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囚爱》 第1章 女明星Lin 赛博纪元2225。 星空城。 高楼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摩天森林，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鳞次栉比。 宽阔的街道上，无人驾驶汽车川流不息，曼延出一条抵至天边的光带。 “轰——轰——轰——”烬微微向前俯身，眉毛微抬，将炫影的油门拧到底。 两旁的街景不断变化，飞速向后退去。 今早她刚结束一个A级任务，赚到300w积分，拼命攒了这么多久，她终于能换一个最新型限量版的人体义肢了。 A级任务对她这种S级顶级雇佣兵基本上是一经出手，百分百速度拿下。 按照她完成的效率，出勤的频次，限量版义肢本该只是小几个月的事儿，但是奈何菜鸡爱抱团，一块任务领取小屏幕围了一圈手指卡着点又戳又抢。 按理说，她应该接取对应级别任务，一次完成S级任务的积分怎么都够了，但S级任务也不是她想要任务大厅就有的。 一群菜鸡有银盟条例保护，揍也揍不了，她年轻人的手速每次抢也抢不过。 淦啊，就算FDCB组队接A级任务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能完成。 完成了还好，但结果呢？ 还不是每次要等任务冷却了以后让她来收拾烂摊子，结果银盟还要她分30%的积分给他们。 美其名曰: 不能打击新人的积极性，要给予引导式鼓励式的激励方式。 烬叹了口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随即想到账上的3000w积分，心情又变得明媚起来。 上个月联邦重新推出了一款限量版义肢，标价2999.99w，那设计，那防御，那机动性和攻击力，让她瞬间放弃了2799.99w那款。 反正迟早会换，还不如换一只最好的，基础动能臂还能勉强再用用。 炫影驶入地下城，绚烂精致的高楼不复存在，转而变成由忽明忽暗滋滋漏电的霓虹灯管悬挂堆成的矮楼。 烬猛转摩托方向，车身漂移配合地面脚刹，空气中扬起一层薄薄的沙砾。 她将头盔摘了挂在炫影把手上，指尖率先扣住机身，然后小臂瞬间绷紧带动着并拢伸直的双腿划过半空，整个人顺着惯性稳稳落地。 “ember，来了？任务这么快就做完了？”坐在任务大厅吧台前的王叔乐呵呵地打招呼。 “那必须的。” 银盟的任务大厅设置的跟小酒馆无二差别，但细看，周围三两围坐的人各个身影肌肉发达，肩背宽的几乎撑满整件衣服。 不同人的不同部位由科技改造的机械躯体红蓝相间的霓虹灯光中泛起冷硬的数据流光。 她们都是银盟的雇佣兵。 “王叔，来一杯暗网之吻。”烬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从空气中下拉面板菜单栏，拿出包里的信物选择提交。 [滴。] [《霓虹深渊》:护送目标穿越三重义体走私区——已完成] [任务奖励: 300w积分] [是否领取:是 or 否？] “是。” “我去，这个红发是谁？居然一个人完成了一项A级任务！姐不是每次都要组队吗？” “……” “我就爱组队怎么了？！怎么了？！不组队，谁来带你这个小菜鸟？！” 旁边的人捂嘴偷笑，咳嗽两声后为其辩解，“ember是银盟积分榜上的第一，是一个连续三年用基础动能臂单挑解决无数A级任务的综合性战斗天才。” “用了三年基础动能臂。”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是她才换的机械心脏，“积分榜第一居然这么抠门，整整三年都舍不得换义肢，我的天呐。” 烬:“……” 小屁孩懂什么？ “喏，你的暗网之吻。”王叔将自调酒推过来。 整杯酒呈现深邃的紫红色，表面漂浮着一层极薄的银色纳米膜。 烬一口饮下，仍由酸甜交织的奇妙味道在口腔中炸开，然后顺着喉咙划下，暖意浸透整个脾胃。 “叔，今天没活吧？那款限量款还在吗？”烬将空杯放在吧台上，问他。 “没活。”王叔嘴角先往一边勾了勾，眼角的细纹挤成几道弯，悠悠开口道，“来吧，知道你等了很久了。” 烬起身跟在王叔身后，穿过一道伪装成管道检修口的暗门，越往里走，由废弃义肢堆满的小山包逐渐出现在眼前。 两人脚下没有停留，身体穿过全息投影成的小山包假象，墙体突然从中间滑开，露出闪着红光的灯牌，待到扫描完两人的身份之后，机械门才缓缓向上打开。 印入眼帘的是兑换处中央的地面向上凸起半米高的平台，平台中间镶嵌着一座通体透明的真空防弹玻璃仓。 仓中的限量版义肢如同浮在虚空中，散发出银蓝色的冷光。 烬呼吸微窒，拳头握紧，心脏怦怦直跳。 她快步上前，抬手露出手腕上的智脑显示器下划拉出个人的操作系统与兑换处匹配，并点击兑换。 [滴滴滴！] [注意！注意！注意！您的余额不足！您的余额不足！] 烬愣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账户余额，上面显示3000.01w，对的没错。 烬再次抬头拉出玻璃仓前的面板，限量版义肢的价格骤然从2999.99w变成了9999.99w。 烬:“……” 烬嗓子微哑，眼神不断打量确认，确定限量版义肢是之前的同一款型，不存在更新换代自然提价的可能。 难道……这所谓的任务都是在玩儿她？ 烬转过身子看向一直饶有趣味观察她反应的王叔。 一股冷冽的杀气铺来，周遭仿佛骤然降温，下起带刺的冰锥，刺的王叔的手臂肌肉控制不住的疼，皮肤表面更是泛起鸡皮疙瘩。 他立马收住看戏的表情，解释说:“你知道这7000w的积分差价贵在哪儿吗？” 烬左手拇指划过中指指骨，漫不经心问，“哪儿？” “这是一只成长型的机械义肢，拥有整个联邦乃至军队都还未出现的新型芯片，昨天银盟在它的基础衍生之上搭载出的智能诊断系统，可以让你以后不管在战斗过程中义肢残损到什么程度，只要核心还在，并后续准备充足的材料或者更高级的材料，它能增加对应的属性进行自我更新。