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炮灰剧本拯救世界》 第1章 回归神界 “镜予,妳说…我们都走了多久了?怎还未见冥幽尽头呢?” “茗大人,就已经到了,月大人说沿着冥河一路走,见到万幽山,便能抵达尽头,您瞧,万幽山已经到了。” 镜予抬头一看,浓雾弥漫中一道宏伟的山峦隐隐露出。 “总算是到了,镜予,我们走…” 茗茵话还未说完,胸口一阵刺痛,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后之人,嘴角流出鲜血。 “镜予…妳为何…要杀我?” 镜予跪下,叩了声头:“茗大人,请原谅小仙,月大人说,您若活着,若知晓他欲召来天魔摧毁仙界之时必然会成为他计划的绊脚石,所以,您非死不可!” 镜予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开口:“妳说,月灼他要摧毁神界…?他可是月霄宫宫主月渺嫡亲弟子,怎…怎可能要唤天魔摧毁仙界?” 镜予站起身,嗤笑了一声:“茗大人,该说您是天真还是笨?月大人生母是魔界第一魅魔缡烬,他早恨极仙界那群自视甚高的众长老,当初以仙魔殊途一言便处死了他生母,而他的父亲亦遵从了仙界之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处死而无任何作为,他这百年来从未忘记此仇恨,早已暗中与魔界合作,如今…天魔降临,仙界怕是早已成为炼狱。” 茗茵看着镜予一步步朝自己接近,踉跄地往后退,摇了摇头:“不可能…月灼他从未与我讲过这些事…他还说过待我替他取得幽冥尽头的焱昊印后便能成婚…。” 镜予举起了手中的剑:“茗大人,到了这时刻您还觉得月大人是真想娶您?那不过是缓兵之计,只为取得天帝信任罢了,他…从未真心爱过你!” 语毕,镜予将手中之剑再次刺进茗茵的胸口。 茗茵身躯滑落,瘫倒在地上,视线被一层暗灰的雾气笼罩,逐渐看不清。 镜予丢下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终于解决了,仙界覆灭,女主角茗茵也死了,系统你人呢,出来!” “宿主您好,一共十五个副本任务您皆已完成,可兑换回家机会,可要此时使用?” “当然!我这么努力完成任务就是为了回神界躺平,当个什么都不用做的闲神,快送我回去吧。” “好的宿主,这就将您送回神界。” 一阵失重感袭来,镜予闭上眼,再睁眼时便是那熟悉的场景。 云海漫卷,天光如瀑洒下。 山峦如玉,水色若镜,苍松古柏生于悬崖之巅,枝叶间流转着细微的金光。远处琉璃宫阙依山而建,层层飞檐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殿顶悬着流金风铃,微风一拂,便有清音绕梁。 水珠化作灵光散落,落于花林之中,万花自开自谢,仙鹤振翼而飞,如一幅不染凡尘的画卷,静谧又空灵。 镜予舒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经历了十几个时空,做着各种炮灰反杀主角任务后总算是回来了。” “镜上神,您怎来了?可是有事要找宸羽神君?他正与帝君在商议大事,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呢,您要不先回殿,我给您带个话?” 镜予看向拿着扫帚的老净仆,笑了声:“不必了,我就随处走走,不知怎的晃到了这,你继续扫吧,我走了。” 神界皆知,镜上神与宸羽神君有婚约在身,但此婚约拖延已百年,宸羽神君对镜上神并无意,可镜上神却一厢情愿爱慕着他。 而帝君也拿宸羽神君没有办法,毕竟宸羽神君为神界战神,守护着天界,地位之重,帝君亦不敢强迫他任何事,于是两人的婚事便一直拖延着。