道你以为有什么隐藏任务?”他凑近夏清慈,呼吸落在他耳边,“还是说,你觉得我藏了什么秘密?” 夏清慈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很奇怪,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他想起江竹烬熟练地处理带血的肉块,想起他看到雪人时的镇定,想起他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正确的话。 他不信一个十八岁的人能在这时候保持如此的冷静,甚至游刃有余。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而且,在这里都是新人,他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玩家,为什么会和他们一起? 太可疑了。 江竹烬看着他戒备的样子,低笑一声:“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我回自己房间了,晚餐时见。” 他打开门,走出去的瞬间,夏清慈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别开门,不管是谁在外面敲门。” 房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夏清慈一个人。 窗帘后面的声响还在继续,越来越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钻进来了。 床头柜上的相框突然掉在地上,玻璃摔得粉碎。 照片里的猎人眼睛变成了红色,怀里的雪人个个伸出手,像是要从照片里爬出来。 夏清慈拿起照片,然后扣在了桌面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节奏缓慢,像是有人用指甲盖在上面慢慢刮擦。 “谁?”夏清慈紧盯着门。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响,震得门板都在微微颤抖。 夏清慈想起江竹烬的话,没有轻易开门。 敲门声持续了几分钟,突然停了。紧接着,门外传来林芝的声音,带着哭腔:“夏哥……救救我……我房里有东西……” 夏清慈的心一紧,走到门边:“林芝?你没事吧?” “我好怕……它在抓我的门……夏哥哥,你开门让我进去躲躲好不好?”林芝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夹杂着门板被撞击的声音。 夏清慈犹豫了一下,手放在门把上,“你真的是林芝吗?” “是我啊!是我啊夏清慈!”林芝的哭喊声越来越尖锐。 夏清慈使劲闭了闭眼,离开了门边。 她不是林芝,他从来没说过他的真实姓名…… [距离晚饭还有15分钟] 系统提示音响起,“林芝”在外面的喊叫声和敲门声消失,夏清慈松了一口气。 叩叩叩—— 夏清慈又一顿,警惕地看向门外。 “夏滋,是我啊。江竹烬。”门外的人说。 夏清慈:“……” “真是我,我来叫你下楼吃晚饭的。”外面的人很诚恳。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没听见回答,深深叹了一口气。 “夏滋,你的腰很细,但是很结实,手感很好……” 夏清慈一把拉开了门,对上江竹烬玩味的脸。 “判断出来我是人不是鬼了?”江竹烬凑在夏清慈面前笑嘻嘻地问。 夏清慈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口袋里的布料,凉意顺着指缝爬上来,像有细小的冰碴钻进皮肤。 “你再靠这么近,我就把你扔出去喂雪人。” 江竹烬挑了挑眉,识趣地站直了身子,“别这么凶啊夏滋,现在我们可是队友。” “谁跟你队友。”夏清慈转身关上房门,“走吧,看看今晚吃什么。” 江竹烬无视夏清慈说的话,迈开长腿跟在夏清慈后面。 夏清慈和江竹烬先到餐桌,随后是张思德和红唇姐几人,直到最后,林芝竟然也走了下来,坐在张思德身旁。 夏清慈看着林芝下来有些震惊。 张思德也同样:“小林,你、你没事啊?” 林芝摇了摇头:“张大哥,我没事,那里的东西没有伤害我,我进去就缩在了床上。” 夏清慈盯着她,其他人听到她这句话后都松了一口气,一副不再追究的样子。 不对……难道刚刚“林芝”来敲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江竹烬敲了敲夏清慈面前的桌子,“发什么呆?有问题?” 夏清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最终没有把疑问说出来。 不要随便给人开门,这句话是江竹烬说的,他为什么也像是没事人的样子,那东西弄出那么大动静,怎么可能其他人听不到,就算其他人是因为离得太远,那江竹烬不该听不见。 江竹烬看着夏清慈思考的样子,有些失落。 他是真不信任自己,不太习惯还有点落差呢。 管家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五个黑色的盘子,盘子里盛着飘着黑色丝丝的汤,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请客人用餐。”管家把盘子分到每个人面前,“这是我费力采摘的非肉类,很有营养。” 破洞裤看着盘子里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要开口,就被张思德用眼神制止了。 夏清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黑色的丝丝团成一团。他犹豫了一下,把黑丝团成一团,然后盛了一勺汤喝了下去。 味道很怪。 江竹烬吃得面不改色,甚至还咂咂嘴:“比中午的肉强点。” 红唇姐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吃着,建筑男则几乎是闭着眼睛往嘴里塞。 夏清慈身子偏向江竹烬问:“头发?” 江竹烬要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口感像龙须酥,但是味道怪。而且没有人的头发可以供它做饭。至少新鲜的它要留着第五天的宴席用。” 破洞裤看着他们,最终还是拿起勺子,颤抖着舀了一勺,刚碰到嘴唇就吐了出来:“我、我真的吃不下......” 管家的目光瞬间落在他身上,纽扣眼睛里的红光闪烁。 “吃不下也要吃!”张思德压低声音,往他嘴里塞了一勺。 破洞裤挣扎着,却被张思德死死按住,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脸色憋得通红,眼泪都流了出来。 夏清慈放下勺子,胃里一阵翻腾。“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宴席?” 管家收回目光,僵硬地回答:“明天早上吃早饭前两个小时。” “需要做什么?” “采摘雪果,制作雪酿。“管家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雪果长在雪地里,只有在日出前采摘才新鲜。” 夏清慈的瞳孔骤缩。 江竹烬笑了笑:“听起来很有趣。” 管家的嘴角咧了咧,像是在笑:“是的,很有趣。” 晚饭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管家收拾餐具的时候,夏清慈注意到它的指甲变得更长更锋利了,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 回到二楼,破洞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张思德的房间门口,眼神涣散。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张思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门走了进去。 破洞裤却突然抓住夏清慈的裤脚,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夏清慈弯腰拉开他的手:“不知道。但至少现在还活着。” 破洞裤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不想死......” 江竹烬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脚:“不想死就进去睡觉,在这里哭嚎只会引来更多东西。” 破洞裤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房间。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明天采摘雪果,小心点。”江竹烬的声音很轻,“雪地里的东西,比管家更麻烦。” 夏清慈看着他:“你知道雪果是什么?” “猜的。”江竹烬笑了笑,“能让管家特意强调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他顿了顿,“明天跟紧我。” 夏清慈挑眉:“你要保护我?” “算是吧。”江竹烬凑近他,压低声音,“毕竟你死了,会很麻烦。” 夏清慈没再说话,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关门前,他看见江竹烬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的雪人,眼神复杂。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夏清慈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乱糟糟的,管家的诡异,失踪的林芝,血冻成的食材,还有那个奇怪的江竹烬。 这个副本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嗡——嗡——嗡——” 这是九点的钟声吗? 夏清慈猛地坐起身,窗外的风雪声不知何时停了,整栋洋楼安静得像座坟墓。 他摸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雪地里的黑影还在,只是姿势变了。 原本面朝洋楼的雪人全都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斧头和围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排沉默的墓碑。 “嗡——嗡——嗡——” 又是三声钟鸣。 他突然想起规则第三条:晚上九点响起夜晚的钟声后请尽快休息。 “尽快休息”——是指必须睡着,还是单纯待在房间里? 他转身想回床上,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低头一看,竟是白天那块绣着“86”的布料,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上面还沾着一些白色的动物绒毛。 夏清慈甩了甩布料上的绒毛,把布料塞在了枕头底下。 “嗡——嗡——嗡——” 刚好九声钟响。 走廊里突然传来“咯吱”声,像是有人穿着湿鞋在地毯上拖动。 夏清慈屏住呼吸,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停在了9号房门口,然后是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但林芝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里面的人早已消失。 夏清慈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屏住了呼吸,祈祷这声音不要靠近他的房间。 “咯吱……”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朝着13号房来的。 夏清慈猛地后退,撞到床脚,疼得他差点闷哼出声。 门板上的刮擦声越来越近,带着潮湿的腥气,像是有人把沾满血的手按在了上面。 “夏滋。” 门外突然传来江竹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意:“睡了吗?” 夏清慈的后背瞬间绷紧。 规则第一条:夜晚的钟声响起后,请不要随意离开房间进入走廊。 江竹烬现在在外面,本身就违反了规则。 “我知道你没睡。”门外的人轻笑一声,指节在门板上敲了敲,“想不想看看9号房里有什么?” 夏清慈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门把手。黄铜锁芯在转动,发出“咔哒”的轻响——江竹烬在用钥匙开门。 他突然想起白天江竹烬说的话:“钥匙能开所有门。” “咔哒。” 门锁弹开的瞬间,夏清慈抄起桌上的台灯,摆出防御的姿势。 但门并没有被推开,外面的脚步声突然朝着楼梯口去了,伴随着布料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远。 洋楼里的坏掉的摆钟突然“滴答”一声。 夏清慈握着台灯的手在发抖,掌心全是冷汗。 他走到门边,轻轻拧开门锁,拉开一条缝——不能离开房间进入走廊,那开条缝应该没事吧? 走廊里空无一人,暗红色的地毯上有串湿漉漉的脚印,从9号房一直延伸到楼梯口,脚印边缘沾着银白色的绒毛,和他脚边布料上的一模一样。 9号房的门开了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绿光,像某种生物的眼睛。 夏清慈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应该关上门,遵守规则,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但林芝是死是活,她门前那块凝聚成“9”的血渍,还有江竹烬刚才诡异的举动,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神经。 门缝里的绿光来自床头柜,那里摆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十几个小小的雪人。 “好看吗?” 江竹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夏清慈吓得浑身一抖,刚要举起台灯朝身后的人砸过去,却被对方一把捂住嘴按在墙上。 “嘘——”江竹烬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想被管家当成‘点心’吗?” 第7章 雪山的宴请6 夏清慈看清身后的人后,稳了稳心神,朝江竹烬点了点头。 江竹烬松开夏清慈,转身把窗户关上。 夏清慈锁上门,看着江竹烬冲锋衣上的雪花,小声问:“你翻窗户过来的?不算违规?” 江竹烬拉开拉链脱下衣服,露出白色的无袖T恤衫和结实的手臂肌肉,抖了抖衣服上的还没有化的雪。 “我听到你这有动静,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既然不能在走廊,那我翻窗应该不算违规。” 江竹烬从听到夏清慈门外的动静就翻了窗,挂在窗外往里看了半晌,没出问题就一直没进来,直到看到夏清慈快被9号房的东西勾出去才打开了窗子。 犯不犯规对他来说不重要。 夏清慈却摇了摇头,“可是规则说不能随意离开房间进入走廊,你这不算随意离开房间吗?” 太冒险了。 如果是为了他的安全的话。 江竹烬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确定违规的条件是随意离开房间还是进入走廊的话,那我就来试试。” 夏清慈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想到了江竹烬刚刚拉自己的瞬间,那时候好像能闻到江竹烬身上的雪松香。 他的一只手抵着对方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沉稳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 可现在他的样子,又像是一副活脱脱的少年模样。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夏清慈直白的问。 为什么要一次次接近自己,一次次救自己,他不觉得江竹烬是什么慈善家。 江竹烬走到窗边,看着雪地里的黑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想不想活下去?” “我当然想。” “那就别问那么多。”江竹烬转过身,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相信我,或者死在这里,选一个。” “百分之四十。”夏清慈突然说。 江竹烬挑眉:“什么?” “对你的信任度,现在是百分之四十。”夏清慈站起身,“但如果你再瞒着我,就会降到零。” 江竹烬笑了,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成交。” 这个夏清慈,好好说的时候一点也不信,现在带点威胁的意思反而还信了。 江竹烬并不觉得没有他夏清慈会活不下去,但他只想要夏清慈活的轻松一点,开心一点。 确定9号房没有其他动静之后,江竹烬回了自己房间。 夏清慈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布料。 不对……这样的情况太被动了,在楼梯口看到的规则不难遵守,只要遵守规则,存活率会大大上升。 留在下面的人因为没有找到真正的雪屋开启游戏死亡。 那葛东为什么会死? 葛东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他没注意到的? 背包女在楼梯上又遇到了什么? 林芝……林芝是今晚死的吗? 还是说,晚饭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夏清慈晃了晃脑袋,翻身下床坐在了木椅上,看着两层抽屉,然后用手使劲拽了一下第一层挂在上面的锁。 “咔嗒” 锁开了。 夏清慈:“?” 搞什么。 抽屉里赫然躺着一本褐色的本子,很厚很有年代感。 旁边有一根用了一半的铅笔。 本子在柜子里,没怎么有灰尘,夏清慈翻开书皮,里面是原木纸浆的颜色,写了三个字。 “小猎人。” 夏清慈翻本子的手一顿。 小猎人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也就是照片上男人抱着的那个孩子? 夏清慈继续往后翻。 11月30日天气下大雪 爸爸出去打猎了,小猎人好久没有吃新鲜的肉啦,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上新鲜的肉呐。 12月1日天气下小雪 昨天没有吃上新鲜的肉,爸爸说都怪那些偷偷来打猎的人。 我也好久没听见雪狼的叫声了,虽然我很害怕它,但爸爸说那是大自然的产物,是不可以不存在的。 12月2日天气不下雪 爸爸回来的时候身上又好多伤,之前都是妈妈帮爸爸涂药的,妈妈不在了,爸爸也不让我帮忙,说怕吓到我。 小猎人什么时候才能像爸爸一样呢!这样就可以帮爸爸打猎,还可以赶跑坏人啦! 12月3日天气下小雪 爸爸今天很难受,没有办法去保护雪山了。 如果我堆得小雪人能帮爸爸分担就好了。 小雪人?夏清慈看了一眼窗外。 夏清慈又翻了一页,这页的字体比前几页要成熟很多,像青少年的字迹。 11月9日天气晴 家里来了五个客人,他们说是来雪山探险的,可是我分明在那个女人的背包里看到了雪狼的狼牙! 我已经不是那个十岁的小屁孩了!六年过去了,这些人还是这么狡猾! 这群贱人! 竟然还有敢来偷猎!竟然还敢到我家来! 我告诉了爸,他说不要声张,可他们明天就要走了! 必须杀了他们! 爸怎么变得这么软弱! 他们杀了爷爷奶奶和叔叔,七年前又杀了妈妈,凭什么要让这些人活下去! 夏清慈皱了皱眉。 偷猎?杀人? 翻开下一页,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没有了日期和天气,只有小猎人用铅笔戳下去深深地痕迹。 他们该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他们全都做成雪人! 爸为什么要拦着我! 死!都去死!去死!!!! 夏清慈盯着这一页看了许久,怎么也无法从这种疯狂崩溃的情绪种抽离出来。 “啪”。 日记被合上,夏清慈才从这种窒息的感觉中缓过来。 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透,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夏清慈站起身,拉开窗帘望向窗外。 盗猎者杀死小猎人的亲人,小猎人想杀了盗猎者。 那这个副本的一切,都与这个日记有关吗? 日记是因,这个副本是果吗? 夏清慈做好心理准备,又翻开了这本日记。 11月20天气很差 爸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11月21天气晴 又来了一波人,说是旅客。 呵,当我是傻子吗? 把你们喂给雪狼,也算是给你们这群雪山外人的积德了。 山神至上。 自然永存。 这是最后一页,再往后是空白的。 这时候的小猎人才十六岁,长大之后的事情没有日记一无所知。 夏清慈把日记重新放了回去,躺在床上。 如果说葛东跑的太慢被自然淘汰了,那背包女呢?她掉下去的时候嘴里一直喊“别碰我。” 谁碰她了?可是她前后的人都没有说过自己碰她,那就是副本里的东西了。 背着背包的女孩…… 小猎人把她当成了日记中盗猎的那个女孩吗? 就因为她背了背包? 不对……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一旦有了这个设定,那玩家苦苦生存的意义在哪里,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夏清慈摸了把脸,习惯性地转转右手的皮绳却摸了个空。 唉,什么也没带进来…… 不对!还是不对,所有人身上的东西,除了身上穿的之外,什么都带不进来,连他的皮质手绳都带不进来,那个背包女的包是怎么带进来的? 她不是玩家? 但是一场游戏十五个人,如果她不是玩家的话,那少了的那一个人去了哪里? 不对啊,哪里都不对…… 夏清慈知道自己又要钻牛角尖了,只好停下思绪揉了揉太阳穴。 明天还要早起,夏清慈深吸一口气。 不想了,先休息。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顺着没拉紧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冷光。 夏清慈是被冻醒的,指尖触到床单时冰凉刺骨,他坐起身,才发现房间里的壁炉不知何时熄灭了,灰烬在炉膛里凝成僵硬的块状。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夏清慈顿了顿,走到门边没立刻开门。 脚步声在他门口停住了。 “醒了?”是江竹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 夏清慈皱眉:“起的这么早?” “习惯了。”江竹烬的声音轻了些,“昨晚我听到你房间有翻东西的声音,是找到了什么?” 夏清慈沉默片刻,拉开门。 江竹烬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黑发有些凌乱,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下颌。 他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却丝毫不见倦意,看到夏清慈时,眼睛亮了亮。 “找到本日记。”夏清慈侧身让他进来,“小猎人的。” 他把日记里的内容简略复述了一遍,刻意略过了小猎人提到“做成雪人”的部分——那种近乎癫狂的恨意,说出来都觉得脊背发凉。 江竹烬听完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在听到“山神至上,自然永存”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所以背包女是因为那个包?”夏清慈追问,“她包里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江竹烬摇头,“但能被小猎人盯上,绝不会是普通东西。” “去看看林芝?五点管家就来叫我们去准备宴席得食材了吧。” 话没说完,夏清慈看着桌子上凭空出现的洗漱用品还有点发懵,“这洗漱用品……” 江竹烬看着他的样子眼神柔了几分,“你先洗漱,不急,一楼有厕所。” 夏清慈洗完手出来,江竹烬一如既往靠在门边等着他。 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糊着泛黄的纸,隐约能看到外面的雪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不知是谁留下的。 林芝的房门虚掩着,露出一条黑缝。 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情况映入眼帘: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水杯还剩半杯,杯壁凝着水珠,一切都像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但夏清慈注意到,床脚的地板上有几滴深色的痕迹,已经半干,像干涸的血迹。 “她死了。”江竹烬毫无波澜的看了一眼林芝没有上锁空荡荡的床头柜,“我们的柜子里都没有东西,也没有锁,幸运儿。” 夏清慈看了他一眼,开口:“昨天下楼吃晚饭之前,有伪装成林芝的NPC过来敲门引诱我出去。你昨天让我不论是谁都不要开门,是提前知道了?” 江竹烬扫了一眼简单的房间,没什么好看的就打算转身离开,没打算回答夏清慈的话。 “你还记得我昨天怎么和你说的吗?”夏清慈没有拦他,只是轻声问。 江竹烬磨了磨后槽牙,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我早就知道她会死。我给你打个预防针,防止你善心大发去救人。” 夏清慈又问了一遍:“你早就知道她会死?” “她没有处理昨晚的食材,没有完成管家的任务。我看见了,只不过你们都没注意而已,而我也懒得提醒。” 江竹烬无视夏清慈的表情,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多死点还能少点麻烦。 夏清慈只觉得眼前这人无法沟通,“我希望你在不损伤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顺手帮一下别人。” 这句话说完,听到其他房间有人开了门,便不再理会江竹烬,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竹烬慢悠悠的跟在夏清慈身后,撞上迎面过来的几人,夏清慈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江竹烬。 “林芝可能遇难,她昨天没有完成管家的任务,但是也不是绝对的……” 破洞裤顿时蹲在地上,崩溃的锤着自己的头。 张思德把他拉起来,“行了,事已至此,我们先去找找林芝,万一她只是出去了呢?” 江竹烬冷笑了一声,但在夏清慈的面前也没有再说风凉话。 “各位尊贵的客人,你们真是勤劳,居然不需要我亲自叫你们起床。” 雪人管家站在楼梯口看着众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刚好,请各位客人随我到林子里采摘雪果。两个小时后我为尊贵的客人准备好早饭。” “张大哥,张大哥我真不想去,怎么办,怎么办!”破洞裤紧紧拉着张思德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思德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没法替你干,林芝……如果真出事的话,算我害了她,我本想替她多干,让她休息的……” 管家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缓缓伸出手指向楼梯的方向。 “快去吧尊贵的客人,每人一筐雪果,不然是不够的哦。” 张思德拖拉着破洞裤下了楼。 推开大门,第一天来时的楼梯和那个小木屋都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的雪比昨晚更厚了,齐到小腿肚。 夏清慈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张思德身后,忽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手电筒的光打在雪地上——那是一只手,从雪堆里伸出来,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 两人合力挖开雪堆,林芝的脸露了出来,眼睛瞪得滚圆,嘴角却诡异地上扬着,像是在笑。 她的身体被冻得僵硬,身上盖着的雪已经结成了冰壳,显然死了很久。 “不是昨晚死的。”江竹烬用树枝拨开她颈侧的头发,那里有被撕扯的痕迹,树枝插入她身侧的雪里,拔出来后树枝上带了血。 “她是被撕咬后流血过多没的……”张思德伸手合上了林芝的双眼。 第8章 雪山的宴请7 夏清慈没再看林芝,转身走到自己窗口下面,看着一个个发灰得尸体,有些无助地握紧了拳头。 “喏,乐山大佛,来吧,我和你一块把他们埋起来。”江竹烬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木板子,给夏清慈一块。 上面得雪很松软,但是再深一点的却冻很硬,等到中年妇女和张思德也过来帮忙,才将将把几人埋起来。 “差不多行了,赶紧去摘雪果,完不成任务都得死。”红唇姐冷眼看着夏清慈几人,一天的时间,她嘴上的口红荡然无存,露出了原本发白的嘴唇。 张思德拍了拍身上的雪,“我们两两分头去找吧。” “我们现在就七个人,两两分?”建筑男数了数人头,显然不赞同。 红唇姐看了一眼深处的林子,“一带一。张大哥你带着刘姨。” 又指了指破洞裤和江竹烬,“你们一块。” “剩下的我们三个一组。” 江竹烬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 红唇姐显然没想到江竹烬会忽然出声反驳,“你什么意思?” 江竹烬无视其他人,直直地望向夏清慈,“夏滋,和我一起。” 夏清慈抿唇不语。 他并不支持分头行动,在没有人有经验的情况下,分头行动虽然效率高,但生存率可不好说。 江竹烬……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属实让人有些头疼。 [嘻嘻~恭喜各位玩家存活一天,距离通关还有四天。] [已为玩家开启新人直播,请大家努力展现自己,有希望在通关之后获得更优秀的玩家邀请组队哦。] [玩家直播间离的人数1:1兑换积分,积分越多,可在兑换商城里兑换的物品越多哦。] “直播?他们怎么看见我们?没有摄像头啊。”建筑男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录制设备。 一想到有很多人和自己一起过副本,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直播间人数超过二百之后,将为玩家开启兑换商城哦] [直播只会在新人本和特殊副本开启,其他兑换商城使用的积分都是和通关副本积分1:1兑换哦。] 游客3489:哎?雪人副本啊…… 游客47651:嚯哟,这个副本还挺多帅哥的。 夏清慈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一个数字三。 