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来了个真神仙》 第1章 第 1 章 四下静的骇人,耳边只有风刮过树叶的声响。 陈怜生背部紧贴着树干,粗糙的树皮透过单薄的衣料磨人的生疼。 三丈开外的落叶堆窸窣作响。一条足有成年男子两条粗臂宽的苍尾蛇缓慢立起身,金色的眼瞳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少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脑内回想之前被逼着看的《妖兽大全》是苍尾兽。 仓尾蛇分两种,一种体型巨大并且带有毒素的蛇,但另一种,只要是触碰到它皮肤上的粘液或是唾液,全身也将逐渐变得僵硬,再不济,行动便会变得迟缓。如果不幸碰见,下场只有被活生生吃掉的命。 “这是一个考核。”她无声默念,指尖摩挲剑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 没打过蛇还没和蛇玩过吗。 她这么安慰自己,突然身后树丛沙沙作响。 少女眼瞳骤缩,迅速转身选择正面对抗苍尾蛇。 那蛇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陈怜生扑来,想要一击毙命拿下这美味的猎物。 剑刃与坚硬的鳞片相撞,陈怜生转身,獠牙擦过青丝,握着剑柄的手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苍尾蛇在空中扭成月牙状,整个蛇因惯性向后飞去,重重撞上身后的树干上。 伴随着“咔嚓”声,几乎有成人腰粗的树干,从中折断。 激起尘土,落叶纷飞。 “小女陈桉,字怜生,性子顽劣若她顽皮,尽管管教便好。”陈怜生躲在父亲身后,悄悄探出头,小心打量着自己未来的师父。 身高将近一米八,浑身充满了书卷气息,言语之间温和有礼,面上总是带着淡淡浅笑,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二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又被父亲叮嘱了几句后陈怜生便跟随男子来到月老殿。 陈怜生看着眼前的月老殿,不禁发愣。 这人原来是月老? 陈怜生年幼时曾去过凡间,也听过凡人对月老的描述,白发苍苍留留着长胡须的老头。 她从未亲眼见过月老,若是见过的话,那也一定是自己还未记事的时候,所以就算是凡人之间的闲聊也深信不疑。 正愣神,谁知前者突然停下脚步。猝不及防的结结实实撞上到了那人背部。回过神来,她扶着额头抬头望向男子。 那男子并没有在意,淡淡笑道:“我名为时周,以后便是你的师父了。” 拜时周为师已经四年有余。陈怜生渐渐发觉这份差事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红线,并非只是简单将两根红线系在一起那么简单。 每日晨起,她都要掐诀念咒,将仙力注入红线之中。牵缘之术看似温和,实则比那些打斗用的法术更为精妙难修。更叫人头疼的是,时常需要亲临凡间考察姻缘。 那些看似天作之合的男女,往往要经过实地勘察才能断定是否当真适合在此时系上红线。 这一切都关乎凡人既定的命运轨迹。 下凡当差最是辛苦。 在人间施展仙术总要付出代价,越是强大的法术,反噬则越重。即便只是用些微末小术,经年累月下来,仙体也难免受损。 陈怜生总抱怨,说天道定的规矩不公,为何魔族在人间来去自如,神仙反倒要受这般约束? 时周作为月老会的不止一星半点,连剑术也很厉害。陈怜生每日卯正二刻就被时周唤醒练剑。 “时周!我不练了,困死了,我要睡觉!”陈怜生突然扔了剑,躺在草上无论如何都不起来。这也不是陈怜生第一次耍脾气了,时周像往常一样用法术将她抬起,少女被迫站起,刚站稳,时周冲着她额头轻轻的给了一手刀。 “要叫师父。”他深深叹了口气:“既然这么不情愿,那便不练了。” 陈怜生大喜,还没开心一会,就听见时周接着说道:“魔族近日越来越猖狂,你便去花醉客修炼吧。” 陈怜生疑惑并立即拒绝:“凡人生死与我何干,死后自会轮回转世。” “嗯……”时周想了想,诱惑道:“没准去了那里,会交到许多朋友哦。” 陈怜生:“……” 此时,陈怜生已经过了内门弟子的考核。 陈怜生收起佩剑,向前走几步来到仓尾蛇身边,蹲下。 头部较大,整体皮肤颜色较深,身体部分大概无毒,从怀中掏出符纸贴在仓尾蛇身上,顷刻间,草丛上只剩下一滩鲜红的血迹。 考核中都是门派里不服从管教并且伤人的妖兽,但大多都是往日会偷懒修行不是很高。 考生若是打过了,就为其贴下符纸,这些受伤的妖兽会被立即送往药谷治疗,撑够两个时辰考核便算是通过了。 但若是打不过,考生便可以使用符纸提前结束考核,刹那间便可触发,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考核也不会通过。 陈怜生啧啧两声,低声吐槽:“这条仓尾蛇也是傻的,居然选择对蛇类最不友好的正面攻击,而不是偷袭,也不冤它来到这里,亏得我那么提防它。” “花醉客这考核,有点意思。” 花醉客,修仙界五大宗派之首,高手如云。 自从六年前仙魔大战,仙界死伤惨重,仙界四大战神死的死伤的伤,让魔界有了可乘之机毫无顾虑得前往凡间大开杀戒,这使凡间百姓苦不堪言。 而花醉客则是保护百姓抵抗魔界的主战力,因此如若进入了花醉客,则是已经默认同意用自己的性命保护着平民百姓,但就算是这样,每年参加考核的人也络绎不绝。 因此长老们决定提升考核难度,一来可以尽可能的保护到资质平平的人,若是被误选进了除魔组,到时候不仅死的快,还杀不了几个魔岂不是白白送死。即使考核不通过但每年都有机会,也知道了难度,下次也有个底。 二来数通过的大多都是有天赋的,也能轻松许多。 陈怜生一边玩弄着配剑上的流苏,一边继续向前走,周围只有树,总让人感到不由得心慌,这应该也勉强算得上心理战了吧。 自从进入考核后还没见到过人,考核是难,但不至于连个人影都没有。总不能全部都没通过,只剩下她一个人。 正是走神之际,突然陈怜生感到背后一凉,感受到有生物猛的朝自己冲来。 一瞬之间那生物就已经来到了陈怜生的后面,感受到那东西的影子笼罩着自己,感觉下一秒就能被活生生的压死!这比仓尾蛇的体型还大上一圈…… 陈怜生本能得躲开,并以最快的速度在最近的一棵树上借力,跳到了另一个树上。 心跳加速。 她喘着气,还有些后怕,这才有机会仔细端详偷袭自己的生物。 长相身子似老虎,尖嘴獠牙,长着牛的角,尾部却又如同猿猴。普通人怕是见了怕是吓都得吓个半死。 “疯了吧,简直不把人命当命看待!”陈怜生暗骂,握着剑把的手收紧了几分,居然还有残沌兽,元婴中期对上也很吃力,还未正式修炼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知道乱世出英雄,但这也过分了。 树下的残沌兽正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树上的人,陈怜生稳了稳心神,抽出配剑准备向残沌兽发出攻击。 不曾想,这残沌兽一掌拍来,陈怜生感到胳膊一痛,鲜血顺着胳膊滴落,染红了衣袖。 伤口上时不时渗出的血液,无法抑制的疼痛险些让她失去理智。此时,她万般后悔没有听时周的话,好好练剑。 上次受这么重的伤,好像是在几年前。 眼前的残沌兽似乎更加兴奋了,眼中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但同时也不比刚刚那般威武。陈怜生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咬咬牙撑着剑站起身,将剑指向那眼中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怪物。 她向来是个要强的,如今的场面,若是不赢,她恐怕会记一辈子。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踉跄两步停在陈怜生身旁。男子身穿一身淡蓝交领长衫,同样一身的血,那人喘着粗气,一只手附在胸前给自己顺气。 陈怜生看向身边的男子,有些不明所以。 两人相对无言,甚至忘记了站在前方的残沌兽。突然她又猛的睁大眼睛,看向男子身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还是记一辈子吧。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默契的转身向身后跑去,两只妖兽则在后面追逐。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终于没了声响,陈怜生弯下腰喘着粗气,方才差点以为他是来帮忙的。 二人缓了一会,气氛顿时有点沉默。 “你好。”男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向陈怜生伸出了手,好似想到什么,又默默收回。“我叫周……延椿。” “我是陈怜生。”双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砰的一声巨响,巨物倒地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怜生被吓得身子一抖。 两人默契的站起身,鬼鬼祟祟的躲在树后想看看声音的制造者是谁。 一身红衣,高马尾显净少年姿色,此时正蹲下垂着眼贴符纸。 少年似乎感受到什么,扭头看向陈怜生二人躲藏的方向,两方距离不远不近。 那人眼下青黑如同淡墨晕染,配上那双毫无表情的双眼,这使陈怜生下意识拉着周延椿缩回树后,没有上前搭话。 感受到两条灼热的目光,他疑惑的歪了歪头。忽然,三人眼前一片模糊,睁眼早已不在森林之中。 场内只剩下三百余人,这些人来自各国,往年大约能留下五百多人,甚至更多。可想而知今年的难度。 “疯子!”陈怜生还为残沌兽的事耿耿于怀,低骂一声。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品级这么高的妖兽。 她又忽然换了个方向思考起来,希望她能多加历练的,除了不知情的父亲,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脑海中浮现出此人的样貌,陈怜生不禁咬了咬牙。 出了森林,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只剩下阵阵余痛。 众人通过考核,皆是吐槽此次考核的难度,时不时捶捶肩膀舒展舒展筋骨。 “咳咳,那个……”徐行见自己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理自己,莫名有些许尴尬。 “这么客气干什么?把他们一个一个拎上来打一顿就没那么话了。”何南初白了一眼,就要撸起袖子冲进人群,下一秒就被徐行拦下。 “莫要冲动,他们既已经通过了考核,那便是师弟师妹了。”紧接着从怀中掏出扩音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又将符抛向空中:“既已通过考核,就请各位静下心听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受扩音符的影响,即使话中带有请求的意思,但旁人听了总觉得有一丝强迫的味道。音量大到像似刮来一阵强风,有人捂着耳朵,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几乎站不稳脚跟,瞬间便安静下来。 徐行满意的点点头:“花醉客分别有剑修、乐修、体修、丹修、器修、符修、医修。可凭自身条件与兴趣自由选择,但需通过一个月的小考核,由长老审核,未通过者将以长老们这一个月的观察分配到其他合适的法系。”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皆是哀怨不断。 “都抱怨什么呢!”何南初来口道:“让你们考核还不是为了锻炼你们,让你们能学习合适的法系,难道你们想白白送死吗!” 陈怜生躺在客栈的床榻上,丝毫没有因为身前还坐着时周而感到不适。 “你徒弟我啊,可是要被这些妖啊兽的吓死了。”她的语气有些像责怪,又有些打趣的意思,僵硬的笑了笑。 时周盯了半晌桌子上的酒,最终为自己斟了一碗酒,细细品味后回道:“让你下凡修炼可是代表为师很信任你啊。” 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 “给,原本那把剑本是给孩童玩的,换了吧。” 时周突然变出一把配剑,扔向陈怜生。陈怜生稳稳接住:“哇!你真不把我的命当一回事啊,我才不要呢。” 说着就想把剑抛回去。 “这可是西海那边一个有名造剑仙打造出来的,本来已经打算停手不做的,但是看在为师的面子上才做了这把剑,这把剑可不一般,上面不仅有……”时周看出陈怜生的小动作,同她说了一大堆优点。 