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另娶,我另嫁,高冷谢总疯什么?》 第一章 洗干净,我可不喜欢脏的 南城。 半夜,君怡会所。 高级包厢的门打开,沈喻冉穿着娇艳的红裙,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慵慵懒懒半倚在门边上。 她香肩微露,像是在凝脂白玉的肌肤上沾染了点酒气。 似醉非醉。 沈喻冉按按自己的太阳穴,缓着身上的酒劲,抬脚醉态横地往前走两步。 忽得一下。 迎面撞上一个穿着白色缎面连衣裙,行色匆匆的年轻女人。 她眉头微蹙。 对方却连一眼都不屑回头,不悦地怒嗔:“晦气,不长眼啊?” 因为太过着急,人家眼睛长在头顶上,完全没有看到她的人。 沈喻冉唇边的笑意荡漾开来,刚那些醉态全然消失,无比清醒地跟着对方的脚步走过去。 她双手环臂,似笑非笑,准备看一场戏。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年头还在玩这样的把戏,真是太过无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让她是观音转世呢。 沈喻冉将房卡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下,顺便微信扫码转账,服务生看到数字后,立马跑过去处理。 出门在外,钱最好办事。 君怡会所,全南城最高档的会所,没点家底还真进不来,这里什么都有,娱乐设施,商业洽谈,酒店住所一应俱全,而在这会所有自己套房的人在南城都能排得上号。 沈喻冉扯着嘴角笑了笑,她慢条斯理地进去服务生给她开好的套房,当她踏入套房,目光所及里整个套房呈黑灰调,只有一盏晕黄的壁灯亮着,更显昏暗。 她循声而去。 两米的大床上,满脸通红的年轻男人用手拉扯着缠绕自己的领带,衬衣的扣子被扯掉几颗,从脖颈到健硕的胸膛微微敞开,还挺诱人。 沈喻冉脱掉高跟鞋,走近一些,好看清楚,男人的手指擦过脖颈处,喉结滚动,发出暧昧不清的声音。 她坐在床上,伸出手,手指轻轻落在男人眉心的位置,拂了拂,“难受吗?”借着酒醉,她浅笑着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眼眸倏地一下警惕张开,他伸手扣住沈喻冉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入到大床之中,双手被他用力推至头顶,他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眸,像是流出来汩汩的鲜血,“是你给我下的药?” “是又怎么样?”沈喻冉反抗着动动手腕,无果后,她眸光挑衅盯着男人。 而他像是药性奏效,又强烈克制似的,用的力道被无限放大。 “你休想要逼我就范。”男人咬紧牙关,沙哑的声音闷哼地从口中低低漫出来。 “不行就不行,找什么借口啊!”在他收手抓自己的脖颈之际,她将他的身体一推,反客为主,直接坐上他的腰,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制住。 沈喻冉伸手在他的脖颈处用力拧了拧,疼痛感让男人不禁发出低哑的呜咽声,“哟,叫挺好听的,多叫两声,有人想听呢。” 随后,套房门被不停敲打着。 “开门!”女人尖锐的声音在门口传递进来。 她越叫,沈喻冉手里的劲更大。 只是没想到男人对痛感的承受力太强,接连两下的疼意,让他更为清醒,这男人的自控能力竟然这么强! 沈喻冉勾勾唇,翻身从他的身上下来,她下床,站在床边上,从上往下睨着他,见他纹丝不动,便拉住他的手掌,“走,去浴室洗洗干净,我可不喜欢脏的。” 这一洗,洗到隔天一早。 坐在谢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的谢昱衡连打十个喷嚏。 今天一早是总助宋敬在套房的浴室里把他捞出来的,宋敬没有倒咖啡,给他送来一杯姜茶。 “谢总,姜茶去去寒气,十点,您和京城沈氏集团的合作案要谈,我这边收到消息,沈氏集团是委派沈家最小的千金过来,沈老爷子格外器重,昨晚沈氏南城分公司所有股东都到场,为这位小千金接风,给足面子,外面还有风声透露……”宋敬清清嗓子。 站在落地玻璃前,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男人,这才转过身来。 男人颀长的身影站在宋敬这个同性面前都有着压迫性的优越感,毕竟他掌控着南城金融、酒店、工程、科技领域,年纪轻轻就坐拥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资产。 虽然满身金钱味,但他那张绝尘所有的脸,更是迷倒众生,每每出席活动,都会被跟拍,堪比娱乐圈大明星。 他抬起手接过宋敬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红糖味?” “总经办只有这款。”宋敬尴尬,没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嘴还真是刁,姜茶太辣加点糖怎么了。 红糖姜茶味在他的口中盘旋而下。 “你一会儿去会所查下昨晚的监控,查下到底是谁进过我的房间,还有我喝过那杯白开水,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谢昱衡吩咐一声。 宋敬颔首表示了解,他抬眸就能看到谢昱衡黑色衬衫领口上的红紫淤青,他有些不明所以,谢昱衡不是守身如玉三年了,如今破戒。 难道为“郁染小姐”守孝结束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宋敬已经接到电话,说是沈氏集团来人,他告知谢昱衡,谢昱衡将红糖姜茶放下后,往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在总裁办公室对面,宋敬拉开门,谢昱衡迈步进去会客室,他一进入,仿佛所有的空气都静谧下来。 这男人自带的气场就是如此。 会客室里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保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在调试电脑。 “技术部是怎么负责的,需要沈小姐亲自调试电脑?”谢昱衡清清嗓子,扫一眼传说中的“沈氏集团小千金。” 他不只是在传闻中,在京城的一众朋友和合作商里,都传过这位沈小姐的能力,而此次他们想要合力投资云城一个项目,沈老爷子把人派过来亲自和他谈,也是给足他面子。 “是我安排不周,还不快去安排。”宋敬立刻命令谢氏的员工。 那人匆匆跑出去。 而刚刚站着调试电脑的女人转身过来。 女人身形修长,扎着高马尾辫,英气十足,但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和传闻中雷厉风行的个性倒是相符。 “谢总,误会,我不是沈小姐,我只是她的助理,我们沈小姐出去接电话,劳烦谢总等一等。”女人礼貌解释。 谢昱衡拧眉,在南城,谈合作让他等的人,这还倒是第一回。 他眸色黑沉,这算是在给他下马威? 当他转过身,准备离开会客室。 此时,会客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女人窈窕身影和她美到无以复加的脸蛋一并闯入谢昱衡的视线里,他目光如炬地看向来人。 直到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出现在谢昱衡的眼前。 “谢总,玩挺厉害啊。”沈喻冉的眼神落在他脖颈的位置,“抱歉,不知道谢总昨晚忙,应该另外约时间的。” 她在笑,明眸皓齿,笑得妩媚动人。 第二章 你弄疼我了 这张脸! 宋敬先失神踉跄退两步。 谢昱衡脸色同时在顷刻之间煞白,一双凌厉黑沉的眼眸,直勾勾着朝着来人盯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揉进手里,捏得粉身碎骨一般。 可女人呢,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 “郁小姐……你……你不是……?”比起谢昱衡的隐忍,一旁的宋敬没有忍住,眼神涣散而惊恐。 沈喻冉抿唇,松开手指尖的触碰,转头看向一旁的宋敬。 “郁小姐?”她逡巡一圈,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轻描淡写道,“也是我们合作案的成员吗?” 谢昱衡倒是没有宋敬这么莽撞,他的脸上缓冲后恢复一些血色,他摆摆手,示意宋敬闭嘴。 “抱歉,我的特助口误,沈小姐?”谢昱衡想能出现在这里的女性,以她这副张扬跋扈的样子,和传闻中骄纵蛮横,手段了得的沈氏集团掌上明珠倒是能对应起来。 只是这张脸…… 不怪宋敬都要认错。 他都晃神以为…… “嗯哼?”沈喻冉退开,站在和他一个安全距离的位置,“沈氏集团现任市场投资部总裁沈喻冉,久仰谢总名号,今天有幸见到。”她伸出手来。 谢昱衡从西装裤袋里的手伸出来,与她相握。 她的手一拉,勾勾唇,轻声喃喃:“当然,场面话而已,别太当真。” 沈喻冉在笑的时候,已经松开自己的手,“谢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他摆摆手,请她坐下来。 沈喻冉的助手已经将项目合作书投屏好,她站在屏幕面前,对这个项目做了开发的阐述,“沈氏对这个项目是势在必行,谢氏手里拿捏地皮,而今天我就是来和谢总谈收购,沈氏愿意给出这个价,收购谢总手上的这块地。” 黑漆漆的眸光这才从沈喻冉的身上转移到屏幕上。 整个项目汇报流畅,收购的意图很明显,并且给出来的条件甚至是优渥不已,她的自信以及拿捏住重点,不像是个新手,反倒是像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 沈氏集团作为京城排行前三的集团公司,核心就是在市场投资部,其他部门的总裁也是沈老爷子的直系亲属,能将核心给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沈老爷子又不傻。 “沈总,这块地皮留在我手里,市值也在增长,我何必要拱手让人呢,沈总,是瞧不上谢氏,还是觉得我缺这些零花钱?”谢昱衡板着的脸,一副瞧不上这些钱的模样。 沈喻冉对他的回答并不惊讶,她反而笑了笑,让人切换屏幕,“没关系,人生总是有planB的,谢总,这是我对项目规划做的合作意向书,沈氏和谢氏的合作,这块地皮最适宜开发的项目就是新能源,而放眼全国,沈氏掌握新能源的核心技术团队,双向推动开发,各取所需,达到利益最大化,我想没有人会对送上门的钱推之门外吧?” 男人的眼神凌厉而复杂,外界都说他薄情、冷漠,对身边的人都不会过于亲近,眼里只有利益。 沈喻冉无法从他的眼神里辨别出来他的谋算。 她也见过不少商场上的成功人士,但谢昱衡这样的,实为少见。 谈判一般都是一种心理战术,她清楚得很,只有自己的心理素质过硬,才能碾压过对方。 “沈总不知道,送上门的钱和送上门的人一样,会降低身份吗?”谢昱衡的手指轻扣桌面,这才抬头看着站在电子屏幕面前的女人。 一张似曾相识,却又全然陌生的漂亮皮囊。 他感觉得到心脏瑟缩后的跳动,随着抽痛的频率,他恢复镇定,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哪个计划,在他看来,都做得不错,没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新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完美的项目书的。 果然是有备而来。 “沈喻冉”,他在内心默默念好几遍这个名字。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脸长得很像,名字也很像,年龄也相仿,让他不得不去怀疑。 “谢总的意思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沈氏吗?”沈喻冉让手底下的人都下去,她看向宋敬。 宋敬在谢昱衡的示意下,也退出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重新合上。 沈喻冉走到谢昱衡面前,手机的屏幕一打开。 “啊……”男人从喉间溢出来的声音充斥在这个会客室内,“沈总被下药的样子,还真是妩媚动人呢。” 谢昱衡凝神,眉头紧皱。 “昨晚的女人是你?”他昨晚头虽然昏昏沉沉的,但总觉得有个女人在,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以为要万劫不复。 结果…… 屏幕里,女人穿着妖冶的红裙,拿着淋浴头,朝着他身体的方向,冷水浇灌而下。 他躺在冰凉的浴缸里,任由她淋着。 凉水慢慢没过他的身体,白衬衣、黑裤子,在水下,让他的身形凸显。 “够了!”谢昱衡厉声呵斥,不让她继续放下去。 “沈总,这是想要威胁我?”谢昱衡抬头盯着眼前咫尺之远的女人,她离他越近,他就越容易带入。 太像了。 让他以为昨晚像是一个梦。 直到他早上照着镜子,看到脖颈上的红痕才意识到确有其事。 沈喻冉按一下删除键,“谢总太小瞧我了,我需要么。”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她直接删除,她笑笑:“我这么诚意满满,谢总直接拒绝我,对我是不是不公平呢,我爷爷可还想要和南城谁家联姻呢,还好这南城也不止有谢家,和我年龄相仿的大好青年也不止有谢总?” 谢昱衡抬眸,瞪向她。 她收起嘴角的笑,“谢总这么看向我,我会怀疑,您看不上我的项目,看上我了?” 女人明目张胆地调戏,张扬、肆意,眉眼流转之间,似乎是将他看作玩物似的,极会撩人。 他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牵扯,女人的身形轻柔,被他这么一扯,就差扯到他的胸膛上,“你到底是谁?” 谢昱衡的动静很大。 在冗长的一个小时会议后,他动怒了。 “谢总,你弄疼我了。”沈喻冉反抗,眼神像是剜了谢昱衡一刀。 第三章 谢总哄小孩呢 谢昱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已经完全脱离意志力的掌控,这张脸就能轻而易举让他覆灭。 那双捏紧她手腕的泛白指尖,才慢慢松开。 沈喻冉手腕上赫然显现着谢昱衡手指留下来的红痕,因为肌肤胜雪,红痕更像是碾过她的手腕一般。 “原来和谢总谈生意,还要有工伤,我回头就要去找沈氏集团报销,我就当谢总,昨晚的酒还未醒,昨晚我好歹也救了谢总,这么大的诚意,谢总不考虑一下我的项目?”沈喻冉嬉笑着,手指触碰着他刚刚捏过的地方,不由发出“嘶”的疼痛感。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 谢昱衡转了话锋,“沈总的诚意我感受到了,这个项目书,谢氏需要召开会议,如有意向,我会让我的助理联系你。” 这么敷衍。 当然应付不了沈喻冉。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给谢总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等不到沈总的答复,我会另外找合作方,正如我刚所说,这个项目我和谁做不能做呢,不只是你。”沈喻冉轻哼了两声,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和文件。 谢昱衡承认她激将法用得不错。 十分钟后,宋敬打开会客室的门。 “谢总,您要的蛋糕。”宋敬刚被他要求去对面蛋糕店买蛋糕。 记忆中,他从来不会买蛋糕哄人,现在是要买蛋糕哄这位“沈总”吗?跟在谢昱衡身边几年,此时倒是猜不透老板的心思,不过作为特助,执行力OK就可以。 “沈总,刚是我唐突,给沈总赔罪。”谢昱衡将手边的蛋糕推过去。 沈喻冉看向眼前这个满是草莓点缀的奶油蛋糕,现在草莓不是当季,用料这么足应该挺贵的。 “我不吃甜食。”沈喻冉拒绝。 “沈总不会觉得我下毒了?”谢昱衡露出鲜有的笑意,可这笑让人瘆得慌。 女助理在一旁想要给沈喻冉拿走。 沈喻冉示意她别动,自然地解开蛋糕的包装袋,慢条斯理拿过银色的小勺,往奶油蛋糕的位置下手,她舀了一口带有草莓的奶油,抬起手来在谢昱衡面前比了比,“谢总这是哄小孩呢,不过刚好是我喜欢的草莓味,谢总有心了。” 就这样,她在他的面前,将那一口蛋糕送入嘴里,然后细嚼慢咽地吞下去,“谢总,味道不错,下次可以买来哄你女朋友,但我不需要,我只想和你合作,不想要和你发展成另外的关系。” 她就这么明艳地抿嘴笑了笑,让人收起蛋糕来。 谢昱衡盯着她那张毫无问题的脸,看着她和他告别,然后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里。 宋敬亲自送下楼去的。 一直到沈喻冉上车之前,宋敬都用狐疑和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她,沈喻冉倒是抬了抬嘴角,“宋特助,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沈总,有没有双胞胎姐妹啊?”宋敬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来,其实是替谢昱衡问的,不过他也很想要知道,因为太像了,他甚至都觉得是死而复生。 “宋特助,我的信息网上都能搜索得到。”说完,沈喻冉示意保镖拉了拉迈巴赫后座的车门。 黑色的车就这么扬长而去。 宋敬揉揉不可置信的眼睛,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像是撞邪了呢。 这世间总不会有这么相像的人,除非是双胞胎,就不可能有别的。 如果是投胎转世,可能也只投胎到三岁啊,不可能二十多岁。 宋敬带着疑惑上楼。 刚谢昱衡让他去买草莓蛋糕,也是同样的怀疑吗? 可这位“沈总”一点都没事地吃进去,他所知道的那位“郁染小姐”可是有莓类过敏,草莓、树莓、蓝莓都碰不得,碰了就要去医院。 应该不是吧。 宋敬在心里这么想着。 总裁办公室里。 谢昱衡还站在落地窗下。 他俯视着高层之下的繁华,深锁的眉头下,一双眼眸敛了敛。 同样的思索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下,他以为在沈喻冉吃下那口蛋糕之后,他会将所有的疑惑给湮灭。 但并没有。 那张脸,几乎是一模一样。 世间竟然有这样神似的脸蛋,可即便是皮囊相似,人却完全不同,凌厉的眼神,巧辩的嘴,唯利是图的内心,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足够老道,足够圆滑。 这样显然不是“她”。 还有昨晚…… 他忽然想到什么。 宋敬被谢昱衡叫进来。 昨晚他有个局在君怡,他在君怡本身就有房间的,至于沈喻冉是怎么进来的,他就不清楚了。 “去查下昨晚君怡的监控,看一下搞鬼的到底是谁?”是沈喻冉还是另有其人。 “好的,谢总。”宋敬颔首。 他正要退下去,又被谢昱衡再次叫回来。 “还有,查一下沈氏集团刚刚这位沈喻冉。”谢昱衡又吩咐一声。 宋敬倒是先一步想到老板的心思,将手里的平板递过去,“谢总,这是刚沈总下楼后让我去搜的内容,您看下。” 网上全都能搜索得到沈喻冉的个人信息,宋敬已经浏览过一遍。 谢昱衡拿过平板扫视页面上的内容。 沈喻冉,沈氏集团小千金,沈家排行第五,M国金融专业毕业,主修经济,辅修艺术,获奖无数,她任职的沈氏集团投资部利润占比在沈氏位居前三,超过她的哥哥、姐姐。 从小到大,所有的信息都在里面。 是沈氏集团的千金确认无疑。 “谢总,我刚还去调取沈总在M国的上学经历,信息吻合,也有相关的照片为证。”宋敬补充说道。 太过完美的履历,一路上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如果要作假,不可能连幼时的照片都一应俱全。 “你出去,尽快调出监控。”谢昱衡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的脑子里全都占满这些信息,他为什么会怀疑呢。 是因为郁染都死了三年了,他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他不是没有理由相信,她还活着,可三年,如果她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谢昱衡闭闭眼。 宋敬远比他的速度还要快,很快监控已经发到他的手里。 他看着视频里的人。 是沈喻冉调换房卡,要不然进去的就不是沈喻冉,可她为什么要帮他呢? 只是为了要一个谢氏的机会。 这个机会,谢氏不给,她也同样可以换成别的合作方,沈氏旗下的科技公司,掌控着最新的能源开发专利,这个专利谁会不眼红。 在他还未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宋敬重新回到总裁办公室,“谢总,查到沈总,今晚要见的人是……小江爷。” 第四章 谢总,也来相亲 南城小江爷,在这个圈子里,能和谢昱衡相提并论的男人。 江远集团的掌舵者江邑,二十岁就越过父亲,从爷爷手里江家一个小公司发展成为今天可以和谢氏并肩的江远集团,是江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年纪比谢昱衡还小一岁,实打实的年轻有为。 江家在南城的地位本就高谢家一头,当年江家长女江盈下嫁谢家,嫁妆可是整个江氏集团,江老爷子心疼女儿,不过如今江氏早就易主为谢氏,因谢昱衡接管谢氏后,谢氏才一跃成为南城豪门之首,不过因为他性情冷漠,自然没有小江爷在南城受欢迎。 “沈氏集团为拓展南城的版图,不会是想要让沈家的千金和小江爷联姻吧,强强联合?”宋敬臆测。 随即,他的疑惑被一道冷意的目光给扫射而来殆尽。 “不会,像是沈总这样看起来就很独立自主的女性,不可能接受家族联姻这种事情的,况且小江爷花名在外,怎么可能被婚姻所束缚。”宋敬立马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都怪他自己嘴太快,差点没办法收场。 如果是这张脸的话,江邑会改变想法吗? 谢昱衡的眸色更深一层,越发浓重。 “去看看,晚上他们约在哪里?”谢昱衡抬眸吩咐。 江邑涉猎餐饮业,对吃的很是讲究,有一年就收了好多家餐厅,但确实发展也不错,和他会吃会玩,朋友多有着必然的联系。 而他也是“她”的朋友。 “已经打听过,是小江爷的餐厅,预约制那一家,说是今晚清场,这才打听到。”宋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特助,也了解谢昱衡的心思,偶有失蹄,但绝大多数深入他心。 “我记得之前小江爷还欠谢总一个人情,今晚订位子,想必小江爷没办法拒绝。”宋敬在一旁提醒。 “就这么去办。”谢昱衡点头,“顺便通知一下叶晚静到餐厅。” 宋敬愣了愣,没办法想象这是什么名场面,监控难道不看的吗,他还以为老板忠贞不渝守孝,结果还不是渣男,心里碎碎念一番,但碍于谁给钱谁就是老大,他还是照办。 南城这几年发展得很快。 和京城的大气磅礴不同的是,地域关系,总是有一种南方的婉约、雅致韵味在。 尤其是十月,京城入秋寒意入骨,但南城却还像是未告别的盛夏。 “水,药。”沈喻冉被身边助手余茜递过来的东西打断思绪。 她接过来,将白色的药片塞入嘴里,才停止刚刚接连不断的喷嚏。 “冉小姐的命很珍贵,望珍视,大沈总交代过我,照顾好冉小姐,若是冉小姐出什么问题,可关系到我在沈氏未来的发展前景。”余茜是典型的北方人,国泰民安脸配上她的高马尾,让人觉得气场十足。 “茜姐,你还真是我大哥的人,怎么在我身边也挺久,我就养不熟呢,心里还是想着他,你可是拿着我的钱诶,我真怀疑是不是我钱没有给够。”沈喻冉又喝了口水,这样的白色药片本来触碰到口腔黏膜的时候,会增加苦意,她想要冲淡一点。 余茜是沈氏集团现在最大分部,也是未来沈氏继承人沈呈渊的特助,二十岁跟在他身边,现拨给沈喻冉用。 外界都说余茜是沈呈渊插在沈喻冉身边的眼线,怕有一日沈喻冉的能力超过沈呈渊,沈家继承人易主,传言穿得有声有色,而两人也不予置否。 “冉小姐,我不喜欢开玩笑。” “知道,随他么,他的人都随他。”沈喻冉轻笑一声,从余茜到她身边来之后,就是工作套装加冷脸,和沈呈渊还真的很像,连脾气也很像。 “后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打住,不说了,我自己有自己的分寸。”沈喻冉按着太阳穴,闭上眼眸,“一会儿把草莓蛋糕扔了吧。” “知道,晚上的局要推迟吗?”余茜看了看她的身体状况,便询问道。 沈喻冉摇头:“不用,我没什么事情,人总是要见的,爷爷的任务,大哥盯着,难道你不用汇报?” 她的笑意染进余茜的情绪里。 “需要。”余茜没必要骗她。 沈喻冉点头:“那不就得了,南城小江爷,这么有名气,是该要见一见!” “冉小姐知道老爷子的意思。” “结婚么,知道。”沈喻冉答得顺溜,“和谁不是结呢,钱多人傻的最好不过。” 余茜还是被她这话给逗笑。 “像我大哥就不行,钱是多,人不傻,这样的人只可以当合作伙伴,结婚吧,太累,不值得。”沈喻冉轻哼一声,“也难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没人要。” 余茜清了清嗓音:“江氏总裁江邑,刚刚过了三十岁生日。” “行,我收回我的话,毕竟我可能也会嫁给一个老男人。”沈喻冉勾勾唇,肆意的笑显露出来。 余茜挑眉,这小姑娘的心思还真不好猜,大概就是沈家人的强大的遗传基因。 相亲这种事情,都是男方提早到场,女方按例来说都可以矜持一些,晚到一会儿,考验考验对方。 但沈喻冉不是普通的女方。 她习惯提早十分钟到场。 相亲如是。 地点是在时邑餐厅,余茜他们也留在车里等她相亲结束,她只身一人出现在餐厅里。 很快餐厅的店长已经走过来迎接她。 “是沈小姐吗?”店长是个干练的女性,礼貌询问沈喻冉。 她点点头:“是,和江先生有约。” “好的,我们江总留了包厢,请这边走。”店长已经在给她指路。 “抱歉,我可以坐大厅吗,江总今天应该清场了吧?”沈喻冉逡巡一圈整个餐厅,现在是饭点,一个人都没有。 店长犹豫一下,解释,“今晚大厅还有一桌客人,江总的意思是不想打扰到沈小姐的雅兴。” “那我更喜欢大厅的环境。”沈喻冉眼神扫了眼靠窗的位置,这是个庭院餐厅,从窗户位置看出去,就能看到外面庭院里的布景,假山、花卉、小桥、喷泉,仿佛置身于园林之中。 “好的,那依沈小姐的喜好。” 沈喻冉找位置坐下来,服务生已经过来倒好茶水。 