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战斗,但是代价是‘信仰’?》 第1章 方舟 发丝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裹挟着蓝色袍子的婴儿被抱在金发人的怀里,安稳地闭着眼,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向上抓去。 空气中不知从哪来的轻笑,逗乐了怀中的婴儿,也在睡眠中笑了起来。 渐渐的,婴儿周围变黑,抱着他的不再是那双手,而是洞穴里的潮湿。 狰狞的声音陪伴着泪水涌出,眼泪缓慢地划过圆润,稚嫩的脸庞。 潮气黏在皮肤上引起阵阵不适,在被动沉默的黑暗里,婴儿的啼哭越来越小声。 直至山洞又变得安静。 “咔嚓。” 洞口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响,一个羊头的头颅挡在来者的脸上,身上是不知名动物的皮毛,手里拎着一个砍刀,砍刀的把手做工粗糙,仅用枝条固定,好在看起来足够结实。 来者谨慎地抓紧了砍刀,一步一步向婴儿走了过去。 待他走近一看,与他刚在不远处听到的声音一致,是一名婴儿。 /// 天空分成两边。 一边,黄昏将天染成赤红色,属于雨天的乌云笼罩在身穿黑衣的青年身上。 一边,蓝天如同明镜,映照着下方的白衣青年。 海水击打在名为 “诺亚方舟” 的船上,无情地吞噬掉所有声音。 婴儿的眼眸睁开,玻璃珠般的瞳孔在眼眶内流转。 一道声音刺破了安静的氛围: “要是我们没有反抗的话,会不会就不会牺牲这么多同伴。” 话语就像一个皮鞭,重重的抽打每个人,在所有人的伤口上造成二次伤害。 有人没忍住,“你说什么呢?!当时反抗的时候也没见你跳出来说反对的话啊!?” 现在又在装作自己没有在这场雪崩内充当一片雪花,大家都是这样的,凭什么你要把自己从泥潭里摘出去,装自己身上很干净!? 他的口水在口腔中拉扯,又因怒吼而凝聚成水滴喷了出来。 “诶诶,别吵架别吵架。” 这群人里唯一的老者站了出来,手举在空中挥了挥,但貌似并没有作用。 这一切映射在婴儿的瞳孔中,他们的身体一度变化成野兽的模样,又变回正常人类。 打破这片宁静的女人捂住脸, “妈妈,爸爸,弟弟,我都在那场斗争中失去了。” 尊者,不、那些怪物在她尚且年幼的弟弟脸上喷洒了一种不知名液体。 他无法呼吸,挠、抓、掐,几乎是什么都对着脖子干了,依旧没能获得空气。 目睹弟弟窒息的她恍惚的与弟弟同频,深呼吸无数次却还是无法呼吸。 她伸出手,触碰尚留温热的手掌,又轻轻地将他抱进怀里。 随着她的移动,倒在地上的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一点鲜活,它发出呻吟,咕噜声。 就像是他还活着般。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反抗的,自由?食物?还是**?” 女人哽咽地闭上嘴,不愿再说。 她的周围陷入短暂的寂静,等她的语气平缓过来后,她再次开口道, “这一切,所有的一切。” “在大量的死亡面前像一个巨大的玩笑,顺从一点,那又怎么样。没有那么多自由,那又有什么不好?这一切有什么不好?” 她扫过大家的脸, “活着不就好了吗?” 人类的反抗起初只是对味道的渴望,随后蔓延为对生命一切选择的渴望。 他们要的不只是食物的滋味,而是灵魂的自由。 老人雾霾的眼睛转向那两道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黑白身影, “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我们其实根本就负担不起。” 整艘船上只剩下几十人和些许动物,那场斗争中并没有胜利,反之是他们输了。 他们输掉了一切,土地,家人,权利和神的宠爱。 “但这不代表我们的反抗是错误的。” 难道因为反抗的结果是不确定的,就不去反抗吗? 值与不值,赢与输,并不重要。 如果想的是‘值不值’,那说明还有得选。但有很多人、或者说太多人在死之前,已经没得选了。 “不反抗就会成为永远顺从的傀儡。” 他们不是因为知道会赢才反抗,而是到了必须要反抗的时刻。 他们这艘方舟,是用亲人,朋友的尸体伫立而成的。 这时,方舟穿过迷雾与灰蓝的浪涛。 远方,陆地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我们族民是由神明亲自创作的生命。” 两道老人的声线重叠起来。 前方的老人攥着一把火把,在漆黑的山洞中格外显眼。 老人走在最前方,带领着一众小孩子。 孩子们光着脚,紧紧跟随前方的老人,生怕走慢了就会被无情的黑暗吞噬掉。 瞳孔反射出火焰靓丽的光芒,他们不敢哭,也不敢说话,只能盯着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神明的爱意,让以前的族民过得很好,很好。” 老人继续道,苍老的声音平添一股岁月的磨损,“不用去捕猎,不用对抗 凶兽。” “但我们太贪心,食物,力量,我们都想要, 所以我们反抗了神明,神很愤怒..... ” 不知不觉中,他们停下了脚步,身前鹤立着老人口中的神。 神明端坐在高台之上,双眼紧闭,脸庞柔和,仿佛熟睡中的人。 没有愤怒,没有慈悲,也没有悲悯。他的呼吸轻微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孩子们的影子在石壁上拉长、重叠,像一片颤抖的黑色浪潮,正要拍击到那张静谧的神之面孔。 测试专用,看阅读人数。 【再次提示】主角不变身,也不是爽文,吃瘪是很正常的(不会占据太多篇幅),主要描写感情,成长与人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方舟 第2章 壁画 火光映在神明的脸上,柔和的面庞此刻像镀了一层金,又像罩上了一层冷白的雾。 仔细听,神似乎借着烈焰对着底下的人们说话。 “*&#!T……” “喂——!” 一声距耳边特别近的呼喊将所有幻觉宛如雾霾一样消散。 烈日下,树叶的暗面印在身旁人的脸上,他仍然举着双手放在嘴边,保持刚刚的 “罪证” 。 “古兹汭,你又这样!” 小孩皱皱眉头,显然很不满意眼前人的反应。 古兹汭揉揉左耳,想要消除掉小孩对自己的 ‘伤害’,无奈的说道: “塞特不让我出去。” “那就别让他发现不就好啦,来嘛。” 小孩架着古兹汭的胳膊,想要将他硬拖出去。 “再说了,只是离开一小会,而且还不是出去玩乐,我们可是去清洁神像呢。” 古兹汭被小孩拽着,踉跄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石头屋。 塞特就居住在那,他从来不让古兹汭出远门,很多时候都是塞特出去,他在家里呆着。 “那就你一个人去啊…” 小孩架着古兹汭的手一僵,后者沉默的看向小伙伴的手, “你…卡尔特斯,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卡尔特斯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固执的拽紧了他的手。 他的个头远比古兹汭高大许多,虽然卡尔特斯年纪其实还小,可一旦两人站在一起,就仿佛卡尔特斯才是那个沉稳的哥哥,而古兹汭成了需要照顾的弟弟。 前方的卡尔特斯咽咽口水, “才、才没有,走吧,出发晚了神明会生气的。” “而且,村长说过,只要我们足够虔诚,神明就会醒过来。” 古兹汭迟疑地望向放置神像的山洞,每次到访那边,总是让人感觉阵阵寒凉,从来不会因天气而酷热。 大家总说,那是神明的气息。 但他总觉得那股寒意带着情绪,一股他无法明确表达的情绪。 那感觉像悔恨,又似挽留。 仿佛在千年黑暗里被压抑太久的声音,凝结成了冷气,从石壁的缝隙间渗透出来。 它并没有言语,好像要哭,又好像要逃。 他正想抓住那缕情绪,然而冷气接触到温热的一瞬间骤然发散,撕裂成看不见的物质,漂浮在空中。 “呜哇——!” 卡尔特斯慌乱地在他旁边乱叫,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古兹汭,你把你沾满泥土的手放在我刚擦完的地方!” 他伸手想去拦,却只碰到空气,手掌还没伸到就被古兹汭闪开。 古兹汭眨了眨眼,脸上带着几分抱歉又有些顽皮的笑:“啊,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忙……没想到手上这么脏。” 卡尔特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小脸涨得通红,连声音都带着颤:“可是……可是我辛辛苦苦擦的啊!现在全都……” 泥土掉在石像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 古兹汭低头一看,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泥土蹭在裤子上,尽量不弄更多泥。 卡尔特斯叹了口气:“算了,下次你小心点。我们得保持神像干净,神才会回应我们。” “嗯嗯嗯嗯嗯。” 古兹汭敷衍地答应,等卡尔特斯再次转头忙碌,他的视线落在墙壁上的壁画。 那是一个极致鲜艳的画,最上方描绘了蓝天与飞在空中的长着翅膀的不知名生物,它们的羽翼舒展开,隐隐地泛着金色。 画面周围耸立高山和海啸,海啸下奇形怪状的翅膀人拿着武器对准高山对岸的人类,两方都死伤惨重,但还是能从画中感受到那股坚毅的斗志。 再往下看去是等待登船的人类和动物,他们神色各异,静立在悬崖边上。 正中心是一个身穿红袍的翅膀人将怀里的婴儿递给一名人类,婴儿的眼睛半睁半闭,瞳孔似乎在透过一切,直直地看向看画人。 而船上的人类伸出双手,正要接住那名婴儿。 此时,卡尔斯特已经将神像擦干净,正准备喊古兹汭回去却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一直盯着壁画。 卡尔特斯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不解:“古兹汭,你怎么一直盯着那幅画发呆?你……没事吧?” 古兹汭的脑海里却还回荡着画中红袍翅膀人的姿态和那半睁的婴儿眼神。 他几次尝试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卡尔特斯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你不会是在害怕吧?这里没什么可怕的……” 古兹汭抬眼看了看他,“不、不是害怕,只是……我觉得,好像那画里的东西,它在看着我。” 卡尔特斯愣了愣,随即皱了皱鼻子:“看着你?别胡说了,它只是画……对吧?” 但古兹汭无法说服自己,那股从画中传来的寒意和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画中的人物牵引,无法移开视线。 “应该只是这里太暗的原因吧。” 他摇头,甩去这些想法。 卡尔特斯缩缩身子,听着自己小伙伴这样说,他隐约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打了个哈哈, “说起来,天色有点晚了,我们快回去吧哈哈。” 卡尔特斯完全无视古兹汭的声音:“诶?可是外面太阳……” 他一把抓住古兹汭的手,像是怕他迟疑似的,直接就想拉着他往洞口狂奔回去。 “家里人一定很担心我们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古兹汭的手被拽得有些发麻,被卡尔特斯拉的几乎要脸贴着地,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壁画的方向。 他难以抉择:既想跟随卡尔特斯离开,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那幅画,想弄明白画里传来的情绪。 卡尔特斯拉得更紧,几乎是拖着古兹汭冲向洞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坚定,仿佛只要快一点,就能把所有担忧抛在身后。 古兹汭的嘴唇微微颤动,想说什么,却被拉得跟不上节奏,只能任由脚步随着卡尔特斯的狂奔而动。 风从洞口卷进来,吹得他头发微微贴在额头上,凉意混杂着心底的复杂情绪,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快速流动,而他,却像被拉扯在两种冲动之间。 小伙伴:卡尔特斯 Kartes 年龄:11岁 名字寓意:硬石,屏障 塞特 Seto 年龄:31岁 名字寓意:断裂,分离 (似乎是古兹汭的监护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壁画 第3章 橡果 艳阳直落,黄灿灿一片落到在山上奔跑的两个浑小子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从山坡上跑下来,脚下的草丛被踩得簌簌作响,鞋底还沾着些泥土。 卡尔特斯气喘吁吁,却还带着笑,回头喊着:“快点啊,古兹汭,你跑得太慢了!” 古兹汭没答话,只是闷头跟着,他的额头渗出细汗,呼吸急促,眉头始终微微皱着。 到了山脚下,阳光从树叶缝隙洒下来,地上零零散散落着橡果。 古兹汭上气不接下气地扶住旁边的树干,整个人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 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胸口剧烈起伏,好像随时要把心脏都撞出来。 汗珠顺着鬓角滑落,黏在脸侧,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 他紧紧握着树干,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掌心却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 衣襟被汗水湿透,贴着脊背,他微微仰起头,嘴里呼出的热气和心里残留的紧张交织在一起, 让他觉得胸腔里堵得慌。 几个深呼吸后,古兹汭直起身子,手还搭在树干上,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 余光里,卡尔特斯还在不远处蹦蹦跳跳,好像完全没消耗体力似的。 古兹汭眼皮耷拉着,眼神有些无语。 —— 那分明是刚才和自己一起从山上狂奔下来的人,可现在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撇过头,目光却忽然被不远处的一抹颜色吸引住了。 草丛间,一朵小小的蓝花正安静绽放,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亮的光泽,像是专门在这个瞬间等 他发现似的。 风吹过,花瓣微微摇晃,仿佛对他眨了眨眼。 不远处的卡尔特斯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一亮,弯腰抓起一个沉甸甸的橡果,捏在掌心里把玩。 他斜眼望着身旁还在低头拨弄草叶的古兹汭,嘴角勾起一个坏笑。“嘿,看你还这么专心……” 他压低声音,猛地一抬手。橡果 “嗖” 的一下飞出去,正中砸在古兹汭的肩膀上。“哎呀!” 古兹汭猛地一抖,手里的草和花朵撒了一地,愣愣地回头,眼神里满是错愕与委屈。 卡尔特斯立刻笑得直不起腰,双手抱着肚子喊:“命中!神明一定也看到了!” 古兹汭揉着肩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沉默了几秒,他也弯腰捡起一枚橡果,狠狠朝卡尔特斯掷了过去。 这一次,轮到卡尔特斯吓得一缩肩,差点跌坐在地上。 随即,两人都笑出声来,橡果在他们之间飞来飞去,笑声在林间回荡,惊起枝头几只小鸟扑棱 棱飞走。 就在他们追逐打闹、笑声回荡的时候,一声脆响突然从旁边的树丛传来 —— “咔嚓”,像干枯的树枝被踩断。 玩闹的两位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古兹汭蹲下去,伸手去拨弄一株小草,正准备把它扔给卡尔特斯逗他笑。 他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催促着卡尔特斯接过去。 “怎么了?” 他略感疑惑地站起身,走向早已停下脚步的卡尔特斯身前。 后者抿嘴,小声地和古兹汭交流, “你听到了吗?树枝。” “嗯。”古兹汭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像风吹过树叶般低微,却带着笃定的意味。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不应该会有人来往……” 他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枝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投下斑驳的影子。 “小动物看到我们,也不会过来。”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唇,眼神在周围快速扫过,每一处灌木丛都像藏着暗影,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呼吸也随之放缓。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原本嬉闹的气息被一瞬间的紧张吞没。 卡尔特斯看着声源处,些许树叶从树上掉落,他所预料的巨大威胁还没现身。 