随着时周一个个报出此剑的优点,陈怜生猛的坐起看着剑的眼神越发灼热。 这一切被时周尽收眼底:“哼,你还不快说几句好听的。” 谁知,陈怜生却将视线慢慢移向时周,眯着眼死死盯着,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想看出他是否有所反常。“你说,这只是一个宗门的考核,怎么会出现残沌兽呢。” 一边笑着,一边悄咪咪的把佩剑收起。 “啊,怎么会出现残沌兽呢?花醉客也这太过分了!”他喝下最后一口酒,起身:“为师现在急需回一趟月老殿,怜生加油!”说完,他便慌里慌张消失在陈怜生的视线内。 “混蛋!”少女仰天怒吼,又只能无奈的跺跺脚。 第2章 第 2 章 铜镜前的少女,虽然样貌略显稚嫩,但五官精致,她眼睫低垂,生得一副清冷疏离的眉眼,鼻梁高而窄,唇薄色淡。 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缕疏离感。 青丝如瀑,乌黑而又浓密。她自己坐在铜镜前摆弄了半天头发,最后用两支精致的发钗随意固定,仔细观察,其中一根发钗上有根若隐若现的裂痕。鬓角长发然垂在胸前,并没有过多装饰,倒显得干净利落。 昨日见过她的人,若是今日见着她这副样子,一定会认为是她有个孪生姐妹。 陈怜生盯着铜镜,用两根食指向上提起嘴角,又放下。 她回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话本,里面的女生性格活泼主动和别人搭话找话题有很多朋友,想起自己昨日的种种表现,不禁皱眉。 考核时,其实遇到的人不算少,也有不少搭话的,但却因为害羞,别人没说几句就因为气氛尴尬就找理由离去。 她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前往花醉客。 宗门集市人声鼎沸,各个法系弟子穿梭其间。器修摊位前,穿着一身白蓝宗服的少女蹲在摊位前,一脸爱惜的看着摆在摊子里的配剑。 “师兄,求你了二十七枚上品灵石,卖给我吧!”女子腰间挂着剑修玉佩,满脸恳求。 这位师兄则是挂着器修玉佩,双手抱胸满脸无奈道:“诶呀,这本该是卖三十枚上品灵石的,看你是刚入门的师妹才卖你二十九枚的,哪有你这样压价的!这剑可和别不一样,不出意外可是要跟着主人一辈子的!” “而且啊,我可是一级造器师,器修真传弟子,我上面是特级,那花醉客的唯一特级可是五长老,我师父!那物品质量不用说啊。这换做平常,四十枚上品都买不到啊!” 女子见说不动对方,只能松口:“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二十七枚上品灵石加上八枚中品灵石。” 见男子表情有所松动,她眨着眼补充:“师兄你知道的剑修最废灵石了!要定时保养,以后可以出任务杀魔了,也有可能坏掉的风险,到时候肯定找师兄您啊!” 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这师兄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但还是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点点头同意了。 陈怜生站在一边听完了二人的对话,默默的拍了拍手中的配剑,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乖剑啊,真给我省灵石啊。” 毫不犹豫的将送剑主人忘的一干二净。 剑修有个规矩,刚入门的弟子需要将自己配剑的剑名与自己的一缕头发上报给师兄师姐,剑名将与主人的名字一起刻在名册石上,头发会被放在某处,也不知道原因。 陈怜生一直没想过给剑取名这件事,时周昨日刚拿走的,被称之为给儿童把玩的剑也没想到要取名,更别说这刚拿到手的新剑了。 时周一直没问,陈怜生也一直没想过,平时都唤它剑啊,乖剑。 墙边桃花开的正茂,一阵风袭来,吹落了花瓣,从陈怜生眼前飘过。脑内突然浮现出熟悉又模糊的句子,磕磕绊绊拼出来也只有“渡尽千山复日生,山河无泪亦无殇。”这一句 陈怜生摇了摇脑袋,没想这么多,当务之急是取名。 既然和这句诗如此有缘分,那就叫渡殇吧。 陈怜生来的有些晚,前面还站着有十余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剪之!” 本就吵闹的队伍中,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男子满脸正直,皱着眉,他在脑内思索片刻,怕耽误他人时间,刚想松口,便听负责纪录的师姐叹了口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都来修仙了还管这些干什么,我也理解你,要不你先站在一遍自己想想?” 男子闻言思索片刻,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转身离去时,忽然口中念念有词:“既已踏上修仙之途,若还被这世间陈规旧俗所束缚,何谈修仙?” 随后,左手紧握着的小刀,手起刀落一缕长发被割下。 好在,其余人并没有在意,很快便轮到陈怜生,如实告知对方剑名,又在心里纠结了一会,手摸向身后,割下一小缕头发,一脸苦闷的递给师姐,接下来便无事可做。 这么多内门弟子吗。 陈怜生一个人到处闲逛,一眼望去,人数远比想象中多得多。 正是出神之际,只觉肩膀被人轻拍了拍。她下意识低头望向那人腰间,看清楚挂在腰间的玉佩,这才抬头询问。 那人看清陈怜生的样貌,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这才结结巴巴道,手上还不停比划:“啊,师妹,我叫杜柔晴是丹修,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新研发出来一种丹药……”紧接着就是一番介绍丹药的功效,说到最后已是满脸通红。 “师妹我看你有富贵之相!一看在来到我们剑霜寒之前,一定是个嗯……富贵之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姐!” 生怕陈怜生不同意似的,杜柔晴紧接着就是一顿夸赞。 “啊……好,好。”丹药也不贵,陈怜生连忙翻找灵石,双手递上。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杜柔晴道谢后便慌里慌张的走了。 杜柔晴苦着脸走到唐雪宁身边:“尴尬死我了,终于卖掉了,不过……那个小师妹看起来很小。” “是吗,近几年的确有许多年龄不大的来修仙,我们丹修今年不是有个刚及笄的小师妹吗。” “我还觉得刚及笄来这里已经足够小了,但这个小师妹应该更小一些,看玉佩还是剑修,这么小的孩子要去上阵杀魔,但愿这丹药她用不到吧……”她皱着眉,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唐雪宁附和两句,有些打趣道:“不过丹药终于卖掉了啊,小晴啊,我和你说,你不能这么夸,如果她家里人对她不是很好,那该怎么办?我们丹修就是要大胆些!你看周围又是乐修剑修,又是符修卖符的,能赚大钱的可只有这几天了。” 陈怜生随手将丹药塞入储物袋中,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耳边是集市独有的叫卖声,还是回去躺着不动好些吧,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休息了。 这样想着,陈怜生果断转身。 余光瞟到身旁的糖水铺子,招牌上工工整整写了“绝味糖水”四个字。陈怜生自然被吸引了注意。 在与时周下凡牵红线时,时周常常会给陈怜生买上一碗,味道很不错,甜甜的,但在天上却没有。 陈怜生弯腰看向字牌,视线细细扫过上面的食品名与介绍,小声自言自语:“酥山是什么……我还从未吃过。” “我要一碗。”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陈怜生扭头看向身边的男子,高马尾,却一脸疲倦,眼下的乌黑让陈怜生感到一丝熟悉。 “抱歉,师弟师妹,酥山只剩这一碗了。”卖糖水的师兄为难的挠了挠头,一脸歉意。 “那我换别的吧。” “那我……”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三人顿时沉默。 “这样吧”看着两个再次异口同声,师兄不免失笑,打圆场道:“我马上也要收摊了,若是不嫌弃,我分做两碗,赠予二位可好?” 陈怜生闻言,连忙鞠躬道谢,身旁少年也轻声道谢,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卖糖水的师兄笑了笑,开始准备打包酥山,打包的同时也不忘记打趣:“师妹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陈怜生目光不经意扫过少年腰间别着的玉佩,也是剑修。“你也是剑修吗?” 话刚一出口便开始懊悔。 已经看到对方的玉佩了,为什么还要顺口问一句,简直是多此一举。 “嗯。”少年轻嗯了一声,声音虽轻,但成功缓解了陈怜生的尴尬。 陈怜生鼓起勇气扬起笑容:“那我们也算认识了,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名桉字怜生,叫我陈桉陈怜生什么的都可以。” “谢祯字凌鸢。”话音刚落,师兄也分好了糖水,少男接过糖水,手指修长干净,微微颔首转身投入人群。 陈怜生看着手里的酥山,又回眸看了看那名为谢凌鸢的少年。 她在这偌大的宗门内,也算是认识一两个人,突然一股悲伤涌上头,这几年先是离开父亲,后又是时周,他们好像总是在把自己向外推,藏着什么事。 她想父亲,想回家了。 第3章 第 3 章 因为昨日提前熟悉过宗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陈怜生便已经找到了悟剑林,可能是因为剑修需要御剑飞行,才将教学地点定在树林中,对比考核的时候,树木稍微少些。 刚走进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子,那女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拎着把剑。 她斜看了陈怜生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陈怜生抿了抿唇,目光移向别处,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她漫步上前,主动向那人搭话。 “周延椿?你也是剑修!” 周延椿抬头看向陈怜生,笑着应了声,倒不像是前日那样爽朗的性格了,只是浅浅一笑就让陈怜生倍感亲切。 时辰还早,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聊到考核时最后遇见的少年,陈怜生这才猛的想起:“对了!昨日我买糖水的时候碰见他了,他叫谢凌鸢也是剑修的,感觉人也很好。” “当时我就感觉他很厉害,我记得他打的是二级妖兽吧,看起来毫不费力,花醉客真是人才辈出啊!” 直到所有新生剑修到齐,两人这才停止交谈。站在众人前方的女子便开了口:“我是常宁徽,接下来由我来教你们剑修的基础知识。”语气严肃,不免让人产生浓厚的距离感。 作为剑修,入门级招式必定会是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需要将灵力注入剑身……但介于是初学者,需要配合法诀操控,等完全掌握御剑飞行自然就不需要了。” “现在,将剑横放在正前方,站上去然后试着操纵灵丹并说出山河破,天地灵,人剑合一,起。”常宁徽说着,抽出剑随手扔到地上,站了上去。食指中指并拢,大拇指轻压无名指指尖,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常宁徽的动作,脚下的剑开始微微颤抖,语毕,剑已经悬空。 常宁徽眼神示意众人尝试御剑飞行。 陈怜生将剑放在地上,小心站上去,喃喃道:“不会踩断了吧……重买一把很贵的……” 后又想着常宁徽说的法诀,学着手势,又悄悄看了看周围的人,见都在专心尝试变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念出。 陈怜生想:这是什么羞辱仪式吗? 可能是天赋的原因,也可能本来就是神仙,陈怜生仅尝试了一次就成功了。她站在剑上,小心保持平衡,同时也在悄悄关注着别人。 不得不说,花醉客的天才确实多,能通过考核的必定不是一般人,除了陈怜生也有几个能勉强站在剑上的,当然,也有死活上不去的,站上去又摔下来的,但也没出现剑连起来都没起来这种令人头大情况。 她又看像目前为止唯一能说上话的周延椿,动作干脆利落,很是熟练的样子。 