她拿起白瓷杯抿了口茶水,眼神落在手腕上腕表的位置,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最后一秒钟,餐厅才有动静。 当她抬头看过去。 视野里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沈喻冉的眼里装了些许的惊讶。 可当谢昱衡越来越近时,她的惊讶消失殆尽,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像是在预料之中。 谢昱衡都觉得自己仿佛看错。 沈喻冉抬眸自然望过去,人并未站起来,礼貌地和谢昱衡打招呼:“谢总,也来相亲?” 一个“也”字,表露自己的目的。 第五章 我不当替身 她传递给他直截了当的信息。 “网上报道,谢总好像是有未婚妻的吧?”沈喻冉轻描淡写道。 谢昱衡走近一些,细细看眼前的女人,从白天到现在,她吃了草莓蛋糕,但没有丝毫的问题,还泰然自若地坐在这里等着和江邑相亲。 他一定是疯了,以为是“她”回来了。 “沈总,这好像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情!” “女人么,总有一颗八卦的心,做背调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查到谢总的私生活,谁让谢总太招人惦记,知己知彼,才能和谢总谈生意不是吗?”沈喻冉勾着笑。 这笑,几分真假,谢昱衡看不懂。 “谢总,晚上好,江总这边给您安排包厢,您这边请。”不会察言观色的店长一定不是好店长,既然沈小姐要大厅,她就将谢总要预留的位置换成包厢,这样双方都不会影响。 “不用,我在大厅就好。”谢昱衡往前走一个位置,坐下来,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沈喻冉。 店长处境略显尴尬。 这位沈小姐和谢总还真是如出一辙,都不按常理出牌。 而餐厅幕后的大老板,江邑到现在还未现身。 店长吩咐服务生先送上点心,自己过去和江总提个醒。 她刚往回走,就看到餐厅的门被打开,一米八八个子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眼前,和他往日的西装革履不同,今天穿着随性的牛仔套装,穿着休闲不羁,行色之中甚至带些痞气,但骨子里的豪门公子哥的矜贵丝毫不减。 那张媲美现下男idol的脸,仿佛是工匠师傅精雕细琢过一样,肤色极白,整个人容光焕发,白得透亮,加上无可挑剔的五官,让人眼前一亮,但凡是个女人,都会被这男人的容颜给吸引住。 店长和他交涉两句,他就被带到沈喻冉面前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的眼神大约是和白天的谢昱衡差不多。 在他还未说出口时,沈喻冉低头看向腕表:“江先生,你迟到一分三十五秒,在这场相亲上,我对你的初次印象已经是负分了。” “染染?”江邑并不知道今晚的相亲对象是她,迫于爷爷的压力,他才出现的,故意迟到,故意穿得流里流气,就是为了拒绝对方。 爷爷说对方是他老朋友的孙女,走个过场都要走的,他压根没多想,也没有多问信息,光想着怎么拒绝。 “江先生,我们还没熟悉到要叫我小名的地步,不过我希望你以后有这个机会,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沈喻冉,喻是不可言喻的喻,冉是冉冉升起的冉,是江爷爷让我过来和你相亲的。”沈喻冉平静地介绍着自己。 江邑怔住,一下无所适从,连拉座位的动作都迟疑住。 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回头,这才看到谢昱衡那张讨人厌的脸,刚完全被女人的脸吸引住,完全没有注意到,“你怎么在这儿?” “我让助理和你预约的。” 江邑忽然就明白过来,他说谢昱衡才不要来他这家店,怎么今天还摆出人情这回事情,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来看他相亲来了? “怎么没给谢总到包厢里去?”江邑扫一眼店长。 “是我自己选的,替外公帮你把把关,不好吗?”谢昱衡挑眉。 江邑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并且相亲对象这张脸,他不相信谢昱衡没有感觉。 他看看眼前的相亲对象,又下意识回头看看谢昱衡,他完全在云里雾里,像是逃脱不了似的。 “郁染”是谢昱衡心里的刺儿,也是他的。 “江先生,今天你的注意力难道不该放在我身上吗,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沈喻冉抬眸和江邑说道。 江邑转过身不想要理会谢昱衡,这才落座下来,“抱歉,沈小姐,我说实话,沈小姐和我一位已故的好友长得很像,我一时间没有转过脑子来。” “很重要?”沈喻冉平静无波地问。 江邑脸色沉重,和他的一身穿着并不搭,他点头:“很重要,只是三年前因为出意外,她已经过世。” “抱歉,提及你的伤心事。”沈喻冉微微颔首,表示歉意。 三年前郁染落海,尸骨无存,宣告死亡,为此他和谢昱衡三年间老死不相往来。 “没关系,今天和你相亲挺好的,看着你,就好像是她还活着一样,也可以提醒着有些人犯过的错误。”江邑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喻冉反问一句:“江先生,不会想要看着我这张脸,怀念过去的人,这对我可不公平,我沈喻冉不当替身。” “抱歉,是我失态。”江邑慌乱整理神色,忙着道歉。 南城放浪不羁的小江爷,并未像是传闻中说得一般,身边换女人像是换衣服一般,他眸色温情,藏着解不开的温暖,在他的眼光里,沈喻冉有些迷失清醒。 她低下头,整理好思绪抬头:“那就再倒扣你一分,你离我对相亲对象的要求更远了,不过江先生长得挺好,我可以给你多加点分回来。” 江邑被她的话逗笑,“那我还要谢谢沈小姐的厚爱。” 两人相视一笑。 谢昱衡看到沈喻冉脸上扬起的笑容,像是将这萧瑟都冲淡一般。 他垂下眼眸,起身,握住杯子的手动了动,像是将所有的戾气都化在了指尖,最终,他松开了手,从座位上站起来。 真是做了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 手机铃声烦躁地响起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接通电话。 “你不用来了,我不想见你。”他掐断电话,随后就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从位置上离开必然会经过江邑和沈喻冉身边。 而他没有一点的余光落下去。 只听得江邑一句“沈小姐,以后见着这样的渣男就离得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沈喻冉倒是饶有兴趣地抬头询问:“谢氏集团的谢总,我们有项目正在谈,他是渣男吗?” 即便成为他们的话题,谢昱衡没有一丝停顿,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谢总,您的菜……”店长这边正在安排出菜。 第六章 不如我们试试 “记在江总账上。”谢昱衡摆摆手,人已经离开了。 “渣,特别渣,趁早远离。”江邑吐槽那个头都没有回的男人。 他不清楚谢昱衡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走又是什么套路,如果他都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像“郁染”,那谢昱衡又不是眼瞎。 他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不过他再看眼前的女人,细细看着又不像“郁染”。 沈喻冉轻笑,“江先生倒是和我印象中的商业矜贵不太一样,可能在京城待久了,不太了解南方的男人。” “呵……”江邑勾着唇角,“沈小姐,你对男人还这么有研究,还有地域之分不成?” “嗯,对自己的相亲对象亦或者是未来的结婚对象,自然要知己知彼?”沈喻冉迎面笑笑。 江邑双手交握,手肘抵在桌面上,“这句话里只有一分是真的,九分是假的,相亲不过就是你应付家里的手段而已,你很清楚。” “嗯哼,之前是这么觉得,现在我改变主意,对江先生产生了兴趣。”沈喻冉收紧嘴角。 这时,余茜的电话打进来。 她颔首接通电话,“你们先回吧,相亲对象比我想象中满意,我想要和他继续吃完这顿饭,我想让他送我回去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对吧,江先生?” 这女人倒是挺会来事的。 江邑拒绝不了。 江邑的第一眼确实是被她的脸吸引,可现在却因为她的个性被激起兴趣。 如果她不是“郁染”。 那么江邑…… 他在想什么,她本来就不是郁染。 “可以上菜了,我都饿了。”江邑招呼店长开始上菜。 两人聊得挺多,江邑的个性本就善谈,沈喻冉多次被他的言语逗笑,两人相谈甚欢。 服务生最后端上甜品。 江邑看到蛋糕中心的一颗完整的草莓,便让人撤下去,“换成芒果味的。” 店长立马要端走。 江邑晃神忘记对方不是“郁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味的。”沈喻冉自然接话,“水果里我最喜欢吃芒果味,最不喜欢草莓味,草莓只是看着好看,一点都不好吃,而芒果虽然平平无奇,但口感好!” “这么巧,我也是。”既然她都给了台阶,江邑也迎合一句。 只是这么一句,让江邑有所怀疑。 她真的不是“郁染”吗? 郁染是不吃莓类的,会过敏,要进医院的,还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给她吃了,结果去医院抢救,被谢昱衡骂到吐血,随后他看到任何莓类的,都会有这种条件反射。 一个芒果蛋糕,沈喻冉吃得很高兴。 “蛋糕也吃完了,江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沈喻冉放下手里的小钢勺,抬头看向了江邑。 江邑又一次晃神。 他见她笑,见她说话,见她的一切都会有所重叠。 “呃……” “江先生?”沈喻冉见他失神,再叫他一声。 “你说。”江邑这才反应过来。 沈喻冉整理措辞,“既然是江爷爷和我爷爷的意思,让我们相处一下,不如我们试试?” 江邑愣神。 不过很快,沈喻冉接话说:“别想多,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应付老人家么,我爷爷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开心最重要,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办,何必浪费时间呢,江先生,应该很懂得时间价值和时间管理。” 江邑倒是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 “新的套路,现在好像很多借应付家里,然后假戏真做的,我知道我长得还不赖,家世也不错,但想要套路我,别想。”江邑双手环臂,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如果换成别的脸蛋,他或许会动摇,但这张脸,会让他觉得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出自真心。 “江先生,对自己自信过头了。”沈喻冉从上往下打量后,又忍不住一笑。 江邑这张脸确实出类拔萃,毕竟是能经常挂在热搜上的人。 手机铃声打破两人对话,是江邑的手机在响。 沈喻冉示意他先接电话。 “爷爷,我去了,正在吃饭呢。” “我没有敷衍,这不是谈着。” “是是是,我知道,你觉得别人会看不上你孙子么,呵,只有我看不上别人的,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我小江爷。” 沈喻冉刚喝的一口柠檬水差点呛出来。 不要脸的男人,确实见得比较多,像江邑这么不要脸的,倒是挺少见的。 可有调查数据显示,男人不要脸一些更追得到对象。 一对比,谢昱衡那张臭脸,确实不下饭。 等江邑挂完电话,沈喻冉清清嗓子,“看起来江先生已经想通了,想要接受我的提议?” “勉勉强强吧!”江邑不是容易低头的个性。 但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一个谜语,他看到谜面,就想要猜谜底是什么。 哪怕是缓兵之计,也是他先答应下来再说。 “江先生,合作愉快。”沈喻冉举起手里的玻璃杯,和他的杯子碰了下,他依然没有抬手,她也不在意,径自喝了口柠檬水。 两人用完餐,还是沈喻冉让江邑加好微信。 沈喻冉打发司机先走了,江邑自然而然成她的司机,她站在餐厅门口等他,夜晚的凉风吹起她微卷的长发,她的手指将发丝拨弄到耳后,她回头,金色兰博基尼的跑车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江邑有收集跑车的习惯,张扬、酷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出于绅士,他还是下车给沈喻冉打开副驾驶的门,沈喻冉侧脸过去,笑了笑,坐进他的跑车里。 跑车的引擎声绝尘而去,汇聚到夜晚的霓虹里。 沈喻冉的手放在窗户边上,一双清透的目光可以看得到后视镜里的一切。 她笑得灿烂。 “这么高兴?”江邑发现她的小表情。 沈喻冉很快收拢失控的表情,“没有人抗拒得了的小江爷送回家的待遇,我不该要喜出望外吗?” 江邑噎了回去。 “开玩笑的。”她抿唇笑,“赏心悦目的脸当然很必不可少。” 江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转头问她:“那你觉得刚刚那位谢总和我,谁更帅一点?” 第七章 她是未来的江太太 沈喻冉陷入很为难的沉思,忽得,她回答:“如果谢总接受我的项目,我会觉得他更帅一点。” “什么项目,在南城又不只是他可以合作,我名下的产业不比他少!”江邑作为男性的胜负欲瞬间燃起来。 那块地是他的。 谁要看上那个项目,沈喻冉看上的是地皮。 “江先生,你真幽默,不过……”沈喻冉抬抬下颌骨,“还真的只有他可以合作,抱歉,我这个人呢,向来公私分明,相亲对象牵扯到钱,那就不纯粹了。” 江邑觉得越来越有意思,居然会有女人和他要谈感情不谈钱。 他每天给女人开出去的支票都数不胜数,只能说她钓男人的手段和他一样高端。 江邑把人送到酒店门口。 沈喻冉刚来南城不久,房子还在看,就暂时住在酒店里,更方便。 她下车,和江邑挥了挥手,转身往里走的时候,瞥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影子,关了车灯,看不到车里的人。 沈喻冉填满笑意地回头,在路灯下瞥一眼,收拢了自己所有的表情。 江邑大步流星往车里走去,他拨通电话。 电话在好几声之后才算是接通。 “跟了我这么久,你不累啊,原来你也会做小人。”江邑衔着肆意的笑,勾勾唇角的弧度,朝着后视镜看着,但他迟迟未发动引擎。 “路是你开的?” 对方一句话怼过来。 让江邑呛了呛声。 “老地方,喝一杯。”江邑随即将就挂断电话。 这个老地方,是他们几个发小都知道的地儿,但这三年来,几乎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不对付的人,是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局里的,久而久之,老地方都荒废了。 当年江邑为了能有个清净地儿喝酒,便盘下这家酒吧,就是现在的【染色】,他成为这家店的老板,当然有人替他经营,他只是出了钱。 酒吧么三教九流都有,南城这些个人都动不动就会上新闻,这酒吧隐蔽性好,便少这些个麻烦。 十五分钟后,江邑坐在固定的卡座等来人。 谢昱衡走进染色。 他很快找到江邑的位置。 “开这么慢,早知道刚就不给你机会,让你跟这么久!”江邑嘴上必然要得了便宜才行,斗不过谢昱衡,占个口头上的便宜也好。 谢昱衡坐下来,拿起手里的酒杯就往嘴里灌进去一杯伏加特。 “我倒的酒你也敢喝,你就不怕我对你下药,让你今晚回不去?”江邑的笑露了出来。 “昨晚,你也有份?”谢昱衡拧拧眉,忽然就想到。 江邑垂下眼眸,盯着水晶酒杯,“不过就是给染染报仇,三年了,你装什么贞洁烈男,睡不睡还不都是你的谢太太吗,别告诉我,谢太太的位置是染染的,要不是去参加你的订婚宴,染染也不会死。” “江邑,够了!”谢昱衡原本的沉默被他一下激发,玻璃杯哐当砸在桌面上,杯子倾斜而倒,棕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昨晚江邑是在会所,有个应酬,看到叶晚静让人下药,其实一直都派人盯着,后来就听服务生说,叶晚静进去另外一间房间,他也就没管,想着谢昱衡自己解决掉了。 “这就急了,还没到正题上来呢,沈家千金,我的相亲对象,你也觉得很像染染吧?”江邑压低声线,试图将他的临界点都点燃。 一个不善于爆发的,隐忍久了的男人,是会被点燃,像是一个炮仗一样,砰的一下被点燃。 “她不是!”沈喻冉不是郁染,这是谢昱衡告诉自己的,强力说服自己的。 江邑调回自己擅长的漫不经心的语调:“确实不是,她是未来的江太太,和你谢昱衡没有丁点儿关系。” 谢昱衡抬眸,猩红的眼眸盯着江邑的方向看过去。 江邑不知道他上一次动怒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郁染死的时候,他都可以那么平静无波,像是不会痛的一般。 现在有这么一个人长得那么像是郁染,他却动怒了。 “不行。”谢昱衡咬紧牙关。 江邑衔着笑意,“怎么不行了,我小江爷配她沈家千金,门当户对,而且她的个性我还挺喜欢的,做江太太刚刚好。” “江邑,你要谁不行,就她不可以。” “这么说,你想要和我抢?”江邑想要逼出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郁染,或者是长得很像是郁染的人。 “不想。”谢昱衡握紧自己的手。 太像了,眉眼之间,完全就是同样一个人。 又太不像了,郁染唯唯诺诺,任他揉捏,沈喻冉雷厉风行,完全想要把人掌控在手中。 “那不就得了,是她看上我,说我长得比你帅,没办法,我这明明可以靠实力吃饭,非要靠脸,如果你气不过,考虑去做个脸,我可以给你发个照片,你让医生照这个我的脸整,别整错,赖我!”江邑的笑肆无忌惮。 “江邑,你应该清楚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怎么不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不管她是不是染染,在我这儿,比在你那儿永远是安全的,染染被你害死,你想要沈小姐也被你害死吗?”江邑闷哼喝下去一杯酒,冲着他凌厉地喊道。 “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的心里,永远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要不然染染也不会死,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江邑一饮而尽,随后就站起来。 “我回去就和爷爷说,这次的相亲对象我很满意,如果可以我要尽快订婚。”江邑只是用平常的语气通知一声谢昱衡。 谢昱衡冷着脸,“用什么交换,你决定?” “交换?”江邑冷笑一声,“谢总果然是利益至上,可你觉得我稀罕吗,如果能换染染回来,我可以放弃再多的,现在南城还没我看得上的东西,我若是看得上,不用你换给我,我直接自己拿。” 三年了,谢昱衡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江邑扬长而去。 谢昱衡闭上眼眸,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 沈喻冉,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八章 他反悔了 这个问题从这个女人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思考,却是无解的,找不到答案,他猛灌自己几杯酒。 现在的他已经失控,从见到那张脸开始就失控了。 那种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牵着走。 他拧拧眉心的位置,思绪无以复加地闯入他的脑海里。 三年前,郁染在去往谢昱衡订婚宴的路上,出车祸,刹车失灵掉入南城的海中,车打捞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郁染的尸体。 谢昱衡取消订婚宴。 毕竟郁染作为谢家的养女,也算是谢家人,出这样的事情,喜事不办也是理所应当。 而这场订婚宴推迟三年之久。 三年了,他一直都没有相信郁染已经不在人世,今年,也是该要办死亡证明的时候。 宋敬过来接醉酒的谢昱衡回去。 人被送回谢昱衡的别墅【御庭华府】。 宋敬也只能哀叹一声,从谢昱衡的别墅走出去,南城人人都知道谢昱衡在商场上杀伐果决,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上,说他冷漠至极,但宋敬看得出来,他的隐忍都在这栋别墅里。 说是一栋别墅,实则是一座关住谢昱衡的牢笼。 他回想到今天出现的沈小姐。 如果沈小姐是谢总的救赎就好了。 反正都长一样。 不过,这堂堂沈小姐怎么可能当别人的替身。 宋敬收回视线,冷哼一声,同情归同情自家老板,但是自己老板也是个渣男,三年了,也没有和叶家解除婚约。 他白白担心,让他哭去吧。 冤有头,债有主。 总归是要来找他报仇的。 入夜。 主卧里依旧亮着灯。 这是谢昱衡的习惯,宋敬觉得就是他老板良心不安,怕鬼招身。 是他在等,等郁染回来,怕她太黑,看不到回来的路。 谢昱衡皱着眉头,手横在额头间。 “三哥,三哥,我好冷,好冷!” “三哥,就是你害死了我!” “三哥,你这样的人就该要下地狱。” 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女孩的面容跳跃在脑海里,让他想要去捕捉,却怎么都捕捉不到。 “染染……”他声嘶力竭地呼喊!。 可那女孩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最后,他的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终于,我可以摆脱你,我就要和江邑结婚,这就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吧。” 谢昱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的后背一凉,冷汗涔涔逃窜出来。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太不正常,他拉开床头柜,拿出来里面的照片。 那是一张毕业照。 照片上的女孩靠在他的肩头上,她穿着学士服,他穿着西装革履。 她大学毕业那天,他赶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女孩的相貌几乎和沈喻冉一模一样,只是眉眼之间柔和不少,她叫郁染,十岁被带回谢家,养在谢家十二年,谢昱衡在家族里排行第三,所以亲戚后辈都会喊他一声“三哥”,她也会低头弱弱喊他一声“三哥”。 谢昱衡的指腹放在照片上,不禁的摩挲着。 就在订婚前一晚。 就在这个房间里。 郁染默默从床上穿好衣服,下床。 “你想干什么去?”他睁开眼睛,每一次都是他先离这张床,而这一次,明明已经累到精疲力竭的女人先起来。 郁染回头笑笑:“三哥,给人腾地儿了,我还没贱到这样的地步,明天你就要和叶小姐订婚,我祝福你!” 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让她回头看着自己,“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都是这样,难道不是吗?”郁染嬉笑着,不是她往常那样的乖巧和听话,“你不是最讨厌插足别人的第三者,还是你也想效仿谢叔,让我偷偷摸摸躲在暗处,抱歉,我做不到,我郁染是没什么骨气,但我不做违反道德的事情,我们结束吧!” “郁染,你不该不听话的,这段关系,不是你说停就停的,你就呆在这儿,我说结束才能结束,谁说都不行。”他把她扯到床上,按压住她的肩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咬住唇瓣,牙齿嵌入柔软,仿佛是用尽力气一般。 汩汩而出的鲜血,带着腥味就这样闯入彼此的鼻息之间。 他捏住她的下颌骨,“不许你这样对你自己。” 她牵强挤出笑意,不让眼泪掉落下来,苍白脸蛋嘤嘤出声:“你的心疼用在你明天之后的未婚妻上,我没资格,这里圈得住我的人,也不可能圈我一辈子,三哥,你知道的我们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做题的时候错误都会被修正带修掉的,我也一样,订婚宴我会去的,我答应过阿姨,今晚回去的,我不回去,你知道代表的是什么。” 谢昱衡慢慢松开她的手,他扯过一件衬衣,利落套在自己身上。 他把她送回谢家老宅。 如果可以,他后悔那晚送她回去,把她圈在这栋房子里,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她还好好地在自己的身边。 谢昱衡将照片合上,塞入抽屉里,他起身走向浴室。 冷水澡冲洗完,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他抬步去了书房。 凌晨已过。 睡梦中的宋敬临时接到通知,让他隔天一早去酒店接沈氏集团的沈小姐。 宋敬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果然梦里什么都会发生。 隔天一早,宋敬就去酒店,已经与沈小姐的助理联系过,让他直接在酒店楼下等着。 再次见到沈喻冉,宋敬虽然没有昨天的惊慌失色,但心里依旧是咯噔一下。 “宋特助,早上好。” “沈总,早,这边请。” 谢昱衡比沈喻冉预想中的考虑时间短,三天,她以为一个成熟的商人是不会被自我的心思左右的。 但,出乎意料之外,他反悔了。 宋敬告知今天的行程安排。 沈氏集团的合作项目意向评估出来,但还需要开会商议,其中的条款,谢昱衡想要亲自和她谈。 