持有它的人，未来……” 王叔故意将语音拉长，把余下的话吞进余音里。 “不用，我就要2999.99w那只就可以了。” 只能银盟内部使用的7000w积分，这是想把她后几年套死吗？ “你先别急着拒绝。”王叔抬起手，把自己智脑显示器中的内容投在空中，“银盟知道你一直想接S级任务，但是按照规则里的划分标准，只用基础动能臂的残疾人类是很难在S级别的任务中存活下来，换言之，银盟之前也是为你着想。” “所以？” “所以按照S级的积分等级，这次S级的任务按理说有3000w的奖励，但银盟希望你能完成它，所以会把核心作为额外奖励一并给你。” 烬用舌尖顶着牙齿，眯了眯眼，“那任务怎么说？” 王叔不经意瞥了一眼烬此刻脸上的表情，“护送一个人安全抵达水塔，并协助她听她安排。” 烬瞳孔骤缩。 水塔？ 是她想的那个水塔吗？ 自进入赛博新纪元，水塔是全联邦的供能中心，据说水塔建造在海洋中央，从海洋深处一直延伸突破苍穹。 仅是一个护送任务能称得上是S级，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那具体任务呢？” “雇佣兵守则，你忘了？不该问的别问，完成你的本职任务拿积分就行了。” 无数越理越乱的想法从烬的脑海里闪过，最终被烬抛弃，仅听从自己长期以来的第六感“警报器”。 烬抬头笑着，两手摊开说: “王叔之前不也说怕我嘎了吗？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小命更重要。算了，这次千载难逢的S级任务就让给其他更有能力的雇佣兵吧。” “……” 王叔语塞，原本正要反驳，这时一道低哑带有磁性的女声响起。 “等等。” 哒哒哒。 一抹人影出现在刚才的暗门处，然后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连续拒绝两次，不愧是ember。” 烬闻声看去，脑子疯狂思考起这次之前还有哪次，哦对了，之前有个陌生ip爬到银盟的任务网模拟指派A＋级别的任务指定给她，被她反手拉黑拒绝投诉一条龙处理。 因为在银盟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见过A＋级的任务，按照规则来说，任务级别S级与A级之间没有中间地带。 蠢货。 “事不过三哦。”女生走到烬和王叔身前，略带挑衅地说着。 烬望着女生的脸，肤色呈冷调瓷白，浅灰蓝眼瞳，及肩短发，在右侧鬓角处嵌入一根极细的银色的神经接口线，身着深黑紧身作战服。 这个脸？ 难道不是那个被多次报道的联邦史上最年轻的首席研究员吗？！ 她怎么会在这儿？！ “Linper？” “好吧，我知道我长了一副明星脸，但是我不是Linper哦。”女生直勾勾地盯着烬，伸出手停在空中。 “ember你好，我叫Lin。” 第2章 Nexus 就在大约28小时前，烬的智脑收到了一条由陌生用户通过银盟内网发布的任务提示。 [A＋级指定任务:暗夜潜行] [指定对象:S级雇佣兵“ember”] [任务目标:渗透海洋终端，销毁核心服务器集群中的潘多拉觉醒协议，并获取员工代号为22010001的记忆芯片。] [任务奖励: 1500w积分和银盟顶级权限] 几乎是下意识的，烬反手把邮件删除，然后虚拟窗口再次弹出，烬又删，窗口又弹出，烬继续删…… 终于，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之后，烬把对方拉黑删除并更改自己的ip地址，世界总算清净了。 在看到任务奖励1500w积分的第一时间，烬要说心里没有悸动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这种指定她的“喂饭”操作从纵观她的雇佣兵生涯来说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真有，那必定有诈。 烬的指尖开始无意识的摩挲战术手套的内侧，肩膀不动声色地沉了沉，原本松散垂落的战术绳被悄悄缠上手腕。 “报酬是走银盟积分的形式还是个人支付？” 联邦的统一支付货币为信用点，可以给普通公民用于食物，居住，娱乐等日常开支，但对战斗义肢，人体植入物，穿戴式外骨骼，基因药液等特殊器械有非常大的限制。 祸福相依，反之，基于银盟积分对联邦信用点100:1的比例，导致由自然生长长成的食材烹饪成的食物对她们来说异常昂贵。 从属银盟的雇佣兵只能将大部分的花销放在银盟内部提供的器械上，日常只能使用廉价的营养液。 王叔语气有些轻慢:“当然是走银盟…” “银盟积分算，我个人也会支付你满意的报酬，1亿信用点，能接受吗？”Lin突然打断道。 王叔骤然哑言，想要帮烬拒绝的话绕到嘴边又被Lin瞪着咽了回去。 “那义肢呢，据我所知，水塔周围的监测武器之一是联邦顶尖的针对义肢的反攻型高能微波束，如果我是100%的自然人，我可以保证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可我不是。” 冷调蓝光漫过方形玻璃仓，限量版义肢以悬磁浮状态定格在中央。 Lin快速点击个人智脑显示器，玻璃仓前的显示器突然亮起。 随后，玻璃仓边缘泛起像素化碎纹，从顶端开始逐层消解成透明粒子，不过数秒便隐入空中，消失不见。 悬磁浮的力场逐渐消失，在义肢缓缓下沉时，一只手托住了它。 Lin拿起义肢扔给烬，“你的定金。” 王叔震惊，手控制不住地抬了抬想去接着，然后回过神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动作，语气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Lin，这不合适！这是银盟的资产！” “这是我送给银盟的，现在给你们3000w积分买回来，有问题吗？” 王叔朝未与玻璃仓一起像素化消失的显示器望去，果不其然，显示器显示“积分兑换成功”。 “……” 王叔哑着嗓，愁眉苦脸说:“没…没问题。” 