陈怜生在心里惊叹一番后,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眼神扫过那熟悉的背影,她停下四处张望的眼神。 是谢凌鸢。 他不知是何时就已经成功平稳的站在剑上,看样子并没有失败几次,到也有一次成功的可能,现在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常宁徽原本稳稳站在剑上,却不知怎么的突然重心不稳,她挥动着双臂,想努力保持平衡,面上早已没了刚刚的严肃,剩下的只是满脸的慌张。 陈怜生被这边动静所吸引,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即使再怎么努力,常宁徽还是在众人面前从离地面并不远的剑上摔了下来。顿时,成功站在剑上的人沉默了,想继续尝试的停止了动作。众人接是目光整齐的望向常宁徽。 此时此刻,众人安静得连根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喂喂,常宁徽啊!”一道声音传来,来者是位老者,长着细长的白胡须,但身姿依旧挺拔。“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来人,常宁徽连忙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还不是因为昨天和他们一起吃酒,今天要教课了你到现在还不起,我啊,就大发慈悲的帮你代课了。” “不要自以为是了好吗!等等,你一个丹修怎么会有剑的,这是我的吧!我的剑怎么会在地上,你一定踩了吧!”老者指着常宁徽情绪激动。 常宁徽一脸无所谓,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谁让你的剑从来不认主,每次都很轻松的拿到啊。” “不要太激动了啊,邓忞。” “你啊,我比你入门早几百年再不济也要称我为师兄!” 剑修的众人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他们争吵,两人这才后知后觉。 邓忞站在众人面前,做迟来的自我介绍。随意扫了一眼,便知道众人大概水平:“成功的和我走,没成功留在原地。” 说完,邓忞刚准备抬脚离开,又后知后觉对斜靠在树上的常宁徽说到:“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帮我照看这群孩子们吧。” 常宁徽随口答应下来,不知从哪掏根树根在手里把玩。 邓忞不愿再看常宁徽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头也不回带着众人向树林深处走去。 —— 深林处,古木参天,枝叶扶疏。 四下无声寂静至极,连一声鸟鸣也未曾听见,但随着众剑修到来闲聊打趣声打破了林间寂静。 能顺利站在剑上的不出二十个,邓忞再了解这十几人的姓名之后便让他们重新站在剑上。 “时间不等人,常宁徽是丹修,你们凭着随口的教学便已经能自主起剑,这足以证明你们已不是平凡之人,既已能平稳的站在悬空的剑上……”他正打算做示范,突然想到什么停止了动作:“只有我一人还是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这样……” 邓忞走向前去,随意拍了下前方两人的肩膀,这代表着接下来两人需要保证对方的安全。“你,你一起,你们一起……” 邓忞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减少意外,还能让他们互相认识了解,毕竟以后上了战场,可不能对身边并肩作战的人毫无默契。 陈怜生看向站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人,主动打了招呼:“我是陈怜生,我们昨日见过的。” “我记得你。”谢凌鸢皱眉努力回想他记忆中友好的微笑,思考良久后,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陈怜生看出他想表达友好。 前两次见面,因为不熟悉陈怜生不敢光明正大的盯着陌生人的脸看,今日仔细一瞧少年的瞳色竟是粉的,虽是男子却毫不违和。 她还是第一次在男子身上见到这样色彩。 粉色,无论是在女子还是男子身上都很好看啊,她很喜欢和好看的人在一起。 清晰感受到眼前少女目光,谢凌鸢不禁微红了脸,连忙低头躲开视线。 少女知道自己失了礼,也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那,请多多指教了。” 邓忞看着众人交谈的场面,对此很满意。但还是无奈打断:“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不急这一时。” 既然能成功站在剑上,下一步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御剑飞行,训练躲避障碍物。 这里的树木就是最好的障碍。 “这是捆魔绳,器如其名,这绳本是用来困魔的,被器修的人改了改,你们双方将绳子捆在手腕处,若对方遇到危险便抽动绳子。” 说罢,邓忞便装作若无其事走向常宁徽所在之地。 但他那无意之间加快的步伐与小声呢喃的“忘记教他们了。”早已被陈怜生观察到,暴露了他内心中的想法。 陈怜生接过捆魔绳,两人将绳子捆在自己手腕处。顿时,纤细的绳子变得透明,竟也不影响活动。 “那我先开始喽。”还没等谢凌鸢回答,陈怜生便利落的上了剑。 陈怜生操纵着渡殇,娴熟的躲避四周的树木。 “看来,我很适合修仙!”她不免开始得意,竟大胆的偏头看向其他人。 虽然并没有陈怜生这般熟练,但也成功御剑小心闪躲树木。 突然,一阵尖叫声打破了氛围。 少女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剑也掉落在地。 踉跄的站稳身子,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与其一组的同样是位女生,连忙上前查看,满脸担心:“那个,没事吧,看你脸色很不好啊。” “没关系,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撞在树上了。” 见谭含玉无碍,叶改柔慌里慌张去捡掉落在原地的剑。 看也看够了,陈怜生这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猛的一回头,只见树上正趴着只小虫此时正与自己对视。 突然,身子向后被人猛的一拽向后飞去,双脚便脱离配剑,头发随着动作糊了陈怜生满脸。 身体因被什么东西挡住,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嘶。” 陈怜生闷哼一声,一时之间竟不知先捂着头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凌乱的头发下精致的面容有些扭曲,旁人看了都会想象到的疼痛。 少女双手撑着地,还未等站起身,便听见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前方的少年。 刚想说自己无碍,毫无征兆的少年猛地鞠躬:“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 还是那般淡淡的语气,虽不明显但隐约还是能感受到些许歉意。 “没关系我不应该分心的。”陈怜生继续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 谢凌鸢见状立即将手递了上去。 陈怜生下意识准备伸手接力,又将手收回,在裙摆的干净处拍了拍,这才握着谢凌鸢手腕的布料站了起来。 刚站起身,其余人也都跑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一下接受到这么多善意,陈怜生竟莫名脸红了。 “我没关系的。” 刚处理好新人的邓忞主注意到一群人围在树边,不知在做些什么,便漫步走向人群。 其中一人注意到邓忞,便提醒周围的人散开。 还未等邓忞开口,谢凌鸢便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告知,严肃点模样似还带着无论如何都会接受处罚的决心。 邓忞看出了谢凌鸢内心的想法,又看了看陈怜生的脸色,无奈摆了摆手:“先不说修仙,就算民间习武也会受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如今如此在意,以后可怎么办。 谢凌鸢愣了一下,在他的认知内,犯了错,就是得罚的。 陈怜生生怕气氛变得沉闷一样,连忙补充道:“是啊是啊,没什么大不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 真是……想象不到的好相处,想象不到的死板啊。 谢凌鸢只好点头默认。 “既如此,你便在一边歇息吧。”邓忞说罢,转身离去,其余众人也识相各自忙碌。 陈怜生早已经没了感觉,疼也只是疼了一下,但她不会嫌弃休息的时间长,所以就着邓忞的话,随意找了个歪脖子树坐在上面,开始走神。 现在这个时辰时周在做什么呢,难不成又在喝他的破酒? 父亲又在做什么,应该在查看各个种群的状况吧,他知道我来了凡间吗,如果他想我了,去了时周那里,不就扑了个空。 直到结束,邓忞早已前往浮生崖等待众人。 谭含玉正准备同叶改柔一同前去浮生崖,转头却看见坐在歪脖子树上正神游的陈怜生。 她拉住叶改柔,眼神示意陈怜生的方向。 叶改柔没有理解同伴的示意,正准备询问。只见谭含玉食指放在唇上“嘘”了声。拉起叶改柔纤细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靠近陈怜生,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周围的人见了,也纷纷停下脚步。心领神会的放慢了脚步,也同样向陈怜生靠近。 等陈怜生反应过来,已经被围了个圈。 少女似还未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逐渐的双颊变得滚烫。 先是抬头左看右看,假装在寻找什么东西,她又跳下歪脖子树,从容的走出人群。 才刚走出的瞬间,陈怜生连忙快速的向外跑去。 只留渡殇一剑孤零零的靠在树根上。 周延椿将灼华拿起,朝着陈怜生逃跑的方向大喊:“陈怜生,你的剑!你知道接下来去哪里吗!” 被呼喊的少女并未回头,众人见了笑作一团 第4章 第 4 章 老者眉头不展,语气中透着一股强烈的不悦:“真是不可理喻,你们怎么又在剑修的地盘?” 陈怜生着急忙慌的跑到浮生崖,远远就传来邓忞无奈又气愤的声音。 “什么叫做你们剑修的地盘,这里刻上剑修这两大字了吗?你不知道弹奏乐器需要在美景之下才能更悦耳动听?”女子满脸不屑,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 “你们的叙吟欢难不成是摆设?弹琴吹笛是去杀敌的,要这么好听干什么!”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可是听说小宏英可是帮了你大忙,结束后又跑去看守宗门,让给我们又如何?” “常宁徽早已转入丹修,与你们乐修何干……”邓忞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突然的看见陈怜生等人已经陆续到达,无奈止住了嘴。又咽不下这口气似的瞪了一眼那女子。 “无需理会她们。” 直到零零散散来的差不多人来的差不多,邓忞便亲自示范了一番。 在示范的过程中,陈怜生每秒都在紧盯着邓忞,生怕邓忞这把老骨头会闪到腰。 见剑修已经开始,林映红也招呼着乐修弟子练习。 场面倒是意外的和谐。 “看我看我啊!”男子笑嘻嘻的冲着同伴喊了一声,见同伴看向自己便立刻做了个助跑,冲向悬崖边。 他有意避开乐修弟子,但还是肩膀一痛,心下一沉,下意识喊了一声,面上的笑容即刻被恐慌替代。 女子因被撞击而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身体向后仰去。 周延椿刚将剑放在地上准备休息,才刚抬起头便被男子刚刚喊的那一声吸引,就看着被撞女子即将摔落悬崖,忙着又开始捡剑。 刹那间,周延椿只觉得好似一阵风刮过,衣袖划过指尖,只留下淡淡余香。 女子没有着力点,闭着眼睛紧抱着琵琶,已经没了反抗的意思。 陈怜生将配剑抛向那人身下侧方,纵身一跃,还未在配剑上站稳,双手下意识接住了宋婉吟。 动作干净利落。 陈怜生一手搂住她的手臂,一手穿过腿弯,小心调整姿势尽可能的让女子感到舒服些。 宋婉吟紧紧抱住自己的琵琶,整个人缩在陈怜生怀里,双眼带着稍许震惊直直盯着陈怜生,只听得见她因慌张而加快的心跳。 陈怜生将宋婉吟放下,轻轻喘了两口气,便连忙查看宋婉吟是否受伤。 “你怎么回事!”刚刚从生死线上被救起来,慢慢缓过来神来的宋婉吟,下一秒便蹙眉质问季洵。 季洵见人已经安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也知道此事完全错在自己,连忙鞠躬道歉。 “罢了……”宋婉吟见季洵真心实意的道了歉,也不好说些什么摆了摆手算了。又扭扭捏捏的瞥了陈怜生一眼,满脸通红小声道:“那个,谢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结束的也快,甚至有人还没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只能一脸茫然的摇着身边的同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幕被大多数人尽收眼底,同时也包括了邓忞。此时老头满脸惊喜,眼中满是惊叹。 站在林映红身边念叨着遇到了天才中的天才。 林映红翻了个白眼。 邓忞早已料到林映红会做出此番动作,又絮絮叨叨的解释:“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接触御剑飞行,就算不是!这么干净利落这么完美的动作,并且能在空中抱动比自己高的女子还一并抱着琵琶……她叫什么来着……陈怜生。”他口中呢喃着这三个字。 邓忞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的,林映红满脸无奈的望向空中:果然,人只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啰嗦。 “啊,小怜生,你这么厉害!” 陈怜生闻声刚转回身子,便被谭含玉扑了个满怀,险些没站稳脚跟。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小怜生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并非凡人!你可一定要教教我啊。” 周延椿也不知何时也凑了上来:“陈姑娘速度之快,我还未站稳就已将人救了上来。” “好啊!”陈怜生不好意思的用食指挠了挠并不痒的脸颊。“无需唤我陈姑娘,方可直呼我大名,或是像谭姐姐一样唤我小怜生,我不在意这些的!” 如今少女大约是熟悉了,已经不再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而是大方应答。 当然,如果忽略她骤然红了的耳根。 像方才包围住陈怜生一样,有了一个人的开头,其余人迅速再次包围住陈怜生,或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陈怜生,或是逗弄陈怜生,问“我也可以唤你小怜生吗?” 陈怜生年龄较小,个子也自然不高。仰头看着大家,顿时觉得一阵暖意直达心底。 时周,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林映红看着闹哄哄的一堆人,笑着戳了戳邓忞,有些打趣到:“怎么,就让他们继续闲聊着?不打算让他们抓紧时间多加学习?” “罢了罢了,今日已经学的够多了。”双眼满是对那些孩子们的宠溺。 此时,林映红眼中的邓忞,与那温和又有些古板的少年重合。 林映红摇了摇头,视线又回到乐修弟子身上,刚想开口,就看到一群人似商量好一般,同时一脸祈求的望向自己。 还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去。 “算了,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乐修众人见计划得逞,纷纷小心放下手中的乐器,又或是将笛子之类的小型乐器别在腰间,欢呼着跑向人群。 陈怜生与身边的同伴分享着关于魔兽的所见所闻,无意间,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她本不想多管,但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迫使着陈怜生挤出人群,走向那个她认为孤独的少年。 少年整个人蜷缩着坐在树边,弯着腰轻轻靠在树干上,脸部埋在手臂里,只露出那双半垂着的双眸,紧闭双眼后眼角好似闪着泪光。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少女何时站在自己身旁好似都未曾注意到。 “那个。”陈怜生轻声唤他。 谢凌鸢听见,抬头望向少女,站起身子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和我们一起玩吧。”陈怜生艰难吐出这几个字,尴尬的抬头看着树上的叶子。 话音刚落,谢凌鸢一个“不”字停在嘴边,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陈怜生听见对方的同意,笑着边转过身子,边说到:“好,那我先去了。” 在陈怜生看不到的地方,谢凌鸢慢吞吞起身打了个哈欠。 —— 邓忞心情愉悦,一只手背着,笑眯眯的回应着身旁路过弟子的问好。 “师父?” 邓忞闻声看向来人,笑容更甚打趣道:“小舟,怎得有空来这了?” 离晚舟,花醉客剑修真传弟子。 花醉客真传弟子的位置,每个法系只有五个,总人数不过二十一人,他在真传弟子中排行第十。 七门法系中,剑修对于选拔真传弟子的标准极为严苛,因此剑修的真传弟子仅仅只有两人。 离晚舟恭敬行了个礼回到:“师父莫要笑话我,云渺师妹她们就要回来了,我出来迎一迎。这还是他们入宗以来第一次出去,大概会很难忘吧。” 一般宗门可以指名让几个弟子接任务,任务范围不限除魔,但相对来说价格会更高,弟子也可以选择拒绝。报酬也可以自行挑选,有些小村子被入侵,魔族实力强悍的情况下,村长会要求宗门派出真传弟子,但有些村子比较穷,真传弟子通常会收取一点食物当做报酬。 离晚舟便是被指名,昨日才回到宗门。 “是吗,我竟未曾听闻?” “他们此次出行并未有太多人知晓,这也算是个好事,免得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压力。”他话锋一转:“师父,今年新人资质如何?想必运气也是极好的。” “今年真是人才辈出啊!”邓忞说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增加:“还有位叫谢凌鸢的,称他为天才也不为过,就是话少就是怕他以后不与同队沟通。对了,还有一个我印象最深,陈怜生。” 邓忞越说越激动,从夸赞到如何培养他们未曾停止过,离晚舟站在一边默默附和。 “二长老,二长老!”正是邓忞说的激动之际,远处突然慌里慌张跑来一人:“云渺师妹他们回来了,但是……” 看着那人面色,离晚舟心猛的一紧,一阵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出什么事了?”邓忞自然是看出了此人神色异常,但还是沉住气询问道。 “此处出行共四组,共三十六人。因为人数众多且其他宗门的人也在,就没有派甲组的人跟着。”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了起来。“这次死伤惨重,剑修死五伤四,体修,符修无一幸免,乐修三人重伤一人死亡,其他宗门的人也……” 二人听完面下一沉,对视一眼火急火燎跟着那人前往药谷。 少女嘴唇苍白,面上无一丝血色,只隐隐约约听到了邓忞与离晚舟的声音,顿时,眼角渗出泪意,随着第一滴眼泪的落下,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 没有想象中的或是崩溃或是惊恐大哭,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父……我,不想死……”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但已经是宁云渺用尽全力所说出的话。 说完这句话,宁云渺终于无力支撑自己,呼吸微弱,手臂软倒在床上。 邓忞上前试了试宁云渺的脉搏,只是晕了过去。 脉搏微弱,恐怕撑不过今日。 邓忞虽说早已见惯了太多生离死别,但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躺在自己眼前,流着泪叫着师父说自己不想死,邓忞也忍不住闭眼叹息。 而站在一旁的离晚舟早已红了双眼。 宁云渺平日最是活泼,见着离晚舟便师姐师姐的叫。 但如今,她却伤痕累累,仿佛一阵风挂过就能夺走她这条微弱的生命。 “七长老呢?”离晚舟整理好情绪满脸严肃,拉了个看起来不是特别忙的药修弟子,沉声问道。 “已经使用传音符通知师父,她在赶回来的路上。” 药谷已是乱成一团,走出药谷后邓忞皱着眉,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云渺她们按理来说不该如此……难不成是魔族又有什么新突破?以后的训练都要加大难度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谭含玉朝着身后点了点头,无意间回头发现陈怜生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谭含玉脑内就已经蹦出个鬼点子。他低头,嘴角噙笑,猫着步子来到陈怜生身后。 突然,她双手朝着陈怜生的肩膀拍去:“小怜生看什么呢,要走喽,我带你们去一家很好吃的面摊,是器修师姐开的,我这两天都在这里吃!” “我是在看他。”陈怜生仿佛身后长两双眼睛,意料之外的没有被吓到。 顺着陈怜生的视线,少年一人孤孤单单,背影显得极为落寞。 “他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以后会不会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啊,我能带他一起吗?” 谭含玉笑嘻嘻道:“当然可以!” 看着陈怜生跑向少年的背影,谭含玉默默的感叹:“真好啊,果然是个善良的妹妹!” “那个,谢凌鸢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谢凌鸢闻声回过头,语句是疑问的,但语调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如第一次见面那天歪了歪头:“为什么?” “就是,时间还早吃完饭我们可以一起去逛一逛。”说完,少女脸颊微烫。 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多管闲事,莫名其妙的拉别人和自己一起玩。但后悔没几秒,脑海内突然出现的画面又让她下定决心。 这些重复的画面让她感到胸口变得沉闷,笑容逐渐收敛。 她鼓起勇气走近几步,声音小了些:“要一起来吗,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先回去,你可以拒绝我没关系。” 正当陈怜生准备放弃时“没”字刚说出口,就推荐谢凌鸢轻嗯了一声。 陈怜生收敛的笑容扬了起来,带着谢凌鸢一起走向等待已久的众人。她暗自窃喜:第一次邀请陌生人,成功! 一行人说笑着朝着食街走去。 “吃完饭需要去听课,没想到都来修仙了还要看书。”季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想到书顿时感觉头昏眼花。 季洵父亲是北冥国的左相,喜读书,所以自己的儿女也必须是个有才华的人。共三儿两女,人见了那两儿两女都夸赞才华横溢,左相是个享福的,那剩下的自然是季洵。 季洵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今也不过十六岁。年幼时最是活泼好动,不夸张的说,左相的白发大多都是被他气来的。 听闻季洵嚷嚷着要修仙,大手一挥便同意了。他是轻松了,惹的兄弟姐姐们难过的吃不下饭。 季洵用手撑着脑袋,满脸的痛苦。 “一个月后的小考核也有文试的。” “先不说这些,剑真的很贵!我努力砍价才砍到二十七颗上品灵石加上八颗中品灵石这个价格,搞得我都舍不得用。”喻若清满脸心疼,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怀中的剑。 “我去!快教我怎么砍价,我说了半天还是花了我二十九个上品!” “什么?还能砍价!” “我和你说啊,你得这样……” “方才路过药谷,感觉药修都很忙的样子,考核已经结束几天了,什么事能这么忙啊。”陈怜生咬着筷子,回想着当时的画面:“啊,对了我好像还见到邓师父了。” “应是师兄师姐们除魔受伤吧,看来以后可不会如今日一般清闲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众人中却是只有谢凌鸢一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丝毫没有存在感。 