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老净仆转过头见是宸羽神君连忙俯首行礼,道:“神君,方才镜上神来过,似乎是要寻您,但未寻到便回了。” 宸羽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后并无任何表示便离去。 老净仆边扫着地边自言自语道:“可惜了…神女有情,郎君无意啊。” 回到神殿的镜予脱下外袍,直接扑上床褟,叹道:“终于又躺到我这温暖柔软的床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啊,所言可真不假。” 镜予方才入眠,外头一声低沉的钟鸣震裂长空。 云层翻涌似被惊扰的巨兽,星河亦为之一颤,仙鹤纷飞、轻瑶台上的灵花都被震得阖起瓣。 镜予在钟声震荡中惊坐起身,发丝散乱,神色还未清醒。 “……又出什么乱子?”她喃喃一句,翻身下榻,一脚踩到丢在地上的外袍。她捡起胡乱披上,连玉带都未系好便推门而出。 殿外站着兰花神,神色凝重。 “镜予!出大事了——冥界‘幽阙门’的封印被打开了!” 镜予一惊,睡意全无:“……幽阙门?” “是!诸神都已赶往议神殿——” “哪座?” “苍璇殿!” 话未说完,兰花神便伸手拉住镜予的手腕,急匆匆地往苍璇殿奔去。 苍璇殿内云气翻涌,万道金柱矗立如山,光影自殿心苍穹流泻而下。 殿内众神抬首,见镇穹钟悬于穹顶之上,缓缓摇晃着,钟心微亮。 “前年前,天魔降界时镇穹钟便响过一次,这次所因何事?” “依我看,估计是冥界出了大事…。” 议论声此起彼落,此时一道金光自殿顶垂落,众神齐齐止声。 镜予亦立于诸神之列,微俯身行礼。 帝君神色肃然,声音沉稳响彻整个苍璇殿:“冥界封印千年幽阙门封印已破,幽都怨魂涌出,纷纷进到人界——此祸必尽速解决,否则人间将成修罗炼狱,天界亦难幸免。 此名一出,众神皆面色骤变,众神反应各不相同。 众神沉默不语,心中各自盘算,既怕被点名,又担心不去显得退缩。殿宇之中,气氛紧张得近乎凝滞。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殿堂—— “下官愿率军再封印幽阙门,还世间太平。” 众神齐齐望去,正是战神宸羽。他一身赤甲,背后长戟如燃火般熠熠生光,气息如同烈风压境。 紧接着,一名身着青银铠甲、佩剑于腰的神祇也上前一步。他眉宇清朗,气度如山川般沉稳,正是文武神苍律。 “此行凶险非常,我苍律亦愿同行,定不辱命。” 帝君朗声大笑,连连点头:“好!有宸羽与苍律并肩,文武并举,定保人间安宁!” 殿中众神齐声应和,气氛一时昂扬。 镜予在众神之列里撇了撇嘴。 看着众神一个个义正辞严,实则心底打着如意算盘,她在心里暗暗腹诽:“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与我太相像了!” 其实,她本来不是这副性子的,镜予,神如其名由一面「因果镜」所化。 那面镜非凡铁所铸,而是天地初分时照见万物生灭的光影凝结成形,能回朔前世、窥探未来,掌掌因果与时间。 众神眼中她不过是个「记录者」,可若少了她,三界的线就会乱成一团麻。 刚成神那会儿,她也曾热血得不行,满腔豪情要当个能上天入地、威震万魔的主。 于是她拎着剑,单枪匹马闯入北境魔都,一剑斩杀阎魔神。 也正是在这场恶战,她遇见了仍是凡人的剑修楚宸羽。 那时的他,衣襟染血,却仍举剑不退,那坚毅又强大的气息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只看了一眼,内心一阵悸动——完了,自己要栽。 后来她下凡助他修行,为他镇魔除厄、渡劫护法,一路推着他从凡人剑修到剑神。 