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的专属疼惜》 第2章 第2章 画里的影子 偏执的痕迹 窗外的雨还没停,只是从倾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缠缠绵绵地挂在玻璃上,把客厅的暖黄灯光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云舒坐在画桌前,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画纸,手里握着的马克笔悬了半小时,笔尖连一道完整的线条都没落下。 画桌上乱糟糟的,散落着几支没盖笔帽的马克笔,墨汁在纸上洇出小块的污渍,还有半块吃剩的面包,包装袋揉成一团扔在角落。最显眼的是桌角的垃圾桶,里面塞满了揉皱的画纸,有的只画了几笔就被丢弃,纸团边缘还沾着干涸的墨渍,像一堆没人在意的心事。 云舒盯着空白画纸,脑子里却全是昨天诊室里的画面 —— 顾言冷白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的旧疤在暖黄灯光下格外清晰,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皮肤时,那股酥麻又带着点疼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到现在还留在她的胸口。 她晃了晃头,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可笔尖落下时,却不受控制地朝着 “手” 的形状画了起来。先是笔直的手腕线条,接着是分明的指节,连指腹那层淡淡的薄茧,都被她用浅灰色马克笔细致地勾勒出来。画到指尖时,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在下方添了几片碎裂的玻璃 —— 玻璃的边缘画得锋利,折射着冷光,像极了她心里那个敏感又易碎的自己。 笔尖在玻璃碎片上停顿的瞬间,云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画什么。她猛地攥紧马克笔,指腹用力得发白,墨汁顺着笔尖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团黑色的渍痕,像一块洗不掉的污点。 “疯了吗?” 她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昨天那个带着侵略性的触碰,明明让她害怕,让她抗拒,可为什么现在会下意识地画出他的手?这种 “莫名的在意” 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让她心慌 —— 她怕自己陷进去,更怕这份在意只是她一厢情愿,怕顾言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甚至没把她当回事。 她盯着画纸上的手和碎玻璃,越看越觉得刺眼。那种恐慌感又涌了上来,和三年前张诚骚扰她时的感觉不一样,这次更复杂,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 —— 她居然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碰过她胸口的陌生男人,产生了这样的执念。 云舒深吸一口气,抬手抓住画纸的一角,用力一撕。“刺啦” 一声,画纸被撕成两半,边缘的碎纸屑落在画桌上,像散落的眼泪。她没停,又把两半画纸叠在一起,狠狠地撕了好几下,直到把画纸撕成细小的碎片,才攥着这些碎片,起身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的纸团太多,新撕的碎片落在上面,很快就被淹没。云舒盯着垃圾桶,站了好一会儿,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 不是之前那种尖锐的胀痛,是闷钝的、带着点委屈的疼。她抬手按在胸口,指尖能摸到那处硬结,昨天顾言的手按在上面时的触感,又清晰地冒了出来,酥麻感混着残留的酸胀,让她的心跳又乱了。 她回到画桌前,瘫坐在椅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卫衣的布料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却盖不住她心里的烦躁。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是怕顾言的冷硬,还是怕自己这份不受控制的心动? 就在这时,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微信提示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突兀。云舒猛地抬起头,心脏没来由地跳快了一拍 —— 她居然下意识地希望是顾言发来的消息。 她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备注栏里 “顾言” 两个字,让她的呼吸顿了一下。