烬接过限量版义肢，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金属表面的一瞬间，镌刻在端口的“Nexus”纹路骤然亮起，此时数不清的红色光链从义肢一端慢慢延伸至她肩关节的神经接驳处。 眼看纹路越来越亮，几乎只要卸下她的基础动能臂就能百分之一百匹配，仿佛Nexus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唯一。 强烈的排斥让烬原本的义肢手臂不断颤抖，烬强忍心里的冲动把Nexus强制关机。 “你两商讨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烬觉得身体这种不受控的冲动让她感到非常的陌生，假若这种事情发生在战斗中，只要对方拿出一台性能品质各方面都高过她自己本身的机械装置，那么缺失一定战斗力的她会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位置。 总之，这种上赶着的任务处处透露出一丝诡异。 还有Lin的脸，烬从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力，Lin的样子明明和Linper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任务清晰明了还好，但现在未知因素太多风险太大，直觉告诉她这次任务会很危险。 Lin听完愣了两秒，像是没想到她还会拒绝，随即眉头皱起来。 “你还不愿意？”Lin有些咬牙切齿。 眼看银盟要惨遭既破财又被挖墙脚损失一名S级雇佣兵，烬的拒绝给王叔缓了一口气。 王叔帮腔道:“Lin，强扭的瓜不甜，我们银盟也还有其她S级的雇佣兵，双向选择才能保证目标顺利完成。” Lin看着居然莫名站在统一战线的两人，理了理袖口，鼻尖轻轻哼了一声，点击智脑将与银盟签订成功的委派合同投影到空中。 [协议编号:CYBER—BLACK—2201—007] [委托方（甲方）量子加密签章: Lin。] [受托方（乙方）量子加密签章: Ember。] [银盟中立见证方签章: Vice。] “Vice是他的代号哦。”Lin手指着王叔，一脸得意地看着烬。 银盟的委派合同一经签署，必须执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有一个A级的雇佣兵为了逃避她偶然签署的自杀性任务，逃到联邦管辖区之外的原始域中，没过多久她的托管数据和基因信息就被公布并发布追杀悬赏，没多久就被银盟宣布死亡。 可问题是这上面的字根本不是她签的。 “Vice？这是怎么回事？” 王叔表情有些震惊，显然也是才知道这个情况，一时明白了什么，口气明显敷衍起来，“ember，银盟绝对不会出卖员工，可能是你不记得自己误触签了任务，完成它的重要性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王叔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脚，慢慢移动到机械门旁边，“好了，就这样，你们先聊，我在银盟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话音结束，人一溜烟溜了。 烬站在阴影里，呼吸压的极低，她跟Lin之间的光影被依旧立着的显示器隔开，此时空气仿佛被冻住，连尘埃都悬在空中。 “Lin？”烬歪了歪头，轻声喊了声。 下一秒，烬刷的一下动身，一道黑影闪过，站在原地的Lin瞬间被烬砸到墙上，紧接着，烬俯身压上去将她卡在凹陷的墙里，一手掐住脖子，一手用小刀对准她的喉咙。 Lin显然没想到烬说动手则动手，吃痛地闷哼一声，胸腔又感到一阵窒息，泪珠子控制不住地在眼里打转。 烬死死盯着Lin，压低声音，“撤销。” 一阵阵灼热滚烫的呼吸不断吹来，Lin双手使劲掰扯着烬手臂，好让自己吸口氧喘口气。 “唔唔唔唔！”Lin双脚悬在空中疯狂摆动，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一双眼睛瞪大了疯狂眨眼示意。 撤销可以，先让我说句话！ 烬看Lin态度诚恳，眼睛蒙着水汽，眼尾泛红，残留的泪珠滚下来，看起来可怜巴巴极了。 于是，烬稍稍松了一点掐脖的力度，等着Lin咳咳了好几声，清好嗓子，才威胁道:“说吧。” 咔擦。 就在此时，无数的纳米单元从Lin的身后飘出来聚集在烬的一侧，变成云团，而后又汇聚成银白狼犬的形态。 银白狼犬的金属表皮流动着淡蓝脉冲光纹，它的眼球极为逼真，但却是由两枚悬浮式量子成像构成的模块。 它低吼着，抬起后腿轻微刮蹭地面，然后踩着荧光数据链悬空对着烬狂冲过来。 烬骤然松开手，往左侧滚翻躲过了狼犬的突袭，没想到狼犬穷追不舍，让烬仍旧因一时不慎被咬中手臂。 “嘶。”烬甩了甩手。 “小样，搞偷袭谁还不会呢？兵不厌诈知道吗？” Lin从墙体拽出自己被卡住的下半身，命令道:“零熵，咬她耦合处。” 烬远远望着站在Lin旁的银白狼犬，自己用舌尖顶了顶上牙齿根，战斗**彻底被官方限用的纳米犬激发。 零熵仰头发出次声波干扰，空间中的全息投影瞬间紊乱，它趁机扑向烬的侧腰处，伸出前爪狠狠一抓，就被烬的防弹纤维弹回。 一阵刀光爪影间，银白躯体像道闪电在空气中拖出无数条淡蓝色数据残痕，却被烬在刹那间找到破绽跃到其身后，一刀插在它的脊柱上。 滋滋滋。 狼犬发出报废时的悲鸣，烬收起刀刃不再理会。 只见下一秒，零熵的身体突然重新炸成无数的纳米单元，如同一群有指挥的蜂群密密麻麻围住烬，企图吞噬她的基础义肢。 烬反应敏捷，突然后撤数步拉开距离，基础义肢反身变火枪喷向周围，将一个个纳米单元吞没在火海中。 就在此时，几股线性状的黑色液体从烬身后缠上她喷火的枪口，一黑一红相交，滋啦滋啦的白烟唰的一下在空中爆开变成雾气。 