他飞升那日,天地异彩,万剑朝宗,而她立在云端,心里一片欢喜。 可惜——她喜欢他,他却只对她抱拳道:“多谢镜神官相助。” 感激有余,情意全无。 帝君后来见两人名声相当,还特地下旨赐婚,结果楚宸羽一拖再拖,至今婚期还没个影。 某日,镜予实在无聊,听闻凡间神仙谷中一种能让人吐真言的灵物,她心想:“好极了!若让楚宸羽吃了这玩意,吐真言,若他真对自己无情意,那她也不愿再拘着他,这百年来她也累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挺好。” 她进到谷中,终于在谷底灵泉旁找到那发着蓝光的小东西,模样红通通的倒像个小红莓。 她将其拔起来,忽然眼前一晃,天旋地转一阵晕眩袭来。 当她回过神时,四周空无一物,只剩一片光幕。 那光幕里传出一道古怪的声音:“检测到时空异动,错乱、错乱,启动修正。” 镜予皱眉:“……谁在说话?” “我是系统,妳刚拔走的灵物是时空中遗落的 BUG,属于时空错位下残留物。妳的行为导致时空秩序混乱,现需妳前往被干扰的时空,修复错乱,完成任务后方能返回原界。” 镜予呆了两秒,抬起手:“那我把它插回去不就行了?” “已为时过晚,时空错乱已产生。” “——打住!”她抬高音量,“什么时空、什么任务,我听得头都大!我不干!” “任务已锁定,拒绝无效。” 镜予朝着光幕大喊:“我再插回去!我跪插、倒插都行!放我回去——!” 光幕没再理她,只听“嗡——”的一声,她整个人被吸进时空裂缝。 第2章 炮灰剧本 镜予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自己已身着锦衣华服,坐在满室雕花的阁楼里,镜中那张脸美艳又张扬跋扈。 【任务一:恶毒女配——请完成“逼良为娼”剧情。】 “……”镜予沉默三息。 “系统,你再说清楚一些,你让我干些什么?” 【目标:逼迫家破人亡女主入教司坊,前引男主误会后前来拯救,即可完成任务。】 镜予面无表情地照了照镜子,叹道:“天理昭昭,我就拔个灵物,竟碰上这等光怪离奇之事,是造了什么孽?!” 但她也只能依照剧本行事,把恶毒女配所有毒辣手段一一上演,不仅逼女主为娼,还给小俩口不断制造误会,直至最后男主看清镜予这恶毒女配的手段,将她乱箭射死,尸身堪比蜂窝。 “行啊,死得可真漂亮。” 【恭喜完成任务一。】 “……个鬼。” 下一回醒来,她成了一个贵族小姐,身份是—— 【任务二:炮灰女配,负责推动主角感情发展。】 镜予看着任务内容,于湖心宴上误撞女主与男主独处,男主为保女主名声对外宣称私会对象是妳。 而妳因爱慕男主已久便顺水推舟与之成婚,婚后男女主藕断丝连,仍视彼此为此生挚爱。 女主被养在外头怀了身孕,妳因嫉妒派人打掉了女主的孩子,男主怒极下令将妳诛杀,被推入湖中生生溺毙,而后迎娶女主,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瞪大眼,直接喊:“这人感情不忠,还能幸福生活?这叫哪门子的光荣任务?!” 成功溺毙后,她便与系统争论:“这溺毙可太痛苦了,我觉得我应该有赔偿金。” 【已发放任务积分——死亡度补偿一分。】 “……这点能买棺材吗?” 系统无情回答:“可让妳在下个副本中,死得不那么痛苦。” 一转瞬,她再睁眼,这回她成了男主心头那抹「白月光」。 她想:这次总该好点了吧? 结果剧情进度条一亮。 【请在重逢后第三日于桃花树下对男主微笑离世。】 镜予扶额:“系统,妳姓阎名罗吗,怎净是些让我惨死的任务,你在玩我吧?” 【宿主,请勿质疑任务。】 于是她在满树桃花下,笑着吐出最后一口血,死得比戏还美…才怪,那半口血哽在喉头,导致她呼吸不顺,硬生生‘真’断气而死。 她听见男主哽咽:“我会永远记得妳。” 