但这些都被陈怜生看在眼里。 突然,陈怜生眉心一跳,意识到什么。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拎起身边两人的衣领,一边喊道:“都快躲开!” 眼前飞过一个人影,重重砸在众人吃饭的桌子上。 桌上的碗被砸碎,碎片随着饭菜汤汁飞溅,划过陈怜生的脸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叶改柔等人却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被这巨大的冲击重重摔倒在地。 几乎是一瞬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一身白蓝衣的女子,手握佩剑,干净利落地朝着躺在原地久久不能起身的“人”刺去。 随后,抬手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液,满是歉意地说道:“抱歉,这是魔族,不知道为什么混进宗门,让他们跑来食街来了,你们的损失会由执事弟子或是长老沟通的。” 说完,她刚抬腿向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下,补充道:“你们是新一届的吗?快回去吧,现在不安全。” 谭含玉将叶改柔扶起,和众人朝着住宿的方向走去,八卦道:“这就是剑修的那位真传弟子吗?好厉害啊……” 望着师姐离去的背影,陈怜生满脑子,根本没听见谭含玉在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抿抿唇,下定决心,握住佩剑转身就跑。喻若清第一时间发觉,冲着陈怜生喊:“怎么了吗,你那个方向很多魔的,喂!陈怜生!” “你们先回去吧。”陈怜生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周延椿刚想跟上,但脚腕的刺痛迫使他放弃,只能搭着季洵的肩膀一瘸一拐回住宿。 破尘缘的食街向后走便是药谷。中间还会路过器修的摊子。 陈怜生自从选择单独行动,紧皱着的眉就没有放下来过,她的目光锁定前方走向器修小铺的男子。 右手默默扶上剑柄,那男子突然朝着器修弟子冲去,身后魔气如同巨蛇。 作为器修,自己造出来的武器自然是熟悉的。他低头就想拿起最近的一把武器,但却因为慌乱,没拿稳将武器掉落在地。 而他身后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魔族,连伪装都不伪装,丑陋的样貌,面上的腐肉,令人作呕。 少女一直盯着器修弟子的方向,见魔族有了动作,步伐瞬间变大,速度快到几乎看不到人影。即将跑到摊子前时,她将渡殇朝着右边一扔,顺势足尖猛地蹬地,身体悬空,左腿如鞭子般扫出。 直到少女稳稳落地,那器修师兄还怔愣的盯着陈怜生。 魔族头颅落地,陈怜生将两个魔族体内魔丹摧毁,朝着药谷的方向奔去。而师兄才反应过来准备道谢,却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如同消失了一般,一瞬间就不见了人影,只能一脸懵地望着地上安静躺着的魔族。 药谷的药丹修作为后勤,战斗力自然是比其他峰的弟子稍弱许多,魔族也最喜欢攻打各地的后勤。 一拳落下,魔族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中,只能听见布料与空气摩擦的震动,看见那砸向自己逐渐放大的拳头。来不及躲闪,直直用脸接住了攻击。 咔擦! 头骨断裂导致的声响。 魔族被这一拳打的面目全非,尸体倒落在地,激起一阵尘土,若是走近一看还能发现尸体内被打碎的魔丹。 男子甩了甩手,手上的血液却不小心甩到身边同伴的衣服上,同伴啧了一声:“要去买净身符了。” 这一切被陈怜生尽收眼底:“一拳就把魔丹打碎,不愧是花醉客的弟子,个子也很高,体修的吗?应该是吧,体修修为高确实会长个子,他两米五……?”她一边努了努嘴,在心中自问自答,一边提剑随意一挥将妄想靠近的魔族斩杀。 “你是……方才那群人里的?”突然,一道女声打破了陈怜生的内心小世界,声音里透着股困惑:“刚刚不是让你们回去了吗,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送你回去!” 她突然提高声音,但里面却藏着满满的担心,即使是方才已经亲眼看到过这位小师妹随意挥出的一剑,将魔丹连同魔族一分为二。 陈怜生头脑一热便冲了过来,却没有帮上忙,还害的师姐生气,她此时也只能低头糯糯道了声歉,和师姐一并回住处。 回去的路好像十分漫长,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离晚舟先犹豫开口道:“今日魔族闯入宗门,加上已经遇到比较强的魔族,师父他很有可能会亲自教导,并且一定会加强训练的,所以师妹。” “不要受伤,不然会错过师父的教导。” 陈怜生:“……” 一语成谶,接下来数日不像第一日一般轻松,也因此,听课时睡倒一大片。 宗主不在,邓忞在魔族入侵时恰好外出办事,回宗听闻此事气的吹胡子瞪眼。 负责分配此事的、当日负责看守宗门的、符修负责通知的,凡是是当日与魔族入侵有关联的师兄师姐,一听说邓忞回来了,一个个都急忙找事出宗或是躲藏起来。 邓忞又花了几天将他们全部找齐,一并带到主峰。甚至,本该是由长老们教导的日子,邓忞却先让离晚舟来。 正巧季洵因为课上睡觉去领罚,后来他学着邓忞的样子给众人又学了一遍。 “是谁让他们两个一起看守宗门的,他们靠不靠谱你们还不知道吗!还有……对了!”他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一个个缩着脑袋,符修呢,出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 季洵的语气,成功让陈怜生联想到邓忞说这些话的表情,越想越好笑,这些师兄师姐里还包含了几个平日较熟悉的,她弯下腰狂笑。 现在是休息时间,周延椿也陪着他们胡闹,他笑着拍了拍陈怜生的背,生怕陈怜生呛着。 第6章 第 6 章 陈怜生低头哈了哈微红的指尖,早晨不听劝阻喝了冰豆浆,导致现在两手冰凉。 对比起手,脸颊还算好点。她又将双手放在脸颊两侧,企图用脸颊的温热将双手捂热,却被冰凉的触感刺到,抬头望了眼紧闭的门:“谢凌鸢,都已经卯正一刻了,再不起来邓师父又得说了。” 虽桃花开的正艳,早晨的凉风却仍然有些侵骨。陈怜生莫名打了个冷颤,为了缓解凉意,捂着脸又原地跳了跳。 怎么来修仙起的比在时周那里还早。 “陈怜生。”突然,身后传来周延椿的声音:“不是同你说过了,以后谢凌鸢我来唤就好,如果谢凌鸢没穿里衣可怎么办……” 周延椿絮絮叨叨,生怕陈怜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谁让你们这么慢的,我和含玉姐姐她们都等了你们半个时辰了。”陈怜生立刻反驳,说到时间,声音却越来越小,透着股心虚。 “你若是能起这么早,那魔族一夜之间全部改邪归正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陈怜生刚想着反驳,就被开门的“吱呀”声打断。 “我并没有这种爱好。”谢凌鸢轻皱着眉走了出来,板着脸一脸正经的解释。 他今日穿着的是那件粉绿色的宗服,花醉客的宗服不像别的宗门每人只有一版,又或是男女款式颜色不同,花醉客是一人有两版。 一套白蓝色,一套粉绿色。 一般来说,大部分男弟子从入宗开始就没穿过粉绿色的宗服,甚至有些抗拒。也听说过男体修因为实在是没有宗服穿而选择妥协穿粉绿色的宗服,被无情嘲笑的例子。 虽然没有恶意,但这些例子也足以劝退那些想穿或是不在意的人。 这几日相处中,陈怜生发现谢凌鸢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但也不是喜欢,更像是拿到哪件穿哪件。 陈怜生挺喜欢看谢凌鸢穿这件宗服的,他的瞳色倒是与这衣服相配。 二人停止了交谈,可能是因为在背后谈论他人,陈怜生微微一颤,昨天被划伤的地方已经长了一条淡淡的疤痕,她抬起手用指腹轻挠了挠。 “我会穿衣服。”谢凌鸢再次强调。 周延椿笑了笑:“你不必放在心上,这只是在说教怜生罢了。” 听了周延椿的话,陈怜生看向谢凌鸢,像似为了让这话更有说服力似的,用力点了头。 “啊,谢凌鸢虽然你眼下的乌青是淡了许多,但为何看样子还是打不起精神似的,你没有吃秦师姐给你的药吗?” 谢凌鸢眼神暗淡,躲过陈怜生好奇的视线眼睛瞟向一边。不自觉的想到丹药的味道,刚放松下来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苦。 看见谢凌鸢的表现,陈怜生明白了一切。 看着俩人的表现,周延椿无奈干笑:“先别说了,快走吧,要过了时间了。” 季洵蹲在一边手里端着碗面,别说左相之子了,倒像个几天没进食的乞者,埋头扒拉着面,忙着往嘴里塞。抬起头来嘴角还挂着汤汁。 过了十几日,大家早已混熟,季洵本身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主,便更是随意了。 邓忞看了他一眼,握拳放在唇前轻咳一声,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物,看向邓忞。 “现在有件事需要拜托你们,因为我还需授课,又事发突然我并未来得及拜托他人……” 顶着一道道炙热的视线,邓忞顿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这是他昨晚吃酒输了答应下来的,今日却让一群孩子帮他善后。 “因为医修草药缺少,需前往灵草山采摘……” 还未等邓忞说话,谭含玉便拉着叶改柔急不可待的举起手来:“我和改柔可以!” 叶改柔闻言满脸的慌乱,连忙轻拽了谭含玉的衣袖,嗓音绵软:“啊……那个,我不行的。” “那好吧。”谭含玉悻悻然将高举的手放下。 “灵山是修仙界有名的地方,因此此次路上可能会有魔族出没蹲守,到达之后,会有看山仙,进入灵草山需要接受考验。” 具体是什么考验,邓忞早已不记得,所以也没有举例说明。 邓忞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圈捕捉到角落里靠在树边睡着的两人。 桃花树下,花瓣无声落下,拂过树下人的肩头。谢凌鸢右肩轻抵在树上微侧着身子,身子宛如孩童窝在母亲怀中那般,右手轻搭在肚子上,微微皱着眉,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 陈怜生则盘腿坐在草上,双手交叉抱胸,脑袋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微微张开的嘴巴感觉下一秒口水就要流出来。 两人都穿着那件粉绿色的宗服,倒是与这美景相呼应。 邓忞看着这俩人,叹了口气但还是小声了说:“就陈怜生与谢凌鸢吧,等他们醒了记得告知他们一声。”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风拂过陈怜生的脸颊,发丝轻轻擦过脖颈处,惹的她皱眉挠了挠,放下手没过一会,陈怜生慢慢睁开了眼睛,但又被太阳照的眯着眼。 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蹦了起来也不管什么太阳了,睁大眼睛惊慌失措道:“啊啊,怎么没有人叫醒我,邓师父已经来了吧!” 今日没有课程,邓忞早就已经去忙其他事了。 谭含玉将邓忞交代的事一一告知于陈怜生,用眼神询问陈怜生的意思。 “我倒是没有问题,主要是谢……”陈怜生边说边扭头打算叫醒谢凌鸢,就看见谢凌鸢面无表情仰头盯着自己。 不想,但也行。 谢凌鸢这么想着,准备接受请求,但下意识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原本的心思。 像是预判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生怕他不愿意似的,众人围着谢凌鸢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 “啊……其实只是去采药,用不得多少时间的。” “还有几日便是考核了,武文抓的都很紧,若是去灵草山怕是比留在这里更轻松一些吧,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 “好。”在叶改柔说完去灵草山会比留在这里很轻松,一直静静坐着不说话的谢凌鸢开了口。 “……” 花醉客的树极其的多,灵剑峰内更随处可见的桃花树,谢凌鸢站在桃花树前,不知是在赏花还是愣神。 谭含玉将手中的应急丹药塞给陈怜生:“怜生你一定要小心啊!”