此行的目的就是谈合作,既然他要谈,那沈喻冉自然是奉陪到底。 和昨天不同的是,随行沈喻冉就带余茜一个人上去宋敬派来的车。 从上车开始,沈喻冉就进入工作的模式,宋敬时不时回头看向后座,看她们是否有需求,都被余茜的冷眼给吓回去。 沈喻冉的助理都气场这么足。 宋敬看到沈喻冉总会想起“郁染”,不过郁染更像是被圈养的金丝雀,而沈喻冉则不是,看她处理工作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千金。 第九章 死了又回来是想要横插一脚吗 车抵达谢氏集团。 宋敬给她开门,带她们上楼,直接进去总裁办公室。 “沈总喜欢草莓味,特意给你点了草莓牛乳,谢总路上堵车,可能劳烦您等一等他。”宋敬从总经办的下属手里接过杯子,递过去给沈喻冉。 沈喻冉让余茜接过来,“宋特助有心,但我早上一般都喝美式,不要浪费宋特助的好心,茜姐,替我喝完。” “好的,冉小姐。”余茜颔首。 这不是谢昱衡的指示,应该只是宋敬好心。 宋敬推开办公室的门,让她们走进去等。 沈喻冉逡巡一圈谢昱衡的办公室,基本上就是普遍总裁风格,只是更为暗色调一些,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整个办公室的格局里,没有多余的软装,显得死气沉沉。 也不全然是。 她的目光落在黑色办公桌上的一盆不起眼的小小仙人球上。 因为是黑压压中的一点绿色,所以格外显眼,也格格不入。 “谢总办公室的装修风格还挺特别的。”沈喻冉收回视线,低了低头。 “哪特别了?”男人冷寂的声音从沈喻冉背后响起来,带着晨起的凉意。 沈喻冉回头,视线里闯入男人走进来的高大身影。 他的身形挺拔,肩头比又好,宽肩窄腰大长腿,比例甚至比模特还要好,故而任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与昨天的沉闷不同,今天他换了件白衬衫,领口系了领带,将他整个人的脖颈都收拢,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上身,将白色兼容得很好,内有温柔,外有内敛,彰显他成熟男人的魅力。 领带…… 她盯着看一眼,微微勾唇,似有若无地揶揄:“那我说实话,可能谢总不会爱听的,您这办公室的软装和这破仙人球一点都不搭,格格不入,难看,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两棵发财树来,才和谢总相配么。” 谢昱衡解开西服的扣子,走近一些,“不让沈总破费了,我就喜欢这难看的,仙人球是不好看,但耐受力强,绝地逢生,有时候明明已经到绝境,但可能还会换一种方式重生。” 沈喻冉的眉头动了动,但很快这样的表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换成佯装轻轻拍手:“谢总的境界就是高深,也难怪一晚上就想通要和我合作,有钱赚的项目,谁不喜欢呢。” 谢昱衡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笑容上回过神来,“今天请沈总过来,是对项目书上还有几点的疑义,至于合作,沈总不是有三天的期限,这么大的项目,必然需要三思而后行。” “行。”沈喻冉点头,“知道谢总心思缜密,就是谢总这样的心思,想套路你也很难,有疑问必然要提,我有的是时间和谢总谈。” 宋敬见这二人就像是狐狸似的,来回没有一句真话,不禁摸了摸鼻尖的位置。 “会议室这边已经准备好,沈总,谢总,可以移步。”他说道。 “阿衡!”忽得,从办公室门外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众人齐刷刷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粉色套装,肤白貌美,将粉色倒是没有显得特别香气,大波浪的卷发做好公主头的造型,像是名媛套版里出来的样板。 “叶小姐?”宋敬是一众人中最先开口的。 “你来做什么?”随后,谢昱衡抬头,脸色沉了沉冷声责问来人。 而来人在看到沈喻冉之后,大惊失色,顿然惊呼道:“鬼啊!” 随后,她人已经跑到谢昱衡身旁,挽住他的手臂,“阿衡,阿衡……”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这是谢总家务事?”沈喻冉抬眸移步,“宋特助,带路,谢总可能需要处理一下他的私事,没关系,为了项目,最重要为了钱,我可以等谢总几分钟的,但等久了,可不行,煮熟的鸭子都会飞,何况是项目呢。” 她一笑而过,踩着高跟鞋,从女人的身旁走过,她的西装袖子擦过女人的抬起的胳膊,嘴角浮现的笑意,带着足够强大的气场。 在她未看到的地方。 谢昱衡拨开女人的手,“叶晚静,你够了,这是谢氏,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可……阿衡……”叶晚静盯着走过去女人的背影,又看着谢昱衡,“她不是死了吗?” “通知下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私自进我的办公室。”谢昱衡往前走了两步,“刚谁带上来的,明天不用来了。” “谢总,对不起,我以为是您的未婚妻,不用报备,是我的工作失误。”总经办的员工在前台碰到了叶晚静。 想着是谢昱衡的未婚妻,献个殷勤,结果拍错马屁,还要丢饭碗。 “叶小姐,您帮我说说情。”女员工急着求救。 叶晚静还未缓过神来,人像是丢了魂一般,满脑子就是刚刚女人的模样,谢昱衡往办公室外走去,她忙跟上去,“阿衡,她回来了,她怎么会回来,她明明死了,是不是现在不三不四的女人,照着她的样子整的,故意来勾搭你,你别忘记,我们是有婚约的,三年期限已到,我们两家已经在挑日子,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仪式。” 她慌乱不已,急急忙忙想要让自己的位置更加稳当,尤其是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她更为急迫。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谢昱衡浑身的冷意笼罩进叶晚静的眼眸里。 叶晚静的身体不由战栗,不知是因为那张脸,还是因为谢昱衡的气场,在他的员工面前,她不能失分寸,她定定神,“对不起,阿衡,我不是要逼你的,是我失态,你先去忙,我等你。” “不必,你知道我的脾气的。”谢昱衡从她的身边走过,掠过她的人,径自往前走去。 叶晚静愣神,身体也被带了下,像是会随时倒下一般。 三年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死了又回来了? 叶晚静摩挲着手臂上的寒意。 她知道谢昱衡的脾气,哪怕她是叶家千金,哪怕他们之间有婚约,但那场订婚宴没有办成,她连谢家的一个养女都不如。 而正因为这个养女,让她的订婚宴没有办成,要不然她早就嫁给谢昱衡,成为名正言顺的谢太太。 现在她居然阴魂不散地回来,难道又想要横插一脚? 第十章 你的头像很特别 “叶小姐,你要给我做主啊!”刚刚带她进来的员工,追过来,请求道。 叶晚静拨开她的手:“做什么主,他决定的事情,我都左右不了,何况是你,不遵守员工守则的人是你自己。” 女员工心里一横,但还是酸道:“叶小姐,您是未来老板娘,谢总不听别人,会听您的,谢总如果都不听您,还能听谁呢!” 这话满足叶晚静的心理,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递过去给女员工,“我也没有这么没良心,这些钱,当我个人补给你的。”。 女员工呵笑一声,她是缺这点钱吗,谢氏总经办被开除,她往后从哪里找这样的工作,这样的履历,也不会让她能有更好的工作。 “叶小姐,这点钱就想要打发我,我真是瞎眼,拍错马屁,我看我倒是应该拍那位沈总的马屁,毕竟沈总是可以直接被请进总裁办公室的,叶小姐没有这个资格,也不知道谁是未来老板娘?”女员工拿着钱,满脸不屑地看着叶晚静。 她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叶晚静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讲。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沈总?”叶晚静是再笨都听得出来女员工故意这么讲,“沈总”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我都是要被辞退的人,无可奉告。”女员工挣脱叶晚静的手。 “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叶氏,安排你进叶氏,和这里的待遇相同。”叶晚静喊住来人。 总经办的人又不是没有见过沈喻冉,大家都在讨论,沈氏集团的千金和过世的郁染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女员工这次学乖,“叶小姐,您现在可以打了。” 叶晚静打通电话,交代叶氏的员工,通话挂断之后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刚刚那位就是沈氏集团的千金,沈喻冉,沈总,是来和谢氏谈合作的,谢总对她格外照顾,叶小姐也看到,她和谁长得很像。”女员工解释一句。 叶晚静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刚刚那个人是……沈总?” “嗯,长得和郁染小姐很像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太像了,在见到那个女人的那刻,她全身毛骨悚然,脑子也跟着糊涂,这不是郁染,竟然不是郁染。 叶晚静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去消化掉这件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那个女人确实对她眼高于顶,像是不认识似的,如果是郁染,她至少还会虚情假意地和她打个招呼。 既然连谢氏的员工都认为对方在觊觎谢昱衡,那她这个正牌有婚约的对象,如何能熟视无睹呢? “再帮我做一件事情,钱好说。”叶晚静对着对方说道。 看在叶晚静给她安排好工作,这件事情,有钱拿,谁和钱过不去呢,谢氏上下,八卦编排叶晚静和谢昱衡的事情三年,她无疑也是知道这位叶小姐的气量的。 叶晚静从谢氏大楼走出去。 而谢氏和沈氏合作案,会议室是整个谢氏项目部门的骨干,昨晚被扒拉起来,对这个项目进行全方位地调研、评估。 今天在这里才可以针对性提出相应的问题。 全程,沈喻冉对每个问题点知无不言,让整个项目部门咋舌,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问题一个个反手丢回到他们手里,这都是可以和他们谢总一样毒舌的地步。 会议持续一个多小时,才算是结束。 当然最后的评估结果不可能现在就出来。 “谢总,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沈喻冉反问一句。 谢昱衡也是昨晚细看整个项目书,其实对于一般的项目来说,已经是事无巨细,把所有能规避的问题都提出来,并整合解决方案,他清楚,她背后是有团队在处理的,但她本人能拿捏住整个项目,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尚可。”谢昱衡从不夸人,但他心里是认可的。 要不然他不会用心听完。 “知道,谢总的要求高,不敢怠慢,那就不枉费我起个大早,不打扰谢总的时间,免得有人等急,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沈喻冉挑挑眉。 生意场上,谁都不可能一锤定音,尤其是砸过去几十个亿的项目,还不至于一份漂亮的项目书可以搞定。 谢昱衡眸色微动,“随时?” “当然,项目这么重要,我二十四小时为谢总在线,直到签约为止。”沈喻冉耸耸肩,泰然自若地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哦,我知道了,谢总是怕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找不到我,那就加个微信?”沈喻冉清清嗓子,“如果谢总不方便的话,让宋特助加,他联系我也是可以。” 一旁的宋敬摸摸自己鼻尖,见过要微信的,没见过这么直白的,而谢昱衡是出了名微信从来不看,像是个摆设似的,他甚至都觉得谢昱衡的微信好友都拉黑他这种人。 就连他的未婚妻叶晚静也没加上,总是会联系他这个助理来约时间,何况是工作的事情。 说好听点,工作狂魔。 说得不好听,就年纪大,跟不上年轻人节奏。 “沈总,我们……”宋敬握住手机的手想要伸出来。 但谢昱衡已经先他一步,将手机递过去,还附带微信二维码,沈喻冉见状便扫码。 宋敬大跌眼镜,暗自惊讶:老板也会转性,一定是因为这张脸。 别人都是睹物思人。 他是睹人思人。 沈喻冉接收到好友申请,手机屏幕上跳出来谢昱衡的微信名单单一个“衡”字,而头像是一朵黑白素描的白玉兰花。 她的手指有瞬间木然,指尖落在屏幕上。 谢昱衡的申请迟迟未通过,他抬头,盯着沈喻冉的方向,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过了会儿,“沈总,是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就谢总的头像还挺特别的,很……”沈喻冉神色变了变,但只是勾唇笑着,“老年人!” 一旁站着的宋敬,差点没有笑吐血。 原来英雄所见略同。 不止他觉得谢昱衡老。 第十一章 我想要的,必然势在必得 明明只有三十一岁,搞得跟个家族掌权的老头似的,虽然他的能力确实能独当一面,就独独出场,就会镇压全场,这也是他接管谢氏之后,直接架空其父亲,让谢家成为南城之首。 沈喻冉点了通过,顺便备注好。 她将笑声收敛不少,“抱歉,没注意措辞,我爷爷的头像就是梅花,谢总大人有大量,在年岁上本就远胜于我,不会与我计较的,对吧?” 所以谢昱衡是爷爷辈分! 宋敬别过头去,怕自己笑出声,正对上对面余茜板正的脸,那神情一丝不苟,极为严肃,他忽然觉得自己定力怎么就如此不够。 余茜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这位大名鼎鼎的沈总绝对是他宋敬的嘴替,他对她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应该要拿小本本记录下来。 谢昱衡清清嗓音正色,收回手机,“沈总,也未免太过自信,作为合作方,还请沈总注意。” 人还挺较真。 沈喻冉点点头,她抬起手,扬起手机来,“那我就回去好好反省,静候谢总佳音。” 余茜已经收拾好笔记本电脑,沈喻冉颔首,欲走。 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顺势接起手机,“阿邑,早,没看你微信,在谢氏谈合作项目呢,刚结束,怎么说?” “知道,我现在要回趟沈氏有个会,下午我陪你一块儿去。”沈喻冉边走边说着,也不管背后两人的目光。 宋敬下意识看向仍然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的谢昱衡。 谢昱衡的眼神望着门口的方向。 高跟鞋擦过地板哒哒哒的声音渐行渐远,白色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她嘴里的“阿邑”是江邑吗,昨晚相亲,今天就叫得如此亲密,感情发展这么快? 昨晚江邑对他的警告丝毫没有在意。 他是真的想要和沈喻冉继续发展下去,相亲的结果是什么,谢昱衡自然是知晓的,顺利的话很快就会订婚,然后就是结婚,如果江老爷子和沈老爷子施压,直接结婚都是有可能的。 可她是沈喻冉。 谢昱衡又何必去在意这张脸长得一样,却完全不同的女人呢。 如果真的是“郁染”。 她不会不知道他的微信头像代表着什么。 那是她高中那会儿上素描课,十分热衷画素描,画好一幅素描的白玉兰,兴匆匆跑到他的身边,“三哥,这是我学素描完成的第一个作品。” 谢昱衡拿过这幅白玉兰。 “笔触稚嫩,没有任何收藏价值,现在已经高三,你该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该分心去做这些无用功。”他看完给出犀利评价。 郁染诺诺收回自己手里的画作,她的手指捏着画作的边缘,满脸委屈地从他眼前离开。 后来,谢昱衡从垃圾桶里捡回来那张画,被郁染转手就扔掉。 他只是觉得没有收藏价值,没有说要丢弃。 回忆一下涌上心头,自从见到沈喻冉之后,谢昱衡像是将记忆里关于郁染的碎片全都拼凑起来,时不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他备受煎熬。 “谢总,您接下来还有个商务会谈,约在十点,现在该要出发了。”宋敬站在谢昱衡的身边,叫了他三遍。 “知道。”谢昱衡站起身来,“之前江远是不是提交过来一个项目书,关于收购北郊的马场的?” “是,因为马场的处理权在谢董手上,以谢氏强压江总一头,让江总收购不顺,但谁都知道江总好马术。” “你去联系他,让他下午和我去趟北郊马场,实地走访一下马场现在的经营状况,我考虑项目书的事情。” 可…… 宋敬的话噎着,有些哽着喉间。 刚沈总通话不是说和江总下午有约,自家老板像要倒插一脚? “你有问题?”见宋敬没接话,谢昱衡扫他一眼反问。 宋敬立马摇头,“没问题,我这就去联系江总。” “还有管好你总经办的人,几个秘书都管不好,我看你是在这个位置太清闲,非洲下个月有个项目,想去的话,尽管提。”谢昱衡冷哼,明明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起伏波动,但气场震慑住宋敬。 宋敬清楚是刚刚总经办的一个秘书助理,擅自带叶晚静上总裁办公室,他颔首:“谢总教训的是,我这就去处理。” 从谢氏集团大楼离开,沈喻冉挂断电话,她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自然松散下来,她握住手机坐进车里。 她的眸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打开手机解锁,界面还停留在刚刚加好友的界面上,她的手点开谢昱衡的微信头像。 头像放大,上头的白玉兰更为清晰。 她的手指落上去。 “这么稚嫩的笔锋,怕是入不了冉小姐的眼。”坐在身侧的余茜打趣。 沈喻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出了神。 她在做什么! 捏住手机的指尖泛白,她随即就关闭手机屏幕,“当然,这么拙劣,确实没什么收藏价值。” “自然是不能和冉小姐的作品相提并论的。”余茜顺势夸奖道。 沈喻冉嘴角一扯,不禁将若有所思的目光往窗外的方向看过去,“我大哥那边传信过来了吗,事情是否有眉目?” “资料已经发过来,我已经安排人去排查,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余茜颔首。 她点头,“加快进程,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南城。” “知道。”余茜看着沈喻冉望着窗外的神情,是不想在南城,还是在这里会想起很多不能想起的事情。 司机将二人送回到沈氏集团南城分公司。 分公司这边已经给他们重新置办办公室,沈喻冉是空降过来接管沈氏集团南城分公司的执行总裁,虽然高层并不看好这个年轻小姑娘,但不代表他们不看好和谢氏的合作。。 沈喻冉拿下这个合作,自然就能服众。 同时,虽沈喻冉空降,但除却谢氏,也带过来几个港城收益更好的项目,给分公司的几个部门在负责,让他们闲不下来,对公司高层来说,钱永远是最重要的,谁做牛马不是为了钱,哪怕是爬到公司的高层,钱不会嫌多。 “冉小姐,御庭华府的别墅没有出售,是打算一直都住酒店吗?沈氏集团在南城也有投资房产的,大沈总这边可以给您安排更合适的住所。”余茜询问她的意见。 沈喻冉目光幽深,“不急,我想要的,必然势在必得,不过大哥的好意也不用拒绝,你看你喜欢的房产,选一处,可以搬过去,我们在南城不会小住,别亏待你自己。” 第十二章 你到底是谁 “好!” “去联系一下南城大学的凌秦教授,我要亲自去拜访一下他,和谢氏的合作,虽然沈氏的团队确实都是精英,但新能源这块的研究凌教授是国内的权威,如果有他的加入,想必后期项目会更稳妥。” 余茜记录下来,亲自去联系。 下午。 谢昱衡从谢氏赶到北郊马场,江邑姗姗来迟。 “谢昱衡,你又搞什么鬼?”被临时打乱工作安排的江邑显然有些不悦,本就见他不爽,也没给他好脸色瞧。 谢昱衡没有恼,目光交替,转向马场,“江远不是要收购这个马场,这个马场目前还在谢氏的名下,我今天刚好有空处理这件事情,江总是不想收购了?” 想。 要不是马场挂在谢氏,他早就完成收购,谢昱衡这人,明明这个马场在他手里也不盈利,甚至还在倒贴运营,就是不肯放手。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就是多少钱,你想要在原本的报价上提高多少?”江邑双手放在胯上,睨着谢昱衡的方向。 “我像是缺钱吗?”谢昱衡将目光头像不远处,刚他查过马场的运营情况,确实每年都在亏损,不过就是点小钱,他毫不在意。 但这马场转手给江邑,对商人来说,及时止损挺好的。 可项目书却搁置很久没批。 江邑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之前就是有合作商喜欢马术,他去了马场,体验感不好,便想着买一个下来,想着谢昱衡名下有个,地理位置挺好,离他的度假酒店特别近,可以配套发展,想着谈下来。 一谈一年没音讯。 今天接到宋敬的电话,他都快要忘记这个地儿,要不是附近的地皮都在谢氏手里,他早就自己建个,何必眼巴巴看着他的眼红。 “那不然你缺爱啊。”江邑揶揄,但确实一点都不好笑,他自己都笑不出来,“你想怎么着就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的呢,你是甲方,我总是要给甲方面子,该谈谈该签就签,不签拉倒,小爷我下午还有事呢!” 和沈喻冉有约? 听到江邑的话,谢昱衡蹙蹙眉。 “也好,那就坐下来谈谈收购合同细节。”谢昱衡处变不惊地对江邑说道。 江邑甩他一记白眼,“这是法务的事情,我们敲定,交给法务去做就好,你还没老到事事都操心的地步!” 他老? 宋敬低头,没好意思,一天被两个人说老,也没谁。 “行了,你要敲定就敲,赶紧的,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江邑催促。 谢昱衡清楚他后面的行程去做什么。 “急什么。” “急着去约会行不行,我又不是你,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住公司,我这叫劳逸结合。”江邑扫他一眼,“也没见得比我赚多,何必呢。” 谢昱衡的眼眸收紧,猩红的血丝缠绕在眼眶里,插在西服裤袋里的手指捏紧。 两人才坐在马场之上的看台上就购合同细节,谈了起来。 江邑发现谢昱衡不过就是在故意挑刺,他欲起身,“这些小问题都要去确认,我看你也没什么诚意,故意拖延时间,我没空陪你玩!” 高跟鞋擦过地板带着节奏感的声音由远而近。 两人还未反应之际,就听到女人娇俏的声响闯入。 “看来我这是打扰到二位谈正事了?” 坐在谢昱衡的位置自然是先看到来人,明明上午才见过,可现在倒是和上午的一身白色西服不同,她换上一套黑色的高级定制连衣裙,南城的秋天不冷,但北郊不是在市中心,建筑遮挡物少,凉意扫过她露出的白皙长腿上。 江邑听到声音自然站起身来,“冉冉!” “染染!”谢昱衡的耳膜里接收到这样的回音,明明是两个不同的名字,可他恍惚间望着迎面走过来的人,却像是名字对上人。 酸涩跌落进谢昱衡的眼眶里。 “不会不欢迎我吧?”沈喻冉手里提着打包盒,自己走到他们会谈的圆桌上,“江爷爷和我通话,才知道你来马场,你没时间放我鸽子,那我就自己找上门。” 她揶揄,又转头颔首,“谢总,我们又见面了。” “我没想放你鸽子,临时有个工作,不过已经谈崩,我们现在就走。”江邑顺势扣住沈喻冉的手腕。 那双灼热的目光下。 沈喻冉没有挣脱,不像是那日在谢氏,她明明挣脱很用力。 “我来都来了,不着急走,而且我给你打包下午茶,芒果味的,你喜欢的。”沈喻冉迎着笑,对着江邑抿嘴一笑。 江邑一时间受宠若惊。 他睨着谢昱衡:看,只有我有! “不好意思,不知道谢总也在,我就打包一份阿邑的,看谢总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喜欢吃甜食的人,对吧?” 不喜欢吃甜食? 她怎么会知道! 谢昱衡沉着眸光,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女人,正在打开打包袋的外包装,将蛋糕放在江邑的面前。 过去的郁染很喜欢吃甜食,她说生活有点苦,吃点甜食会中和掉苦味儿。 小时候喜欢吃糖果,等长大就喜欢吃各种蛋糕,因为莓类过敏,她就常常吃别的口味,芒果味也会常常选。 那时的她,在他们的别墅里,她舀着蛋糕往他的嘴边送:“三哥,你要不要……也尝尝,很好吃!” 他推着她的手臂,“自己去吃,我不喜欢吃甜。” 她偶尔,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吃完蛋糕后,会在唇角留着些许的奶油,他看到奶油就忍不住,将她压在沙发上…… 最后他尝到奶油味。 她红着脸,咬着红肿的唇问:“三哥,蛋糕是不是很好吃?” “不是。”他喘息地离开她的身上。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不代表不喜欢吃她。 倏地,谢昱衡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抓住沈喻冉的手臂,“你到底是谁?” 沈喻冉倒吸一口,被他那记眼神吓到。 “谢昱衡,你在做什么!”江邑拉扯住谢昱衡的手臂,一把将他的人拉开,他用力将谢昱衡往后推。 谢昱衡失重地往后跌两步。 刚去倒茶的宋敬就看到谢昱衡如此狼狈的模样,有些怔住,马上将茶水放在桌上,扶了扶谢昱衡。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不吃甜食?”谢昱衡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紧牙关迸发出来。 