一旁女主赶来,哭得梨花带泪抚慰抱着男主,道:“将姊姊埋葬后,坟冢旁也种颗桃花树吧,姊姊生前最爱的便是桃花了。” 两活人一死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镜予翻了个白眼:“真服了,你可别记了,也别在我坟旁种桃花,看了就心烦。” 任务四,她成了灭世的恶毒反派。 【请协助男主完成复仇,女主殉身,男主终孤老一生。】 镜予愣了半晌,笑出了声:“这剧本我喜欢,终于来个有趣点的任务了。” 她一箭射杀了天界女主,眼见男主痛哭欲绝。 【任务完成。】 镜予擦擦剑上的血:“这回终于没被杀了。” 下一秒天雷劈下,她被劈成焦炭后身死。 十几个任务中不乏更多乱七八糟的,什么她穿成村姑,被迫嫁给老树妖献祭; 有次成了狐妖,对道士一见钟情,结果一现身便被道士封进罐里,直至死去; 还有一回,她成了‘人界第一臭名昭著厨神’,因为做的菜能毒死太多人,被活生生给打死。 经历了几十次的死亡后,她整个人已经被杀得麻木。 雷劈、毒杀、溺毙、斩死、献祭、封印——各种死法全都体验过一遍。 经历了这些副本后,她的心境早不如以前天真烂漫。 镜予撇撇嘴:“我才不要。灭魔是他自己毛遂自荐,与我何干?” 兰花神拍了一下她肩,语气惊喜:“好啊镜予,妳总算想通了!男神官如此众多,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妳要是真爱人修飞升之神,也不必困在宸羽这一只花上。我们找日下凡,谈场人神之恋,岂不快哉?” 镜予被拍得一个趔趄,捂着肩头,心想这兰花神外表温婉如春水,手劲倒是大的很。 “是是,妳说得没错”她顺着笑道,“待我去向帝君请旨解了这婚约,咱们便一道下凡,游山玩水、吃遍人间佳肴珍馐!”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正觉此生总算清静有望时—— 帝君忽然发话:“镜神官在何处?” 镜予一僵,笑意凝在脸上,慢吞吞转头,只见满殿神祇齐齐侧目,并自动分开,为她让出一条笔直的信道。 她正想与兰花神求助时,转头一看,见对方早躲远,不知所踪,心底不禁暗骂,这可真够没义气! 无奈之下,镜予整了整衣袍,硬着头皮迈步而出至大殿中央。 镜予跪下行礼,低头答:“下官在。” “镜予啊”帝君微叹一声,“妳与宸羽的婚约已拖延百年。冥界幽阙门既开,双战神自请镇封,妳虽为因果主神,但昔日曾一剑斩下魔都阎魔之颅,一举威震四方,神勇无比,此番妳与宸羽若能同心协力,再立功绩,亦是天意使然。待门封归来,你俩婚事……也该办一办了。” 镜予抬起头,满脸职业假笑。 她方才心想等这会结束便要提解除婚约之事,尚未开口,已提前被腰斩。 镜予在心中打着草稿,准备以「因果牵绊、时命难违」之类的理由婉言推辞。她还未开口,身旁的楚宸羽率先一步开口—— “帝君,此行凶险非常,”楚宸羽语气沉稳,字字分明,“虽镜上神昔年曾一剑诛杀阎魔,震慑群魔,然终非战神之躯。下官忧心,镜上神若随行会有不测之虞。” 镜予心中顿时热泪奔腾,恨不得当场给他献上一面旌旗,上书‘人间清醒’四字。她在心底点头如捣蒜,表面却不显,提前为自己将被「合理排除」而欢呼。 然天命显然并不打算放她一条生路。 苍律忽然出声:“帝君所言甚有道理。宸羽神君所虑,是为镜上神安危着想,然镜上神英勇无畏,昔日护苍生之志天地可鉴。若有镜上神随行,因果之力可镇妖息、摄冥魂,正可助我等稳固封印。” 殿内众神纷纷低语,皆认为此言不虚。 帝君闻言,长笑一声,声震云霄:“苍律所言,正合朕意!镜予以因果镇时序,宸羽以剑御杀伐,苍律以文定乾坤——三力并行,方能封门并令其往后万世不破。” 镜予:“……” 她一颗心从天堂跌进地狱,只得含泪俯首应道:“下官……谨遵帝命。” 帝君挥袖,三枚金色符印,落于三人掌心。 “此为镇封之印,开门封门,皆需三印齐合。望尔等万勿失手。” 三人齐声叩首,声震如一:“此行定将幽阙再封,不辱帝君之命!” 钟声再起,苍穹悠悠回荡于大殿之中。 镜予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散着微光的符印,只觉满心冰凉。 “这苍天,果然是专门与我过不去的。” 太初殿灯火明亮,镜予站在案旁,神情有些复杂;楚宸羽一脸冷沉,眉头没舒展过;仅有苍律认真地策划封印之事。 “首先”苍律一边描画一边说,“由镜神官以因果之力锁定幽阙裂缝的位置,其次,宸羽出手破掉门外层的三重结界,方此才能近幽阙主门;而我负责布下无相阵,禁锢住无相门;最后一步,要有人亲入幽缝核心,将三印合一完成最终封印——这一步最危险。” 镜予的眼皮微微一跳,心里默道:“果然,剧本的最后一定有个人头“去送死”。 楚宸羽开口:“这一步我来。镜神官不必涉险。” 苍律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宸羽,我知你是担心镜神官安危。可这此行非儿戏,镜神官也并非小神。她的实力我们都清楚,让她一路袖手旁观,过于埋没英才。” 镜予在旁边表情僵硬,内心狂摇头:“不、不、苍律你错了!我正想袖手旁观,由你们两位去拼命就好,别把我当大英雄看!” 楚宸羽沉默片刻,终于抬眼看向她。 他忽然觉得镜予有哪里不太一样,眼中少了往日那种炽烈执着的光,反而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淡。 “既如此,那就请镜神官与我、苍律一同出力,齐心封印幽阙门吧。” 镜予干笑一声,拱手:“也请两位多多关照。你们二人皆为神界战神,我听安排就是了。” 苍律轻笑,语气一贯温和:“自然。” 楚宸羽却仍微微皱眉,心底那股异样感更深。 苍律收起卷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先封幽阙门,再追那批逃出的冥魂。各自准备吧。” 镜予回到寝殿,见兰花神正在她殿门前来回踱步,见她出现,立刻迎上前,语气里满是焦急。 “怎么回事!帝君居然也派妳去封印幽阙门?那我怎么办?说好的下凡游山玩水呢!” 镜予“呵呵”两声,斜睨她一眼:“妳方才躲得那么快,现在又想起我了?” 兰花神心虚地笑笑,拉着她袖子:“我那不是怕祸水东引嘛?我这体格弱得很,风一吹就要倒,可没妳那斩魔之力呀。” 镜予被逗得失笑,拍了拍她的手:“我明日就得动身。下凡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希望那时别再有什么程咬金来搅。” 兰花神噘着嘴,指尖绞着发带:“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妳得记着,别再被楚宸羽迷惑!他虽英俊非凡,可对妳那样冷淡,分明无意于妳。妳若再陷进去,可就真成笑话了!” 镜予点头:“知道了。” 兰花神仍不放心,离去时还三步一回头地喊:“记住啊!别又掉坑里!” 镜予无奈地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云雾吹起,事已定局,她心中反而渐渐地平静下来,也许是死太多次的副作用,现在任何事在她眼中都没有死来得可怕了。 另一边,楚宸羽与苍律并肩走过浮光桥,夜色清冷,唯有星河在脚下流动。 苍律随口一问:“我看镜神官对你似乎挺冷淡,吵架了?” 楚宸羽神色如常:“我与她甚少交谈,何来吵架之说。” “那就怪了”苍律似笑非笑,“传闻里说,她极为倾心于你,甚至下凡助你飞升,难道都是假的?” 楚宸羽脚步微顿,片刻后才淡声道:“不假。