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明天下午 3 点,别迟到。”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多余的解释,语气冷硬得像命令,和昨天诊室里的他一模一样。云舒盯着这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心里的抗拒又冒了出来 —— 她不想再去面对那种带着刺的触碰,不想再被他的目光审视,更不想让自己这份可笑的在意,变得越来越深。 她咬了咬下唇,指尖在键盘上敲击:“我找别人吧。”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心里松了口气,可又隐隐有点失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把手机扔回画桌,重新拿起马克笔,想把注意力放回画稿上。可笔尖刚碰到画纸,手机就又响了 —— 这次是语音消息提示音。 云舒的手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点开语音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语音条不长,只有几秒,可顾言的声音传出来时,云舒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冷,像雨天里的风,刮得人皮肤发紧:“全市能治你这种胀痛的,只有我。你要是想疼到半夜哭,就去找。” 没有多余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云舒把语音条反复听了三遍 —— 第一遍时,她觉得生气,觉得顾言太霸道;第二遍时,她注意到他话里的 “疼到半夜哭”,心里居然有点发暖,他居然记得她昨天疼得掉眼泪的样子;第三遍时,她只剩下慌乱,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怕他生气,怕自己真的拒绝后,他会再也不管她。 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她点开输入框,原本想打 “我不去了”,可敲到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最后,她什么都没发,只是把聊天界面关掉,扔开手机,重新瘫回椅子上。 窗外的雨还在飘,玻璃上的雨丝慢慢往下滑,留下一道道水痕。云舒盯着那些水痕,脑子里全是顾言的声音和他的手。她知道自己妥协了,不是因为怕疼,而是因为那份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在意 —— 她怕他生气,怕他再也不联系她,怕昨天那个带着刺的触碰,会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她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硬结还在,可残留的酸胀感,好像没那么疼了。画桌上的马克笔还在,空白画纸还在,可她再也没心思画画了。那种 “莫名的在意” 像种子一样,已经在她心里发了芽,而顾言的那句话,像阳光又像雨水,让这颗种子长得更快,也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纠结。 云舒起身走到垃圾桶前,弯腰捡起刚才被她撕碎的画纸碎片。碎片太小,拼不回完整的样子,可上面还能看到她画的那只手的轮廓。她攥着这些碎片,回到画桌前,把它们夹进一本空白画册里 —— 她不敢承认这份在意,却又舍不得彻底丢掉。 夜色慢慢变深,客厅里的暖黄灯光依旧亮着,却照不亮云舒心里的纠结。她知道,从她删掉 “不去” 的回复开始,她就已经逃不掉了。顾言就像一个带着刺的影子,已经落在了她的画里,落在了她的心里,成为了她不得不面对的,偏执的痕迹。 第3章 第3章 阁楼的画?男主的执念觉醒 雨还没停。 云舒站在 “言安理疗中心” 门口时,手里攥着的不仅是病历本,还有一张折得整齐的画纸 —— 是她昨天熬夜画的 “没开灯的阁楼”。画里的阁楼藏在浓黑的阴影里,老虎窗的玻璃蒙着层灰,窗台上斜斜摆着半支断了的画笔,笔锋处还沾着点干涸的白色颜料,像极了她童年记忆里,老家那间被遗忘在二楼的阁楼。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带这幅画。或许是昨天删了 “不去” 的回复后,心里总空落落的,想找个东西当作 “缓冲”;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想让顾言看到这幅画 —— 那个能揉散她疼痛的男人,会不会也能看懂她画里藏着的、连自己都说不清的脆弱? 推开门时,风铃的声音比上次更轻,像是被雨水泡得没了力气。大厅依旧没开灯,只有走廊尽头的诊室亮着暖黄的光,比上次多了点人气 —— 门口的旧沙发上搭着件黑色外套,应该是顾言的,衣摆处还沾着点雨水的痕迹。 “进来。” 顾言的声音从诊室里传来,还是冷硬的,却比上次少了点不耐烦,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平稳。云舒攥紧手里的画纸,指尖的汗把画纸边缘洇得发潮,一步步朝那盏灯走过去。 