第十三章 谢昱衡,你有没有心 沈喻冉恢复神色,揉揉自己的手腕,“这很难猜么,哪个喜欢吃甜食的还能长成谢总这样的冰块脸,甜食能分泌多巴胺,很多的研究都有表明。倒是谢总,这么激动,怕不是误会什么?” 不是,又不是。 谢昱衡刚刚的时候,明明就觉得是,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像她,他以为自己已经说服自己沈喻冉并不是郁染,只是长得很像郁染的人。 可她无意之间的一句话,依旧会让他产生怀疑,根本无法却判别她到底是不是郁染。 一旁听着的江邑和宋敬不约而同笑出来。 江邑翘起大拇指,“果然见解不凡!” 宋敬一个牛马,自然只能背过身偷笑,他可不想被发配非洲。 谢昱衡是个不喜欢吃甜食的人,所以姜茶放红糖他喝一口就没有继续下去,宋敬意识到他居然没发现。 “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得享受,甜食多好,吃了还能变得年轻。”江邑移了移椅子,让沈喻冉坐下来,自己坐在她身旁,拿过芒果蛋糕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哇,这蛋糕真的很好吃!”江邑故意提高自己的声线,吊着嗓子,这话说给谁听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谢昱衡又不是耳背,能听得到。 “你喜欢就好!”沈喻冉看向高台之下的马场,因为是工作日,所以现在来骑马的人也没有,只有教练员在牵着马训练。 “来都来了,不介意让我跑两圈吧?” “你会骑马?”谢昱衡和江邑齐刷刷看向沈喻冉的方向,从未如此一致地异口同声,连音调都完全一致。 沈喻冉失笑,“这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作为沈家人,这些技能从小就学,京城豪门哪家少爷小姐不擅长马术!” 她是沈喻冉啊,沈氏集团小千金,能在商场上驰骋,更何况马场呢。 像是高尔夫、马术、交谊舞,这些课程确实都会是豪门家族必修课程,一方面是为了交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升自我的气质。 她不是郁染。 再一次,痛彻心扉地打到谢昱衡的心里,一拳击中,血流成河。 “是啊,冉冉是京城人,又不是南城人,我们南城的姑娘柔弱,很多女孩子连见着马儿都怕,别说骑马了。”江邑的眼色扫过谢昱衡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上。 他口中的人是谁。 谢昱衡心知肚明。 郁染十岁那年,刚被接到谢家养,因郁染养在谢昱衡继母周晴芳名下,谢昱衡对父亲谢庭辉在母亲过世尸骨未寒之后就迫不及待娶进门的女人恨之入骨,这些恨也同时转嫁给十岁的郁染。 十六岁的谢昱衡叛逆地带她出现在马场,因为母亲出生家世好,谢昱衡从小被要求学习马术,当然也是因为男孩子喜欢玩。 十岁的郁染被谢昱衡要求骑马,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努力爬上马背,结果还跑两步,马儿失控就将郁染甩出马背。 她吓得哇哇大哭。 当时的江邑也在场,“她是你妹妹,你恨那个女人,恨她做什么!” 江邑把人扶起来,询问她有没有哪里痛,谢昱衡拉开江邑的手,“她不是我妹妹!” “还不走,还想再试试?”谢昱衡冷着脸责问。 小姑娘拍拍脸上的尘土,忙不迭跟上去。 回忆总像是一把刻刀一般,一刀一刀在剜着他的心脏,并不能一刀致命,却可以将他凌迟。 “娇气,我去试试。”沈喻冉从椅子上起来。 江邑囫囵吞完蛋糕,“我陪你!” “不如比一场,谢总,要不要参加?”沈喻冉扬眉,“光跑跑多没意思,我这人可就喜欢赢,还要有筹码得赢,【御庭华府】的别墅听说是谢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的,我呢初来南城,还没个像样的地儿,赌一栋别墅怎么样?” 谢昱衡微怔。 “冉冉,你想要房产,我手底下也有几套?你随便挑!” “那怎么行呢,我们是在奔着结婚去交往,但我很有原则的,拿人手短,自己赢就不一样了!”沈喻冉眉色一挑,“谢总,是不敢了?” 江邑冷哼,“还真是,他可有年头没跑!” “嗯哼,可以理解,毕竟谢总忙着赚钱,少娱乐,那我们玩儿!”沈喻冉耸耸肩,满脸无所谓,眼神中还带着不屑,扫视着谢昱衡的方向。 “等一下!”谢昱衡冷冷的声音在他们刚转身没走两步的时候响起来。 江邑不耐烦回头,“还有什么事情,别耽误我们去约会!” “我比!” 仅此二字,让江邑怔愣。 三年前,郁染出事后,谢昱衡就连马场都没来过,所以今天找他谈收购,他确实信邪,以为他真不要这地儿。 沈喻冉嗯哼,高抬下颌,“这才像是杀伐果决的谢总么。” 谢昱衡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光亮,“既然是对赌,沈总的赌注是什么?” “御庭华府的别墅,我花双倍的钱买。”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蝇头小利?”他冷声。 “那谢总想要什么?”沈喻冉清楚,他城府极深,突然变卦想必是有什么盘算。 “我要沈总一句真话,如何?”谢昱衡太想知道这个结果,可眼前的女人,根本没有一句实话,即便是沈喻冉擅长马术,他要赢她,也不会太难。 如果他赢,至少能要到一个答案。 “沈总清楚我说的真话是什么意思!”谢昱衡抬眸,眼里满是锐利,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那就给谢总三次机会,我三选一,要不然你问我,上个男朋友怎么谈的,或者更私密的问题,我怎么能说真话,我不介意,阿邑是我的相亲对象,我怕他介意。”沈喻冉不让话落地。 她如何会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 “就是,你不能这么为难冉冉!”江邑在一旁附和。 “成交。”谢昱衡应声,三选一,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真话。 沈喻冉比了个OK的手势,三人分别去马场的更衣室,换骑马装束。 谢昱衡和江邑都是男性,自然进男更衣室,江邑见谢昱衡已经在脱身上的衣服,“喂,你一会儿别太狠,让着点女孩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那你可以选择不比,没人逼你。”谢昱衡一记冰凉的眼神掠过江邑。 江邑喉结滚动,“是啊,我都忘了,你十几岁就能让郁染摔马,毫无人性,怎么会心疼女孩子,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没有心的!” 第十四章 摔马 “与你无关。”谢昱衡利落换好骑马装。 他伸手拉开更衣室的门。 只听得更衣室里一阵狂叫骂人声,江邑还光着身。 谢昱衡刚抬脚迈出男更衣室,就听到隔壁女更衣室关门声,一抹亮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白衬衫,黑色马甲,黑色骑士裤,骑马靴,马术帽,原本已经看过很多人穿过这样的骑马装,但穿着眼前女孩子的身上却会眼前一亮。 她褪却名媛风格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绑成马尾辫,戴在马术帽之下,随着她甩头,发尾灵动地甩动着。 “谢总,阿邑人呢?”她开口,问的是江邑。 沈喻冉和江邑认识的时间还没有他们两个多,却左右一个小名儿叫着,真是上赶着要奔着结婚去得不成? “我在这儿呢!”还没等谢昱衡回怼,江邑打开男更衣室的门,从里头走出来。 江邑一越过身,走到谢昱衡之前,和沈喻冉面对面。 “冉冉,你穿这身骑马装真好看。”江邑看向沈喻冉后不禁感叹。 沈喻冉看向他们的方向,明明是同样的骑马装。 但穿在谢昱衡和穿着江邑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谢昱衡身上的骑马装一丝不苟,带着几分皇室贵族的仪态,而江邑呢,马甲没有扣上,敞开着,带着他骨子里特有的放浪不羁。 共同之处无非是两张帅气英俊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同款的骑马装,虽然表兄弟并不对付,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的相像。 谢昱衡的长相可能随母亲,便像是江家人。 “我可不是绣花枕头,走吧,我都跃跃欲试了。”沈喻冉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眼尾的余光落在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她并未猜到他刚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 像是他们这样的公子哥会马术没什么特别,沈家,她以上的几位哥哥都是个中能手。 从更衣室走出来后,三人就去各自选了马。 当沈喻冉将眼神落在一匹棕色的马儿上,谢昱衡不由蹙眉,“你不能选这匹!” “为什么?”她伸手摸摸棕色的马头,“难道是谢总的马,刚不是说随便选,如果是谢总私人的,那我就不和谢总抢。” 江邑将马的缰绳拉扯过来,递给沈喻冉,“抢,既然是他订的规矩,他就要遵守!” “嗯?”沈喻冉还是看向谢昱衡的方向。 谢昱衡的头一阵疼。 还没等他反应,马已经被江邑牵出来,“是你的马没错,你都没宠幸他这么久,人都可能忘记,何况是马呢。” 谢昱衡听得出江邑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抬手又落下,随便牵了一匹马出来。 江邑也没什么好选,也跟着拉出一匹,三人到了马场里面,开始热身。 沈喻冉一个跃身已经先跳上马,动作娴熟,轻盈,应该就是从小到大的底子,谢昱衡将她整个动作收入眼底。 “江总,江总……”等到江邑欲上马。 宋敬小跑着过来,刚三人的手机都交给他保管,现在手机响起来,他赶紧过来递手机,“江总,您这手机已经响了第三回,上面备注是宝贝,我不敢乱接。” “我来。”他脸色一尴尬。 “冉冉,别误会,就对方名字叫宝贝,不是那个宝贝。”江邑连忙摆摆手去解释,顺势拿过手机,“我去接电话。” 江邑走远。 沈喻冉看向谢昱衡,“不如,谢总,我们先跑一圈,算不上赌注,就玩玩?” “我从来不玩,要比就上。”谢昱衡其实完全已经不用怀疑沈喻冉的身份,那么厉害的上马动作,她拉住缰绳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 作为一个擅长马术的人来说,会不会很明显就能区分。 “开始。”沈喻冉示意马场的教练员为两个人开枪开始比赛。 枪声一向。 两个人身影一前一后掠过宋敬的眼前,他还没反应过来,两匹马已经驰骋而去,他拍了怕扬起的尘土。 宋敬又揉了揉眼睛,他看到沈喻冉的马竟然跑在谢昱衡的马之前。 这可是汗血马。 只有谢昱衡能驾驭得烈性马匹。 已经跑远的沈喻冉握住缰绳,这匹马比她想象中还要难驾驭,像是察觉到自己并不是它的主人,不听她的驯服,速度极快,但也随时想要将她甩出去。 她几乎是用尽力气想要尽可能去驯服它,无奈这匹马的野性却并未被圈养而磨砺掉,反而在比赛之中越来越明显。 沈喻冉自以为自己的马术水平尚可,却没想到现在人被马牵扯着走。 她颤颤巍巍跑过第一圈。 在第二圈的弯道处,黑色的马儿带着男人逼近的气息而前,一个转弯,谢昱衡的马越过她的身边,往前冲。 谢昱衡的那匹马远没有自己的马血统好,爆发力也不够,但没想到让他反超,见距离拉开后,沈喻冉不由心紧了紧。 她想要加速。 但,她手里的缰绳忽然就拉扯不住,脱缰对骑马来说是最危险的事情。 本能让沈喻冉忽得用力抱住马脖子。 一声马的嘶鸣声,马高高抬起两条前腿,沈喻冉哪怕是抱住马脖子,被马一带,整个身体都像是直立起来。 她还天生和马不对付。 沈喻冉下意识咬住唇瓣,穿着马术服,就是摔马也不会疼到哪儿去。 自己选的马,自己承担。 千钧一发之际,黑色的马儿拦住失控的马儿,男人从马背上迅速跳落下来,谢昱衡的手一把拉扯住失控马的缰绳。 沈喻冉松开双手,人已经从马背上往下坠落。 沈喻冉已经闭上眼,准备承受住地面的疼痛。 下一秒,她稳稳当当落在温热的臂弯里,能瞬间感觉到强劲有力的臂膀托举着她的身体,沈喻冉条件反射去抱住,好不让自己掉落下去。 她的心倏地加速跳动。 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沁入她的鼻尖。 这个味道…… “冉冉!”江邑的声音由远而近伴随着他奔跑的喘息声。 瞬间,沈喻冉立刻清醒过来,她张开双眼,眸光一抬,对上男人冷冽的目光,她当即就皱皱眉。 谢昱衡不是跑在她前面,他不是挺想要赢的,他回来来救她? “谢昱衡,你还不把人放下来,我才过去接个电话,你怎么弄得,我就知道你的马和你的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江邑叭叭叭一顿输出。 第十五章 入戏挺深啊 谢昱衡松开自己的手,将沈喻冉放在地面上。 他退一步,保持距离。 “马是你们执意要抢,我提醒过。”这匹马是烈性马,当时购入的时候,连他这个主人都被摔过几次,才算是将他驯服,这三年,他没碰过,估计连他这个主人都不认,何况别人。 沈喻冉确实还没缓过劲来,哪怕现在脚落地,也有些虚软,她自认为自己的马术配上好马,赢面挺大。 结果却这么悲催。 “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沈喻冉不是输不起的人。 江邑强辩:“我都还没加入,这比赛不算,今儿冉冉都被吓到,择日再比,要不然爷爷会以为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满脸担忧看向沈喻冉的方向。 “既是我答应的,我承担便是,谢总有什么要问的就问,记得我刚刚说过的。”沈喻冉扬扬下颌骨,一脸不服输。 谢昱衡睨着她的眼神,就这样,像是想要透过这双眸光望进去她的心里,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既都没有到达终点,就失去比赛的意义!”谢昱衡,“我胜之不武!” 他的目的是要一句真话。 可,刚他在比赛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能赢,为了这张脸,他还是跳下马去救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年了,这张和郁染一样的脸,深深戳痛着他。 他握拳,一时间分辨不清。 而刚刚他同时也注意到这个沈喻冉,被他抱在怀里,她下意识的举动,蜷缩着的手指,攀附在他脖颈的感觉,都太真实。 真实到,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感,会逼她就范。 但如果她不是郁染呢? 谢昱衡会对郁染之外的人产生这样的触动,他疯了。 “谢总,倒是让我另眼相看,那我倒是可惜,没能从谢总手里赢了御庭华府的别墅。”沈喻冉承了他的情。 她没必要继续较真下去。 谢昱衡也没松口,“马场收购的事情,我没这个意向,就是亏完,都不会让江远介入。”他撂下话,看向江邑。 江邑哑口无言,敢情今天就玩他一遭,他举起手指指着谢昱衡,差点就爆出脏话来。 谢昱衡冷冷从他的身旁离开。 江邑微微怔愣,也不知道谢昱衡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冉冉,你人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摔马可大可小。”江邑扶着沈喻冉的手臂,上下打量她的人。 沈喻冉迎面一笑,眉眼弯弯,“江先生入戏挺深啊,不然今年奥斯卡多订一座小金人?” “不想拿奥斯卡的演员不是好演员,我这不是配合沈小姐的演出么。”江邑的嘴角衔着放荡不羁的笑意。 相亲结束后。 沈喻冉给他发了一份“合约恋爱”的细则,那可是整整十多页的PPT,堪称项目书,江邑压根就没看完。 言简意赅就是互相利用,应付家里长辈。 换成别人,江邑不会那么爽快答应。 但她的脸…… 和谢昱衡追寻一个结果不同,他对沈喻冉的身份不是不怀疑,只是装傻充愣,她是郁染自然是好,她不是,也是可以应付长辈,至少他爷爷没有一天一个相亲对象,一周回去一沓照片给他选。 原本今天,江邑是想要让沈喻冉和他一块儿去选一套新的茶具送给他爷爷,因为他前几天他不同意去和沈喻冉相亲,老人家一气之下将茶杯砸他身上,碎了一个。 既是一套,少了一个,就是残缺品。 他要赔。 没想到谢昱衡横插一脚。 “合作愉快!”沈喻冉勾着笑,伸出手来。 江邑偏头轻笑,握住她的手。 两人并肩走在马场上,教练员已经把马儿都牵回去。 沈喻冉看向这个马场,“这马场看着都荒废,马也没有正常马场多,你还要花钱收购,不觉得浪费吗?”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朋友吗?”江邑忽然看向沈喻冉。 沈喻冉的眸色一顿,“嗯。” “她小时候就很怕骑马,第一回来,就摔了马,就在你刚刚那个位置,那也是我第一回见她,哭得很厉害,但我觉得很可爱,我以为她应该挺害怕骑马的,结果等到她成年之后,她就找过我,让我教她骑马,就在这个马场里,有挺多回忆,因为她已经不在,所以我想保留住这段回忆。” 郁染十五岁那年,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挺诧异。 “阿邑哥,三哥不让我骑马,可我挺想学的,你教我好不好?” “染染,不是我不肯教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的脾气,他不许的事情,你敢吗?”江邑先是拒绝。 郁染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摇晃两下,“阿邑哥,你不告诉他不就好了,有一天我学会,也不告诉他,我就偷偷骑。” 后来江邑就手把手教会郁染骑马,只是谢昱衡永远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郁染是那个见到马儿都怕的小姑娘。 就像是今天,谢昱衡答应,不过就是想要知道沈喻冉是不是郁染而已。 江邑有些不知所措,他回眸,“沈小姐,你怎么哭了?” 沈喻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她别过头,手抬了抬,“尘土飞进眼睛里而已,想到你的朋友也挺可惜的,但人要往前看,你也是,相信你的朋友也不希望你难过。” 江邑不由低下头,湿润从眼眶落下。 “不说了,我送你回去。”江邑扯开话题。 “不用,司机在等我。”沈喻冉来的时候就没让司机离开,“我可不会内耗我的时间继续演戏,非必要拒绝演出。” 江邑仰起头,“我们这至少一周约会一次,发朋友圈都要有素材,你以为我们的家里人这么好糊弄。” 他的话音刚落。 沈喻冉的手机响起来。 是她爷爷来电,她立马接起来,眼神朝着江邑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还真的是来查进度。 沈喻冉好不容易哄好。 “信了吧?” “除了工作时间,听你安排。”沈喻冉耸耸肩,“素材采集结束就分道扬镳!” “说得我好像非要继续似的!等着和我小江爷约会的女人是要排队到巴黎的!”江邑翘起嘴角的弧度。 沈喻冉轻笑,“那就不打扰小江爷的约会!” 说完,她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染染?”江邑冲着沈喻冉的背影喊道。 第十六章 不会对我见色起意了 “小江爷,你又有何贵干?”沈喻冉回头看向他。 “没叫你!”江邑杵在原地,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竟然那么条件反射性想要喊她一次。 哪怕清楚她不是。 沈喻冉蜷缩住自己的手指,不禁收紧力道,她这次没继续搭理他,头都不回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她刚坐上车返程没多久,余茜的电话就进来,说是谢氏集团法务这边对合作的合同条款又有新的疑问,需要沈氏集团法务部派人和签约甲方一起过去,进行条款的修改。 “几点?”沈喻冉看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回到市区将近六点,朝九晚五的集团公司都已经下班。 谢氏倒是真的很敬业。 “七点。”余茜说道。 沈喻冉应声,“行,谁让他手里的是地皮呢,我们配合,早点拿下这个项目,顺便去查下沈氏集团的法务是哪个律所的,沈氏集团南城分公司的法务合约也快要到了,如此高效而敬业的法务团队,我们沈氏需要!” “知道,马上让人联系。” 沈喻冉是个将公事和私事区分开的人,从马场回来,她回酒店换西服套装,又拿着笔记本电脑,这才前往谢氏。 与此同时余茜带着法务团队直接在谢氏和她汇合。 “咖啡。”余茜给她带杯咖啡,她习惯谈工作前先喝杯咖啡提提神,尤其是面对谢昱衡这样的角色,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算计进去。 一路上余茜汇报着工作。 刚踏进谢氏大楼,宋敬已经出来迎接他们,直接把他们带进会客室。 “沈总,谢总有请。”等沈氏的人员落座,余茜在接入大屏幕数据,宋敬走到沈喻冉的面前说道。 大晚上谈合同,他又搞什么鬼。 “有事?”她凝眸。 “是,谢总交代有几个问题不适合这么多人一起谈,请您移步办公室。”宋敬颔首,礼貌交代谢昱衡的意思。 沈喻冉这才站起身来,跟随着宋敬前往谢昱衡的办公室。 从会客室到谢昱衡的办公室不用走几步路。 宋敬直接打开总裁办公室,沈喻冉步入办公室,谢昱衡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反而是站在落地窗下,他一手松散放在胯骨的位置,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像是长在他的骨子里,黑夜从落地窗里漏进来,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集聚在一起的小星星,而他是一轮皎洁明亮的月光,被簇拥在中心点。 沈喻冉愣神,她听得出来他正在洽谈国外的生意,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去。 “沈总,这边烦请稍等一会儿。”宋敬倒是没有在意,见她没有走动,便上前引导她坐到沙发那边坐下来等他电话结束。 随即,宋敬说是会客室那边还要忙,就自动退出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喻冉和谢昱衡,谢昱衡的电话还在继续,继续在洽谈,你来我往里,谢昱衡占着绝对的强势,丝毫没有一点让步。 这就是他生意场上的风格。 像是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对手,还是生意伙伴,都要比他的心眼子还要多一百个,设定过所有他可能会涉猎的角度,才能有几分把握。 大概能和谢昱衡在商场上不相上下的也就只有京市沈家现在的掌权人沈呈渊,也就是沈喻冉的大哥。 外界都说沈喻冉是能和他大哥争掌权人的,她心里清楚,沈呈渊的手段远不是外界所知道那么简单。 真正的掌控者,是不畏惧对手,也就像是谢昱衡。 他已经走到这个位置。 谢昱衡的电话挂断,沈喻冉的思绪紧接着断,随着谢昱衡转过身来,晦暗的夜色落在他的正脸上。 沈喻冉抬起手腕的腕表,“谢总,下次请掐算好自己的时间,还是谢总觉得拿捏住我的合作案,故意的?” “沈总,觉得呢?”谢昱衡将手机塞入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打量着不远处坐着的女人,她手里还拿着一本他茶几上的专业金融书,都是原文的。 在等他结束电话的十分钟里,她就在看这本金融书。 “谁让谢总是甲方,乙方有等甲方的义务,但谢总,这圈子,谢总不可能永远是甲方。”沈喻冉浮笑,南城可能是谢昱衡的地盘,但京城不是,这几年,版图扩大,谢昱衡也在着手扩张京城的商业板块,找沈氏合作也是迟早的事。 自信,压倒性的自信在沈喻冉这个女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正是因为这样,她整个人散发出来闪闪发光的点,让人将目光落在她之上。 无论是马场,还是现在。 她游刃有余。 谢昱衡抬手,腕表上的时间走过,他心里轻数着,时间很快走过几秒钟,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总裁办公室的门刚宋敬出去并未关上,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可闻。 敲门声起。 “谢总,博申事务所的简律师到了。”宋敬开口汇报。 博申事务所? 沈喻冉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女人微微喘息的急促声音,“抱歉,谢总,傅律人还在港城,我有个案子耽误,来晚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沈喻冉眉头一顿,抬起眼眸,看向来人,与此同时,来人的余光也自然扫在一侧沙发上端坐的女人身上。 谢昱衡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没动,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环视到两人的位置。 他的目光盯着刚进门的女人。 女人的神色复杂,脸上满是惊讶和诧异,从扫一眼,到直接停留,随即开口,“你是……”人依旧桎梏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 谢昱衡注视着对方脸上细微表情变化,他一动不动。 来人迟疑反应几秒后,又神速恢复镇定,“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她收回目光,仿佛刚刚的惊诧只是在梦里一般,随即完全消失殆尽。 沈喻冉抿嘴一笑,“嗯,要不是同为女性,我还以为你盯我看这么久,是对我见色起意了。” “谢总,不介绍一下?”女人转头朝着谢昱衡的方向。 第十七章 你利用我 “沈氏集团南城负责人沈喻冉,沈总。”谢昱衡挪步往前,走到二人面前。 沈喻冉在他开口介绍的时候,也站起来。 “沈总,博申律所简粤芯,简律师,博申律所的傅博申,傅律是谢氏的法律顾问,简律是他的徒弟,主要负责谢氏的法务。” 一般集团公司,除却公司的法务部,还会和律所的高级律师签署法务合作,处理更为棘手的各类公司法律相关事宜。 沈喻冉打量眼前的女孩子,利落的齐耳短发,干净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工作套装,身上除却手腕上一只银色的腕表,并未有任何的装饰物,全身散发出专业的气息。 “你好,简律,很高兴认识你。”沈喻冉先伸出手来。 简粤芯反应慢半拍地回握过去,“沈总,您好。” 两人的相握很快松开。 有种莫名的磁场让人各自后退一步。 “谢总,这是您要修改的合同细节文件,傅律让我带给您。”简粤芯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 谢昱衡朝着门口方向走,“去会客室,就细节进行修改讨论。” 简粤芯作为谢氏的法务,走在最后,她并未和沈喻冉同行,沈喻冉直接往前跟着谢昱衡的身后一起走。 因为涉及合同细节,故而双方的法务人员对每个细节都进行讨论,会议持续一个多小时后才停止。 条款双方又要回去进行修改,涉及几个亿的项目,自然是要多多审核。 沈喻冉对此也不着急。 她结束之后,是先行离开谢氏,离开前,她看了眼还在和谢氏内部的法务部员工抠细节。 不过只是一眼而已,很快就撤离。 工作做完后,简粤芯被谢昱衡叫进办公室。 “你就没有一点觉得奇怪?”谢昱衡抬起眉头,落在简粤芯的脸上,她太过冷静,冷静到完全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可简粤芯是郁染的好闺蜜。 都说闺蜜甚亲人,是最懂对方的,所以今晚明知道付博申不在南城,将这个会议提前,就是想要付博申让简粤芯出席。 简粤芯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她还在做法律援助的案子,匆匆赶回来。 当她走进办公室里,看到那张脸,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是诧异,是惊叹,但很快这样的想法就被她驱赶而走。 “谢总是觉得沈总像是染染?”简粤芯淡然抬眸,看向对方,神色淡漠也并未像是有什么多余的思绪。 大概和她的工作相关,她足够冷静。 谢昱衡用无声来默认这个回答。 “她是不是染染,谢总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毕竟染染是谢总的妹妹,和谢总相处的时间最长。”简粤芯将话题抛回去给谢昱衡。 “简律,难道不希望是染染吗?” “谢总,想要听实话吗?”简粤芯正色,“谢总清楚染染在谢家的生活,她过得并不开心,三年前她意外过世,我和谢总一样并没有走出来,可如果她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对她来说谁解脱,那又何必执着于一张相似的脸蛋,谢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们总是觉得这个人很熟悉,是因为这个人有我们曾经在意的人相似之处。” 谢昱衡的眸光不断加深。 “谢总,您不想要接受染染已经过世这个事实也得要接受,三年前的事故一定判定车辆刹车片失灵,冲入海中。” “那她人呢,为什么司机找到了尸首,她的却找不到。” “车辆的车窗被打开,染染坐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人被海水冲走,或者她曾经想要自救,只是没成功,谢总让傅律不是查三年了,谢总都没有结果,大概南城没人可以有结果,除非这是事实!”简粤芯冷静分析整件事情。 三年前,郁染在那天早上还和简粤芯通过电话,说是要去参加谢昱衡的订婚仪式,等仪式结束,她就听从养母的话,去国外读书。 那时候的简粤芯才刚大学毕业通过司法考试,要去找律所工作,还觉得可惜,她去国外的话,和她们就不能经常见面。 郁染诺诺地和她说了句,“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逃离。”也成为她临终最后一句话。 后来郁染出事,简粤芯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三年,她也在调查,可丝毫无头绪,就只是一场简单的事故。 今天她见到沈喻冉的时候,有种郁染重新回来的错觉。 “更何况,谢总,这位沈总浑身上下,连毛孔都是自信,染染的性子软糯,说话都不敢大声,一般都是站在我们后面,人的面孔会相似,性格怎么会,还有声音,声音也不是同一个,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是染染,她见到我的时候,早就已经哭了,我们多好感情,谢总又不是不清楚,忘了,谢总是不清楚,毕竟谢总也并不了解染染。”简粤芯将所有的细节剖析给谢昱衡听。 也顺便戳他一刀。 这些谢昱衡都懂,他今天的目的确实是试探,用简粤芯去试探郁染的反应,如果真的是郁染,怎么会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不该有这些想法? 简粤芯扯扯嘴角,“还有,谢总不会觉得让我来认定一下沈总就是郁染,好给谢总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谢总和叶小姐订婚是板上钉钉,傅律份子钱都准备好,不该想的事情,谢总最好别想。” “你……” “抱歉,谢总,我说话一向如此,谁让我是染染的朋友呢,谢总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外人都知道郁染是谢家养女,谢昱衡是郁染的大哥,简粤芯之前也这么认为,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误打误撞才知道两人私底下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她曾经提醒过郁染不要弥足深陷,像是谢昱衡这样的人,没有心,只会让她痛苦。 那时的郁染没有听,最终丢了命。 简粤芯握住拳头,“谢总,虽然我和谢氏有着合同关系,但以后谢总想要找工具的时候,也烦请告知清楚,我不喜欢被利用。” 她撂下话,转过身,“谢总,工作结束,我是额外收费的。” 简粤芯从谢氏走出,她低头,手指紧紧蜷缩在手心里,有些发疼。 她走向远处的黑夜。 这雾蒙蒙的黑夜,到底是谁走不过去,谢昱衡还是郁染? 第十八章 仇自己报才爽 黑夜之下。 车未曾驶离。 “冉小姐是还有什么事情吗?”余茜低声询问。 沈喻冉收回目光,“已经没事,走吧。” “对了,之前让你联系的律所,是博申吗?”沈喻冉反问。 余茜应声,“对,博申是傅博申律师开的律所,也是由他的名字命名,不过他已经接了谢氏的法务,可能无法兼顾到沈氏,我们是一定要换合作的律所吗?” “对。”沈喻冉,“约一下傅律的时间,顺便帮我查下今天到场的简粤芯,简律师现在在律所是什么样的职位。” 余茜刚在会议上就见到这位气场挺足的女律师,听说是傅律的徒弟,一个徒弟尚且如此,何况傅律,别家律所都是合伙,只有他傅律是自己单开一家,并且傅律这个人还挺不一样,别人都是专攻民事、商事或者刑事,只有他各个都有涉猎,同时还需要律所底下每个律师,每年完成两个法律援助的KPI作为年底分红的要求。 这种规定让他的律所在业界变成另类。 从谢氏离开,他们回了酒店。 沈喻冉没有从酒店搬走,余茜又怎么会自己先搬出去住,一方面工作,一方面也方便沈喻冉随时需要她。 落地南城有段时间,每天转得跟陀螺似的,才算是将南城的事宜捋清楚,沈喻冉确实挺累,还要应付谢昱衡。 沈喻冉住在酒店最高层,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能俯瞰这个城市的夜景。 夜慢慢静谧下来。 很多思绪都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清晰。 久远的铃声响起来。 她过去接电话,“大哥,茜姐汇报工作的效率还真高,我才偷懒几分钟,就被大哥抓到。” “没什么事情,就关心关心你。” “我现在的身份,能被欺负不成。”沈喻冉揶揄,笑着道:“南城这边的天气都不冷,一点都不好,我带的衣服都没有用武之地,白带了,这个季节,京城的糖炒栗子最好吃,我都想吃了。” “说你什么好?”沉稳的男人声音传递过来。 “不说我最好,今天爷爷已经念叨过我,大哥就不能念叨我,你再这么念叨,以后是娶不到老婆的。”沈喻冉开玩笑。 沈呈渊清清嗓音,“过分了。” “也是,反正大哥是有人等着的,不着急,但大哥,我想着如果您让爷爷当上太爷爷的话,他就没空烦我,我很乐意。” “不用扯开话题。” “那就拜拜!”沈喻冉立马想要挂电话。 沈呈渊喊住她,“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确实是和谢家有关,这件事情动用沈家的关系就可以去解决。” “不用,我想要自己来,仇自己报才爽。” “好,有需要就找大哥。” “不会和你客气的。” 沈呈渊想了想,“下个月是我的生日,南城的事情搁置一下,得空就回来陪我过个生日。” “你想干嘛,你可是八百年不过生日,怕记得你自己几岁的人,怎么忽然要办生日,目的肯定不是这个。”沈喻冉一下找到关键问题。 沈呈渊搪塞:“就突然想过。” “我考虑考虑!” “都一起回来。”沈呈渊交代。 一起? 沈喻冉眸色微动,“大哥,你想某人就说,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呢。” 这下沈呈渊急着挂电话。 沈喻冉挂断电话看看手机屏幕上,微微一笑。 余茜已经将调查的档案给她看过,虽然还未证实,但种种证据都指向谢家。 谢家,谢昱衡? 那张脸仿佛倒影在此刻的落地窗户面前,她用手挡了挡,想要去抹掉这个影像。 …… 谢昱衡结束谢氏的工作,没有直接回去,反而去了【染色】。 今天江邑有应酬没在染色,但酒吧的人都知道谢昱衡是江邑的朋友,便带他去江邑指定的卡座坐着。 他握着酒杯,闷声灌酒进去。 简粤芯说她不是郁染,他自己也知道她不是郁染,可他的内心却像是在炙烤着,像是放在铁板上的牛肉,一次一次翻腾,都是高温热焰,让他全身刺痛。 他甚至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寻找三年的郁染没有任何的结果,沈喻冉的突然出现,原来世间竟然有这些没有答案的无解之题。 连着几杯酒下去,谢昱衡头疼欲裂。 他起身从酒吧离开。 宋敬的车就停在门口,扶他上车,“谢总,是回谢家还是去别墅?” “去沈总住的酒店,送我过去。” 宋敬略显疑惑,在后视镜疑惑几秒钟后,也不多过问,直接开车去沈喻冉下榻的酒店。 他不禁想着老板到底是在意那张脸。 让他,他也在意,实在是太像。 车刚进去酒店不见,宋敬就十分惊讶,“这不是江总吗,江总刚从酒店出来,他来酒店干什么?” 明知故问。 “江总和沈总的进展这么快的吗?”宋敬一惊一乍反应。 后座的男人的脸更加黑沉下去,“谢总,到了,您有什么吩咐,是要进去开间房吗?” 谢家不想回去,别墅也不想回,那就是想要住在外面。 宋敬是这么理解的。 “谁说要开房!” 但不开房来酒店干什么,闲逛吗,酒店有什么好逛的。 作为优秀的特助,宋敬立马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谢总,最近有人在查原来江氏的几个老股东,也在查谢董。” “去跟踪一下,是谁在背后查!” “沈家。”宋敬回答,“京城沈家目前的掌权人沈呈渊,也就是沈喻冉沈小姐的长兄,外界都传二人不对付,沈小姐是商业奇才会威胁到沈呈渊的地位,所以沈呈渊在调查谢家,沈小姐又要和谢氏合作,这不是太奇怪吗?” 谢昱衡的眼神浓重起来,越发有些散不开的疑惑,宋敬的疑惑是露在外面。 这其中原因…… 如果沈喻冉也在查谢家。 她想要合作,无需要查谢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除非是有别的原因。 谢家和沈家,他自认为没有任何的交集,连生意往来都没有,如果不是沈家主动递上合作案,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谢昱衡推门下车,烦躁点根烟,抬头看向酒店高楼之处。 沈喻冉,到底是谁? 烟头掐灭,他收回目光坐进车里,“我手里还有御庭华府的别墅,挂出去一套。” “您不是说那边别墅都不卖了吗?” 一记凌厉的眼神,宋敬立马闭嘴。 第十九章 请你未婚夫来买 隔天难得周末。 沈喻冉昨晚睡得迟,翻来覆去也睡得不安稳,不过因为周末,没有工作安排,所以没有生物钟提醒,便睡得久一些。 因为周末,她给余茜放假。 自家老爷子交代要给江老爷子选份礼物当是见面礼,在酒店自助餐厅吃过中饭,她便自己出门去选。 老爷子交代她的事情,都没有得空去做,回头回去京城,还不得给老爷子念叨。 南城的商厦就那么多,也就属这个星汇商厦这个商业体最为高端,里面囊括不少的高奢品牌专柜,自然还有古董等收藏价值的店铺。 出入其中的顾客也是非富即贵。 除了几个豪门是定制款,平日里逛街也都会在这个商厦,沈喻冉非常有目的性地去选好一份礼物。 她垂眸打量自己。 南城确实挺热的,她带的薄款少了些,顺便添置几套行头。 她的脚步刚踏进这家ZL的精品女装品牌店,是个自有品牌,之前在杂志上看到品牌设计师刚得了国际上的奖项,名声大燥,品牌设计独特有个性,原本在这座商厦比较不受有钱人追捧的品牌,突然就变成有钱人的新宠。 “这条裙子给我包起来,我要了!”女人抬着手,指着衣架上一条粉色改良旗袍连衣裙吩咐身边的导购人员。 “可是……”导购支支吾吾看向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抬起头看向来人,“明明是我先询问尺码,先来后到不应该吗?” “这条裙子上万块,你这一个小医生买得起吗你!” “我买不买得起,都是我先选的,你凭什么要抢!” 女人拿起手里的一张卡,递过去给导购,“凭我说了算,像是你这种普通人,穿不起这样的衣服,走都不该要走进来。” “果然什么样的人就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你就和郁染一样廉价,廉价的人只能穿穿地摊货,也不知道谁放你进来,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不知道自己这么丑,配得上这么贵的衣服么。”女人荡漾着笑。 忽得,女孩一改刚刚唯唯诺诺冲到叶晚静的面前,用力拖住叶晚静裙子的领口,“谁准你说我们染染了!” 叶晚静被扯得措手不及,“我就是没说错,她就是贱,她就是勾引她的大哥,她不知廉耻,她伤风败俗,她有这样的下场就是活该……活该连死了尸首都没有,肉早就被鲨鱼啃完,尸骨无存,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女孩扬起手,想要打过去,却被女人身边的朋友一把扯过手臂,制止住女孩的动作。 “这儿不是动物园,怎么走进来的呢?”沈喻冉没想要偷听的,不过就是女人趾高气扬的声音太过刺耳,她一不小心就听到。 “说谁呢!” “外头的牌子不是写着狗子不能入内,不认识字,也是,狗怎么能认字呢!”沈喻冉的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 这边已经齐刷刷看向来人。 香奈儿今年秀场最新款的黑色裙子,配上爱马仕限量款的包,最重要是她脚上那双高跟鞋是Jimmy choo的,都是一线女明星结婚时会选的婚鞋,而她脚上这双就前不久还在拍卖会上看到。 贵不止体现在她全身上下的穿着,而是她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矜贵,她睨着眼前的人。 叶晚静无疑是震惊,但并未有在谢氏的时候慌乱,因为她已经调查清楚,她不是郁染,是沈家千金沈喻冉。 原本和叶晚静对峙的女孩,倏地松开自己的手,站在不远处,泪水瞬间决堤,久久,她都忘记自己该要怎么呼吸,下一秒飞奔而去用力抱住沈喻冉的身体,“染染,是你,染染,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死,要不然你怎么连托梦都没有托梦给我!” 被忽然抱住。 沈喻冉整个人呆愣愣站在原地。 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叶晚静原本松懈的心警惕起来,“你说她是谁?” “静静,这不是……”叶晚静身边的是汪家千金汪欢,当然见过郁染,她推着叶晚静的手臂,“你别别吓我,她不是死了么,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会找我麻烦!” 叶晚静的小腿颤颤,她拍着汪欢的手臂,“慌什么!她怎么可能是郁染,郁染三年前就死在海里,警方都判别死亡。” 汪欢看了又看,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熟悉,她一下就错愕以为就是她。 抱住沈喻冉的女孩忽然松开,看向沈喻冉的方向,她凝神细细看着,“你就是染染,对不对?” “当然不是!”清丽女人声音再次响起来。 简粤芯迈着匆匆的步伐过来,看到抱住沈喻冉胳膊的女孩,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柠柠,你认错人了。” “沈总,抱歉,这是我朋友,孟柠无意冒犯您,我让她在这儿等我的。”简粤芯看向这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年轻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在说话。 孟柠被遏制住不让她靠前,她小声嘀咕,“她就是染染,我们染染,粤芯,你为什么不相信!” “你闭嘴。”简粤芯捂住孟柠的嘴。 “原来是简律的朋友,那刚好有事情请教简律,这位叶小姐刚刚对孟小姐进行言语上的攻击,是否构成诽谤?”沈喻冉放出刚刚录在手机里的录音。 叶晚静没想到沈喻冉会录音。 “是有这样的相关规定。”简粤芯点着头一本正经回答。 叶晚静看着眼前三个人一个鼻孔出气,像极了三年前,郁染的两个朋友也是这么给她出气,这难道是郁染? “我也没说错,她确实买不起这件衣服,难道有错吗,我是让她要认清自己,至于郁染,一个死人而已,她难不成还能跑出来和我对峙不成。”叶晚静双手环臂辩驳。 “买不起?”沈喻冉低头浅笑,又抬起头,转而变成凌厉的眼神刷一下看向叶晚静的方向,“叶小姐意思是你买得起?” “一件裙子而已,我当然买得起。” “是吗?”沈喻冉看向导购,“去给叶小姐刷卡。” 叶晚静有些诧异沈喻冉这个举动,刚还说要告她的,这就变卦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还说得神乎其神,不过如此。 导购拿过机器给叶晚静刷卡。 “小姐,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是我们设计师的孤品,所以价值两百万元,您的卡限额。” 沈喻冉露出狡黠的目光,抬抬眼,“这裙子确实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比如叶小姐就买不起,叶小姐不是有未婚夫吗,请你未婚夫来买单也是OK的。” “静静,你快点给谢总打电话,要不然给人看笑话,一条裙子都买不起!”汪欢觉得脸上没面,推搡着叶晚静的手臂。 第二十章 怎么谢总没给未婚妻卡啊 叶晚静的脸色一阵煞白,极为难看。 叶家确实是南城的大户人家,但叶晚静并非嫡出,当年叶晚静的父亲叶康明风流成性,在外的女人大了肚子,叶家去母留子,因为是女儿所以对叶家大公子没什么影响,就接回女儿养在正妻名下。 叶康明的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虽养着,但都是佣人养,她不会经手,又因为为了儿子的继承权,她早就散播出传言,证实叶晚静非她所生。 不过就是因为谢家和叶家联姻,让叶夫人对叶晚静多看两眼,也希望通过姻亲辅佐叶家,但私下并没有对叶晚静多少好,零花钱也是克扣着。 三年前,谢家推迟订婚,叶夫人更加对叶晚静没好脸色,明里暗里数落她没用,外表光鲜亮丽的叶小姐,连两百万都刷不出来,可想而知。 “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阿衡工作忙,我不想要这点小事打扰到他,他之前说是给我从法国高奢品牌定制十几套订婚礼服,就是为了弥补三年前没有完成的仪式,我未来是要当谢太太的,何必为这点小事和人计较。”叶晚静心里头倒吸一口气。 沈喻冉算计她。 就是为了让她下不来台,也故意给她下套,想要让她入局。 她以为这样就能撼动自己谢昱衡未婚妻的身份,还真的是想太多。 “算了,怎么能算了呢,不然我给谢总打电话?”沈喻冉含笑,清脆的嗓音里却满是压迫感,她一双凌厉的眼神剜着叶晚静。 叶晚静对上她这双眼,心突突跳。 她怎么有种错觉,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郁染这个小贱人,甚至觉得她想要吞没她一般。 但郁染的朋友都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她不能自己先被吓到。 郁染的朋友叶晚静是见过的,就是眼前那两个,当年郁染出事,她们两个来谢昱衡和她的订婚宴上闹过,说是要谢昱衡给个说法。 两人都不是名媛公子哥圈子里,都是普通人,叶晚静一直都是看不上,郁染作为谢家的养女,也算是谢家千金,不知道该要和什么样的人成为朋友。 沈喻冉见叶晚静没反应,就拿出手机来,她在叶晚静眼皮底下打开手机屏幕。 “你想怎么样?”叶晚静及时喊停,她清楚谢昱衡的个性,尤其是沈喻冉这张脸,再加上添油加醋,谢昱衡对自己的印象就更不好,他们好不容易又要重新订婚,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小姐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似的。”沈喻冉用最平和的语气将话语怼回去,而并未喜形于色。 叶晚静看向汪欢,“欢欢,我今天就是忘记带卡,不然你的卡借我刷一下,我回去就给你转过去。” 她这卡里就一百万,汪欢是汪家千金,与她交好,汪家虽然门户小,但对女儿还是很舍得,汪欢一直都是攀附着叶家。 叶晚静丢面子,她也没什么好处捞。 “那你回去就要给我转,我还要买包呢。”汪欢有些不情愿地将卡拿出来递过去给叶晚静。 叶晚静收过卡,“等我成为谢太太,不就是小一百万,我双倍还给你!”她的面子一下就驳回来,她腰板挺正,“刷卡。” 这条所谓两百万的裙子被叶晚静买下来。 沈喻冉拍拍手,“还是叶小姐大方,花两百万买了一条上一季度的清仓款,您还不知道吧,ZL品牌Lin这个系列是获奖系列,其余都不是出自林设计师,很不幸你这件就不是。” “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孤品吗?”叶晚静意思到自己被框,她看向导购。 导购朝着沈喻冉的瞄一眼,又回过头,正色道:“这条裙子确实是我们这个设计师的孤品,因为这位设计师已经从ZL离职。” 叶晚静瞬间噎住。 “小姐,您的衣服已经帮您打包好,谢谢光顾。”导购将打包好的礼品袋递过去给叶晚静。 两百万买了一件过季的不知名设计师的款。 汪欢没好气,“静静,你怎么回事?” 叶晚静倒吸一口气,拉住汪欢的手,她要沉住气,谢家主母的位置哪里这么好当,等她成为谢太太之后,才有足够的底气。 她抿嘴笑笑,“何必在意是不是设计款,穿在我身上好看有价值就行,一条裙子而已,难不成我还等着它给我升值,我会在意这些小钱么。” “嗯,不会在意,毕竟叶小姐的卡限额。”沈喻冉轻笑,顺便将手里的卡放到导购手里,“Lin设计师的新款按照我的尺码包起来送到洲邑酒店。” 不限额的黑卡在导购手里闪闪发光。 钞能力具象化。 汪欢的眼珠子都快要落下来,汪欢戳着叶晚静的手,“黑卡,居然是黑卡,她到底是什么人?” 比起汪欢的震惊,叶晚静已经调查过沈喻冉的身份,京城沈氏集团的千金,沈家是京城大家,千金自然也是出手不凡,也还不是靠家里。 她隐忍拉住汪欢的手,“不就是一张黑卡,别像是没见过世面。” 像是汪欢这样小门小户的有钱人,确实和叶晚静这样大门大户的有钱人不一样,这也是她一心想要攀附的原因,想要跻身更上流圈。 但叶晚静虽然出席的地方是上流圈,手里头实权和钱也并不多,还不如她呢,拉拢她也无非是因为她未来是谢昱衡的妻子,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也是,未来的谢太太,像是这样的卡应该有很多张,怎么谢总没给?”沈喻冉浅浅一笑,露出得意之色。 “当然不是,只是我不喜欢招摇,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和阿衡还没结婚,不该要太过依赖他,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 沈喻冉佯装鼓掌,“我们自然是远不及叶小姐的思想伟大。” 站在一旁的简粤芯别过头去,论酸人这沈喻冉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叶晚静横了她一眼,睨着沈喻冉,拉着汪欢,气冲冲要离开这家店。 还没走远。 她就听到沈喻冉的声音响起来。 “刚刚那件过季款的设计有没有类似的新款,找这位小姐的尺码给她试!” 听到这儿,叶晚静就更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第二十一章 再抱一下好不好 被简粤芯拉在一旁的孟柠现在才反应过来,沈喻冉在让导购给她选裙子。 她一双灵动的双眸就放在沈喻冉的身上。 反应过来之后,她忙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刚就是等芯芯随便走进来看看,没想要真的买,我只想要知道你是不是染染而已?” 她的目光没往别处去,真诚而炙热,刚刚扑闪的泪光也没有干涸,仍然水汪汪的,我见犹怜,这张脸,确实穿粉色极佳,不像是叶晚静,虽然她的脸因为美容以及妆容挺白,但不是白皮,只是后天有所弥补,不像是眼前的女孩子,白里透红,像是春日粉桃似的,粉色就更能衬得出她的娇俏来。 简粤芯拉拉孟柠,“不是和你说不是,你怎么还执拗。” “我就是太想染染,我就是觉得她没有死,你们都说是事实,我就不相信,我没有见到她,我就不会相信的。”孟柠犟嘴。 