寂静,除了平静外,什么都没有。 忽然,古兹汭的余光瞥到一个身影, “左边!” 拉着卡尔特斯就想往村口跑。 野兽也在同时腾空而起,硕大的身体在地面形成一个几乎可以笼罩三个成年人的影子。 野兽重重落地,落叶被震得四散飞扬,同时,也跨过古兹汭二人,落在他们面前,堵住他们前进的路。 古兹汭一个急刹,可忘了手里还拉着卡尔特斯的手,差点被他的体重连带着一起摔进野兽的怀抱里。 野兽低伏,背部的肌肉鼓起,爪子深深陷入湿润的泥土,胸膛缓缓起伏,尾巴清扫过地面。 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身躯紧绷,随时可能再次腾空。 林间的空气一瞬间凝固,只有落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古兹汭深吸一口气,悄悄蹲伏身子,手指悄悄握住一颗圆滚滚的橡果。 —— 这是他刚在拔草时顺手摸的,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而这一次也将会是生与死的岔路口。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橡果猛地向旁边的空地扔去。 橡果划破空气,轻轻击在地面,滚落了几声。 野兽的耳朵猛地一抖,眼睛瞬间锁定了橡果的落点,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它眼里闪过一丝警觉与好奇。 就在野兽凝视着橡果的瞬间,古兹汭像脱弦的箭一样,猛地蹬地向树丛深处窜去,带着呼吸急促的心跳冲向树丛的阴影。 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无法掩盖他飞快的步伐。 橡果成功地拖住了野兽的目光。 卡尔斯特同样迅速地反应过来,跟上古兹汭的脚步,只留下一阵轻微的尘土和远处野兽低低的咆哮声。 古兹汭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发疼,但每一步都带着希望。 他心跳如鼓,胸口起伏剧烈,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当他钻进一片浓密的灌木时,低沉的咆哮声回荡在林间。 而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阴影里,只留下一阵林叶被风吹动的轻响。 远处,野兽转头,发现橡果对角线位置空空如也,猎物已然消失。 古兹汭在树丛间穿梭,双眼紧盯前方的阴影,耳朵捕捉每一丝枝叶沙沙的声响。 他每一次蹬地都像在和死神赛跑。 野兽的每一次跨步都带起震动和空气的压迫感,林间的光影被它的体型吞没,投下的阴影像锋利的刀刃一般追赶着猎物。 古兹汭急转方向,顺着灌木掩护前进,每一次回头,都会看到那张充满野性与愤怒的狩猎面孔越来越近,像要将他整个吞噬。 野兽的面容挤压成一团,尖牙混合着口水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咬住你。 然而,随着脚步延续,他渐渐感觉每一步都变得异常沉重,像整条腿都失去了力气。 手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步伐也从小跑慢慢降为蹒跚。 古兹汭的腿在经历了两次狂命奔跑后,酸胀地只能借助扶住树干的力道,不去立刻倒在地上。 野兽缓缓停下,低伏的身体轻轻压低,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气虚喘息的古兹汭。它的呼吸沉重而缓慢,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微微震动,落叶在脚下簌簌作响,带着压迫感。 古兹汭转过头,脖颈僵硬得像被石块压住,视线在瞬间与那双森冷的兽瞳撞上。 野兽正低伏着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呼出的气息夹杂着血腥与热浪,一下一下扑在古兹汭的脸上。 就在野兽慢悠悠地靠近时,卡尔特斯悄悄从一旁一跃而起,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实的木棍。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瞄准野兽后脑的位置。 “砰!” 木棍狠狠地击在野兽的后脑,带起一声闷响,野兽低吼一声,身子猛地一晃,差点踉跄。 它抖了抖身体,显然有些愤怒,但并没有立刻扑回。 卡尔特斯看了眼古兹汭,低声说:“快走,趁现在!” 野兽摇晃着身体,重新调整步伐,咆哮声低沉而愤怒,但明显被刚才的闷棍敲击削弱了警觉。 “古兹汭,你撑得住吗?”他边跑边低声喊,伸手抓住古兹汭的手臂。 古兹汭微微摇头,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开步。 卡尔特斯二话不说,拉着古兹汭侧身靠近自己,一只手抓紧他的手臂,两人肩并肩挪动着。 他紧紧抓住古兹汭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像是怕古兹汭下一刻就会从自己手里滑脱。 古兹汭的身体发软,脚下的步伐凌乱不堪,几乎是靠着卡尔特斯半拖半扶地往前挪。 卡尔特斯咬着牙,额头的汗顺着鬓角滑落,他不敢分心去看古兹汭,只是死死盯着前方,一步 一步带着他挤进丛林深处。 肩膀的重量压得他呼吸急促,但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反而在心里暗暗催促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快一点。 “古兹汭。” 古兹汭则低垂着眼,气息急促,喉咙里发出细微的 “嗯、嗯” 声回应,好像用尽最后的力气在 配合着卡尔特斯。 “你说……”卡尔特斯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粗重的呼吸声。 他抬起手背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却依旧亮晶晶的,带着他惯有的调皮, “我们要是活下来的话,能不能立刻当上大祭司?” 古兹汭听到这话时却愣了一下,眼皮微微一抬,呼吸声在喉咙里停滞半瞬。他脸上明明还沾着 汗和灰尘,眼神像是在说 “你在发什么疯”。 卡尔特斯却装作一本正经, “我们可是从野兽手里没有收到伤害就活下来了,这不给我们一个 大祭司的名号可别想走啊!” “……” 古兹汭没再回应,只是沉默着侧过脸。 —— 这家伙,怎么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傻子一个。 第4章 蜂蜜 某森林 16:32 p.m. 微风在林间穿梭,带起一阵沙沙作响的树叶,卷起枝叶与露水,带着些许凉意拂过。 野兽硕大的鼻翼展开,细细捕捉着空气中的气味。 高处的枝桠被风推搡着,轻颤、摇曳,夹杂着湿润的泥土味,以及不易察觉的腥气推至野兽的鼻端。 它低沉的呼吸声在空旷里显得格外清晰,厚重的爪子缓慢挪动,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却轻得出奇。 鸟鸣不见了踪影,枝叶之间不再有虫子窸窣的声音。 只有那野兽在黑暗与寂静里嗅探、徘徊。 它的耳朵竖起,目光在林间闪烁,似乎每一丝气息、每一处轻微的动静,都可能引导它找到猎物。 气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它确信目标就在不远处。 忽然,一双手从灌木间探出,动作利落,猛地甩出一个蒙着粗布的圆形物体。 那东西在空中划出短促的弧线,重重砸在野兽面前。 “嘭——” 的一声闷响,布片应声散开,碎裂的枝条与枯叶四散飞舞。 下一瞬,大片簌簌抖落的树叶中,涌出了一股低沉而狂躁的嗡鸣声。 原来那是一个被人小心割下、粗布裹住的蜂巢。 蜂巢撞裂开来,里面黑压压的蜜蜂受了惊,仿佛一道洪流般涌出,瞬间充斥在空气里。 它们成群结队,带着刺耳的振翅声,扑向野兽的头脸,密密麻麻地贴上去,狠狠叮咬。 野兽的双眼被遮蔽,鼻翼和耳朵被成群的蜂群淹没,顿时痛得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疯狂甩动,试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折磨。 周围的风被搅得更加凌乱,夹杂着蜜蜂的嗡嗡与野兽的怒吼,混成一片刺破人耳的混乱声响。 时间稍微往前拨动..... 古兹汭被卡尔特斯死死拽着往前跑,脚下的落叶与树枝不断被踩碎,发出急促的“咔嚓、咔嚓”声。 眼角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圆形,他猛地拉住卡尔特斯, “停下。” 野兽依旧在追击他们,就算他们这样冲回去,没有防备的大家照样需要损失战士的生命来解决掉这头猛兽。 可是,这也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 现在的他们体力都到了极限,能否回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转头,急切地对卡尔特斯道: “快,把衣服脱下来!” “哈?” 卡尔特斯完全没反应过来,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但还是听从古兹汭的话,将上衣脱了下来。 古兹汭环顾四周,视线很快落在一根顶端断裂得如同矛尖般的木枝上。 他快步上前,抓起那根木枝,手掌瞬间被粗糙的木刺划出一道浅痕,却顾不上疼。 他指着上方的蜂巢, “把蜂巢裹住,不要让它们全都散出来,只留一点口子 ——” 古兹汭压低声音,边比划边吩咐,“这样它们才会在被扰动时一起冲出来。” 卡尔特斯紧紧攥住外套,额头上渗出冷汗,但还是照做,把那庞大的蜂巢小心翼翼地用布裹住,布料被蜜渍和蜂蜡黏得发黑,散发出刺鼻的甜腻味。 古兹汭则紧贴着一棵粗壮的树干,脚趾抵住粗糙的裂缝,双手紧抓树皮,借着惯性一鼓作气往上爬。他的手指被树皮磨得发疼,却依旧往更高处攀登。 他在一处较为结实的横枝上稳住身形,俯下身子,伸出那根尖锐的木枝,慢慢插入蜂巢与树干之间的缝隙。 “再往上…一点。”古兹汭压着嗓音,示意卡尔特斯抬高布裹的双手。 木枝轻轻一撬,蜂巢的边缘开始松动,发出 “咔咔” 的脆响。 随着最后一声裂裂的断音,那巨大的蜂巢终于松开了一角,只要再稍稍用力,便能整个卸下。 古兹汭的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声响,沉重的步伐向他们这边的方向靠了过来。 他立刻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落地时差点摔倒,幸好双手帮他固定住。 他们把蜂巢重新裹紧,只在布料的一角撕开了一道指尖大小的缝口,隐约能听见里面被惊扰的蜜蜂躁动的“嗡嗡”声。那声音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低吼,随时可能爆发。 古兹汭俯下身体,利用矮小的身体藏匿在树林中,双眼在绿葱葱的色彩内不断地扫过任何活动的迹象。 卡尔特斯神色发白,手指因紧张而不断颤抖,口腔不断地分泌出唾液缓解。 野兽缓慢踱步,尾巴在身后轻轻甩动,带起沙沙的风声。 它并不急着扑杀,而是一次又一次地低下头,鼻翼大幅张开,像在空气中剥丝抽茧般捕捉气味。 古兹汭盯着它的动作,脑子里飞快分析。 每一次它停下呼吸的间隙,都是在倾听四周。 每一次它突然抬头,都是在确认风中带来的气味方向。 它的耳朵轻微颤动,说明即便是远处的枯枝掉落也能引起它的警觉。 这是一名很警觉的猎手, 古兹汭想起当时他没体力后,野兽在身后踱步的样子。 同时,这名猎手极其顽劣,在猎物无能反抗时热衷于玩乐。 ——— 说明平时猎手捕食率很高,且当地的猎物数量一定程度上的充足。 林子四下静得出奇。正前方是野兽,它庞大的身影几乎堵死了最直接的去路。 左边的斜坡陡峭,杂草间夹着裸露的石块,一旦失足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右边则是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密密麻麻的枝条上布满尖刺,若贸然闯进去,恐怕会被划得血迹斑斑。 古兹汭的目光在这三处来回权衡,抿着嘴唇。 他环顾一圈,确认真的没有其他出路后,对着卡尔特斯比了一个 ‘跟着我’ 的手势。 两人背紧紧贴着树干,像两片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叶子。 古兹汭在前,卡尔特斯拎着沉甸甸的蜂巢在后,他们的脚步极轻,每一步都让枯叶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 野兽依旧蹲踞在前方,它庞大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它的呼吸沉重而有力,胸膛随之起伏,仿佛每一次吐息都在提醒这片林子,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古兹汭低声呼吸,额头汗水顺着鼻尖滴下。 他屏住气,手背轻轻碰了碰卡尔特斯的胳膊,示意他准备好。 他们缓缓挪到那片出口附近,离野兽不过数丈。 那种近距离的压迫让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卡尔特斯手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被包裹的蜂巢也随之抖动。 里面的蜜蜂躁动不安,嗡鸣声在布料间震颤,仿佛随时会冲破束缚。 随着古兹汭的一声, “扔!” 卡尔特斯抡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蜂巢狠狠甩向野兽的正前方。 蜂巢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啪”声,重重砸落在地。 瞬间,浓烈的嗡鸣声爆发开来,密密麻麻的蜜蜂像潮水般喷涌而出。 野兽猛然抬起头,双眼猩红,鼻翼大张,却在下一刻被铺天盖地的蜂群笼罩。 野兽发出痛苦的咆哮,头猛地左右甩动,尾巴拍打地面,试图驱散蜂群。 可每甩一次,更多蜜蜂就像被激怒的军队般涌上来。 胸膛和肩背也被蜇得疼得颤抖,它巨大的鼻子不住抽动,呼出的气息夹杂着刺痛和怒火。 第5章 幻视 森林 18:12 p.m. 古兹汭背上的汗迹还没完全干透,他正揉着酸胀的腿,没走几步,肩膀便被人猛地一推。 “哎哟!”他踉跄了一下,回头就见卡尔特斯咧着嘴,眼睛里满是坏笑,“你跑得太慢了,古兹汭,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野兽吞掉啦!” “明明是你拖着我跑!”古兹汭忍不住反驳,伸手去拍卡尔特斯的脑袋。 可卡尔特斯早就预料到,低头一躲,反手抓了一把地上的落叶,哗啦一下糊在古兹汭胸口。 “你——!”古兹汭瞪大眼睛,捡起一把橡果朝他丢去。 橡果噼里啪啦地打在卡尔特斯背上,他哇哇大叫着转身逃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 “站住!别跑!”古兹汭也顾不上腿酸了,咬牙追了上去。 林间响起两人的脚步声、笑声,还有橡果在地上滚动的脆响。 偶尔卡尔特斯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古兹汭趁机冲上去拽住他,两人撞成一团,跌倒在草地上。 卡尔特斯躺着哈哈大笑,古兹汭满脸无语地撑起身,却忍不住嘴角翘起。 “要是大人们看见我们这样,准要骂死你。”古兹汭喘着气说。 “那我就说,是你先打我的!”卡尔特斯眨巴着眼睛,满不在乎。 古兹汭翻了个白眼,却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的危险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梦。 他们一路笑闹着往前跑,汗水和草叶混在衣服上,显得狼狈却轻快。 远远地,村口的石柱映入眼帘。 几个正在搬运柴火的村民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望去。“那不是……古兹汭和卡尔特斯吗?” 有人皱起眉。“这两个小崽子,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一位年长的妇人手里还提着木桶,语气里满是担心,却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卡尔特斯看见他们,立刻松开古兹汭的手,冲着村口大喊:“我们回来了!” 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古兹汭却缩了缩肩,心虚地低下头,仿佛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要迎来的数落。 而卡尔特斯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像个小小的领队。 他落在后面,低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古兹汭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那只野兽被密密麻麻的蜜蜂缠绕,狂躁地在林间翻滚。