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做局了》 第1章 第 1 章 贺年是被窗外的鸟雀声叫醒的,院子里那颗柿子树上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低声交谈的声音。贺年听不太清,她面朝里适应了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后扭头看向窗户,天已经大亮。 刚醒来时她还有些迷糊,以为自己还在广州,意识回笼后,记起自己因为工作调动在几天前搬来了北京。 她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她那攻略对象章惠兰奶奶带着她未来几位同事做了一餐丰盛晚餐招待她。 饭后贺年回房间收拾和归置她带来行李物品,她的常用衣物通过物流公司寄到了北京这个院子里,接下来这段时间这里就是她的宿舍也是上班地点。 当晚10点多洗漱完,贺年开始感觉有点不舒服。将近12点,贺年没能睡着,可能是换了新环境,睡在那张古香古色的架子床上,有点认床。她胆子也小,在黑暗中有些害怕。 于是她摸黑爬起来扶着屋里的东西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看了下外面,其他人都回屋了,外面很安静。 搬来这里的第一晚,人生地不熟的,贺年忘记装一保温杯水回屋,现在屋里没有水,她没法吃布洛芬。 贺年回床上躺着,摸了下额头,没感觉发热,但感觉头疼得厉害,这是贺年每次发热的前兆。 第二天唇干舌燥的醒来,果然比昨晚严重了。她的左脚踝月中骨折了,刚打上石膏没多久,行动不太便利。 她爬起来,感觉浑身疼得没劲,照了下镜子,脸色和嘴唇有些苍白。比昨晚头疼,肯定烧起来了,她翻了下行李没找到温度计,可能没带来。 贺年撑着进卫生间洗漱好,出来找了个口罩戴上,开了房间门穿过游廊出去找人。 章惠兰和李婵娟早上出门去了。 厨房门口,于问梅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看见贺年戴着口罩拄着拐杖出来,连忙放下菜,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快步走过来,问道:“年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年哑着声音说道:“于阿姨,我昨晚半夜开始不舒服,昨晚只是头疼,今天早上醒来就浑身不舒服,还感觉有点冷,我可能发高烧了。温度计我不记得放在哪个行李里面了,找不到,家里还有温度计吗?” 于问梅搀扶着贺年坐在游廊的凳子上,说道“家里有温度计也有药,你坐在这里等一下,阿姨拿来给你量量体温。” 贺年喘了几口气,说道:“我刚来就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于问梅通情达理地说道:“你千里迢迢搬来北京,劳累到了。很快就会好的,没事的。” 在于问梅的帮助下,贺年吃了点瘦肉粥,服下退烧药又回屋躺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已经11点多了。 贺年睡出一身汗,后背的睡衣都湿了,躺过的位置也湿湿的。简单洗漱后换了身衣服,这次贺年感觉身体轻松一些,只是有些乏力。 靠床边的茶几上放着她的保温杯,贺年挪过去顺势坐在小榻上,拿起保温杯,里面装了温水,贺年打开杯盖喝了两口水。 于问梅很细心,不愧是照顾章惠兰好多年的人。贺年刚来身体不舒服,她也搭把手照顾着。 贺年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起床洗漱花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快12点了。 贺年扶着扶手站了起来慢慢挪到门口开门出去,早上她只喝了一碗粥,现在肚子有点饿了,得出去觅食。贺年一路拄着拐杖扶着椅背、门、窗出了房间,抬眼就和朝着她房门走来的章惠兰对视上,赶忙问好:“章奶奶。”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生病气虚中。 章惠兰看到贺年开门立马走过来,一手扶上贺年的右手臂,一手探向贺年的额头,“好孩子,你醒了。快中午了准备吃午饭,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你呢,你就起来了。” 贺年有点害羞的说道:“我肚子饿了想出来吃饭。” 章惠兰把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收回去,扶着贺年的腋下和她慢慢走去餐厅,一边走一边说:“我摸着现在的体温比早上的低一些,可能还有点低烧。” 转头跟站在餐厅门口的李婵娟说:“小李,你把体温计拿来,给年年再量一次看看退烧没有。” 李婵娟应了一声:“好的,马上来。”随即拿来了电子体温计,连测了三次都是37.2或者37.3,确认贺年还有点低烧。 章惠兰拍了拍贺年手背:“不怕。下午多晒晒太阳,多喝热水,很快就会好。” 贺年另一只手半掩着嘴唇,点了点头:“嗯嗯。”她忘记戴口罩了,怕过病气给老人。 午饭过后,于问梅给贺年拆了床单被单枕套去洗,床褥棉被枕头抱到露台上晒太阳。 下午2点又给贺年量了次体温,这次降到36.5度,退烧了。 贺年身体还有点虚弱,精神状态也是有点萎靡不振。一下午就坐在游廊下,抱着水杯,靠着游廊柱子闭目养神兼晒太阳,时不时喝口热水,看看屋脊看看飞鸟看看蓝天白云。 太阳快下山时,于问梅把晾晒干的床上用品抱回贺年房间,把晒干的床褥重新铺上,洗干净的三件套重新套上。 李婵娟和丈夫谭华荣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餐,管着门房和车-库车辆的刘鹏在厨房进进出出帮忙。 太阳落山后,天色慢慢暗下来。 渐渐地,贺年感觉身体变得沉重和无力,风吹过还感到一丝恶寒。 按照贺年以往的经验,这是又开始烧起来的节奏。 贺年撑着游廊柱子站起来拄着拐杖进了中堂,白天体温计放在中堂,方便她需要的时候量体温。 果不其然,体温量出来37.1度,又开始低烧了。贺年喘了口气,转过头往外喊:“章奶奶。” 不等老人家回应又接着说:“章奶奶,我感觉有点难受,刚刚量了体温升到37.1度,又烧起来了。” 章惠兰和于问梅给贺年铺完床没过一个小时 贺年靠出来坐在游廊凳子上,章惠兰和于问梅就过来了。 章惠兰面上带着担忧:“孩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年按下不适说道:“有点难受,风吹过来感觉有点冷。” 章惠兰安抚性的拍了拍贺年的手:“今晚你早点洗漱早点休息,不要锁门,我和小于隔一阵子就来看看你的情况。” 贺年点头说:“好的,章奶奶。” 于问梅在旁边建议:“要不要给年年洗个姜水澡?拍几块姜,加点盐一起洗澡,出出汗容易退烧。” 闻言章惠兰看向贺年:“年年以前有洗过姜水澡吗?” 贺年点头说:“有的。小时候淋了雨妈妈会给我洗姜水澡。” 章惠兰转头跟于问梅说:“那就今晚拍点姜给年年洗澡,看看这个方法能不能好。” 于问梅一口应下:“好嘞。我这就去拍点姜过来。” 吃过晚饭后,贺年早早洗漱睡下了。 第2章 第 2 章 贺年再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医院输液室的天花板。 又一个陌生的环境。 贺年心脏猛地跳了下,有点被吓到,手肘撑着想起来,被一只略微粗糙的手按住肩膀。 是于问梅,她坐在病床旁边。刘鹏也来了,坐得远一点,头靠着墙壁补眠。 于问梅把她按回去:“年年,你别怕,这里是医院。昨晚你睡下后,体温越来越高,我们担心伤害到你身体,就决定带你来医院急诊看医生。抽了血检查是细菌感染,问题不大。现在还剩一瓶半药水没输完,输完就能回家了。” 贺年感激道:“于阿姨,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他们,她就要独自硬扛了。 于问梅‘嗨呀’一声,说道:“跟阿姨客气啥?你这孩子瘦瘦小小的,病成这样,阿姨也心疼。” 贺年把脸往枕头里碾了碾,拭去了落下的泪水。 输完液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收拾收拾都睡下了。 贺年却了无睡意,她换城市迁移了两千多公里,从南方到北方。 换城市的第一天就病倒,让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在这个城市发展。加上腿脚不便,贺年悲从心来,止不住眼泪,不一会就把枕头浸湿了一片。 贺年小心地翻了个身,面向床内侧,内心对着自己发问:“我真的可以在北京发展吗?才刚来就反复发烧两天,是不是我不合适,想让我早点放弃这里回广东?” “不是说换城市相当于换大运吗?这份工作是我毕业后工资最高的一份工作啊,我还以为终于轮到我走好运了,难道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太难受了。 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我还不想放弃,我还想靠这份工作多攒点钱,然后找个喜欢的小城市买个小房子定居。” 贺年是个悲观的人,总是思前想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想好最坏的结果,然后深陷其中,极易陷入不好的情绪中。 “命运可以对我好一点吗?不要给我那么多磨难,可以让我顺利一些吗?” “一个人独自走了这么多年,一边哭一边走。” “可以给我点希望吗?” 越想越难受,贺年开始啜泣。 片刻后她翻身坐起来,抽纸巾擦眼泪擤鼻涕。 