简粤芯抬起眼眸,朝着沈喻冉的方向颔首,“沈总抱歉,我朋友有些冒冒失失的,就不打扰沈总,我们就先走一步。” “小姐,这是我们新一季Lin系列的挖肩袖改良旗袍裙,很适合这位小姐。”导购就在此时拿着衣架上的衣服过来,拦住简粤芯拉着孟柠走的去路。 “不用,我们不买。”简粤芯也拒绝。 导购笑盈盈道:“不是让您买,是送给您。” “什么?”孟柠以为自己听错,刚听到了一条裙子都要两百万,哪里是随便能送的,虽然她对沈喻冉的脸无比好奇,但看着她出手阔绰的样子也不是郁染。 郁染还不是和她一样,虽然是谢家千金,但没多几个铜板,日子紧巴巴的。 “是沈小姐说帮我出售掉这件过季款,完成我这个季度的绩效,而且是以十倍的价格,我也是完全没想到的,所以相当于今天已经有人为您买单。”导购觉得她的人生就是走向巅峰,遇到这么一个钻石级别的VIP。 孟柠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喻冉,沈喻冉不由笑笑,“这还不信,原来送都送不掉,真是可惜了。” “不是!”孟柠拦住她,“我要,但你能不能让我多看几眼,哪怕你不是染染,我都想要多看看你。” 沈喻冉低头,她的手指不禁握住,有些疼痛。 “可以。”沈喻冉再次抬头,她甚至都不忍心拒绝对面这个女孩真诚的目光。 “谢谢!”孟柠的眼中带着泪。 她又走过去,“再抱一下,好不好?”她语气里满是祈求。 沈喻冉张开手臂,任由孟柠抱住她,这一次她没有呆愣在原地,而是礼貌安慰地拍拍孟柠的后背。 简粤芯看差不多就把孟柠给拉回来,“沈总,冒犯了。” “没事。”沈喻冉的声音沙哑,嘴角抿起来一丝的笑意。 导购已经递过去裙子让孟柠去试。 等孟柠拿着衣服去试衣间,简粤芯站在沈喻冉的面前,“沈总,我朋友有些言辞不当,望海涵,今日谢谢沈总出手相救,她太过单纯容易受欺负。” “举手之劳,我还有事,你们继续逛,衣服记得带走,这是她应得的。”沈喻冉没有继续逗留下去,颔首,走得干脆,丝毫没有留恋。 等到孟柠从试衣间出来,门口就站着简粤芯的人,她四下看,“染染呢?” “和你说她不是染染了。” “我说她是,她就是,她刚不是还在这儿么?” “已经走了。” “简粤芯,你怎么能不拉住她,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她就是染染。”孟柠信誓旦旦,明确告诉她。 简粤芯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过道。 “我已经证实过,她确实是京城沈家千金,你觉得是染染的话,她会不理我们?”简粤芯反问孟柠。 孟柠扁扁嘴,“说的也是,染染肯定比我哭得还凶。” “你们半斤八两。”简粤芯一脸嫌弃。 郁染、简粤芯、孟柠是从初中开始就一个班,一直到高中,大学都是结伴儿去了一个学校,只是不同专业,还以为她们的关系会一辈子,没想到郁染出事,简粤芯和孟柠都不相信,可所有的结果都证实,尤其是简粤芯学的法律,清楚死亡认定的程序。 这三年,她们每每见面都会想到郁染。 没有人比她们更想郁染可能有奇迹。 简粤芯是她们三儿里最为强悍一个,也很早明确她想要当一个律师的初心,郁染和孟柠都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可能每一只软柿子的背后都会要有个正义使者,简粤芯就是。 “刚我抱着她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心跳都没有加快。”孟柠虽然人单纯,但她可是学医的,现在也是一名临床医生,当然知道人的情绪高涨时,心跳骗不了人。 可刚刚她抱过沈喻冉两次,对方的心跳很是平稳,反而是自己,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她也不傻,她也是在确认。 “连你都知道。” “这不影响我觉得她就是。”孟柠是有执念的,“芯芯,你相信我,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简粤芯拿她没办法,摇摇头,“你不是第六感很准,买了一百张刮刮乐,说是第六感告诉你一定能刮到大奖,结果呢,你就刮到一张十块钱的,这就是很准?” “不然,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她要给我出头,怎么不给别人出头,她心里就是放不下我!”孟柠搓搓小手,“刚她怼回去的时候,还真的爽,我都要对她膜拜。” “所以,这是郁染会做的事情吗?”简粤芯的怀疑,但理智在不停对她游说,一遍遍推翻自己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她不是。 当然不会。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简粤芯从谢氏知道,今天更加确定,但孟柠的话也提醒到她。 “我刚刚应该留个联系方式,万一有天她想起我,找不到我该要怎么办?”孟柠的情感早就胜过理智的分析。 简粤芯拍着她的脑袋,“和你说她不是,还认死理,也不知道你在医院怎么给人看病的。” “简粤芯,你少瞧不起人!”孟柠双手叉腰,呛声回去。 简粤芯失笑,改揉着她的头,“我道歉,毕竟我生病也是要去找你的。” “这还差不多,要是染染在的话,就不会让你拍我头。”孟柠脸上的难过尽显。 过去种种美好的回忆立马就涌向她的心头。 第二十二章 请郁染牌位 南城谢家老宅。 今天是十五。 照例是祠堂供奉、祭祀的日子。 谢昱衡是中午才回的谢家老宅。 谢家老宅是南城中式庭院的别墅,错落有致的院落有好几处,说来也是可笑,谢家祖上虽是富贵人家,但家道中落,到谢昱衡父亲谢庭辉这辈儿,已经没落,留下的老宅子也是破败,是谢昱衡母亲江盈嫁过来之后,出钱出力,重新修建,才有了今天鼎盛的模样,只是她没住几年,却是便宜别人。 也因为修缮过后,谢家现在的家主谢庭辉就把谢家祖宗的祠堂供奉起来,每逢祭祀日子都要让人来祭祀。 谢家这一脉,除却谢庭辉,还有谢庭辉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一荣俱荣,原本不够兴旺的谢家也因为现在谢昱衡掌管谢氏之后,谢氏上升一个高度,便都贴上来。 谢家一众亲属也都在等谢昱衡出现。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让所有长辈等你,你像什么话!不要觉得你现在掌权谢氏,就能无法无天,别忘了我才是谢氏的董事长!”站在主位的中年男人,头发染黑,打着发蜡,油光发亮,穿着高级的定制西服,岁月还是眷顾这个男人。 年轻的时候靠太太娘家,现在靠儿子拓展,还是风光无限。 谢庭辉动怒,来彰显他在谢家家族里的地位牢不可破,也是给谢昱衡提个醒,再怎么着我都是你老子的神气。 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穿着紫色旗袍,身上披着一件同色水貂,翡翠黄金戴不少,略显富态中年妇人,轻声呵斥,“瞧你生气的,阿衡公司的事情多,当然不能和别人相比,难得回来一趟,你还发这样的脾气,怎么见老祖宗,也不怕老祖宗觉得不懂规矩。” 说着妇人已经迎上去,这是谢昱衡的继母周晴芳。 装腔作势的嘴脸演得所有亲眷都觉得这是个好妈妈的形象。 “大哥说的是,阿衡虽说是谢氏现在的掌权人,在谢家总是小辈。”说话的事谢庭辉的弟弟谢庭荣,和谢庭辉长得有点相似,不过比他矮了一个头。 谢庭辉这人哪怕是人到中年,哪怕是谢氏上下都认为谢昱衡比他这个老子能耐大,他最重自己的面子,这也是他到现在手里还拿捏着最多股份的原因。 一身黑色西服三件套的谢昱衡没领过她的情,谢昱衡点根烟,冷冷一笑,“二叔最近手里买的是万盛制药的股票,投挺多,应该是赚了不少了吧?” “你怎么知道?”谢庭荣后背一凉。 谢昱衡吸了口烟,吐出白色的烟圈,“刚从万盛过来,内部重组,万盛想要找我牵线搭桥融资,恐怕熬不过今晚。” “什么?”谢庭辉立马拿出手机查看股价。 “二叔,我确实是小辈,不能和二叔这手段比。”谢昱衡将手里的烟扔到地面上,黑色的皮鞋碾过烟头,像是此刻碾着谢庭荣的心。 “阿衡,给你母亲带了她生前喜欢的糕点。”这时,还有一位姗姗来迟的中年女人,戴着无框的眼镜,一身素色的墨兰旗袍,谢昱衡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像她。 “姑姑。”谢昱衡颔首。 谢家三房谢庭燕,陪在她身边的是个才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子,穿着简约的白毛衣和黑裤子手里正拎着一盒简约的国风糕点,款款走来。 男孩是谢庭燕的独子顾锡。 “三哥。”顾锡恭敬问候。 “既然人都到齐,别误了时辰。”谢庭辉没在儿子面上讨到什么好处,便先往老宅后面的祠堂走去。 谢庭荣再也不敢说什么,灰溜溜跟在家眷之后,他满脑子都是飘绿的股价。 谢家祭祀场面不小,先是祭拜祖先,都纷纷跪地磕头,是传统的南城供奉方式,佣人这边送来纸钱元宝,妇孺之辈在一旁焚烧。 祭拜好祖先之后,再是谢昱衡的母亲江盈,江盈的牌位是在最外面的位置,属于最小辈儿,谢庭燕的糕点放在江盈的牌位之前。 谢昱衡跪拜母亲。 一连串的祭祀程序全都完成后。 亲眷齐聚在谢氏祠堂里。 谢庭辉忽地喊住所有人,他朝着身旁的周晴芳使了个眼色。 周晴芳便迈出祠堂。 过了会儿,两排的佣人捧着新鲜的祭品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今天是十五,我让人查过适合祭祀,郁染虽是我故友之女,但是养在我谢家这么多年,又出了这样的意外,三年来孤苦无依,晴芳对她视如己出,夜夜梦到郁染不能魂归,我就做主,让郁染的牌位入我谢家门,从此享有我谢家所有的香火供奉,也让她好找到自己的家。”谢庭辉脸上难掩伤痛。 在谢昱衡还未反应过来,两排佣人移开。 管家已经端着郁染的牌位站在祠堂外。 明明南城的深秋风不够大,可现在却呼啸着吹着那檀木鎏金字的牌位。 “吾爱女谢氏郁染之牌位”飘摇欲坠的牌位像是被这妖风刮走似的。 光透过牌位的字映衬进谢昱衡的眸光里。 只听得谢庭辉一声令下:“请郁染牌位入谢氏宗祠!” “我看你们谁敢!”谢昱衡的目光盯着正要迈开步伐走进来的管家身上,管家被盯得不寒而栗,不由颤动着自己托着牌位的手。 “阿衡,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妹妹过世的事实,阿姨也是没办法,染染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讨厌染染,但阿姨求你,求你给染染一个安身之所,让她进祠堂,好不好?” 周晴芳上前拉住谢昱衡的手臂。 在所有亲眷面前,周晴芳哭得梨花带雨。 谢昱衡的目光却是未动。 外人都知道谢昱衡讨厌郁染,是因为郁染是周晴芳的养女,因为讨厌周晴芳,所以从不曾对郁染有过好脸色,甚至是愤恨。 他不同意郁染进谢家祠堂也是情有可原,就像是他当时不同意谢庭辉再娶周晴芳,这么多年对周晴芳都不好。 可周晴芳有什么错,她只是心疼自己年纪小小的养女,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人死不能复生,供奉牌位也不过就是留下个念想。 “阿衡,你阿姨说得对,虽然郁染不是亲的,但好歹是你阿姨的女儿,你就同意吧!”说话的是和周晴芳交好的二婶林月梅。 “染姐姐又没有过世,为什么要供奉她的牌位!”顾锡挣脱母亲的手臂,从所有亲眷里站出来。 第二十三章 她不配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阿燕管好你的儿子。”林月梅睨着周庭燕。 周庭燕推推自己的无框眼镜,“我儿子也没说错,染染是出意外,但不是还没找到尸首,供奉牌位也是要先入殓的,人都未入殓,供奉什么,大嫂,染染不是托梦给你么,那今晚你倒是先问问染染,我们该要去何处寻她!” 这一问,周晴芳差点跌倒。 她扶住谢昱衡的手臂,跪在地上,“连三妹都要为难我,我难道不想要知道她的尸首在哪里吗,三年了,漂到海里三年,我要去哪里找我的女儿,我现在就是想要让她安心,我替她求求你们了。” 谢昱衡倏地一下将人一推,周晴芳跌落在地板上,“她不配。”他撂下话语。 随即,他冲过去,将郁染的牌位从管家手里夺过来,他直接往地面上用尽力气砸过去,牌位四分五裂,已经完全失去原来的形状,分辨不出来是谁的牌位。 “我看谁敢!”他阴戾而恶狠狠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最后祠堂里只剩下一片叹息声。 “嫁到谢家这么多年,晴芳也是为了阿衡没要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养女死了,连供牌位还要看阿衡的眼色。” “大哥,你也不管管阿衡,不就是一个牌位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么。” “就是就是!” “大哥,你才是一家之主,怎么你还在,阿衡就已经越过你,我知道我没有大哥有能耐,但我一家之主,还是我说了算,要我说,你就太早放权给阿衡,阿衡就觉得翅膀硬了,当然不把你放在眼里,大嫂进门这么久,也没见阿衡给过大嫂一个好脸色。”谢庭荣股票亏不少钱,正在气头上,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要谢庭辉好过。 “大家都别说,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比不上阿衡的妈妈,我……”周晴芳是被人从地板上扶起来,掩面哭着,“我这么多年都是把阿衡当做自己亲儿子,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我不能再失去儿子。” 谢庭辉扶住周晴芳的人,“是你受委屈!” “虚伪。”谢庭燕拉着儿子往外走。 “老三,你说谁呢!”林月梅耳朵好使,最先听到,直接怼回去。 “谁应说谁!”谢庭燕径自往祠堂外走去。 林月梅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荡着,“你这个寡妇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要不是娘家顶着,你有什么脸面回来祭祀。” 谢庭燕垂下眼眸,拉扯着儿子不让他回头,“我来是来祭我爹妈我大嫂,又不是来祭你,要你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 “老二,看看你妹妹欺负人!” “妈,明明是他们都欺负人。”顾锡在一边打抱不平。 “你听错了,他们是欺负不到心里不平衡,人的心理强大,就抵过千军万马,像是你三哥。”谢庭燕望着远处的年轻背影。 顾锡有些不解地看向母亲。 “妈,三哥是不喜欢染姐姐,才不同意,不是不相信她没死,三哥和我们不一样。”顾锡虽然只是个大学生,还没出校园,但人情世故还是看得懂,并且从小失去父亲,格外看得出来别人异样的眼光。 谢庭燕长长叹息,“是啊,他和我们不一样。” 从祠堂走过长廊楼阁,一路到老宅的临湖的小花园,湖面上倒影出谢昱衡高挑的身影,他似在等人。 “阿锡,你去车上等我,我过去和你三哥说两句就来。”谢庭燕交代顾锡。 顾锡只能先走。 谢庭燕一步步走向临湖的男人,“阿衡是在等我?” “姑姑,你相信郁染还活着吗?” 他一问,让谢庭燕不由扶着眼镜框,“叶家催得紧,你父亲大抵想要让染染的牌位入祠堂,也好觉得此事了断,白事翻篇,也好让你赶紧和叶家的婚事定下来。” 谢庭辉很重谢氏门面,不会让个外人进祠堂。 除非是有目的。 “姑姑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爸和周晴芳好像很看重叶晚静,谢家和叶家联姻并不是南城最优选择?” “这点我倒是也没有明白,之前问过你爸一句,他给我的说辞就是叶晚静性子好,和周晴芳又投缘,出生是差了点,但怎么算都是叶家的千金,差不了多少,具体其中达成什么协议,我就不清楚,我原本也不参与谢家的事情。” 谢庭燕拍拍谢昱衡的肩膀,“谢家的腌臜,我也懒得知道,我还有课,你托我的事情,我已经给你办妥,先走。” 她转身欲离开。 随后,她又走回到谢昱衡面前,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里放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小时候哄你弟弟的,现在哄哄你,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你弟弟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奶糖。” 谢昱衡望着手里躺着的蓝白包装的大白兔奶糖。 他的眼睛被触动。 那年,也是祭祀日。 但因为谢庭辉刚迎娶周晴芳还未满月,又逢江盈忌日,便并未出席祭祀,祭祀显得格外冷清。 十六岁的谢昱衡跪在祠堂里,给母亲烧纸钱,没有一个人记得母亲的忌日,记得的只是继母进门的喜事。 少年阴郁的脸上并未有泪,却像是下了好一阵的雨。 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穿着一身素雅白裙子的小女孩闯到他的面前,那是十岁的郁染,在周晴芳嫁进谢家一周后接进来,说是周晴芳不生孩子,就养这个女儿。 谢昱衡从那时就讨厌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小姑娘那时还肉嘟嘟的手,她倏地打开手掌心,手心里藏着一颗蓝白色的大白兔奶糖,“妈妈以前出差的时候说,想她就吃颗糖,那就不会难过,三哥,也试试。” 谢昱衡的手一挥。 那颗奶糖掉入火堆里。 他抬眸,就看到小姑娘滴落的眼泪水。 “滚,我妈不需要任何人的假惺惺!”十六岁的他,阴霾笼在他的脸上,像是要与全世界为敌。 小小个子的郁染,抽噎两声,诺诺移步到祠堂外面。 谢昱衡在祠堂守了一天一夜。 次日清晨,他隐约听到管家的声音。 “郁小姐,你哪儿不好来,你上这儿来,要是让夫人瞧见可不好,赶紧跟我走。” 一夜过后,那颗蓝白色的奶糖在大火之中早就燃烧殆尽,连灰都不剩。 谢昱衡收拢掌心,像是要将这颗奶糖捏碎一般。 第二十四章 忙着陪孙媳妇呢 那颗糖终究他没有吃。 这时,谢昱衡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电话,“外公,有事?” “今天是十五,晚上得空就回来趟吃饭。” “不了,忙。”谢昱衡婉拒。 电话就此挂断。 十五南城的祭祀日,除却谢家,江家也是,不过江家操办得早,上午就已经做好仪式。 江家老爷子硬朗健在,老夫人也康健,长子江程无心江氏产业,原本就是个闲散公子哥,年轻的时候,长姐江盈管着家业,后来长姐出嫁,嫁妆是江氏集团,他也没说,而后,也是儿子江邑长大,从老爷子手里接了江氏旗下的子公司江远,发展壮大。 可以说江程是小时候啃老,现在啃小。 江家一切从简,不过就是祭祀结束,一家人吃顿饭。 江家祖上就是商贾世家,也出过进士,宅子也是因为一路都是富庶,保留完好,现在除了江邑以外,都仍然住在宅子里。 江邑向往自由,当然也是躲相亲,所以早早就搬出去住,只会在得空回家。 今天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被叫回。 谢昱衡到谢家老宅的时候,佣人已经将晚餐端上桌,他匆匆而来,倒是让江邑挺意外的,“哟,打脸打得还真快,你不是说不来吃饭吗,怎么又来了?” 他百无聊赖地抬头看人,也没有从坐着的红木圈椅上起来。 谢昱衡沉沉气,没搭理江邑酸他,目光逡巡一圈,也没有见人,便问:“外公和外婆……他们呢?” “忙着陪孙媳妇呢,没空理你!”江邑没好气数落。 还未等谢昱衡消化这话。 就听到内堂一阵欢声笑语传过来。 只见穿着黑色素色旗袍裙的女孩子,手里挽着江老夫人的手,江老夫人笑盈盈地望着她,江老爷子则是跟在身后,后面才是江邑的父母,江程和妻子许怡,江程穿着竹叶刺绣的中式黑色套装,而许怡则是穿着婉约的白色旗袍,江邑完美遗传到父母的最好基因。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看得出来是边说边笑地过来。 江老爷子见到眼前的谢昱衡也是诧异,“不是说忙么,忙就不用过来。”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谢昱衡颔首问候。 “爸,您不是常常念叨阿衡,他肯定是抽空回来陪您吃饭,你怎么还就数落上。”许怡迎上去,踢开江邑的脚,“还不起来,像什么样!” 江邑吃痛站起来,“你不是有冉冉这个儿媳妇,你还管我。” “我是喜欢冉冉,我就是看不惯你,看着你就配不上冉冉!”许怡横她一眼。 沈喻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有些意外。 “没想到是谢总。”她浅浅一笑。 江邑扁扁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是我血缘上的表哥,冉冉,你该随我喊一声,表哥,而不是谢总!不过他这人就挺爱装,就喜欢人叫他谢总。” “表……哥……”沈喻冉放慢语速叫一声。 谢昱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又没有结婚,改什么口,我和沈总就是合作关系,不会因为任何改变。”谢昱衡眸光一冷,扫过江邑的人。 “也是,可不能便宜你,反正爷爷,奶奶,爸妈都这么喜欢冉冉,巴不得我赶紧娶进门!” 江老爷子横过去一眼,“我们想,你也没本事,要不是你沈爷爷看在我的面上让冉冉和你相亲,轮得上你么。” “爷爷,那你可不能怪我,你看看他,他比我大,都没有结婚,我怕我这是赶上他前面,他难过么。”江邑朝着谢昱衡的方向睨他一眼,“说真的,你这订婚也推三年,赶紧办了,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 江邑清清嗓子,“那到时候你和嫂子的改口费还能要双倍,多好,是不是啊,冉冉?” 谢昱衡插在裤袋里的手不禁握紧。 已经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沈喻冉这张脸,江家人也不是没看到过,虽然郁染养在周晴芳的名下,与江家并不亲近,但也是见过的,以前也没见过他们张罗着撮合郁染和江邑,现在怎么这么着急? 沈喻冉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江邑这话。 江老夫人扬声,“冉冉年纪小,脸皮薄,你混就混,怎么还拖上人,既然阿衡也来,坐下来吃饭吧,边吃边聊。” 所有人都落座,沈喻冉挨着江老夫人坐下来,身边又坐着江邑。 谢昱衡挨着江老爷子坐在他们对面。 十人的小圆桌难得坐挺多的人。 江老爷子高兴,让佣人去取茅台过来,给众人满上。 “今天我们是欢迎冉冉来南城,来江家,我和你爷爷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关系最好,你呀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我听说你还住在酒店,我让人收拾,住家里,也有人照顾着。”江老爷子对着沈喻冉说道。 江邑赶忙拒绝,“爷爷,你怎么比我都着急啊?” 这话一说,饭桌上不禁笑出声。 沈喻冉横江邑一眼,两人你来我往,俨然就是陷入热恋的小情侣,并且还有家里人助攻。 “看到没有,给冉冉剥虾。”江程示意儿子,因为自己已经在动手给身旁的妻子许怡剥虾。 江邑立马拿过虾开始剥起来。 原件正确,复印件没有不正确的。 从江老爷子,到江程夫妇,到江邑和沈喻冉,唯独只有谢昱衡是孤家寡人,他拿起酒杯灌了一杯进去。 江邑边剥虾,边得意扬扬将虾放入沈喻冉的骨瓷碗里,沈喻冉抿嘴一笑,“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冉冉,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你不用和他客气,男人都是训练出来的。”许怡扫一眼丈夫又看一眼儿子。 谢昱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一家人,而自己却像是在外面偷窥幸福的人。 为何而来。 江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配文家宴。 他知道今天江家有饭局,江老爷子也喊他回去,只是他拒绝,当他点开照片的时候,看到那张照片上一张年轻女人的手,有些糊。 他一股脑冒出那张脸。 随即他从谢氏驱车到江家来,像是只为求证自己的猜测。 他得到这个正确答案,可他的心颤抖着,眼睛酸涩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酒度数高,他望着对面坐着的女人。 那张脸怎么就不是她? 就是她啊。 沈喻冉抬眸承接着江老爷子的话语,她时不时扬起下颌骨,低眸浅笑,她转过来,看向谢昱衡的方向,“三哥,三哥?” 第二十五章 玩玩而已 眼前的人不断重影着,像是交叠在一起。 谢昱衡晃晃脑袋。 沈喻冉端起酒杯陪着江老爷子喝两杯,按按太阳穴,“江爷爷,我回去就要和我爷爷说,你给我灌酒,我要让我爷爷给我报仇!” “哈哈,你这丫头还会告状!”江老爷子是当过兵的酒量当然是好。 沈喻冉忽地一下趴在桌上。 “阿邑,送冉冉去厢房休息,今儿就留宿在江家。”许怡拉了拉身旁的女佣人,“少爷一个男人不方便,你跟着去,阿邑,你把人送到房间就给我出来,不准做坏事!” 江邑甩一眼给母亲,“妈,你把你儿子想成什么样。” “你就这狗样!”许怡吐槽,“一点都不像是阿衡稳重,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江邑一把将椅子上的沈喻冉打横抱起,“妈,那你就说错了,有些人的坏,是坏在骨子里,表面装得跟君子似的。” 他扫一眼谢昱衡。 谢昱衡猩红的眼眸正直愣愣盯着江邑怀里的女人,就这么看着她被江邑抱离餐厅,去后面的厢房。 “阿衡,你也喝了不少,让司机送你。”许怡看向谢昱衡。 谢昱衡手撑着头,手肘抵着餐桌,他半闭着眼,“舅妈,我留宿,今晚不走。” “啊?”许怡一下没反应过来。 江盈过世后,谢昱衡就像是变了个人,和他们都不够亲近,除了逢年过节来往,他就像是个机器人似的,江家一年到头也不会留下吃顿饭,更何况是留宿。 “妈,阿衡说要留宿,我马上去给他收拾出来,以后常回来住。”许怡也不交代旁人,自己高高兴兴自己去收拾。 江老夫人垂眸,暗暗抹泪。 “爸,妈,我也送你们回房。”江程站起来,“阿衡,你醒醒酒,就回去休息。” 谢昱衡颔首。 