自己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锋利的木枝,只要上前一步,只要狠狠刺下去,就能让那庞大的身影永远倒下。 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低语:“杀了它,彻底结束危险。只要杀了它,你们就安全了。” 他甚至已经抬起脚,往前逼近了一步,可是手臂却猛地被拉住——! “古兹汭!”卡尔特斯的声音急切而响亮。 他的脚步顿住,手里的木枝在颤抖间终于垂了下去。 虽然被卡尔特斯紧急叫回神,可是他的心口却始终不安。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攥木枝的僵硬感,仿佛那股冰凉的声音仍在掌心里回荡。 “为什么……我会想要杀掉它?” 他心里暗暗发问。 那并不像是出于本能的求生欲,而更像是一种被推搡、被引诱的渴望。那声音很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蛊惑,甚至比他自己的念头还要真实。 它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体内有个陌生的 “他” ,正等待着某个契机苏醒。 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心脏处,感受心脏一跳一跳地给身体充血。 古兹汭抬起头,才发现前方的卡尔特斯被人拎住了耳朵。 卡尔特斯呲牙咧嘴地挣扎,嘴里还不服气地喊:“哎哟哎哟!放开!我们只是去转了一圈嘛!” “谁让你跑出去的?!你知道外头是什么地方吗?!” 塞特的嗓音沉得像敲打在鼓皮上的闷雷,眉毛紧锁,眼角的皱纹因愤怒而深刻。 他粗壮的手掌拎着卡尔特斯的后领,几乎要把那小小的脖子提断似的。 卡尔特斯被掐得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却还是拼命挣扎着挥手辩解。“我、我只是带古兹汭去看看嘛!我照顾着他呢!又没出什么事!” “没出事?” 塞特的怒声几乎震得地面都在回响,他猛地俯下身,与卡尔特斯四目相对,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你要是在外面死了,谁负责?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卡尔特斯被逼得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眼珠子乱转,嘴里的话却越来越小声,明显知道自己也不占理。 古兹汭站在一旁,手心无意识地收紧,他想说点什么,可看着塞特那副铁青的脸,他的声音最终没能发出来。 忽然,塞特的眼角余光扫向古兹汭。 那一瞥短促而冰冷,像刀锋划过,却没有停留,也没有附带任何言语。 古兹汭下意识缩了缩肩,咽下一口唾沫。 搬运柴火的其中一名村民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望向被训斥的卡尔特斯和塞特。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肩膀结实,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手臂上还沾着几丝木屑和灰尘。 他快步走过来,声音温和而带着压低的威严:“塞特,算了算了,别太用力了。” 塞特的手还紧握着卡尔特斯的衣领,咬着牙,但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立即放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时有多调皮,大祭司自己都没能让他变得乖巧呢, ”中年男子继续说,一边伸手拍了拍卡尔特斯的肩膀,“好了好了,塞特只是担心你们而已 。” 卡尔特斯连忙蹲下,揉了揉被掐红的脖颈,腮帮微微发烫,心里却因为有人替自己说话而松了口气。 古兹汭站在一旁,眼底的紧张也稍稍缓和,中年男子用目光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空气里,紧张的气息逐渐消散,只剩下柴火的松香和林间的晚风轻轻吹动树叶的声响。 塞特沉默着,转头看向古兹汭。 刹那间,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象,古兹汭的脸在视线里逐渐模糊,慢慢与一个婴儿的脸重叠在一起。 婴儿湿润、幼小的身体,却带着一种冷静的死寂,犹如一具死尸。 更诡异的是,他仿佛看到一双幼小的手臂伸出,掐住了婴儿的脖子。 动作虽小,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决绝。 婴儿的浅灰蓝色眼珠透过掐住他的儿童,直直望向塞特,目光冰冷又空洞。 风声、落叶的沙沙声在这一刻都像被隔绝,四周沉默而压抑,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双灰蓝的眼睛和那只伸出的幼小手臂。 眨眼间,幻觉又消失不见,仿佛刚刚走神的几秒只是一场噩梦。 私设偏多,如果在文中看到与原设定冲突的地方,就是私设。 本文预计涉及的世界:空我(已确定),亚极陀(已确定),剑(摇摆中),等(还没想好)。 可以给一点来打世界的建议!没看过的来打会去补,所以更新应该会慢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幻视 第6章 古怪 塞特的眼前重新回到现实,古兹汭还是那个沉默站在原地的少年,脸庞冷静,眼神中没有半点异样。 仿佛刚刚几秒的画面只是塞特自己走神时生出的噩梦。 婴儿那浅灰蓝的眼珠,幼小手臂掐住脖子的场景,都像是从记忆深处撕扯出来的幻影,残酷到不真实,却又带着无法挥去的余韵。 塞特的指尖微微收紧,掌心冒出了薄汗,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真的看见了什么。 而在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古兹汭平缓的呼吸声和远处村民劳作的动静,将他拽回现实。 那一瞬间的错觉,就像深夜突如其来的惊梦,让塞特胸口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久久不肯散去。 他转过头,不愿再看古兹汭的眼睛,背对着大家道, “后天的晚上会有篝火。” 话音落下,他抬步离开,步伐快得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那双浅灰蓝的眼珠像是钉在他心口,哪怕一瞬就消散,却仍旧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塞特心里混杂着怒气、恐惧与一种无法言说的惶惑。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幻觉,是一时的错觉……可为什么偏偏出现在古兹汭的脸上? 在世界上所有人当中,偏偏是他。 塞特加快脚步,想用速度甩掉心头的烦闷感。 他本该比谁都更了解古兹汭。 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他在照料他。 古兹汭一直都是一个古怪的孩子,他会突然愣神一整天,什么也不做,眼神却紧盯着某个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有时,他会在村口的大石上坐到天黑,连有人叫他都听不见。 他也会忽然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比如夜里篝火燃起时,其他孩子只会欢呼雀跃,他却会低声问:“火光里有没有影子在动?” 说完又自己陷入沉默,好像答案在他心里,却从不告诉任何人。 塞特早就注意过这种古怪。 最初,他把那当作孩子的心智未开。 可随着古兹汭渐渐融入,那种不合时宜的安静和冷淡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像是某种……与生俱来的异样。 村里人背地里说过他 “不像正常人”,甚至有小孩叫他 “被神留下印记的人” 。 塞特听过这些窃窃私语,却从未制止。 因为在他心里,也隐隐有同样的怀疑。 古兹汭注定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长大,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谁都不清楚。 甚至连父亲,也只是留下那句让他守护的嘱托,却没有解释更多。 而如今,每当塞特想起古兹汭的眼睛,就总觉得那里面藏着某种他不该窥探的秘密。 那双眼睛平日里看似空寂,却偶尔一闪而过的神色,却像是隔着时空传来的阴影。 他看不懂,却本能地抗拒,甚至畏惧。 他一度希望过,这个弟弟根本不要存在。 他明白,父亲真正的心愿,只是要他守护古兹汭的命。 于是他照做:只要古兹汭活着,一切就算完成父亲的遗愿。 只是这种 “守护” ,并不是溺爱或细致的关怀。 更多时候,他选择三不管。不给束缚,不给指点,也不试着真正靠近。 唯一的限制,就是不准古兹汭离开村庄。 为了古兹汭不死,他只能这样做。 为了古兹汭能活下去,他必须这样做。 然而刚才那一瞬的幻觉,却像在撕开一个他不愿面对的问题:自己守护的,究竟是一个孩子,还是某种父亲早就预见到的 “危险” ? 他不去深究,不去靠近,更不去试图理解古兹汭眼睛深处的世界。 他只保持着冷淡的距离,冷静地看着。只要古兹汭活着,一切就算完成父亲的遗愿。 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可心底深处,塞特明白,这并不是真的够。 塞特心里反复默念着那句口头禅:“只要古兹汭活着,一切就够了。”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一切都够了。 “什么够了?” 塞特循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名身穿黑袍子的人站在他身边。 /// 古兹汭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桌上摆着几盘有些放凉的食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却不足以驱散他心头的紧张。 他轻轻坐下,手指触碰到餐具,指尖却因微微颤抖而有些僵硬。 食物在面前,却几乎吃不下。 古兹汭低着头,拿着木勺一点点舀着,明明已经很饿了,可每一口咽下去,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 那股熟悉的声音又从记忆深处爬了出来——低沉、模糊,却带着某种蛊惑。 “去……结束它吧……只要你出手,它就会倒下。” 勺子停在半空,汁水顺着边缘滴落在木桌上,溅起浅浅的斑点。 古兹汭僵着手,心脏怦怦直跳。 那天,如果他真的听从了这声音, 他记得清清楚楚——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推着,抬手算计着用蜜蜂去逼迫那头野兽,直到它被迫撤离、被迫逃跑。 甚至是,想出利用野兽这段时间彻底—— 杀掉他。 ……是我杀的吗?还是,是那个声音让我杀的? 古兹汭盯着碗里漂浮的肉块,眼神渐渐涣散。 他只有一米三的身高,腿悬在椅子边,轻轻晃着,却没有察觉。 在别人眼里,这或许只是个孩子吃饭时的走神,可在他心里,那声音像毒刺一样扎着 ——它不是幻听,也不像梦,倒更像是……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在逼迫他做出选择。 勺子滑落,掉在碗里,发出一声轻响。 古兹汭猛地回过神,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为什么是我?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的手微微一抖,餐具在盘子上发出轻微的叮响声。 他强迫自己吞下去,却觉得每一口食物都带着不真实的冷意,好像塞特冷漠的目光从影子里透出来,盯着自己。 古兹汭深吸一口气,眼神落在桌上的食物上,试图把幻听甩开。 他低下头,飞快地扒拉了几口饭。 可舌尖的味道淡得几乎辨不出,他的心思全被那句声音紧紧缠住。 ——为什么,那时会听见这种话? ——又是谁在说?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脑子里胡思乱想。 可那股紧绷感依旧萦绕胸口,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提醒他活下来的代价。 他终于慢慢咽下,轻轻放下勺子,轻轻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膀。 他缓缓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夜风夹着淡淡的草木香扑面而来。 月光洒在地面上,银白色的光斑映在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胸口的压迫感随风而去,低声自语:“只是幻听……只是幻听……” 然而每次重复这句话,声音里都带着一点颤抖。 …… 绿树上空,星芒与雾刺向地面。 光照在地面上形成斑驳光影,偶尔有鸟类的鸣叫,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金发神秘人站在林间空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披着华丽服装的婴儿。 在他的身后,隐约浮现一座庄严的宫殿,高耸的尖顶和镶着金色装饰的墙面在闪烁,像是从传说中走出的古老圣地。 宫殿的轮廓被森林包裹,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又散发着超凡脱俗的威严。 几只白鸽在空中轻盈飞舞,羽毛在太阳下泛着乳白光泽。 它们时而盘旋,时而掠过宫殿的尖顶,发出柔和的扑翼声,与林间的微风交织成轻微的旋律。 每一步都显得缓慢而庄重,像时间被拉长,每一次呼吸都在森林、宫殿、白鸽和光芒交织的空间里回响。 那种神圣而遥远的气息,让古兹汭既感到敬畏,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距离感,仿佛他只能静静旁观,却无法触碰或靠近。 随着金发人慢慢转身离去,怀里的婴儿和宫殿的轮廓都逐渐在眼前淡化,白鸽的身影也飞向远方,最终徒留下森冷而宁静的森林,仿佛一切都只是瞬间的幻影。 “等等……!” 古兹汭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挽留金发人,问出他的疑问。 为什么他一直梦到这里,这样的梦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警告?召唤?还是说只是一场恶作剧? 他的手伸得越来越远,手腕的肌肉紧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心跳也随之加速,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和梦境里的气息同步。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屋顶和月光洒下的床边影子。 胸口剧烈起伏,像刚从深水里被猛力拽上来。 手仍然悬在半空,仿佛刚才真的触碰过什么,却只触到冰冷的空气, “梦...?” 古兹汭慢慢坐起身,双手捂住自己的头,指尖紧贴太阳穴。 心跳在耳边嗡嗡作响,他低头看向床边,床上空空如常,只有被褥微微卷起。 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眨了眨眼,试图把脑海里的残影理清,却发现梦境里的每一个细节像雾气般模糊,瞬间就消散无踪。 古兹汭尝试回想,可每一次努力都只换来更强的迷茫感。 脑海里空空如也,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发出低低的叹息,轻轻嘀咕着,“难道说是饿醒了吗?…还是说热醒的?” 古兹汭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伸手摸了摸微微空虚的肚子。 他轻轻翻了个身,把被子理顺,试图再次让自己安稳入睡。 可心里那种微微的警觉感仍未完全散去,仿佛刚才的迷茫和残影还潜伏在周围,像风声般轻轻掠过耳畔。 古兹汭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被角,嘴角微微颤了颤,轻声嘀咕:“不管怎么醒的,先再闭上眼吧。” 人物志: 塞特 Seto,31岁 与大祭司交好,意外地是一个擅长观察的家伙。 从小就照顾主角,不怎么管控他,按照父亲的心愿守护主角。 (似乎有点偏执,脸臭) 对于主角害怕他这事并不知情。 村民的评价:????? —————— 在临多的观念里,杀戮被视为禁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古怪 第7章 森林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田间,露水还挂在刚刚抽芽的作物上。 