我感念她的相助,但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此番封印完成后,我会向帝君请旨,解除婚约。” 苍律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打趣:“你可真狠。神界第一清冷美人,被你拖了百年婚约,最后只换来无情解除婚约。” 楚宸羽没有回话,只是神情平静,转入岔路前,对苍律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 苍律目送他离去,眼神中带着一抹深意,轻声笑道:“有趣……这两人,倒真是有趣得很。” 第3章 出发冥界 天界云色沉沉,三人自天门启程,一路往冥界而去。 苍律在前,神色仍带着一贯的淡笑;楚宸羽沉默地跟在后头;镜予走在最后,神情淡淡,看不出紧张,也看不出兴奋。 路上几次遇到阴气翻涌的地方,楚宸羽总会先拔剑。 往常这时候,镜予一定会走上前,一边口头抱怨、一边用她的因果咒将渡化阴魂,使其入轮回,不会让楚宸羽过分辛苦;只是如今她却只是抬手轻轻一划,让那些阴气退去自己身周,剩下的就由苍律跟楚宸羽去解决。 苍律注意到了,只是笑了笑没问;而楚宸羽看在眼里,竟有些不是滋味,有股说不出的落寞感在心中蔓延,她变得安静,甚至像换了一个人。 一路走过天河尽头,云色彻底暗了下去。 那是冥界的边境——天光止于此处,再往前,就是无尽的灰暗。 地面干裂如骨,远处飘着一簇簇青白的鬼火,在风里一闪一闪。空气湿冷异常,阴冷刺骨。 不久,他们进了幽冥鬼城。 城中静得诡异。街上屋舍、摊贩、酒肆、香铺、铁匠铺——一样不缺,唯独少了「幽魂鬼怪」。 风一吹,挂在屋檐下的纸灯轻晃,摊上的陶碗发出细响,还有几双鞋搁在门边,好像主人只是出门一会儿。整座城却空得像梦。 正当三人交换眼色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巷尾慢慢走来。 一名驼背的老妇,拄着一根黑色拐杖,她缓缓走到三人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用沙哑的声开口:“三位上神,老身寿婆,专管忘川之水,世人皆叫我孟婆。” 镜予挑了挑眉,心想,这可谓是人间“名人”,如今竟亲自出来接他们三人,这排场倒不小。 寿婆继续道:“冥主已在殿中恭候,三位请随我来吧。” 他们随着寿婆穿过蜿蜒的街巷,来到一座阴气森森的大殿前,殿门高耸,两侧的火盆燃着蓝色鬼火,诡异万分。 门上匾额上刻着三个字——暗魂殿。 寿婆抬起拐杖,轻轻敲了三下,殿门自动打开。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带着灰烬与焚香混杂的气味,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排悬灯将远处的上座照亮。 冥主焚辰就坐在那里。 他长得不算俊,但有种让人不敢接近的阴冷感。 眉骨分明,眼珠淡得近乎无色,像冰层底下的一潭水;唇薄,肤色病态般的冷白,五官清冷像是一座假人。 他胸口印着一道深黑的冥纹,看不出是伤还是印记。 当他抬起眼的瞬间,整座殿都静了下来。鬼火的光跟着一闪一闪,像被他呼吸牵动。 “三位上神”焚辰的声音低而稳,带着一种冰冷的回音,“路途辛苦。” 他扫过三人,目光在镜予身上停了几秒,神情似在确认什么,然后又移开。 镜予微微拱手,语气平淡:“冥主言重。” 楚宸羽站在她身侧,下意识微微挡了半步;苍律依旧保持着那份笑,礼数分寸不差。 焚辰伸手一挥,殿中立刻浮出三张石座:“幽阙门封印已解,如今城已空了一半,原待在城内的孤魂野鬼们趁门大开已上逃人间,如今的幽阙门依然大开,原冥界将自行封印,可谁知幽阙门竟刮起了飓风,门外的三道结界复苏,无法封印。