剩余残存的纳米单元趁机飞出火海，一窝蜂的附着在烬的义肢表面啃噬，不过数秒，烬的基础义肢便被啃噬殆尽，黑色的线性液体一面化为光滑的圆盘，一面化为触手状的义肢拼接头，直接嵌入到烬的耦合处。 什么东西？ 烬趁着水雾飞速拉开距离，给自己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冰冰凉凉的液体在断肢处不断涌动，带着细密的疼痛，烬嘶了一声，企图用剩余的另一只手把黑色触手拉出来。 可是当烬的手刚触碰上去时，却是如同打在棉花上般，被可容纳万物的液体包裹。 “零熵！接着！”Lin的声音穿投水雾，紧接着，Nexus从空中破开水雾。 无数的纳米单元瞬间重新聚集变为银白色的纳米狼犬，冲上前一口叼住被扔过来的Nexus义肢，转身蓄力跳墙将义肢碰向烬空荡荡的左肩关节处。 绝不让她得逞！ 烬转身就要躲开。 唰唰唰。 刚刚涌动着的装死的黑色液体唰的一下无线拉长长出契合连接义肢的槽孔，下一秒，Nexus稳稳当当的安在了烬的左肢处。 烬眉眼跳了跳，心神微动，然后Nexus浑身纹路亮起，五指弯曲握成了拳头。 “……” 第3章 狗链 悬浮于城市上空的空中别墅中，透明悬浮电梯里来了一个意料之内的人。 女人指尖夹着一支细巧的电子雪茄，一股股靛青色的烟雾从烟尖弥漫扩散在空中。 “咔嗒。” 电子门打开。 男人见落地窗玻璃中央立起一大块全息投影屏幕，便倚在一旁的立柱上等着。 “老大，他们说铁卫安保系统刚刚升级了AI防御，那批装备他们办不下来，怎么办？” 女人腕间的全息手环不断弹出全息数据框，冷白的光映在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突然，她将虚拟模型里的“安保节点”轻轻一点，节点瞬间碎裂成数据流。 “三天。”她摸了摸怀中的白狐，“给他们配备最新的神经接入模块，再把北郊那座义体工厂作为报酬，告诉他们，办砸了，呵，就永远留在数据海当幽灵吧。” 全息投影关闭，女人拿起悬浮茶几上自动斟满威士忌的智能酒杯，摇晃着喝了一口。 “ember被那家伙要走了，你真不心疼？”男人也点了一根电子雪茄。 女人笑了笑，“又不是不回来了，心疼什么？” 出去一趟，给自己薅一套顶级装备回来，然后再继续乖乖给她当最强门面，有什么不好？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左肢，脑袋里不断回闪限量版义肢Nexus的纹路与光泽，“那款Nexus就这么送给她了？那可是全联邦市面上都找不到第二个的成长型义肢，听说Nexus到后期还会生出智慧。9999.99w给她我都嫌便宜了！” “能不能把雇佣兵权限再给我打开？明明我积分都好几十个亿了，能不能让我把钱花出去？！” 男人崩溃，男人抓狂，男人一根烟一口抽到了底。 女人瞟了一眼只差把“我想要”映在脑门上的Vice，淡淡道：“那你把你星空城的房产和银盟黑客的虚拟账号给我，我给你换。” Vice：“……” “都叔字辈了，还跟小孩抢义肢，你胳膊断了？” Vice：“……” Vice：“啊啊啊啊啊啊，我才21，叫叔还不是因为你…” “好了，那批动态内夹和干扰项圈你去监控着，必要时出手处理干净。” Vice将剩下的电子雪茄壳扔给一旁的机器人管家，双手啪的一下撑在女人身前的桌面上，“那这次处理好报酬就给我一只限量版义肢？” 女人抚摸白狐的手顿了顿，嘴唇微勾，“可以，到时候你去找Lin要。” Vice狐疑道：“那个Lin是你的人？不对，她是研究院的？” “姑且算吧。” 不是，Lin是研究院的说明义肢本就是她带来作为雇佣ember的报酬之一，那为什么非要让对方走银盟规定的契约合同书，不就是这个坏女人舍不得放人又不想表露出来吗？！ 把他蒙在鼓里，让他做这个恶人，什么既要又要还要的恶心老板啊！ 女人看Vice不断变幻的神色，心想这家伙肯定在心里骂骂咧咧的。 “还有事儿？” 疯狂涌现的思绪骤然被打断，Vice心里一惊，偷瞟了两眼发现女人仍是那副表情后，随即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 “当然没有！” …… 地下室里。 “主动给爷装了一个新义肢，是怕爷脾气太好没揍够你吗？” 几年前她刚使用基础动能臂的时候，骨骼和义肢接口产生的排异反应和神经信号错配让烬疼痛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和虚无起来。 整整三个月的适应和练习才让她勉强拿起一瓶营养液倒在以及嘴里。 可是每次紊乱的电流和刺痛都仿佛在提醒她这具强行接驳的身体，终究是借来的，会生锈的零件，而她只不过是需要时刻更换零件的残次品。 但安装在她左肢的Nexus，就仿佛如鱼得水般，循环着一闪一灭的光亮在诉说着它的喜悦，连带着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上扬起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装在了她的身上，Nexus就是她的了。 水雾渐渐散去，Lin的身影重新显现，一条崭新的银白狼犬跟在她身侧，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战斗的痕迹。 “揍人？我不信，咱们可是签了银盟的量子合同，积分榜第一的雇佣兵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不道德行为？” 烬耸了耸肩，左右拳对冲撞在一起，“呵，报酬到手，我会担心这个问题？” 银盟也有规定，在明知雇佣任务100%不可能完成时，可以用1000w积分违约，以免不必要的死亡。 毕竟，救人可比死人麻烦多了，而培养一个可持续受雇的雇佣兵的价值也远远高于一个死人。 “我就知道。” Lin弹了一个响指。 