古兹汭和卡尔特斯肩并肩走进田地,脚下的泥土湿润而柔软,每踩一步都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古兹汭握着锄头,低头仔细观察土壤的湿度和杂草的生长情况,不时用力铲开顽固的泥块。 微风吹过,带来淡淡的泥土气息和田野的清香,让他暂时忘却了昨日野兽的惊魂。 两人在田地里默契地忙活着,有时同时蹲下拔掉杂草,有时又相互递工具。 偶尔,卡尔特斯会偷偷用泥点到古兹汭手臂上,古兹汭瞥他一眼,同样在卡尔特斯不知情时往他身上蹭泥。 古兹汭正低头拔草,突然感觉到泥土下有微微震动。 他抬起头,看向卡尔特斯,却见卡尔特斯也愣住了,手里的锄头停在半空。 风吹过田间,带来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像是动物的脚步,但又不完全像他们熟悉的野兽。 远处的树影微微晃动,仿佛有人或什么东西悄悄潜行而来。 古兹汭的心跳猛然加速,他下意识握紧锄头,眼神在田地和林间游走。 卡尔特斯低声说道:“古兹汭……你觉得是野兽吗?” 古兹汭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远方,脑海里迅速盘算着逃跑路线和可能的掩护。 他们的平凡早晨,似乎又即将被未知的危险打破。 不对,为什么是又? 他罕见地在这种场面上走神了一会,迅速反应过来他不应该这样。 古兹汭的目光在林间扫动,忽然,他注意到远处的树影里有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是一个人形生物,身材与成年人相仿,但动作缓慢而小心,每一步都在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 卡尔特斯悄悄挪到古兹汭身旁,低声问:“你看到了吗……它是谁?” 古兹汭凝视着那身影,心里微微紧绷。对方没有靠近,也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像是在观察他们,又像是在等待某种信号。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那人形生物身上,影子一动一静,给人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它随时可能消失,又随时可能靠近。 眨眼之间,人形生物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古兹汭和卡尔特斯对视一眼,眉头紧蹙,心里都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们悄悄观察四周,林间的风吹动树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提醒他们,什么东西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古兹汭深吸一口气,示意卡尔特斯跟上,小心翼翼地沿着刚才人形生物出现的位置走去。 每一步都轻轻踏在湿润的泥土上,脚下的落叶发出微弱声响,但仿佛整个森林都屏住了呼吸。 当他们走到那个空荡的地方,四周静得出奇,没有脚印,也没有被扰动的杂草,只有阳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映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古兹汭的心里生出一丝疑惑,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它会再出现吗?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古兹汭!卡尔特斯!” 声音急促而高亢,带着明显的责备。 紧接着,一名年轻的男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额头上布满汗珠,胸口起伏急促,眼睛里闪着既生气又焦虑的神色。 他快步冲向古兹汭和卡尔特斯,手指直直地指着他们,像是要把所有的责备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你们又跑出去干什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你们是不是又没在干活!” 古兹汭心里暗自叹气:平静的早晨刚刚结束,又迎来熟悉的指责。 卡尔特斯低下头,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压抑笑意,又好像在思考如何回答。 古兹汭打断正准备好好输出一顿的青年, “泰鲁冈,我们刚刚看到.....” 他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在林间余晖下闪动着,像是在权衡该说多少。片刻后,他轻声补充:“刚刚看到这里好像有些野果,想要摘一点回去。” 泰鲁冈愣了愣,手微微松开,脸上的怒色有所缓解,但眉头依旧紧锁:“野果?你们又跑出去捡果子?” 泰鲁冈皱着眉头,又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古兹汭冷静的神情和卡尔特斯抿着嘴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别再随便跑出去。” 古兹汭轻轻点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啦。” 卡尔特斯挤出一丝笑意,“我们真的只是去摘果子而已,没惹事。” 泰鲁冈虽然嘴上还有些唠叨,但看到两人态度诚恳,也没有继续追问。 古兹汭看了看林间的深处,目光微微闪动。 那人形生物消失泥土上的痕迹和轻微翻动的落叶还在提醒他:这片林子里藏着不寻常的秘密。 他轻声对卡尔特斯说,“我们得记住这些痕迹,也许它还会再次出现。” 卡尔特斯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好啊,也许下一次我们就能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古兹汭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森林深处的秘密,远比村民的责问更值得关注。 野兽的突然到访并不只是一个巧合。 平时,这片森林的边缘几乎从未出现过它的踪迹。 那种沉默而谨慎的存在,绝不会轻易踏入村庄附近,更不可能随意在人前现身。 身为一个独行的野兽,每次的捕猎都不允许它犯下任何失误,更何况是森林这种地方。 森林只会更加惊险。 它面对的,不是开阔的猎场,而是这片林间的复杂地形。 密集的树木、错综的藤蔓、落叶覆盖的泥土,每一步都可能隐藏陷阱,每一次跃动都必须精准无误。 空气中充满了湿润与腐叶的味道,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枝叶摩擦声,都可能让它瞬间警觉。 它的耳朵微微抖动,鼻孔微张,嗅觉和听觉在这一刻被放到极限,丝毫不敢有松懈。 在这片森林里,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猎物逃脱,甚至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对它而言,这不仅是一场捕猎,更是一场生存的考验。 这样的野兽,这样有经验,有密谋的猎手绝对不可能轻易地踏入森林。 除非,它别无选择。 人物志: 泰鲁冈 Tairugan ?岁 稳重、可靠、土地 一名临多青年,身体强壮。 与橡果小队较为熟悉,经常抓到他们偷懒,不去干活。 自称15岁,但看着像25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森林 第8章 篝火 夜幕低垂,篝火映照着村子的广场。火焰噼啪作响,散发出焦木的味道。 孩子们被父母牵着,围成一圈,眼神惶惶却带着期待。 风吹过,带起布幡上的符号,发出低低的猎猎声,仿佛在回应他们的心跳。 塞特缓缓站在石坛上,手里握着一根被烟火熏黑的木杖。 他的声音嘶哑,却因沉稳而带着一种压迫感:“诸位……你们要知道,神明从未远离我们。他在高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只是,我们的心是否够诚?我们的信念是否够坚定?” 他举起木杖,火光映照出他的脸庞,像岩石般坚硬。“只要足够虔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落在那些半是害怕、半是渴望的眼睛上,声音骤然高亢,像钟声般震荡,“只要我们齐心一致,神明就会降临在此地!祂会听见我们的祈祷,回应我们的呼喊!” 人群中传来低声的呼吸,几位妇人率先跪下,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不已。 孩子们也跟着模仿,大人们的动作逐渐整齐,仿佛整个村落的心跳在此刻重叠成了一拍。 村长闭上眼,木杖重重敲击石坛,溅起一片火星。 “向神明献上你们的虔诚吧!当祂降临,你们将明白,只有信仰能拯救我们!” 篝火忽然被夜风吹得更旺,火焰腾起,照亮所有低头祈祷的面孔。 空气压抑而炽热,仿佛真的有某种目光,从虚空中垂下。 村民们双膝跪地,头低得几乎贴在泥土上,手合十,虔诚而专注。 他们的祈祷声低沉而有节奏,在夜风里飘荡,混合着篝火的劈啪声,像是一曲古老的仪式。 古兹汭稳稳地坐在树干上,腿悬在半空,手轻轻握着枝杈,他的目光在火光映照下扫过每一张脸。 他看得出他们的虔诚,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紧张与期待,这些人相信神明的存在,信仰让他们在未知与危险面前仍保持秩序与平静。 每一次低头、每一声轻轻的祷告,都带着真切的敬意,用尽全力把心中的愿望传递出去。 古兹汭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依旧盯着跪拜的人群。 篝火的光影映在地面上,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你不去一起吗?”声音清脆,却不刺耳,像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又像篝火轻轻劈啪的回应。 他低头看去,火光中,女孩正抬着头望着他,眼里闪着疑问和一丝邀请的光芒。 古兹汭的视线与她短暂交汇,他感到一阵奇怪的温度在胸口扩散,既陌生,又让人有些不安。 片刻的沉默后,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夜风吞没:“……不,这次先不去。” 火光在她脸上跳动,她的视线似乎投向了他的位置,但又不完全对准,更像是模糊地看向这个方向,目光中夹杂着游移不定的焦点。 她的头微微倾向他的位置,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意,但视线显然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眼睛空洞而澄澈,仿佛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是模糊地朝着他的方向转动。 她在注意什么?是周围舞蹈的人群,还是在感知夜晚潜伏的危险? 古兹汭的目光缓缓移开女孩,重新落到篝火下的村民身上。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随着舞步忽明忽暗,每个人的神情都沉浸在那份庄重的仪式与狂热的信仰中。 片刻后,他像是随意开口,又像只是为了打破气氛般,低声道:“你们每天这样跪拜,真的能得到神的回应吗?” “我不知道。” 女孩回道。 “我的世界……只有哥哥。” 她的语调轻轻缓缓,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没有任何犹豫。 火光映在她微动的唇边,她的眼睛依旧没有焦点,像笼罩在雾气里,却又带着一丝笃定。 “神明大人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用心思考,却又像早已想明白,“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她的声音不大,却极为坚定,仿佛在说出某种比祈祷更贴近人心的真理。 古兹汭愣了一瞬,注视着她那双模糊空洞的眼睛。 篝火的光映在她的发丝上,却无法照进那一片没有光的世界。 而在这没有光的世界里,她却有着比篝火、比神明还要牢固的依靠。 古兹汭沉默了片刻,眼神依旧落在篝火边舞动的村民身上,仿佛并不在意与身旁女孩的对话。 可过了几息,他忽然转过头,低声开口道, “你哥呢?” 女孩微微一怔,像是没料到他会这样问,随后唇角轻轻弯起,带着一点柔和的笑意。 “他就在那边啊。” 她抬起手,指向篝火圈的另一侧。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但方向却准确无误。 篝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眼睛依旧空洞,却仿佛能透过黑暗,准确感受到某个人的存在。 古兹汭顺着方向望去,果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与其他村民一起搬运柴火。 那人神情专注,不时转头朝这边望来,眼底流露出护卫般的警惕。 “你看不见,他却总盯得见你。”古兹汭的眉眼间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顿了顿,微微侧过脸,声音像是落在篝火噼啪声后的轻语:“别人或许只能看到我的眼睛是空的,但他会让我觉得,我的世界不是黑暗。” 古兹汭听着,沉默不语,只是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在那堆火光与人影交错的场面上。 篝火的噼啪声在夜风里忽远忽近,古兹汭靠在树枝上,听着下方村民的吟唱与脚步声,目光却不自觉飘向身旁的女孩。 她忽然轻轻笑了,声音像清风拂过火焰:“和你聊真开心。” 古兹汭微微一怔,语气淡淡:“……你没和别人聊过吗?” 女孩侧着脸,眼睛空洞,却带着一种柔和的神情,仿佛能真切地望见他的模样。 她点了点头:“有啊,我当然和别人聊过。” 她顿了顿,轻轻抿唇,像是在认真挑选词句,随后缓缓道,“只是,你和他们不一样。别人说话时,我听到的都是声音。可你说话时,我能感受到……你的心。”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笃定。 “我是特殊的?”他低声问。 “嗯。”女孩微微点头,笑容带着一丝神秘,“很特殊。” 火光在她的侧脸上跳跃,把那份笑意映得更加柔和。 “米欧,是我的名字。” 米欧的世界里没有清晰的形状与线条。 篝火声在耳边跃动,她 “看见” 的,是无数朦胧的光影在黑暗中漂浮。 树枝上,古兹汭的存在并不是清晰的身影,而是一簇小小的火苗。 那火苗并不耀眼,却独自燃烧在枝头,与篝火下村民们簇拥的火光不同,他像是与世界保持着距离的光,忽明忽暗,却从未熄灭。 是和哥哥一样的,小火苗。 在女孩的感知中,那簇小小的火苗并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被风吹散。 它孤零零地立在枝头,像是不属于这片篝火欢腾的人群。 她心里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火苗虽然孤独,却顽强地燃着,拒绝被黑暗吞没。 它和其他光不同,不是为了照亮别人,而是单纯地为了存在而燃烧。 “古兹汭,我的名字。” 她听见那个声音说。 他只注意到她的笑容,平静却带着一点点不可思议的温柔。 他心里疑惑:这到底在笑什么? 这场篝火旁的喧嚣与虔诚,像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幻象, 可在她眼里,却好像全都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 古兹汭低下头,视线从人群扫回女孩, “篝火即将结束了。” 古兹汭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疏离感,像是提醒,也像是自言自语。 篝火旁的喧闹逐渐平息。 最初围着火跳舞、说笑的村民,一个个慢慢散开,身影在夜色中拉长又消散。 笑声和喊声像被风吹散,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和柴火噼啪作响的微响。 小孩子们早已被父母叫回家,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只留下夜风轻轻拂过篝火余烬的声响。 火光映在几张疲惫而安静的脸上,摇曳中带着一种平静的结束感。 古兹汭坐在树枝上,目光在逐渐稀疏的村民间游走,夜色更深了,喧闹散去后,真正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篝火的温暖还在,但周围的寂静让人隐隐觉得恍惚,刚刚的繁荣像是一场美梦。 火光在米欧的脸上跳动,映出微微的阴影,也映出她侧头倾听的神情。 米欧静静地看着他,轻轻歪着头,空洞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火光,却没有露出惊讶或疑惑,“嗯。” 