这张桌上的人慢慢都离去,只剩下谢昱衡,就像是刚刚的热闹里也没有他一般,他拿起茅台的瓶子,又往嘴里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可这酒却让他越喝越清醒。 江家的宅院,谢昱衡倒是熟悉,很快就找到自己原本住的那个厢房。 他用力推门,但门未推开。 随即,他又敲敲门。 过了会儿,门被打开。 沈喻冉从屋内走出来,就看到醉醺醺的谢昱衡,她躺着休息会儿,佣人送来醒酒茶,她这酒也醒得差不多。 “染染?”谢昱衡看向眼前的女人,身上依旧是穿着那件黑色旗袍,盘起的头发散落几缕发丝,落在耳边。 沈喻冉咽了咽口水,“谢总,刚是在叫我吗?” 谢昱衡往前一步,跨进厢房里,一把抓住沈喻冉的手腕将她瘦削的身体一拉,她被他圈在怀里。 “怎么,江邑叫得,我叫不得了?”他猩红的眼神直接逼近沈喻冉的眼眸。 沈喻冉的喉间摩挲着,她抬起下颌,“江邑是我的相亲对象,自然和谢总是不同的!” “我知道,听说谢总过世的妹妹和我长得很像,小名也叫染染,谢总,你分得清叫的是冉冉还是染染呢?”沈喻冉一把抓住谢昱衡的领带。 她反击,拉扯住他的脖颈。 嫣红的唇瓣充斥在谢昱衡的眼前,酒精作用下,谢昱衡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染染,是你对不对?” 沈喻冉拉住他领带的手瑟缩一下,突然失去力道。 下一秒,谢昱衡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的面前推,沈喻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冰凉的唇直接吻住她的。 她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却抵不过他的手臂。 鲜血从两人交叠的嘴里流淌出来,血腥味弥漫在彼此之间,沈喻冉一把推开谢昱衡的人,一巴掌甩过去,“谢总,我是你弟弟的相亲对象,你越界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阿邑说的,免得他误会,但再无下次。” 疼痛将谢昱衡从麻痹的酒精里剥离开来。 他在做什么。 他不该这样。 “你说错了,染染不是我妹妹,你不是染染……你不会是她……”谢昱衡转身,失落留在沈喻冉的眼睛里,她看着他从厢房里离开。 萧索而寂寥的背影里,满是对他口中“染染”的歉意。 她倒吸一口气,关上门,身体像是失重一般不断往下滑落下去,直到她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这深情是装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谢昱衡有多深情,还以为他多喜欢“染染”,其实连表面的妹妹身份都不承认,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努力将“郁染”的躯壳像是放掉身体所有的血液一样全都剥离,可谢昱衡却偏偏要将她唤醒。 沈喻冉以为自己的面具戴得牢固,她做得很好,好到她从毛孔里都是散发出沈喻冉的气息,她甚至都忘记自己曾经是“郁染”。 可黑夜笼罩之下的她,将手指抠进自己的皮肤里,疼痛一遍遍将她的过去翻个面暴露出来。 谢昱衡认不出她来,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三年前,她坐在车里,司机送她去参加谢昱衡和叶晚静的订婚宴。 她没想过要和他有过未来,做他地下情人的两年里,她错认为他们之间哪怕没有爱,也会因为时间,因为做,产生出一点点感情。 哪怕是身体上的感情也好,至少他的身体需要她,那她就可以自我催眠。 可最后她听到他不屑和冰凉的声音。 “你和叶晚静订婚,那染染呢,染染算什么?”江邑的声音响起来。 死寂而冷冽的男人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她算什么,你以为两年前周晴芳给她下药为的是什么,把她送上我的床,然后拿捏我,呵,我不过就是如她们愿罢了,一个连自己尊严都可以不要的女人,算什么,顶多算个陪玩,玩玩而已,她只是我计划里的一步棋,一步顺水推舟给周晴芳的棋子罢了,你以为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又反复讲微信语音放在自己的耳边听了又听。 原来,她只是一个工具。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谢昱衡的报复。 她曾经以为他是照亮自己晦暗生命里的一束光,是他拯救年少的自己,也是他在她被下药之后,救下她。 最后的最后…… 车被撞开去,她的手机从自己的手里掉落,疼痛侵袭着她的额头。 “像是弄死她爹妈一样,再弄死一个,那就永远死无对证。”阴冷的声音随着海水涌入呼吸之中,充斥着耳膜。 郁染觉得自己好疼,疼到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周围只有汹涌的水,朝着她冲过来,她想要躲,却无力挣扎。 第二十六章 他要订婚了 这一夜,沈喻冉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三年前的梦和现在不停交错着,让她一度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清晨冲了个澡才清醒地出现在江家的餐厅。 “江爷爷,江奶奶,早。”她走过去就看到老人家已经在用早餐,显然自己睡过头,“抱歉,起晚了。” “不晚,我们家臭小子还没起来,你叔叔阿姨去旅游,一早刚走。”江老夫人笑盈盈去拉沈喻冉的手,吩咐佣人给她添碗筷。 江家的早餐很是丰富,多为中式,可选自己喜欢的吃。 沈喻冉才坐下来,就听到江邑慵懒而散漫的声音响起来,“奶奶,背地里说人坏话可不好!” “你有什么可说的。”江老爷子一脸嫌弃。 沈喻冉不禁笑出声,这大概就是在爱里长的人,从小到大都被养得很好,如今的她也拥有这样的幸福。 “那张臭脸人呢?”江邑逡巡一圈,“他不是最准时,昨晚喝多,现在还没起,也有他不守规矩的时候。” 因为江邑和谢昱衡同辈,从小就被对比,谢昱衡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小孩,江邑像是样样比不上,但却也样样和他齐平,以前两人关系好,他也是随着大家叫“三哥”,现在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人要是变得不顺眼,就哪哪都不顺眼。 “他一早就走了,说是有会。”江老爷子横一眼过去,“你这什么话,他再怎么都是你哥。” 江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认他,他也不认我,这点我们倒是挺像的。” 他端起一碗小米粥,拿起勺子往嘴里舀。 “他和你哪能一样!”江老爷子压低声响,“阿衡,妈妈走得早,性格也有缺陷,这三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更是古怪。” 江老夫人接话,语气心疼,“昨儿他心情不好,谢家又闹腾,他爸要在祠堂供奉郁染的牌位,被他当场砸了,郁染那孩子我虽说见得少,但也是可怜,命苦。” 说着,江老夫人拭去眼泪。 骨瓷的汤勺啪嗒一下落入瓷碗中,敲击出来清脆的声响,沈喻冉的手一滑,她都没有发觉自己竟然失神。 “冉冉?”江老夫人有些诧异看向沈喻冉的方向。 沈喻冉忙不迭收拾,“江奶奶,对不起,我没拿稳。” “不碍事,有没有伤到手?”江老夫人拉过沈喻冉的手,放在手边看了又看。 “没事,江奶奶。” “你这老婆子,提这些做什么,谢家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当年他来我江家求娶的时候,怎么说的,这辈子只娶我们盈盈一个妻子,他这种人,迟早要天打雷劈。”江老爷子握住拐杖的手,往地板上跺跺。 是对女儿多大的宠爱,才会将江氏集团一并送给女儿女婿做嫁妆,又是多大的痛苦,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喻冉握紧手指,眼睛里满是酸楚,她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她现在是沈喻冉,不是那个承载着痛苦的郁染,她不该和他们共情。 “不说不说,冉冉听不得这些。”江老夫人拉着沈喻冉的手摇晃两下,“你呀,多吃点,看你瘦的。” “江奶奶,我吃很多了。” “阿邑,阿衡过段时间就要订婚,三年前定下的婚约,也是推了三年,谢家已经选好日子,我和你爷爷自是不过去凑这热闹,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你代表着出席,去书房选个合时宜的物件送过去。”江老夫人交代。 江邑也没想到,谢昱衡和叶晚静这三年后,婚约还是要继续。 谢家完全不用靠着叶家联姻来更上一层楼,反倒是现在的叶家更需要谢家的扶持,他这是羊入虎口送上去给叶家咬。 大概真的是爱惨了。 三年前的订婚宴开始前,江邑去问过他,已经要到答案。 他要订婚了。 沈喻冉的手指捏住了白色的汤勺,摩挲两下,她为什么会有所动容。 “冉冉也一块去,去好好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跟阿邑说,回头你们订婚的时候,也可以准备,奶奶可不能让冉冉比别人差劲。”江老夫人满脸宠溺望着沈喻冉,是满心满眼的喜欢。 沈喻冉这时都有点于心不忍,自己和江邑骗老人真不应该。 他们是真心对她。 她看向江邑,给他使眼色,“你还不赶紧阻止。” “你不是要作戏,作戏当然要真一点。” “我不需要。” 两人眼神交流着,江邑当做没瞧见,收回眼神,低头喝着粥,拿着包子吃起来,“今天的包子还真好吃。” 猪队友! 沈喻冉在心里怒骂。 江邑连着打喷嚏,他低低的声音浮动,也不知道是谁在骂他。 用过早餐,沈喻冉就接到余茜的电话,有工作安排,说是已经在门口等她,沈喻冉和两位老人告辞,便先行离开。 江老夫人踢了踢江邑的脚,让他出门送她。 江邑混不吝地跟出去,沈喻冉在长廊里回头,“别送了,又没人看着,不必要的演出,可别浪费你奥斯卡的演技。” “我没演,我还挺期待和你订婚的。”江邑双手插在胯间,“冉冉,和我结婚不会太差的,肯定比和谢昱衡结婚好。” 她失笑,连这儿都要做对比,从小被比坏了。 “走了,来这儿不是为了你,是因为我爷爷,别自作多情,我和你的协议没变。”沈喻冉挥挥手,她忽地转身,“幼稚的把戏,下次别玩,太low!” 江邑愣在原地看着她往前走去。 他晃神。 昨天的朋友圈,确实是他故意发的,他就是想要试试,谢昱衡看到会不会来,果然没有猜错。 但他有件事猜错,沈喻冉来看江老爷子没知会他,真的只是凑巧,不过就被他巧手利用一番,谁让这沈喻冉还确实讨人欢心。 江家上下对她甚是满意,江邑就顺水推舟,挡箭牌送上门还不用,他可不傻。 从长廊走回到餐桌。 江邑继续吃着早餐,他坐下来半晌,又问:“爷爷,奶奶,难道你们就一点不奇怪?爷爷不觉得你这老战友的孙女和郁染长得一模一样吗?爷爷,你以前见没见过人,也没听你说过,要是见过,早就应该知道这两人很像。” 沈喻冉说话滴水不漏,行事作风又不留什么破绽,江邑想换个切入点切入。 第二十七章 难道你认不出来 一双筷子利落砸在江邑的脑袋上,他吃痛惊呼“爷爷,您轻点儿。” “你想从我这儿套什么话。” “没有,就是觉得您这火眼金睛看得更为真切。”江邑确实还没想通。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沈喻冉就是郁染,只不过失忆,忘记他们,第二种就是整容,整成一样的,但看着那张脸没动过刀子。 “我和你奶奶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人无法去解释的,很多事情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像是你们年轻人现在到哪儿去都用导航,导航的好处就是,不用记路,开错一个路口,还是能到终点,郁染既已经找寻不到,那就顺遂天意,何必要去耿耿于怀此刻的沈喻冉是不是郁染,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江老爷子落下这话。 这也是他见到沈喻冉的时候,并未非要刨根问底。 既然认定沈喻冉是沈老爷子的小孙女,那就是,何必去追寻她所谓的过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江邑的思绪停留在老爷子的话语里。 他可没有这么高的境界,但有一点他和老爷子一脉相承,活在当下,不像是有些人,非过不去。 昨晚的酒,在他转身离去之时就已经醒过来。 谢昱衡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冲动,那种身体的应激反应,像是在与沈喻冉靠近之后,就没办法控制住理智,想要去做。 她咬他一口,才让他认清现实。 沈喻冉不是郁染。 郁染给他当地下情人两年里,他们什么都做过,郁染习惯性柔软承受着他所有的一切,不懂反抗,甚至被他折腾到精疲力竭的时候,也不敢推他,只敢嘤嘤嘤求他。 那锐利的牙齿磕破唇瓣,谢昱衡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疯了才会想要吻她。 他一晚上躺在厢房里根本毫无睡意,回想着今夜的种种,理智已经抑制不住他对那张脸的好奇,迫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可其实他又害怕知道答案。 是非题总是有一个错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他一早就起来,在花园里,遇到在练太极的江老爷子,便过去打了声招呼。 “还是做这样的决定,不后悔?”江老爷子问他。 谢昱衡应声并未解释缘由,“外公,我这辈子注定不会活成阿邑的样子,您又何必这样对我呢?” “一直过不去的人是你,阿衡,你会因为你的决定失去很多的。”江老爷子停住手里的动作,“你妈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你。” 谢昱衡低眸,“早就失去最重要的,外公觉得我还剩下什么呢。” “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执拗。” 谢昱衡压低声音,因为一夜没睡,声色里带着倦意和沙哑,“是。”他坦诚自己的内心。 “吃过早饭再走。”江老爷子知道自己两个孙子都是犟脾气,大概也是随他,劝是劝不动,他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不必强硬去改变他们。 “不了,还要开会。” 谢昱衡就这样从江家老宅离开,回去别墅冲了个澡,就去谢氏,工作才能让他的思维更为冷静,而不会失去理智做不该做的事情。 宋敬没想到今天老板是自己来公司,还比他都先到,他进谢氏之后,底下员工告知他的,他是连滚带爬赶上去。 作为员工,怎么能比老板还晚到公司,这是他不允许自己做的。 宋敬到了总裁办公室,看到谢昱衡已经在工作。 “谢总,抱歉,我不知道您今天这么早,我给你准备咖啡。”宋敬颔首,去茶水间,给谢昱衡做好咖啡端到他的办公桌上。 谢昱衡抬头,“这两天的行程汇报一下。” 宋敬在谢昱衡抬头的时候,看到谢昱衡嘴角明显破了个口子,这个角度,除了是被咬,还能是什么。 谢昱衡一向克己复礼,至少在外面是这样,私底下怎么玩,宋敬也没见过,当然也不可能有机会见。 谁躲老板床底下去。 “还不开始?”几秒后,谢昱衡提醒宋敬。 宋敬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看失神,他在想这口子到底是谁咬的,是谢总的未婚妻,还是另有他人。 “好的,谢总,您说……” “宋敬,你是真想要去非洲啊?” 宋敬醍醐灌顶,立即摆手,“谢总,我不想,今天谢总安排是去南大,是落成仪式,需要过去剪彩,明天是飞云城,云城那块地的工程招标,需要您出席,沈总那边,需要我通知给她一起前往吗?” 谢氏和沈氏的合作已经在走合同,具体条款落实后,就会进行签约。 “可以,让云城分公司的负责人准备一下。”谢昱衡交代。 宋敬颔首,“好。” 他汇报完工作,便转过身,走两步之后,又回头,“谢总,需要我给您送消肿药膏吗?” 谢昱衡拧眉。 “你的嘴,挺肿的。”宋敬不好意思地指出来。 谢昱衡没注意,昨晚被沈喻冉咬的那一下,确实很疼,疼到血流好一会儿才止住,也是因为真的疼,才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宋敬问完见谢昱衡没有回应,就知道他是需要的,便走出办公室。 刚出去,就撞上款款而来的高大男人。 “傅律。” 男人点头示意,便进去办公室。 颀长的身影,配上细条纹的西服套装,斯文的脸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朝着谢昱衡的方向而来。 “我没让你来。”谢昱衡只看人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 傅博申解开西服的扣子,拉开谢昱衡办公桌外的真皮座椅,“到底什么情况?我刚从沈氏过来,沈氏的这位新任总裁,你知道吗,和你家郁染长得一模一样,我以为她会认得我,但她不认得,三年前,是不是遇险后失忆了?” 遇险失忆? 谢昱衡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改变一个人个性的还可能是失忆。 他嗓音越发冷,抬头看向傅博申,“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郁染?” “这还有为什么,一模一样的脸,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难道你认不出来?” “法律上是怎么依据两个人一样。” “DNA!” 但郁染父母双亡,他不可能找到和郁染匹配的DNA样本。 “或者,去找阿淞拍个片子,看看是不是什么淤血堵住大脑血管导致的失忆,医学上可以给出相关的定义。” 谢昱衡怎么没有想到,他倏地站起来。 “你上哪儿去?” “找阿淞。” “我还有事没和你说。” “找我助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傅博申两眼发愣,这人恐怕是疯了。 第二十八章 她失忆 南城第一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的办公室。 孟柠蹑手蹑脚站在门口,等家属从黎淞主任的办公室离开,人全都走完之后,她这才走进去。 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就是神外的第一把刀,也是全院传奇人物,人长得帅,学历高,技术精湛,是全院上下追的男神。 “孟医生,有事?” “黎主任,您认识我?” “不认识,白大褂上挂着。”黎淞扫一眼眼前同样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木木的年轻女孩子,胸牌上挂着儿科,孟柠。 这个科室和她的长相倒是挺般配的。 “黎主任,我原本想要挂您的号,但是您实在是一号难求,我就只能上来碰碰运气。” “看病?”黎淞疑惑。 孟柠伸手想要去关门,毕竟后面问的问题有点私密。 门被一双大手推开。 孟柠蹙眉看到眼前的男人,“怎么是你?”孟柠抬眼,谢昱衡嘴角触目的红痕闯入她的眼眸里。 果然是渣男。 郁染和谢昱衡的事情,简粤芯知道,她当然也知道,这种渣男,一边和郁染保持着关系,一边又要另娶他人,她看到人就想要打。 “阿淞,我有急事想要问你。”谢昱衡是一路飙车过来,路上他将所有关于沈喻冉的事情想了一遍,急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是我先来的,要有先来后到。”孟柠本就见他不爽,现在谢昱衡又要插队,她的脾气自然是不好。 “黎主任,你要公平!”孟柠从刚恭敬的样子,转变成理直气壮。 黎淞看着眼前两人。 “确实是她先到的,你在一边等一等,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优待,谁都这样。”黎淞一板一眼看向谢昱衡。 谢昱衡双手撑在黎淞的办公桌面前,“阿淞,我真的很着急。” “你说。”黎淞没搭理他,直接转向孟柠。 孟柠先赢一局,腰板都挺直,她扬扬头,开口,“黎主任,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我的朋友,就……很好的朋友,几年没见,忽然就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别人,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会不会是因为生病造成的记忆退化,或者是失忆?” 她一顿输出后,谢昱衡朝着孟柠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是他想问的么。 黎淞还在斟酌孟柠这话里的意思,谢昱衡就补充道:“发生过意外,坠海,也可能是在汽车的密闭空间久,被救后,会记忆错乱,忘记一切,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孟柠这才意识到谢昱衡说的是谁。 “你是不是见过染染了?”孟柠当即反应,随后,她立马捂住嘴,这张死嘴,简粤芯明明交代过她,别乱说话。 谢昱衡抓住重点,“你说她是郁染?” “她不是。”孟柠慌乱掩盖自己说错的话,被简粤芯知道,又要打脑壳,她不由摸着自己的脑壳,现在就开始隐隐作痛。 谢昱衡已经得到答案。 简粤芯是个律师,分析能力极强,哪怕是认出来,也会用她完美的辩论能力,黑的说成白的。 但眼前这个孟柠不一样,她心思太过单纯。 以前就听郁染说过。 “既然你们问的是同个问题,就坐下来一起诊断。”当年郁染出事,他并不在国内,是在国外学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就听江邑说了嘴,他只觉得很是可惜,毕竟很年轻。 孟柠和谢昱衡翘首以盼这位神外的大拿会给他们一个他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们说的这些都不足以证明失忆,人的大脑构造复杂,确实会因为外力作用是使得失忆,但你们也都是读过大学,不是无知妇孺,别动不动就失忆,就想不起来事情,这不是短剧拍拍的,失忆这种概率很小的,哪怕是阿尔兹海默症,也不是一时就想不起来的。”黎淞用专业的论断告诉眼前两个病急乱投医的人。 “当然,也不是说绝对的,最好还是要做个脑CT,看下有没有外伤导致。”黎淞客观解释这个病灶。 他蹙蹙眉,“孟医生,你是个医生,我对你的专业产生怀疑。” “诶,黎主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在医学院的成绩都是前三名,我当时轮转也都是医院评级的A,这事不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无关痛痒。”孟柠站起身来,嘟囔一声,“黎主任,您专业能力很厉害,但你这么冷血,是共情不到患者的内心的。” 说着,孟柠鞠躬,从黎淞办公室里离开。 来之前的路上,谢昱衡满怀希望,现在黎淞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灌到他的心冰冷至极,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她说得没错。” 黎淞冷哼,“医生只会告诉你事实,事实如果不如你们愿,你们就不能接受,那不该来医院,应该去求菩萨。” 谢昱衡没听到他这话。 他兀自开门出去。 宋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站在医院门口抽烟,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消化黎淞给他的答案,黎淞说得没错,因为不是心里想要的答案,所以就无法接受。 宋敬打车到医院接他,去南大。 南大新的教学楼落成剪彩的仪式很隆重,剪彩完成后,校长致辞感谢谢昱衡对母校的捐助。 随后,又有女学生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花,飞奔到台上,将花束小心翼翼递过去给他。 “学长!”女孩伸出手来。 一束粉色的玉兰花被女孩抱在手里,落入他的视野里。 “学长?”女孩见他半天没有去接,便又喊了一声。 宋敬在一旁忙不迭去接过来。 女孩低头有些羞赧。 宋敬抱住花束站在谢昱衡的身后。 “其实我们很想要问问谢昱衡先生,为母校捐赠一栋艺术楼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主持人询问道。 谢昱衡接过话筒,望着台下的师生,也看向身后这一栋崭新的教学楼,他开口:“因为有人说过,如果有一栋艺术楼就好了,不用每天为抢位置而苦恼。” 坐在下面的学生窃窃私语。 “这一听就很浪漫,肯定有故事。” “听说没有,谢总的未婚妻就是我们学校艺术系的学生,小谢总好几届,现在还有自己的画室,好像是叶家千金。” “那不就是妥妥的未来未婚妻,能把谢总拿下,真的好幸福!” “发现没有,谢总的嘴角都咬破,这就是妥妥的秀恩爱。” 第二十九章 怎么这么晚回来 手机屏幕上跳出推送过来的头条热点。 “谢昱衡为博未婚妻一笑,为母校捐赠一栋楼”热度都能直接上热搜。 沈喻冉点开视频,他握着话筒回答主持人的话语。 谢昱衡站在光里,所有人瞩目的焦点里,这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魅力,哪怕他那张冷漠像是冰山一样的脸,却还是无法逃脱众人的追逐。 谁都想要去触碰,而他却像是凌驾于所有之上,让你无法去触及。 那束被送上去的玉兰花,像是一个讽刺,他连接都不想要去接,他不喜欢玉兰花,那张被用作他的微信头像的玉兰花也不过就是他想要测试自己是否是郁染的手段。 对谢昱衡来说,什么都没有他自己重要,什么都能拿捏住当棋子,用作手段,去试探,去赢。 曾经的郁染就是他要赢周晴芳的手段。 实则就像是今天的局面,他不会,连礼貌接一下,他都不会。 之所以那么想要去证实她是不是郁染,不过就是怕脱离自己的掌控。 可他说的有人,怎么还会让自己浮想翩翩。 那是一个夏日的晚上。 他给她发消息让她去别墅,至于干什么,都心知肚明,做他的情人,还能干什么,无非是那档子事。 