Nexus变得滚烫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肩关节到整条手臂再到指尖往返涌动，直到在手背处发现一个槽孔，紧接着黑色液体凝聚成股唰的一下从槽孔钻出，越拉越长，像一条黑色的尼龙绳，另一头乖乖地绕了几个圈然后蜷缩缠绕在Lin的手中。 望着长长的绳子烬皱了皱眉，然后用力往后扯了扯，结果Lin那头纹丝不动，反而她自己被黑绳一个长度收缩给扯到了Lin的身前。 烬绊了好几个酿跄，硬生生在离Lin脸庞数公分的距离停下来。 烬向前看，Lin额前的碎发参差不齐，大致往两边扫，黑色的发根里挑染了几缕扎眼的藏青色，衬在细长有神的眼睛上，透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儿。 一股一股热气打在Lin的脸颊上，Lin小脸隐隐发热，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就等着烬自己别呆着赶紧退开，但等了好一会，对方始终没有保持礼貌距离的自觉。 Lin喊：“小黑！” 烬蓦地一下回过神，眼神犀利地望着Lin，警惕着。 | 下一秒，Lin没动，但动的是从Nexus延伸出去的那根黑色绳子，从液态变为固态再次扩张把烬怼到了地下室的另一面墙上。 “……” “咳咳。” 烬费力地从墙里抽出自己的双手，双脚，义肢捂着胸口顺了顺，那一口气她差点没喘上来。 Lin一手拿着绳子，一手猛地捂住嘴，肩膀控住不住地抖动，直到一声“噗嗤”从指缝里面露出，然后干脆撒手，笑的直弯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呢？还担不担心这个问题？雇佣兵的契德知不知道守？” Lin整个人一抖一抖的，连带着绳子的另一端也抖个不停。 烬的左手微微抬起伸在空中，跟着Lin笑起来的频率左右摇晃，怎么看，怎么都像一根狗链。 烬：“……” 趁着黑色的液体固化成了绳索，烬用右手将它使劲往外拉，结果绳子还是纹丝不动，反而Nexus的纹路亮起来，隐隐对她的行为有些不满。 算了。 烬暂时认命。 “你知道我为什么是积分榜第一吗？当然除了我无人能及的战力，还多亏了我在银盟的满分征信，我随便说说你就信了，这怪谁？” Lin哼了哼：“你最好是这样。” 烬拍了拍身上的灰：“好吧，我的雇主，我叫ember，s级雇佣兵，现在是银盟悬赏榜上的常客，大家都叫我烬，不过别担心，那代表着我的所有敌人最终都会变成数据坟场的灰烬，高效，不留后患。” Lin没什么反应。 零熵倒是捧场的叫了两声。 烬脚趾蜷缩了一下。 算了。 烬转问道：“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什么，要去水塔干嘛？” “Vice没跟你说吗？”Lin有些意外，随即也不那么意外，然后补充道，“最近Linper研究出了一批顶级芯片，原本它是被计划用来做新能源发动机的中枢核心，但是前段时间这批芯片莫名其妙全部不见了，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就好像这批芯片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后来我听小道消息说这批芯片被运到水塔去了，所以发了一个悬赏，想找一个厉害的雇佣兵陪我去看看，如果找到就把它们全部抢回研究院！” 这是哪家的小孩跑出来了啊？水塔是人想进就能进的吗？ 且不说水塔建立在大洋中央，就她现在所能申请到的海上航行权限，从最近的港口出发也需要30个赛博日。 而且水塔基座半径五十里的海域水下部署着上千台“噬铁鲛”无人潜航艇和脉冲地雷，一旦有非授权生物靠近，两者就会令其所携带的所有电子设备瘫痪并将其撕裂成为蜉蝣生物的进食和进化的养分。 更别提水塔内部的层层防御和复杂的空间结构。 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果然，天要亡她。 烬抬头望着地下室的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难道限量版义肢还没有被她捂热乎就要和她一起葬送在海洋深处与鱼群共舞了吗？ 可笑的是这个任务最终只是为了陪这个叫Lin的小孩模仿Linper做改变世界的英雄梦。 烬有气无力道：“好，我知道了。” Lin抬头，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从收纳戒里拿了一个智脑出来，扔给烬。 “喏，给你的，里面有3000w联邦信用点，算给你的定金吧，有些装备该换就换，别到时候关键时刻掉链子。” 烬镇定着接过智脑划拉两下，眼神飞速地扫过账户里的几个零后，颤抖着手指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Lin转身嘟囔：“早就听说银盟积分榜第一抠抠搜搜，基础动能臂用了三年都舍不得换，看样子，小道消息诚不欺我。” 烬：“……” 苍天啊。 究竟是谁造的谣啊？！她喜欢钱招谁惹谁了？！ 第4章 魅影 “这台魅影是你的？” 联邦研究院里连一个小孩都这么有钱吗？ 烬坐在暗黑胶囊的座舱副驾，酸的有些牙疼。 车顶顶部的星幕穹顶微微闪烁，Lin坐在主驾位唤醒半透明液态的中控台，手指在蓝色环形光膜上的触控节点不断滑动，设置航线。 “别吵。” Lin眉头皱起，表情越来越严肃，“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为什么会显示路线不存在，难道这一块航线又被联邦划出去了？” 烬想了想：“你急着去水塔吗？” Lin一顿：“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磁悬浮魅影能够在城市上空穿梭，能够将直线距离上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主控台边缘渗出银色的金属光泽，上方显示出三维立体导航地图，Lin将直线航道叉掉，往下重新显示出红色的流动能量带。 “改线吧，现在急也没办法。”烬左拉滑开陆地地图，“咱们从星空城出城穿过悬浮工业带，再走垂直下降走廊到港口附近，顺利的话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Lin双手离开中控台，往后一倚，“那我只能把魅影留在星空城了。” 数秒后，蓝色环形光膜自动收缩成一个迷你光球吸附在中控台中央，烬的眼神像是一块磁铁被死死的黏在上面。 “你的魅影有海上航行权限吗？” “有。”Lin看烬眼都不眨一下，嘴角翘起来，笑意中裹着又懒又傲的张扬。 但又随即权衡可能性后，无奈说，“但是海上天气情况复杂多变，我的太阳能蓄电装置和风能蓄电设备没办法做到100%的能量转换，充能满足不了耗能，而且离岸后这条线路的海面上几乎没有充电站点，水下倒是有深海矿石开发基地可以停泊，但可惜的是，魅影不具备潜水功能。” 烬：“不担心，我有办法，你把魅影同一时间寄到港口，我们还靠这个跨海，这样算跟你最初的路线的耗时相差不大。” 百事通零跟她说做任务雇烬果然没错，Lin觉得完成任务的曙光近在咫尺：“好。” “那我们现在先出城往悬浮工业带方向走。” Lin重新触碰中控台将魅影操作权限转给烬。 “咔嗒。” Lin拉开车门。 “待会魅影寄送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咱们明早八点在星空城城口集合。” “啪嗒。” 车门关上。 “……” 眼见Lin越走越远，烬终于放开手肆无忌惮地抚摸魅影的内饰布置。 魅影内饰不是固定的坚硬表壳，倒像是一种流动的液态凝胶，配合着金属编织层，无论她坐在里面怎么扭动，冰凉的触感都能瞬间贴合身体曲线。 好想要。 要是能把魅影折算作为报酬折算给她就好了。 这Lin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果她没看错，这个型号的魅影全联邦不会超过三台。 根据之前网媒报道的，一台魅影在军队被二次改造成商务战斗两用的顶级磁悬浮超跑，一台是在联邦首富手里，而另一台本该在联邦领袖手上，但后来被作为奖励送给了科学界的“明日之星”Linper。 那Lin手上这台是？ 她难道是首富布莱克的女儿？ 这样解释就说的通了。 烬长叹一口气感叹世界的参次，然后设定好线路，指定星空城熟知的物流枢纽“天穹悬浮物流港”。 座垫边缘有着极细的蓝色脉冲光点，随烬的呼吸节奏缓慢明暗，随着魅影启动，车速加快，脉冲光点化作流动的光轨，模拟星空倒退，在车内流转。 — 天穹悬浮物流港。 其坐落在星空城的北端，是与围绕着星空城以东南为基点半环状展开的悬浮工业带相接，但工业带主要分布在城外，而物流港则是连通星空城内外，它的通道只提供给内部作业使用，现在是星空城内规模最大的物流公司。 因为土地资源逐渐匮乏，星空城是一座背靠蓝星最高的山脉、建立在天空之上的新兴城市，这里聚集了各领域的顶尖，赛博科技的进步都是以这为基点。 天穹悬浮物流港则是在凿空了这部分山体来沟通内外的。 “天穹速达，万物悬浮可达。” 站在检测端的人突然拍着他身旁的哥们肩膀说：“我的个乖乖，那是不是顶级限量磁悬浮超跑魅影？！她怎么走普通通道还排队啊？！” 好哥们：“哪儿呢？！我天，还真是，这要是被发现还不得挨批，你快去接她，这儿我帮你顶着。” 检测员跑得飞快，“好兄弟，谢了。” 300米高的环形悬浮平台上，一批又一起的载具、义肢、机甲等随着磁轨被细分运到各个真空货柜，烬开着魅影跟在其中一台机甲后面，一点也不违和。 “阁下！请跟我到这边VIP加速通道！” 检测员随着磁轨的速度一边小跑一边对着车窗里的烬大喊。 烬操作车窗打开，“加速有多快？” 如果送的太快了也不太好，难免港口会发生什么变数，最好寄送的时间和她们达到港口的时间相符，便最好。 烬没停下。 检测员依旧小跑，眼看里舱口越来越近，他语速加快：“阁下，VIP加速比普通通道快10倍左右，我查了您这台车在咱们物流港属于最高规格，不用额外支付其他费用的。” “那这边把魅影寄到天堑渡港大概要多久？” 检测员跑着查看ai估算，微微喘气说：“最快三个赛博日，不过如果您这边有时间要求，我们也可以按照您的时间来送达。” 烬将魅影开到磁轨一旁的空地上，将内部控制台关闭后，人从车里出来，“20个赛博日上下，具体时间能到时候联系吗？” 检测员将订单传输到烬的智脑终端，并示意烬，“这是您的编号ID[xkcttqd2011]，在临到20个赛博日的时候您可以与我联系，这是我的智脑联系方式[200167890]。” 烬点开智脑邮箱，里面的确多出了一封新的邮件，“OK，那车我就放这儿了。” “好的。” 现在赛博时间15：29。 距离明早出发时间还有16.5小时，现在手里3000w联邦信用点，总不可能让她烂死在手里吧？真要去了水塔，到时候还能不能花出去还不好说。 烬点击召唤，重新骑上她的摩托回到她的小窝。 星空城沧溟区。 这是在银盟总部正上方水雾层和霓虹天际线之间的模块化平台，市民喜欢把这个地方叫做“移动蜂巢”，因为它的坐标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让雇佣兵做任务时招惹的仇敌找人无门。 “你好，606房间退住。” ai自动办理机器人：“合同一年，现在退住扣年费十二分之一，到现在今年刚过120个赛博日，加上手续费，我退您58%的费用，总计5.8w积分。是否需要退到您的账户？” “是。” 5.8w积分，加上账内余额，3008.8w积分加3000w联邦信用点。 是时候去换一身装备了。 黑市军械集装场。 “Spodbot为您服务，ember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智能手枪星芒×2、重型动力步枪雷暴×1、单分子刀暗影×1、电磁脉冲发射干扰器×1、战术鹰眼目镜×1、高级义体维护套件×1、隐形迷彩服幻影×1、强效兴奋剂×3，一共3005.86w积分，确定就这些吗？” “Spodbot，帮我把剩下的积分配单清零。” “好的，您的剩余余额为2.64w，已为您分配红蓝灰标营养液×18、迷你睡眠舱×1、空气过滤面罩×1，您剩余积分余额0.1，已不足以购买任何物品，请问确定就这些吗？” [确定。] [滴，支付成功，请到c1窗口领取您的物资。] 