江竹烬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七,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偏头对夏清慈说,“手腕上就是你目前直播间的人数,尽量让人数高于二百,开启商城好处多多。” 夏清慈点了点头。 “各位客人,你们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咯。” 雪人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随手指了四个方向。 “这四条路,你们分开走。” 顺着方向看去,原本白雪覆盖的雪地延伸出了四条小路。 “这里有七根小木棍,抽到两根一样长度的人一条路,如果和别人都不一样的话……那你只能自己走喽。” 雪人管家发出咯咯的笑声,众人看着管家手里的小木条有些瑟瑟发抖。 不用多想,单出来的那个人,很难活下来。 游客999:刺激。 游客9658:有点期待了。 “快来啊!快来抽啊!”雪人管家把小木条举到众人眼前。 “一定要抽吗?”破洞裤使劲抓着张思德的手。 雪人管家诡异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把小木条举在了破洞裤的眼前。 “抽吧,躲不掉的。”张思德抬手抽出一根。 破洞裤颤抖着手抽出了第二根。 比张思德的小木条要短一截。 “不,这不可能是单独的那一根,你们快抽!快抽!” 破洞裤一把将中年妇女推向前,死死盯着管家手里的小木棍。 “好好,我抽,我抽。” 中年妇女抽出了一根,和张思德对比了下,一样长。 “张兄弟,我和你一组。”中年妇女有些庆幸,但又担忧地看向其他人。 夏清慈和江竹烬一前一后,但小木棍的长度却不同。 夏清慈和破洞裤一组。 “咔嚓”一声,江竹烬手中的木棍被掰断。 “哎呀,这可怎么办?”江竹烬似笑非笑地看着雪人管家。 雪人管家怒极反笑,牙齿上挂着丝丝血肉,“没关系,那你就自己一组吧。” 说完,雪人管家指了指建筑男和红唇姐,“你和她一组。最后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果篮在入口处,去领取篮子后按时赶回来哦。” 雪人管家消失在风雪里。 建筑男很感激地看了一眼江竹烬,“谢谢你,我应该是那个无法配对的……” 江竹烬看着已经离开的张思德和中年妇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讨厌累赘。” 建筑男感谢的话堵在了嘴里,灰溜溜地去追红唇姐。 夏清慈欲言又止,一边的破洞裤抱着篮子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 “你快去吧,我自己没问题,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江竹烬拍了拍夏清慈的肩膀,“注意好你自己的安全。” 夏清慈捏着手里的小木棍,点了点头,雪粒顺着指缝钻进袖口,冻得他指尖发麻。 江竹烬一头扎进了最左侧的小道,不一会就看不见了人影。 火急火燎的。 破洞裤在旁边牙齿打颤,裤脚的破洞里露出的脚踝已经冻得通红,却还在不住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不会遇到和林芝一样的事……” “别出声。” 夏清慈低声打断他,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密林中晃动。 雪果生长在背阴的沟壑里,可这林子实在太静了,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在树枝上的簌簌声,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他手腕上的数字“3”还在闪烁,江竹烬说要凑够二百人才能开商城,可眼下这点人数,连塞牙缝都不够。 破洞裤突然“啊”地低呼一声,手电筒光猛地扫向左侧。 一棵老松树的树洞里,赫然嵌着半张冻得发紫的人脸,眼窝处只剩下两个黑洞,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是是昨天那个……”破洞裤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夏清慈认出那是昨晚死在院子里的尸体之一,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到了这里,脸皮像被硬生生剥下来贴在树干上,边缘还凝着暗红的冰碴。 “走。”夏清慈攥紧他的胳膊往深处走,指尖触到对方胳膊上凸起的鸡皮疙瘩 雪果长在树上,红彤彤的,要不是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根本看不出和普通水果的区别。 夏清慈扯低树杈,刚摘到第三颗,破洞裤突然尖叫起来:“它动了!藤蔓动了!” 雪果树下长满了藤蔓,灰绿色的藤蔓真的在扭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顺着雪层蔓延,尖端泛着黑紫色,正往破洞裤的脚踝缠去。 夏清慈拽起他往后退,顺手捡起地上的断枝狠狠劈向藤蔓。 “咔嚓”一声脆响,被砍断的藤蔓里涌出粘稠的黑液,落在雪地上滋滋冒烟。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破洞裤瘫坐在雪地里,眼泪混着鼻涕冻在脸上。 夏清慈没工夫安抚他,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不远处的雪堆里,露出一角蓝布——那是林芝昨天穿的外套。 他走过去拨开积雪,心脏猛地一缩。 雪地里只有一串拖拽的痕迹,深一道浅一道地伸向密林更深处,痕迹尽头散落着几颗被咬碎的雪果,果肉混着暗红的血渍冻在雪地上。 “她的尸体不是埋起来了吗?又被拖走了?”破洞裤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吃雪果,还、吃尸体……” 夏清慈没说话,只是将手电筒的光束调远。 林子里的树木突然开始摇晃,不像风吹的,而是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树后挪动。 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快跑!”他拽起破洞裤就往回跑,篮子里的雪果掉了一半也顾不上捡。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巨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追赶,沉重的脚步声震得脚下的积雪都在发颤。 破洞裤突然绊倒在地,夏清慈回头去拉他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扫到一张惨白的脸。 是林芝!她的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四肢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树干上,眼睛里塞满了雪果,正咧着嘴朝他们笑。 “这边!” 夏清慈拽着他拐进一条岔路,眼角的余光瞥见林芝的手臂突然伸长,指尖擦着破洞裤的后背划过去,留下三道血痕。 破洞裤疼得惨叫,却不敢停下脚步,只能跟着夏清慈在树影里穿梭。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声响渐渐消失。夏清慈扶着一棵树喘气,喉咙里像塞了团冰,冷得发疼。 破洞裤瘫在雪地里,后背的血痕已经结了冰,脸色白得像纸。 “雪果……我们的雪果……”破洞裤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突然开始呜咽,“完不成任务会死的……管家说过的……” 夏清慈皱着眉看向四周,刚才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现在根本分不清哪条是回去的路。 他手腕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27”,大概是刚才的追逐战被直播间的人看到了。 “先别慌。”他蹲下身检查破洞裤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冻得厉害,“雪果应该还有,我们再找找。” 话音刚落,前方的雪地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夏清慈立刻捂住破洞裤的嘴,手电筒的光小心翼翼地探过去。 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正蹲在雪地里啃雪果,它的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瞳孔,看起来格外诡异。 兔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突然停下动作,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下一秒,它的身体开始膨胀,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短短几秒钟就长成了半人高的怪物,嘴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 “跑!站起来!快跑!” 夏清慈拉着破洞裤刚站起来,那怪物已经扑了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猛地将破洞裤推开,自己往另一侧躲闪,肩膀还是被怪物的爪子扫到,顿时火辣辣地疼。 破洞裤吓得腿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夏清慈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兔子,抓起地上的雪块朝怪物扔过去,趁它仰头的瞬间,抄起旁边一根粗壮的树枝,狠狠砸向它的眼睛。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捂着眼睛后退。 夏清慈爬起来,趁机拽起破洞裤往回跑。 这次他记着方向,专挑树木密集的地方钻。 直到跑出那片林子,看到熟悉的小路,两人才敢放慢脚步。 “你的肩膀……”破洞裤看着夏清慈渗出血迹的外套,声音发颤。 “没事。”夏清慈摆摆手,突然注意到地上散落的雪果,大概是刚才混乱中掉下来的,“还不够,我们还得回去再找。” 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狼的吼叫声。 破洞裤的眼神突然变得闪烁,他盯着夏清慈渗血的肩膀,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拽住夏清慈的胳膊往雪地里一推。 “你去引开它们!我去找雪果,找到就回来救你!” 夏清慈猝不及防摔在雪地里,冰冷的雪灌进衣领,冻得他猛地一哆嗦。 还没等他爬起来,就听见破洞裤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往反方向跑,嘴里还在喊:“别怪我!我不想死啊!” 与此同时,几声凄厉的狼嚎从密林深处传来,雪地上瞬间多出数道灰影,七八只通体雪白的狼正朝这边围拢,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嘴角挂着涎水,獠牙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夏清慈心头一沉,刚才那只兔子怪物引来了这些东西。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肩膀的伤口被牵动,疼得眼前发黑。 最前面的雪狼已经扑到近前,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冲出,一脚踹在雪狼的侧腹。 那只半人高的雪狼发出一声哀鸣,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撞在松树上晕了过去。 江竹烬甩了甩发麻的脚腕,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手里还把玩着一颗雪果,仿佛刚才那一脚只是踢飞了块碍事的石头。 “你怎么……”夏清慈咬着牙,握住树枝撑起身,刚站稳就见三只雪狼同时扑向江竹烬。 少年身形一晃,像片雪花般在狼爪间穿梭,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在雪狼的脑袋上,动作利落得不像话,带着股少年人特有的狠劲。 “嗷——” 两只雪狼哀嚎着倒下,第三只绕到江竹烬身后,张开的血盆大口几乎要咬到他的后颈。 夏清慈下意识地挥出树枝,却被雪狼轻易躲过。 江竹烬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抬脚后踹,他顺势转身,手肘狠狠磕在狼头上,那雪狼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臭死了。”江竹烬拍了拍手上的雪,眼神扫向密林深处。 更多的雪狼正从树后钻出来,绿油油的眼睛在雪地里连成一片,至少有十几只。 “你先走,我自己来,不然还要分出手来救你。” 夏清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树枝的手微微发颤。 权衡三秒,夏清慈丢开树枝,捡起江竹烬和自己的果篮,躲到后方去,不一会捡了满满两篮雪果。 江竹烬击退第一波狼群,还剩下七八只雪狼正虎视眈眈盯着眼前的人。 江竹烬余光看着提着满满两篮子雪果的夏清慈给气笑了。 “赶紧走。”说罢迎上了猛扑上来的雪狼。 突然,江竹烬手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原本停留在1987的数字瞬间冲破两千,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他面前闪过: [恭喜玩家江竹烬直播间人数突破2000,解锁特殊权限——武器召唤(限个人绑定物品)。] 江竹烬挑眉,嘴角勾起抹桀骜的笑,抬手对着虚空一握。 “赶紧出来,我要真死了,你就等着吃灰吧。”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仿佛从地底传来,一柄唐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刀身狭长笔直,两侧刻着繁复的暗纹。 黑鲛皮缠绕的刀柄末端嵌着颗暗红色的珠玉,随着他的动作流转着妖异的红光。 夏清慈看得瞳孔微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光是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不走就看好了。” 第9章 雪山的宴请8 江竹烬偏头冲他扬了扬下巴,少年气的笑容里裹着凛冽的杀意。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唐横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刀光闪过的瞬间,扑起的雪狼从中间劈开,滚烫的血溅在雪地上,瞬间蒸发出白色的雾气。 江竹烬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 刀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落都伴随着雪狼的哀嚎和肢体断裂的脆响。 他不像在战斗,更像在进行一场血腥的表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肆意和残忍。 不过片刻功夫,雪狼就倒了一地。 江竹烬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走向不远处一棵挂满雪果的矮树,挥刀便砍。 “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江竹烬伸手抓住树干,像拖玩具似的往回拽,不少熟透了的雪果随着他的动作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这是……”夏清慈看着他拖着整棵树往小路走,一时语塞。 “省事儿。”江竹烬头也不回,“难道还要一颗一颗摘?” 一颗一颗捡的夏清慈:…… “乐山大佛,你提溜那么多不累吗?想给那些人多带点你也得能带回去吧。” 江竹烬摇了摇手上拖着的雪果。 “这一棵树就够了,不用那么多。”他转身看向愣着的夏清慈,挑眉问:“帅吗?” 夏清慈点了点头。 江竹烬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弹了一下刀身,“归墟,收起来吧。” 手中的唐横刀瞬间幻化成一枚黑色素戒,圈在江竹烬左手的中指上。 江竹烬把夏清慈手上的两个果篮接过来,把其中一个果篮里的雪果倒出来一半又递了回去,自己拖着一颗树,提溜着满满一篮雪果顺着小路往回走。 “走吧。” 游客8523:?我c? 游客875:第一个副本觉醒个人武器?还用的这么熟练?这是新手?? 游客4563:惊呆了我靠,系统错误了吧?把哪个大神整进新手副本了? 游客321:你出问题系统都不可能错误。 夏清慈看着他指间变成戒指的唐横刀,又看了看满地的狼尸和被拖走的果树,突然觉得江竹烬比这些怪物更让人看不透。 他手腕上的数字也在涨,已经跳到了189,距离二百的目标只差一步。 远处传来破洞裤的哭喊,似乎也遇到了麻烦,但夏清慈只是沉默地跟上江竹烬的脚步。 江竹烬拖着果树走得飞快,归墟在他指间偶尔发出丝丝红光,惊得路边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快到院子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夏清慈的肩膀:“回去去商城兑换点东西,处理下伤口。” 夏清慈“嗯”了声,点了点头。 院子里,张思德他们已经回来了,正焦虑地等待,手里的果篮别说装满了,能到一半就很好了。 看到江竹烬提着满满一筐雪果,又拖着一整棵果树回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这是……”建筑男结结巴巴地问。 江竹烬把树扔在雪人管家脚边,拍了拍手:“够了吗?” 雪人管家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恭喜各位客人按时回来,现在检查雪果咯。” 他挨个检查篮子,看到张思德和中年妇女的篮子时,脸色沉了沉:“不够。” 张思德脸色一白:“管家,我们遇到了危险,实在……” “规矩就是规矩。”雪人管家打断他,突然伸出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不够的,就要用别的来补哦。” 中年妇女尖叫一声,手里的果篮掉到了地上。 张思德咬咬牙,往前一步:“我来补。” 雪人管家笑了:“好啊。” 他的手伸向张思德的心脏。 “等下,把我的补给他们。” 夏清慈抓起一把雪果分别装在他们两人的篮子里,边装边看着雪人管家的脸色,一直到两人的雪果和篮子持平,管家才喊停。 “你们二位客人真是遇到了好人啊。”雪人管家死死盯着夏清慈,“那这位客人,你篮子里的雪果,可不太够了哦。” 江竹烬叹了口气,把夏清慈装的满满的另一个果篮递了过去,“这个才是你的果篮哦,夏滋。” 雪人管家咯咯冷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了建筑男和红唇姐,皱起眉:“还差两颗。” 建筑男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管家饶命!我们真的尽力了!” “我还有多出来的,分他们两颗。” 雪人管家又看了江竹烬一眼,笑了:“可以哦。” 江竹烬从树上摘下两颗雪果,放进建筑男的篮子里。 夏清慈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江竹烬耸耸肩,“自己力所能及,帮一下。” 检查完所有雪果,雪人管家笑眯眯地说:“好了,距离开饭还有五分钟,各位客人先请进吧。” 张思德往林子里看了一眼,问:“小谷呢?夏滋,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夏清慈摇了摇头,“我们分开了,遇到了雪狼。”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红唇女冷冷道。 话音刚落,破洞裤的惨叫声传来,“不要!我还要活!我要活下去!” 几人猛的转头,看到了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居然还活着?”江竹烬挑了挑眉。 中年妇女却啊了一声,“他、他的肠子都在外面……” 眼前黑影一闪,江竹烬冲了出去,没等几人看清,红光一闪,破洞裤已经尸首分离。 “江竹烬!你在干什么!?”张思德快速跑过去,一把抓住了还没来得及收刀的江竹烬。 江竹烬不屑地甩开了张思德的手,“他早该死了。” “那你怎么能随便……”中年妇女不忍看着死去的破洞裤,只能望向别处。 红唇姐用脚踢了踢破洞裤的头,“他确实早死了,脑袋里面都是空的,肠子也拖拉半截了。” 张思德愣愣地看着破洞裤的尸体,之后扭头回了雪屋。 夏清慈一言不发,其实他看得出,即使江竹烬不去补那一刀,破洞裤也活不了。 江竹烬的那一刀带着愤怒与厌恶。 像是在帮他出气。 江竹烬来到夏清慈身边,“这种人多活一秒也是祸害。” 夏清慈轻微点了点头,抬头的时候,发现了雪屋门框上刻了一些符文,手指动了动,暗暗记住了这符文的画法。 刻在家门上,要么聚财,要么拒灾,要么守护。 “你不恨?”江竹烬跟着夏清慈进了房屋。 “所有人都想活,没有人不想活,我理解。”夏清慈轻轻呼了口气。 “可是总有人宁愿抛弃自己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江竹烬替夏清慈拉开椅子,然后自己坐在旁边。 “那样的人很高尚,我做不到。”夏清慈看着江竹烬的眼睛,“我只能尽我所能去帮助别人,但我不会轻易抛弃我的性命。” 江竹烬笑了。 夏清慈,你最好说到做到。 “各位尊贵的客人,我的主人让我告诉大家,来到雪屋的客人,可必须要品尝一下当地特色……” “如果大家都是素食动物的话……可很难活下去哦。” 雪人管家推着餐车停在长桌旁,黄铜托盘上的银质餐具映出众人煞白的脸。 盘子里码着的肉块泛着湿冷的暗红,半颗脑髓泡在浑浊的汁液里,表层凝固的薄膜下隐约能看见灰紫色的血管,像极了昨晚被埋在雪地里的尸体脑浆。 “这是……”张思德的喉结剧烈滚动,猛地别过头去。 中年妇女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早上的酸水吐出来。 夏清慈的目光落在餐刀倒映的影像上——他身后的墙壁不知何时洇开大片深色污渍,像极了血液渗入木质纤维的痕迹。他指尖微微收紧。 “各位客人请用哦。”雪人管家的声音黏腻得像化不开的糖浆,他那双黑纽扣般的眼睛扫过众人。 没有人敢动。 雪人管家看着谁都没动刀叉,嘴角咧得更开了,“不吃的话,可是会饿肚子的呢,而且……我的主人说,来雪山不尝尝当地特色的话……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哦。” “或者说,不吃点血肉……真的不好过呢。” 夏清慈的目光落在餐盘边缘,他把餐盘翻了过来,瓷片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雪屋之食,需应季而食”。 “应季而食……”他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突然看向窗外。 雪地里的雪果藤蔓即便被厚雪覆盖,叶片边缘的银光也从未熄灭,像是某种天然的标识。 而那些肉类泛着的暗红,与雪果的莹白格格不入,更像是强行闯入这片冰雪世界的异物。 “管家。” 夏清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您说这是当地特色,可我听说,雪林里的规矩是‘食其土者顺其性’。” 他拿起颗雪果放在餐盘旁,雪果的银光与餐盘暗纹相触,竟泛起层淡淡的光晕,“雪果吸足了三冬寒气,正是当季的灵物。可这些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肉块间未褪的血色,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倒像是从山外闯进来的野物,怕是不合雪林的时令吧?” 雪人管家的纽扣眼睛猛地一缩,握着餐刀的手微微收紧。 夏清慈注意到,餐盘暗纹在雪果的映照下,那些原本模糊的线条渐渐清晰,竟组成了串雪花形状的符文。 与雪屋门楣上雕刻的符文如出一辙。 江竹烬突然笑了,伸手将整盘雪果推到桌中央:“夏滋说得对。我们这些外来客,哪敢乱吃本地忌讳的东西?万一冲撞了山神,怕是连您家主人都要怪罪。” 他拿起颗雪果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您看这果子多懂事,沾着雪气,吃了才不会闹肚子。” 张思德和中年妇女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拿起雪果往嘴里塞,含糊着附和:“对对,入乡随俗,吃当季的好……” 雪人管家盯着餐盘上的光晕,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像是在权衡什么。 规则里“必须听话”的前提,是管家的命令符合雪屋的根本法则。 而“应季而食”显然是更深层的规矩,连管家都不能违背。 “算你们……懂规矩。”他最终悻悻地收回手,黑纽扣眼睛里闪过丝不甘,“既然喜欢雪果,那就多吃点吧。” 说罢,推着餐车转身离去,餐车碾过地板的声响,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直到管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夏清慈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指尖的雪果还带着凉意,刚才那番话其实是赌——赌雪屋的规则体系里,存在着比“管家命令”更优先级的自然法则。 而江竹烬那句“冲撞山神”,恰好给了管家台阶,让他能在不违反核心规则的前提下收回命令。 “可以啊夏滋。”江竹烬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膀,眼底闪着促狭的光,“连蒙带骗这套玩得挺溜。” 夏清慈把雪果塞进他手里,无奈地笑了笑:“只是观察得仔细些。” 他看向窗外漫天飞雪,“这里的每样东西,或许都是规则的一部分。” 游客666:!!这波操作绝了!用规则反制规则! 游客999:夏清慈太冷静了吧?刚才我都以为他们要硬吃了。 游客007:江竹烬配合得也很妙啊,一唱一和把管家架住了。 张思德抹了把冷汗,感激地看向夏清慈:“夏小哥,多亏了你……” “先别急着谢。” 红唇姐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扫过餐盘,“管家没说‘可以不吃’,只是让我们‘多吃雪果’。这意味着……” “意味着他随时能找别的由头,逼我们遵守‘吃肉’的命令。” 夏清慈接过她的话,指尖轻轻摩挲着雪果光滑的果皮,“我们只是暂时躲过去了。” 江竹烬突然站起身,走到壁炉边添了块柴火:“躲过去一次,就能躲第二次。” 他回头看向众人,少年气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只要找到更多规则的漏洞。” 火焰噼啪作响,映得他左手的素戒泛起层淡红。 夏清慈看着那抹红光,突然想起江竹烬毫不犹豫饮下果酿的样子。 而他自己,似乎也在这场与规则的博弈中,摸到了些门道。 比如此刻握在掌心的雪果,比如餐盘上与符文相契的银光,再比如江竹烬那句看似随意,却总能稳住局面的话。 活下去的办法,或许就藏在这些被忽略的细节里。 夏清慈咬了口雪果,清甜的汁液在舌尖蔓延,这一次,他尝到的不仅是暖意,还有一丝名为“希望”的味道。 夏清慈手腕上的数字突然跳到201,一道淡蓝色光幕在他眼前闪了闪。 [恭喜玩家夏清慈直播间人数突破200,解锁兑换商城(新手模式)。] 他心念一动,商城界面便浮现在视网膜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瓶【初级止痛剂】,标价5积分。 夏清慈立刻买了止痛剂,虽然没见到东西,但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便没有再花费别的积分兑换其他药物。 江竹烬看着他舒展的眉头问:“用药了?” 夏清慈点了点头。 第10章 雪山的宴请9 建筑男缩了缩脖子:“那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我们吃肉。” “想让我们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江竹烬回来坐下,把玩着手里的素戒,“吃了那些肉,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中年妇女环顾了一下四周。 早饭结束,是休息时间吗? “既然管家没有给我们布置任务,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讨论一下副本?”张思德扫视了一下剩余的几人。 夏清慈点了点头,“嗯可以,我正好有些发现。” 确定雪人管家不在大厅后,夏清慈拿出了昨晚发现的日记,江竹烬也把第一天发现的照片拿了出来。 日记和照片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最后红唇姐问:“有线索不早拿出来?” 夏清慈张了张嘴没出声。 “没人规定线索必须共享,”江竹烬靠在椅背上,盯着红唇姐的脸,“再说了,就算给你,你能看出什么来?” 红唇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张思德摁了摁眉心,没说话。 “小猎人的亲人被盗猎者杀害,他因此痛恨从山外来的人,他在日记中写‘如果雪人能帮助他爸爸分担就好了’可能也成真了。” 夏清慈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响。 “你们还记得那个背背包的女孩吗?我怀疑,她要么是混进队伍的盗猎者,要么是她身上的背包让小猎人将她归类为盗猎者,最后杀害。” 夏清慈顿了下,“但是我埋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孩的背包。” 建筑男忽然惊呼一声,“我记得!我去采摘雪果的时候,见到了背包女!她被挂在了一棵很高的树上,身后背着一个背包!” 红唇姐也点了点头,“对,不过我们没敢靠近,怕她像那些怪物一样活过来。” 夏清慈和江竹烬对视一眼,询问道:“去看看?” 江竹烬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向门外。 “等一下。”红唇姐在此刻突然开口,“规则说我们只要活过五天就能顺利通关,只好乖乖听管家的话就不会死,你们为什么非要去作死?” 江竹烬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这才第二天就死了这么多人了,你真觉得乖乖听话就能活到通关吗?” “对、对啊,第一天早上我们遇到的东西就让我们差点完不成任务,如果不想想解决办法,明天早上可怎么办?”中年妇女看向夏清慈,苦笑了一下。 