她低声回应,声音像夜风拂过叶片,“可我还想再听一会儿。” 他看着米欧的侧脸,空洞的眼睛里却似乎藏着比火光还要明亮的东西,某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敏锐与专注。 这个看不见世界的女孩,却能精准感知他的存在,这让他有些不安,也有些…奇怪的温暖。 人物志: 米欧(假面骑士空我官方小说人物) 进行农作业的双亲因为土砂崩而过世,后期失明。 受到与哥哥类似的小火苗勾引而远赴而来的小妹妹(其实比古兹汭高。) ———————— 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无cp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篝火 第9章 胆小 夜色中,里克的身影慢慢从篝火余光里走来,肩膀带着微微的泥土痕迹,汗水的味道混合着夜晚的凉意,在空气里弥散。 他停在古兹汭面前,微微喘息,抬头看着他,语气低沉却带着真诚:“谢谢你刚才照顾我的妹妹。” “照顾...算不上吧。” 里克听到他这么说,羞涩地挠挠头, “不不,真的很感谢,平时米欧她很胆小的,你能和她聊这么久真的很厉害。” 胆小? 古兹汭默默地看向米欧,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胆小的女生。 反而是他这个被搭讪的更像吧。 他挪动身体,从树枝上轻轻跳下,目光扫过篝火旁逐渐稀疏的人群。 “话说,”他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自然的转折感,“今晚的篝火,香味好像比平时更浓了。” 里克愣了愣,微微皱眉看向他:“啊……是吗?我没注意到。” 米欧则轻轻笑了笑,“你总是能注意到别人没看到的东西呢。” 古兹汭点了点头,顺势将话题拉回到安全而普通的方向 ——篝火、夜风和村庄的夜晚。 “今晚的篝火舞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啊。” 里克感慨道。 古兹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火光在村民身上跳动,映出一张张虔诚而庄重的面孔。 他们跪拜、舞动、低声吟唱,火光映照下的身影拉长又扭曲,像是在夜色里与神秘的力量共舞。 “嗯。”古兹汭轻声回应,目光在跳跃的火焰与人群之间游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无论是村口走到神像的路途花费的时间,还是观看一场篝火仪式。 它们悄无声息的,像是屋子里的苔藓,一点点覆盖掉原有的灰,待察觉之时,已经在那边了。 他并不喜欢。 篝火旁,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人低头忙碌着,扫拂着地面的灰尘和落叶。 火光映在他们弯曲的身影上,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柴火余烬轻轻劈啪作响的声响。 其他人都已回家,只有这些仍在劳作的人,动作有些机械,却又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坚持。 古兹汭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在火光与夜色间游走,感受到一种沉默的秩序。 “你们不回去吗?” 他问旁边的里克。 里克抬头,看了看空荡的篝火和零星忙碌的村民,“我再陪米欧待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也有几分关切。 古兹汭微微点头,没有多说话,视线却悄悄扫向米欧。 她仍然静静坐着,黑暗中轮廓模糊,看不真切。 古兹汭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身后的草丛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长草间忽然闪过一道流线般的身影。 一只灰狼猛地从草丛中跃出,肌肉绷紧,眼睛锐利如同黑曜石。 它的动作敏捷而从容,步伐轻盈,却没有丝毫停留在他们面前。 古兹汭和里克愣了愣,甚至有些想呼喊,但灰狼只是轻盈一跃,穿过空地,消失在夜色的深处。 它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停下脚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草丛轻轻摇晃,留下的痕迹瞬间又被风吹得模糊不清。 古兹汭心里一动,对里克说:“可能它.....迷路了吧。” 说出来的谎言,他自己都不信。 话是这样说,但他清楚,这片森林远比村庄复杂,也远比眼前的夜晚更危险。 个体灰狼的性格温顺,性情胆小,通常会选择逃避而不是闯入临多的领地。 这不是第一次。 也不会是第二次。 /// 夜色深沉,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塞特和几名身披祭祀面具的人身上。 面具遮住了表情,只露出眼睛闪烁的光,透着几分冷静与谨慎。 他们低声交谈,声音在夜风里轻轻回荡,却足以让靠近的人感到压迫感。 “最近的动静越来越频繁了。” 塞特的目光扫过远方森林的方向,眉头微皱,“古朗基似乎在扩大自己的领地。” 一名面具人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低声说道:“如果不加以制止,很快就会越过我们的边界……不仅是村子,周边的村落也可能受影响。” 另一人补充道:“我们必须重新布置守卫,监视每一条林间小道,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塞特沉默片刻,眼神深沉而冷冽。 他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领土的问题,古朗基的动作,意味着潜藏的未知力量正在逐步逼近他们的生存空间。 火光在他们面具上闪烁,映出几道阴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意外的是塞特否决了那个人的提议, “不,我们不能将守卫布置在外面。” 带面具的人微微一愣,手停在空中,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烦。 “为什么?” 他脱口而出,声音低沉,却带着压抑的急切感。 面具掩盖了表情,但语气里的不满和疑惑难以隐藏。 塞特缓缓转过身,眼神在火光中如同利刃般冷冽:“不是每一个动作都能贸然执行。”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要做的是守护秩序,而不是激怒古朗基。” 带面具的人微微咬住下唇,明显不甘,但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我准备联系咒术师。” 塞特低声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命令的分量,“我们可能需要提前密谋一些保命手段。” 面具人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们都明白,这并不是单纯的防备,而是面对古朗基和未知力量的生死抉择。 一名面具人沉声说道:“只要准备不充分,一点差错就可能让我们全军覆没。” 另一人轻轻点头,手指在面具边缘摩挲,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心神是否稳定。 塞特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向远方的森林边缘,火光映照下,他的轮廓显得冷峻而不可侵犯。 “保命的手段,必须提前布置,每一步都要周全。任何轻敌和疏忽,都会成为我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风吹过,带起远处草叶的沙沙声,夜晚的寂静里,几人的呼吸与思绪交织成紧张的节奏。 第10章 自然 临多村子 21:43p.m. 夜风拂过,篝火的气息渐渐被森林的潮湿气味取代。 里克和米欧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脚下的泥土因夜露而微微发凉。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草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 米欧突然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他一个人走,会不会不安全?” 她没有说名字,但里克一下子就明白了。 米欧的视线模糊,依旧只朝着前方虚空,她的脚步却比刚才慢了半分,像是在担心。 里克挠了挠后颈,叹了口气。 “那家伙啊……不太一样。” 听着妹妹的担忧,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矮小的身影。 古兹汭。 在村子里,他几乎是个大名人。不是因为多么受欢迎,而是因为他实在太古怪了。 从他出现在村子里的第一天起,就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跟他说话,他不是沉默不语,就是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哪怕是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他也不会回答一句。 只有塞特问他问题时,他才会点头或轻声回应,那种反差让人觉得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枷锁套住,只允许对特定的人开口。 里克有时甚至觉得,古兹汭不像是他们村子里的人,而更像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小动物,生疏、戒备,眼神总是盯着某个地方出神,仿佛和大家不在同一个世界。 可偏偏,这样的他,却在村子里成了所有人私下里谈论的话题。大人们压低声音,孩子们则把他当成半个谜团,围着又害怕,远远观望又忍不住好奇。 在整个村子里,他都是个说不清的谜。 如今的古兹汭,只有一米三的个子,模样看似普通,甚至还有些瘦弱,可那份气质却让人难以忽视。 仿佛他并不是在逐渐长大,而是直接跳过了某些阶段,被迫塞进了“儿童”的躯体里。 所以无论是沉默时盯着虚空发呆,还是偶尔回过头来回答塞特的问题,那种眼神,都带着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冷静。 不像是孩子,更像是某个比所有人都年长的存在,只是被困在一个不协调的身体里。 他明白,古兹汭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复杂。 他本想轻描淡写地糊过去,但说到一半,还是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安慰妹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别担心,他比你想的要厉害得多。” 米欧安静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没露出笑容。 夜色里,她的手指在身侧轻轻攥紧,显得不太放心。 /// 塞特清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行动,而是一场必须提前布置每一步的较量。 夜风吹动草叶,篝火的余烬在远处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他低声自语:准备越充分,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他不可能将大家的性命就这样交给外面的守卫,他必须多准备,再准备,更加地准备。 无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塞特压低声音:“先把我们能立刻做的列出来。时间不多,越早布置越好。” 面具人中一位年长的低声答道,“先从最基础的视线与通路开始。清理几条隐蔽的巡逻道,安排夜间哨位。有人值守,有信号。有人撤离的路线必须预先画好。” 另一个面具人接着补充:“我们要分三层防线。第一层是村口与主要通道,由猎手轮班把守;第二层是村内的藏身点和老人孩子撤离路线;第三层由战士们负责,用火和陷阱构建临时的防护阵列,尽可能拖延或干扰来犯者。” 塞特点点头,“谁负责侦察?” “侦察交给熟路的猎手和年轻人,”有人回答,“他们白天隐藏脚印,夜间用声息和天象做暗号。卡尔特斯、古兹汭那类机动性强的孩子可以做联络与诱导,观测林中异常并把信息带回。” 塞特看向一旁的树林,目光掠过,又收回去。 “信号怎么办?”一名面具人问。 “分两套,” 塞特说,“明火用于村内紧急集合,三处短促的敲击声为撤离信号,暗号方面由我们与咒术师定几个符纹,一有异常由侦察在安全距离点燃小型烟源或放置石标作标识。” 他说这些时,语气冷静而握有分寸,似在把每一种可能性都想过。 祭祀面具的人沉声道:“还要有人负责安抚与掩护。村里老人和幼者必须先撤,祭祀队负责引导他们进入山洞与隐蔽仓舍,匿藏一些重要物件。” “咒术师那里我们需要什么?” “灵石,灵石的继承者。” 塞特答道。 分工一一敲定:有人负责哨位轮换、有人负责撤离路线和物资转移、有人负责暗号与信号、战士与咒术师负责临时防护、少数人负责联络周边村落寻求援助。 最后,塞特冷声道:“任何行动必须隐秘。信息只限核心几人。有人试图擅自传播谣言,按纪律处置。” 面具人在夜色下点头,面具后的目光严肃。 夜风把他们的低语吹散在篝火余烬里,像是一道无形的誓言:在黑暗真正来临前,他们要把村子的每一条缝隙堵严,把每一道逃路和希望都事先铺设好。 塞特与面具人们在夜色里散开,各自朝着预定的地点巡逻与布置。 火光在他们身后摇曳,映出一张张面具冷峻的轮廓。 藏在一根粗大的树干后的古兹汭微微屏息,眼睛紧盯着他们的动作。 随着塞特转身消失在阴影中,他悄悄探出身子,确认周围安全后,才缓缓走出掩体。 夜风轻轻吹动草叶,带起几声细碎的沙响。 古兹汭迈出步子,轻巧而谨慎,像一片落叶滑过林间空地。 他的目光扫过仍在忙碌的面具人们,心里暗自记下每个人的位置与动作,他们散开的路线、姿态、手势,以及那份难以言说的警觉。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稀疏的树影,锁定远处几处可能出现异常的地点。 ——野兽、古朗基,或者未知的干扰者…… 看来还得回神像那边一趟,这次他一个人去。 …… 夜色厚重,森林深处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低语。 古兹汭独自一人,沿着蜿蜒的林间小径,轻轻踏着落叶和泥土的摩擦声。 他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潜伏的野兽。 目光在暗影里搜寻,回忆着那次他用蜂巢引开野兽的情景,那只生物庞大、敏捷,却因为蜜蜂的骚扰暂时失去了威胁性。 今晚,他要看看它是否真的回来了,也要确认它的动向。 古兹汭蹲下,耳朵紧贴着地面,捕捉泥土和草叶轻微的震动。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野兽特有的气息,让他的心脏微微一紧。 他伸手拨开低垂的枝叶,视线越过前方的阴影,仿佛可以感受到那野兽在黑暗中悄然游走的存在。 他知道,森林从来不会宽容粗心的猎手,每一次接近都必须谨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夜晚合拍。 古兹汭慢慢前行,身影与树影交错在一起。 他缓慢地穿过一片密林,前方的阴影微微晃动,他屏住呼吸,身体像被夜色包裹般凝固。 突然,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出现在不远处,正是那只他曾用蜜蜂对付过的野兽。 它静静地蹲在树丛里,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古兹汭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想要后退,却又被压住脚步。 他观察野兽的一举一动,耳朵微微抖动,尾巴轻轻摆动,鼻息缓慢而沉稳。 它没有攻击,也许它在观察,也许只是夜晚的常规巡逻。 古兹汭缓缓蹲下,伸出手指指向地面的小石子,轻轻拨弄,制造一点微小声响。 野兽的眼睛微微转向他,但身体依旧保持警惕而不动。 当时的它并没有要吃他的迹象。 它不是为了饱腹,也不是因为突然闯进它的领地。 ——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报复。 它是为了报复临多,不、或者说是与临多相似的古朗基。 古兹汭蹲在阴影里,眼睛微微眯起,专注聆听那只野兽低沉而细微的咆哮声。 起初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威胁和警觉,但随着他呼吸与心跳慢慢平稳,他开始注意到声音中微妙的变化,低沉的咆哮里夹杂着犹豫和不安。 