烬骑车骑到c1窗口，窗口处推出了一个中型黑色带锁收纳箱。 “因为您为S级雇佣兵，拥有较高权限，且还保留着新人福利资格，所以免费赠送您一个S级防弹收纳箱。” 不错。 烬惊喜地接过收纳箱，与智脑互联，录入指纹锁，随即将它放到摩托后座固定。 那接下来就需要去“处理”联邦信用点了，不过，联邦信用点不管对于星空城的普通市民还是水塔这类军事科研与战略基地的人员应该都是官方统一的可使用货币。 沧溟零区管家中心。 随着烬走入中心，拥有黄金比例的人类男性携着完美的笑容迎接上来。 “烬女士，您好，我是星空城沧溟零区的别墅管家，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烬不准痕迹地打量，管家的皮肤是哑光质感的钛合金仿生皮层，在灯光下泛着极细的淡蓝色微光，暴露着他并非完全模拟真人的皮肤肌理。 这人跟她之前做义体运送任务交接时遇到的大老板很像，只是不知道这个管家到底是属于哪一种人种。 “我需要一套安全性私密性高的单人住宅，方圆几百里最好就我一个人。” “好的。” 管家携着无可挑剔的笑容，用智脑投射出别墅的三维立体模型图，介绍道，“这是03号区域，模拟坐标是在沧溟区外围，但由于沧溟区的俯视图大体为椭圆形，03号区域漂浮在外围的坐标会随机变动，除了拥有者，旁人几乎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 “随机模型能自己操控吗？位置能不能指定？” “可以的，阁下，除此之外，我们03号区域内拥有最好的智能安保系统、义体维护与升级设施、沉浸式虚拟训练系统、休闲与娱乐设施、自动化烹饪设备和私人停机坪与地下车库。” “需要多少费用？” “1699.99w信用点，如果您有其他的支付货币，我们可以按照联邦规定的汇率进行等值交易。” “不用，直接支付吧。” “好的。” [1699.99w，请确认支付。] [确认。] [零区03号拥有权现将转接，请接收。] 第5章 移动小窝 [零区03号拥有权已转接。] 智能ai播报提示音打断了宋栖元观看虚拟偶像跳舞。 金发管家带着完美的笑容敲门进到房间。 “03卖出去了？”宋栖元问。 管家回答说：“结合刚才系统传来数据详情，买家是银盟的一个雇佣兵。” 宋栖元撇了撇嘴，酒杯朝扫地机器人那边砸去，然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现在银盟那群捡破烂的都这么有钱了？！居然连我们零区的别墅都买得起了？！现在外面这么乱，银盟还把自己的人往外面派去做些没意义的任务，也不知道买03这个雇佣兵沾上那玩意儿没有。” 管家的眼底闪过淡蓝色的微光，“Miss Song，那个雇佣兵想自己能够控制随机变动坐标。” “控制权…嗯…好主意！”宋栖元沉思了一会，随即眼神一亮，当即下决定，“把03号节点从移动蜂巢系统中剔除出去，跟她说我们给她扩展了移动权限，让03号不再局限在沧溟区内。以后她移动到哪儿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管家平静地应道：“好的。” — “轰——轰——轰——”烬微微向前俯身，将炫影的油门拧到底，沿着延伸出来的弧形光轨径直冲进新买的空中别墅。 [虹膜认证成功：ember] [神经波认证成功：ember] [义体编码验证成功：22010002] [主人，欢迎回家] 烬将幻影扔到一旁的圆形停车坪，草坪缓缓上升形成一个微凸的立柱，一道类似存放Nexus的纳米像素透明护盾把幻影圈住。 别墅三面环绕着20多米高的全息幕墙，其上悬浮着的发光蕨类植物，机械蝴蝶在其间振翅洒下荧光粉末，拐角处，数字水幕从幕墙边缘缓缓流下。 烬十分熟稔地进到智能安保室，更换03号房子的名称。 [是否更换为“ember的移动小屋”？] [是。] 一张3d联邦地图网展现在烬的眼前，里面的归纳范围竟还囊括了星空主城外的所有地域，甚至还有联邦管辖之外的兽人界域等！ [设置自动航线至天堑渡港口。] [警告！警告！您的备用能源不足以供能航行。] 烬：“……” 那设定的再近一点？现在能量源晶到处都有出售，只不过她以前不需要所以从来没关注而已。 [设置自动航线至悬浮工业带西带边缘。] [警告！警告！您的备用能源不足以供能航行。] “……” 真的是逆了天了，连她的摩托炫影的储备能源供给让她到悬浮工业带都绰绰有余，这栋别墅却不行，难怪这零区房子半天卖不出去，合着就是零区老板抠搜，充能一点一点充呗？ 烬瘫在电子悬椅上。 [小屋现储备能量多少？补充满需要多少？备用仓能装多少？满能量能支持多久整体移动？] [好的，主人，智能体一号机为您解答：] [1.小屋现储备能量为5%，即150k源力；充满需要3000k源力，即19块源晶；] [2.备用仓可叠放100块源晶；] [3.充满一次能量可实现从星空城中央到水塔的距离。] 烬眯着眼顿在最后一行字上。 这计量方式未免和她接下来的行程需要太符合了吧？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运气，就像是中彩票，如果真的抽中大奖，她必然是会检查事情的真实性，毕竟是极低概率事件，有可能真的会发生在她头上，但也有可能是设计好的“巧合”。 [一号机，离这里最近的源晶供应厂在哪儿？] [离这里最近的为星空主城，主城有74家商城出售，其中58家是全自动购置，但不建议漂移，因为主人您没有停泊权限，所以一号机建议您到天穹山脉边缘的源晶中心。] [设置目的地：天穹山脉源晶中心。] [好的，已为您设置，预计两小时抵达。] 两小时，干一架完全够了，也不知道这儿的训练舱和银盟比怎么样。 