诊室里的布局和上次一样,理疗床铺着新换的浅灰床单,沙发上的烟盒空了,只剩下个空壳子。顾言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病历夹,低头翻着,浅灰理疗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淡的疤 —— 上次触诊时她没注意,现在才看清,那道疤像条细小的蜈蚣,爬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莫名有点刺眼。 “躺好。” 顾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攥着画纸的手上,顿了半秒,又移开,“今天先做疏通,胀痛没缓解的话,得加理疗频率。” 云舒 “嗯” 了一声,走到理疗床边,把画纸轻轻放在沙发扶手上 —— 她没敢放在显眼的地方,怕顾言问起,更怕他说 “不好看”。然后慢慢撩起卫衣,露出胸口的皮肤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上次那种带着侵略性的触碰还留在记忆里,让她既怕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躺下时,床单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顾言走过来时,她闭紧了眼睛,屏住呼吸 —— 这次他的指尖落在她胸口时,比上次轻了些,薄茧蹭过皮肤的触感依旧清晰,却少了点粗暴,多了点刻意的控制。 “这里还疼吗?” 他的指尖按在那处硬结上,力道轻得像羽毛。 云舒摇头,声音细若蚊蚋:“不…… 不怎么疼了。” 顾言没说话,指尖开始缓慢地按摩。这次他的动作很稳,没有突然加重力道,也没有刻意的触碰,只是专注地揉着那处硬结,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裹着她,让她的心跳慢慢变快。她能感觉到硬结在他的指尖下一点点变软,酸胀感像被温水化开,漫成一片浅浅的暖意。 大概二十分钟后,顾言收回手,转身去拿热敷包。云舒趁机睁开眼,看向沙发扶手 —— 那幅画还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顾言好像没注意到。她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像藏了件宝贝,却没人发现。 “敷十五分钟,别乱动。” 顾言把热敷包递过来,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了一下。 顾言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又很快移开,声音没什么起伏:“好了就自己走,我还有事。” 云舒 “嗯” 了一声,接过热敷包敷在胸口,暖意顺着皮肤漫到心里。她看着顾言转身坐回沙发,重新拿起病历夹,却没再翻页,只是盯着病历夹的封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顾言好像有点不一样 —— 没有那么冷硬,也没有那么不耐烦,反而像藏着心事,连背影都透着点沉郁。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云舒把热敷包叠好,放在理疗床边,然后慌忙拉下拉链,把自己裹进卫衣里。她收拾东西时,心里还想着那幅画,却没敢去拿 —— 她怕顾言突然问起,更怕自己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带这幅画。 “走了,顾医生。” 她站在门口,小声说。 顾言没抬头,只是 “嗯” 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病历夹上。 云舒咬了咬下唇,转身推开门。风铃响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 顾言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沙发扶手的画,他好像真的没注意到。她心里的失落更重了,脚步却没停,一步步走出理疗中心,走进还在飘雨的巷子里。 她走后,诊室里的安静持续了很久。顾言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沙发扶手的画纸上。那幅画被折得整齐,露出的一角能看到浓黑的阴影,像极了他记忆里的某个地方。 他起身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画纸,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指尖颤了一下。他慢慢把画纸展开,当看到画里的阁楼时,他的呼吸猛地顿住 —— 老虎窗的形状,窗台上半支断了的画笔,甚至连阁楼墙壁上隐约的木纹,都和他当年在林家住过的阁楼一模一样。画里没开灯,浓黑的阴影裹着阁楼,却在画笔的笔尖处,留了一点极淡的白色,像极了当年小林溪举着画笔,在阁楼里留下的那点光。 顾言的指尖猛地攥紧画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画纸的边缘被捏得发皱,细小的纸屑落在沙发上。