贺年流了一会眼泪,怕被听见哭声,不敢大声擤鼻涕,默默的擦,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 最后她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没事,最差不过是回到从前的状态,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以后也能熬过去的。就算一边走一边哭也没事,只要有勇气继续往前走就行,活一天就过一天。” 要加油!要勇敢!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事情?回头看看过往,那些觉得难熬的,熬不过去的,不都过去了吗? 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怕,会好的。 贺年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 …… 早上章惠兰和于问梅、李婵娟一起进来看过她,见她睡得沉就没叫醒她任她睡。 贺年醒来已经10点多接近11点,连早饭都错过了。 她起床洗漱出来先喝了几口温水,然后量体温是36.8°,体温正常了。 贺年开门准备出去游廊,于问梅正用托盘端着一碗粥朝她这边来,看见贺年要出来连忙叫住她让她回房,她端着托盘进了贺年的房间放下那碗粥,说道:“年年,你饿了吧?早上给你煮了瘦肉粥,一直温着,赶紧吃点,吃了才有体力跟病毒打仗。” 贺年看着她说道:“谢谢于阿姨。” 她肚子很饿,赶紧坐下拿起勺子急切的舀粥吃下肚,等胃部被粥温暖了才慢下舀粥的动作。 此时章惠兰也进来了,顺势坐在贺年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贺年喝粥,温声问贺年:“年年,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比昨天好一些?” 贺年把嘴里的那口粥咽下后,抬头看着她说道:“章奶奶,我感觉比昨天好多了,可能是昨晚去打针了,今天比昨天舒服。刚才起来的时候我量了体温也是正常的,就是感觉有点饿,现在喝了粥胃也舒服一些了。” 于问梅在旁边见贺年吃完最后一口粥,麻利地把碗收到托盘上,并从桌上倒了杯温水给贺年:“临近午饭时间了,不好给你喝太多粥,就这碗粥给你先垫垫肚子,中午给你准备了别的饭菜。年年,你要吃多点肉抵抗力才会上去。” 章惠兰也附和道:“是这个理。病去如抽丝,必须多吃肉补补。” 三人前后出了房间,贺年顺势坐在游廊的凳子上等午饭,她病了几天精神不太好,不想多动。 章惠兰跟和于问梅并排走向厨房,边走边交谈。 章惠兰说道:“今晚还要再观察观察,尤其是太阳落山后要特别留意年年是不是又烧起来。” 于问梅说道:“得嘞。就是这连着两天都是晚上开始发热,我感觉不太正常。”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然后一齐回头看向坐在游廊靠座上的贺年,刚好看见贺年扯了橡皮筋在梳理头发。 贺年感受到她俩的目光,抬头看向她们,一头雾水,看我是有事吗? 两人不由失笑,于问梅对她说道:“没事,你坐你的。” 两人又一齐转头回厨房,继续低声交谈。 于问梅压低声音说道:“一团孩子气。” 章惠兰说道:“这孩子心思单纯,没有坏心眼,灵魂干净,可不就看着干干净净,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于问梅啧啧称赞:“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又直,在阳光下很有光泽。那小脸,那眼睛那小鼻子那小嘴巴长在同一张脸上,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章惠兰笑得合不拢嘴:“言哥儿眼光好。” 她接着说道:“等她身体好了,我给她做几身衣服穿,给她编好看的发型。”年轻的姑娘,就应该穿漂亮的衣服,做好看的发型。 于问梅呲着大牙笑着说:“您以前存的布料终于要用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问梅进了厨房,站在洗碗池前一边洗碗一边说:“今晚她要是再发热,得跟言哥儿说一声了吧?” 章惠兰肯定的说道:“昨晚你们带她出了门,我就给言哥儿打过电话,今儿他还得上班,我劝了他没让他去医院。今晚要是再这样,就要打电话给他,让他来一趟这边处理了。” 于问梅嘘嘘道:“好在今天是周五,明后天是周六日休息。言哥儿就算明天要加班,也可以睡晚点再去加班。” 章惠兰叹了一口气:“今晚要是烧到38.5度就给他打电话。” 于问梅急忙说道:“今晚可别再烧了,她连着两个晚上发烧,昨晚我看她嘴唇发白,脸都烧红了,神志不清的,再烧怕烧坏脑子。” 章惠兰转身看向厨房门口,其实看不见贺年,她不无担心地说:“但愿今晚不再发烧。” 两人齐齐叹气。 ……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们的愿,天一黑,贺年又开始难受了。 贺年一开始低迷,就被关注着她的几个人发现。 于问梅有点焦急地说道:“太阳刚落山,又开始了。” 李婵娟和谭华荣听到这话赶紧从厨房出来,刘鹏闻言从倒座跑进来,在游廊围在一起一人一嘴。 “这都第三晚了。” “怎么天天都是白天没事,傍晚就开始发热?” “这不科学啊。” “要不找人来看看?” 章惠兰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当机立断地安排工作:“小于,你把体温计拿来,先量第一次,记一下时间和度数。此后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到38.5度就马上告诉我,我给言哥儿打电话。小李、小谭暂时不用操心这个,继续准备晚饭,小刘把车子备好今晚估计还要再去一趟医院打针。” “好的。”众人随即散去,各司其职。 第3章 第 3 章 时间快进到晚上9点半,于问梅和章惠兰给贺年又一次量完体温出来。 于问梅叹了一口气:“一个小时前是37.6度,现在已经38.3度了,再过一小时量体温肯定过38.5度。” 章惠兰分析情况:“7点吃了退烧药,管用了2小时。” 于问梅说道:“吃了药也不是很管用,就是体温升得慢一点。” 章惠兰下定决心,对她说道:“过半个小时也就是10点就再量一次,不管到没到38.5度都给言哥儿打电话。” 晚上10点,两人又进了贺年房间,还没量体温,明眼一看就看得出来贺年比之前难受了。 于问梅坐在床沿,用手摸了摸贺年的脸,扭头跟站在床边的章惠兰说道:“脸很热。” 章惠兰从铝盒拿出来水银温度计递过去:“拿腋下-体温计量,比电子的更准确。” 于问梅拿着体温计喊贺年:“年年,醒醒。要量体温了,你要夹稳体温计哈。”随即抬起贺年的胳膊把体温计从她衣服领口塞进去夹在腋下。 贺年无意识地哼唧了几声,脸转向床里侧,呼出的气体有点热。 于问梅板正了贺年的脑袋,顺手换了一条冰毛巾盖在她额头上。 十几分钟后她把水银温度计拿出来,眯着眼睛找到刻度线,抬头对章惠兰说:“这都38.8度了” 章惠兰把手机握紧了又松开:“行,我知道了,我现在给言哥儿打电话。”低头思忖了下,解锁手机,拨号。 ...... 某招待会所包厢里,一众西装男人正围着圆桌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不经意间完成了信息的交换。 主客位上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漫不经心的拿起高脚酒杯啜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顺手拿起倒扣在酒桌上的手机。利落的短发,刘海往后梳做了个大背头造型,斜飞的剑眉,眼眸低垂敛住了他凛冽锐利的黑眸。 男子肤色白皙,是女人见了都会羡慕的白。五官精致,长长的睫毛,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且红润的嘴唇。穿着白衬衫配黑领带,袖子挽到小臂中间,修长的手指正百般无赖的刷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灵活地转着打火机。 今晚的宴请人陈智勇暗自打量着男子的神情,壮起胆子问:“周先生,您这是在等电话吗?” 周敬衍闻言把手机锁屏倒扣在桌上,嗓音低沉:“没事。” “那周先生,我再敬您一杯。”陈智勇说完一口闷酒杯里的酒。 周敬衍拿起酒杯:“陈总,请。”他啜了一小口就放下。 陈智勇殷勤的给男子倒酒:“周先生,咱今晚不醉不归。” 忽然,桌上有台手机振动了并持续在振动,在座的都把目光投向那台手机及它的主人元嘉。 元嘉拿起手机看了来电号码,随即站起来走到周敬衍旁将手机递上:“家中来电。” 周敬衍抬眼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伸直手指按了下拒接键。 元嘉瞬间理解他的意思,马上收起手机回座收拾个人物品。 在座的都是人精,看周敬衍的合伙人这动作就知道他有事要走,于是都跟着站起来。 周敬衍站起来对陈智勇客气地道谢:“陈总,感谢您今晚的招待。实在是抱歉,我家中突然有事,我得马上赶回去处理,今晚无法跟您喝个痛快了。” 陈智勇也站起来客套的说:“您客气了。您能来已经给我很大面子了,应该是我感谢您今晚能应邀来参加我这宴席。您有急事您先去处理,以后有机会再与您喝一杯,您请。” 陈智勇客客气气的把周敬衍和元嘉送到门口,两人客气的握了下手,周敬衍随即上了等在外面的黑色商务车。 元嘉也客气的跟陈智勇握手:“感谢陈总的招待,我们先走了。回见。” 陈智勇客气的颔首:“不必这么客气。元总,您二位路上注意安全,咱下次再约。” 元嘉上了车,黑色轿车驶离,出了胡同并入主路。 坐在右后座的周敬衍一脸倦色,枕着颈枕闭着眼睛,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梁。 司机老陈偷偷从后视镜瞟了几次,不敢出声问话,于是看向元嘉。两人对视一眼,老陈瑟缩了一下肩膀,元嘉了然。 元嘉转过头问:“言哥,去章阿姨那吗?” 