我上报给了天界,正等着神界派人来协助封门。请坐,欲封门需提供多少人手,下官皆配合。” 焚辰话音刚落,楚宸羽便起身,语气沉稳却带着几分急迫:“事不宜迟,请冥主带我们去幽阙门。” 焚辰微颔首,带着三人穿过漫长石阶与枯林。眼前是一道笔直的深谷,谷底传来低沉的轰鸣。 “谷底中央处,便是幽阙门。”焚辰指道。 三人顺着崖壁俯瞰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瞠目。 那座传说中的幽阙门,立在深渊中央。虽说是门,但实际一见其幽阙门竟是一道大黑洞,洞口约八尺,如同巨兽张口。 周围的阴风阵阵,每当碎石掉进,便立刻被乱流卷起,化作灰烟或被吸进门内,不见踪影。 整个幽阙门被三道结界层层包围——从外到内,第一层是雷。雷电交错成网,滋滋做响、第二层是火。烈焰环绕,颜色寻常不是红,而是蓝,燃烧时巧无声息,却将空气灼成扭曲,最内层则是木灵结界——满是蔓藤与根系,不断抽动紧缩。 雷、火、木三重力量彼此制衡,又彼此牵制。 任何一层若强行破坏,其余两层都会反噬,届时周围所有人事物皆会被幽阙门强大的风给吸进去。 镜予凝视着那道门,微微皱眉。她能感觉到,封印的平衡正在崩溃,随时可能被门所涌出的力量撕成碎片。 苍律沉声道:“封印不只是破了……这门,几乎成了活的东西。” 楚宸羽抽出长剑,剑身被阴气逼得颤鸣不止。 镜予低头望向那道洞口,心想,这趟任务,怕是比想像中还麻烦。 三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立刻分头行动。 镜予率先抬手,十指微动。她的指尖亮起淡金色的光,因果力显化,金线如丝线般飘散,在半空中迅速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圆阵,往谷中缓缓压下,待圆阵紧贴地面,金线自结界外围慢慢延伸向幽阙门周围的地脉滑动。 “裂缝就在此处。” 此举耗费她不少心神,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意。 楚宸羽点头,拔剑而出,剑气划破阴雾,他纵身跳下,整个人如同化为一道剑影潜入谷中。 “丛落雨剑——破!” 剑气劈下,雷光与剑光对撞,空气中炸出刺耳的声响。 外层结界被震开一道裂缝,狂风呼啸而出。还未等他喘息,第二层火焰结界已涌起,火河流动,蓝焰高涨,几乎将他吞没。 楚宸羽咬紧牙关,灵力全开,强行将火焰压至两侧。可就在他准备破第三层时,木灵结界暴走,根藤猛地抽出,缠上他的手臂与腰间,死死拉扯。 在上头的镜予立刻察觉不对,掌心一转,一面银镜浮现。 镜面反射出三道结界的流动纹理,她低声道:“不行,仅凭宸羽一人破不了,这结界是互相牵制相辅相成的。” “我与宸羽一起制住外层三道结界,苍律,你趁机进到结界内布下无相阵!” 苍律神色一凛,点头应声:“明白!” 下一瞬,镜予抬掌,因果力化作上万金线,缠上雷火交错结界。那些金线像是有生命的丝,轻轻牵动,便改变了结界的节奏。楚宸羽随势一剑破开火幕,两人的灵力在空中交叠,整个天地都被刺眼的光吞没。 趁着那一刻的空隙,苍律跃身而下,将卷轴展于空中,灵笔疾书。符纹自笔尖飞出,一层层铺向地面,无相阵如花绽开。 阵纹亮起的瞬间,整个幽阙门周围的魔气被一只无形的手给镇压了下去。 然而,魔气并未就此安静。 门内传出低低的咆哮,地面开始震动。枯骨自地缝中冒出,一根根、一道道,黑气如浪。那声音像千百个魂在同时哭喊,震得人耳膜发痛。 楚宸羽一人扛着外层两重结界,颈间青筋暴起,灵力在周身涌动。 他抬头大喊:“镜予——接着金印!” 一枚金印被他抛出,金光破空而来。镜予抬手接住,她深吸一口气,与苍律对视一眼,同时举印。 “合印——封!” 