他盯着画里的阁楼,记忆像被捅破的堤坝,汹涌地涌了上来 —— 十二岁那年,他爸妈出车祸后,远亲不愿意收留他,是林溪的爸妈把他接回了家。林家的二楼有间小阁楼,带着个老虎窗,他就住在那里。每天早上,林溪妈妈会端一碗南瓜小米粥上来,放在窗台上;每天下午,三岁的林溪会举着画笔,跑到阁楼门口,扒着门框看他,小嘴里喊着 “哥哥,画画”。 他那时候很自卑,总觉得自己是 “寄人篱下”,不敢跟林溪说话,也不敢碰她的画笔。只是每天下午,会偷偷躲在阁楼里,听着林溪的脚步声,看着她举着画笔的小身影,把那抹笑记在心里。后来他被远亲接走,走的时候,林溪还在睡觉,他没敢跟她说再见,只偷偷拿了她落在阁楼门口的半支断画笔,藏在口袋里,这一藏,就是十五年。 这支断画笔,他现在还放在钱包里,夹在最里面的夹层,像藏着唯一的光。 顾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画里的断画笔,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门口,云舒刚才低头系鞋带的样子,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 她的侧脸轮廓,她低头时睫毛的弧度,甚至她攥着包带的小动作,都和当年那个举着画笔的小丫头重合。 只是当年的小丫头,眼睛里全是光,像太阳;现在的云舒,眼睛里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像浸在雨里的花,脆弱得一碰就碎。 他突然觉得心疼。像看到自己藏了十五年的光,被雨水打湿,却没人护着。 顾言把画纸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抽屉里放着他的钱包,钱包里的断画笔,和画里的断画笔,像跨越十五年的呼应。他没打算把画还给云舒 —— 他想留着,像留着当年那抹没抓住的笑,像留着他唯一的光。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钱包,拿出那支断画笔。画笔的笔锋已经干得发硬,却还能看到当年小林溪用它画过的淡粉色痕迹,像朵小小的花。他把画笔放在画纸上,笔尖对着画里的断画笔,像在完成一场迟到了十五年的重逢。 窗外的雨还在飘,冷白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画纸和画笔上,把顾言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想起云舒刚才手背的温度 —— 很凉,像她的人一样,带着没化开的冷。他突然想,下次见面,要不要给她带杯热饮?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皱了皱眉,把它压了下去。他怕自己的在意太明显,更怕云舒发现他的执念 —— 他怕她知道,他对她的好,不是因为 “医生对病人”,而是因为十五年前的那抹笑,因为他藏了十五年的光。 他把画笔放回钱包,把画纸藏在抽屉最里面,然后重新拿起病历夹。只是这次,他翻了几页,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 云舒的侧脸,画里的阁楼,当年的笑,像缠在一起的线,把他的心思缠得乱七八糟。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云舒只有 “医生对病人” 的态度了。那个藏在画里的阁楼,那个和记忆重合的侧脸,已经把他的执念唤醒,像沉睡了十五年的种子,终于在雨里发了芽。 他知道,从他藏起这幅画开始,他就再也没办法放手了。云舒是他当年没抓住的光,现在,他不想再错过了。哪怕这份执念带着刺,带着疼,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他也要把她攥在手里,再也不让她像画里的阁楼一样,藏在浓黑的阴影里,没人疼,没人爱。 雨还在飘,诊室里的暖黄灯光,却比刚才更亮了些。顾言摸着抽屉里的画纸,指尖的温度慢慢变热 —— 那是他藏了十五年的光,现在,他要把这道光,重新找回来。 第4章 赛场的狠戾 女主的沉沦加重 雨停了三天,天空却没放晴,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人的心跳。云舒正对着画板上的草稿发呆,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得发烫,苏晓的视频电话跳出来时,屏幕上还飘着她刚发的消息:“速来城西足球场,给你看个好东西,保证治你那‘顾医生 PTSD’。” “什么好东西?” 云舒划开接听键,指尖还沾着点未干的钛白颜料,蹭在屏幕边缘,像道浅浅的疤。 苏晓的声音混着风里的哨声,吵得人耳朵发疼:“来了就知道,保证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狠’,比你家那位冰块医生带劲多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补了句,“顺便给你介绍个帅哥,市医院的骨科医生,人帅手巧,专治各种‘怕触碰’——” “不去。” 