游客1478:哎我就知道,新人最难搞的就是这点,总认为听暮守者的话就能活下来。 游客5869:点了,虽然我不赞同冒险,但这个副本很显然不是听话就能活下来的。 游客3329:不对吧?他们即使弄清了副本的前因后果又能咋样啊?难不成还想净化暮守者? 游客2584:……好新奇的想法……不过这个副本就是很诡异啊,规则都写的清清楚楚,很容易遵守,但是准备宴席又要出门,出门又会遇到怪物……怪物又像是在乱杀,但凡这个江竹烬弱一点,那他们所有人今早上就要全死光光喽。 游客8643:我靠这么一想,如果换一波弱一点的人来,要么没有夏清慈的脑子躲不过吃肉被副本同化,要么没有江竹烬的身法被团灭……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副本简单了喂。 “管家,我们想问一些事情。”夏清慈对着虚空忽然开口。 规则之一:白天有问题可以随时向管家提问。 雪人管家不出三秒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您好尊贵的客人,请问有什么问题呢?”管家恭敬的朝夏清慈低了低头。 “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出门逛逛吗?”夏清慈问。 “当然可以,各位客人餐后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休息时间,两个小时后还要劳烦客人继续去处理食材准备宴会。”雪人管家回答。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的主人呢?你的主人,是、是小猎人吗?他去了哪里?”中年妇女的声音因为紧张有点点结巴。 雪人管家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主人很忙,没有时间来照顾各位尊贵的客人,不出意外的话,各位会在宴会上见到我的主人。” 江竹烬吱呀一声推开了屋门,扭头道:“去找背包女。” 夏清慈朝雪人管家道了谢之后,匆匆追上江竹烬,张思德几人犹豫了几秒,也追了出去。 屋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块浸了水的破棉絮,沉甸甸地坠在天际。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疼。 夏清慈看了一眼早上埋尸体的地方,果然一个都不剩了。 建筑男缩着脖子,指了指左前方一片看起来更茂密些的树林:“就在那片林子深处,一棵特别高的松树,很好认。” 红唇姐裹紧了衣服,踩着江竹烬留下的脚印往前走,嘴里忍不住嘟囔:“真是吃饱了撑的,那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万一招惹来什么东西……” “闭嘴。”江竹烬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不想来可以回去,没人逼你。” 红唇姐被噎了一下,看着江竹烬挺拔却透着危险气息的背影,终究没敢再吭声,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建筑男忽然指着前方:“到了!就是那棵!”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棵很高的老松树,树干要两三人合抱才能围住,枝繁叶茂,即使在寒冬也透着一股诡异的生机。 而在离地近十米的一根横枝上,赫然挂着一个人影。 正是那个失踪的背包女。 她被一根粗麻绳吊在半空,身体僵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随着风轻轻晃动,像个被遗弃的破败玩偶。 远远看去,她背上确实背着一个深色的登山包,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真……真挂在那儿了……”中年妇女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夏清慈眯起眼,仔细观察着周围:“附近没有脚印。” 雪地上很干净,除了他们一路走来的痕迹,几乎看不到其他脚印,仿佛背包女是被凭空挂上去的。 江竹烬没说话,走到树下,仰头看了看。他身形一动,归墟破空而出,割断了挂住背包女的绳子。 “砰”的一声,背包女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夏清慈上前捡起背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让他皱起了眉。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衣物或食物,而是几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还有一把折叠起来的猎枪,以及一些零散的子弹和工具。 夏清慈解开其中一个油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截被处理过的兽角,看形状像是某种鹿科动物的角,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其他几个油布包里,也都是类似的东西,有兽皮,有獠牙,显然都是狩猎的战利品。 “真的是盗猎者吗……”夏清慈低声道。 张思德和建筑男也围了过来,看到包里的东西,脸色都变了。 “难怪……难怪小猎人会杀她……”张思德喃喃道,“日记里说他恨盗猎者,这些东西就是证据,脖子上有勒痕,但不是窒息死亡——她的胸腔被剖开了,内脏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众人一阵恶寒。 红唇姐捂住嘴:“内脏不见了?是被什么东西……” “要么是小猎人,要么是那些雪人。” 江竹烬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过看手法,更像是……仪式性的。” 夏清慈的目光落在那些兽角和兽皮上,又抬头看了看被吊在半空的尸体,忽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她被吊在这里的样子,很像猎人挂在树上晾晒的猎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寒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嚎。 “小猎人把她当成了猎物。”夏清慈深吸一口气,“日记里说,雪人会帮他爸爸分担……也许,雪人就是帮他‘处理’这些‘猎物’的。” 他拿起那把折叠猎枪,检查了一下:“枪是上了膛的,但没开过火。她可能是被偷袭的,没来得及反抗。” “那她的背包为什么会留下这些东西?”建筑男不解,“她难道不知道这些东西会暴露身份吗?” “也许她没来得及藏,也许……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江竹烬接口道,“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那些雪人一直都在暗处观察我们。管家说主人会在宴会上出现,我猜,这场宴会根本不是招待我们,而是……一场献祭。” 献祭? 这个词让中年妇女腿一软,差点摔倒。 “献祭什么?献祭我们吗?”她声音发颤。 “有可能,小猎人想把我们献给自然。” 夏清慈合上背包拉链,“小猎人恨盗猎者,但他的日记里也提到‘从山外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们这些突然闯入的‘客人’,在他眼里,或许和盗猎者没什么区别。” 张思德脸色凝重:“那我们准备的宴会食材……” “说不定就是为这场献祭准备的。”江竹烬冷笑一声,“让我们自己动手处理食材,最后再把我们当成食材端上桌,倒是挺会省事。” 这个推测太过惊悚,但结合目前的线索,却又合情合理。 游客6732:卧槽!献祭?我竟天真的以为是准备宴会…… 游客1478:之前就觉得宴会不对劲,果然有问题!让客人自己准备食材,最后把客人吃掉,这也太恶趣味了! 游客5869:所以小猎人才是暮守者,雪人和管家都是他的帮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建筑男急了,“总不能真的乖乖回去准备宴会吧?” “必须回去。”夏清慈率先开口,“两个小时后还要处理食材,我们不能违反规则——至少现在不能。” “可是……” “但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夏清慈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既然知道了宴会可能有问题,我们就得提前做准备。背包女的死证明,离开屋子一定不安全,待在屋子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想去看看另外两间房间。日记只写到一半,也许还有其他线索。” 江竹烬点头:“我跟你去。” “那我们呢?”张思德问。 “你们可以选择回屋休息,或者和我们一起。”夏清慈说。 “反正都在一层楼上,一起吧,还有个照应。”张思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背包女,眼里也带了一丝丝厌恶。 风雪又大了些,吹得人眼睛生疼。 夏清慈把背包背在身上,抬头看向江竹烬:“走吧。” 江竹烬嗯了一声,却没动,反而伸出手,替夏清慈把被风吹开的外套领口系好,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脖颈,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夏清慈微微一怔,看向他。 少年的眼神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外面冷,别冻着了。”江竹烬的声音闷闷的。 夏清慈愣了愣,随即笑了笑,那笑容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温和:“好。” 几人朝着木屋走去。 脚印很快被新的落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松树林深处,一个覆盖着白雪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佝偻,四肢粗壮,手里似乎拖拽着什么东西,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 那双在积雪下隐约可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夏清慈他们离开的方向,闪烁着幽冷的红光。 张思德推开门,客厅里没有雪人管家的身影。 白天玩家的自由活动时间,看来只要不呼叫管家,他是不会出现的。 几人上了楼,用钥匙轻易打开了锁上的两间房。 两间房屋的装饰和他们住的房间没什么不同。 夏清慈和江竹烬进了左侧的房间,剩下三人进了右侧的房间。 江竹烬拉了拉上锁的柜子,然后朝着夏清慈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这间房是给背包女准备的……但是为什么小猎人忽然反悔把她杀了呢?”夏清慈陷入沉思,摸了摸手腕,又摸了个空。 “啊!在这里!”对面空房里的人喊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进入另一间屋子。 建筑男正捧着一本落了灰的本子,颤着手递给了张思德。 张思德看着赶来的夏清慈,又转手递了过去。 夏清慈没想到张思德会把线索给自己,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 翻开第一页,上面应该是小猎人父亲的字:“吾儿心性暴戾,恐难承山神之责。若有外来者入此屋,切忌不要伤害山中神兽。” “山中神兽?那是什么?”建筑男挠了挠脑袋。 夏清慈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看来,小猎人和雪人有同样的目的是保护雪山,那神兽可能就是雪山上的动物。” 第11章 雪山的宴请10 夏清慈指尖划过那行“切忌不要伤害山中神兽”,眉峰微蹙:“‘山中神兽’……这或许是关键。小猎人的父亲似乎在提醒什么。” “会不会是指那些雪人?” 建筑男搓着手猜测,“那些东西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力气又大,说它们是神兽也……” “不像。”江竹烬打断他,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积灰的壁炉,“雪人更像是……被操控的工具。如果真有‘神兽’,应该是另一种存在。” 夏清慈点头附和:“而且这条警告是‘不要伤害’,说明神兽本身可能并不主动伤人,甚至需要被保护。” “小猎人父亲担心的,或许是小猎人的暴戾心性会牵连到神兽。” 红唇姐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不耐:“管它是什么神兽,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得回去处理那些恶心的食材了,难道要我们抱着这本破本子跟小猎人谈判?” “谈判?”江竹烬嗤笑一声,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外面的风雪又起,隐约能看到远处雪坡上有几个移动的白影。 “他连盗猎者的内脏都能挖出来当祭品,你觉得谈判有用?” 中年妇女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攥着张思德的胳膊不敢说话。 张思德叹了口气:“夏清慈,你觉得这条线索能用上吗?比如……找到神兽,获得它的帮助?” “有可能。”夏清慈翻动着本子。 后面几页都是些零碎的记账,比如“今日巡山见雪鹿三只”“修补栅栏用了五根木桩”,直到最后一页,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孩子模仿大人笔迹写的: “要供奉最干净的血,山神才会息怒。” “最干净的血?”夏清慈指尖一顿,“这是小猎人写的?” “不像他父亲的字迹,太潦草了。”江竹烬凑过来看了一眼,喃喃道,“‘最干净的血……” 游客8643:重点是“最干净的血”啊!他们谁算干净?难道要看谁没干过坏事? 游客3329:我赌五积分,这“干净”指的是和盗猎者没关系的人! 夏清慈合上本子:“先不管血的事,日记里提到了雪鹿,说不定那就是神兽。” “小猎人父亲巡山时特意记下雪鹿的数量,或许它们对雪山很重要。” “那我们去找雪鹿?”建筑男眼睛一亮,“找到就能活了?” “不一定。”夏清慈摇头,“但至少多了条线索。我们还有时间,再搜搜这两间房。” “日记哪里找到的?”江竹烬问。 “那个柜子里,第一层。”建筑男指了指床头柜。 江竹烬重新拉开了第一层柜子,里面空荡荡的,日记在柜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灰。 江竹烬抬着柜子两边,吱呀一声将柜子移开。 漏出了被柜子挡住的洞口。 “我靠,我说日记放柜子里咋这么多灰。”建筑男看了一眼没有后挡板的柜子一拍脑袋。 游客2584:卧槽密室!经典恐怖桥段了属于是! 游客8643:这密室看着就邪门。 洞口前飘着无数细小的尘埃,隐约能看到陡峭的木梯。 “下去看看。”夏清慈开口道。 “太危险了吧!”红唇姐立刻反对,“谁知道下面有什么?万一……” “万一什么?”江竹烬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等宴会开始被当成祭品端上去?” 红唇姐被噎得说不出话,张思德叹了口气:“我跟你们下去,让她们在上面等着。” 建筑男犹豫了一下,也咬咬牙:“我也去。” 江竹烬率先踏上木梯,夏清慈紧随其后。 密室比想象中深,空气潮湿刺骨,墙壁上挂着几盏煤油灯,江竹烬用两积分兑了两根火柴顺手点燃,昏黄的光立刻驱散了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墙壁上挂满了风干的兽皮,和背包女包里的那些不同,这些兽皮边缘都用红线绣着鹿头图腾。 角落里堆着几个麻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打磨好的兽骨。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中央的石台,上面刻着复杂的阵纹,凹槽里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显然是用来盛血的。 石台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巨大的鹿头,鹿头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幽绿的石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山神的祭坛?”张思德声音发哑,“小猎人父亲说的‘山神之责’,难道就是主持这个祭坛?” 夏清慈走到石碑前,指尖轻轻触碰那些朱砂纹路,他忽然注意到石碑背面刻着几行字,“过来看看这个。” 几人绕到石碑后,只见上面刻着:“山神食血,以护山林。善猎者献其获,恶猎者献其身。逢大雪封山,以异客为祭,可保来年安宁。” “异客……就是我们!”建筑男脸色瞬间惨白,“他要把我们当成献给山神的祭品!” 江竹烬眼神骤冷:“善猎者献猎物,恶猎者献自己……背包女是恶猎者,所以被开膛破肚,内脏被取走当祭品。而我们这些‘异客’,就是这场大雪里该被献祭的‘大礼’。” 夏清慈指尖冰凉,他忽然想起雪人管家说的“宴会上会见到主人”——恐怕那根本不是宴会,而是献祭仪式的开始。 “那‘山中神兽’呢?”张思德追问,“石碑上没提。” 江竹烬忽然走向那些挂着的兽皮,伸手掀开最里面一张。 后面竟然藏着一个铁笼,笼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白色的毛发。 笼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锁眼周围有明显的抓痕。 “也许……”夏清慈的声音有些艰涩,“神兽不是被保护的,而是被囚禁的。” “小猎人的父亲在守护神兽,而小猎人,很有可能在囚禁神兽……” “这有张照片。”张思德从另一张兽皮做的大衣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着猎装的男人,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手里举着一支小小的、没有血迹的鹿角,笑得露出豁牙。 两人身后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鹿,鹿角分叉优美,眼睛像琥珀一样亮。 背景里是一棵巨大的树,中间被掏空,能容纳下两到三人,像极了天然形成的树屋,周边被一圈栅栏围了起来。 “这是小猎人小时候。”江竹烬指着照片,“他手里的鹿角,和背包女包里的很像,但更干净,像是自然脱落的。” 夏清慈点头:“他父亲可能是想教他区分正当狩猎和盗猎。” ‘山神之责’,听起来像是某种传承。 也许守护雪山是他们家族的使命,但小猎人走偏了,把仇恨当成了守护的方式。 夏清慈抚摸了一下照片上的鹿,“小猎人的父亲叮嘱‘切忌不要伤害’,但小猎人却在日记里写‘雪人会帮爸爸分担’,也许他认为,清除所有外来者,就是在保护‘神兽’。” 张思德嗤笑一声:“用杀戮来保护?不过是给自己的偏执找借口。” 江竹烬看了一眼张思德,轻轻哼了一声。 夏清慈把照片收起来,“不管这神兽是什么,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兆头。小猎人既然把自己当成守护者,那我们这些‘外来者’,就是他必须清除的障碍。” 建筑男脸色发白,搓着胳膊:“那我们还回去准备什么宴会?这根本就是去送死!” “现在走?”张思德苦笑,“外面风雪这么大,我们连方向都分不清,说不定走出去死得更快。至少待在屋子里,还能知道下一个危险什么时候来。” 夏清慈点头同意:“张大哥说得对。我们还有时间,而且……”他看向那本日记,“小猎人的父亲既然写下这些话,或许留下了能克制他的东西。” “比如?” “比如关于山神之责的真正含义,或者……如何平息他的戾气。” 夏清慈的目光落在“切忌不要伤害山中神兽”上,若有所思。 “如果我们能证明自己没有伤害雪山,甚至保护了所谓的‘神兽’,会不会有转机?” 江竹烬没有立即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有希望,但别抱太大希望。” 夏清慈:…… 张思德看了看外面,“我们先上去吧,两个小时快到了。” 他们上来的时候,雪人管家已经在一楼厨房里等着他们了。 看到他们的时候,管家眼神里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 “今天的任务还是清洗这些肉类,另外将你们摘来的雪果酿酒。” 夏清慈看着五块案板旁边一盆盆肉块,胃里翻江倒海。 “今天又是什么肉啊,看起来新鲜多了。”江竹烬拿起一边的手套,翻着盆里的肉块。 雪人管家咯咯笑了两声,“当然新鲜了,这可是昨天我刚收集的……请及时把这些新鲜的肉处理好哦” “呕——”中年妇女和建筑男捂着嘴呕了出来,赶忙到洗手池旁平复着胃里的翻涌。 昨天刚收集的。 除了死去的几个玩家和雪狼,昨天还能收集什么肉类呢? 夏清慈打了个哆嗦。 “哦。”江竹烬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块肉丢在桌子上,拿起剔骨刀将骨头和肉分离。 “这位客人的手法真是娴熟利落啊。”雪人管家赞赏地看着江竹烬,“各位客人也快点开始吧……”纽扣眼睛扫过众人。 中年妇女哆哆嗦嗦拿起刀,半天也没把肉切开。 雪人管家站在门边,就这么看着他们,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七点准时吃早饭,九点来准备这些东西,十二点午饭…… 这么多肉需要剔骨切块,三个小时是有些紧张的。 “我不行了,太恶心了,我得休息一下。”建筑男丢下刀具,离开灶台。 “不要停!赶紧继续,十二点之前很难赶工出来。”张思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吼了一声建筑男。 建筑男一哆嗦,接着拿起了刀。 “江竹烬,来不及吧?”夏清慈手上没停,偏头问了江竹烬一嘴。 江竹烬顿了下,勾起了嘴角,“来得及,别怕。” 夏清慈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尊贵的客人们,怎么还剩下这么多呀?还有半个小时了,不会耽误午餐吧?”雪人管家的声音带上了威胁的意味,听得几人寒毛直立。 江竹烬哎呦了一声,“管家啊,帮个忙呗。” 夏清慈:? 其他人:!!!! 管家:…… 雪人管家僵住了,“尊贵的客人……恐怕……” “不对吧管家,没人跟我说您不能帮忙啊?有问题,找管家,不是清清楚楚写的吗?难道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吗?” 江竹烬把自己和夏清慈盆子里剩下的肉倒在一起,然后递给了雪人管家。 张思德也试探着拿出几块肉丢在管家的盆里。 拿着满满一盆肉的管家:?…… 游客4576:?!我靠我靠我靠 游客1423:66666666666烬哥牛逼 游客8743:管家会帮忙吗? 游客4573:不能吧……但是话又说回来…… “好的,尊贵的客人……” 夏清慈硬生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竹烬朝夏清慈眨了眨眼,“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游客7893:神TM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游客5867:下个副本我试试。 游客4637:你冷静啊,你可没有这人的本事…… 夏清慈空着手,有些无奈的看着江竹烬,“它要是不帮忙,你打算怎么办?” 江竹烬把归墟摘了下来,在手里抛了抛,“归墟剔骨很快的,咱俩人的分分钟收拾完。” 归墟闪了闪红光,下一秒蹦到了夏清慈手里,表示抗议。 夏清慈看了眼手里的归墟,有些无措。 “它喜欢你。”江竹烬笑道。 游客3333:?个人武器就这么水灵灵的蹦到别人手里了? 游客5476:磕到了…… 游客4713:不是,他们是真认识啊?? 游客1379:哎……有点羡慕,开局夏清慈遇到了一个挂逼。 游客4367:不是?夏清慈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好吧? 夏清慈仔细欣赏了一会,把归墟还了回去,评价道:“很有灵性的武器。” “各位尊贵的客人,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请回到餐厅准备用餐。” 雪人管家眼神里带了怨恨,将众人还有自己剔好的肉收了起来,然后把他们请了出去。 江竹烬悠哉悠哉地回到了餐厅坐了下来。 建筑男忽然一拍桌子,“如果管家可以帮我们的话,那只要遇到有生命危险的任务,是不是可以让它帮忙啊?” 红唇姐冷哼一声,“想什么美事呢?” 夏清慈点了点头道:“它给我们私自加了很多工作量,你没发现吗,我们处理的那一批肉有很明显的分层,一半的肉是新鲜的,一半的是不新鲜的。所以……” “管家说的是把新鲜的肉处理完,那些不新鲜的肉不处理完也没关系?”建筑男接道。 夏清慈赞许的点了点头。 “那、那我们直接不做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给管家啊?”中年妇女还是有些不理解。 夏清慈笑着看了一眼江竹烬,“你解释一下吧。” 江竹烬打了个哈欠,“一是试探一下规则,看看它是否能拒绝我的合理要求。” 江竹烬卖足了关子,直播间的人和餐桌上的人都仔细的听着江竹烬的下一句。 第12章 雪山的宴请11 “二是给它找点事做。” 江竹烬指尖敲着桌面,眼神扫过餐厅角落那扇通往厨房的门。 “你们没发现它盯着我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让它忙着处理那些肉,至少能少点功夫琢磨怎么给我们下套。” 夏清慈补充道:“而且规则里说‘白天有问题可以随时向管家提问’,反过来想,只要我们的要求不违反核心规则,它或许就不能拒绝。这次让它帮忙处理食材,算是给后面的行动留了个先例。” 其余几人点点头。 红唇姐却皱起眉:“可它刚才看我们的眼神……像是记仇了。” “记仇才好。” 江竹烬嗤笑一声,“总比揣着明白装糊涂强。至少我们知道,它不是纯粹的规则执行者,有自己的情绪——这意味着它也有弱点。” 正说着,雪人管家推着餐车从厨房走了出来。 餐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摆了个碗,碗里放了十几个雪果。 游客4753:蛙趣,连演都不演啦。 游客1773:管家:叫你们挑来挑去,烦死。 江竹烬看到新端上来的午饭也有点懵,夏清慈皱起了眉头。 雪人管家放下东西开口道:“各位尊贵的客人,这是今天的午餐。” 接着,它伸出红到发黑的舌头舔了舔牙齿上的血渍,“我可是提醒过各位的,如果不吃那些东西,会很难熬的……” 管家说完这句话就推着餐车走进了厨房,没理坐在餐厅的几位。 “很难熬……是什么意思?”建筑男弱弱的问了一句。 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先吃吧,我是真有点饿了,能充饥一点是一点。” 张思德先拿起一枚雪果塞进嘴里,其余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众人将一碗雪果吃完之后,纷纷上楼休息,忙了一上午,净是些体力活,也没补充什么食物,饶是张思德也有点坚持不住。 夏清慈打开房门,扑在床上,闭着眼叹了口气。 游客1006:夏清慈看起来命好苦的样子…… 游客2539:直播没有大佬在看吗,感觉很少有两三位数的大佬出来哎,难道都在看其他频道吗? 游客4738:就算有大佬看人家也不会发表评论的…… 夏清慈闭上眼,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不到,夏清慈又猛地睁开了眼。 游客3256:?吓我一跳,虽然欣赏了一会夏清慈的绝美睡颜,但眼睛忽然睁开也是很吓人的…… 游客4751:怎么了!他为什么忽然醒了? 夏清慈翻身下床,却一阵头晕目眩,扶着床头柜才没摔在地上。 好饿…… 真的好饿……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夏清慈使劲咽了口唾沫,扶着墙壁来到门边,连往下按门把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游客4758:我靠?这是咋了?睡了一觉精气都被吸走了? 游客4780:你们不记得管家说过什么了吗? 游客2739:不吃会饿,熬不过这个冬天…… 游客6718:我靠……吃了会被同化,不吃会饿死?这个本,这么变态啊? 不吃血肉会不好过,会活不过这个冬天。 原来是这样……夏清慈苦笑一声。 居然来的这么快,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夏清慈将整条手臂搭在门把手上,靠身体重力往下一摁。 “咔哒”。 门开了,夏清慈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前白茫茫一片,唇上传来一丝温热,然后是丝丝甜腥味。 好饿…… 好喜欢这个味道…… 游客4736:他割腕的动作怎么如此利落……我看着都好痛…… 游客9237:嘶—— 游客4993:是真爱……唔只有我觉得这个画面好涩吗? 游客1883:加一。 夏清慈的意识像沉在温水里的棉絮,混沌中只被那抹甜腥勾着往前飘。 唇齿间的温热还在漫延,带着点铁锈似的涩,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饿意。 他睫毛颤了颤,才勉强掀开条缝。 入眼是江竹烬线条紧绷的下颌,对方正垂着眼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左手腕上还凝着颗鲜红的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滑,没入袖口前被他另一只手捏住。 “醒了?”江竹烬的声音有点哑,指腹蹭过夏清慈的唇角,擦掉残留的血迹,“再啃下去,手就要废了。” 夏清慈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竟像只饿极的小兽,死死含着对方的伤口。 他猛地松开嘴,后退时腿一软,又被江竹烬捞住腰。 “对不……”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胃里的饥饿感又翻涌上来,比刚才更凶,像有无数只手在里头抓挠。 他脸色白得像纸,额角沁出冷汗,“还饿……” 江竹烬眉峰蹙得更紧。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伤口不算深,但血还在慢慢渗。 刚才在走廊听见门响,转头就看见夏清慈直挺挺倒过来,那双眼亮得吓人,里头全是对“吃”的渴望。 “忍着。”江竹烬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摸出兜里的雪果。 幸亏早上特意留的两个,硬塞到夏清慈手里,“先啃这个。” 夏清慈捏着雪果,指尖都在抖。 雪果的清甜此刻闻着像白开水,远不如刚才那点血腥味诱人。 他盯着江竹烬的手腕,喉结滚了滚,理智在“活下去”和“不能变成怪物”之间疯狂拉扯。 游客9635:刚才那一下我以为夏清慈要失控了……还好江竹烬反应快 游客1886:只有我注意到江竹烬抓着夏清慈腰的手吗?