周敬衍默不作声,过了十几个呼吸之后“嗯”了一声。 老陈得令后不再犹豫,直接开往目的地。 元嘉趁机给章惠兰回了电话:“章阿姨,我是元嘉,刚才应酬中不方便接电话。嗯,是的,现在出发在过去的路上,您让刘叔在车-库门口等我们。” 一个小时后到达车-库门口,刘鹏早就等在那,看见驶过来的商务车立马把门洞开:“言哥儿您来了,老章在里面等着您呢。” 此时,周敬衍已大步跨过门槛走上一进院的垂花门,元嘉稍后几步,也进了一进院里。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知道人到了。原本在院里侯着的女性以章惠兰为首迎了出来。 周敬衍刚漏了个脸,章惠兰就着急的喊他:“言哥儿,你来了。” 于问梅也跟着喊了声:“言哥儿来了。” 周敬衍疾走几步上前:“章阿姨,您走慢些,别急。” 元嘉跟着喊了句章阿姨、于阿姨。 章惠兰见到元嘉有点高兴:“小嘉你也来了,大晚上的辛苦你们了。”她有一阵没见过这孩子了。 元嘉谦虚道:“不辛苦,分内之事。” 几个人一起往跨院贺年的房间走去。 厨房干活的谭华荣、门房刘鹏和司机老陈避嫌留在一进院倒座房里,等待工作安排。 原本厨房工作的李婵娟正在给贺年换冰毛巾敷额头做物理降温,几个人进来了里屋,她见到来人立马让开了位置。 周敬衍顺势坐在床沿边上,仔细端详着躺着的贺年,她的脸有点红。 周敬衍的手抬了抬又放下,几秒后他轻轻地搭上贺年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摸到她手心的汗。 他转头看向床边置物架上的洗脸盆,李婵娟见状递上重新拧干的毛巾,周敬衍用毛巾给贺年擦了擦双手又给回给李婵娟,问道:“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 李婵娟低眉恭敬地回话:“10点的时候量过体温38.8度。小年睡着迷迷糊糊的,叫醒喝水时还能自己坐起来,躺着不舒服会哼几声。持续出汗,冰毛巾换了4次了。7点饭后就吃了退烧药,温度降不下来,刚才正商量着要不要再喂一次退烧药。” 周敬衍看向元嘉,元嘉会意从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掏出手机递过去。 周敬衍拿着手机拨响了个号码,对面迅速接起:“呦!少见呐!大忙人这个点给我电话,嘛呢?” 周敬衍声音有点沙:“今晚值班?” 对面:“嗯呢。可不是又值班了。” 周敬衍:“家里姑娘白天没事,天黑就开始发热,连着三晚上高烧不退,准备送过去你那,待会你给看看。” 对面带点迟疑:“尧哥家那个小侄女吗?” 周敬衍否定:“不是。是个大姑娘。” 对面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多大的姑娘?” “二十多岁。” 对面提高了声量:“!!!你行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赶紧带来,我看看这大姑娘咋样。” 元嘉闻讯回门房通知老陈准备出发,然后回跨院门口站着等周敬衍下一步的安排。 周敬衍挂了电话随手放进裤袋里,揪开了被子。手伸到贺年后颈处托着脑袋拉着她坐起来靠在他胸前,突然摸到后背的睡衣全汗湿了,又把她放回去躺好。 “衣服全湿了,打盆温水来,给她擦下身子换身衣服。” 章惠兰看向李婵娟:“小李,你再去打盆热水来。” “好的,马上。”李婵娟端着原来那盆水出去了,很快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路过元嘉的时候元嘉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李婵娟解释道:“衣服汗湿了,要擦身换衣服,然后去医院。” 元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里屋门虚掩着,于问梅和李婵娟合作给贺年脱掉她汗湿的睡衣睡裤,用热毛巾粗略地擦了一下身子,再给她穿上干净的睡衣睡裤。把这些活搞定后于问梅出来打开了里屋的门。 周敬衍走到床边抱起贺年说:“再准备一套睡衣带去医院。”随即大跨步走出房间往外走。 元嘉见他抱着贺年出来,跟在后面说:“让刘鹏开买菜那辆车送吧?老陈开的那辆车后座是单独的座位,不方便让小年坐。” 周敬衍点头:“嗯。” 元嘉疾走几步先出去叫人:“老刘,你开车一起去,马上出发了。” 刘鹏已经进车-库启动车辆:“就等着你们了。” 周敬衍把贺年抱上后座放好,扣好安全带后坐下,让贺年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元嘉上了副驾驶关上车门,章惠兰站在车旁递进来几个口罩:“戴上,医院病毒多。” 元嘉接过:“好的,还是章阿姨想得周到。” 章惠兰说道:“我和小于也去,就你们几个男人在,有些事你们不方便做。” 周敬衍的声音从后座传过来:“让老陈开车送去。” 章惠兰、于问梅:“好的。” 于问梅从车窗递进来一个袋子:“这是年年昨晚的病例和她的证件。” 元嘉接过直接递给周敬衍。 周敬衍接过袋子:“章阿姨,我们先去,你们后面跟上。老刘,走吧。” 章惠兰、于问梅退到安全的地方,刘鹏启动车辆开出车-库往医院驶去。 夜里将近11点,北京城依然灯火通明,车流如织。车子驶过一条林荫大道,路灯透过树荫的间隙照进车厢内,忽明忽暗,斑驳陆离。 周敬衍盯着窗外看了一会,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贺年。阿姨给贺年换了一身睡衣,他的西服外套正盖在她身上,她的脑袋靠在他左肩上,双眼紧闭,睫毛带点湿意,鼻头沁出小汗珠,小嘴微张,及腰的长发没有绑起来,有点凌乱的披在胸前和后背上,有几缕头发缠在他衣服扣子上。 周敬衍把那几缕头发弄出来拢在一起,手指头绕了几圈又放开,再绕几圈,饶有兴趣地反复玩她头发。 贺年穿着睡衣,即便现在披了外套,元嘉也不好意思回头看一看,他从后视镜一瞥瞥到周敬衍在玩贺年的头发,立马端正坐姿看前方路况,不再看后视镜。 啧,绕指柔。 元嘉搓了把脸,有点按不住向上的嘴角。 第4章 第 4 章 路上的车变多,车速慢了下来,他们已经到医院附近。刘鹏随着车流缓慢的把车开进医院,在急诊楼前停下。 元嘉下车过来拉开后座的车门,用手挡住车门顶,避免周敬衍抱她下来时撞到头。 周敬衍右脚踩到地面站稳,半坐在座位上,扭身过去给贺年解开安全带,把她抱过来坐到自己刚坐的位置,左脚顺势下车站稳,弯着腰一鼓作气把贺年抱下车。 他迈步走向医院急诊大厅,身后拉着门的元嘉迅速地探身进后座拿起贺年的病历资料快步跟着进了急诊大厅。 大厅里面人声鼎沸,嘈杂无比,吃坏肚子就医的“哎呦哎呦”哀嚎声,陪诊的说话声,还有车祸送来的带来的血腥味。这边医生护士刚推着急救病床冲进抢救室,那边大门口又冲进来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在大喊:“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家孩子!” 周敬衍抱着贺年走到挂号机附近,元嘉从后面疾步走到自助挂号机用贺年的身份证挂了个急诊号,看了下前面还有百来号等待就诊,回到周敬衍身边说:“前面还有122号等待就医。” 周敬衍侧眸瞟了一眼嘈杂的大厅,说道道:“给陈策打电话让他安排个病房。” 元嘉点头:“好的。”掏出手机拨了陈策的号码。 陈策很迅速地接起电话:“小嘉,你们到了?在哪?” 元嘉左右张望了一下:“策哥,我们刚挂完号,在急诊大厅自助挂号机附近。” 陈策:“我这就下来。”他说完准备挂电话。 元嘉忙道:“策哥,有移动病床的话推一张来吧,我瞄了一圈这大厅没有空的移动病床。” 陈策一口应下:“行。你们往南边门诊楼走,过了中庭20米左右有几部电梯,你们在那等我下来。” 元嘉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过来跟周敬衍说道:“策哥让我们往南边门诊楼方向走,过了中庭走20米有几部电梯,在那等他下来,那边人少一些。” 周敬衍点了点头:“嗯。” 这时章惠兰和于问梅也进了急诊大厅和他们汇合了,刘鹏和老陈还在地下停车-库找空位。 元嘉带着一行人往门诊楼方向走,边走边跟章惠兰说明情况,很快几人就到了那几部电梯前等待。 电梯门开了,陈策带着一个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下来了。 陈策眼中带点戏谑,语气又十分热情:“是言子呐。来来来,把姑娘放这病床上。” 周敬衍斜瞟了他一眼,没说话,把贺年放到病床上躺好。 元嘉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憋住了笑,跟着进了电梯。 陈策看到了后面跟着的老人家,态度端正了不少,热情打招呼:“章阿姨、于阿姨,这么晚了,怎么您二位也来了?” 章惠兰走进电梯站稳:“策哥儿,今晚要麻烦您了。” 陈策谦逊道:“不会不会,自家兄弟不说这个。” 章惠兰主动解释道:“年年是女孩子,言哥儿几个都是男孩子,我担心有些事哥儿几个不方便做,跟来看着,搭把手。” 陈策连忙说道:“您别担心,有护士在,可以找护士帮忙的。” 章惠兰轻轻叹了口气:“我心里也不放心,得亲自来看着才能安心些。你不知道她几个晚上都是这样,高烧不退。”?? 陈策确认:“几个晚上都这样?” “嗯。刚搬来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发热,第二天白天退烧,下午5-6点又开始发热,这是第三天了。”章惠兰一边说一边去摸贺年的手,“昨晚也来过医院打针。” 陈策瞄了瞄正伸手给贺年挡灯光的周敬衍,又瞄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贺年打着石膏的脚,接着问:“会不会是炎症引起的?” 元嘉代为回答:“脚是月中骨折的,十来天后才调来北京的。” 陈策语气变得有点无语:“从哪来的?” 周敬衍抬眉看向他:“广州。” 