三道金光在半空交错,化作巨大的符纹,瞬间锁住幽阙门。地底的魔气疯狂反扑,冲撞封印,天空顿时暗成一片。雷火交错,枯骨从门缝伸出,骨节之间夹着残火与黑雾,扭曲地伸向三人。 镜予抬手,银镜悬于身前,镜面射出万道光线,与封印符纹重叠。那一刻,天地震动如山崩海啸—— 雷光、火焰、金线、符阵,同时爆发。 整个幽阙门发出一声凄厉的巨响,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苍律的无相阵仍亮着淡光,封印已重新闭合。三人立于原地,灰烬自半空飘落,周围只剩鬼火微弱闪烁。 镜予看着那道重新阖上仅剩一道裂痕的洞口,一股冷风自脚底窜起,毛骨悚然,她又惊又疑地看向苍律。 苍律用着一如往常温和地笑与她对视:“幸有帝君慧言,若此行无镜神官相助,仅凭我羽宸羽还真无法将这幽阙门给封印。” 楚宸羽走到两人身侧,将剑收回:“这幽阙门比想像中的还要难缠,但苍律说得对,这次幸亏有妳,否则此行怕是要以失败告终。” 镜予摇了摇头:“只是恰好因果力能够派上用场罢了。” 楚宸羽看着镜予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妳可有受伤?脸色怎这般难看?” 镜予浑身一僵,抬头看向苍律。 苍律笑道:“宸羽你怎么就只关心镜神官呢?我方才也耗了不少灵气,现在脸色也不好,你可太偏心了。” 楚宸羽脸色有些尴尬,道:“既如此,幽阙门已成功封印,如今我们三人灵力已耗尽,明日再来加固封印吧。” 冥主焚辰将三人安置在殿中偏院休憩。 深夜,镜予一人走到了幽阙门处,阴风从裂缝口渗出,像一股无形的气息,缠上镜予的衣角。她站在幽阙门前,冷意一路窜上心头。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极轻,却在这样的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镜神官深夜独自前来,是觉得封印出了问题吗?” 苍律的声音温润如常。 镜予转过身,看着他从阴影里走出,衣袍仍整洁,嘴角带着一贯的笑。 “封印没问题。”她顿了顿,“我在想……你封印时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何意思?” 苍律走近,步伐从容,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镜神官何必多此一问?我那句话的意思……妳难道不清楚吗?” 镜予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 苍律往她方向走近两步,距离近得她能感到他的呼吸。 “镜神官”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几乎像在耳畔,“那数十个副本里的死法——妳玩得还愉快吗?” 那一刻,镜予的心几乎停住。 她猛地后退,瞳孔微缩。 苍律微微歪头:“别这么紧张,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伸手,指尖似要碰向她的发丝。 镜予怒意与恐惧同时涌上心头:“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回头。 楚宸羽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神情冷得几乎能结霜。 他一步步走出,黑袍在风中微动,剑柄在他掌中,泛着寒光。 “如此深夜,你们二人……相约在此,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