好紧,是怕他摔了还是怕他失控? “砰——” 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张思德跌跌撞撞跑出来,眼睛红得吓人,看见江竹烬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小江!小江!我饿!我快忍不住了!厨房里……厨房里有肉!” 他说话时,嘴角挂着可疑的涎水,眼神涣散,已经有点分不清清醒了。 江竹烬脸色一沉,把夏清慈往身后护了护,冷声道:“站住!” 张思德被吼得顿了一下,却像被刺激到了,突然嘶吼一声,转身就往楼梯口冲。 江竹烬想追,又顾忌着身后站不稳的夏清慈,正犹豫时,红唇姐和中年妇女搀扶着出了门,建筑男趴在地上,有气无力。 红唇姐脸色也很难看,捂着肚子直喘气:“妈的……这破果子根本不顶用!我也饿……” 她看见张思德往厨房跑,瞬间反应过来,“拦住他!不能让他碰那些肉!” 江竹烬咬了咬牙,对夏清慈低喝:“站在这别动!”说完就冲了出去。 夏清慈站在原地,捏着雪果的手越来越紧。 他看着江竹烬追着张思德消失在楼梯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雪果,再抬头时,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江竹烬刚才流血的手腕方向,那点残留的血腥味,还在空气里飘着。 胃里的饥饿感再次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一口……再尝一口……就能有力气了…… 游客5818:夏清慈眼神又变了!他不会也要失控吧? 游客2939:完了完了,这是集体要扛不住了? 游客7993:江竹烬快回来啊!你家那位要撑不住了! 夏清慈闭紧眼,狠狠咬了口雪果。 酸涩的汁水溅在舌尖,稍微压下了点渴望。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往楼梯口挪,他得去看看,江竹烬一个人不一定能拦住。 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见楼下传来张思德的惨叫,还有江竹烬的怒喝。 夏清慈的脚步猛地顿住。 空气里,除了血腥味,似乎还多了点别的,像是生肉被撕开的腥气。 他的胃又开始抽痛,这一次,连雪果的酸涩都压不住了。 夏清慈的指尖抠进楼梯扶手上的木纹里,指节泛白。 楼下的惨叫像根烧红的铁丝,钻进耳朵里烫得他发颤,可那股生腥气却顺着楼梯缝往上飘,勾得他舌根发麻,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 他强迫自己抬起脚,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视线里的楼梯扶手开始晃动,白墙渗出淡淡的红影,耳边除了楼下的声响,还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和胃里的抓挠声混在一起。 “夏滋!” 江竹烬的声音突然从楼下炸开,带着罕见的急切。 夏清慈一个激灵,混沌的意识被劈开道缝,他猛地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抓着扶手滑到了二楼平台,离楼下只有三级台阶。 楼下的景象撞进眼里时,他的呼吸骤然停住。 张思德正抱着自己的胳膊啃个不停,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夏清慈被这鲜血味勾的不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闷声喊道:“他会失血过多的,江竹烬!让他停下!” 江竹烬皱着眉头,手往外一伸,手心中凭空多了一支针剂。 下一秒,针剂狠狠的扎在张思德伤口边缘,伤口很快愈合,而张思德的神态也逐渐恢复正常。 “小江兄弟……谢、谢谢你。”张思德惨白着脸对江竹烬说。 江竹烬没有说话,转身来到夏清慈身边,“还饿吗?” 夏清慈看向江竹烬没有愈合的手腕,咽了咽口水。 “喝吧,缓过来去看看别人。”江竹烬把手腕递到夏清慈嘴边。 奇怪了…… 江竹烬的血,比他闻到的生肉味和张思德的血还要勾人。 夏清慈把脸别到一边,“我没那么饿了,你先处理下伤口。” 江竹烬闷闷的笑了一声,也从商城里兑换了一针恢复剂打上,很快夏清慈就闻不到那股香味了。 楼上传来哀嚎声,江竹烬和夏清慈迅速转身上楼,看到了神志不清的三人。 江竹烬唤出归墟,照着三人的手腕割了一下,鲜血流出,三人便抱着自己的胳膊恶狠狠的吸吮着。 夏清慈闭上了眼。 江竹烬看着差不多了,又从商城里兑换了三针恢复剂给他们打上,过了一会几人才恢复神智。 游客6886:狠人,太狠了。 游客3217:江竹烬是唯一一个没午睡的,也是最晚爆发饥饿的,他发现的那一秒,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极其冷静的喝饱了自己的血,然后立刻出门去找夏清慈。 游客1369:谁懂啊……我真觉得江竹烬有些可怕了…… 游客7853:内个……你们真的没看见江竹烬一口气兑换了五支恢复剂吗……一支五百积分哎……他积分不多了吧? 游客3476:放心,他直播间的人数早破万了,今早上就五千 了。错过了吧,我可看到了觉醒个人武器的全程哦,而且我还录像了,十个积分发你完整录像哦~ “缓过来了就赶紧回房间休息,一会还有活。” 江竹烬看了一眼夏清慈,没多说什么就回了自己房间。 众人纷纷回了自己卧室调整,夏清慈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敲了敲江竹烬的门。 江竹烬看着门外的夏清慈,侧身让夏清慈进来。 “谢谢你,”夏清慈真诚地道了谢,“你没受到影响吗?” 江竹烬耸了耸肩,“当然不可能了,我吃饱喝足才去找的你。” 游客4398:好一个吃饱喝足。 游客3328:感觉有点奇怪…… 夏清慈:? “吃的什么……?”夏清慈没忍住,还是弱弱地问一句。 江竹烬忽然笑了起来,贴在夏清慈耳边,阴森森地说:“吃了一根胳膊一条腿。” 夏清慈点了点头,“很痛吧?” 江竹烬:…… 游客8848:居然真信了?? 游客7749:ber? “骗你的,真信了?” 江竹烬忽然很想敲敲夏清慈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是我误会你了。不过,这种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要是一直持续到副本结束的话,恐怕……” 夏清慈顿了顿,问:“我们可以提前结束副本吗?有这个先例吗?” “很难,看你想怎么结束了。”江竹烬止住了话音,警惕地盯着门口。 门外传来雪人管家的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尊贵的客人,我们要继续准备宴席了……” 江竹烬上前拉开房门,看着门口的雪人管家没多说什么,跟在夏清慈身后去了一楼厨房。 夏清慈放慢了脚步,走在雪人管家身侧,问道: “管家,我们现在要准备什么?第一天处理了那些不太新鲜的肉,今早采了雪果做酒酿,刚才又处理了一些新鲜的肉,我们还缺什么呢?” 雪人管家仰着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宴会需要酒,需要肉,需要点心,还需要开胃小菜……” 雪人管家咯咯笑了起来,“我们现在要去准备点心了……很快,很快宴席就准备完了……” 第13章 雪山的宴请12 “点心?点心用什么做?”中年妇女喃喃道。 管家在注视下推开厨房的门,众人被映入眼帘的工具吓了一跳: 一张大锅,下面烧着火。 一个手动绞肉机。 一个小型石碾。 “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做点心吗?”建筑男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管家从箱子里拎出两个大麻袋,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这一麻袋分成两份,一份绞成肉馅,一份用来熬油。这一麻袋是骨头用来磨成粉……”雪人管家嘴角流出了口水,“撒在蛋糕上……可美味了……” 建筑男听着这话打了个哆嗦。 张思德把两个麻袋接了过来,强装镇定地把麻袋里的东西分成了六份,“时间紧,我们先做吧。” “这显然就是人的……今早上处理了那么多肉,怎么还有这么多,它到底杀了多少人……”中年妇女别过脸,无法直视那些碎块。 “我们有雪果!雪果可以用来做水果点心!”建筑男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望向雪人管家。 厨房的空气忽然凝固。 雪人管家上前一步,麻袋被踩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宴席的点心,自然要用最‘新鲜’的材料。雪果?那种寡淡的东西,怎么配得上这场盛宴?” 江竹烬的指尖在绞肉机的金属边缘划过,冷声道:“规则没说必须用你提供的材料。” “但规则说了,要听管家的安排呀。”雪人管家歪着头,红舌头舔过唇角,“我的安排就是——用这些。”它踹了踹脚边的麻袋,“不然,就算你们违抗规则哦。” 最后几个字拖得长长的,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 建筑男的脸瞬间白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江竹烬,却见对方紧抿着唇,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夏清慈扶着料理台的手微微发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早上的饥饿感才刚刚缓过来,此刻麻袋里透出的若有似无的腥气,比之前浓烈百倍。 “动手吧。”江竹烬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死寂,“总不能真违反规则。” 他率先端起张思德分好的两盆肉块,往绞肉机旁走。 张思德咬了咬牙,端着盆子往灶台边挪,中年妇女和红唇姐互相搀扶着,脸色惨白地去搬石碾,建筑男则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夏清慈深吸一口气,走到江竹烬身边,伸手想拿过自己的铁盆,却被对方按住了手。 “你去生火。”江竹烬的声音压得很低,“离这些远点。” 夏清慈没动,只是看着他:“一起。” 江竹烬看了他一眼,没再拒绝。 江竹烬肉块分开,一股混杂着血腥和腐臭的气味猛地冲出来,夏清慈下意识地偏过头,却还是瞥见了里面的东西——泛着青白的肉块,带着尚未处理干净的筋膜,甚至能看到模糊的肌理。 “呕——”建筑男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 雪人管家在一旁咯咯直笑:“多好的材料啊,新鲜得很呢……” 江竹烬面无表情地抓起肉块往绞肉机里塞,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刺耳又沉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挤压声,绞碎的肉末从另一端落下,带着诡异的粉色。 夏清慈别开视线,蹲在灶台前生火,火焰舔舐着锅底,却驱不散厨房里的寒意。 “炼油要慢火。”雪人管家慢吞吞走到灶台边,看着张思德把肉块扔进大锅,“慢慢熬,把油脂都炼出来,剩下的渣……可以喂外面的雪狼哦。” 张思德的手一抖,差点把锅铲掉在地上。 另一边,江竹烬已经绞完了半袋肉,他直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看向正在费力推动石碾的两个女人:“骨头倒进来。” 红唇姐咬着牙把骨头倒在石碾下,中年妇女用力推着碾盘,骨头碎裂的声音闷响闷响的,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夏清慈看着那些逐渐被碾成粉末的骨头,忽然觉得喉咙里又开始发紧。 闻到锅里飘来的油脂味,生出一种极其荒谬的恶心渴望。 “别看。”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江竹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清慈闭了闭眼,任由对方的手掌覆在脸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压下了那股翻涌的不适。 他能听到齿轮转动声、骨头碎裂声、油脂沸腾声,还有雪人管家时不时发出的诡异笑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献给死亡的童谣。 不知过了多久,江竹烬的手松开了。 夏清慈此刻能看到绞肉机旁的盆里已经堆满了粉色的肉末,灶台边的大锅里浮着一层浑浊的油花,石碾旁的木盆里则是灰白色的骨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甜腻、腥臊,还有点焦糊,闻着让人头晕目眩。 雪人管家满意地看着这些“成果”,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满褶皱的纸包:“把肉末和骨粉混在一起,搅拌均匀,就能做点心胚子了。” 众人沉默地按照管家的指示操作,没有人再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有雪人管家在一旁喋喋不休,说着宴席那天的盛况,说着“宾客”们会多么喜欢这些点心。 夏清慈揉着混合了骨粉和肉末的面团,指尖沾着黏腻的触感,胃里一阵阵抽痛。 他忽然想起江竹烬刚才的话——“它有情绪,就有弱点”。 可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只觉得无力,他们就像管家手里的面团,被随意揉捏,被迫参与这场疯狂的盛宴。 暮色渐沉时,第一批点心终于放进了模具。 灰粉色的面团被压成扭曲的形状,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雪人管家满意地拍了拍手:“很好……” 所有人都累得脱力,站在原地大口喘气,没人说话,也没人敢看那些"成果"。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腥臭味,沾在衣服上、头发上,钻进肺里,让人窒息。 管家看了看窗外,雪花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天黑了,该吃晚饭了呢……客人们去餐厅等待吧。” 说完,它推着空麻袋,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进了厨房深处。 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餐厅走,没人说话,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腥腻味。 夏清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昏黄的灯光下,那些摆放在台上的点心模具,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 江竹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看了。” 夏清慈转过身,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在餐桌边。 “不知道今晚的饭是什么呢……”江竹烬看着黑沉沉门外。 夏清慈真的不想在尝试一遍饿晕的感觉了,轻轻舒了口气,“如果管家再端上来肉类的话,我们是吃还是不吃?如果它端上来的是雪果……那我们还要再经历一遍饥饿?” “自己从餐桌上拿把餐刀吧,饿了给自己来一刀。”江竹烬幽幽开口。 游客4739:啊喂,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狠心的喂。 游客9706:点了。 餐桌上沉默一瞬,张思德先拿起了一把餐刀,“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过,这里没有止血的东西……” 张思德的视线落在江竹烬身上,后者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显然不想多管。 张思德尴尬地咳了两声,“大家尽量吧。” 雪人管家推着餐车来到了餐桌前,不出意外,还是只有十几个雪果。 几人没有着急吃,等管家离开后,平分雪果。 夏清慈把从密室里拿出来的照片放在桌子中心。 “我打算明早去找一下这个树洞。” 张思德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雪山,找这么一棵树谈何容易?” 夏清慈的手轻轻叩击着桌面,思考可行的办法。 “管家。”夏清慈和江竹烬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 江竹烬笑了起来,“管家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刚落,管家从厨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我尊贵的客人。” 江竹烬朝夏清慈点了点头。 夏清慈指了指外面,“管家,我们想找一棵树。” 雪人管家咯咯地笑了起来,“客人想找哪棵树呢?” “一棵有很大的树洞,足以装下三个人的树。周边有一圈栅栏。” 雪人管家忽然收起了笑容,仔仔细细盯着夏清慈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客人,找树洞做什么呢?” “雪山风光,我们作为客人自然要去打卡了。”夏清慈语气非常自然,仿佛真的是在询问打卡景点的位置。 雪人管家点了点头,从厨房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用红色的不知名液体画了一条简易的路线图。 “就在这里。” 夏清慈看到路线图先是一愣,随后朝雪人管家道谢。 众人看着放在桌子中央的路线图沉默了许久。 “这、这离背包女死的地方不足六百米吧……”建筑男有些心底发寒。 这个地方果然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如同献祭一般的将背包女挂在那里,面朝着树洞的方向。 “明早就出发。”夏清慈简短道。 “那明天的任务怎么办?”红唇女一直不赞同去冒险,“不做了?” 夏清慈抿了抿唇,看着桌上的空碗,“任务也要做,树洞也要找,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到第五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夏滋说的对,找时间去找树洞,第五天的宴席肯定比现在要麻烦的多。”张思德拍了拍红唇姐的肩膀,“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红唇姐沉默了一会,起身回了楼上,中年妇女跟在红唇姐身后,回头对夏清慈笑了笑,“早点休息。” 夏清慈点了点头。 一楼只剩下夏清慈了江竹烬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言,只有壁炉里发出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坐会儿?”江竹烬给夏清慈倒了杯水,撑着头看着夏清慈。 “嗯,反正时间还早。”夏清慈伸手碰了碰杯壁,“谢谢。” 江竹烬挑了挑眉,没多说些什么。 游客8863: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游客3328:讨论讨论剧情呀。 夏清慈率先开口打破了微妙的气氛,“这个副本,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江竹烬闻言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太像了,像极了那个时候,他们待在一起讨论副本,夏清慈都会先问他一句“你有什么看法?” 夏清慈看着他愣住,以为他没什么想说的,便说道:“小猎人因为盗猎者杀害了自己的亲人,怨念催生了雪人,以此来惩罚所有来到雪山的游客。” 江竹烬回过神来,接着点了点头,“葛东因为体力不济被雪山吞噬,那个姓董的也算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屑,“楼下的几人没有找到真正的雪屋被淘汰。背包女被按上了盗猎者的身份,而林芝则是没有完成管家的任务被淘汰。这些人的死法都很合理。” “对,如果我们想化解小猎人对我们外来人的怨恨,必须教会他什么叫真正的守护。而那个树洞,也许就是他父亲教他守护的地方。” 夏清慈仔细想了想,又接道:“或许找到小猎人,就可以提前结束副本,不用担心第五天的宴会……” 江竹烬嘴角勾起笑意,“很上套嘛,第一个副本就能做成这样,很不错。” 说罢站起身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厕所走,“等我会儿,上个厕所。” 夏清慈眨了眨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度刚好。 暴风雪撞击着雪屋的窗棂,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夏清慈刚放下空掉的水杯,抬头时忽然看见壁炉边多了一道身影。 那瞬间他以为是光影作祟,直到看清对方的脸。 另一个“夏清慈”就站在那里,穿着件深灰色冲锋衣。 他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正往自己腰腹注射什么。夏清慈记得,那是商城里卖的抗感染针剂。 那个“夏清慈”看到这边的景象时,那双总是平静温和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夏清慈”猛地站起身,没等夏清慈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条白色丝线朝自己飞来。 “?”的一声,刚从厕所赶来的江竹烬阴沉着脸挡下了那条丝线,然后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夏清慈”。 “小尽?”对面的“夏清慈”再一次愣住,“不对,你不是。” “队长,好了吗?”门外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竹烬将夏清慈拦在身后,看向门外。 来人推开门,对上了三双警惕的的眼睛,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分辨出这是什么情况,迅速站在“夏清慈”身边。 看着浑身散发可怖气息的江竹烬,哇了一声,“我靠,玩这么大?” “小尽。” “夏清慈”按住少年的肩膀,目光落在这边的夏清慈身上。 对方穿着单薄的外套,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像株被风雪打蔫的植物。 “你是谁?”江竹烬突然抬手,归墟剑的刀光在昏暗里划出冷弧,直指另一个自己。 握着归墟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前这两个“人”带着他最恐惧的气息。 是“结束”的气息。 “江竹烬”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张扬了,“这句话不应该我们问你们吗?我们刷怪刷的好好的,你们哪里来的?”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上面拴着一枚小小的钥匙,“模仿也不模仿的像一点,你把这个弄丢了?” 江竹烬瞳孔骤缩,那根红绳他确实有过,但早就被他丢掉了,连同十八岁的自己。 “滚出这里。”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转眼间,刀尖离另一个“夏清慈”的咽喉只有寸许。 “江竹烬!”夏清慈喊了一声,却没拉住他。 对面的“江竹烬”也在同一时间动身,挥开了指向“夏清慈”的刀锋,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干嘛动刀动枪的。” “我很清楚我们不是系统合成的虚拟数据,那我们就是过去的你们,或者是平行世界的你们,对吗?” 第14章 雪山的宴请13 “夏清慈”轻轻按了按“江竹烬”的肩膀,然后对上了那双相同却又陌生的眼睛。 思考了一瞬,偏头扫过对面夏清慈肩上的伤,指尖微动,四周升起了透明的围墙,隔绝了外面。 “我们……哦不对,你们失败了?” “江竹烬”略微带了一丝不可置信问。 这边的江竹烬没回答,只是把归墟剑收了回去。 “你变了好多。”“夏清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这边的江竹烬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转头看向夏清慈,对方正皱着眉,轻敲升起的墙壁,同时警惕的看着面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发紧。 “夏清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系统的阴谋,让我们看到失败的你们。” 两个身影在橘红色的光里渐渐变得透明。 “夏清慈”看了眼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指,“看来我们快要回去了。” “夏清慈”上前一步,看着江竹烬现在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未来的我们发生了什么,但好在都活着,那就不缺重新再来的勇气。” 说完这句话后看向夏清慈,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22岁的夏清慈,要好好成长啊。” 夏清慈皱着眉看着他,还带着一丝警惕,没有回答。 “喂,以后的我,保护好他啊,加油哦!”那个少年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消失在壁炉的火光里。 我知道。 江竹烬默默在心里说。 风雪重新灌满窗户,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夏清慈看向江竹烬,他轻声问:“他们……是我们的未来吗?” 江竹烬没回答,只是走到壁炉边添了块柴火。 火焰重新旺起来,映得他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些。“不是,”他低声说,“是我们没能留住的过去。” 夏清慈看着他指尖转动的素戒,“所以,我们真的认识?” 江竹烬站在夏清慈面前,用手指轻轻抬起夏清慈的下巴,“我说了,信我。出去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壁炉里的火光跳了跳,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夏清慈的目光还停留在刚才“另一个自己”站过的地方,指尖微微发凉。 他看向江竹烬攥紧的拳,指节泛白,连带着脖颈处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信你。”夏清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江竹烬眼底漾开涟漪。 江竹烬猛地转头,眼里的阴鸷还没散去,撞上夏清慈平静的目光时,骤然软化了大半。他松开手,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喉结滚动了两下:“嗯。”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只剩下风穿过屋檐的呜咽声。 “他们说我们失败了。”夏清慈斟酌着词句。 “那是他们的结局,不是我们的。”江竹烬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别想了,先睡。” 他起身往楼梯走,走到一半又回头,看着还坐在壁炉边的夏清慈:“上来。” 夏清慈拉开房门,看着站在身后的江竹烬,“晚安,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找树洞。” 江竹烬点了点头,看着夏清慈关上门后回了房间。 后半夜倒没再出什么事,恐怖的饥饿感也没有再出现。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夏清慈醒来,发现江竹烬正盯着自己的肩膀看,眉头紧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使劲眨了眨有些发干的眼睛。 “天刚亮,看你睡得熟没打扰你。”江竹烬移开目光,丢给夏清慈一个医疗包,起身拉开窗帘,“先把肩膀上的伤口处理了。” 夏清慈并不是很喜欢别人随意进出他的房间,但是想起了昨晚遇见的那两个人,对江竹烬的行为反而没有一丝反感。 下楼时,张思德几人已经坐在餐桌旁,脸色都不太好。 看到夏清慈和江竹烬,中年妇女开口:“管家让我们今早去抓雪兔……要两只……” “嗯,”江竹烬点点头,“路上顺手抓两只,吃完雪果我们就出发。” 建筑男显然没缓过来,抱着胳膊缩在椅子上,嘴唇发白:“那个雪兔,太可怕了!一只就差点杀了我们!还要抓两只?” “不抓?”红唇姐瞥了他一眼,“规定的任务不做了?” 建筑男的脸瞬间没了血色,闭紧嘴不敢再说话。 匆匆吃完雪果,几人按照路线图出发。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远远看见一棵孤零零的大树立在山坡上。 树干异常粗壮,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身中间有个黑漆漆的洞口,周围果然围着一圈腐朽的木栅栏,栅栏上还挂着些风干的兽骨,在风里轻轻摇晃。 “就是这里。”夏清慈停下脚步,心脏莫名地跳得厉害。 江竹烬走到栅栏边,伸手摸了摸那些兽骨,眉头皱了起来:“是雪狼的骨头,还有人的。”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摔倒,被红唇姐扶住了。 建筑男更是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我、我就在外面等着吧,你们进去……” “随你。”江竹烬没勉强,转头对夏清慈说,“我跟你进去,张思德,你们几个守在外面,有情况喊一声。” 夏清慈深吸一口气,跟着江竹烬钻进栅栏。 树洞比想象中更深,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还夹杂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江竹烬打开商城里兑换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洞壁,夏清慈突然停住了脚步。 洞壁上画着很多歪歪扭扭的画。 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高大男人的手,在雪地里堆雪人。 男人拿着猎枪,身后跟着几只雪狼。 小男孩在树旁边藏东西,男人笑着摸他的头。 最后一幅画是黑色的,像是被人用炭笔胡乱涂过,隐约能看出男人倒在雪地里,小男孩跪在旁边,周围是很多举着枪的黑影。 