陈策完全被无语到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我说哥们儿,这一南一北,两千一百公里路啊!飞机要飞三个小时,高铁最少也要七个多小时。你让她拖着条伤腿跨越两千一百多里,这还不够折腾?” 贺年被这声音吵到哼唧了两声。 周敬衍回身用手盖住她眼帘,转头怒视陈策。 陈策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他还是觉得挺无语的。 进入病房做了一系列抽血、检查,很快出了检查结果。 陈策拿着一叠检查报告单逐一看过,看完后抬头说:“这些报告显示没啥问题啊。” 和周敬衍一对视,陈策叫冤:“你别用看庸医的眼神看我!这些检查报告真没啥问题,就普通的细菌感染。” 周敬衍低眸看向病床上的贺年,护士给她手背涂碘伏消完毒正在扎针。 周敬衍有点疑惑:“细菌感染会连续发烧吗?” 陈策解释道:“不至于,也许是水土不服引起的。” 周敬衍再问:“水土不服能连续烧烧到39.7度?”刚才在病房里量体温已经39.7度了。 元嘉站着在病房门口,插了句话:“策哥,她是白天不烧,下午5点之后开始烧起来,第二天白天打针把体温降下来,一过5点多又开始发烧,这样反复了3天。水土不服不应该是肠胃不适、食欲不振、睡眠不好那些吗?” 陈策没好气的说:“那就剩最后一个理由了。也许这姑娘八字轻,又带着脚伤入京,被某些东西看中跟上了,才会夜里反复发烧。” 周敬衍闻言有点诧异:“你还信这个?” 陈策双手环胸,呲笑一声:“哥们儿我在医院上班,什么没见过?” 陈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签字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了两行字,撕下来递给周敬衍,“这个人,明天你上门找他看看,见到他你就知道了。把钱准备好,要不少钱。” 周敬衍伸手接过纸条:“行,我去试试,谢了。” 陈策调皮的对他眨了下眼睛:“要不要哥们儿陪你走这趟?我明天刚好轮休。” “不了。你难得休息,在家陪陪媳妇孩子吧。”周敬衍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我跟小嘉走一趟。” “行吧。这也没啥事了,我回去了。”陈策说完往门外走去,忽地又停下回头,“哥几个得空聚聚,有阵子没聚了。” 周敬衍敷衍的点点头:“嗯。” 元嘉送他出去,两人出了病房,元嘉说道:“策哥慢走,今晚麻烦你了。” 陈策背着手,随意摆动两下,“客气。” 众人回到病房坐了十来分钟,周敬衍站了起来,见他有动静,几人提起了精神,慢腾腾的一个接一个的也站了起来,目随他走到病床前弯腰伸手摸了摸贺年的额头,又见他把手伸到贺年后背摸了下。 章惠兰略带疑惑的问:“言哥儿?” 于问梅猜测问:“是不是后背汗湿了?干净衣服在这。”她举起了手提袋。 元嘉从口袋拿出一张独立包装的湿巾递给周敬衍。 周敬衍接过湿巾擦手,“出了点汗,没湿透衣服。有带干毛巾就垫条干毛巾在后背上就行。” “带了干毛巾,我想着可能要擦身,就带了年年自己用的干毛巾来。”于问梅连忙从袋子里拿出干毛巾,并快速的给贺年后背上垫好毛巾。 周敬衍站在床前凝视着贺年,一会儿他抬眸看向章惠兰,声音很轻,“章阿姨,这药水要三四个小时才能滴完。都坐在这等也累,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这边搞定就回去。” “这怎么行?”章惠兰不太赞成,她年纪大了,觉轻,回去躺着也睡不着。 周敬衍轻松拿捏她:“这里有护士帮忙。况且还要麻烦您回去把厢房收拾收拾,今晚我和小嘉回去歇那。” 过了几息时间,他又说道:“让老陈送你们和老刘回去,留一辆车给我们哥俩。老陈送完你们也让他回去休息吧。” “那听您的安排。”章惠兰没再继续坚持守病房,回去换床单被罩也是大事。 周敬衍扫了一眼元嘉,元嘉点头示意。给老陈老刘打了电话安排车回去,随即送章惠兰和于问梅下楼和他们汇合。 她们走后,病房安静下来。 周敬衍坐在窗边的二人沙发上,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元嘉送完他们回来,递给周敬衍一瓶矿泉水,“哥,忙了这么久,喝口水吧。” 周敬衍接过拧开瓶盖一口气喝掉半瓶水,“你也找个地方歇着吧,走的时候我喊你。” “好。”元嘉应了一声,出去把门轻轻关上,把空间留给两人。 凌晨3点42,手机响起,元嘉一个机灵醒来接起电话,声音低沉:“哥?搞定了?行,我马上过来。”元嘉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醒神。 元嘉开门走进病房先看了一眼药瓶里的药水,再看向周敬衍,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确定剩余药水快滴完了,他拿起病床上挂着的用药单,说道“哥,我去叫个护士来拔针,顺便下去结算,我在楼下等您下来。” 周敬衍颔首表示没问题。 元嘉打开门,出去前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他:“要叫护士给贺小姐换衣服吗?” 周敬衍摇头:“不用,回去再说。” 元嘉说道:“那我结算完直接在楼下等代驾,代驾到了给您发信息。” “嗯。”周敬衍捏了捏鼻梁,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叫了三次护士来换药水瓶,将近4个小时他基本没能好好睡一觉。眼瞅着最后一瓶药水剩个底儿了,周敬衍按了第四次铃找护士来拔针。 周敬衍定定地站病床边看着护士拔完针出去,垂眸盯着贺年的脸蛋。这姑娘睡得是真死啊,几个小时除了哼唧了两声,硬是没醒过。 周敬衍忽然有点气不过,你打完针倒是神清气爽了,爷我累得够呛。 他咬着后槽牙,用了点力气捏了两下贺年的左脸,贺年疼得轻轻叫了一声,脸瞬间被他捏红了一块。 周敬衍讪讪地收回了作恶的手。 右手垂在身侧,三指并在一起揉搓着,似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不一会儿,他屏住呼吸弯腰凑近她的脸蛋,一两秒后又直起身远离她,眼神变得更幽深。 过了一会,手机“咻”地响了一声,微信来了新消息。 周敬衍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是元嘉发来的信息,说是代驾到了。 周敬衍轻手轻脚的把贺年扶起来坐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勾起她腿窝,慢慢的抱起她出了病房往电梯口走。 护士站的护士见状跑过来帮忙按电梯,电梯门开了又赶紧进去按住开门键,等周敬衍上了电梯再松开手按一楼,到了一楼殷勤的把周敬衍送上车,等车开走后才回护士站继续值班。 无惊无险的把贺年抱上了车,很好。 元嘉钻进副驾,扣安全带的时候,意外从后视镜瞄到贺年的脸蛋有块突兀的红痕,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是吧?不会吧? 元嘉内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这是亲的?还是掐的? 他定眼正准备看仔细一点,从后视镜里跟周敬衍冷冽的眼神对视。 元嘉瞬间坐正,乖巧,安分。 代驾的开车技术不错,一路上开得很稳。就是在开进胡同的时候碾过一颗石头导致车轻轻的晃动了下。 贺年被晃醒,迷迷糊糊的,眼睛还睁不开。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车里,车开得缓慢,有轻微的晃动,很快车停了下来。车又动了,然后彻底停下了。 脸旁边传来热源,她正靠在一个人胸前!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的胸膛跟着呼吸在规律的起伏。 这个人身上带着很淡的酒味,应该是喝过酒。衣服可能是熏香或者喷了香水,是木质香调,很清冽,很高级的香味,很好闻。 贺年动了动,惹来靠着的人的注意力,知道她要醒了。 贺年深深地呼吸两下,支起脑袋,举起手正要揉眼睛,手腕被一只手扣住,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别直接用手揉眼睛。” 随即手中被塞了一张纸巾。 贺年抓起纸巾去擦眼睛。 元嘉刚解开安全带,回身看向后座正在擦眼睛的贺年:“醒了。” “嗯。”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他。 “嗯。”贺年闷声回答,擦完眼睛放下纸巾,发现她果然在车里。她探头探脑看了下外面,他们在车-库里。 坐在副驾和她旁边的人她也认识,她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是她的老板。 车门打开了,旁边的不苟言笑的老板先下了车。 贺年挪到车门边,一只手扶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迈右脚下来探地,只穿着袜子的脚在那试探性的点啊点的,没踩到地面。 周敬衍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脖子放回车上和她的左腿并拢,然后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一只手从她腿窝穿过,一把把她抱下了车。 身体突然腾空,贺年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两手用力抱紧了男人的脖子。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啥?不重要!别摔我才是最重要的。 周敬衍站定颇有些无语的盯着贺年看:“不用这么用力,你不乱动,就不会摔下来。” 