她拉起陈怜生的手,满脸担心。 “其实此次出宗最多不过一天,应当是极快的。”周延椿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拿着定身符塞给陈怜生。 “你不要带点东西吗?” “不需要。”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不说剑修,其他同门都或多或了解过谢凌鸢的脾性,寡言少语。倒也会跟着陈怜生一起到处走动,但无一例外的面无表情,不说话,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打闹。 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并且十分尊重个人脾性。 “竟然让两个小孩去灵草山,剑修的人终于疯了吗?”来人满脸不屑的样子,不急不慢的走到陈怜生跟前,将手中的符纸递给陈怜生:“拿着防身。” 陈怜生不明所以,懵懵懂懂接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只憋出两字:“谢谢。” 宋婉吟垂眸盯着陈怜生,语气生硬算不上好:“符纸,会用吗?” “啊……我会。”陈怜生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实际背后偷偷紧紧捏住了身边谭含玉的衣摆。 来的突然,去的匆匆。 “倒是聪明。”宋婉吟问了几句话,转身就走,这行为让几人摸不着头脑。 待宋婉吟消失在几人视线后,陈怜生才缓缓开口。 “只是来送符纸的吗?她是不是……讨厌我。”她缓缓松开谭含玉的衣摆。 “不是吧?她好像对谁都这样。” 自从陈怜生救了宋婉吟,再加上林映红喜欢带着乐修弟子来破尘缘修行,大家之间的来往便更多了。偶尔的,也会约着一起练习配合。 “听说她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和兄弟姊妹的岁数差也挺大的,她父亲母亲自然也是最疼爱她的吧。”谭含玉视线向上看,努了努嘴:“这样想来,有这么个嘴硬的性子也很正常了。” “也就是嘴硬,她平日大多数也是独来独往,能专门来给你送符纸可见心地不坏,她的住处可离这里不近哦。” 陈怜生懵懂的点了点头。 今日在背后议论了两个人,会不会不太好。 等陈怜生慢慢吞吞收拾好了东西,二人准备出宗,望向身后为自己与谢凌鸢送行的大家,陈怜生忍不住鼻头泛酸:“谢谢你们来送我!我会想你们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能听见身后一声声的叮嘱,如同即将远出的儿女与一群担心儿女安危的父母。 谢凌鸢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冲着陈怜生的方向走去。 像是出了宗门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似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是谁说了句:“其实,他们只是出宗一日吧。” 不知走了多久,陈怜生被风吹得眯着眼睛,陈怜生终于聊完了自己出宗之前,想了许久存在脑内的话题,尽管谢凌鸢没有主动开启过话题,回答的也十分冷漠简短,但她还是十分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她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问出的问题如同废话。 “话说,你知道百草山在哪吗?”自从开始御剑飞行起,虽然谢凌鸢一直是跟着自己走的,但她认为转弯的时候谢凌鸢会提醒自己该怎么走。 但现在走了快一个时辰,谢凌鸢也没有要提醒她的意思,这让陈怜生不免有些担心。 “不知道。” “……啊?” 第7章 第 7 章 陈怜生闻言,笑容凝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她连忙稳住身子,抚了抚胸口:“你没有问邓忞吗?” “没有。”谢凌鸢如实回答,想了想又补了声抱歉。 解散后谢凌鸢一直跟着陈怜生。 没办法,二人只能先下了剑,徒步行走想对策。陈怜生蹙眉翻着乾坤袋,什么符都有,但就是没有传音符。 她小声嘟囔:“都已经出宗快一个时辰了,不想回去。” “我回去,你在这里等着。”陈怜生音量虽小,但还是被谢凌鸢听见,他撂下这句,拔剑就要走。 见谢凌鸢要走,陈怜生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倒也不用……” “别过来——别过来,救命!” 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呼救声,打断了两人的动作,陈怜生慢慢松开紧拉着衣袖的手,与谢凌鸢对视一眼,连忙操纵配剑向着声音来源赶去。 少女跌坐在地,身上散落了些许符纸,只是潦潦看了一眼,大喊着符咒,就扔向正前方死盯着她的魔兽。 她随手一抓,看都没看向前一砸,等反应过来自己扔出去的是什么,早已后背发凉。 是草。 这便说明,她已经没有符纸可以用了。 绝望扑面而来,她只能闭着眼等待魔兽将她拉入名为死亡的深渊。 陈怜生一眼便发现了这一人一兽,还未等落地便跳了下去,一边翻找着符纸。 定身符…… 虽只能定住几秒钟,但如果够快应该也够了。 陈怜生下定决心将手里的符纸扔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接住配剑朝着魔兽的方向奔去。 魔兽灵活躲开砸向自己的符纸,低吼一声扑向少女,却没有注意左侧朝着自己飞来的符纸。 被贴上符纸的魔兽,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陈怜生紧握剑柄,手起刀落,砍下了魔兽的头颅。 随着魔兽的倒下,四周寂静无声。 温热的血飞溅在她与少女姣好的脸庞上,她随意擦了擦跑向呆愣坐在草地上的人。 “啊……谢谢你,谢谢你!”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江乐知想站起身却因为恐慌到腿软的站不起来:“我是花醉客符修长老真传弟子江乐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真的!” 陈怜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我也是花醉客的弟子,应该叫你一声师姐呢!” 江乐知刚被扶起,下一秒就扑进陈怜生怀中,将头埋进陈怜生颈窝处:“原来是师妹,对不起能让我抱抱你吗我太害怕了。” 陈怜生轻声答应,轻抚了抚自己怀中人的后背。 这时,谢凌鸢才不急不慢的走来,虽然到场的速度算不上慢,但与陈怜生相比还是显得慢了许多。 陈怜生心中满是无奈。 “以你这种速度,等赶到了尸体都凉了。” 谢凌鸢闻言,低头思考一阵后又抬起头低声道:“抱歉。” 待江乐知情绪稳定下来,陈怜生分给她一张清洁符清理身上的血渍。 没想到谭含玉给的清洁符还能派上用场。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等等……师妹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江乐知小声抽泣:“今日我出宗本是要去百草山的,但是走半路我的出行器坏了,传音符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剑修出门通常使用御剑飞行,其他非剑修弟子大多数会选择找器修购买出行器,价格比剑便宜一点,样式也可以定制,但同样的,需要定期保养。 “没关系,我们这次也是要去百草山的,正好出来的时候忘了问怎么走了。”陈怜生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 江乐知顿时激动起来,若不是脸上还挂着泪珠和她通红的双眼,没有人知道她方才哭过:“这么巧,我知道路!” 闻言,陈怜生忙的抓住江乐知的双手,向前走了几步,双眼亮晶晶的:“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谢凌鸢心领神会,早已站在配剑上等待二人。 少女向后退了几步,熟练站上配剑,随后伸出手。江乐知扶着陈怜生的手腕,小心翼翼上了剑。 她声音颤抖:“我真的不会掉下来吗……” “应该不会,你抱住我吧。” 话音未落,江乐知便一个不稳向侧面倒去,陈怜生反应及时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抱住江乐知。 “……” “师姐你还是坐在剑上吧,我给你擦擦。” “我今天真的很倒霉,走到一半发现飞行器坏了,不过是三个月没去器修那里保养,也不是很久啊……” 虽然侧坐着,但江乐知还是抱着陈怜生的小腿,闲来无事她开始打量起谢凌鸢的样貌:“我才发现,这位师弟的瞳色居然是粉色的,诶,眼下的痣是红色的。啊,早知道这届剑修的师妹师弟长的这么好看,当初就选剑修了。” 脑中浮现出符修的师弟弟妹的样貌,还是说道:“嗯……符修的师弟师妹好看,和我同级的光是想想就要吐了。”说完,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我现在转剑修怎么样?” 陈怜生努力想听清江乐知说了什么,奈何耳边风声作响,干脆也同江乐知一样,坐在剑上。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江乐知吓了一大跳,满脸慌乱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你,你们剑修御剑飞行还能坐下来?” “为什么不能?”陈怜生歪头看向她。 “看路看路!平时见着的剑修都是站着的啊,既然能坐下为什么一直站着?”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陈怜生低头思考好一会,设想了无数个理由最后憋出四个字:“因为帅吧。” —— “怜生在这里停下。” 陈怜生将江乐知拉起。 她单手环抱住江乐知的腰,在离地面不足二尺的距离时,轻盈一跃。陈怜生感受到怀中人的恐惧,环抱着腰的力度不由的加大了些。 陈怜生此时此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比乐知矮,若是单手抱住她可能会抱不稳,若不是如此,她本来可以以一个很帅的动作落地。 当时见别人做这个动作,就想找个机会自己也试试。也因如此,陈怜生下定决心多吃饭,赚灵石买丹药,这样才能长高! 江乐知双脚触碰到地面,但因为恐慌全身无力,整个人像是趴在陈怜生身上,缓了一会才直起身子,便看到陈怜生皱着眉脸色不是很好。以为是因为自己趴在对方身上,惹的陈怜生生气,便打了个哈哈:“从半空直接跳下来,吓我一跳哈哈,我以为剑修都是等落地之后再下剑呢哈哈。” “因为我落地还有些不稳,刹不住脚。” “啊,这样啊,这样,我和你说啊如果现在不停下,在往前面一些会招来魔族或魔兽的,到时候你就进不去百草山啦……”江乐知揽住陈怜生的胳膊,絮絮叨叨寻找话题。 无人在意的谢凌鸢,默默从江乐知身旁,走到陈怜生身旁。 “你知道我一个符修为什么要来百草山吗?” 陈怜生虽心情不佳,但还是捧场问了为什么。 “百草山的树就是符修用的符纸原材料!这树长的可快了,若不是符修消耗,不过月余百草山的树就泛滥成灾,到时候那些珍贵的草药就没有生存空间。”江乐知无奈耸耸肩:“小怜生和小谢这些不知道可是不行的,还有几天你们就要文试了,这都是要考的。” 她喋喋不休,突然,她惊喜到:“前面就是!” 和一开始想象的百草山不同,原以为山上是密密麻麻的草药,今日一见,竟是满山的树。但山顶隐约可见一些长相显眼奇特的草药。 “很久都没有来了,这树都长这么多了。” 四周弥漫着浓厚的草药味,距离山越近,这味道就越重。 “来者何人?”三人走到山脚下,便听见一道女声回荡在耳畔,语气不耐。 随后,一位女子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她静立不动,眸色如冰,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一头碧绿的长发如瀑,几乎触及腿弯,与身后的山悄然交融。 还未等女子正眼瞧三人,江乐知便已开口道:“郁禾,你怎么还在这当看山灵啊,你上面那位不是说只需顶几年吗?” 闻听此言,那名叫郁禾的女子总算正眼瞧了瞧几人,看是江乐知顿时吐槽道:“你别说了,他和有病一样,说我头发长的绿和山十分的般配,让我再多待几年。” “我想也是,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丝毫没了方才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郁禾放了江乐知上山,却拦住了陈怜生与谢凌鸢:“你们是谁?” 