江竹烬的目光落在最后那幅画上,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凌乱的黑色线条:“这些黑影,是盗猎者。” 手电筒的光束继续往前移,照亮了树洞深处。 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盒,盒子上刻着鹿头的图案。 夏清慈走过去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把小小的银质猎刀。 “这把刀……”夏清慈拿起猎刀,刀身很轻,刀柄上刻着一个“守”字。 “是守护的意思。”江竹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父亲教他守护这片雪山,守护这些雪狼。” 夏清慈突然想起背包女的尸体,她被挂在树上,脸朝着树洞的方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张思德的惊呼:“雪、雪狼!好多雪狼!” 两人立刻冲出树洞,只见栅栏外围了十几只雪狼,个个目露凶光,正对着他们低吼。而建筑男倒在雪地里,腿上淌着血,显然是被雪狼咬伤了。 “它们不敢进来。”江竹烬拉着夏清慈退到栅栏内,“栅栏上有小猎人父亲的气息。。” 果然,那些雪狼只是围着栅栏打转,没有一只敢越过栅栏。 “树洞这个保护罩对我们来说撑不了多久,我们得赶紧找找有没有能破局的东西。”张思德拦在中年妇女和红唇姐身前,死死盯着围栏外的雪狼。 夏清慈皱着眉心,看着眼前的这棵大树。 还有什么? 对小猎人有影响的,对副本有影响的还有什么呢? 树洞…… 树洞里面的画…… 画?! 夏清慈眼睛一亮,抓着江竹烬的手臂冲向了树洞后方,徒手刨开树根边上的积雪。 “我来吧。”江竹烬轻轻拉开夏清慈,用归墟挖着,知道咚的一声,发出轻响。 夏清慈和江竹烬把埋在下面的小木盒拿了出来。 江竹烬按住了夏清慈要掀开木盒的手,“这周围没有人的脚印,只有雪人的脚印,东西可能是雪人放的。” 夏清慈点点头,“我知道,先打开看看吧。” 游客8848:咦,拿着那把刀去找小猎人,告诉他什么是守护,我感觉就通关了啊。 游客4444:人家是新手,他们又不知道通关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完成副本规则通关,第二种就是暮守者自己选择放他们走。 游客6639:第二种通关方式我可没见过哈,一楼的话我不赞同,暮守者恨不得多杀几个人完成自己的绩点呢…… 游客3321:不是,你们就默认暮守者是小猎人吗……? 游客3214:?细思极恐了楼上。 木箱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错了……”夏清慈看着映入眼帘的两张照片,忽然有些茫然。 江竹烬拿起那张照片,忽然笑了,“雪山珍稀动物保护协会?居然被他们骗了。” 夏清慈看着照片上笑的格外开心的背包女和另一张照片上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又翻了翻盒子里的一些调查笔记,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他们明明是来保护雪山的……小猎人为什么要杀了她?”夏清慈看向挂着的背包女尸体的方向。 江竹烬拉起夏清慈,把照片放进他的口袋里,“或许……小猎人也是被蒙骗的呢?” 夏清慈拿着箱子里的东西来到树洞前,先前围在前面的雪狼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看一眼吧,看完我们去抓雪兔。”夏清慈把东西递过去,“背包女是濒危动物保护协会的,包里的东西都是从盗猎者身上抢下来的,小猎人杀错了人,也有可能是被某些东西欺骗了。” 剩下几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江竹烬已经翻过围栏走远了。 夏清慈快步跟上,偏头对江竹烬说:“你有没有觉得照片上那个缺了牙齿的小孩……” “是9号房那个灰色的小手。”江竹烬接道,“回去找他,大概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夏清慈点了点头。 游客5423:找谁? 游客6663:找鬼。 游客1789:我真是服了这几位大哥了。 几人原路返回,走了一半也没发现雪兔的踪影。 “这可怎么办啊,找不到雪兔我们不就是死路一条吗?”中年妇女慌乱地张望着四周安静的树林,昨天早晨充满危机的树林在今天却早已不复存在。 “安静,它们都在暗处藏着呢。”江竹烬竖着耳朵听着周围微弱的声音。 忽然,江竹烬指尖的归墟红光一闪。 归墟的红光顺着风势往左侧矮灌丛钻时。 江竹烬突然扣住夏清慈的手腕往回带,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屏住呼吸,在灌木丛里,两只都在。” 夏清慈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两团蓬松的雪白蜷在枯枝下,长耳朵贴在背上,正低头啃着从树上掉下来雪果。 叶片上的霜花还没化。 可这两只雪兔太安静了,连啃食的动作都轻得像怕惊碎积雪,和昨天那只扑过来时露着尖牙的完全不同。 “不对劲……”夏清慈刚说完,最外侧那只雪兔突然抬头,红宝石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耳朵“唰”地竖起来,嘴里还叼着半片草叶,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呜”声,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犹豫。 张思德放轻了步子,猫着腰靠近。 可刚靠近灌木丛,那只雪兔突然丢下雪果,猛地朝江竹烬的脚踝扑过来,爪子上沾着的冰碴子闪着冷光,比昨天那只的爪子更尖。 “小心!”夏清慈抬手就把银质猎刀递过去,刀身“守”字正好对着雪兔。 奇怪的是,雪兔看见那个字,动作突然顿住,像是被定住似的,在空中僵了半秒,然后“啪”地摔在雪地上,蜷成一团发抖。 另一只雪兔见同伴被制住,立刻往树林深处跑,可没跑两步,就被赶上来的张思德提溜住了耳朵。 中年妇女突然尖叫:“它、它爪子上有血!” 夏清慈低头一看,果然,那只雪兔的前爪沾着暗红色的痕迹,不是新鲜的,倒像是干涸的血痂。 江竹烬蹲下身,用归墟的刃尖轻轻碰了碰雪兔的耳朵,声音放轻:“别怕,我们不杀你。” 话音刚落,那只发抖的雪兔突然抬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指尖,然后转头看向夏清慈手里的猎刀,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是在示好。 “它们认识这把刀。”夏清慈心头一动,想起树洞壁画里小猎人藏东西的模样,“是小猎人喂过的雪兔。”他把猎刀递到雪兔面前,那只雪兔果然不挣扎了,乖乖缩在网里,红宝石似的眼睛盯着“守”字。 江竹烬从口袋里摸出昨天剩下的雪果,掰成小块放在雪地上。 两只雪兔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来啃食,耳朵时不时晃一晃,警惕地扫过周围。 “趁现在。”江竹烬朝夏清慈递了个眼神,两人同时伸手,一只扣住雪兔的后颈,一只托住腹部。 雪兔的毛又软又暖,还带着点雪的凉意,完全没反抗,只是轻轻蹭了蹭他们的掌心。 “这、这就抓住了?”建筑男看得目瞪口呆,昨天被雪兔追着跑的阴影还没散,今天居然这么顺利。 红唇姐走过来,瞥了眼雪兔爪子上的血痂:“它们不是怕我们,是怕别的东西。你看它们的耳朵,一直朝着木屋的方向。” 夏清慈看过去,两只雪兔的耳朵果然都微微朝着木屋的方向,啃雪果的动作也快了些,不像是害怕,更像是着急。 第15章 雪山的宴请14 夏清慈抱着雪兔,时不时被雪兔蹭蹭手心。 “累不累?换人抱一下。”江竹烬看了看夏清慈怀里的兔子,撇了撇嘴。 夏清慈摇了摇头,“没关系,就在前面了。” 雪人管家在雪屋前死死盯着从深处走来的几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露在外面的牙齿。 夏清慈警惕的看着雪人管家,没轻易把雪兔交出去。 “这位客人,看来你们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请各位客人把雪兔交给我吧。”雪人管家伸出了手,擦过夏清慈护着雪兔的手臂。 “给他啊你倒是!”建筑男焦急的催促着。 江竹烬拍了拍夏清慈的肩膀,“给它吧,不然没法继续了。” 夏清慈摸了摸雪兔的耳朵,最后只能交了出去。 “很快了,结束后它们都是安全的。” 江竹烬摩挲了一下夏清慈的腕骨,轻声道。 雪人管家拿走雪兔后就没有再出现,桌子上摆着之前喝过的“龙须丝”汤。 江竹烬和夏清慈没在餐桌前停留,直直走向了楼上。 “我们应该怎么找?”张思德看着锁起来的9号房问。 江竹烬没有回答,拿出钥匙开了锁。 “喀嗒”一声,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黑漆漆的令人生寒。 “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外面等” 红唇姐皱了皱眉,“不合适吧。” 夏清慈也点了点头,“至少两个人结伴,我和你一起。” 江竹烬没拒绝夏清慈的提议,抬脚迈进了房间。 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刚进去就像掉进了冰窖,寒气顺着裤脚往上爬,带着股陈旧的霉味,混着若有似无的、像小孩哭腔的风声。 夏清慈后脚刚进来,房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小夏!小江?!你们没事吧!”门被砸的嘭嘭响,张思德的声音穿透了门板。 “张大哥,我们没事!”夏清慈喊了一声。 夏清慈抬手伸向桌子上的空相框,突然觉得掌心一凉。 那只之前在门外瞥见的灰色小手,正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接着消失不见。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床底。 江竹烬已经走到衣柜前,手按在柜门把手上顿了顿:“别慌,它没有恶意。” 话音刚落,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里面蜷缩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游客8883:咦? 游客3369:真叫他们找到了。 “照、片……”小男孩朝着夏清慈伸出了手。 夏清慈愣愣地看着衣柜里的小男孩。 原来刚才小男孩牵他的手,是想要照片。 夏清慈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放在小男孩手里。 小男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们,你们想问什么嘛?” 小男孩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江竹烬和夏清慈两个人。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江竹烬抬手把小男孩抱了出来,放在床上。 小男孩搅了搅手指,显然不知道从哪里说。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夏清慈轻轻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笑的眼睛弯弯。 “我、我叫雪安。”雪安乖巧的说。 “那哥哥想问一下雪安,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呢?”夏清慈问道。 雪安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不记得了……爸爸妈妈带我来到这里玩,遇到了猎人伯伯,还有哥哥。” 雪安顿了顿,“本来爸爸妈妈说在伯伯家里借住两天就要回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吃了晚饭之后,爸爸妈妈就说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夏清慈喃喃道,“一辈子?晚餐?雪安,你爸爸妈妈晚餐吃的什么呀?” 雪安想了想,“哥哥说是伯伯打猎的鲜肉……” 夏清慈和江竹烬对视一眼。 果然,那些肉有问题。 吃了提供的那些肉,很有可能就离不开这里了。 “哥哥堆的雪人不好……它们打我,不让我在这里……你们可以帮我找我的爸爸妈妈吗?”雪安拉着夏清慈的手晃了晃。 夏清慈被他的手冰的打了个寒颤,但却反握住了雪安的小手,“好,我帮你找。” 江竹烬无奈的摇了摇头,只道:“怎么找?你碰到能认出来吗?” 雪安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但如果离得近的话我会认得出来的!” 江竹烬单手抱起了雪安,“我带你出去,能给我个大致方向吗?” 雪安搂住了江竹烬的脖子,指了指门外,“他们在外面,在院子里……” 夏清慈打开了房门,看着正在焦急转圈的几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我靠,这么说,这一家人都是小猎人害的?”建筑男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雪安,有点可怜这小鬼。 夏清慈推开了门,扭头对着屋里的人说:“我们得快点结束了。” 江竹烬抱着雪安,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等一下。那里可都是雪人。” 红唇姐顿住了步子,警惕地看着江竹烬怀里的雪安,“你怎么知道他是好还是坏?万一他故意把我们往陷阱里引呢?” 夏清慈摸了摸雪安的头,轻声解释道:“目前所知的线索,雪安确实没对我们造成伤害。你说的我也怀疑过,但如果不试试,等到后面几天,活下去的把握只会更小。” 雪安突然攥住夏清慈的袖子,小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圆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的风雪:“冷……爸爸妈妈在哭……在那边……” 雪安挣扎着从江竹烬怀里跳了下来,脚步踉跄地往庭院深处走,小嘴里不停念叨:“近了……爸爸妈妈的味道……” 庭院西侧的雪人堆得格外密集,月光洒在雪团上,反射出冷白的光。 走到最里面两个雪人前,雪安突然停住,眼泪“吧嗒”掉在雪地上,瞬间冻成小冰晶:“爸爸妈妈……” 夏清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两个雪人比其他的高些,当做手臂的树杈上还戴着个眼熟的银戒指,和雪安脖子上挂的小银锁款式一样。 “爸妈……”雪安伸手去摸左边的雪人,指尖刚碰到雪,那雪人突然轻轻晃了晃,从“眼睛”的位置流下两串冰珠,像在哭。 右边的雪人也动了动,“手臂”慢慢抬起来,蹭了蹭雪安的头发。 “雪安,跟爸爸妈妈说说话吧。”江竹烬开口,目光扫过那两个雪人,没让夏清慈靠太近。 雪人的表面结着薄冰,冰下似乎有东西在动。 雪安趴在雪人身上,絮絮叨叨说着话:“爸妈,我好想你们,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你们带雪安回家好不好?” 他的话音刚落,那两个雪人突然开始融化,不是化成水,而是变成了淡淡的雪光,包裹住雪安。 雪光里,夏清慈隐约看到一对男女的轮廓,男人伸手摸了摸雪安的头,女人笑着擦了擦他的眼泪,一家三口的影子慢慢靠在一起,越来越淡。 “谢谢你们……希望这个东西对你们有用……” 女人的声音轻轻飘过来,随后雪光彻底散开,原地只留下两小堆融化的雪水,和一本用麻绳绑着的旧日记。 张思德走过去捡起日记,封面是深棕色的,沾着雪,扉页上写着“小猎人”三个字。 他翻开后半本,字迹越来越潦草,还沾着像是泪痕又像是雪水的印记: “12月2日,管家说,只要我把后山的雪鹿引到陷阱里,就能给我换过冬的粮食。我去了,雪鹿的眼睛好亮,它看着我的时候,我好难受。” “12月13日,管家说,山神不喜欢外来人弄脏雪山,只有把他们‘送走’,山神才会保佑我们家。他们说,这样才是对的,是在保护雪山……” “12月21日,我找到山神的使者了——是林子里的神鹿,它们的角会发光。管家说,把它们关起来,让它们看着外来人消失,山神就会看到我的诚意。” 红唇女一把摁住了日记本,她扫了眼日记最后几行,声音发紧。 “你们看这个——‘第四天要把所有外来人杀光,第五天摆宴席请山神,管家说,这样山神会高兴,会降下‘赏赐’……’” “不是赏赐,是天罚。”江竹烬的目光落在一家三口消失的地方。 “雪人是被怨念聚起来的,之前被小猎人杀掉的人,怨气没散,才变成了现在的‘管家’。但它没法直接伤害小猎人——小猎人的家族世世代代尊重山神,身上有山神的庇护,所以雪人才绕了个弯。” 夏清慈猛地反应过来:“它诱导小猎人抓神鹿、杀旅客,都是在让小猎人得罪山神!” 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根本没法想象如果他们没发现树洞,会是什么后果。 “等第五天宴席摆好,山神发现自己的使者被囚禁,还因为外来人的死沾了血,就会降下惩罚。到时候死的就是小猎人,雪人既报了仇,又能借着天罚的混乱吞掉更多怨念,一举两得!” 夏清慈补充完了自己的猜测,不禁对管家的厌恶程度又加一。 “所以,我们在这里到底算是第三天,还是第二天呢?”建筑男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算第三天,即使我们到雪屋才半天,但任务从进入这个副本就开始算了。”江竹烬冷冷道,“不能等到明天了,明天管家就开始大屠杀了,今天必须结束。” “走,我们去把祭坛砸了。” 夏清慈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屋里走。 砸了祭坛,引出小猎人。 夏清慈在赌,他在赌只要小猎人能明白,就不会再任由管家胡来。 游客6643:剧情发展有点诡异了。 游客4739:这是想把小猎人引出来啊,难不成真想感化NPC? 几人迅速赶到房间里的密室,江竹烬唤出归墟,一刀又一刀地砍向密室里的所有物件。 刀刃“嗡”一声划过祭坛,石头碎片溅了一地。 夏清慈把挂在墙上的皮毛扯了下来,全都丢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咚、咚、咚。” 沉重又焦急的脚步声匆匆赶来,夏清慈和江竹烬对视一眼。 “来了。”江竹烬警惕地看着楼梯口,不着痕迹的将夏清慈拦在身后。 小猎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不,他简直已经不能用小猎人来形容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成了一个中年男人。 身上的兽皮外套紧紧裹在身上,面目狰狞地拿着柴刀指着前面的众人。 “你们!你们这群可恶的外来者!竟敢破坏我的祭坛!果然……果然你们都该死!” “小猎人”挥舞着猎刀冲向众人,张思德率先迎上了他的猎刀,可“小猎人”的力气大的惊人,瞬间摆脱了张思德的阻拦。 建筑男拉着中年妇女躲向一旁,给其他人让出活动的空间。 归墟“嗡”地一声钉在“小猎人”脚下。 “小猎人”明显忌惮归墟,停住了步子。 “你还没醒?雪人在利用你,它想让山神杀了你!”夏清慈将日记本丢过去,小猎人却没看一眼。 “你骗人!”小猎人挥着猎刀冲过来,又被冲上来的张思德一把拦住。 夏清慈趁机捡起日记递到他面前:“你看这个!这是你写的,雪人根本不是帮你,它是在报复!你杀的人越多,它的怨念越重,最后死的就是你!” “你父亲生前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教会你什么叫守护,你就这么被雪人蒙骗!” 夏清慈拿出那把带着“守”字的刀,提高了声音喊道。 “你也不想想,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它们出现起,你对于守护的理解,是不是逐渐扭曲!” 小猎人盯着日记,手开始发抖。 “管家说,外来人会毁了雪山,神鹿被外来人骗了,我把神鹿关起来是为了保护它们!山神会看到我的诚意,会保佑我们的!” 夏清慈蹲举着手里的那本日记:“你看,这是你的日记。你写‘神鹿不听话,总护着外来人’,可神鹿是山神的使者,它护着的,是没伤害雪山的人。你再看这里——” 他指着“第四天杀光外来者”那行字,“管家让你杀外来人,不是为了山神,是为了让山神发怒,用天罚杀你。” 小猎人愣住了,目光死死盯着日记上自己的字迹,手不自觉地松了,猎刀“当啷”掉在地上。 暗室里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外面传来管家的笑声,又冷又尖:“小猎人,别信他们的话!他们在骗你!” 小猎人听到管家的声音一愣,接着快速冲了出去。 门外传来雪人管家的笑声,“客人们,现在才发现,太晚了……第四天快到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第16章 雪山的宴请15 不一会,雪人管家的咯咯声再次回荡在密室里,“客人们,时间到了,请和我去处理食材……” “怎、怎么办?真的要出去吗?”中年妇女小声道。 “出去,这是副本的规定,他不能违反。况且,这才第三天。”江竹烬收起归墟,弯腰踏上了楼梯。 夏清慈跟在他身后,问:“你觉得,小猎人去了?” 江竹烬摇了摇头,“希望他已经想明白了,把神鹿找出来好生安抚着。别再给我们找别的麻烦了。” 几人跟着管家到了厨房,雪兔在笼子里缩着瑟瑟发抖。 “尊贵的客人们,请你们一起把雪兔处理了吧。”管家指着笼子,阴沉着脸对着夏清慈几人道。 江竹烬冷笑了几声,小猎人的日记被他顶在手指上转着圈圈,“怎么?还觉得我们会听吗?” 雪人管家沉默着盯着江竹烬手里的日记,没有讲话。 “你的威胁在我们这已经没有用了,小猎人一家是多么幸福的,是你教坏了他,还囚禁神鹿。”张思德咬着牙死死看着管家那令人恶心的面孔。 管家哦了一声,“看来大家都站好队伍了?既然选择不完成我的任务,那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咯咯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厨房里,“你真的想好了吗?违背我的命令而选择那个废物?” 江竹烬瞥了一眼管家的脸,拉着夏清慈的手走出了厨房。 “知道怎么结束副本吗?”江竹烬问。 夏清慈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在这里存活五天?” 江竹烬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提前结束副本。结束副本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就是完成任务,系统送你出去,第二个方法就是让暮守者心甘情愿送我们出去。” 夏清慈站在门前停下脚问,“小猎人是暮守者?不对,明明一直是管家在这里安排任务,暮守者怎么会是小猎人呢?” 江竹烬挑了挑眉,笑道:“这种问题你以前可从来不会想不明白哦。” 夏清慈斜睨了江竹烬一眼,“别贫了。” 江竹烬耸了耸肩,“故事围绕着主角展开,虽然小猎人看起来是被动的那一个,但他才是最具有决定性那一个。雪人能做的,他能做,雪人不能做的他也能做。”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鹿鸣,凄厉得像是在哀号。 夏清慈脸色一变:“不好!” 江竹烬已经率先朝着鹿鸣的方向跑去,夏清慈紧随其后,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了上去。 跑过一片雪坡,他们看到了让人心惊的一幕——三只雪鹿倒在血泊里,脖颈处有整齐的切口,鲜血染红了雪地。 而在雪鹿尸体旁,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和照片上相似的棉袄,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猎刀。 是小猎人。 是小时候的小猎人 他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哭。 而他周围,站着四个雪人,正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雪鹿的尸体,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杀了神兽……”夏清慈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竹烬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这下麻烦了。” 游客6732:卧槽!他怎么敢的?他爸不是不让他杀吗? 游客1478: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把禁忌破了,肯定要出大事! 游客5869:你们看那些雪人!它们好像很高兴? 小猎人猛地转过身,脸上满是泪水和血污,眼神却异常狂热:“它们说……只有献祭神兽,山神才会真正保佑我们……外来者,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雪山的下场!” 他举起猎刀,指向夏清慈等人:“下一个,就是你们!” 四个雪人同时动了,像四道白色的闪电,朝着众人扑了过来。 江竹烬一把将夏清慈推开,唤出归墟,迎了上去。 “深处有山洞,先躲进去!”夏清慈对着其他人喊道,自己却捡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挡在了江竹烬身后。 混乱中,他看到小猎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除了恨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 夏清慈心头一动,忽然想起那张照片上,小猎人父亲抱着他时,身后那只温顺的雪鹿。 或许,事情还没到最糟的地步。 “往这边!”他低喝一声,拐进一片密林。 林深处果然有个山洞,洞口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拨开后能看到里面散落着几簇白色的鹿毛。 “还有东西在里面。”夏清慈轻声道。 刚走进山洞,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喘息声。 洞穴深处,一只通体雪白的鹿蜷缩在那里,一只鹿角断了半截,身上满是伤痕,眼睛半睁着,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痛苦。 “这是雪鹿!”张思德惊呼。 雪鹿看到他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虚弱地倒了下去。 夏清慈上前,想检查它的伤口,却被江竹烬拉住。“小心!” 只见雪鹿身下的雪地里,渗出暗红色的血,在地上汇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和密室里的祭坛阵纹一模一样! “它被阵纹困住了!”夏清慈脸色一变,“小猎人故意放它出来,就是为了引我们来这里,用我们的血激活阵纹,献祭我们,然后祈求山神原谅!” 游客6638:要最干净的血,山神才会息怒…… 游客3379:好恶毒……我以为他想明白了呢。没想到居然是献祭别人,换自己的命。 “咯咯咯咯咯咯……” 雪人管家的笑声从洞口传来,小猎人站在管家身边,猎枪还冒着黑烟。 雪鹿低鸣着。 “你日记里写‘雪鹿的眼睛好亮,它看着我的时候我好难受’——你本来知道的,知道杀戮不对!你把神鹿关在密室里,看着它们哭的时候,就没想起你爸摸着你的头说‘要让所有活物都有家’的话吗?” 夏清慈对着小猎人吼着,声音带着一丝不甘。 小猎人握着枪的手在扳机上犹豫,忽然,身侧管家的身形开始变化。 渐渐变成了一个穿着兽皮大衣的慈祥中年男人,和那些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爸爸……”小猎人喃喃叫道。 “那是幻象!”江竹烬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刚劈开一个扑过来的雪人,归墟上的红光染了层白霜,“你看清楚!” 管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儿子,杀了他们,献祭神鹿,爸爸就回来陪你。” “那不是你父亲!”夏清慈的声音带着力竭的沙哑。 “你父亲不会让你杀神鹿!你忘了树洞的画吗?你小时候和他堆雪人,他身后跟着的雪鹿,是和你们一起玩的!他教你藏东西在树底下,是为了给冬天的雪鹿留食物,不是为了设陷阱!” “留食物……”小猎人喃喃重复着,脑海里突然闪过片段。 小时候的他蹲在树旁,把晒干的雪果埋进雪里,父亲站在旁边笑,身后的雪鹿低头蹭他的手背,暖暖的。 那些记忆像碎冰一样扎进心里,比眼前的幻象更真实。 “乖儿子,别信他们!”雪人幻化的“父亲”突然变了脸,五官扭曲成一团黑影,“你已经杀了神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小猎人猛地嘶吼一声,抓起地上的银猎刀,朝着幻象冲了过去。 银刀碰到黑影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黑影惨叫着退回去,重新变成雪人的模样。 小猎人喘着气,回头看向夏清慈,眼里的迷茫彻底消失,只剩下愧疚和坚定:“你说得对……我错了……我不该听它的……”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江竹烬指了指洞穴深处的神鹿。 “错?晚了!”雪人管家的声音嗡的响起,连山洞都震得颤了颤,开始不住地往下落碎石。 山洞里的阵纹开始发烫,暗红色的光顺着雪鹿的血迹往上爬,夏清慈能清晰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灼意——阵纹已经开始吸收周围的“活气”,再拖下去,不仅他们会被献祭,连重伤的雪鹿也撑不住。 “管家是怨念变的!”江竹烬趁机砍碎一个雪人,归墟的红光扫过洞口,逼得剩下的雪人往后退了退,“它没法伤害你,就骗你杀神鹿、杀旅客——你杀的人越多,它的怨念越重,等山神发现使者死了,第一个劈死的就是你!” “你们以为放了神鹿就有用?”雪人管家冲破通道口的红光追了进来,黑雾更浓了,“我是被你们杀的人的怨念堆出来的!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杀戮,我就不会消失!” “不。”小猎人转过身,挡在神鹿和众人面前。 “那些人……是我错杀的,我该道歉。”他对着密室的空气深深鞠躬,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对不起,是我被蒙蔽了双眼,让你们枉死。我会用剩下的日子守护雪山,替你们看着这里的安宁。” 话音落下的瞬间,雪人身上的黑雾突然淡了些。 那些枉死者的怨念,在真诚的道歉里,有了一丝松动。 江竹烬抓住机会,归墟红光暴涨,他飞身跃起,剑刃直刺雪人胸口。 管家的哀嚎声震得夏清慈头疼,趁这个功夫,夏清慈一把将小猎人拉到身前,“快!把雪鹿放出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小猎人踉跄着跪在雪鹿旁边,用石头划破手指,在原本的符文上叠加了一层。 雪鹿缓缓站起身,盯着小猎人看。 “对、对不起……我错了……”小猎人的眼泪滚落,最终雪鹿蹭了蹭小猎人的脸。 阵纹失去了怨念的支撑,渐渐褪去红光,恢复成普通的雪地。 雪鹿的伤口不再流血,它站起身,用头蹭了蹭小猎人的手,像是在原谅他。 