元嘉站一旁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 贺年讪讪的松开手劲。 周敬衍抱着她继续往院里走。 贺年越过他肩头往后看,代驾小哥正推着他的折叠自行车从车-库门口出去。 元嘉一边支付款项一边和刘鹏送他出去。周敬衍几步路就出了车-库小门,走上垂花门进了二院,她往后看也看不见车-库了。 贺年收回目光,看向他,迟疑的问了一句:“老板,您怎么在这?是章奶奶找您来的吗?” 周敬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穿过中庭继续往跨院走。 等着他们的章惠兰几个人已经迎出来了。 章惠兰欣喜的说道:“言哥儿,您们回来了。” 贺年看见她,支起身子准备说话。 周敬衍低头说她:“别动。” 贺年噤声,又靠回去,不敢乱动了。 周敬衍抬起头对她们颔首:“阿姨,辛苦你们了。” 于阿问梅已经提前把贺年的房间门打开并开了灯。 周敬衍径直抱着贺年过了游廊进了跨院她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 贺年偷偷瞄他一眼立马挪开了视线,低声地道谢:“谢谢老板。老板您辛苦了。” “嗯。好些了就早点休息。”周敬衍放下她也没有停留,转身朝门口走去。 “老板,晚安。”贺年目送他关灯出了门,待看不见他之后马上缩腿上-床,面朝里躺下。 不一会儿,贺年翻身出来面对着窗户,外面游廊的灯还未关,微微透过窗帘照进屋里,她有点心烦气躁,睡不着。 默默叹了口气,贺年坐了起来,下床穿上鞋子进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出来喝了两口水,又躺下。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睡不着。 虽然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显而易见的,今晚她又发烧了,然后章奶奶她们给他打了电话,他就去医院看她,顺便送她回来。 贺年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回到这里,她对怎么去的医院没有印象,只知道跟他坐同一辆车回来,知道她的脑袋还靠在他肩上。下车是他抱她下车,他还抱她回房。 想着这些,贺年感觉自己已经心动过速了。 老板能对普通员工做到这个份上吗?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贺年突然对着自己的脸用力的拍了几下。 你清醒点。 第5章 第 5 章 贺年探身去拿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下时间,早上8:43分,手机还剩1%的电量。她给手机充上电,喘了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身上有点黏糊,应该是昨晚睡着又出汗了,但是头不疼,应该退烧了。 躺了一会,贺年起身下床穿鞋,扶着床沿站起来,院子里的人听见屋里传来了动静就一前一后地往房间门口走来,随即敲门声响起,“年年,你醒了?阿姨进来了。” 门被推开了,来人几步走进里屋。 贺年连忙打招呼问好:“于阿姨早。章奶奶早!” “哎,年年,早。刚起来喝杯温水。”于问梅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放着的保温杯拧开杯盖递给贺年。 贺年接过保温杯先抿了一小口润喉,又喝了一大口,扬起笑脸:“谢谢于阿姨”。 章惠兰从于问梅身旁走上前坐到贺年旁边,伸出手背贴了一下贺年的额头确认不烫了。 她放下心,说道:“好孩子,反复烧了几天,终于退烧了。待会你先洗个澡,再用早膳。然后就在游廊晒太阳,补充一下维生素D,多喝水补充水分。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晒太阳。” “嗯嗯。”贺年高兴的点头附和,她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力气,确实得晒晒太阳补充阳气。 用过早餐后,贺年拄着拐杖地出了餐区,抄手游廊能坐的地方很多,贺年选了个太阳晒得到的地方背对着太阳坐着。 早上10点多,太阳不是很晒。现下立秋已过,微风吹过带来凉爽的气息,是很舒服的感觉。 空气中不带水汽,干爽的凉快,和南方湿热的气候不一样。 贺年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贺年生于江南小镇,学习成绩不是非常出色,高中努力三年最后考到南方一所985学校读书,毕业后也留在南方工作。 她第一次来北京是大一升大二那年的国庆节,和两个同宿舍同学坐了20多小时的硬座来到北京。 她只记得那几天天空很蓝,白天的气温很舒服,白天穿长袖长裤就可以,晚上会冷。 她第二次来北京是工作几年后。上一份工作压力太大,贺年辞职,无所事事的休息了一个月,计划了一次旅行。 于是,第二次来到北京。 在北京8天,只有一天是阴天,其他都是大晴天,并且是万里无云的那种大晴天,湛蓝的天空,超级出片,就是风很大。 贺年每天早出晚归,逛完了各大旅游景点,高高兴兴地回了南方。 然后,贺年发现在这个每年做贡献的生育大省,适龄未婚姑娘难找到工作。 贺年心态很好,她表示无妨,一切自有定数,命运自有安排。 于是,贺年收拾收拾行李回家过年,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说。 年后贺年慢慢悠悠地又玩了两个月,宅着整天玩手机、追剧。四月中下旬开始刷招聘软件投递简历,直到劳动节过完,投递出去的简历没有任何下文,贺年开始有点焦虑了,但很快调整好状态。 5月下旬她有了第一个面试邀约,贺年提前40分钟到达面试地址,在老城区,交通方便,大楼一共二十层,外立面挺新的,面试的公司在8楼。 面试过程中听到一个面试官说了句“年龄有点大了”,贺年就知道今天的面试不会成功。 出了那个公司的大门,贺年跟着楼道的指示牌去洗手间,发现 8楼洗手间门口挂了修理的牌子,让去其他楼层洗手间,贺年走消防楼梯上了9楼洗手间。 就是因为她上了一层楼去洗手间,就在洗手间洗手和整理头发的时候和从卫生间隔间出来的向姗对视了一眼,贺年得到了第二次面试机会。 没有投简历,就在洗手间里搭上了话,然后跟着向姗回了公司当场面试。 当天上午11点面完试,她回到家刚好中午。 贺年热得洗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刚好接到向珊的电话让下午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挂了电话,贺年有点懵。 意外得到的面试机会,贺年在面试过程中比较轻松自然。面试官没给什么压力,先问了一些上份工作的工作内容,剩下的就是问私人感情问题。 但是她事先征求了贺年的意思,得到同意才问的,贺年觉得两个面试官挺有礼貌,问私人感情问题也如实回答。 贺年并没有对这次面试抱太大希望,就当成一次刷面试经验的。因此面到最后问贺年有没有什么问题,贺年就只问了上下班时间,其他一概没问。 贺年不是很懂。 上午那场面试,贺年觉得通过的几率不大,所以连工作岗位是什么,工作内容是什么,薪酬是多少都没问,就只知道面的公司叫星蕴(进门就能看到的墙上公司名字),连公司主营业务都没了解过。 这就找到工作了?难道是因为啥都没问,傻乎乎的,面试官觉得好拿捏? 贺年挂了电话上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注册地在北京,主营业务软件开发之类的,成立好几年了,看着像是正规公司。 而且对方在电话里说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给的薪酬比上一份工作的工资高。 薪资比以前她工作过的公司给得高这一点很吸引贺年,她家境普通,学的专业是文科,毕业出来工作几年工资不高。加上她怕自己脱离职场越久就越难回归,外加天气也越来越热,入职后能带薪蹭空调也是好的。 于是,贺年吃过午饭后就带齐资料去入职了。 新同事向姗就是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位同事,是早上的面试官之一,也是老板的助理之一。 向珊带着贺年办理入职手续,填写入职资料,录入指纹等。之后,向姗戴着贺年熟悉办公室环境并介绍在场的同事。 办公室不大,一眼就能看完。 大开间放了三排一共15个办公位,靠右墙边放了冰箱、微波炉、饮水机,打印机放在左边墙边。再里面是一个独立办公间,玻璃贴了膜大约看得出办公桌椅都是红木系的,桌子后面靠墙立着一个大书柜,办公桌前面一个同系列的大茶几、红木椅,一看就是领导办公室。 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三人,一坐两站,一个坐着对着笔记本电脑敲键盘,两个站着应该是在汇报工作。 向姗给贺年介绍大开间:“贺年,这是外面的办公桌。如果同事们来出差都是坐外面这些座位,里面是三个老板来出差时用的办公室,什么时候哪个老板来就哪个坐里面办公。他们最多待几天,有时候待半天就会回京。这里是你的办公位,中午我跟领导商量了一下,给你选了这个靠窗又靠墙的位置。” 贺年看了座位眼睛一亮,赶紧感谢同事,她喜欢靠窗又靠墙的办公位。靠窗可以在忙累的时候看看外面的风景缓解眼睛压力,靠墙不用担心后面有领导看到电脑屏幕。 向姗继续介绍:“这边办事处只设一个岗位,平时就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早上面试的时候你说经常去图书馆看书考证,正好这里空闲的时间多,很方便你备考。总部同事出差过来我会提前联系你,不用担心。” 贺年听得眼睛放光,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向姗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她哈哈一笑:“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幸运?