尾巴的摆动频率,耳朵微微的抖动,都像是在传递情绪。 古兹汭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理解,它……不是来攻击的,它在寻找什么,或者在试探他。 他屏住呼吸,伸手比划着,尝试与野兽建立微妙的联系。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与野兽的意图轻轻连接起来。 每一次咆哮,每一次低吼,都像是一种语言,告诉古兹汭,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它的情绪和警觉所在。 古兹汭微微点头,心里清楚,他已经听懂了它在表达的东西。 他一愣,心脏跳得更快了。 他紧盯着野兽的眼睛,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微声响,低沉的咆哮、尾巴的摆动、耳朵的微微抖动。 ——等等……他…他怎么听懂了? 那种理解来的太自然、太直接,甚至让他有些害怕。 他能清楚地分辨出野兽的情绪,能感受到它的犹豫与警觉,就像它在用某种他从未学过的 “语言” 对他讲话。 古兹汭下意识地缩了缩肩,伸出手,却又犹豫着收回。 他真的听懂了????这不对吧?! 古兹汭:way!?我才是古朗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自然 第11章 报复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树叶上残留的露水折射着阳光,一切看起来都再平常不过。 可现在古兹汭才明白,那头野兽,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早已在那时注视着他们。 它不是突然袭击的。 它是观察过的。 它是为了报复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古兹汭记得那天他们停留的时间比平常久,卡尔特斯在和他嬉笑打闹,几乎没有防备,就在那片沉默的森林深处,那头野兽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 它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在远处观察,那双眼睛藏在枯枝与光影之间,像一团模糊的影子。它看着他们交谈、追闹,然后,看着他们两个在树林中玩闹。 一切都是被它看在眼里的。 直到现在,他才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那段经过。 脚印、折断的枝条、啃咬的痕迹,它不是偶然闯入,而是循着气味和记忆,确认他们两个落单,才决定发起攻击。 那不是野兽的冲动,而是一种冷静的抉择。 那场“报复”,并非盲目的疯狂,而是有意识的 ——它在等待机会。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驱逐,让它心中存了怨恨,也许它只是单纯不容入侵者。但无论哪一种,都说明它懂得“等候”和“观察”。 他想起那天午后,它扑来的方向,正好与今夜它藏身的那一片林子重合。 那不是巧合。 那头野兽,不仅记得他是谁,还记得他做过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微微发紧。 —— 那场追逐,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是被注视、被等待之后的必然。 那只野兽的眼睛——, 不是单纯的兽性,它的眼神太清晰,太专注,像是在确认一个目标。 那是一种带有意识的仇恨。它不是因为饥饿或恐惧,而是因为记得他。 这不是坏事,这是一个对他有利的好事。 “它记得我。”他低声说,语气出奇地镇定。 野兽能识人,能等待,甚至能记恨。 它如果能记住他,就说明它的意识比普通野兽更复杂。它懂得选择、懂得怨恨,也就意味着—— 它能被引导。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地上那道早已被风吹散的足迹上。 野兽留下的痕迹,锋利、沉重、方向分明。这不会是危险的象征,而是钥匙,一条能通向更深处的路。 如果它能记恨,就能被驱使。 如果它懂得仇恨,就能被指向别人。 古兹汭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抬头望向林子的深处,树影交错成密密的网。 那双曾注视他的眼睛,也许此刻仍藏在某个角落里。 它不会想与他过多交流,但没关系。 它没有选择权。 他转身离开林边,风从背后吹来,拂过他的衣角,带着淡淡的冷意。 有些危险,只要能握在手中,就不再是威胁,而是工具。 无害的羔羊俯卧在地上,弱小苍白的身躯颤巍巍地看向捕猎者。 随后,羔羊站起来,畸形的长腿像是脆木被折断又重新拼合,从伏地的姿势中撑起,影子在地面上拉出一条尖锐的轮廓。 那只“羔羊”或许已经不该再称作羔羊,它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出一种奇异的静。 它不再害怕。 它在俯视。 它在看。 …… 米欧在睡梦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世界, 她梦中的黑暗之地。 无边的夜色如同被墨水浸透的布,深得没有尽头,没有声音,也没有风,只有一种柔软而静止的黑,在缓缓流动。 在那片黑暗里,漂浮着两团微弱的火苗。 它们很小,几乎被黑暗吞没,只在彼此靠近时,闪出一线温柔的橙光。 她靠近了一点,脚下没有地面,身体似乎被柔软的空气托着。橙光在她的瞳孔中轻轻晃动。 然而,下一刻,其中一团火苗突然微微抖动。 一缕极细的黑从地下的深处爬来,轻轻地附着在那团火焰上。 起初,只是一点点,像灰尘落在光上,但很快,那黑色开始沿着火焰的边缘蔓延,像是在呼吸,又像在吞噬。 米欧眨了眨眼,歪了歪头。她不明白那是什么。 那团火苗并没有立刻熄灭,却变得迟疑了,它的光开始抖,像是在忍受某种痛楚。 “……怎么了?”她轻声问,可声音在这片黑暗里没有回音,只在空气中漾开一点微弱的回响。 另一团火苗仍旧亮着,柔顺地燃烧着,似乎没有察觉伙伴的变化。 米欧目光在两团火之间来回,心中泛起一丝不安。那不安并不清晰,只是像有一滴冰冷的水滴进她的梦里。 她想伸手去触碰那被黑染的光,可她的手刚一靠近,那团火便轻轻一闪,像是退后了。 米欧的动作停在半空,歪着头,眉头轻轻蹙起。 那团被染黑的火,静静地燃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梦境依旧寂静,但那一刻,米欧觉得梦中的黑暗,好像比之前更深了。 米欧猛地坐起身—— 屋子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风在树叶间穿行,发出轻轻的簌簌声。 天色尚未全亮,清晨的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像一层淡白的雾,落在她的脸上。 她愣了一下,呼吸还没完全平稳,胸口微微起伏,心跳快得不像是在休息。 梦的影子还在脑海里残留着,那两团火,那一缕黑。 它们像是印在眼底的余光,只要她一闭眼,就能在那层薄薄的黑暗后面看到。 米欧慢慢坐起身,手指摸索着额角,感到一层细汗。 她记不清那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记不清那两团火在最后怎样了。只是有种模糊的感觉,其中一团,变得不太一样了。 米欧低下头,发丝滑过肩,挡住了半边表情。空气很冷,冷得像梦里的黑。 她不知为何打了个小寒噤。 某个声音、某个信号告诉她,那只是梦。 米欧垂下手,缓缓叹了口气。那一声极轻,几乎被风掠走。 她抬头望向窗外,晨雾正一点点散开,村子的屋檐在灰白的光里显出形状。 一切都如常,却又似乎不一样了。 她轻声呢喃:“……它为什么变黑了?” 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第12章 孩子 塞特走到咒术师的屋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木门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村庄的石板路上回荡。门缓缓打开,咒术师站在门口,白色刺青在阳光下隐隐闪烁,冷峻的轮廓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距离感。她目光平淡,声音淡淡“怎么了?” 塞特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屋外的村落,嘴角没有笑意,只是平静地说,“过阵子村里要举行挑选灵石继承人的仪式。”他的语气平淡,没有请求,也没有恳求,只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塞特并不信神明,他对仪式本身没有任何虔诚,只有对流程的重视和对村庄安排的关注。 人们害怕寄宿在大自然的“诸神”,为了安抚他们,只能依靠咒术师的咒术、祭祀。* 咒术师微微歪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冷静而审视。 她的心底已经快速盘算。 她对村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村庄的安排依赖她,但她自身却与信仰无关,这份冷淡让她在心底保持清晰的界限。 塞特的目光没有闪烁,他沉默地站在门口,微风拂动衣角,阳光照在他的肩上。 咒术师看着他,神情依旧冷漠,却像是在暗中记录着一切,他对仪式的态度、言语间的轻微犹豫、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心中形成清晰的印记。 她微微点了点头,语气淡漠:“我知道了。” 村庄依旧宁静,炊烟在空中缓缓漂动,而空气里,早已暗暗流动着挑选灵石继承人的紧张与秩序。 咒术师转身回到屋内,眼神冷静而清明,像是早已在心中完成了所有步骤。她的存在,是村民需要的仪式保证,而她自己,则在表面平静之下,暗中记录、分析和安排着一切。 她开口,“这些天,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去哪里了?” 塞特没有看她,神情自然,微微皱眉,“孩子们…大部分在村子里玩,有时候会去林边跑跑,或者帮忙家里的事。”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多想,还以为咒术师对孩子的吵闹声感到不习惯。 咒术师微微倾斜头,仿佛在随意听他描述,她微微点头,轻轻转动视线,似乎在计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塞特跟咒术师点头,转过身往祭坛的方向走去。 ... 塞特蹲在祭坛上,手指轻轻划过摆放整齐的各种器物,烛台、香炉、卷轴,每一件都摆放得一丝不苟,仿佛哪怕一点偏差都会破坏整个仪式的秩序。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目光却不时飘向祭坛边缘的暗影,手里轻轻敲击着石桌,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响。 他还是觉得咒术师的问题有些奇怪。 如果是其他有孩子的家长问他这些也就算了,可是咒术师... 她向来都不喜欢和村子里的人交流,更别谈那些孩子了。 脑海中,一幕画面悄然浮现——。 “什么够了?” 那个脸上刺青的咒术师问。 她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刻意压低,却仍透着一种奇异的气场,让人不由得下意识多看几眼。 塞特摇了摇头,说:“没有,你听错了。”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挂在腰间的褶皱,眼睛随意地扫过村里的小巷和屋顶。孩子们在不远处追逐嬉戏,鸡鸣声、炊烟气息和泥土的味道交织在空气中,让整个村庄显得慵懒而安宁。 “你怎么出门了?”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落在那道刺青上。 她脸上表情没变,手微微下垂, “不能出门吗?” 她反问道。 “可以啊,只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塞特略微皱眉,神情平静。 她顺着闲聊的口吻,随意地问,“听说古兹汭最近常在林边徘徊?他平时都去哪里?村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吗?”语气自然平淡,仿佛只是出于好奇。 ... 咒术师... 他皱了皱眉,心底暗自思忖。 她问村里的孩童,打听古兹汭的行踪,似乎比关心仪式本身还要频繁。每一次随意的询问、每一个眼神停留,都像是刻意寻找什么。 他努力回想过去几天的情景,她冷淡的表情背后,总有一丝微妙的专注,每次和村民或孩子交谈,她总会顺带留意他们的行踪。 平时她的冷漠是职业性格,可这种频繁的关注,却让塞特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咒术师的关注,或许不仅仅是为了仪式和村民的需要,她对儿童的在意,似乎已经超出了必要的范围。 /// 古兹汭心不在焉地飘在水塘里,整个人如同一片轻飘的落叶,被水轻轻托起,随着微小的涟漪缓缓起伏。 水面凉意渗进衣料,贴在皮肤上,却没能让他完全清醒。 他的眼神空空落落,盯着头顶的天空,却什么都没真正看进去。 偶尔手指划过水面,带起一圈圈碎散的波纹,很快又什么都不做,只让身体沉浮。 过了一会,他慢吞吞地游到岸边,支起身体,跪在湿润的草地上。清澈的水面里,映照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那双浅色的眼睛,随着波光晃动,仿佛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是某个陌生人的眼睛。 古兹汭凝望着倒影,神情恍惚,心思早就飘去了别处。 水面忽而抖动,他的面孔被割裂成几块,模糊又扭曲,他看了许久,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他伸出手,试探着在水面轻轻一点,倒影瞬间破碎成无数片散乱的光影,随着波浪摇曳不定。 古兹汭低低地呼出一口气,没再继续看,任思绪在混乱与空白之间漂流。 岸边的草被轻轻压弯,伴着脚步声,一股陌生而带着药草与血腥混合的气味靠近。 古兹汭抬头时,看到一个脸上印着刺青的女人停在自己不远处。那些纹路像蜿蜒的蛇,紧紧盘绕在她颧骨与眼眶周围。 “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咒术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带着一丝命令般的锋利。 古兹汭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衣角湿漉漉地贴着腿,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想借此躲开对方的注视。 那咒术师向前一步,影子覆了过来,把古兹汭的倒影压得更模糊。 “孩子,这里可不是随便坐的地方。” 她低声补了一句,语气像是在探问,又像是在试探。 “我在偷懒。”他说。 古兹汭的话语里并没有刻意的挑衅,也没有试图掩饰,只是顺口说出一句实话。 咒术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白色的刺青在阳光下微微闪亮,透着一股冷冽感。古兹汭感到自己被盯得浑身紧绷,但又有一种奇异的轻松。 说实话,比起硬着头皮撒谎,反而让局面简单了许多。 而且他确实在偷懒。 卡尔特斯和凯鲁约了他一起捡橡果回去做些项链,他寻找的过程中来到这里偷懒没继续找。 —— 他没有心情去寻找。 古兹汭低头看了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轻轻摆弄着涟漪,仿佛试图借水面来平息内心微微跳动的不安。 “偷懒也没关系吧…” 女性咒术师微微倾斜身体,眼神扫过古兹汭,嘴角勾起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她的白色刺青在阳光下闪着淡淡光泽,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你经常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她随口问,语气平淡,却带着探询的锋芒。 古兹汭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微微侧身,仿佛随意地整理衣角,又像是在观察周围的风声、水波和光影。 她的眼神偶尔落在水面上,偶尔飘向古兹汭的手指轻触涟漪的动作,像是在分析每一个细节,推测这个孩子隐藏在沉默背后的秘密。 古兹汭没有察觉,他只是继续低头看着自己被涟漪扭曲的倒影。 凯鲁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尖锐而欢快,像被风带得越过树林的边缘。 “卡尔!你追不到我!” 