小猎人看着雪鹿,又看了看夏清慈和江竹烬,眼眶通红:“对不起……是我被蒙蔽了……”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江竹烬看着失去行动能力的管家,收起归墟,看向洞外,“副本快结束了,你得把剩下的神鹿放了,再跟山神道歉,不然雪山的怨气还会聚集。” 小猎人立刻点头,转身往密室的方向跑:“我这就去!” 张思德狠狠踢了一脚管家的身子,“真是恶心!” 红唇姐点了点头,“我们这算是结束了吗?” “副本提示音没出来,还没结束。”江竹烬把管家从山洞里扯出来,丢在空地上。 不一会儿,传来鹿鸣——不是之前的哀号,而是清亮的、带着生机的声音。 小猎人跑回来,身后跟着几只完好的雪鹿,它们踏在雪地上,脚步轻盈,像是在庆祝。 身后跟着不少小动物,怀里还抱着厨房里的那两只小兔子。 久违的大太阳缓缓露出,照耀着雪山的每一个地方。 管家和其他雪人在太阳下挣扎着 哀嚎着,最终化为了一滩雪水。 夏清慈靠在江竹烬身上,刚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发软。 “我们……成功了?” “嗯。”江竹烬扶住他的腰,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你做得很好,唤醒了他的本心。” “山神原谅我了。”小猎人笑着说,眼里终于有了释然,“它说,只要我以后好好守护雪山,不再犯错,就不会降下惩罚。而我以后,就要在这里守着被我伤害的人们……赎清我得罪过” 话音刚落,系统的提示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副本《雪山的宴请》完成,评级:S,奖励已发放,即将传送离开。] 张思德几人跑过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太好了!终于能离开了!” 夏清慈看着江竹烬,忽然想起之前“另一个自己”说的话——“22岁的夏清慈,要好好成长啊”。 “夏清慈,白昼城332咖啡馆,不见不散。” 江竹烬朝夏清慈招了招手。 夏清慈愣了愣,自己的名字从江竹烬嘴里说出来,有种别样的感觉。 “再见,江竹烬,很期待和你再见,还有谢谢你。” 江竹烬身前白光一闪,消失在了副本里,剩下几人也陆陆续续消失,夏清慈却还愣在原地。 游客3369:?咋回事? 游客9985:咋还没消失呢? 夏清慈也默默扣了个问号。 小猎人看着夏清慈,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我有东西要给你,应该说是还给你。” 小猎人的手往虚空一指,泛着青色光的丝线从天边飞来。 “这是你的东西,收下吧。” 那条丝线极细,泛着淡淡的青光,轻盈的悬浮在空中。 和他见到的那个“夏清慈”用的武器是一样的,只不过颜色更浅。 “谢谢。”夏清慈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武器。 丝线“嗖”的一下没入了夏清慈的心脏,有种奇妙的感觉。 胀胀的,酸酸的。 [玩家夏清慈解锁个人武器,请命名。] 夏清慈眨了眨眼,“慈悲……慈悲线。” 游客7785:这……装什么呢?还慈悲呢? 游客6635:楼上管太多了吧?没有个人武器难受? [命名成功,正在将玩家夏清慈传出副本] [传出成功。] [正在结算积分——] [嘻嘻,恭喜玩家夏清慈获得积分6958,评分A,请继续努力哦] 第17章 白昼城 系统的声音刚落,夏清慈下一秒出现在大厅,还未进入游戏厅的其他玩家紧张兮兮地盯着夏清慈。 [十三号游戏厅,张思德,刘柳,梦寒,赵莫,江竹烬,夏清慈六人生还。] “这个游戏厅生存率最大!你们怎么做到的!”有人高喊了一声。 不等夏清慈回答,眼前景象一亮。 下一秒夏清慈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街上。 这是……现实世界? 夏清慈抬头,看到了街道大门上方的三个大字。 白昼城。 这里都是假的。 可是这里的小吃街,霓虹灯牌,沥青路……还有来来往往的人。 怎么能都是假的呢? “滴滴!” 身后传来喇叭声。 夏清慈闪到一边,看着大巴车驶入白昼城。 “新人啊?”一个长发的青年叼着细烟卷问。 夏清慈看了这人一眼,谨慎的没有讲话。 长得不像好人。 那人半长的黑发,眼睛狭长上挑,深咖色的风衣大大咧咧的敞着。 “别这么防备嘛,认识一下?我叫姜启。”风衣男伸出了手。 “夏滋。”夏清慈轻轻握了一下姜启的手。 姜启满意的挑了挑眉,“怎么样,需要我给你当导游吗,夏夏?” 夏清慈被他叫的一激灵,“332咖啡馆,你知道在哪里吗?” 姜启闻言探究的意味更重了,好奇的问:“怎么,你有同伴啊?” 夏清慈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姜启。 “好吧好吧,我带你去。”姜启举手投降,领着夏清慈往里走。 走了大概十分钟,姜启停在了一个木屋前。 咖啡馆三个字刻在木柱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多谢。”夏清慈道了谢后要推门。 姜启按住了门,笑道:“加个联系方式呗,我看了你的直播,挺喜欢你的。” 夏清慈愣住了,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抿着唇。 “我真的没有恶意,以后我们一定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姜启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上面写上了一串数字。 姜启往里撇了一眼,匆匆把纸条塞在夏清慈手中,“住进你们的房间后就能拿到通讯手机,里面有你们的身份号,一定要加我哦。” 姜启丢下这句话就匆匆走了。 夏清慈把纸塞进口袋,推开门走了进去。 咖啡店里很香,装饰也几乎都是棕色调的。 夏清慈转了一圈,在后面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江竹烬。 阳光斜斜切进窗,黑色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窝在沙发里,睫毛在眼下投出更缱绻的影。 江竹烬的嘴角在看到夏清慈的时候勾起,朝他招了招手,“这里。” 夏清慈坐下后,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道了声谢。 “对这里有印象吗?”江竹烬喝了口手里的啤酒问道。 夏清慈摇了摇头,手里的咖啡温度刚好,拉花的形状也很完美。 完美的和外面别无二致。 “休息一下,我们去看房子,就在后面。”江竹烬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无所谓道。 后面? 后面可都是三四层的小别墅啊,认真的吗? 江竹烬没多说些什么,简单介绍了几句。 “白昼城是所有玩家修整的地方,这里的老板服务员工资都是玩家。货币就是积分。玩家可以在这里交换副本信息,买卖道具。” 这些夏清慈都知道了,姜启把他带过来的时候,已经简单介绍了。 ”你这次副本赚了多少积分?”江竹烬问。 “六千多吧。”夏清慈如实回答。 江竹烬嘴角抽了抽,“买了房子和必要的用品之后就得接着进副本了。” 夏清慈愣了愣,“这么快?是房子太贵了?我可以住便宜的地方的。” 还挺能屈能伸。 江竹烬笑了笑,“我住不了,后面的别墅是我们以前的家。你还有很多队友,方便以后交流,都住在那里。” 夏清慈露出了一抹苦涩。 他还真没这么窘迫的时候…… “行,走吧。”夏清慈一咬牙,跟着江竹烬去买房。 出了交易所,夏清慈有点肉疼。 花了一万五千多积分。 江竹烬付了一万积分,又顺手买了些家具,“走吧,先回去休息,买的东西已经布置好了。” 小别墅有三层,带一层地下室和一个很大的花园。 “我按照我记忆中的别墅安排的,第一层是厨房、客卫、客厅和会议室。” 夏清慈跟着江竹烬往楼上走。 “上楼梯右手边最后一间是你的房间,旁边是我的。左手边剩下两间是其他人的。” 夏清慈点了点头。 “楼上也是四间房,都有独立卫浴。顶上是个游泳池,负一是训练室,一会你自己可以去看看,暂时买不了训练用品。” “好。”夏清慈看着别墅的布置,心里感到很温馨很舒服,“那我先回卧室?” “嗯,”江竹烬点了点头,“我去买吃的,你熟悉一下环境,你屋里贴着白昼城的总地图。” 夏清慈推开了门,看着里面的景象有些震惊。 和他在现实的房间一模一样。 不过他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学校宿舍,这里的装饰和家里的各种都毫无区别,只不过墙上多了一些空白的相框。 墙上的地图标的很详细,大体有了印象之后,夏清慈拉开了书桌上的抽屉,里面只孤零零地躺了一张照片。 里面的人是江竹烬。 夜灯把他浇成半透明的金,发梢翘得横冲直撞,像刚跟夜风打了架。 黑T恤上的甜甜圈图案明晃晃的,浅灰卫衣懒懒散散滑下肩,滑板被他转得“哗啦”响,金属轮擦过地面时,溅出串叛逆的火星子。 忽然太阳穴像被针扎了一样,脑海里闪过了这张照片的片段。 “阿尽!快来,给你讲一下副本的背景。”和他一样的声音喊着。 江竹烬听见夏清慈的声音,踩着滑板拐了个弯,停在夏清慈身边,“队长有消息啦?” “嗯,很及时,”夏清慈点了点头,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纸,轻声给江竹烬解释着。 在夏清慈轻声的讲解中,江竹烬的黑眸晃荡着少年才有的、对未知的滚烫好奇——像把刚开刃的新刀,刃口还泛着清亮的光。 夏清慈从记忆中猛的抽离,揉了揉眉心。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叮铃”一声,卧室门口的显示屏里显示出了别墅门口的影像。 江竹烬回来了。 夏清慈下了楼,江竹烬朝他扬了扬手中五六个购物袋,“我不会做饭,买的现成的,去洗手吧,我摆个盘。” 夏清慈嗯了一声,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水龙头哗哗地淌着水,夏清慈捧了把凉水洗了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 指尖蹭过右颊,一点细微的凸起让夏清慈凑近了镜子。 不是灰尘,是颗新冒的痣,小而浅,嵌在颧骨下方,像谁在苍白画布上不小心落下的墨点。 门外的敲门声来得干脆,是江竹烬。 “好了吗?” “哎,好了。”夏清慈擦了把脸拉开了门。 江竹烬看了他一眼,随手抹掉了夏清慈下颌悬着的水珠。 “这么慢。” 夏清慈蜷着腿窝进沙发,指尖还在碰脸颊那块被擦红的皮肤,“忽然发现自己脸上多了颗痣。” 江竹烬俯身凑近。 视线落在那处泛红的皮肤时,喉结悄悄滚了一下,“嗯,之前确实没有。” 夏清慈想问,是任务失败之前的夏清慈没有,还是在雪山副本的他没有。 最终疑问到了嘴边,却换了个话题,“你听说过吗,身上的痣,是前世爱人吻过的痕迹。” 江竹烬一愣,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视线又再次落到夏清慈脸颊那颗小痣上。 夏清慈看着愣住的江竹烬伸手在他眼前,掌心朝上晃了晃,“看,我右手掌心也有颗痣呢。” 江竹烬笑了,他知道,他记得轻轻楚楚。 十八岁的他第一次见到夏清慈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双手把他拉出了泥沼。 那时他以为只要跟着夏清慈,他就拥有了所有。 可二十岁的江竹烬,也只得到了夏清慈脸上的一颗痣。 他好不容易,才换来的。 “吃饭吧,一会凉了。”江竹烬压下心中的情绪,递给夏清慈一双筷子。 夏清慈看着一桌子菜,迟迟下不了筷子,“都是我喜欢的……” 江竹烬忍不住笑了,“对啊,在这里,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解你的喜好了。” 夏清慈半信半疑地看着江竹烬,对方却一脸坦然地回视。 “你先吃,我跟你讲讲目前我已知的各种情况,”江竹烬倒了两杯水道,“从副本出来拥有积分,积分越多,就可以在这里待的越久,不需要立马进下一个副本。这里的积分和外面的钱币比例大概为1:300。积分为零的时候会被系统抹杀。” “你还有五个队友,一个编外。这个白昼城最大的组织叫常青藤,组织玩家通关,现在应该只有三大首领,分别是白虎,朱雀,玄武。” 夏清慈点了点头,“青龙呢?” 江竹烬没说话,陷入了沉默。 “我是?”夏清慈大胆猜测道。 “对,以前是,现在开始,你不是了。”江竹烬敲击着杯壁,“我们六个人,是你的直系队员,不过我不打算再让你回常青藤了。” 夏清慈放下碗筷,有些不解,”为什么?” 江竹烬拿出两块手机,递了过去。 “这是通讯设备,已经加上好友了。常青藤不适合我们,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队伍。” 夏清慈接过手机,打开就看到了通讯界面上江竹烬三个字。 “好,我听你的,我来申请组织。需要名字,叫什么?” 这次换江竹烬愣住了。 “你不多问几句?” 夏清慈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起了一些片段,直觉告诉我,我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江竹烬望着夏清慈的眼睛,眼睛悄悄泛了红,不过很快就被压过去了。 “你想起了什么?” 夏清慈看着窗外的夕阳,轻声道:“一些零星的片段,没什么信息。” 江竹烬没说话,半晌忽然开口,“叫Deicide Squad。” 夏清慈呆住了,尴尬的笑了两声。 “弑神?有点中二……” 江竹烬不解的看着夏清慈,并不觉得这个名字中二,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夏清慈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中二少年的影子,立刻在通讯录上申请了团队名称。 “申请好了,我们以后可不可以简称DS小队呢?比较好记一些。” 江竹烬没有反驳,“我刚刚试着和你讲之前发生的事,我发现,除了一些日常琐事和你的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法说。比如剩下的队友是谁,以前我们经历过的副本等。” 夏清慈摸着下颌思考了一下,“不能说也能理解,不然你这种带金手指的对系统是个大麻烦哦。剩下的队友就靠你慢慢带回家了。” “我的记忆应该有恢复的可能,刚才看了一张照片后,就闪过了一些画面。” 江竹烬收拾餐桌的手一顿,问道:“什么照片?” 夏清慈端着碗筷进了厨房,“一张你滑滑板的照片,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买的饭,我去洗碗。” 手龙头的水冲洗着盘子,江竹烬靠在门框上,看着夏清慈的背影脸上的神情难得轻松愉悦。 “我记起来了,那张是你偷拍我的。” 夏清慈刷碗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回头。 “骗你的,其实是有个女玩家偷拍我,找你要我的联系方式,你把照片扣下,凶巴巴地跟人家说‘他还小,不能谈恋爱。’你打算偷偷把照片藏起来的时候,被我抓个正着。” 啊…… 夏清慈扬了扬头,有点理直气壮的意思,“你才多大,我说的没啥问题……” 江竹烬闷笑几声,没有反驳。 “话说回来,我以后很厉害吗?队友们都是很好的人吧?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切从零开始,甚至只有江竹烬一个人有之前的记忆。 酸的,苦的,甜的。 “你很厉害,不然也不会成为常青藤四大首领之一。至于队友……他们确实都很好。最后一个副本……我们失败了。” 江竹烬语气生硬,后面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我们,都死了?”夏清慈甩了甩手上的水,试探的问道。 江竹烬眉头皱起,呼吸都重了几分。 几秒钟后,江竹烬扭头上了楼,一句话也没有留给夏清慈。 正打算啃苹果的夏清慈:“……?这小孩。” 第一个副本完结啦,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几个副本都在十五章左右,在白昼城生活的的时间可能会短一点。 大家多给我建议嘛![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白昼城 第18章 白昼城2 夏清慈摇了摇头,窝在沙发里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来这里的前一天,他正在研究脉冲信号,晚上约了学弟学妹去观星。 结束后在帐篷里睡觉,一睁眼到了这里。 进了他的第一个副本,认识了江竹烬,还带回来了个人道具。 夏清慈眼睛一亮,爬上楼敲了敲江竹烬的卧室门。 “江竹烬,我忘记和你说了,我带回来了个人道具。” 房门从里面打开,江竹烬身上只围了一块白色的浴巾。 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入浴巾。 “嗯?慈悲线?”江竹烬擦着头发问。 夏清慈点了点头,“你知道啊?以前我也这么给它起名字的吗?” 江竹烬耸了耸肩,让开门口让夏清慈进去。 “它进了我的身体里面……”夏清慈摸了摸胸口道。 江竹烬嗯了一声,“它会跟着你的意念动,蜘蛛侠知道吗?就那样。” 夏清慈:……忽然想换个人武器了呢。 江竹烬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慈悲线是独立在你身体外的,你不用它才会藏在你的身体里。” 夏清慈:“还好……” “叮铃!叮铃!叮铃铃铃铃——” 卧室的显示屏亮了起来,铃声急匆匆的响着。 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人站在门口,一下一下摁着门铃。 大大的兜帽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瘦削的下巴。 “这是……谁?”夏清慈看着显示屏上的人问。 “季眠,精神系玩家。我们小队的编外人员。跟我下来。” 江竹烬扯开浴巾,就这么大敞着换上了衣服。 “……” 夏清慈作为一个南方人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愣着干什么,下去吧。” 夏清慈站在门口,和季眠面面相觑。 “队长他没记忆了?”季眠打量着夏清慈,“好青涩啊……我见他的时候也就差了两岁,怎么变化这么大。好嫩啊……” 夏清慈:…… “我以为只有我有记忆。”江竹烬呼出一口气,“进去说吧。” 季眠看着熟悉的客厅,不住的叹气。 “哎……哎……我说我看到这里的灯都亮了,打算碰碰运气看是不是你们。”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季眠打了个哈欠。 “我死的比较早,你们后面发生了什么?” 江竹烬仰头,一口气闷了桌上最后一罐啤酒,“失败了,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把游戏重启,我们这一批人全部回到了游戏起点,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季眠思考了一会,问:“所以,为什么我还有死之前的记忆?” 江竹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关游戏副本的任何话我都无法开口,我问过了,常青藤有关青龙的故事全都消失。那个位置在他们记忆里是一直空着的。” 夏清慈对上了江竹烬的视线,“如果季眠有之前的记忆的话,那其他人……” 季眠摇了摇头,“我更倾向于是我的个人原因。” “我们之前进过一个副本,副本的设定就是所有人都失忆,忘记自己玩家的身份,提高通关难度。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的记忆无法清除,最后我被踢出了副本。”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不是失去了记忆,只是被系统动了手脚,暂时想不起来?我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对吗?” 季眠点了点头。 “下一个副本跟我们一起进,用你的技能试试能不能把他的记忆唤醒。”江竹烬道。 季眠又点了点头。 夏清慈问,“我们什么时候再进副本呢?” “明天,今晚好好休息。”江竹烬拍了一下季眠的肩膀。 “别在这睡着了,上去睡。” 季眠睁开了闭起来的眼睛,晃晃悠悠的往楼上走。 夏清慈才发现季眠刚刚点头不是赞同,是在打瞌睡。 “他就这样,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能睡二十三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在吃饭上厕所。” 江竹烬习以为常的和夏清慈点评。 夏清慈有些惊讶,“他这样进副本可以吗?” 江竹烬很无所谓,“他会挑时间睡的,不用担心他。睡不了觉他宁愿去死。” 夏清慈和江竹烬互道晚安之后就回了卧室。 夏清慈打开手机,输入姜启的身份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姜启:这么晚还不睡? 夏清慈:打算睡了。 姜启:夏夏,忘记告诉你了,我在直播间是能看到你的真实姓名的哦。 夏清慈:…… 姜启:明天我要进副本,等我出来再见哦。夏夏你在哪里住,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被你请去参观呢? 夏清慈:家有恶犬。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夏清慈:不太方便,不好意思。 姜启手里端着的咖啡差点撒了出来,哈哈大笑两声后关了手机上楼,留下他的队员一脸懵。 “老大疯了?”红发寸头男问。 “看起来精神不正常。”另一个锅盖男吊着烟卷赞同道。 夏清慈关上手机,闭上眼睛。 明天就要进下一个副本,也不知道剩下的队友现在是什么情况。 祝好运吧。 第二天一早,江竹烬下楼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个人的早餐。 “早啊。”夏清慈递给他一杯热牛奶,笑了笑。 江竹烬愣了愣,眼睛有些发涩。 “早。” 夏清慈递完牛奶的手还没收回,客厅的灯光突然开始频闪,空气中飘起细碎的荧光颗粒。 “季眠,来了。”江竹烬朝楼上喊了一声。 季眠懒懒散散地从楼上下来,拿起桌子上的吐司塞进嘴里。 “好困……好烦……” 季眠揉了揉眼睛,“每次进副本都赶赶赶,你就不能把进副本的时间调后一点吗?” 江竹烬喝完牛奶,无语道:“再怎么往后调你也在睡觉,有什么意义吗?” 荧光裹住三人的瞬间,耳边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嘻嘻~欢迎各位闯关者进入副本《谁杀死了我》,这本来是一个幸福的小镇……但从三天前大雾开始弥漫,一切都变了……] [嘻嘻~祝各位好运哦~] 视野清晰时,他们站在一条布满裂痕的柏油路上,两侧是歪斜的废弃房屋,灰雾像活物似的在屋檐下流动。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江竹烬转头看向季眠,“精神力扫一圈,有没有活人的意识?” 季眠打了个哈欠,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光:“这边没有,往里走走就有了。” “可以再放大探索范围吗?我想知道他们具体在哪里。”夏清慈试探着开口。 “你不用这么小心,你本来就是我们的队长,队伍里的是都是你做决定的。我们无条件服从。” 季眠指尖的蓝光越来越深,荧光散去的瞬间,指尖的蓝色光晕突然晃了晃,他打了个激灵,倦意少了大半。 “前面有个很大的建筑,里面有不少人。” 季眠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 “不对,这副本的规则有问题。我的精神力扫到了‘身份标签’,像……像把我们塞进了剧本里。” 江竹烬的眉头瞬间皱起,他摸向口袋,摸出一张泛着灰光的卡片,卡片上印着“保镖”两个字,下方还有行小字: “保护指定目标,若目标死亡,你将一同淘汰”。 他飞快地把卡片塞进袖口,抬眼时正撞上夏清慈的目光——对方手里也捏着张卡片,上面是“警察”。 只有“寻找真凶,是你的职责”的简单说明。 季眠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摸出自己的卡片,“律师”两个字一闪而过。 “这个副本好像在玩狼人杀,我能每晚查一个人的身份,但……”他顿了顿,眼神飘向江竹烬,“我只能告诉你‘好人’或‘坏人’,具体身份说不出来,系统会屏蔽。” 这时,远处的灰雾里突然飘来一张破旧的公告栏,上面用暗红墨水写着副本规则: 1.玩家共12人,好人阵营分为邻居、警察、保镖、侦探、律师、医生、邻居。坏人阵营为凶手。 2.每日白天可公开讨论线索,夜晚22点进行“放逐投票”,得票最高者将被“处决”。放逐人员若为好人,副本难度提升。 3.找到凶手并成功放逐,副本通关;若好人全部淘汰,凶手获胜。 4.死者林晚的灵魂会在每日18点出现,提供一条模糊线索 “狼人杀吗?”夏清慈捏紧卡片,慈悲线在皮肤下轻轻颤动,“走吧,先和其他玩家见面。” 灰雾裹着孩童的笑声在脚踝边打转,夏清慈攥着“警察”卡片往前走了两步,小六层的废弃公寓的铁门就吱呀一声晃了晃。 门楣上的铁牌早被腐蚀得只剩“公”字的半边,门面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里还嵌着几缕灰黑色的头发。 “哟,夏夏,这么巧?” 姜启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他倚着门框把玩着手里的卡片,红发寸头和锅盖男站在他身后,前者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饼干,后者烟卷已经灭了,却还叼在嘴角。 夏清慈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粗嗓门:“哎!你们也是来这儿的?” 转头就看见个高壮的男人。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胳膊上的肌肉把袖子撑得紧绷。 “他是余裕。”江竹烬在身侧提醒道。 余裕站在季眠身侧,问:“这就是第二个副本了?啥游戏啊这是?” 季眠叹了口气,“老余啊,这是个狼人杀,你最不擅长的那种。” 姜启听到这个称呼挑了下眉,“你们认识?” “不认识吧?这老弟我没印象啊。”余裕仔仔细细端详了下季眠。 江竹烬目光扫向站在门口的姜启,“别多说些废话,先让我们进去。” 姜启啧啧两声,让开了位置。 “你的身份?”江竹烬经过姜启身侧开口问道。 “侦探。”姜启晃了晃卡片,笑容里带着点玩味。 几人进了大门,站在一楼。 除了电梯之外,一楼大厅只有一张圆桌和十二张椅子。 除了他们几个人外,桌前已经坐了五个人。 三男两女。 “那个小女孩是温沁言。”季眠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身旁的江竹烬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脸。 夏清慈缓缓扣了个问号。 “竹子精!你怎么在这!”原本好好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飞快跑了过来。 “你说呢?”江竹烬的语气里带了三分无奈。 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粉色的连衣裙干干净净,白色的小皮鞋上面随着奔跑的动作沾了一点点灰尘。 温沁言刚要拿出小手帕擦,被江竹烬抢先一步。 温沁言看着单膝跪在地下给自己擦鞋的江竹烬,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妈呀……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江竹烬:“……”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眠开怀大笑。 “别笑了,去圆桌。”江竹烬用手轻弹了一下温沁言的脑袋,拉着夏清慈的手落座。 “她是我妹妹,同母异父。”江竹烬解释道,“我们关系不错。” 夏清慈笑着点了点头。 温沁言换位置到夏清慈旁边,“哥哥我喜欢你,你长得好好看。” 夏清慈:? 江竹烬咳了一声,“你给我老实点,这里不是闹着玩的。游戏结束后跟我们走。” 温沁言不屑的切了一声,笑眯眯地托着脸看着夏清慈。 “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方便称呼。我先来,我叫姜启。这两位是我小队的成员,李乔,齐子放。” 姜启起了个头,其他几人顺时针把自己介绍了一遍。 季眠忽然出声,“嘘,有东西。”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果然听见雾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念叨:“找发夹……我的发夹……” 夏清慈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胸口,慈悲线在皮肤下轻轻跳动,像是在预警。 江竹烬立刻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别冲动,先看清楚。” 就在这时,公寓的铁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雾里。 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手里还攥着半截麻绳。 麻绳上沾着的,正是和门口血迹一样颜色的暗红。 “谁拿了我的发夹?”小女孩的声音平平的,却让在场的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姜启突然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你的发夹?是不是这个?” 他掏出口袋里的银色发夹,在手里掂了掂,“想拿回去?那得告诉我们,你认识林晚吗?” 林晚,游戏里的关键人物。 姜启直接这么问出来,是不怕死还是知道些什么? 江竹烬盯着姜启的脸,呼吸有些不平稳。 他知道这个人。 姜启是夏清慈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搭档。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最后分道扬镳,最后死在了一个低级副本里。 听常青藤的老前辈说,姜启最后在副本里用技能联络过夏清慈,一分二十秒的通话,结束后姜启毅然决然赴死。 夏清慈还因为这件事被关了两个星期的禁闭。 出来后进的下一个副本,就遇见了江竹烬。 第19章 谁杀死了我1 姜启问出这句话后,大厅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小女孩的笑声骤然尖锐起来。 “哥哥,你在找林晚姐姐吗?你真的……要找林晚姐姐吗……?” 小女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姜启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皮肤,抠出了血印。 姜启面无表情,用另一只手将发夹戴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对啊,我在找。” 小女孩见没能吓唬住姜启,脸上可怖的表情收了起来,娇羞的摸了摸发夹。 “嘻嘻,看在你给我发夹的份上,我告诉你哦。” 小女孩拉着姜启的衣领,把脸凑在姜启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之后就跑开了。 