我从隔间出来看见你的脸就觉得眼前一亮,想把你招进来。找工作就跟找对象一样,讲缘分,咱这就是缘分。” 贺年也跟着笑,心想原来她会跟自己搭话是因为自己的颜值被她看上了。 感谢父母给的这张脸。 贺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开了电脑,向姗也顺势坐在她隔壁,接着说:“这台电脑已经调试过,能正常联网,基本的办公软件也安好了。” 贺年转头看向里面办公室,玻璃膜挡住了看不清里面的人的轮廓,转头问向姗:“坐着的那个就是大老板吗?” 向珊瞄了一眼里面办公室,笑嘻嘻地说:“对。那就是大老板之一周总,大学霸,清华理工科毕业,从美国留学回来合伙开了这家软件公司。个子高,长得帅,衣品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贺年的八卦之心被撩起,低声问她:“你咋知道?” 向珊凑近贺年的耳旁,半捂着手,小声地说:“以前有次团建活动的时候见过他穿着无袖运动衫打网球,那个手臂肌肉的线条,啧啧啧。” 两人相视一笑。 向珊接着介绍:“站着穿白色衬衫的是元嘉元总,也是老板之一,据说他是周总的发小。” “公司刚成立那两年起步阶段周总、元嘉总常驻公司的,前几年退居幕后,现在在别的单位上班,基本不来公司。” “穿黑色衬衫的是许良翰许总,当年跟周总、元总一起创业。周总和元总退居幕后之后,现在这家公司所有的事情都由许总统筹管理。” 然后指了指离办公室最近的座位上坐着的男性说道:“他和我一样都是给周总、元总办事的,他叫李英朗。” 向珊把声音压低在贺年耳边告诉贺年:“这边的办事处设立快两年了,出差来过的同事就十来个。这是我第三次跟着出差过来,这次没提前通知这边的办事员,我们来了发现大门紧闭,没人办公。” 向珊大吐苦水:“我们就在门外打电话找北京的同事查考勤,发现前任员工上班时间正常打卡,没有任何外勤申请,倒查所有考勤记录都正常。又去查电梯监控,只能查到近一个月的,发现这边的办事员早上打完卡就走,下午5点回来打卡。我们等到她回来打卡,当场逮住了她。” 贺年听着目瞪口呆。 “这几天我们就忙着安监控跟招新人。在你之前,一天面7到8个人,几个老板都不满意。也幸好在洗手间碰到你搭上话把你拐进来面试,不然没这么快搞定。” 周总跟元总本来准备把我留在广州继续招人来面试,他们在北京那边抽空进行视频面试的。幸好遇到你,不然我今晚回不了北京。” 向珊跟她说完这些,很开心。 贺年跟她确认:“那下周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上班了,只要上班时间在这里,没事做的时候我看书也是可以的对吧?” 向珊点了点头说:“嗯嗯。只要上班时间在办事处,让监控看得到就行。你看书学习是好事,证明你有上进心。老板不禁止,不用怕。” 贺年大喜:“神仙公司,神仙工作。好运终于降临到我身上了。 ” 当天下午向珊他们一群人没到五点就全走了。向珊说她们要回京了,让贺年乖乖上班,好好看着办事处。 贺年规规矩矩的朝九晚五独自上了2个半月的班。 在某个周五晚上和朋友聚餐,由于最近过得太顺了,她很快乐,情绪很高昂,和朋友聊得太开心了。 她们聚完餐去一楼结账,下楼梯的时候还聊个不停没看路,乐极生悲,她一个踩空扭到了脚。当晚疼得去了医院急诊拍X光片,她的左脚脚踝骨折了。 骨折的第四天,也就是周一。贺年拖着打了石膏的脚拄着拐杖狼狈的去上班,哪怕她比平时早出门半个小时,她挤不过别人,进不了地铁车厢,她第一次迟到了。 公司总部的管考勤的同事还没到中午就发现贺年的考勤异常并上报。 没多久向珊就发来询问的信息,贺年很不好意思的回复她:[上周五晚上和朋友吃饭,不小心在楼梯上踩空脚骨折了。] 贺年小心的进行描补:[我今天出门比平时出门时间提前半个小时,还是没赶上。明天我会比今天更早出门的,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不会再迟到的。] 贺年心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任员工打完卡就跑出去玩导致她第一次迟到就被查岗,她也有点倒霉在身上的。 贺年心想明天她绝对不会再迟到,明天要是赶不及,她就打车来公司! 向珊听了她说的话,就说去请示一下领导,然后就没声了。 贺年估计她们肯定会查看今天早上门口的监控记录,看到她拄着拐杖开门进来。 当天下班前,向珊又给她发了微信,[贺年,我把你的情况汇报给元总,元总跟周总沟通了,他说周总想给你调岗,把你调岗到北京来,让我问问你的个人想法。] 贺年像泥塑木雕似的定在原地。 向珊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吧……] 贺年提了一下心:[就是吧啥?] 向珊:[就是工作内容可能跟你的职业规划不搭边,但是,周总说给你算出差,工资翻倍,还包吃包住。] 这神展开!不是辞退而是调去总部? 贺年提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她担心这是个短暂的工作。 贺年:[珊珊,调去北京是跟你同一层楼办公吗?只需要去几个月就行?] 其实贺年更想待在这里一个人上班,工资高不说,还没有同事说话和添堵,一个人上班真的超级爽。体验过一个人上班后,贺年已经不想再和多人一起上班了。 贺年有些欲哭无泪,悲伤她的神仙工作快要飞了。 贺年试探性的问她:[珊珊,你知道调过去后需要干啥吗?具体工作内容是啥呀?我心里没底有点忐忑。] 向珊隔了一会回复她:[我问了元总,他说就一个工作任务,因为是周总家的私事。我没敢继续问是什么任务,我只知道结束时间不定,可能要长期奋斗,一年两年说不准,也可能几个月就搞定。] 咻地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元总说他抽空给你打个电话跟你直接沟通,你先把心放回肚子里,等他的电话吧。] 贺年赶紧道谢:[好的。谢谢你啦,特意帮我去问元总。] 向珊:[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事。] 贺年又问道:[如果我调过去了,这边的办事处呢?重新招个人来吗?] 向珊又隔了一会儿才回她的信息:[元总说如果你过来了,就把办事处给关了,出差的同事让他们住酒店在酒店办公。] 贺年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给她。 她伤心了一晚上,觉得自己点太背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才上了不到三个月的班就因为不看路脚受伤,马上就要失去这份好工作。 第6章 第 6 章 贺年退烧病愈了,开启她枯燥乏味的生活。 说是上班,又不太像在上班,像另类的居家办公。 正常的居家办公,就是在家里对着电脑敲键盘。而贺年现在不需要敲键盘,她就像工伤员工停工留薪一样,待在家里吃吃喝喝,定时去医院复查,不用工作,工资福利待遇照旧,定时发放。 但贺年有工作任务,她的任务对象就是这里的老人章惠兰,她叫对方章奶奶。 章奶奶,名惠兰。是周总他奶奶家的老人。周总的奶奶是旧社会富裕家庭的大小姐。章奶奶小时候家里穷,底下弟弟妹妹多,为了养活弟弟妹妹,她被送入周总的奶奶家。因为聪明,做事细心又机灵被周总的奶奶看中,被挑到身边从小陪伴着周总的奶奶长大,并在周总他奶奶嫁给周总他爷爷的时候跟到周总家继续陪伴着周总的奶奶。 前几年周总奶奶病逝,章奶奶也大病一场。她年龄也大了,快七十岁了,上了年纪恢复慢,养了将近一年才好。 章奶奶老家还有两个弟弟,大的那个弟弟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小的那个弟弟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共四个侄子,三个侄女。她就想着退休回老家,老家还有血亲在,回到血亲身边养老。 周家人不同意。 一是章奶奶不到10岁就来了周总奶奶家,已经过去60多年了。她离家前这两个弟弟还非常小,对章奶奶不可能还有感情在,虽是血亲,但早已经是陌生人了。 二是章奶奶若回去了,四个侄子,住哪个侄子家里养老都不合适,怕他们扯皮,也怕他们骗完章奶奶几十年的养老钱后对章奶奶不好。三是章奶奶年纪也大了,老家的医疗始终比不上北京的医疗水平。 周家人觉得与其回老家,不如继续待在周家,由周家人负责养老,反正住一起也几十年了,跟家人是一样的。待章奶奶故去后再把遗产平分给她的侄子侄女们,这样最稳妥。 但章奶奶大病了一场后,十分思念老家,期望回到家乡和家人住一起。周家人实在没办法就送她回了老家,跟她约定好就住一阵子,解了她心中的执念之后就接她回北京。 章奶奶在老家一住就近一年,周家人派了人去探望她。 到了她老家,见到章奶奶清瘦了点,但人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温和样子。 她的家人很热情的接待了周家派去的人。但周家的人在这种热情招待下敏锐的察觉到她某个侄媳妇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去探望的人找借口出去周围逛了逛,问了下附近的居民也没问出什么不好。 周家的人不动声色,探望完章奶奶后,礼数周全的告辞回了北京。 回到北京后如实汇报了章奶奶的近况。 通过观察到某个侄媳妇不自然的表情,猜测章奶奶在老家可能过得不是很如意,但不想让周家人担心,强装自己过得很好。 周家人深以为然,并且准备想法子把章奶奶接回北京生活。 就在这时候,贺年摔伤了脚,行动不便。 周敬衍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把章奶奶接回北京的办法。 他觉得只要把贺年调到北京养伤,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接回章奶奶。 