那时的自己,却甘之如饴,以为那样,他就会更贪恋自己一分。 她赶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天黑,又因为下暴雨,全身都淋湿。 “怎么这么晚回来?”谢昱衡比她先回来,那时的他已经接管谢氏,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却还会一周有空就找她。 他的语气里有些责怪她晚。 原本他会让司机去学校接她,她怕太过招摇拒绝,毕竟当他的地下情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她来说,从十岁开始,就不希望被人看到,最好当个透明人。 别墅里佣人会提早过来做好饭,然后离开,错开时间,一般都不会碰到她,所以这栋别墅里,没人知道她。 “学校的画室只有一间,没抢到位置,就等了会儿,晚了。”郁染委屈地低下头,她嘟囔句,“学校要是有一栋楼就好了。” 谢昱衡只是应声,没有任何的表态。 沈喻冉收回思绪,没看到回应说是他为叶晚静捐的楼,叶晚静是艺术系的,而自己曾经不过就是辅修绘画而已。 他又怎么会是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他是为了叶晚静,他们也马上又要订婚。 沈喻冉关闭手机屏幕,她倒吸一口气,自己不该被这些勾起来过去的。 “我是沈喻冉,不是郁染,别自作多情。”沈喻冉将手机扔在一边,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看财务报表。 这时,余茜敲门进来,“冉小姐,刚谢氏这边通知您一同前往云城,参加建设招标,希望尽快立案下来。” 今早,谢昱衡先行离开沈家老宅,大概也是因为昨晚的失礼,但成年人一向是以大局为重。 “行,订机票。” “我陪您过去。” 沈喻冉看向电脑屏幕上的安排,“不行,后面还有个招标会,你不在我不放心,你留在南城,我带小王去就行。” 小王是沈氏南城分公司总经办的秘书,现派给余茜用。 “冉小姐,确定要和博申律所签订法务外包合同吗?” “确定,我很欣赏简律的能力,也和傅律谈过,以后简律会全权负责沈氏的法务工作,我相信她能做好。”沈喻冉点着头。 因为她是简粤芯。 从大学开始就立志做一个匡扶正义的大律师,也是那个站在她的面前,说是做律师,以后就一定要保护她的简粤芯。 哪怕是她们现在是新的关系,这些都不会改变。 她扯扯嘴角,或者在谢昱衡的办公室,其实简粤芯早就已经认出她来,只是她很快判断什么样的关系才是最适合她们之间,她立刻否认,这就是闺蜜之间会有的默契。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希望对方是好的。 她也一样。 下午的时候,沈氏的外包合同送到博申律所。 傅博申把简粤芯叫到办公室。 傅博申是博申律所的金字招牌,又是老板,有单独的办公室,律所还有三个合伙人,也都有单独办公室,像是简粤芯这样的新人律师,都是有带教律师的,是坐在律所的大办公室里,带教律师有事,会喊去办公室处理。 “坐。”傅博申是简粤芯进律所之后的带教律师,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运气特别好,直接被老板带教,实则,她每天都战战兢兢,在傅博申手底下工作,严谨到连标点符号都不能错,法律援助别人完成一个,她需要完成双倍,因为要以傅博申为标杆。 不过傅博申带过的上一个徒弟已经成为合伙人,也是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 简粤芯的目标是第二个,继承师兄衣钵。 “挺有本事?”傅博申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沈氏点名要你去负责沈氏的外包法务,原本是我们的对手华航律所的章律负责的,他的资历比你高十年。” “傅律是觉得我使手段了,我记得沈氏集团现在的总裁是个女的,你觉得我能使什么手段,章律,我记得去年沈氏集团因为劳务关系闹过纠纷,最后是和解,沈氏赔了五十万才算平息,章律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简粤芯倒是有些意外的,她并未去打开眼前这份文件,她还没这个资格。 傅博申轻笑,“还做过背调?” “傅律,这次法律援助的对手就是章律,没办法,为了赢,您说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至于沈氏,如果傅律觉得我没有能力,直接拒绝就好,您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老板,有权替我做决定。”简粤芯颔首。 牙尖嘴利。 傅博申的视线落在对面坐着的年轻女孩身上,在一次法律援助中,傅博申见过她,后来到学校去招实习生,一眼就认出,给她发出邀请,最后在进来实习的实习生中脱颖而出,他亲自选她。 作为女孩子,法学专业,法考又是第一,很难不让人信服,最重要,她做事利落和她的打扮一样不拖泥带水,傅博申自认为自己也是个挑刺儿的人,却在简粤芯身上挑不出来刺。 甚至觉得,简粤芯就是他的翻版,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影子。 “我已经替你答应,你打开签好文件,送到沈氏,这份合同就生效,沈氏这么一个大客户,亲自找上门,博申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更何况,用手段没什么不好,能拿下案子的手段都是好手段。” “对了,听谢总说,你和他的妹妹是朋友?” “傅律,不像是会八卦的人,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没什么事情我去工作。”简粤芯拿起合同文件,往外走去。 傅博申抬起的手,又落下来,他想要开口骂人,却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他居然也会吃瘪。 第三十章我还是不放心你,不然我陪你去 简粤芯握住手里这份沉甸甸的合同。 她不清楚沈喻冉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以为她会出卖她,所以要给她点甜头,还是想要用利益关系捆绑住。 “染染,你放心,以后等我成为律师,你被欺负的时候,我一定会为你伸张正义,给你讨回公道,你相信我。” “我当然最最相信我们未来的简大律师,我等你!” 南城大学的湖畔,简粤芯大声呼唤,看着伤痕累累的郁染,她不禁握住郁染的手,“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可她还没给郁染讨回公道。 郁染却已经出事。 三年来,她知道谢昱衡在找,她也在找,除了找郁染,还在找当年郁染出事的司机一家,但因为司机的家人都移民去国外,她无处可寻。 作为律师,她清楚知道证据才是让她唯一信服的事实,同时,那件事情太过蹊跷,路这么宽,又不是新手司机,怎么会冲到海里? “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染染,但我相信我的感觉,我会帮你。”简粤芯心里想着。 更何况天下砸钱下来,砸到简粤芯,简粤芯又何必拒之门外。 像是沈氏集团这样的外包法务,可以抵她做好几个案子,让他们大办公室好多人羡慕。 只有简粤芯清楚,没那么简单。 她签完之后,就和沈氏集团那边预约好时间,因为沈喻冉要出差几天,需要等到她回来之后。 沈喻冉的行程就在隔天上午。 她带着小王出现在机场。 小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子,哪怕是穿上工作的西服套装,因为长相娃娃脸的关系,就很像偷穿大人衣服,不过思维转动快,让沈喻冉接任之后,就注意到他。 订的是头等舱,所以都在贵宾室休息。 沈喻冉到休息室的时候,没想到谢昱衡已经到了,还是他一贯穿的黑色西服三件套,穿在他的身上,挺括有型,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高定的西服到底是比小王身上这种工厂货更为量体裁衣。 “谢总,早!”沈喻冉先给谢昱衡打招呼。 昨天上镜,嘴唇上的伤口,今天倒是愈合,像是没有被咬过一般,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自然而然不会提及此事。 这时,谢昱衡和宋敬同时抬头看向来人,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真丝V领衬衫配上同色系的阔腿裤,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的大衣,将她高挑而婀娜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谢昱衡瞥见站在沈喻冉身后的年轻男人,她没有带她的女助理,换了个男助理? “沈总,早上好。”宋敬毕恭毕敬打招呼。 沈喻冉抿嘴笑笑,“小王,谢总和宋特助,未来两天的行程,需要沟通与对接。” 小王走过来,低头问候:“谢总好,宋特助好。” 男人瞥都没有瞥他一眼。 “沈总,这边坐。”小王已经将沈喻冉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对面桌子上,给她电源接通好。 一系列流畅的动作没入男人眼中。 宋敬下意识去看谢昱衡的脸色,被谢昱衡侧眸一个眼神击中,便立马慌乱地找说辞,“沈总喜欢美式,我去给沈总点杯美式过来。” “不用麻烦宋特助,我过去就行。”小王已经先移步过去。 “这么想要跳槽去沈氏,早说,我让人事早点给你批下来。”谢昱衡垂眸,视线落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语气里不咸不淡。 宋敬到底招谁惹谁。 “没有,绝对没有,我这辈子就跟定谢总了。”宋敬举起手来发誓。 沈喻冉自然是听到,她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谢昱衡这人挺冷淡,但他招的人倒是很热情。 这时,小王已经点好美式过来,他递给沈喻冉,“沈总,没想到沈总会喜欢美式,我以为沈总会喜欢玛奇朵。” “美式很苦,但能提精神,工作么,提神醒脑更重要,又不是谈恋爱要这么甜干什么?”沈喻冉抿一口美式。 喜欢美式,她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 就像是要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一样,想要彻底根除,就要硬着头皮去成为不一样的自己。 “好苦,你为什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比我喝的感冒冲剂还要难喝。” 谢昱衡从她的眼前拿过美式的咖啡杯,品一口,“咖啡的作用是提神醒脑,喝喝就习惯,有些东西好喝,但不代表有用。” 他凛然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移开视线,抬头,望着对面,正在喝着美式,处理手里工作的沈喻冉。 她低头工作的样子很是认真,也很享受着美式带给她的精神动力,刚一晃神,对着那张脸,恍然以为她是郁染。 郁染是喝一口都会皱眉。 是与不是,都只是自己的一念之间,他看着她的脸,就会想起很多关于郁染的,但顷刻之间,什么都破灭掉,回答给他的都只是失望。 谢昱衡是被一个电话打断自己莫名的思绪。 等他这个电话结束,宋敬看下时间,提醒他收电脑,对面的小王也在帮沈喻冉收电脑,准备登机。 四人正准备去登机口。 “冉冉!”忽然,男人清朗的叫唤声,急促而来。 他们都停下脚步,不由往后望向来人。 白色衬衣,配上黑色金丝亮闪的香奈儿外套,因为外套及腰,将他的大长腿比例拉高。 江邑的脸由远而近。 他缓了口气,上前来。 沈喻狐疑看向他,“别告诉我,你也这个航班?” “不是,你要出差怎么没告诉我,我应该要亲自来送你的,去沈氏给你送早餐,才知道你要出差,就赶紧赶过来。”江邑解释。 谢昱衡杵在原地。 出差都不报备,还未婚妻,也并不是很熟的样子。 “工作而已,带助理了。” “那怎么能一样,助理是助理,我是我,我还是很不放心你出差,尤其是和这个人一起我更加不放心。”江邑的手指着身边的谢昱衡。 谢昱衡眸色掠过江邑身上,“你以为我是你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江邑走到沈喻冉身边,将沈喻冉和谢昱衡之间的距离拉开,“谁知道你安什么心?” “冉冉,不然还是我陪你一起去。” 沈喻冉不知道他今天唱哪一出戏,她含笑,“能陪我去就只能是我的助理,想入职找沈氏的HR投简历,我会考虑的。” 谢昱衡背过身,掩面而笑,他随即就咳嗽两声,“沈总想要谈恋爱就留下,飞机不等人!” 第三十一章撇这么清楚,是怕江邑 “你别管他,他就这副德性。”江邑听得出来谢昱衡那股子酸味。 明明知道沈喻冉不是郁染,一张同样的脸,都会让他下意识不爽,他有什么资格。 “先回去吧,等我出差回来,我们一起吃饭。”沈喻冉像是在安抚小娇妻似的,安抚江邑。 江邑这才点头。 “好,等你出差回来,我来接你。”江邑脸上露出雀跃的表情,他扬起唇角,望着脚步明显放慢的谢昱衡。 沈喻冉失笑,进去登机口。 座位都是在头等舱,哪怕是随行的助理,两家公司是分开购票,所以座位并没有在一起。 宋敬朝着谢昱衡看了眼,又看向沈喻冉,便开口,“沈总,我有一些私事想要和王助探讨,能和您调换位置吗?” 小王一脸无辜。 “沈总,您不介意吧?”宋敬追问。 沈喻冉挑眉:“我没什么问题,刚好路上还能和谢总探讨一下工作进度,挺好的。” 宋敬松了口气,比起坐在老板身边备受压力,他得要自救。 他引导沈喻冉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并且让空姐送来毛毯,准备工作做齐,这才拉着小王赶紧去找位置坐,远离是非之地。 谢昱衡的脸色不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他以为江家老宅,自己已经很确定沈喻冉并不是郁染,他也曾想过,既然不是,就界定开彼此的距离。 毕竟从小到大,郁染对他都是有求必应,所有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哪怕在床上,她都不会拒绝,或者不顺应他。 他也把郁染带过到他的朋友之间,江邑、傅博申都知道她,像是理所当然,这些就是他能得到的。 可现在这张脸是一模一样,人不确定是不是郁染,但她却那么明媚地和江邑打情骂俏,他心里像是有多少蚂蚁啃噬着,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他刚就差一点要去将她抢夺到自己的身边。 可,她是沈喻冉,她不是郁染,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他分辨不出。 那种焦灼感让自己一再想要去试探出真相,但却又害怕得到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谢总,这个项目书这里的数据好像有问题,你看一下。”而身旁坐着的女人却毫不在意,手里的笔记本往谢昱衡手里递过去。 谢昱衡才收回他原本的心思。 他将视线落入屏幕上去,又解释数据是如何核算出来。 “原来如此,是我漏算这一部分的投入。”沈喻冉靠近谢昱衡的方向,她侧头过去,仔细听着谢昱衡的核算。 谢昱衡感觉得到她的靠近。 那种近乎贴近的距离,让他原本已经错乱的心思越是难以理顺。 沈喻冉伸手想要去拿笔记本电脑,却发现谢昱衡扶着未曾动,“谢总,我已经明白,谢谢谢总点拨。” 而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他方才松开手,让她把电脑拿走。 飞机起飞后,沈喻冉手里的工作一点都没有停止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她想要侧头问空姐拿杯水,才发现身边的谢昱衡睡着了。 他竟然睡着了。 从上飞机开始,沈喻冉就不停忙碌着工作的事情,好不让自己的思绪跑偏。 那张高冷的冰块脸,睡着的时候,倒是退却不少的冷意,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安定神色,五官哪怕摒弃一双眼眸,都棱角分明。 她望着他出神。 曾经的他为这张脸而一点点失去自我,最终只是换来一句玩玩而已,是明知道自己只是他对付继母的棋子,是自己送上门去。 沈喻冉居然还会在这张脸上停留,她握紧自己的手指,“别又被骗了,他惯用这张脸骗人。” 空姐走过来询问她的需求。 她要了一杯水,另外让空姐给谢昱衡拿了条毯子盖上去。 从南城飞云城要两个多小时,谢昱衡这一觉一直睡到航班抵达云城,他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意外。 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身上披着毛毯,他侧眸看向一旁的沈喻冉。 “谢总,别误会,是空姐给你盖的,我和谢总只是工作关系。”沈喻冉忙着解释。 谢昱衡眯着眼,皱眉,“撇这么清楚,是怕江邑?” “这倒不是,是怕谢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影响我和江邑联姻的想法就不好,和谢总与未婚妻的感情当然是不能相提并论,谢总可是为未婚妻捐了一栋楼,谢总的未婚妻也因为谢家的丧事延后三年订婚,这换做谁受得了?”沈喻冉清清嗓音。 谢昱衡冷哼一声,“我为未婚妻捐了一栋楼,沈总倒是挺关心我的私事的?” “我……”沈喻冉为什么会提这茬子事情,她在干嘛,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在意,她咬咬唇。 下意识的动作,让谢昱衡一怔愣。 郁染也会这么咬唇。 而且最喜欢这样咬,特别是在床上。 他敛眸落在她的唇上。 倏地,沈喻冉已经松开,转而变换成肆意的笑声,“谁让谢总是阿邑的表哥,我自然是要多多关注,更何况,谢总都上热搜,很难不让人看到,谢总为南大捐楼也不就是为了让人知道,这让谢氏的股票涨了不少个点吧,谢总,大家都是生意人,懂得。” 完美无瑕地覆盖住他的疑惑,打消掉他的怀疑,还能内涵他,沈喻冉在心里吁了口气,这男人实在是太过心思缜密,每一句话都得要思虑过三。 又是江邑。 飞机降落。 宋敬和小王从后面的位置上走过来。 四人下了飞机。 因为招标会是在上午,所以他们抵达后就直接去现场,谢氏集团云城分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过来接他们。 沈氏在云城是没有分部,因为这个项目的开发,等新能源研发公司的落成,也会委派组建新的分公司。 这块地皮占地面积大,离市中心远,离海近,但并非是港口位置,是沈氏新能源开发最为优选的地理位置。 沈喻冉和谢昱衡参加完招标会,云城负责方已经将他们接到酒店,下午休息后,会再召开会议,对提交招标的工程进行初步资质审核。 下午的会议是在酒店的会议室召开,云城负责项目的人员全都到齐,谢昱衡也来到会议室,落座,他身边的位置空着,“沈总呢?” 第三十二章她流掉过一个孩子 宋敬刚在忙会议准备,倒是也没有注意,他看向小王的方向。 小王这才意识到沈喻冉不在场,“到酒店的时候,沈总说中午不用等她用餐,下午会自己过来会议室,不用我等。” “她说不用等,你就不用联系,那带你来有何用,还杵在这里,还不赶紧问,让我们所有人都等着么!” “抱歉,南城临时有事处理,来晚了。”沈喻冉这才推门进来,她礼貌致歉。 小王顺了口气,还好虚惊一场。 沈喻冉往谢昱衡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谢昱衡抬眼就看到沈喻冉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不像是刚飞机上过来的时候神采奕奕的样子。 中午应该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飞机坐久,也不至于脸色这么差。 还没等他多想。 会议已经开始。 参与沈氏和谢氏合作项目的建设工程的招标公司确实多,筛选过后还有十家,方案一个个过。 沈喻冉感觉到头昏昏沉沉,她单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手肘用力撑着她的脑袋。 谢昱衡自然是注意到她的举动。 她脸色越来越差,唇色泛白,眉头紧皱。 这样的她,看起来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倒下来。 “谢总,沈总,对我们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吗?”底下分公司的负责人将招标书梳理一遍后询问两位老总的意见。 沈喻冉垂下眼眸,她不由打寒战,大概是云城入冬,比起南城,要冷得多。 “华云建设,国丰建设,森北建设的提案更符合周边的生态,原本我们未来开发新能源就是为了减少环境污染,与环境共生的理念,发展经济的同时也要保护好我们所在的环境,才能长远发展。”沈喻冉强撑着抬眸,表达自己的诉求。 谢昱衡以为她的状态不佳,没想到她在这么多的招标书里独树一帜,已经确认自己的需求,“森北的提案,对预算细化做得更好,华云和国丰需要细化,有部分预算不明确,工程提案,造价都没有做好,有什么资格做竞标!”谢昱衡补充。 果然还是谢昱衡的眼睛毒辣。 沈喻冉对这块确实有些薄弱。 她不由看向谢昱衡,怎么会有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冗长的会议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后期就交给云城分公司处理招标的事情,明后天,沈喻冉也会亲自去现场考察。 “谢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明天见。”沈喻冉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王还在和宋敬对会议纪要,并未注意到沈喻冉这边的动静。 沈喻冉摇晃一下自己的脑袋,小腹隐隐疼痛让她全身不寒而栗,她皱着眉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不适,想要走出会议室,回去房间休息。 她刚走几步,人就觉得昏沉,忽然眼前一黑。 在小王和宋敬抬头惊呼之时,谢昱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一把扯住沈喻冉的手臂,扶住她的人。 小王冲上前去,担心喊道:“沈总!” 沈喻冉没有意识地倒入谢昱衡的怀里,谢昱衡刚开会就觉得她不对劲,没想到晕过去,他冷眼看着慌乱的小王,“还不赶紧叫救护车!” “好,我马上!”小王一手拨打电话,一手又想要去接沈喻冉,“谢总,我先把沈总背出去等救护车。” 谢昱衡没理会他的动作,一把将沈喻冉打横抱起来,脚步已经不随他的思维方式运转地冲出会议室门口。 沈喻冉蜷缩在他的臂弯里,脸色像是宣纸一样白,早该觉得她不对劲,可明明刚上午来的路上她还是好好的,怎么就…… 尤其是这张脸。 对着这张脸,他的心里恍然觉得那就是郁染,三年前的噩梦晃动在他的眼前,这一刻,他的脚步不由加快着,他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她的名字,“染染……” 他望着怀里的她,又冒出这样奇奇怪怪的感觉。 救护车来得很快,从酒店会议室到酒店大门口,救护车已经开进来,救护人员下车,抬了担架过来,把沈喻冉抬上救护车。 “病人家属跟着上车。”救护人员朝着身后的谢昱衡交代道。 “谢总,他不是……”追出来的小王欲解释,想要上前去关心老板。 宋敬一把把人拉住,“别耽误救人,我们谢总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茜姐交代我一步不能离开沈总身边,要是让茜姐知道,我……”小王摸不着头脑,余茜的魄力,他可是见识过的,她空降之后,总经办直接从五个人裁掉成三个人,余茜和他还有女秘书。 都说有什么的老板有什么样的特助,余茜大概就是这样。 “余特助是在你身上装了监控,还是派人盯着你,她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如果她真知道,也是你办事不利,连沈总生病都不知道,你最有可能就是引咎辞职。”宋敬用自己过来人的威慑力给他分析个中原因。 小王倒吸一口气,“宋特助,你教教我。” “学着点。”宋敬哀叹一声,他其实很久没有看到谢昱衡这么冲动的时候,三年,他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像是以前刚接手谢氏的他,机械化处理任何事情,所以不会有人所谓的七情六欲。 可他刚刚看到,谢昱衡抱起沈喻冉时候的紧张,他奔跑得急切,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太像是三年前有一次郁染过敏被送去医院。 他接到消息,直接从会议室离开,赶去医院,推的可是一个亿的项目。 救护车抵达医院。 谢昱衡跟随着医护人员将沈喻冉送到急诊室救治,急诊室的护士对沈喻冉做基本检查。 “病人家属,病人晕厥时的情况,你详细叙述一遍。” “她下午脸色不好,人昏昏沉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两步就晕过去,喊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晕厥后无意识。”医生过去检查一下基本情况,护士已经过来抽血检查,“先等验血报告出来,然后查个CT,看下会不会脑血管堵塞。” 谢昱衡过去缴费,等他回到急诊室。 “你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会诊的女医生已经到急诊。 “我肚子疼……”沈喻冉已经从昏迷中恢复神智,回答着医生的问题。 “那你有没有妊娠史?”医生询问。 沈喻冉张张嘴,声音虚弱无比,“我流掉过一个孩子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