姜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死死盯着小女孩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她和你说了什么?”余裕小心的问道。 姜启扫了众人一眼,摸了摸鼻子。 “她吗?她什么也没说呀。” 自称红哥的人不耐烦的呸了一声,“知道线索却不说,你看起来可太像凶手了。” 李乔笑了两声,拍了拍红哥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哎……这……啧啧啧。” 红哥立马急了眼,揪着李乔的衣领往桌子上撞,李乔灵活的躲开,反脚踢了红哥一下。 红哥一头撞在了圆桌边缘,咒骂声从他口中不带重复的说出。 “我老大给你面子,不多说,我可忍不了。血檀组织听过吗?” 红哥忽然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姜启他们,止住了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 姜启一招手,“没事啦,大家在一个副本都互帮互助,我有线索一定会和大家分享的。毕竟我们组织就是打着慈悲为怀的旗号嘛。” 季眠往江竹烬身边凑了凑,问:“之前没有这个组织吧?合着重来一次这老情人也活了,还带回来个挺有影响力的组织?” 身边的人没有反应,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双拳紧紧攥在身侧。 季眠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往夏清慈旁边躲了躲。 太可怕了,纯情小狗变阴湿男鬼了。 啧啧,男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 “这个组织,很出名吗?”夏清慈冷不丁问了一句。 不等季眠和江竹烬回答,姜启率先走到了夏清慈身前,伸出了他的右手。 他无名指第二、三个骨节上纹了一小串字母,一闪而过夏清慈没有看清。 “我叫姜启,血檀组织的老大。至于血檀嘛……在白昼城不知道这个组织的人,也只有新人了。” 一闪而过的纹身,夏清慈没有看清,但一直盯着姜启的江竹烬看的一清二楚。 Chingtsz。 清慈。 夏清慈。 姜启没失忆,他记得夏清慈。 得出这个结论的江竹烬挥出了拳头。 拳头裹挟着风声直面姜启的面门,非常迅速。 姜启眼神一瞟,要躲闪的一瞬间却勾起了嘴角,没有下一步动作,眼睁睁的看着拳头落在自己脸上。 “老大!” “怎么忽然动手了!” 其余人完全没料到江竹烬会忽然出手。 “竹烬!”夏清慈只来得及抓住江竹烬下落一半的手,侧身拦住了姜启的两个队友。 姜启舌尖顶了顶腮帮,笑出了声。 “家有恶犬……夏夏呀,来我们这里吧,什么都听你的,我也听你的好不好?” “……”夏清慈皱眉看着姜启,看着他脸上的伤,太阳穴的刺痛感又传来。 “清慈!来这里!线索!” “清慈!你求求我,我让你一把~” “清慈!跑跑跑!要炸了!” 夏清慈晃了晃头,接受了大脑传来的记忆。 “姜启,你跟我过来。” “夏清慈。”江竹烬握住了夏清慈的手腕,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夏清慈摸了摸江竹烬紧握起的拳头,“等我回来。” 姜启跟在夏清慈身后,路过江竹烬身侧的时候,挑衅的看了一眼。 朝他做了个口型:你不行。 季眠眼疾手快地摁住了江竹烬,压低声音道:“听队长的话!别给他惹麻烦,相信他!” 江竹烬别过身子,用力踹了一脚圆桌边的椅子,没再说话。 “我们先去找找线索吧。”齐子放看了一眼姜启的方向,拍了拍李乔的肩膀。 其他人也怕落下,纷纷开始找线索。 两个人在大厅角落,对视几秒,姜启扯着负伤的嘴角,笑的无比灿烂。 “夏夏~” “你到底是谁?”夏清慈推开了往自己身上凑的姜启,保持好安全距离。 “哎……我说怎么一睁眼我不仅活了,其他人都跟新开了一样。” 姜启扶了扶额头,感叹道:“我们两个是最初的搭档。那小孩给你说了吧,你之前是常青藤的,我们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遇到的,战无不胜的双人搭档。” “后面……后面我们的感情出了点小毛病,没多久我就死在副本里了。后面我估计你就遇到了那小孩,那些人可能都是你的搭档。” 夏清慈看着他的眼睛,判断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还记得你那时候和现在一样青涩,我在这里却已经待了两年了。我那时候第一次见那么明亮的眼睛……” 姜启像忽然陷入了回忆一样,眼睛里闪着莫名的狂热。 “嗯,我知道了。但我现在对你的记忆很少,我现在有我自己的队友。我希望我们能以一个恰当的距离相处。”夏清慈低头看着姜启的手。 那里的纹身他看清了。 江竹烬那一拳本来也打不到他脸上。 他不傻。 “去找线索吧,随时交流。”夏清慈朝姜启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江竹烬手里拿着好几份报纸,眼睛却死死盯着夏清慈。 季眠埋头翻着门边上的报纸箱和信箱,哈欠连篇。 看着夏清慈走过来,让开了信箱,瘫坐在椅子上,“这玩意藏挺严实,搬开木板才看见的。队长你来吧,我困的不行,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夏清慈看着趴下去的季眠,无奈的摇了摇头,蹲下翻着信箱。 “你们聊什么了?他对你说什么了?” 夏清慈的动作没有停,头也没抬。 “我认识他,你也知道他,对吗?为什么忽然动手?” 江竹烬没有说话,盯着夏清慈的发旋看了许久。 “你不说,我只能去问他。”夏清慈把拿出来的信封和报纸摞了起来,放在餐桌上。 “我讨厌他,以前就讨厌。”江竹烬看着在大厅里翻箱倒柜的玩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讨厌他笑的假惺惺的样子。” 讨厌随便什么人都能和他抢你。 更讨厌他比我先认识你,死了还让你放在心上一直记着。 夏清慈笑着看着江竹烬倔强的模样,摇了摇头。 姜启环抱着臂在他队友身边晃来晃去,时不时看一眼夏清慈。 “看这个。”夏清慈翻出来了一张白纸,推到了桌子中间。 鲜红的三个字母:SOS “求救信号?”余裕摸索的指尖,“再看看还有什么吗?这一栋楼里这么多住户,不一定是林晚写的吧?” 夏清慈快速翻完了所有的报纸和信封,摇了摇头。 江竹烬扫了一眼大厅里的其他人,都一副头大的样子。 “什么时候能上楼?” 众人都摇了摇头。 进电梯要刷卡,他们都没有。 夏清慈看了一眼大门正中央的钟表,秒针咔咔地转着,时间停在13:30。 身后的电梯忽然叮的一声运转了起来,靠近电梯的其他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江竹烬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夏清慈的侧前方,左手的食指中指轻轻摩擦着那枚戒指。 电梯升到六楼停了下来,然后又一层一层的往下降。 又是叮一声。 电梯停在了一楼。 “电梯到达一楼。”冰冷的女声在电梯内响起。 电梯门开启,众人戒备的看着电梯内走出的人。 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大爷。 大概六七十的样子。 “嗬、嗬、都……来了?来,交了租金之后就可以领着钥匙了。” 保安大爷拿出一个泛着黄色的本子和一支中性笔,递给了最靠前的江竹烬。 江竹烬一挑眉,接过了本子和笔,转身坐在圆桌上,和夏清慈对视一眼,在本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租户:江竹烬 性别:男 年龄:22 夏清慈轻咳了一声,江竹烬又拿起了圆珠笔划掉22,重新写上18。 站在侧面的姜启嘲讽般笑了一声。 夏清慈赶紧摁住江竹烬,接着江竹烬信息的下方写上了自己的信息。 租户:夏清慈 性别:男 年龄:22 等众人写完之后,保安挨个给他们发了钥匙。 夏清慈再次扫了一眼他们写的档案。 保安大爷发完钥匙就杵在电梯口,浑浊的眼睛盯着众人的背影,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旧风箱在拉扯。 夏清慈捏着冰凉的铜质钥匙。 上面刻着“302”,转头时正撞见江竹烬递来的钥匙,同样是“302”,他指尖还沾着刚才翻报纸蹭的灰。 “两人一间安全。”江竹烬没看姜启投来的目光,自然地接过夏清慈手里的线索袋,“余裕,你跟季眠住401,看好他别睡死。 “温沁言住301,我能听见你那边的动静,有事喊。” 温沁言噘着嘴晃了晃钥匙:“知道啦竹子精,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她转身时还是把粉色连衣裙的裙摆攥紧了些。 刚才进公寓时,她就看见二楼走廊的窗台上,摆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被黑墨水涂成了窟窿。 众人刚踏进电梯间,身后的电梯门就“哐当”一声合上,保安大爷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只有他的声音飘过来:“晚上别开窗户哦……会有东西进来的……” 电梯看起来很破旧,上面粘着一些广告残留的胶水。 电梯停在三楼,夏清慈和江竹烬先走出了楼梯,温沁言和另一个叫小郭的女孩跟在身后。 在301前,江竹烬再次叮嘱道:“一定要小心,有事喊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进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温沁言跟在小郭身后,进了301。 夏清慈拍了拍江竹烬的肩膀,“不用太过担心,她既然能靠自己通过第一个副本,绝对不会踏入明显的陷阱 ” 江竹烬点了点头,用钥匙打开了302的门。 302的门被推开,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房间里落满灰尘,家具蒙着白布,只有靠窗的书桌是干净的,上面摆着本摊开的日记本,封面上写着“林晚”。 夏清慈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纸页,日记本就突然往后翻了几页,停在写满划痕的那页。 “他说会帮我,可他骗了我!那个女人的香水味,我在他衣服上闻到了!” 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最后一笔划破了纸,留下深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 “怎么又是日记……这个系统这么喜欢日记……” 夏清慈喃喃道。 “这间房间是林晚生前的房子。” 这种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卫,很温馨的小家。 不过因为许久没人生活,有股子霉味。 推开主卧的门,一个乳白色的梳妆台正对着门口。 夏清慈蹲下身,在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一沓信。 最上面的一封没有信封,信纸泛黄,字迹却很工整,开头写着:“致我最信任的人。” 欢迎大家指点[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谁杀死了我1 第20章 谁杀死了我2 夏清慈把信纸折起来,扭头对身侧的江竹烬说:“如果我是凶手,你会怎么选择?” 江竹烬偏了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没看夏清慈。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你活下去。” “不计代价?” 夏清慈看着江竹烬瘦削的下巴,只觉得这小孩应该受了不少苦,可眼前的人却闭口不提。 “不计代价。” 江竹烬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回答一句很普通的问候。 夏清慈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轻轻打开了信封,江竹烬的手撑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把夏清慈圈在了中间。 “亲爱的,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了。 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他的谈话,你打算在今年夏天在情人海跟我求婚。 我又开心又激动。 你知道嘛。 我们有一个宝宝了。 不知道亲爱的你会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封信会在你求完婚后我偷偷给你。 希望这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落款是林晚。 夏清慈看完这封很简短但信息量很大的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很奇怪吧。”江竹烬冷不丁的开口。 “对……为什么称呼要写‘我最信任的人’呢?她难道有很多不信任的人吗?” 夏清慈端详着林晚写的这封信,总觉得很奇怪。 江竹烬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全然不在乎。 “吆,新来的租客吗?我们这可老久没见新人了。” 门外的声音透过门板和墙壁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这个副本还有其他租户NPC?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不一定就在我们之间吧。” 夏清慈轻轻皱眉,扭开门锁,看到了正在和一个遛狗大妈聊天的余裕。 “小夏?小江?”余裕看到开门的两个人眼睛一亮,接着挥了挥手,“我刚要和小季去找你们呢。” 江竹烬扬了扬下巴打了个招呼,跟在夏清慈身后沉默着。 “余哥。发现什么了吗。”夏清慈停在余裕身侧,轻声询问道。 楼道里很潮湿,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季眠打了个喷嚏,半睁不睁的眼睛终于清醒了一些。 余裕从口袋里顺出一角白纸,季眠轻咳了一声,顺手的动作堪堪顿住,神色自然的看向半路冒出来的NPC大妈。 “大姨,你看我们这刚来没多久,还是得逛一逛熟悉一下情况是吧。” 遛狗大妈弯腰抱起小博美,呼噜呼噜小狗毛,“是啊,可得多熟悉熟悉,不然有危险也不知道往哪跑安全。你们快去逛一下吧,我得给我家小平安擦脚脚去了。” 说罢,大妈抱着小狗进入了走廊尽头的310。 走廊重新安静了下来,余裕拿出口袋里的半截信封递给了夏清慈,“进去说吧。” 几人围着客桌坐下,夏清慈也把在302房间里发现的信封拿了出来。 两封信纸的材质相同,但字迹却完全不同,余裕拿来的信只有一半,没有落款,是谁的暂且不知。 夏清慈轻轻抚平了余裕带来的半截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亲爱的 她发现我们了,这可怎么办呀。你说是伪造成抑郁跳楼自杀,还是车祸意外身亡呢? 这个想法如果被你知道了,你肯定要骂人家是个坏蛋。 可是我都是为了我们呀…… 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你说对吗? 亲爱的,你一定记得要去……” 后面的内容被人为撕毁,另一半余裕翻找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 季眠叹了口气,趴在了桌子上。 余裕有些激动,指着桌子上的两封信,“这是情杀啊,当小三干死原配,想替代人家。凶手这不显而易见!找到这个小三,就解决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夏清慈摇了摇头。 “不会这么简单的,后半张信纸上的内容可能才是重点,没拼凑完所有的信息前,不能妄下定论。”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温沁言带着哭腔的喊叫声:“竹子精!夏清慈哥哥!你们快过来!” 江竹烬和夏清慈几乎是瞬间弹起来,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 温沁言攥着粉色连衣裙的裙摆,脸白得像纸,指着自己的卧室门。 “里面……里面的布娃娃动了!” 她的声音发颤,小皮鞋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小郭。 小郭也脸色难看,小声补充:“我们刚才在翻衣柜找线索,就听见卧室里有‘沙沙’声,回头一看,那个布娃娃本来在窗台上,现在坐在床上了。” 江竹烬没说话,轻轻推开了卧室门。一股比客厅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 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像是变质的糖果。 卧室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窗帘拉了一半,灰雾透过玻璃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那个和温沁言一模一样的布娃娃,正端坐在床中央,黑色墨水涂的眼睛对着门口,嘴角像是被人用红墨水描过,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夏清慈走进去,蹲下身仔细看布娃娃。 它的头发是真的,用红色的绳子扎着双马尾,和温沁言的发型分毫不差。 他伸手用指尖碰了碰布娃娃的手,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摸到了铁块。 “别动!”季眠突然出声,蓝色微光从他指尖溢出,缠上布娃娃,“里面有东西,不是活物,但附着点‘东西’。” 话音刚落,布娃娃的肚子突然鼓了一下,像是有虫在里面爬。 江竹烬眼疾手快,归墟划开了布娃娃的肚子。 里面没有棉花,只有一撮灰黑色的头发,和公寓大门抓痕里嵌着的那些一模一样,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夏清慈展开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她拿走了我的香水,她想变成我。” “‘她’是谁?”温沁言凑过来,看清纸条上的字后,打了个寒颤,“是林晚吗?” 夏清慈把纸条折好,放进袋里:“现在还不确定,但这张纸条说明,林晚的死和‘香水’有关。” 江竹烬走到窗边,检查了窗锁,发现锁芯是坏的,像是被人用东西撬过。 “那保安大爷说晚上别开窗户,现在看来,不是‘别开’,是‘开不了’。或者说,开过窗户的人,会遇到危险。”他回头看向温沁言,“你们进来后,有没有碰过窗户?” 温沁言赶紧摇头:“没有!我看到布娃娃在窗台上就害怕,根本不敢靠近!” 小郭也跟着点头,语气肯定:“我们一直待在客厅和衣柜那边,没碰过窗户。” 余裕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那这窗锁是谁弄坏的?难道是之前的租户?还是……NPC?” “不管是谁,先把窗户钉死。” 江竹烬从走廊的消防柜里找了几根钉子和锤子,动作利落地把窗户缝钉住,金属敲击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格外刺耳。 等他们处理完301的事,回到302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17:50。 灰雾越来越浓,从门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聚成小小的漩涡。 季眠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在积蓄精神力:“还有十分钟,林晚的灵魂该出来了。” 夏清慈把所有线索都摊在客桌上:林晚的日记、完整的信件、布娃娃里的纸条、余裕找到的半截信封,还有江竹烬之前翻到的报纸。 报纸上的新闻大多是小镇大雾前的琐事,只有一条角落的报道写着“某公寓住户丢失贵重戒指,警方正在调查”,日期是大雾前三天。 关于这场大雾的报纸有许多,但没什么信息,内容都很统一,标题也都是“6.23日大雾弥漫”。 就像是普通的大雾,只不过一直不散,也没有人因为大雾出现什么别的症状。 “大雾前三天,正好是林晚日记里写‘他骗了我’的时间。” 夏清慈指着报纸上的报道,“会不会是那个要和她求婚的人,丢了戒指?或者说,戒指被别人拿走了?” 江竹烬盯着报纸上的“戒指”两个字,眉头皱了起来:“刚才姜启在大厅里,手指上好像戴了枚戒指,银色的,上面有花纹。” “姜启?”余裕愣了一下,“他不是侦探吗?如果他有戒指,会不会和林晚有关?” 季眠打了个哈欠,蓝色微光闪了闪:“等会儿林晚出来,说不定会提到戒指。我今晚打算查姜启。” 夏清慈点点头:“可以,但要小心。系统说你只能说‘好人’或‘坏人’,如果他是凶手,系统可能会干扰你的判断。” “可是……玩家可能有双重身份吗?一个是好人阵营的侦探,一个是凶手……”余裕摸着下巴,怎么也想不通。 “前提是他的身份是真的。身份卡……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也有人能复制副本道具。” 江竹烬靠在椅背上,身份卡在他指尖翻来翻去,像是在变戏法。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只有窗外的灰雾透进微弱的光,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来了,去大厅。” 几人迅速起身,匆匆往楼下赶。 “有人……在找我吗?”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大厅中央传来,半透明的身影慢慢凝聚——是林晚。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着暗红的污渍,头发凌乱地散开,眼睛里流着血泪。 “他说会娶我,却把戒指给了别人。那个女人的香水味,我在他的西装上闻到了,和我丢的那瓶百合味的香水一模一样。” 夏清慈往前凑了凑,声音温和:“你说的‘他’,是谁?那个骗你的人,和要娶你的人,是同一个吗?” 林晚的身影晃了晃,血泪流得更凶了:“是……也不是……他有两张脸……白天对我笑,晚上却戴着面具……” 她突然看向门口,像是听到了什么,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戒指……戒指在‘狼’的手里……小心……晚上的投票……”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灯光重新亮起,只留下茶几上的线索,和满室的寂静。 “‘狼’?就是凶手?”余裕率先开口,语气激动,“她还说戒指在凶手手里,那我们只要找有戒指的人就行了!” 江竹烬摇了摇头:“姜启有戒指,目前看来他是侦探,归属好人阵营。而且林晚说‘他有两张脸’,可能凶手伪装了身份,甚至伪装成了好人。” 季眠揉了揉眼睛,精神力消耗让他更困了:“不管怎么说,今晚投票不能乱投。如果投错了好人,副本难度会提升,到时候可能会有更多NPC出来捣乱。” 夏清慈摸索了一下口袋里的身份卡:“现在离22点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再去其他楼层看看,尤其是310——那个遛狗大妈,她提到‘危险’,还知道这栋楼的情况,说不定认识林晚。” 姜启带着他的队员站在电梯口,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正是江竹烬之前提到的那枚,上面刻着细小的花纹。 看到夏清慈,他收起戒指,笑着走过来:“夏夏,讨论一下?我还是喜欢和你搭档。” 江竹烬磨了下后槽牙,冷哼了一声。 姜启没在意江竹烬的敌意,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夏清慈:“我刚在二楼楼梯间找到的,你看看。”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一男一女站在公寓楼下,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瓶百合香水——是林晚。 男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他穿着黑色西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和姜启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照片上的男人,是谁?”夏清慈接过照片,指尖微微用力。 姜启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也想知道。不过林晚说戒指在‘狼’手里,而我这枚戒指,是刚才在大厅的桌子底下捡到的——你说,会不会是凶手掉的?” 江竹烬盯着他的手,语气带着嘲讽:“捡到的?那你刚才在大厅怎么不拿出来?非要等我们见过林晚才拿出来,想嫁祸给谁?” “弟弟,别这么凶啊。” 姜启笑了笑,目光掠过江竹烬,落在夏清慈身上,“我只是想确认,林晚的线索是不是和我找到的一致。毕竟我们以前是搭档,我总不能害你,对吧?” 夏清慈把照片递了回去,语气平静:“感谢你的线索。现在我们要去310,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 姜启眼睛一亮,立刻跟上:“当然有兴趣。不过我得提醒你们,310的大妈,脾气不太好。我刚才去敲过门,没人应,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股血腥味。”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不管有无线索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改变了主意朝310走去。 310的门果然没关严,留着一条缝,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撕纸。 夏清慈轻轻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狗的叫声。 客厅里,遛狗大妈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她的围裙。她的小博美缩在沙发底下,对着门口狂吠,眼睛里满是恐惧。 [亲亲]欢迎大家讨论~[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谁杀死了我2 第21章 谁杀死了我3 “死了?”余裕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半步,“什么时候死的?我们刚才还在和她说话,前后不过四十分钟!” 季眠的指尖泛起蓝光,扫过大妈的尸体:“刚死没多久,还没凉透。灵魂已经消失了,应该是被凶手直接杀死的,不是副本规则淘汰。” 夏清慈蹲下身,检查大妈的尸体。 她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知道得太多了。” “凶手在灭口。”江竹烬走到窗边,发现窗户是开着的,灰雾正从窗外涌进来,“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杀了大妈后又从窗户跑了。” 姜启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摆设。 墙上挂着一张合影,是大妈和一个男人的照片,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和照片上林晚身边的男人一模一样。 “看来大妈认识那个要娶林晚的人。”姜启指了指合影,“说不定她还是帮凶,或者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才被灭口。” 夏清慈站起身,看向沙发底下的小博美。 小狗似乎察觉到他没有恶意,慢慢从沙发底下钻出来,叼着一个东西走到他脚边。 是一瓶空的百合香水。 “这就是林晚丢的那瓶香水吗?”夏清慈捡起香水瓶,发现瓶底有一道划痕,“凶手杀了大妈,就是为了这瓶香水?或者说,大妈藏了香水,被凶手发现了?” 季眠打了个哈欠,蓝色微光越来越淡:“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个了,到22点,我们得回大厅准备投票。如果凶手在我们中间,今晚肯定会引导大家投错人,淘汰一个好人。” 众人点点头,赶紧往一楼大厅走。 几人刚出电梯,就听见红哥的喊叫声:“凭什么说我是凶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平民!你们就是想找个人背锅!”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其他玩家,红哥正和穿衬衫的人争吵,李乔和齐子放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 看到夏清慈他们进来,红哥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跑过来:“夏兄弟,你评评理!他说我是凶手,因为我身上有香水味,这根本是栽赃!” 穿衬衫的男人叫张唯,是之前坐在圆桌旁的玩家之一,他冷笑一声:“栽赃?刚才在二楼,我明明闻到你身上有百合香,和林晚的香水味一模一样!而且你刚才一直躲在角落里,肯定是杀了大妈后不敢出来!” 红哥急得脸通红,伸手就要打张远:“你胡说!我身上根本没有香水味!是你自己闻到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夏清慈赶紧拦住他们,目光扫过红哥的衣服。 他的工装夹克上沾了些灰,却没有香水味。“别吵了,先说说各自的线索。” 他看向张唯,“你说你闻到了香水味,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闻到的?” 张唯梗着脖子:“就在十分钟前,在三楼消防栓那里!他当时鬼鬼祟祟的,我一靠近,就闻到了百合香!” “那你说!为什么只有你闻到了!他们为什么闻不到!你根本就是在诬陷!你才是凶手吧!急着找人去送死!”红哥一脸崩溃,无助又生气的看向夏清慈几人。 “就要到投票时间了,第一个死者不是玩家,是NPC,去圆桌上讨论吧,能排一个是一个。”姜启双手插兜,晃晃悠悠下了楼。 夏清慈朝红哥点了下头,领着江竹烬往大厅走。 电梯门打开,姜启背对着电梯,面朝着大厅,就那么直愣愣的杵在那里。 “姜启?” 夏清慈皱了皱眉,姜启转过身来,面无表情。 “这游戏,不好玩啊。” “我靠!这么多人!?”身后的红哥绕过姜启,看见大厅里的场景差点惊呆了下巴。 姜启让开了位置,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厅。 本来只容纳十二个玩家的圆桌,现在不加十二个玩家,还有坐着十五个人。 “赶紧过来!要是还找不出来,那东西又要害我们了!”坐在中间的中年大叔看着玩家。 张唯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是谁?” 在座的十五个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们是谁?你们是谁我们就是谁啊!不都是这里的住户吗?虽然……死了很多人,但这里总归是我们的家!” 中年大叔旁边的大妈嚷嚷道,“别耽误我们的事!