只要跟章奶奶说不小心伤了个姑娘,得负责养好她,但养伤要近半年,需要章奶奶回□□忙照看伤员。 等章奶奶回了北京,就不会再放她回老家了。 这个计划完美无漏洞。 于是章奶奶被接回了北京,贺年也被调到了北京。 章奶奶回北京这一项任务已完成,贺年只需要安心呆在这里养好脚伤即可。 等贺年养好脚伤回广州,章奶奶就自然是回周家了。 贺年在广州的时候从向珊那得知公司准备撤广州办事处,后面她接到元嘉的电话也问了这个问题,得到同样的答复。 如果贺年不去北京,那就等几个月后她的脚好了再撤;如果贺年去北京,那就马上撤。 贺年思考过后觉得自己可以出差到北京几个月。 她衡量过,广州办事处一定会撤。 如果她不去北京,等几个月后脚好了会被裁,照样失业。出差到北京的话,期间包吃又包住,还不用出门,不用挤地铁,住的地方就是上班的地方,省了交通费和餐费、水费电费,工资还比在广州的时候高。 比在广州拿得多,意味着存得也多。 虽然现在这份工作在广州不用挤三号线,但如果不愿意去北京,她就要早上坐地铁去公司上班,下午下班又要坐地铁回家,一周来回十次。 拖着骨折的脚来来回回,又受罪又凄凉。 这几个月出差才是最好的选择,多赚几个月也是几个月。 大不了等她的脚好了再重新找工作。 这段时间她还可以继续看书复习,争取考个专业证书,考了证书可能会对找工作有帮助。 于是贺年就接受了调岗来到北京。 然后第二天就发高烧,反复高烧了三四天才好。 …… 贺年坐在书桌前,她的面前摊开两本书,一本考点精讲,一本习题集。 贺年两眼无神了很久,最终她闭上双眼仰头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嘴里唉声叹气。 她房间里面摆的书桌,也是古香古色,环境绝对是安静的。 就是没有备考氛围,她根本看不进书。 以前她刚开始备考的时候是在出租屋里面,一天看不完一页书。 后面知道租屋附近有个图书馆就经常跑图书馆看书顺便蹭空调,过了最开始那段看不进书的时间,硬生生的把心静下来看书做题。 入职后在办公室里她也是没有心思看书,硬熬,逼着自己看书,熬过了第一周后,慢慢的又能静下心来看书做题了。 到了北京,又是新环境。 看样子也是要逼着自己看书,硬熬过第一周才能静下心来备考了。 贺年坐直身子闭上双眼,手肘撑着书桌的桌面,手指轻轻地按着两边太阳穴,良久叹了一声:“好累,头疼。”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拿起水杯喝水,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快11点了,临近中午了,一本书摊开连两行字都没看进去,纯纯发呆了半上午。 贺年咬紧牙关,瞪着大眼看着书本,强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还没看完一段文字,眼中的字开始模糊、重叠在一起。 “啊!不行啊,完全看不进去。”贺年泄气的倒椅背上,用力闭上双眼,沁出了泪花。 贺年起身进了洗手间冷水洗脸,意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清醒。 出了洗手间,贺年回到椅子上,用手囫囵吞枣地抹脸上的水珠。手背不经意间划过脸颊带来一丝异样的刮感,是手上戴的小金戒指划拉的。 戒指是昨晚章惠兰给她的,连同手腕上的白玉镯。 她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绒面盒子,递给贺年,说保平安的,让贺年戴上。 贺年迟疑着没接。 章惠兰直接塞她怀里,让她打开看看,说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不过不喜欢也没办法,必须得戴,保平安的。 被一圈人围着看,贺年尴尬的打开了绒盒。小盒子里装的是个金色的戒指,大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玉镯。 贺年把戒指拿出来:“金戒指?”款式简约,四四方方,戒面上有小爱心,拿着有分量,是实心的。 “一个金戒,一个白玉镯。”章惠兰微笑着点头,“快戴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贺年张开五指,拿着戒指先试中指,推过了中间关节就感觉贴着皮肤,连忙抽出来,“有点紧。” “换无名指戴。”周敬衍头也不抬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贺年疑狐地望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中的戒指,转了一圈在内圈找到刻着的圈号8号,这戒指是8号的,8号的她能戴上吗? 贺年有点怀疑戴不上。 贺年试着戴无名指,也是推过了中间关节就贴着皮肤,有紧箍感,感觉不太舒服就又抽出来了,说道:“箍着不舒服。” 贺年想问一定要戴吗?她不想戴。 周敬衍看不下去,放下茶杯起身从她手里拿走戒指,再捏住她手掌心促使她摊开五个手指,一秒就把戒指推到她无名指最里面,戴进去后他按住戒指在她无名指上转了一圈,确认戒指跟手指中间还有点缝隙就放开了她的手又坐回去,继续端起茶杯啜茶。 贺年望了望他,又看向已经戴上的戒指,紧箍感太强了,她很不适应,于是上手捏住想往外拔。 章惠兰连忙扒拉掉她的手:“不能摘,不能摘,这是保平安的,戴上了不能再摘了哈。” 贺年有点委屈地屈着大拇指摩挲着那枚戒指:“这个戴着不舒服,能不戴吗?” 章惠兰再次阻止她:“真不能摘,年年,这事你得听章奶奶的。言哥儿和嘉哥儿今儿一早出门,就是专门去给你处理事情和买保身的东西。大师说送走了也得戴点保身的东西,不然容易又跟回来。刚开始戴,不习惯没事,你戴着戴着就习惯了哈。” 贺年被说得没办法,停下了扒拉的动作。 “那店主说你胆子小,容易被吓到掉hun。买也买了,给你你就戴着,哪怕没效果,起码有个心理安慰。”周敬衍说道,随即看向章惠兰。 章惠兰会意,拿起早放在一旁的护手霜挤出一大坨抹在贺年的左手上并涂匀,迅速的拿起镯子套住她五根手指,一只手用力把贺年五个手指捏紧,另一只手使劲一推,镯子滋溜一下就戴进去了。 章奶奶顺手把贺年手上剩余的护手霜抹干,把这只手拉到眼前仔细看手掌的情况,“有点刮红了,没弄伤。” 元嘉凑近看了一眼,说道:“这个镯子看着很小,今天他拿出来的时候我都怀疑戴不上。他说能戴,还真的能戴进去。” 章惠兰顺手把镯子绕着手腕转了一圈,说道:“年年手骨软,镯子好戴进去。戴之前跟手腕对比一下宽度,只要比手腕宽就能戴。这镯子戴进来,剩余宽度不多,应该是正正好的圈口。”? 元嘉也坐了回去:“这样一看,圈口、厚度、宽度都很合适,戴在手上不突兀,很好看。” 周敬衍瞄了一眼贺年的手,略微满意的收回了目光。 第7章 第 7 章 贺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把戒指摘了下来,放在眼前转着圈仔仔细细的研究,看完外圈看内圈。 是某品牌比较经典的款,款式简单,外方内圆,似乎是拉丝工艺,放在掌心掂量了下还挺有分量的。 是她喜欢的款式。 外圈内圈她都看过了,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贺年把戒指重新戴上,然后去扒拉手镯。 镯子是白色的,用肉眼看油油润润的,用手抹过好像要出油一样,玉质很细腻,贴着手的地方带着暖意。 贺年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打开了购物网站。 戒指很好查,她找到品牌官方旗舰店首页第一个就是这个戒指,她这个克重大致两千多不到三千元一个。额,几克就近三千了,现在金价也挺贵。 再查手镯,各种价格都有,便宜的,贵的,很贵的和非常贵的。 贺年点进去详情页,把图片放大放在手镯边上对比了一会,感觉她手上这个手镯价格可能要好几万。 也很贵。 贺年和他们天天相处,也就是单独在房间里才会偷偷把戒指摘下来,她摘下来又怕找不到,很快又戴回去。手镯她压根不敢摘,摘了手掌会被刮红,很容易被发现。 贺年安慰自己,别管贵不贵,给你你就拿着。老板没说“不是白给的”这句话,就当是公司给的福利,只要不从你工资里扣就行。 贺年托着腮帮子,在书桌前复盘和思考问题。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感觉是很重要的信息,但她没抓住。 贺年拿起马克笔,不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冥思苦想,她到底错过了什么信息? “年年,准备吃午饭了,快出来。”李婵娟进来站在跨院门洞前叫贺年出去吃饭。 “哎,来了。”贺年放弃了捕抓信息,吃饭要紧。 饭后午休时间。 贺年懒得换睡衣,直接穿着早上的衣服躺小榻上,很快就睡着了,醒来已经下午2点多了。 一下午贺年就在看书、喝水、去洗手间中度过,到5点多的时候终于看完了一章,换成做习题、对答案,以增强记忆。 第一天能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看完一章并且做完章节题,是个好的开始。再坚持几天,就能跟上之前的步伐了。 贺年备考的战线拉得很长,年底考试,5月中已经买好教材开始看书及做课后题。7月下旬把教材看完了第一遍,现在是看第二遍复习加做题。战线拉太长会学习效率下降,连前面背了什么都忘记了,人还很累。 不太妙。得找找解决办法。 一连五天都是这样,基本上一天看完一章,考点多的分两天看完,但是对完答案就过去了,第二天不往回翻书都不记得昨天看的是什么了。 头疼。 距离考试还有2个月的时候,贺年想摆烂了。 别的好处也是有的。 熟悉了贺年的食量后,李婵娟和谭华荣两人专门熬骨头汤、骨头粥,每天少量多餐地盛给贺年吃。贺年吃得好睡得好,骨折那个地方恢复得还不错,脚踝疼痛感一天比一天轻。 贺年就脚踝好多了这件事情找到章惠兰问询,“章奶奶,我是不是可以去医院拆石膏了?” 