江乐知回头解释:“他们是我的师弟师妹,和我一起来的。” 陈怜生也拿下自己的玉佩,凑到郁禾眼前希望郁禾放他们进去。 “不行,乐知你难道忘了规矩吗?当年你第一次来这,还是和你师父一起才能进这百草山。” 江乐知听罢想起往事,只能摇摇头,为师妹师弟打气两句,转身上山。 “无妨,若是能证明自己也能进去。”接着,画风一转她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陈怜生二人:“你们两个……好生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既然眼熟,就放我们进去吧!”陈怜生抓住重点,连忙撒娇道。 “那可不行,长的好看的我都觉得眼熟,你们只能努力证明自己。” 还没等陈怜生询问如何证明,郁禾便已消失在二人眼前。 空气中刮起微弱的风,陈怜生蹙眉感受着周围微弱的变化。同时,谢凌鸢第一时间注意到陈怜生的表情,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剑柄,目光一直停留在陈怜生身上。 待陈怜生握住配剑的同时,谢凌鸢即刻转身抽出配剑与陈怜生形成背对背的姿势。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空中出现十几个皮肤黝黑面目狰狞的人,他们落在地面上,将二人包围。谢凌鸢看清这一行人额头上狰狞的纹印,口中喃喃自语:“魔族。” 若二人只顾着自己眼前的魔族,侧面的魔族便会趁虚而入,那么背后将是活生生的靶子。 陈怜生脑内疯狂运转,突然,她转身,谢凌鸢识趣的向侧边移了几步,两人方向互换,陈怜生刺中距离较近的魔族。 “这些是低等魔,反应能力较慢,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 但反应再慢的魔族,此时此刻也该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冲向谢凌鸢。 这些魔族有拿斧头的,有拿剑的武器上无一例外悬浮着魔气。 谢凌鸢后仰用剑抵住那魔族的斧子,斧子被打飞出去,紧接着挽了个剑花挡住侧面冲上来的魔,随后一挥剑,两个魔族的头颅应身落地。 谢凌鸢迅速低身,贴地横扫魔的双腿,正准备偷袭的魔身子不稳摔倒在地,没有过多犹豫,提剑刺向那倒地的魔。 “谢凌鸢!”陈怜生抽出空看了一眼谢凌鸢,便发现他身后有两个无头魔蠢蠢欲动。 谢凌鸢下意识将剑向后一挥,两个无头魔被拦腰斩断,腿部没有动静,只剩下躯体在那里蠕动。 “没死。” “我想起来了,课上好像说了杀魔要刺哪里来着,我当时睡着了你听见了吗。”陈怜生喊到,又想起谢凌鸢差点被两个无头魔偷袭成功,想他也不知道。 “你先拖住啊,我想想我想想。”这么说着,陈怜生就这么做了,满脑子都是刺哪里魔族才会死,只是敷衍的阻挡攻击。 陈怜生随意踹了一脚妄想砍向自己的魔,突然她脑子浮现出画面来,黑压压的天空,一片血迹,站在对面的是长的还有点人样,但额上的纹印还是那样狰狞,令人作呕。 他说了什么,陈怜生记不清了,但他剑上悬浮的魔气比这些低级魔族更加浓重。 除了这些,还能想起的画面,只有这魔七窍流血躺在地上,胸口上有个血窟窿…… 她想起来了,陈怜生抬剑刺向魔的胸口,似乎刺中的什么硬硬的东西,但随着魔的倒地不起,她猜对了。 “魔丹!是魔丹,这种级别的魔,魔丹一般都是在胸口!” 谢凌鸢了然,随手抓来一只魔,利落刺向胸口。果然,这魔惨叫着倒了地便再也没了动静。 接下来便轻松许多,将剩下几个还是完整的魔杀死之后,也没忘了帮助这一堆在地上蠕动的躯体彻底安静。 两人打完连口气都没喘,陈怜生思索再三回想方才少年的剑法,没忍住还是开口道:“谢凌鸢,等回去后我们切磋一下吧。” 谢凌鸢轻声嗯了一声,郁禾突然出现在陈怜生眼前,吓得陈怜生连忙后退几步:“你们还不错嘛,居然不是空有一副外表,进去吧。”她像是一位亲切温柔的大姐姐,笑着摸了摸陈怜生的头。 百草山上的草长的又浓又密又长,陈怜生与谢凌鸢蹲下,从背面看只能看到半个身子。陈怜生仔细分辨草与草药,突然随口打趣道:“幸亏来了今天来了魔族,如果没来我们还证明不了自己呢,话说你知道我们这次需要带回什么草药?” 谢凌鸢摇了摇头。 陈怜生:“?” 第8章 第 8 章 一道尖锐而又崩溃的喊声打破清晨的宁静,传入季洵耳内,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我不要去文试,我感染风寒了不能去文试呜呜呜……”少女蜷缩在被褥内,紧闭双眼抱着头妄想隔开声音。 喻若清一边同陈怜生争夺被褥一边劝阻道:“诶呀小怜生你就认命吧,反正文试不及格邓忞也不会把你逐出师门。” “我不要我不要,我怎么知道丹修和药修的区别,乐修是怎么使用乐器的我要是知道我就去学乐器了!我就去考个武试好了!” 周延椿远远站在门外观察到屋内场景,笑盈盈的低头看向蹲在一边无所事事玩弄剑穗的谢凌鸢:“你不去劝劝她吗?” “你为什么不去。” “你们二人相仿,没准你去和她打一架,她一气之下答应文试了呢?”周延椿剥好了枇杷皮,咬了一口顺便将另一个枇杷递到谢凌鸢眼前。 谢凌鸢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考试。” “怜生,你去了随便写几笔就好了。”喻若清还是不死心,继续劝道。 “不要,看见不会的题目就生气。” 无奈之下,喻若清走到门前关了门,屋内顿时传来陈怜生挣扎的喊声。几人强硬的帮助陈怜生换好了衣服,这才让周延椿等人进来连拖带拽的把陈怜生出门。 出了门,陈怜生也认命了,不情不愿的跟着去考试。 “好了,那我们走了哦。” 陈怜生无精打采的举起手缓慢的挥了挥手,顺便白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小声抱怨道:“怎么和你分到一起。” 谢凌鸢盯着陈怜生看,不免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他昨天因为眼熟谢凌鸢的剑法,拉着他打了一架,没想到居然输了。 想到这,再瞧谢凌鸢那依旧冷若冰霜的脸,顿时炸毛:“喂,你真的是凡人吗,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没有人教。”谢凌鸢眼神黯淡几分,也不等陈怜生,转身向屋内走去。 “这么可能,不然……”陈怜生对此很是在意,对教他剑法的人更是在意,追着谢凌鸢进了屋。 还没到时间,屋内的人便三五成群闲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可能是人多的原因,也有些闷热。 陈怜生随意扫了一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走到座位旁,侧目一瞥发现坐在自己身侧的少女似乎有点眼熟。 少女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呵呵的同伙伴聊天,只是一个人静静的低头看书。陈怜生仔细打量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惊喜道:“诶——宋婉吟!” 宋晚吟指尖搭在书页边缘,一个人安静坐在位子上看书,周围的喧嚣与她形成鲜明对比。被突然喊了名字,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看向声音来源。 “晚吟晚吟,自从我去了百草山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啊。”她语气中带着些不满,嘟囔着。 宋婉吟轻咳两声:“测验迫在眉睫,我需要复习,所以没时间。” 还没等陈怜生应答,前方突然出现位老先生,定睛一看,那老人留着半尺长的白须,鬓发斑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神采奕奕看着很有精神。那老人严肃开口:“都停下,快回自己座位。” “怎么是刘毅……”不知是谁恹恹吐槽了一嘴。 刘毅是他们的早课先生,平日不苟言笑,若早课时被抓住开小差或是睡觉,等下了早课,迎接他们的便是根据犯错轻重决定的处罚,或是罚跪两个时辰,又或是当几天杂役等等。 因此,陈怜生在上刘毅的课时,都尽力撑住不打瞌睡,虽然没什么用便是了。但好在,每次都有人能陪她一起受罚,就比如……季洵和谢凌鸢。 屋内一片寂静,乌泱泱的人头毫不例外的埋头苦写。 陈怜生板着脸紧盯着卷子,紧握毛笔。 一题不会! 她浑身卸了力,弯下了腰,一脸苦恼。 正思考该如何糊弄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仔细观察着刘毅,他正站在最前面歪着头看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答题,看来一时半会刘毅是不会注意自己了。 陈怜生将左手握拳放在唇前,斜眼看向一旁的宋婉吟。 感受到右侧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宋婉吟疑惑扭头,便看见少女一脸期待与祈求的看向自己。 “……” 宋婉吟秒懂陈怜生的意思,无情的用口型对她说:“不可能。” 看懂了意思,陈怜生顿时石化,像是受到打击似的扭回头。 接下来,陈怜生倒是没搞什么小动作,只是皱着眉在卷上随意乱写。宋婉吟检查完卷子,放下毛笔,想到方才少女眼神中的满满期待,她轻叹了口气左顾右盼,确保刘毅没有注意这边,悄悄将试卷向右移。 看见陈怜生正撑着脸目视前方,宋婉吟张了张口,但又怕刘毅听见动静发现。她努力思考,不知道该怎么吸引陈怜生的注意,直到陈怜生脸朝向右边趴下。 “……” 连续考了两场测验,陈怜生手中拿着个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认为下一刻卷子会因为手的主人没拿紧,掉落在地。 少女慢吞吞走到屋外的树旁,蹲下将脸埋在膝盖处。 好奇怪,如今分明还没入夏,怎么却感觉冷飕飕的。 她打了个哆嗦。 “小怜生~” 陈怜生并没有抬头,却十分清楚来的人是谁。 “小怜生,小怜生?怎么啦考的不好吗,没关系呀,就算考的不好也不会把你赶出宗门的,你看你平时能说会辩的,女子无才辩是德嘛。”谭含玉弯下腰歪着头想看看陈怜生的表情,语调上扬但话里话外却带着些安慰的意味。 她一歪头,陈怜生便抱着小腿埋着脸极其扭曲的转过方向。谭含玉不死心,嘴上一边说着“小怜生你看看我呀,没关系的。”一边跟着陈怜生转。 一道身材修长,身着一身蓝衣的少年出现在众人视线内,他面无表情,导致看起来像是不太好相处。 眼下的乌青因为常宁徽为他调了些不算特别苦的丹药,与大家平日投喂的水果等,再加上可以保证睡眠的符纸,已经将近消除,外貌上看起来精神许多。 季洵双手交叉,头枕着手心,看是谢凌鸢来了便疑惑问到道:“怎么你们成绩出的这么快?我们一个都还没出呢。” 这时,陈怜生认命般被谭含玉拉起来,单手拿着卷子,季洵将脑袋凑拉过来,一眼便看见了成绩。 乙下等。 谭含玉笑着摸了摸陈怜生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每次早课都睡觉考到乙等已经很好了,嗯,最起码不是丙对吧。” 陈怜生并没有感觉有被安慰到,但还是扭头看向谢凌鸢手中的卷子。 甲等。 “啊啊啊!”陈怜生顿时抓狂:“你都没醒过几次,去了藏书阁也不看书怎么考这么高!” 谢凌鸢正经解释道:“我没睡着。” “诶,你们都在啊。”周延椿和喻若清在同一个考场,两人都选择一起等着两张卷子的成绩都出来,再与陈怜生等人汇合。“现在历史卷应该也出来了。” 话音刚落,陈怜生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一张卷子,像是故意一般砸到陈怜生的额头上。下意识叫了一声双手捂住额头,历史卷掉落在地。 放开手,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稳稳拿着卷子。 “故意的吧!”陈怜生咬牙,蹲下捡起卷子,眯着眼睛看向谢凌鸢。意料之外,谢凌鸢没有自行将试卷打开,而是直接递给陈怜生,显然是对自己的成绩了如指掌。 陈怜生将两张卷子同时打开,方才那副恼怒的模样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大笑起来:“我是甲上你是乙,耶,扯平了!” 等笑够了,便笑着拉住谢凌鸢凑着脑袋看周延椿的成绩。 看清成绩的一瞬间,刚露出不久的笑容又凝固了,她松开拉住谢凌鸢护臂的手,双手转而移到了周延椿的领口处。 一米五五的她,虽然抬着头,也并没有将周延椿抬起,但气势已经远超于一米七八的周延椿。 “你个混蛋!不是说你也全部不会吗!你是背着我们偷偷看书了吧!” 