伴随着笑声,脚步声、树枝断裂的脆响,以及轻微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林间都回荡着孩子们的喧闹。 古兹汭抬头望去,只见卡尔特斯正在努力追赶前方的小小身影——凯鲁。 那是他弟弟,个头小巧,却充满活力。凯鲁轻巧地闪开树枝,笑声里透着顽皮和自信。 卡尔特斯则一边喘着气,一边伸手想抓住他,显得有些狼狈。 女性咒术师的目光随古兹汭转动,缓缓扫向不远处的林间。 只见卡尔特斯追赶着凯鲁,弟弟灵巧地闪开每一根树枝,欢笑声清脆而明亮。 卡尔特斯虽然大了些,却显得有些笨拙,追逐间喘着气,面色微红, “你别让我抓到了!” 咒术师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白色的刺青在阳光下映出细微光泽。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兴趣和评估,像是在无声地衡量这些孩子的性格与潜力,也像在暗中寻找古兹汭在其中可能的联系与作用。 她的嘴角微微抿起,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观察着:那些嬉闹、追逐、笑声、呼吸之间的细微节奏,都被她看在眼里。 女性咒术师缓缓转头,目光越过林间的嬉闹,落在古兹汭身上。 “村子最近有些变动,”她低声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最好暂时别随便出门。” 咒术师的目光没有离开他,像是在观察他对信息的反应,又像是正在透过他看着什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回应。 平日里,这位白色刺青的女性总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几乎不出门,也不与村子里的其他人交流。 而现在,她却出现在他面前,轻声提醒他不要随意出门。 这让古兹汭心中生出疑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究竟在关注些什么? 水波轻轻晃动,带动他心中的复杂的思绪。 “平时她从不踏出屋门,为什么现在要来这里?” 古兹汭在心里默默自问。 他感到一丝不安,同时又被好奇心牵引,咒术师的出现,似乎意味着什么未被揭开的秘密。 在村子的边缘,视线穿过空旷与阴影,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古兹汭和咒术师的一举一动。 它耐心地记录着两人的动作,古兹汭偶尔低头看向水塘的倒影,咒术师则低声提醒他不要随意出门。 每一个细节,都在这双眼睛里被放大、分析、判断。 周围的人群和笑声在它视野中像是模糊的背景,唯一清晰的,只有古兹汭与咒术师的身影,以及他们微妙的互动。 这双眼睛没有发出声息,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仿佛能洞穿他们的心思,却又不露出任何情绪。 人们害怕寄宿在大自然的“诸神”,为了安抚他们,只能依靠咒术师的咒术、祭祀。 —— 来自官方sic小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孩子 第13章 山洞 20:41 p.m. 夜色已经沉下来,天边只剩下一线被风撕碎的微光。 森林被黑暗吞没,枝叶交错间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空气潮湿,带着石土的冷气。 古兹汭沿着熟悉的小径前行。他的脚步轻而稳,靴底摩擦着落叶,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没有低吼,没有脚印,没有气味。那种“缺失”的寂静让他更为清醒。 这份安静,正是他所预料的。 既然那头野兽会被驱逐出去,那么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动物一起来到这里。 况且,野兽当时距离神像山洞的位置并不远, 如果它只是恰巧在那边发现的他和卡尔特斯, 为什么昨晚依旧停留在附近? 仅仅是等待猎物自行上门吗? 他不认为野兽会这么傻得觉得猎物会自己跑过来。 或许山洞那边还有线索。 它可能是从那边来,也有可能在那边留下什么。 空气里的潮气渐浓,地面开始变得坚硬,那是山脚的土石。 洞口半掩在青苔和乱石之间,像一只沉睡的巨口。 风从内部吹出,带着一种模糊的低鸣,既不像风声,也不像人声。 古兹汭抬头看向洞顶那尊神像。它面容模糊,岁月磨去了五官,只剩下隐约的轮廓与破碎的线条。 那模糊的形状在夜色中显得几乎像是活的。 他走近几步,目光在石像的脚下停留。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块被擦拭得异常干净的石面,古兹汭的呼吸轻了一下,神情却没有波动。 月光滑落到他的肩头,照亮那一瞬的侧脸,安静、专注,却带着隐隐的锋锐。 他跨过洞口的阴影,进入山洞。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石壁上有水滴的声音,极慢、极远。 他的脚步声被吞没在那深处的回音里,仿佛每一步都踩进了某种更深的黑暗。 月光从洞口倾泻进来,穿过嶙峋的岩缝,只能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地面。那光一点点往前延伸,像是在为他指引,也像是在试探。 他抬头望去。 神像的轮廓就在前方,比记忆中更高大,也更残缺。 时间在石面上留下斑驳的裂纹,那张被磨平的脸仿佛正低头俯视着他,沉默、模糊,几乎没有人性的温度。 古兹汭走得更近。 每一步,脚下的石子都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存在倾听着。 他停下时,月光正好透过洞顶的裂口,落在神像的胸前。 那一瞬间,光线掠过尘灰,照亮了一段原本被阴影遮住的石壁。 他眯了眯眼,似乎看到了什么。 石面上有划痕,像是几道凌乱的凹槽,可随着光线移动,那些凹痕的排列渐渐变得有形。 是字。 古兹汭缓缓靠近,想要去看清石面上到底写着什么字。 他伸手轻触那些字,冰冷、粗糙。 “神不可信。” 他在心里默念,唇角微微一动,像是重复一段被人遗忘的祷词。 就在这时,月光忽然变化。 一层薄云从夜空掠过,光线暗了一瞬,又重新洒下。 那一抹新的光角度微妙地偏移,照亮了神像胸口更深处的一块石面,原本被阴影吞没的地方。 古兹汭抬头。 ——— 还有字。 被灰尘与岁月几乎完全掩盖的刻痕,此刻在光下重新显现。笔画深浅不一,却比前一句更隐蔽,更稳重。 他靠近看清了刻痕: ——“神存在。” 他怔了一下。 空气似乎在那一刻凝固,连水滴的回声都突然断了。 这四个字并不像“神不可信”那样激烈,它们的笔锋更深、更稳,似乎刻得更早,也更有力。 那字里没有抗拒的情绪,反而透出一种冰冷的平淡。 那不是宣告,也不是祈祷,它是一种目击的陈述。 “神存在。” 有人见过。 有人留下。 有人试图提醒。 他轻轻抚过石壁,指尖沾上一层灰尘。 洞里太静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骨头里震动的声音。 月光又一次被云遮住。 光线暗下时,那两行字,“神不可信”“神存在”交错着浮现在黑暗里,仿佛彼此对视。 一个否定,一个肯定。 一个来自人,一个,也许来自“它”。 他抬头望向那张无脸的神像,喉咙轻轻动了动。 “存在……但不可信。” 这句话在他心里划过,像锋利的针,细,却深。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望着那一片被月光与阴影反复吞吐的石面。 那一刻,他有种错觉, ——神像,也在回望他。 他盯着那两行字“神不可信”“神存在”,突然觉得光线刺痛了眼睛。 每一道笔画都像在震动,石壁在轻轻颤动,风声在耳边化作低语,仿佛整个洞穴都在凝视他。 他感到血液像是被抽离一般,从脑中冲回脚下。 双腿一软,膝盖像灌了铅,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腔像被重物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刺痛肺部。 古兹汭的视野开始模糊。 光影在眼前扭曲,洞内的石壁像在呼吸,火焰般的月光晃动成无法辨认的线条。 他的手抬起,却像触碰到空气,前方的神像轮廓也像在漂浮、扭曲。 一阵眩晕顺着脊背蔓延,他的意识像被拉扯开又重新压缩。 心底一丝本能的恐惧涌上来,却被冷静压制,可身体不受控制。 古兹汭踉跄向后退了一步,脚底碰到石壁,失去平衡。 他的手抓空了几次,最后无力地垂下,眼前的世界像被水波搅动,光与影翻卷成旋涡,脑中嗡鸣作响。 下一刻,黑暗猛地淹没了他。 洞内的风声、石壁的低语、月光的闪烁,全都消失不见。 古兹汭晕倒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体轻轻颤抖,意识像散落的尘埃,随风飘散。 …… 古兹汭的眼皮轻轻颤动,意识像被水缓缓推开。 他感到身体漂浮,沉重感消失,四肢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洞内冰冷的石地不再压迫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灵而淡薄的肢体。 前方的景象逐渐清晰,却仍带着轻微的模糊感。 石屋在月光下静静矗立,木门半掩,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里透出。 屋内散发着柔和的橙色光晕,与外面的夜色形成对比,温暖而安静,却又让人心生警觉。 古兹汭的目光无意间落向自己的双腿。 他以为是光影的错觉,月光从石屋缝隙洒下,在地面上折射出斑驳的光斑,却猛然愣住了。 下半身...竟然透明。 他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化作淡淡的光影,依稀能看到地面上的石板和影子穿过自己。 每一次微微的呼吸,他的腿都像波纹般轻轻晃动,却又无法触碰任何实体。 古兹汭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发现脚底并没有踩实的触感,仿佛整个人悬浮在空气中。 古兹汭:Way?! 他伸手触碰自己的腿,指尖穿过透明的肌肤,碰到的只是空气与微光。 古兹汭后退几步,目光在地面、石屋、自己透明的下肢之间来回游移。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却又有一种冷意顺着脊背爬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敢相信的惊愕。 月光照在他的上半身,显得格外真实,而下半身的透明像是在提醒他,这个世界,并不如眼睛所见那般可靠。 正当他还想理清头绪,心底的疑惑像漩涡般越卷越深时,青年忽然低下头,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沉稳,对着怀里的婴儿说话: “我们这个时代……”青年轻声说道,声音几乎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对婴儿的告诫,“是无法战胜古朗基的。” 婴儿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轻柔的呻吟,青年微微弯下身,像在倾听,也像在安抚那尚未理解世界的小生命。 “我们……”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苦涩,“都是受到神明惩罚的人。”宁静、柔软,夹杂着婴儿微弱的呼吸声。 青年身形挺直,却被微暗的光线遮住了面庞,五官无法辨认,头发在光影间微微晃动,像黑色的水波。 婴儿蜷在怀里,呼吸轻微而平稳,身躯微小,像一团柔软的光影。 古兹汭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青年和婴儿的交叠身影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安静的威严感,仿佛屋子里的存在彼此交织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每一次微光闪动,木板的轻微吱声,甚至婴儿微弱的呼吸起伏,都清晰到仿佛能触碰。 他看不清青年的面容,但能感觉到那人不属于寻常。 而怀中的婴儿,柔弱得像一团光,却带着一种未被察觉的重量感,让他心底微微一紧。 “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轻信神的话语。”青年说道。 婴儿蜷在怀里微微动了动,似乎回应了青年的话语。古兹汭的视线被这一幕牢牢牵住,那种无声的互动、被低语的柔弱生命、以及青年的专注。 古兹汭的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只得僵在原地,默默注视着青年与怀中的婴儿 他轻轻伸出灵魂般的手,想靠近,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只能悬浮在空中,默默注视。 青年低下头,目光落在怀中的婴儿身上。 古兹汭注意到,那张被阴影掩盖的脸,此刻隐隐颤动,泪水顺着青年的脸颊滑下,滴落在怀里的衣襟上。 古兹汭无法看清具体的面容,但泪水无声地宣告着真实的情感。 “幸苦了……”青年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对婴儿的慰藉,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承载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古兹汭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抓住后颈,狠狠地拉扯着。 他试图挣扎,但周围一切都像被浓雾吞没,手脚无法触碰实物,意识像被抽离般飘浮在半空,眼前的景象破碎闪烁,青年怀里的婴儿、石屋、洞内的刻字,都化作断裂的光影,瞬息而又刺眼。 随之而来,是一种奇异的拉力,从后颈、从脊背,慢慢把他往后拖拽。 力量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强度,让他的意识像被推回自己的躯壳里。 逐渐的,周围的模糊感开始消散,他感到胸口、四肢的重量回归,心跳再次稳定。呼吸涌进肺中,带来冰冷而真实的空气感。 他的眼皮重重一抖,缓缓睁开。 山洞外,晨光洒在地面上,温暖而清淡。 月光早已退去,薄雾在树林间升腾,晨风拂过草叶,带来露水的湿润气息。整个世界安静而真实,与刚才的幻境形成鲜明对比。 古兹汭微微眯起眼,视线慢慢适应光线。身躯的每一部分都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他轻轻握拳,感受指尖的温度和石地的坚实。 山洞外的晨光静静洒下,鸟鸣在远处响起,露水折射着初升阳光的光芒,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真实。 第14章 勇气 门轴轻轻一响,木门被推开,微弱的晨光从门缝间滑入屋内。 古兹汭一脚踏进去,视线还没完全适应光线的变化,就看见塞特坐在桌子上。 他的双腿垂在桌边,手肘支在膝上,指尖轻敲着掌心,动作慢而有节奏。 屋子里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那轻微的敲击声,仿佛在催促时间本身。 塞特抬眼时,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神情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的,像是在确认古兹汭确实出现了。 古兹汭站在门边,感到空气里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热气与灰尘的味道。 他能察觉出,这个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桌面上一只杯子里的水早已冷透,杯底结着一层细微的雾。 “你来了。”塞特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他没有问,也没有责备,只是陈述。那份平静,比任何情绪都更让人难以忽视。 “我没来。” 古兹汭脑子一抽回复道。 ...嘴快了,他绝对要被塞特骂了。 塞特没理古兹汭说的什么,只淡淡接过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平时出门跟卡尔玩也就算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怒气。 “当时你在场,对吧?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去村外?” 他看着古兹汭,说话的语调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事实。 古兹汭被问得一怔,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塞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等了片刻,见他不回答,只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音让古兹汭更烦,他的手指在膝上绞了一下,喉咙里压着一句话没说出来。 “你以为那些地方只是树林和石头?” 塞特低声说,“外面是什么,你没看清吗?那东西不是第一次出现。有人死过,你也知道。” 他说的是古朗基, “古朗基”……他们是守着旧有传统的狩猎民族。但是他们和其他民族最大的差异就是铁器拥有量十分丰富。 古朗基将从宇宙飞来的星星之碎片带来的恩惠,也就是所谓的“陨铁”。 他们把陨石蕴藏的铁提炼出来制成铁器,坚硬的铁质武器确实能让其贯穿猎物的身体,可是在他们毫无节制的狩猎造成猎物绝迹之后,他们为了追求新的猎物而在各地移动。 之后,“古朗基”使用这种强力武器对其他民族造成威胁。 “古朗基”成为其他民族所恐惧的流浪民族。* 古兹汭不想听这些话,可他一句反驳都插不进去。 塞特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地压着他,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 “你在场,说明你知道危险,可还是去了。” 他顿了下,抬眼看古兹汭,眼神很直,“你到底想证明什么?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吗?别以为遇不到事,就代表没事。” 古兹汭抿着嘴,背有些僵硬。 他想转移视线,但塞特的声音仍在耳边:“我不是要你一辈子留在村子里,但你得知道,你做的每一步都有后果。不是每次都有人替你收拾残局。” 话说完,屋里安静了几秒。 他知道塞特说的有道理,却又觉得那些话像锁链,勒得他喘不过气。 一直沉默的古兹汭没有再抬头,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拉紧,连尘埃都不敢动。 塞特的下颌线绷着,他忽然起身,椅脚在地板上拖出一声短促的摩擦。 古兹汭抬眼的瞬间,肩头一沉——塞特的手已经抓在他肩上。 那力道不算狠,却稳得惊人。 古兹汭能感觉到对方手指的温度,隔着衣料一点点往皮肤里渗,似是在警告,也像是要把他按回现实。 “我在跟你说话。”塞特低声道。 古兹汭的呼吸一顿,眼神往旁边偏,没说话。 他想甩开,但塞特的手纹丝不动。 那力道让他心里的躁意一点点被逼出来,憋得发闷。 塞特的眉头仍是紧的,嘴角线条一动不动。 他没喊,也没怒,只是那种盯着猎物不放的眼神,让古兹汭感觉自己像被逼在墙角的动物。 空气一点点变得厚重。 那一瞬间,谁都没说话。 “你以为自己能扛下一切?” 塞特看着古兹汭,语气里带着一点无法掩饰的讥讽,“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想着去管别人、去管外面的事。” 古兹汭觉得塞特说的每个字都砸在胸口,他无法呼吸。 塞特继续道:“你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东西,想什么都不靠别人,这听起来像是勇气,但其实很幼稚。” 他的手慢慢松开,手掌贴上古兹汭的两颊,指尖温而有力,强硬地让古兹汭直视他。 “这个世界不是靠意志就能扭转的,你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个孩子,偶尔碰到好运,就开始以为自己能掌控命运。” 古兹汭的喉咙动了动,想回嘴,却被那句“孩子”卡得说不出话。 他呼吸有些乱,脑子里闪过那晚的情景,山洞、野兽、那些模糊的影子。 塞特看着他沉默,语气缓下来:“你该认清现实,古兹汭。不是所有理想都能活下来,别再做那些小孩子的梦了。” 屋子陷入安静。 手心有点凉,肩头还留着被抓过的余温。 “别忘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塞特沉默片刻,眼神里的冷意变成了不耐。 “别把自己的鲁莽当作勇气。临多没弱到要靠你们小孩替他们探路。” 古兹汭微微皱眉。 他知道塞特的意思,可那种“被否定”的感觉仍然让他不舒服。 “就连神明这种东西,到头来也只是虚无缥缈的。” 古兹汭垂着眼,指尖摩挲着裤缝,喉咙微动,想反驳,又没开口。 他知道塞特不是在跟他争论,而是在告诉他一个结论。 那种已经被反复思考过、确信不会错的东西。 “可你也没办法证明它不存在。”古兹汭终于开口。 塞特没有立刻回应。他转头看向窗外,风掠过树梢,阳光被切成一块块,落在墙上。 “如果真有那种东西,”塞特淡淡道,“那它也懒得理我们。无论是神还是命运,最后能救人的,只有我们自己。” 古兹汭抿了抿嘴。 那话听起来太冷,可偏偏有种让人无话可说的真实。 他想起山洞的光线、那座像在沉睡的石像、还有那种被注视的错觉。 一切都像梦,但又太清晰。 他抬头看塞特,眼里闪过一点犹豫。 “如果真只有人自己能救自己,” 他轻声问, “那为什么大人们都不去做?” “因为信神比思考容易。”塞特淡淡地说道,他的语气没有波动,但每个字都像刀子。 “他们害怕看清真相,害怕自己要对事情负责。 所以把一切交给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祈祷、献祭、说那是‘命’。 这样,他们就能睡得踏实。” 塞特的目光微微偏向一旁,像是在看什么。 “有人病了,他们去祈求神医治,庄稼歉收,他们跪着求雨,野兽进村,他们不想着筑墙,而去烧香。 神没回应,他们就说——‘这是考验’。 只要要能让自己心安,他们什么都能信。”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低。 “他们不是没能力,而是不愿意承担。 信神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照看的,是被原谅的。 那种感觉太舒服了。” 古兹汭没有插话,只是看着塞特。 他第一次发现塞特眼底有种很深的疲惫,不是对他,而是对整件事,对人,对世界。 “你也一样讨厌他们吗?” 古兹汭轻声问。 塞特沉默片刻,嘴角动了动,却没露出笑。 “我不讨厌他们,”他说,“我只是明白他们为什么那样。”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光上。 “我只是没那个力气去跟着跪。” 那句反问似乎撞到了他心底某个角落,带着一点钝痛。 他慢慢抽离,拿起桌上的纸页,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淡:“你还小,不该去想这些。” 古兹汭没有再说什么。 塞特的背影挡住了光,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窗外的灰白天色。 “我只信眼前能碰到的东西。” 塞特语气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原则。 “神、命运、救赎——这些东西除了让人变懦弱,没别的用。” 屋子再次安静,只剩下风声穿过门缝。 塞特没有再说话。 他低头整理那堆纸张,神情仍旧平静。 可古兹汭能感到,那平静下掩着一种疲惫, 对整个人类,对他们信的、怕的、逃避的一切而感到疲惫不堪。 …… 屋子里空荡荡的。 木门半掩,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点尘土味,在地板上卷起一阵轻响。 塞特靠在椅子上,肩膀放松,目光却一直盯着桌面。 桌上摆着几张写满笔迹的纸,还有一块未点燃的蜡烛。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什么。 “人类还没无能到这种地步。” 他在心里说。 让孩子扛起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恐惧,这荒谬得几乎可笑。 大人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后代,却把一切希望都塞进那些连世界都还没看清的小手里? 他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他们能活到现在依靠的不是小孩子,而是自己。 塞特靠在椅背上,伸手掸掉袖口的灰,眼神冷淡。 他从来不信神明。 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从未救过任何人。 能活到今天,全是靠自己。 他们只能靠自己。 他想起前几日的混乱,又想起古兹汭那副倔强的神情。 嘴角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去。 他不想去理解,也没打算改变。 风又一次从门缝里吹进来,掀动了桌上的纸页。 塞特抬眼望去,视线停在那微微晃动的纸角上,神情没有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在等什么, 又像是在确认这个世界仍旧空无一物, 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值得依靠的存在。 “古朗基”……他们是守着旧有传统的狩猎民族。但是他们和其他民族最大的差异就是铁器拥有量十分丰富。 古朗基将从宇宙飞来的星星之碎片带来的恩惠,也就是所谓的“陨铁”。 他们把陨石蕴藏的铁提炼出来制成铁器,坚硬的铁质武器确实能让其贯穿猎物的身体,可是在他们毫无节制的狩猎造成猎物绝迹之后,他们为了追求新的猎物而在各地移动。 之后,“古朗基”使用这种强力武器对其他民族造成威胁。 “古朗基”成为其他民族所恐惧的流浪民族。 后来,来自宇宙的礼物带给“古朗基”更加强大的能力。 ———— 来自官方sic小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勇气 第15章 求雨 塞特看过太多失败的案例了。 塞特见过疾病蔓延、作物枯死,也见过祈祷声淹没哭喊声的夜晚。 每一次,人们都抱着希望去跪求,而当希望再一次落空,他们依然能找到理由,为神明开脱。 这样的借口,他听得太多了。有时甚至不用人开口,他都能猜出接下来那句自我安慰。 他清楚,那不是信仰的力量,而是恐惧的壳。 那天他在求雨仪式旁站着,烟雾呛人,火光昏黄。 他记得塔古就在他身旁,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无论你怎么看,都不能剥夺他们的信仰。” 信仰,是他们活下去的最后一块骨头。 剥掉它,他们就会彻底碎。 塞特垂下眼,指尖摩挲着掌心, 像是在试着让那些被他掩埋多年的情绪安静下来。 …… 回忆中... 那天的太阳被尘雾遮着,天色昏沉得像是要塌。 村民们在井边搭起一座临时的祭坛,用旧布包着几块石头,插上枯枝当香。 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干裂地面上的脚步声。 长老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手里端着一碗稀得发酸的粥。 他用手指蘸了几滴,往地上一弹:“赐雨。” 声音干涩,像在背一段没人再信的经文。 几个男人抬出早死的山羊,放在祭坛前。 没有仪式感,只有苍蝇在尸体上打转。 旁边的妇人默默地低着头,把一串玉米籽放进碗里,嘴唇轻轻动着, 也许是在祈祷,也许只是在自言自语。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有人在点火,可柴太湿,烟冒得比火多。 烟雾往村口飘,呛得人眼睛发红。 仪式进行得没有一点力量。 念咒的、敲鼓的、作揖的,每个人都照旧做着动作, 却谁也不敢真的抬头望天。 他们怕看见什么? 怕天依然空空的,怕希望再一次落空。 长老在前头举着一块刻着符文的石板,喃喃念着古老的咒。 声音低沉,像一阵潮水,听不清词意,只能感到那节奏压得人喘不过气。 女人们跪在一圈外,双手合在胸前,额头贴地,嘴里小声重复着一句又一句祈愿。 早晨宰下的山羊血流在火边的土沟里,蜿蜒成深红的线。 孩子们被母亲拽在怀里,不许出声。 有的孩子偷偷张望,看到火焰在夜色里变成奇异的形状,像一张张翻腾的面孔。 塞特站在人群后,能感到热气在皮肤上贴得生疼。 长老的咒语越来越急,火光也越来越高。 当最后一段念完,所有人同时伏地,呼吸整齐得诡异,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声。 塞特看着这一幕,眼神冷淡。 他见过这种仪式太多次了,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在泥地里用手刮出符号。 他们真心以为,只要够虔诚,就能换来一场雨。 他们不会改变的。 夜风吹来,火焰晃动了一下,灰烬被卷起,飘在空中。 天还是干的,连一点湿气都没有。 过了很久,有人小声问:“是不是神还没听到?” 长老抬头望天,脸上带着麻木的笑:“再试一次。” 于是鼓声又响起来,咒语重新回荡。 人们跪得更低,火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群被烤焦的祈祷。 风吹过时,火堆终于灭了。 灰烬散开,空地上什么也没留下。 雨没来,神也没回应。 塔古站在塞特身旁,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神轻轻扫过跪伏的村民们。 风吹过,吹动他肩上的披风,也吹得灰尘在空气里舞动。 他低声问:“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没救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试探,像是在摸塞特心里的温度。 塞特的目光仍落在空地上,盯着那些背影。 他沉默了几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节奏平稳。 “没救了,不是绝对。”他的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事实,而非评判,“他们没救,不是因为不能被救,而是因为自己不想动手。” 塔古挑了挑眉,盯着塞特。 “只靠跪拜、祈祷,他们就真的能改变什么吗?”塞特嘴角抖动了一下,却没有笑。 “你说的没错,跪拜、祈祷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塔古说:“人类能活下来,是靠自己的手。” 塞特沉默,风吹起他耳边的发丝,像是附带着一种无声的质问,随后又卷起祭坛上的灰烬,飞向天空。 “无论你怎么想,”塔古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稳,“你都不能妄想夺取他们的信仰。” ——信仰不是力量,不是目标,也不是可以随意剥夺的东西。 那是人们自己的选择,即便他觉得荒谬,也不该干涉。 塔古的目光慢慢转向塞特,略微放柔,“你可以教他们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告诉他们不可以信什么。这是界限,也是责任。” 塞特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信仰是他们的武器,也是枷锁,无论理智多么凌厉,都无法替代它存在的意义。 塞特心想:塔古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这样怀着善心去欺骗、去感化、去同情、去天真地拥护他人。 即使这样做对他这个村长没有一点好处,不会让他的声望升高,不会让他拥有更多的农作物,不会让我、他的儿子原谅他。 他依旧不知疲绝地执行。 塔古站在他身旁,沉默了很久,忽然轻声说,“不要相信神。” 那声音不重,却像落在尘土上的一粒石子,在塞特心里溅出细微的波纹。 他抬头去看塔古,眼里写满困惑,“什么意思?”他问。 塔古没有立刻回答。 风吹起他鬓角的灰发,他的眼神穿过人群,看向那片灰蒙蒙的天。目光里没有怒,也没有怨,只有一种像是看透一切后的理解。 他过了片刻才继续说,声音低得几乎被火声掩去: “很久之前,我们反抗了神。” 塞特微微抬头,以为自己听错。 “我们被神明抛弃了,人开始死,土地开始裂,天和地都不再听我们的声音。”火光闪了一下,映出他掌中的灰烬,他缓缓摊手,灰尘被风带走,像是在演示那个“被遗弃”的瞬间, “后来的人忘了,他们开始祈求原谅,开始相信只要足够虔诚,就能重新被接纳。” 他说完,火堆在风中“啪”地一响,火星飞散,映得他整张脸明暗交错,像是燃烧的旧伤。 塔古的脑海里浮现那位神的脸庞, “真是一位冷漠的神明,你说对吗?” …… 塞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指尖的力道有些重,像是想把脑子里的画面一起按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烦,怎么又想起塔古的事情了。 那段记忆明明早该淡了。 他不想再去想那张沉默的脸,不想再想那堆火光下的灰烬,可每当他看到人们跪着、祈祷、呼喊“神”的名字,塔古那句“我们被神明抛弃了”就会自己浮上来,像根钝钝的刺,扎在他脑子里,拔不掉。 他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太阳穴的跳动还在,像有根细线在神经里拉紧。 他试着让思绪转向别的地方,工作、仪式、古兹汭。 但那熟悉的声音仍旧缠着他,低沉、克制、几乎冷漠:“不要相信神。” 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父亲的声音,还是自己心里生出来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