烬舔了舔嘴唇，心里痒的厉害，跟着智脑载入的别墅手册来到训练室。 舱体很大，全息设备连接她的身体和大脑，烬试着往空中挥出一拳，然后惊喜地发现沉浸效果竟然和她现实作战差别不大。 [已为您选择符合您战力的经典模式，请问是否开始？] [是。] 舱体的场景骤然一变，眼前变成了一个商场，少数在内挑选物品的顾客三两笑着聊天。 一只手持扫码枪造型的机械熊猫嵌在一侧的墙面上。 排排白炽灯在头顶亮的惊人，周围还有巡逻补货的机器人循着既定的路线到各个窗口补货。 周围既热闹又安静。 这里会出现什么问题？ 烬手握暗影军刀，暗暗警惕起来，Nexus纹路发亮，好似在蓄能。 “嗬嗬嗬嗬嗬嗬。” 奇怪的声音从身后的货架响起！ 烬猛的转身，定睛一看，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原本站立在货架旁边的人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皲裂，指骨瞬间刺破掌心皮肤，从指尖异化成长短不一的暗褐骨刺。 他的喉咙发出混浊的嗬嗬声，眼球彻底覆上白翳，胸腔却以违背生理的速度上下起伏，下一瞬便如同弹簧般弹射而出，带着腐臭味朝烬扑来。 Nexus发出轻微的嗡鸣，烬瞬间避开那只抓向她喉咙的枯手，同时将暗影军刀挥出，伴随淡蓝色的能量刃划破空气，军刀精准砍掉他的小臂。 “嗤啦。” 粘稠的灰绿色脓液喷溅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那人，不，更像是活死人，他看起来毫无痛觉，继续任由断臂处涌入更多的脓液，并趁机用另一只手攥住烬的暗影军刀。 烬试图继续用左臂斩断对方另一只手，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军刀斩到一半竟被他的骨刺死死卡住。 此时，活死人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喷出带着血丝的腐气，不管不顾的咬了上来。 烬眼神骤缩，手臂伸直拉开距离，让活死人咬在了Nexus上而不是脖颈。 “靠。” 烬右臂发力，脚下迈开，瞬间将活死人抡到了墙上，合金拳套顷刻充能，狠狠砸在他的胸腔， “嘭！”一声闷响，活死人的胸腔塌陷下去，灰绿色的脓液混合着碎裂的骨渣炸开。 他停顿了半秒，然后用残存的手以诡异的弧度弯曲并死死抠进Nexus。 Nexus的纹路首次极速闪烁着异常的红色。 烬脚下发狠，精准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伴随着咔嚓颅骨碎裂声，对方的动作终于僵住，身体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只留断裂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好顽强的生命体。 好逆天的怪物。 烬的额头冒出一大颗一大颗冷汗，将军刀插在裤腿上，开始查看Nexus的异常。 Nexus被咬住的部分表面金属层有微量的溶解，灰绿色的脓液被排除在外，但内部外溢的淡蓝能量和红色异常相互交融变成紫色。 而且此处局部好像在隐隐升温，她的义肢指尖居然莫名痒痒的。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虚拟影像？ [精神值上涨0.2，目前数值为91.3。] [是否确认退出训练？] [是！] 这个舱体虽然能做到场景体验高度写真，并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人的精神值，以便在现实世界中更好的操控复杂繁多的设备。 烬倚靠在电子椅上，摘下设备，摸了摸额头，居然也是一头冷汗。 不过幸好刚才遇见的不是真的，那一瞬间她差点都觉得自己会被同化成怪物了！ 烬继续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没有滚烫发热，没有咬痕，Nexus还是帅气逼人的模样。 呼。 [智能体一号机，我们还有多久到达天穹山脉源晶中心？] [您好，该航线抵达目的地仍需半小时。] 烬起身走到二楼休息室淋浴洗澡，在衣柜里取了一套崭新的贴身防护服套在身上后，直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她需要靠睡眠来净化她被污染的眼睛和心灵！ [一号机，到了叫我。] [好的，主人。] …… [主人，到了。] “嗡嗡嗡！”嗡鸣声突然从卧室四面八方响起来，越来越尖锐，像是无数只机械蜂鸟在振翅，所有屏幕终端闪烁着红色的警告符号。 烬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紧，眼睛唰的一下睁开，整个人从床上弹射起来。 “发生了什么？！”烬背靠在墙上，屏住呼吸，整个人进入战斗状态。 [主人，到源晶中心了。] 烬：“……” 烬死死咬住后槽牙，拳头反复握紧，随即长吐一口气。 这智障ai。 [下次不要用这种方式叫我。] [好的。(*∩_∩*)] 移动小屋停靠的地点在一片有众多掩体的草坪上，通过数分钟不着痕迹的全息投影，周围近距离的景物样貌在潜移默化间变成了一个通道出口的样子。 烬骑着炫影冲出通道口，然后朝着智脑定位的源晶中心驶去。 身后的景物如按下倒放键，再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前方还有500m到达目的地。” “前方还有300m到达目的地。” “前方还有100m到达目的地。” 烬骤然握紧刹车，侧漂停在原地。 远远望去，只见一只持有扫码枪的机械熊猫立在源晶中心大门的巨幅柔性屏的上方。 [新用户扫码进门免费领20信用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