云舒想都没想就拒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颜料管的边缘,“我稿子还没画完。” “少来。” 苏晓在那头哼了声,“你那稿子三天前就这德行。给你半小时,我在球场入口等你,不来我就冲去你家掀画板。” 电话被掐断得干脆,云舒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胸口那处刚缓解的酸胀又隐隐冒头。她知道苏晓的意思 —— 自从上次从理疗中心回来,她对着画纸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草稿纸上总莫名其妙出现半截手腕线条,指节分明,虎口带疤,连苏晓都看出来她 “不对劲”。 可去看足球赛?看苏晓说的 “狠角色”?云舒咬着下唇走到窗边,楼下的香樟树被风吹得哗哗响,叶子上还挂着前几天下雨的水珠,晃得人眼晕。她最终还是换了件浅蓝连帽衫,把头发扎成低马尾 —— 或许真该见见别的人,把脑子里那个冷白的影子挤出去。 城西足球场藏在老工业区里,铁丝网围起的草坪泛着湿漉漉的绿,看台上稀稀拉拉坐着些人,喊声混着裁判的哨声,撞在生锈的铁架上,发出嗡嗡的回响。苏晓穿着亮黄色卫衣,在入口处挥着手,看见云舒就把一瓶冰镇矿泉水塞过来:“来得正好,马上下半场,主角要发力了。” “什么主角?” 云舒拧瓶盖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看场上穿 10 号球衣的那个。” 苏晓朝草坪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兴奋,“我们医院的‘传奇’,平时在理疗科当冰山,一到球场就成疯狼,上回把市队的前锋铲得直接送骨科 ——” “10 号” 三个字像根针,猛地扎进云舒的耳朵。她顺着苏晓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撞进草坪中央时,手里的矿泉水瓶 “啪” 地掉在地上,滚出半米远,水洒在灰色水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场上那个穿着深蓝色 10 号球衣的男人,正弓着背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露出的额头冷白得晃眼。他微微侧头时,云舒看清了他的侧脸 —— 锋利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唇角抿成条冷硬的直线,不是顾言是谁? “怎么了?吓着了?” 苏晓捡瓶子时碰了碰她的胳膊,“我就说他狠吧,不过长得是真带劲,对吧?” 云舒没应声,喉咙发紧得像被什么堵住了。她从没想过顾言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过他会是这副模样 —— 理疗室里的他是冰封的湖,冷,却藏着深不见底的静;可球场上的他,是脱缰的狼,每块肌肉都绷着狠戾,连眼神都带着没处发泄的凶。 裁判哨声再次响起时,顾言像被点燃的引线,猛地冲了出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深蓝色球衣在绿色草坪上划出道凌厉的线,对方球员刚要带球过人,他突然侧身滑铲,膝盖重重磕在草皮上,带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硬生生把球截了下来。 被铲倒的球员疼得蜷在地上,抱着小腿哼唧,顾言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起身时膝盖沾着草屑和泥点,球衣下摆被掀起来一点,露出的腰腹线条紧实得像块冷铁。他只盯着球门的方向,眼神亮得吓人,像锁定了猎物的狼。 云舒的心跳突然炸了,擂鼓似的撞着胸腔,震得她指尖发麻。她该觉得害怕的 —— 这种近乎野蛮的狠戾,比理疗室里那带着侵略性的触碰更让人发怵。可她没有,反而盯着顾言沾了泥的膝盖,盯着他紧抿的唇,心里冒出个荒唐的念头:他要是能这样盯着我就好了,哪怕带着戾气,也好过把我当无关紧要的病人。 “看到没?够狠吧?” 苏晓在旁边咋舌,“上回有个新来的护士看他踢球,直接看哭了,说他像要吃人。” 云舒没接话,目光像被粘在顾言身上。他带着球在禁区边缘辗转,对方两个后卫围上来时,他突然一个假动作,身体几乎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拦截的同时,抬脚射门 —— 足球带着破空的哨声,狠狠砸进网窝,震得球网嗡嗡作响。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呼,顾言却没庆祝。他站在原地,扯着球衣领口往两边拽,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顺着他冷白的脖颈往下流,浸湿了深色的球衣,勾勒出清晰的锁骨线条。就在那凸起的锁骨中间,云舒看到了一道浅淡的疤,像条细小的蛇,藏在汗湿的皮肤里 —— 上次触诊时离得太近,她居然没发现。 那道疤让他的狠戾里多了点破碎感,像件被摔过却没碎的瓷器,锋利,却又透着让人想触碰的脆弱。云舒的指尖下意识地蜷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几分 —— 她到底在干什么?