周延椿笑呵呵的,打开双臂做投降姿势,好脾气的解释道:“啊……可能是我运气好呢?” 关于成绩,季洵倒是心里有数,随便扫了一眼就开始看热闹。余光中瞥见了谢凌鸢,思索道:“嗯……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怎么都一个月了你还是这么瘦,你家里人都不给你吃饭的吗?” 谢凌鸢闻言,回想着心中家人的样貌,却不知如何解释。 见谢凌鸢沉默,季洵忙着找补:“你这么瘦打起架来倒是蛮狠的,哈哈……” 喻若清听见,也连忙搭话:“不过你真得多补补了,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以后若是长不高可如何是好?” —— “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我可是个女孩子。”陈怜生趴在床榻上,头也不抬,低头折着周延椿教她折的小蝴蝶。 时周打量着四周环境,听见陈怜生的埋怨,装作委屈道:“这一个月内为师可是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抽出宝贵的时间看望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诶——真的吗。”陈怜生斜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陈怜生盯着手,纸蝴蝶正趴在食指上。 “不过,我听闻你昨日和一个凡人小子打了十几次,怎么回事,你平日不是怕麻烦,改性了?” 陈怜生:“……我就是不甘心和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凡人打平手。” “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 “不说这些了,听闻你们今日已经结束了文试,怎样,卷子呢?考的如何?”时周岔开话题,将问题抛向陈怜生。 “诺,给你。”陈怜生伸出手,手中则是刚折好的纸蝴蝶。 第9章 第 9 章 乐修不久前结束武试,宋婉吟一时不想回住所,脸色阴沉漫无目的散步,妄想借此消散内心积攒已久的躁意。 宋婉吟满脑子全是令她厌烦的第三名,泪水几乎要涌出眼眶,这个排名只能进入乙一队或是乙二队的队长。 燥意不减反倒更胜了,无意识走到剑修的比武场,嘈杂声反倒让她从自我怀疑中剥离开。 加油声、呼喊声、打趣声传入宋婉吟耳内,她神色不解的看向声音聚集处。目光穿过人群,她看到的是少女游刃有余应对着对面女子的进攻。 佩剑被陈怜生一剑挑开,她的目光下意识锁定佩剑掉落的方向,等回过神来,自己的脖颈间赫然横着把陈怜生比试前随手扔在地上的剑鞘。 胜负已定。 宋婉吟已经从满脑子的“第三名”变成了“好快,好厉害。” 随后,两个女生一改方才的剑拔弩张,收了剑手拉着手准备下去。 邓忞在男子场,药修的考核早已结束,所以七长老被拉过来看女子场。 “陈怜生。”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而又柔和的声音打破这嘈杂的环境,开口之人便是这七长老。听闻常常离宗寻药,就连药宗的弟子几个月见不到几面,近日回宗貌似会减少出宗的次数。 “宗主传讯,武试加试第一名需与真传弟子切磋,点到为止即可,无论输赢皆为榜首。” 语毕,前来看热闹的师兄师姐顿时炸了锅,皆为这位刚入宗门的小师妹打抱不平,连作为对手的剑修二师姐也为她求情。虽然全程观看这位师妹的的身法,但没有亲身领悟过,终究是不一样的。 但七长老也只是摇摇头。 离晚舟只能沉默拔剑,对上少女满是笑容的脸庞,只能劝解自己,到时悄悄放水。 但,不过是刚过上两招,离晚舟便已经清晰的感受到眼前少女的剑术是多么超凡卓绝,更别说那独特的剑法。 离晚舟心中暗自惊叹,第一反应是欣喜,欣喜花醉客出了个天才中天才。但紧接着的是被强烈的恐慌与担忧所包裹。单手紧握住剑柄的手,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自己拼了命修炼的剑术,才被称为剑修首席弟子。虽说如今首席弟子只有两位,但如今已经有了一个陈怜生,花醉客本就不缺天才,日后恐怕会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等离晚舟反应过来,准备拿出全身本领应战,却已经为时已晚。 此时台上二人已经收了剑,纷纷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向前倾,同时道:“承让。”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与打趣声。夸赞陈怜生剑术精湛,同时也有人也不忘用打趣的语气安慰离晚舟。 陈怜生闻言,原本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冒出淡淡红晕,低头小声道:“也没用啦……”突然间,她好似想起什么,快速扭头看向离晚舟。 自己只记得做什么事要全力以赴,却全然忘记了要收着点打,如果她们发现自己是神仙该如何是好。 离晚舟被少女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便看见少女艰难开了口:“那个,师姐你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你最开始放水我根本打不过你。” 陈怜生大脑飞速运转,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离晚舟看着陈怜生害羞的脸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好啦,我知道自己的实力的,看来拯救苍生的任务还是要靠你们呀。” 被离晚舟揉着脑袋,陈怜生十分庆幸自己听了周延椿的劝阻。 在打败对手之后,要适当安慰。 陈怜生一边笑嘻嘻的和周边人聊天,一边等着邓忞颁发前三名的奖品。 榜首的奖品是个看着就材质极好的青松石颜色的剑穗,上面还挂着块玉。 陈怜生盯着这块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孟槐江把玩着手中的戒指,无意中瞥见满脸疑惑的陈怜生,便主动搭话道:“啊,你这块玉看起来可比我手中的好多了,不愧是榜首!” “嗯……这块玉好像只有一半。” “这个是……双鱼佩,另一半应该在男子榜首那边。”突然,孟槐江想到了什么毫无征兆的轻笑了一声:“在我们那边,也有人用来当做定情信物的,也因为有此寓意,又被改做成灵器,但我忘记功能是什么了。” “啊——?” “你也别在意,也有吉祥祝福的意思。”说完,孟槐江摸了摸陈怜生的脑袋。 “哦——” 方才见晚舟师姐摸陈怜生的脑袋就想摸了。 陈怜生笑嘻嘻的与众人挥手道别,一转身便看见站在一边冷冷盯着自己的宋婉吟。她佯装没看见,扑向宋婉吟,给了她一个大大大拥抱。 宋婉吟变扭的与陈怜生拉开距离,少女也没有过多在意:“婉吟姐姐是特意来看我武试的吗!” “不是,路过。” “没关系,就算是路过你也等我了!你现在忙嘛!”陈怜生的语气有些像撒娇,一脸期待盯着宋婉吟。 “没……”宋婉吟被盯的有些脸红,说话有些结巴。 “那婉吟姐姐陪我去男子武试考核地吧!” “谭含玉他们呢?为什么不陪你。”宋婉吟问道。 “她因为武试没考好先回去了,改青姐姐被偲甯姐姐也去安慰她了。”说着,陈怜生做出一股委屈样,一脸期待的望向宋婉吟。 宋婉吟抵不过陈怜生的撒娇攻势,最终妥协答应。 —— 男子这边闻言也是掀起一片争议。 季洵读书一般,但剑术方面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花醉客独有的剑法学的也快,但和谢凌鸢对上还是遗憾落败,荣获第三名。 他倒是心态不错,一只胳膊搭在身边人的肩膀上看戏:“诶,怎么没看见周延椿,请假了?” “不会吧,他请假到时候怎么分组。”男子眼神扫描四周,骤然发现了周延椿的身影,他激动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季洵的侧腰:“诶,那是周延椿吧,他什么时候来的。” 因为激动,一时之间也忘了收力,季洵疼的“嘶”了一声,眼看周延椿腿上有动作,季洵急忙朝着周延椿招手:“喂!周延椿,今天早上怎么没见着你,已经结束了!” 四周繁杂,人数众多,周延椿顺着声音来源望去,视线快速扫过一张张熟悉或是不熟悉的脸孔,终于与季洵两人对上视线。 周延椿回了一声,季洵刚想上前询问解决办法。没成想,下一瞬他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比武场地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将手抬至额间,食指与中指并拢低声念诀。 随着额间红痣的消散,又引起一片惊疑声。 季洵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突然大喊:“我去!” 身边同伴吓了一跳,以为他认识,就没说什么,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季洵:“这谁啊。” 同伴:“……” 不过好在其他师兄师姐在惊讶过后为他解了迷:“二师兄我就说最近怎么没看到过你,还以为你出任务去了!” “我去,周钦我还想和你说新来的师弟有和你撞名的,没想到就是你啊。” “师兄你这是什么啊,你样貌也没变啊,总不能多了一颗红痣我们就不认得你了吧。” 周延椿眼含笑意:“这是遮容符,但是出于方便我让符修的师妹帮忙改良了一下。” “师父,方才宗主的意思我都听见了。”他转头看向谢凌鸢:“那么谢师弟,开始吧。” 周延椿沉了脸,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而后顿了一下,理智瞬间回笼,挡住对面的攻击,向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收剑。 “我认输。”他垂着眼语气平淡,但话刚一出口,擂台下的人皆是震惊。 “二师兄怎么可能比不过师弟,难不成是怕师弟难堪?” “你是不是傻!”站在身旁的男子重重的给了他脑袋一拳:“会不会说话,而且说这么大声被谢师弟听见了怎么办!” “啊……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不好意思笑了笑。 师弟师妹的猜测一字不落的全部转进周延椿的耳朵里,他轻笑两声,解释到:“恰恰相反,是我自知敌不过谢师弟,担心再打下去怕是要丢脸,这才认输给自己留点颜面。” “平日与你交手我便能感受到,花醉客有你们,战胜魔族指日可待。”周延椿满脸欣慰,看向谢凌鸢的眼神满是欣赏。 谢凌鸢垂眼思索片刻,憋出两个字:“谢谢。” 比试的过程中,周延椿确实收了力,他其实能感受出来。 谢凌鸢出来便看见陈怜生蹲着,怀里抱着一大袋零嘴。 看见谢凌鸢出来,陈怜生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这么一边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吃的一边抬头望向谢凌鸢。 “前几日不是吵着闹着说没有灵石?”周延椿问道。 “啊,这个是婉吟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刚买就不吃了,因为怕浪费所以给我了,正好我想吃这就是心有灵犀吗?”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场精彩对决,陈怜生又问道:“话说你怎么成我们二师兄了,算了这个话题过会再说。” 周延椿听了,看着满脸不自在的宋婉吟,挑了挑眉。 “哈——先不说这些,怎么你是榜首啊,周延椿放水放的也太多了吧。” 陈怜生终于将手里的东西吃完,谢凌鸢顺手接过垃圾,低着头与陈怜生对视:“不和他打我也是。” 陈怜生眯了眯眼。 “你们刚武试,先别打先别打。”眼看陈怜生表情越发认真,周延椿和季洵连忙上前拉架。 陈怜生愿意打,谢凌鸢也不会拒绝,两人比试的概率极高。旁人还好,但这两个祖宗若是比试起来,恐怕到时候不是自己和季洵能拉住的。 “那好吧,明日便会分队,那我们就打赌没分到甲组的就输了!” “那惩罚是什么?”周延椿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问道。 “那……那就输了请对方吃一个月的饭!” 就算没有这个赌约,在陈怜生没有灵石的这几日的饭都是谢凌鸢等人请客。 见谢凌鸢没有拒绝,陈怜生便又笑嘻嘻道:“那就这样,刚刚吃零嘴吃开胃了,我们去吃饭吧嘻嘻,你请客。” 谢凌鸢面无表情,轻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