赶紧按照我们原先的方法把人投出去!” 江竹烬拉开圆桌边的椅子坐下,扫了一眼圆桌上的npc,“还有四个小时那东西才会出来,你们现在把人票出来,是怕什么?” 夏清慈坐在江竹烬身侧,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你们原先的方法是什么?”姜启撑着脸,看向说话的大妈。 大妈忽然被这么个小伙子气势汹汹的盯着,说话有些结巴,“就、就是之前我们对这里所做的贡献!谁做的贡献少,就先……”大妈的话骤然顿住,没有接着往下讲。 “先死?”姜启笑眯眯地补齐了大妈没说完的话。 空气安静了一瞬,但很快,那些NPC就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些新来的不懂规矩,那些东西就是想杀光我们所有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江竹烬身边的穿职业装的女人指尖点着桌子开口道。 其他人都跟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那东西要杀你们?人总有杀光的时候,今天是他,明天是他,后天可能就是你,有什么意义呢?” 余裕全然理解不了这些NPC的想法,企图劝说他们,希望他们能放弃献祭别人来换取自身安全的方式。 “今天是谁?”江竹烬懒得跟一堆数据讲什么仁义道德,开门见山的问。 NPC齐刷刷望向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白发苍苍的老头着急的打着手语,嘴巴张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身体微微颤抖。 是个哑巴。 “李哑巴,今晚投他,他本来就只是个楼道清洁工,本来也没为我们做什么贡献。”壮汉撸了撸袖子,恶狠狠地盯着李哑巴,像是能生吞活剥了他一样。 李哑巴绝望地闭上了眼,低着头浑身发抖。 谁被大家丢出去送死也做不到冷静,李哑巴仿佛也没有想过反抗,只是打了几句他们看不懂的手语,恐惧却接受了现实。 玩家们集体沉默了,如果有NPC先去试探死法,无疑对他们是一种帮助。 游戏没有时间限制,完不成任务就一直待在这里,最后全死光游戏才会结束。 江竹烬朝夏清慈偏了偏头,压低声音说:“他手语的意思是‘不要投我,整栋楼的卫生都是我来做的,我有贡献’。” 夏清慈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攥紧,显然不太高兴。 “怎么做才算是有贡献?你们呢?对这里的贡献是什么呢?” NPC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前说过话的职业装女人先开了口,“楼里的用水用电供暖,都是我提供的,没有我,他们也无法生存下去。” 大妈也抢着证明自己,提高了音调嚷嚷道,“但凡家里有个什么矛盾,都是我调解的!我可是邻里都知道的和事佬!我们这栋楼如此和谐,都靠我嘞!” 江竹烬听见这句话冷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我是这栋楼的设计师。”一个男人扶了扶半框眼镜,言简意赅地说。 十五个NPC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对这里的贡献,余裕听了一会只觉得荒唐,拍了拍桌子。 “停停停,你们在这说什么疯话呢?你们知道‘贡献’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吧?水电暖气你是不收钱吗?你自发电还是偷公家的电?整栋楼都家和万事兴,那为什么我们会坐在这这里?你确定你是和事佬不是搅混水的?” 余裕深吸了一口气,指着眼镜男,“你更是好笑,图纸画了,钱没拿?那建楼的人呢?恐怕早就被你们投出去了吧?” 温沁言轻轻扯了扯余裕的衣角,朝着他摇了摇头。 NPC被余裕的一通质问弄得有点无措,中年大爷扫了余裕一眼,冷冷的说:“那好啊,我们第一晚就先从你开始,把你们这些新来的投出去。” 玩家们被吓了一跳,张唯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们说的非常合理!” 张唯急忙朝着夏清慈几人使眼色,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我们入乡随俗!你们该怎么做怎么做!” 中年大爷明显领导起了NPC们,“今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李哑巴,要么从你们当中出一个人去死。” “可是我有解决的方法,可以让一个人都不死,没有人想配合我吗?”姜启冷不丁出声,不仅是玩家,NPC都震惊地看着他。 “姜启?”夏清慈眉头微蹙,轻声叫了姜启的名字。 姜启朝他笑了笑,“不过,具体是什么我目前不能和你们说哦。你们是这里的老住户了,我只想问一件事,林晚,怎么死的?” NPC瞬间都瞪大了眼,满脸惊恐。 “别提这个名字!提了‘它’会来的!” “它是谁?” 姜启趁热打铁问道,而这些NPC却住了嘴,几人互相对视,中年大爷站了起来,对着其余的人道:“现在回自己的家,等到十点投票再下来。” 说罢匆忙带着其他人往电梯走。 夏清慈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视线落在还坐在原位的李哑巴。 “李爷爷,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夏清慈弯下腰,对着这个弯了腰的小老头低声道。 李哑巴起闭眼,摇了摇头。 姜启也站了起来,“你不愿意说,就等死吧老头。” 第22章 谁杀死了我4 夏清慈看了看姜启带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李哑巴。 “李爷爷,你不想活吗?” 夏清慈轻轻弯下腰,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清晰。 江竹烬抱臂看着他亮亮的眼睛,轻轻勾了勾嘴角。 李哑巴打了手势,夏清慈望向江竹烬,想听他翻译。 “他说‘我想活,但是一定会有人要死’,”江竹烬冷笑了一声,“你就这么高尚啊,愿意为了这些人去死?” 江竹烬拉了一把夏清慈,“咱们走,明天等看他怎么死就好了。” 夏清慈没有动,把那张遛狗大妈手里拿出的纸条摆在了桌子上。 “李爷爷,你可认识这上面的字?” 李哑巴的手搅在一起,显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夏清慈叹了口气,“李爷爷,我想帮你。你愿意自己被投出去,是想救他们,可如果一直不解决根源,那只会让更多人去送死,对吗?” 李哑巴终于抬起了头,眼里闪着泪光。 江竹烬看着李哑巴打的手势,眼底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夏清慈发现了江竹烬情绪的变化,没有急着催他翻译。 余裕在一边急的不行,“小江啊,他说啥呢?” 江竹烬摊了摊手,“他说他也不想死,但是没办法,不死人就没法继续。还有,我们都是凶手,我们对不起她。” “他是谁?林晚?”余裕盯着李哑巴,挤牙膏的回答让他有些抓心挠肝。 李哑巴点了点头,继续打手语。 江竹烬面无表情的翻译着。 “反正都要死,如果你们有能力的话,就救救他们吧,反正……我活着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一定要找出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 江竹烬翻译完,看着李哑巴颤颤巍巍地上了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五楼。 “上楼吧,整理一下线索。”江竹烬双手插兜,对着夏清慈几人道。 回到302,夏清慈将所有线索重新在桌面上铺开,台灯的光晕在纸张边缘投下细碎的阴影,灰尘在光里浮动,与窗外渗进来的灰雾缠在一起,添了几分压抑。 江竹烬靠在桌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指尖的戒指,目光却始终落在夏清慈垂着的眼睫上。 “先把线索串一遍。” 夏清慈指尖点过林晚的日记,“林晚生前有一个即将求婚的伴侣,她怀了孕,却发现对方出轨,还在他身上闻到了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和她丢失的百合香水味道一致。” 他顿了顿,又指向那封未送出的信,“信的称呼是‘我最信任的人’,但内容却是写给求婚对象的,这说明她对这个人既有信任,又藏着顾虑,或许她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只是没戳破。” 余裕摇了摇头,“可是很奇怪啊!她发现丈夫出轨,自己又刚怀孕,为什么还要在渣男身上浪费时间?恋爱脑?” “我倒是觉得,她怀孕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出轨,写信的时候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信的抬头也只是个人习惯。真正出问题的时候是在写日记那一段时间。”季眠趴在桌上,耷拉着眼皮。 “或许……那时候她已经结婚,甚至已经诞下了一子。” 季眠指尖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随时要睡过去,声音却很清晰:“我刚才试着用精神力扫了扫整栋楼,三楼和五楼的精神波动最乱,尤其是五楼——李哑巴住的地方,有很强的恐惧残留,还有一丝……愧疚。” 他打了个哈欠,“另外,姜启身上的精神信号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裹着,我看不清他的真实状态,今晚查他的时候,可能会有干扰。” 夏清慈点了点头。 “李哑巴说‘我们都是凶手,对不起她’。”温沁言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他口中的‘我们’,是指所有NPC吗?他们为什么会集体愧疚?难道林晚的死,是他们默许甚至参与的?” 江竹烬沉默片刻,眼底沉得像化不开的雾:“之前NPC说‘按贡献投票’,本质就是献祭弱者自保。或许林晚的死,也是他们权衡后的结果——那个男人手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他们对林晚的求救视而不见,甚至帮着掩盖真相。现在大妈被杀,也可能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凶手怕她把当年的事捅出来。” 几人陷入了沉默,这里的线索太少了,除了等每天林晚出来提供一条正确线索外,他们望向哪里都是一团黑雾。 “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电梯运行的“叮咚”声,沉闷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是其他玩家开始往大厅聚集。 夏清慈将线索一一收好,指尖被纸张边缘划得发疼,他抬头看向江竹烬,眼底带着几分坚定:“不管怎样,投票不能真的把李哑巴推出去。就算救不了所有人,也不能成为帮凶。” 江竹烬看着他眼里的光,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要太有心理压力,总有办法的。” 下楼时,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NPC们面色麻木地坐在圆桌旁,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玩家们则三三两两站着,彼此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里满是猜忌。 姜启靠在门口,指尖转着那枚银色戒指,看到夏清慈过来,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没像之前那样凑上来。 晚上十点整,大厅里的挂钟“当”地响了一声,沉闷的钟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中年大叔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沙哑:“开始投票吧,选李哑巴,还是从你们当中挑一个?” 张唯立刻附和:“选李哑巴!他自己都默认了,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NPC冒险!”他说着,还往姜启那边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求认同。 姜启嗤笑一声,没说话,只是将戒指揣进了口袋。 夏清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不能投李哑巴。我们现在连凶手是谁都没查清,献祭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凶手更肆无忌惮。而且林晚的线索里提到‘戒指在狼手里’,我们应该先排查有戒指的人,而不是随便推一个弱者出去。” “排查?怎么排查?”红哥急得跳脚,“我们连谁有戒指都不知道!姜启手里有一枚,但他说是捡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NPC都说了,不投人出去,那东西会来!我不想死!” “那东西是什么?”夏清慈追问,目光扫过那些低头沉默的NPC,“你们当年看着林晚出事,现在又要看着李哑巴死,到底在怕什么?那个‘它’,是不是就是当年杀了林晚的凶手?” NPC们的身体齐齐一僵,中年大妈突然尖叫起来:“别问了!再问我们都得死!投票!赶紧投票!”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投李哑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声音跟着响起,NPC们像是被点燃的引线,纷纷举起手,眼神麻木地重复着“投李哑巴”。 玩家们面面相觑,张唯第一个举起手,齐子放和李乔犹豫了一下,看一眼姜启发现他没反对,也跟着举了起来。 夏清慈看着眼前的场景,心脏像是被攥紧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余裕咬着牙,拳头攥得发白。 季眠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像是完全没在意这个投票似的。 江竹烬站在他身边,身姿挺拔,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些举手的人,没有丝毫动摇。 “我反对。”夏清慈的声音不算大,却在嘈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我不投李哑巴。” 江竹烬立刻接话:“我也反对。” 姜启忽然笑了,慢悠悠地举起手:“虽然我也想反对,但好像已经没有用了哦。” 中年大叔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票数过半,今晚放逐李哑巴。” 李哑巴坐在角落里,一直低着头,听到结果时,身体晃了晃,却没挣扎,只是缓缓站起身,朝着夏清慈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感激,又带着几分释然。 大厅里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灰雾疯狂地从门缝、窗缝涌进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雾里穿梭,发出“滋滋”的声响。 李哑巴的身体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起来,双脚离地,朝着电梯口飞去。 “救他!”夏清慈下意识要追,却被江竹烬死死按住肩膀。 “别去!”江竹烬的声音带着急促,“雾里有东西,会缠上你!”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哑巴被拖进电梯,电梯门“哐当”一声关上,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李哑巴模糊的呜咽,很快,一切又归于寂静。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残留着几滴暗红的血。 “他……死了?”温沁言吓得躲到江竹烬身后,紧紧攥着江竹烬的衣摆,声音带着哭腔。 季眠终于睁开眼,脸色苍白:“灵魂没了,彻底死了。而且雾里的东西变强了,它在吸收死者的气息。” 就在这时,电梯上方突然传来“滴答”声,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张唯的肩膀上,他僵硬地抬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李哑巴的尸体被挂在了电梯轿厢顶部,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口插着一把和杀死大妈一样的水果刀,刀柄上缠着一撮灰黑色的头发。 更诡异的是,他的脸被人用刀划开了两道口子,从眼角延伸到下颌,像是强行被划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的左手被掰到胸前,指尖捏着一枚小小的银戒指,和姜启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夏清慈的呼吸一滞,突然想起林晚的话:“戒指在‘狼’的手里。” 江竹烬的手按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给他传递力量:“李哑巴手里的戒指,才是真的那枚。姜启手里的,是仿的。” [天黑了,投票已结束,请尽快入眠。] 空灵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包括那些NPC。 夏清慈和江竹烬对视一眼,跟在NPC身后进了电梯。 温沁言缩在几个大人身后,闭着眼想要忽略掉电梯顶上的李哑巴。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三楼,温沁言拉着小郭进了301。 “最后可能是系统强制睡眠,队长,我会想办法帮你唤醒你深层的记忆。”季眠对着夏清慈摆了摆手,“可能你会陷入深度睡眠,江竹烬你注意点。” 第23章 谁杀死了我5 电梯门合上,有几个NPC进了三楼空着的房间里,走廊在落锁的咔哒声结束后一片寂静。 夏清慈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江竹烬,抿了抿唇。 “这一晚过后,我的记忆真的能恢复吗?” 江竹烬抬了抬眼皮,声音带了一丝困倦,“怎么,很想恢复记忆吗?” 夏清慈不可置否,转身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样,有点难受……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又什么都很熟悉。如果我的记忆恢复,对你们过副本也有帮助。” 夏清慈在江竹烬进门后将门反锁接道:“若我之前真如你们所说,恢复记忆后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副本牵着鼻子走。” 江竹烬把夏清慈拉到自己面前,双手撑住他的肩膀。 “恢复记忆之后,我还有账要和你算呢,队长。” 夏清慈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一凉,拍开江竹烬的手进了卫生间。 江竹烬被他关在了门外。 夏清慈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应该……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嗯,应该没有。 别人他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他还是有把握的。 夏清慈点了点头。 “我要洗漱了队长,一会要是系统强制睡眠,那我们就要一起睡厕所了。” 门外的江竹烬调侃着。 夏清慈抓起毛巾擦了擦脸进了卧室。 江竹烬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看着夏清慈把线索藏在枕头底下后乖乖躺好,不禁勾了勾嘴角。 [天黑请闭眼。] 夏清慈闭上眼,感觉身侧陷下去一块,接着就是被子掀开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被系统强制熄灭,除了身侧人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听不见其他声音。 [凶手请睁眼。] 咚、咚、咚。 [请选择你要杀的人。] [请凶手动手。] “嘻嘻~看来都睡着了呀~” 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地闪动在每一间有人的屋子里,最终停在了两个身影床前。 “点兵点将、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嘻嘻是你呀,那就轮到你死了哦!” 夏清慈眼睫颤了颤,尝试睁开眼睛,却犹如千斤。 身侧的人呼吸已经平稳,而他却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 夏清慈听见有人进了卧室,但却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困倦席卷了大脑。 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被拉入了梦境。 禁闭室的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夏清慈抬了抬眼,望向打开的铁门。 “你想通了吗?”站在门口的人问。 “我不知道我该想通什么。”夏清慈抬手挡了挡眼,“如果你想让我承认姜启是因我而死的话……” 夏清慈顿了顿,接道:“我不做辩解。” 门口的人叹了口气,“来了个新副本,你去吧。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们就不再追究了。” 禁闭室安静了一瞬,只有头顶的风扇在呼啦啦地转着。 半晌,夏清慈睫毛颤了颤,“死亡率?” “百分之七十二。” 夏清慈站了起来,接过了传送手环。 传送的亮光笼罩在夏清慈身上,手环嗡嗡作响。 “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门口的人在夏清慈消失的前一秒开口。 “嗯。” [欢迎玩家夏清慈来到副本《大厦将倾》目前副本存活人数:7人,传送地点:二号大厦。] 夏清慈站稳后被眼前的画面惊了一下,到处都是废墟和刺鼻的血腥味。 昏黄色的灯光在头顶一闪一闪的,随时都要断电。 这是在地下。 夏清慈闪身躲过头顶掉下来的砖块,走向出口。 “慈悲,探路。” 夏清慈毫无波澜的声音回荡在地下。 慈悲线移向出口,堪堪在一堆碎石下停了下来。 “出口被堵住了?人为的。一个中低级副本死亡率这么高,看来是遇上活阎王了。”夏清慈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装备。 喀嗒一声。 夏清慈扭头看向出口旁边塌陷的那一堆碎石,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布满了伤口,顺着碎石缝隙探了出来。 夏清慈一顿,三两步上前。 慈悲线顺着他的意念缠上了那些碎石,抬起的瞬间,夏清慈看到了一双好看,但却充满绝望的双眼。 夏清慈没做思考就把手伸了出去,笑着对那个人说: “来,我带你回家。” 碎石下的人眼睛眨了眨,没有动。 是神吗? 神,来救我了? 夏清慈叹了口气,抓住了那人的手,确定那人身上没有致命伤的情况下,施力将人拉了出来。 “轰隆——” 头顶传来巨响,夏清慈抬头望见一根横梁直挺挺朝着他们砸了下来。 来不及反应,夏清慈扑倒愣着的人,翻身滚了两圈,将人罩在身下。 横梁落地,扬起的灰尘呛得夏清慈眯了眯眼。 噗通、噗通、噗通。 在不算安静的环境下,夏清慈听见了身下人铿锵有力的心跳。 夏清慈笑了笑,腾出手扫了扫那人头发上的碎屑。 “我看过剧情推进度了,有人偷了你的剧情进度。所以先离开这里,之后我带你走。” 那人点了点头,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这里还有别的出口,走出去看看。” 夏清慈寻着慈悲线的走向,听着身后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还行吗?”夏清慈回头问。 那人又点了点头。 地下弥漫着铁锈味,嘀嗒的水声显得格外诡异。 “年纪不大吧。十**岁?”夏清慈观察者周围的环境变换,勉强分辨着逃生通道的牌子。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默认了?这个游戏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小孩也拉进来。” 夏清慈指尖一挑,慈悲线缠住了空中落下的石块,刹那间石块被粉碎。 “我不是小孩。还有,你的手在流血。”那人声音带了点哑,像长时间未进水的干涩。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出去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夏清慈轻轻地笑了起来,起了逗他的心思,“你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问别人的名字前要先告诉自己的名字吗?” 后面的人又没了动静,夏清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心正在流血的伤口轻轻捻了下血痕。 “江竹烬,我叫江竹烬。爸爸妈妈……没教过,我自己一个人生活。” “……” 夏清慈停下了脚步,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江竹烬,“抱歉。” 江竹烬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一瘸一拐地绕过夏清慈往前走。 “我叫夏清慈,清白的清,慈悲的慈。” 夏清慈看着江竹烬倔强的背影,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预言符,随着符咒化为灰烬,夏清慈心里也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强攻系个人武器拥有者——江竹烬。 他的第一反应是可以替补上姜启的位置。 得出这个结论的夏清慈又下意识否定。 他们不一样。 “我看过你在这个副本的表现,你很聪明,出去后考虑一下加入我的队伍,我需要你。” 他需要我。 他说他需要我。 江竹烬步伐未停,心却早已乱了方寸。 他在所有人的心里好像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学习成绩不错,可是老师却嫌弃他交不起班费。 他乖巧懂事,可是妈妈不要他。 他努力赚钱,可爸爸还是死了。 最后他没人愿意要,学费也交不起。在一家人的资助和贷款下才读了高中。 但这个人,他说他需要我。 江竹烬猛的停住,夏清慈差一点点撞上他的背。 “不要等出副本,我愿意加入你的队伍,只要你需要我。” 夏清慈着实没料到少年会反应这么强烈,目光落在江竹烬的耳尖。 那里泛着不正常的粉红色,像株在废墟里骤然舒展的植物,带着点不管不顾的莽撞。 “好。” 他缓了声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腹不经意擦过少年的脖颈,触到一片滚烫,“走吧,前面的路还长。” 夏清慈那句“我需要你”还在耳边转,撞得他心脏发疼。 身后的滴水声还在嘀嗒,混着远处墙体开裂的细微声响,像是在倒计时。 可江竹烬眼里只剩夏清慈的背影。 那人走在前面,慈悲线在指尖若隐若现,替他挡开头顶松动的碎石。 “夏……慈哥。”江竹烬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比刚才稳了些,“我能帮你。” 夏清慈回头时,正撞见少年眼里的光。 那光不是废墟里昏黄灯光的反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亮,像蒙尘的刀突然出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劲。 江竹烬已经抬起了手,掌心凝着淡淡的白光,白光凝聚成了一把唐横刀。 下一秒,前方堵着路的半截钢筋突然“咔”地断成两截,切口齐整得吓人。 夏清慈挑了挑眉,眼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许,“不错。” 就这两个字,让江竹烬的心脏又开始乱跳。 他忽然想起刚才被夏清慈护在身下的瞬间。 那人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淡淡的皂香。 那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漫天灰尘里,夏清慈的声音比头顶的灯光还亮。 像一点火星,猝不及防落在他心里那片早就干透的荒草上。 原来心跳失控是这种感觉。 江竹烬攥紧了拳,看着夏清慈转身继续往前走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他从前二十来年的人生,就像一截没点燃的引线,安安静静躺在黑暗里,以为这辈子都只会等着腐朽。 可偏偏在这个该死的副本里,在这个满是废墟、背叛、死亡的地下,他遇到了夏清慈。 这个人,是点燃他的火种。 “慈哥,等等。”江竹烬快步跟上,伸手拽住了夏清慈的衣角,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又赶紧收回,“你手还在流血,我帮你缠绷带。” 夏清慈看着他小心翼翼从口袋里翻出来的绷带,还带着点折痕,显然是没怎么用过的新东西。 自己都像是在泥土里滚过的小狗,这东西还保护的一尘不染。 他没拒绝,任由江竹烬拉过他的手,指尖的力道很轻,缠绷带时甚至会下意识避开伤口,动作生涩却认真。 “谢谢。”夏清慈看着少年垂着眼的模样,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倒少了几分刚才的倔强。 江竹烬没说话,只是缠绷带的手更紧了些。 他能感觉到夏清慈掌心的温度,能闻到那人身上清浅的气息,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得过分——噗通、噗通,撞得他耳膜发鸣。 他忽然不敢抬头,怕夏清慈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东西,更怕这只是一场梦,等走出这个副本,就再也没人会说需要他。 “前面有光。”夏清慈忽然开口,指着前方拐角处透出来的微光,慈悲线在指尖绕了一圈,“小心点,可能有怪物。” 江竹烬立刻站直了身子,唐横刀被紧紧握在手里,挡在夏清慈身侧。 他看着前方的微光,又偷偷瞥了眼身边的人,心里忽然定了下来。 不管这个副本有多危险,不管以后还要闯多少个鬼门关,只要夏清慈需要他,他就跟着。 只那一眼,他那截沉寂了十八年的引线,终于遇到了能点燃他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