居然对着这样一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心跳加速,甚至觉得他 “吸引人”? 就在这时,顾言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抬眼看向看台。他的目光扫过稀稀拉拉的人群,在触及云舒时,猛地顿住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云舒能清晰地看到他汗湿的睫毛,看到他眼底还没褪去的狠劲,甚至能看到他因为喘气而起伏的胸口。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片翻涌的海,带着惊讶,带着审视,还有点她看不懂的、一闪而过的暗芒。 云舒的脸 “唰” 地红了,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别过脸,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鞋尖。耳尖却烫得厉害,像有团火在烧,连带着后颈都冒出细密的汗。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还落在她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比夏日正午的太阳还烫。 “砰 ——” 一声闷响从球场传来,是足球撞在门柱上的声音。云舒忍不住回头,看见顾言正放下踢出去的脚,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唇角似乎勾了勾,又好像只是喘气时的错觉。 他是在警告吗?警告她不该来这里?还是在炫耀?炫耀他能在球场上如此肆意张扬? 不管是哪种,云舒都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他面前,所有那些不敢承认的心思,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她抓起苏晓手里的矿泉水瓶,声音发颤:“我……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啊?这就走?” 苏晓愣了愣,“不等我给你介绍 ——” “下次吧。” 云舒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快得像身后有狼在追。她不敢再回头,可顾言站在球场上的样子,他滑铲时的狠戾,他进球后汗湿的锁骨,还有最后那个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像刻在了视网膜上,怎么都挥不去。 走出足球场时,风卷着草屑和泥土的味道扑过来,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 比起理疗室里那个冷硬的顾言,球场上这个带着狠戾和野性的他,像块淬了毒的糖,让她明知危险,却忍不住想舔一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下周复诊,别迟到。” 云舒盯着屏幕,指尖在 “收到” 两个字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删。她能想象出顾言发这条消息时的样子,大概还是那副冷硬的表情,可她却莫名觉得,那字里行间藏着点别的东西,像他刚才在球场上补的那脚射门,带着点幼稚的、独属于他的宣告。 耳尖的热度还没退,云舒攥紧手机,一步步走进铅灰色的云层里。她知道自己的沉沦已经越来越深,深到连他的狠戾都觉得迷人,深到开始期待每周那点带着刺的触碰。 这场由疼痛开始的纠缠,好像正朝着某个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去,而她,心甘情愿地,朝着那片藏着狠戾与温柔的阴影里,越陷越深。 第5章 第5章:粥的试探 带窥伺的关心 深秋的风裹着雨丝,刮在脸上像细针。云舒缩着脖子走进便利店时,胸口的酸胀又冒了上来,比昨天更甚些,连带着胃里也空落落的,没半点胃口。 货架上的零食晃得人眼晕,她绕了两圈,最终只拿了罐冰镇牛奶 —— 凉的东西能压下胸口的闷胀,这是她这两个月摸索出的 “偏方”,哪怕苏晓骂她 “不要命”,她也总忍不住。 付完钱,她靠在便利店门口的玻璃上,刚要拧开牛奶盖,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大得惊人,指节硌得她骨头生疼,她 “嘶” 地吸了口气,抬头就撞进一双深褐的眼。 顾言穿件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低,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冷白的下颌线。他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着点冰凉的温度,却烫得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凉的也敢喝?” 他的声音比风还冷,眼神落在那罐牛奶上,像淬了冰,“想疼死?” 云舒的手腕被攥得发麻,想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她看着他眼底的厉色,突然慌了 —— 不是怕疼,是怕他生气,怕他像上次发语音时那样,用冷硬的语气说 “别来找我”。 没等她说话,顾言就夺过她手里的牛奶,转身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咚” 的一声,易拉罐撞在桶壁上,发出刺耳的响,像砸在云舒的心上。 “你 ——” 云舒刚要开口,就见顾言从斜挎包里拿出个保温桶。米白色的桶身,上面印着个小小的卡通图案,和他冷硬的气质格格不入。他拧开盖子时,一股温热的南瓜香飘了出来,混着淡淡的小米味,瞬间裹住了深秋的冷意。 “喝了。” 他把保温桶递到她面前,语气没了刚才的厉色,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制。 云舒盯着桶里的南瓜小米粥,愣了神。粥熬得很稠,南瓜被煮得化开,金黄的粥体上飘着几粒小米,和她妈妈以前煮的一模一样。小时候她痛经,妈妈就会早起熬这样一锅粥,放在保温桶里让她带去学校,说 “暖着胃,疼就轻些”。 妈妈走了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闻到这么像的味道。胸口的酸胀好像被这股暖意冲散了些,眼眶却莫名发涩。 “愣着干什么?” 顾言的声音拉回她的神,他已经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粥的热气拂在她唇上,暖得她鼻尖发酸,“要我喂你?” 语气里的强制像根细弦,绷在云舒的心上。她该拒绝的,该推开他的手,说 “我自己来”,可身体却比理智诚实 —— 她微微仰头,张嘴接住了那勺粥。 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暖意在舌尖化开,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像淌过一股暖流,把胃里的空落落填得满满当当。南瓜的甜混着小米的香,是她记了很多年的味道,也是她不敢轻易触碰的回忆。 顾言没说话,只是一勺接一勺地喂她,动作不算温柔,却很稳,没让粥洒出来半点。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唇上,很深,像在审视一件稀有的物品,又像在确认什么 —— 确认她是不是还和当年那个喝南瓜粥的小丫头一样,是不是还能被这样一碗粥轻易打动,是不是还 “好拿捏”。 云舒被他看得心慌,喝粥的动作慢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里藏着东西,不是单纯的关心,是带着窥伺的探究,像在一点点剥开她的壳,看她里面最软的部分。 可她没躲开。甚至在顾言的勺子再次递过来时,她主动往前凑了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样带着刺的关心,产生了依赖。 保温桶见了底,顾言把勺子扔进去,“咔嗒” 一声扣上盖子,没等云舒反应,就把桶夺了回去,塞进包里。“明天复诊,” 他的手还没松开她的手腕,力道却轻了些,“我不想再看到你喝凉的。” 语气依旧冷硬,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在意。云舒点头,声音细若蚊蚋:“知道了。” 顾言 “嗯” 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腕,转身要走。云舒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斜挎包的口袋里,露出半张纸 —— 纸的边缘是她熟悉的画纸纹理,上面还能看到一点浓黑的阴影,是她上次落在诊室的 “没开灯的阁楼” 画的一角。 他居然偷偷拿了! 云舒的心跳瞬间炸了,像被惊雷劈中,指尖都在发抖。她想起上次复诊后,她以为顾言没看到那幅画,还失落了很久;想起他藏在抽屉里的画,想起他钱包里的断画笔,想起他刚才喂粥时的眼神 —— 原来他早就把她的画藏起来了,原来他的关心,从一开始就带着执念。 顾言好像察觉到她的目光,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抬手把包带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那半张画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风里。黑色的连帽衫在人群里越来越远,却像一道影子,牢牢印在了云舒的心里。 云舒站在原地,手腕上还留着他攥过的痕迹,胃里是南瓜粥的暖意,眼前却反复闪过他口袋里的画角。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他盯上的猎物,一步步走进他布下的网里,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 甚至还在期待,这张网能收得再紧些。 风又刮了过来,却没那么冷了。云舒摸了摸胸口,酸胀感已经淡了很多,只剩下一片暖暖的余温。她知道,从顾言喂她第一勺粥,从她看到那半张画纸开始,她的沉沦,已经再也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