章惠兰直截了当的说:“暂时还不行,你上个月月中伤到脚,石膏才打了半个月。上次去医院问过医生,太早拆掉对脚踝的恢复有影响,到这个月月底应该可以拆了。” 贺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蛤?要这么久吗?” 章惠兰安抚她:“伤筋动骨100天。别看这几天慢慢不疼了,估计就是消肿了而已,骨折的地方还没开始愈合呢。你的左脚是不是不能受力?受力还是疼?针扎一样?” 贺年丧气地点头。 章惠兰说道:“后天就去复诊,给你买个电动轮椅,再换个轻便的医疗拐杖,方便你进出。你这腋下拐杖初期用还行,后期得换。等医生说可以拆石膏再拆掉,换上脚踝护具,咱再耐心等等吧。” 贺年垂头丧气,“唉。” 要等到月底。 贺年想出去走走逛逛。 但她现在还只能在这个院子里转悠,天天拄着她的两个腋下拐杖在抄手游廊换着地方坐,离她能出去大门外面还要20来天呢。 北京这么大,还有很多景点她没看过。 现在是九月初,秋季限定的银杏叶要等到10月底应该就能看到,黄灿灿的树叶,非常美,她应该能看到。 章惠兰看着她垂头丧气的,含笑问:“你是不是想去看银杏叶?” 贺年抬起头,眼睛震惊地瞪大,像猫儿眼一样圆溜溜的,“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章惠兰抿嘴含蓄的笑,默认了贺年表现得够明显的。 贺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来她被人一眼看穿了,“以前我来过两次北京,都没看到黄橙橙的银杏叶。我看别人的旅行攻略,拍的照片非常美,所以很想去看看。” 章惠兰说道:“不着急。今年你肯定能看到,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初应该是银杏最好看的时候。” “到了深秋还有香山的红叶,下雪后白茫茫的一片,可以赏雪。到了春天花开了,又可以赏花。一年四季有各种景色,时间还长,咱有的是时间去看。” 贺年憧憬了一下,转而又高兴起来,“嗯。” 她狠狠地点了个头。 章惠兰心想:这孩子真好哄。 日子一成不变。 贺年来北京的时候已经过了立秋。 立秋后的北京,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得像是用水清洗过一样,干净无尘。天边一团团白云,像棉花一样洁白绵软,让人想躺上去睡觉。 北京的秋天很舒服。 贺年每天下午复习完做完习题,就出来游廊坐着透过这个四四方方的院落看天空,看云卷云舒,然后拍一张照片发在无人的小号朋友圈。 慢慢的,章惠兰松口放贺年从侧门出去,只是活动范围仅限于门口。 每天下午4点半左右,她做完练习题就从这个门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热闹。 附近是有名的景区,每天游人如织。 9月学生已经开学,亲子游结束了。这个时候多是来自天南地北的退休老人旅行团和无业出来穷游的年轻人。 每天下午4点多贺年就出来坐在台阶上,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说着不同方言从这个胡同走过,热闹非凡。 老年旅行团最热闹,话没停过,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鲜,连人家门口摆的几盆花也要上去轮流打卡拍照的,十分有活力。 相对而言,年轻人就安静一些。尤其是独自旅行的年轻人,安安静静的走,安安静静的看,偶尔拿起手机录视频或者拍照。 贺年好奇的看着他们从门前的小路走过去,听着他们的对话,根据他们的口音猜测这些旅人来自什么地方,根据他们的对话反推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偶尔也有路过的游客因为贺年太过好奇的眼神而对贺年产生兴趣,然后上来跟贺年搭话的。 “靓女,哩在这里做甚么?”一个路过的旅客来搭话了。 面前这位阿姨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粤语口音。不过她分不清是哪个地方的粤语口音。 贺年在广州上学和工作多年,能听懂广府阿姨的普通话。 贺年很高兴的回答她:“阿姨,我在看热闹。” 另一个阿姨走过来问第一个阿姨:“咩事?” “冇事,呢个靓女喺呢度睇热闹。”第一个阿姨回答第二个阿姨的问题。 贺年又问:“阿姨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第一个来问话的阿姨抢先回答:“我们从顺德来的。” 顺德她知道她也去过。 贺年继续搭话:“顺德我去过,鱼皮、双皮奶、陈村粉、鸡仔饼都很好吃。” 两个阿姨闻言变得很高兴,其中一个阿姨说道:“我们顺德有很多好吃的,下次你再去我们顺德试试别的好吃的。” “嗯嗯。”贺年点点头应和她们,又接着问:“阿姨,你们来北京看了什么景点啊?” “我们去了**广场、毛主纪念堂、故宫、景山公园、长城、鸟巢、天坛、恭王府、颐和园,还有还有……”阿姨说着说着迟疑了,忘记哪些地方去了没说。 贺年轻笑,“好看吗?” “好看,天气又好又舒服。就是走太多的路,脚疼。” 贺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想当年她也是这样,天天早起去景点,一天走几万步,深有体会。这大概都是来北京旅行的人的共同感受吧。 阿姨看了一眼贺年的左脚,疑惑的问:“哩系怎么搞到骨折的?” 贺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叹气:“走路不小心摔的。” 阿姨“哦”了一声,“要注意安全啊。” “我以后会注意的,谢谢阿姨关心。”贺年连忙致谢。 阿姨又看了看贺年身后几步台阶上的红色大门,指了指门问贺年:“哩住这里面吗?” 贺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朝她们点点头:“是的。” 阿姨再问:“这系哩家吗?” 贺年笑着回答她:“不是哦。” 阿姨又问:“系租的吗?有几个房间?面积大吗?租几钱一个月?” 这个阿姨对房租很上心,可能是家里有楼出租的包租婆。 贺年特有耐心的回答她:“公司宿舍,我住不用钱。” 两个阿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齐齐看向贺年身后的红色大门,似乎难以置信,这么好的地段的房子用来当公司宿舍。 “素芬、晓娟,走啦。”不远处同个旅行团的人回头喊两个阿姨。 “哦,黎啦。” 阿姨一边回话一边跟她挥手走了,“靓女,拜拜啦!” 贺年也挥手跟她们道别:“阿姨再见!祝你们玩得愉快。” “多谢多谢。” 直到她们走远了,贺年才继续看下一波路过的人。 半个多小时后,身后的门打开了,于问梅探出半个身子叫贺年,“年年,太阳晒不到了,该回家了。” “好的。”贺年扶着台阶地面起身,拿上垫子。 于问梅打开半扇门走出来,伸手给贺年扶稳一起回院里。等她们迈过门槛回身准备关门时,贺年发现外面路上有几个游客站在那看着她们,好奇地往她们身后看,应该是想看看门后面是什么样的。 贺年对她们笑了笑,和于问梅一起把门给关上了。 门一关好,外面的声音音量就瞬间降了几度,声音好像变得很遥远,热闹散去。墙外热闹非凡,墙内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贺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侧门,忽然产生一种孤寂感,心情变得低落,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这样感觉很像午睡醒来发现外面天黑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那种难受,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扛不住这种孤独感,反扑的情绪无法舒解,怪不得那么多人抑郁了。 于问梅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变得低落,拥着的肩膀和她一起回屋,顾左右而言的安慰着,“明天还来,不下雨天天都可以来。” 贺年看向她,眼睛里溢满惊喜,“嗯。” 第8章 第 8 章 中秋节前夕。 这日晚餐还没吃完,章惠兰趁着大家伙都在,在餐厅公布消息,“明天中秋节咱偷偷懒,中午不做饭,去外头吃。言哥儿定了包厢,和小嘉跟我们一起吃个午饭,陪大家过个中秋。” 大家伙一齐欢呼。 贺年拿着汤勺,看着他们欢呼雀跃,也露出了笑容。 章惠兰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她还有话没说完。等大家安静下来,她接着说:“中秋假期,旅行的人多,路上车也多,明天要早点出门,不然怕赶不上饭点。” “哦哦哦。”大家齐齐点头表示理解。 章惠兰又公布一个消息:“听小嘉说给我们准备了中秋福利。” 又是一室欢呼。 贺年跟着笑得眉眼弯弯。 晚饭后刘鹏就把车开出去加了油回来,还提着水桶进车-库连夜把车子洗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贺年到大门口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刘鹏看到人齐了把车开出车-库停在门口。 谭华荣负责锁车-库和锁门。 她们几个女性先上车。 于问梅跟李婵娟先上车坐第三排,接着是章惠兰,贺年等她坐好才上车。 谭华荣锁好车-库锁好大门出来上了副驾。 他们出发了。 车开出胡同汇入主路,不一会儿就慢了下来,节假日果然好多人出行。 贺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人行道上摩肩接踵的行人,说了句:“好热闹啊,北京真的没有淡季,只有旺季和超旺季。” 车内响起一阵笑声。 刘鹏一边开车一边说:“毕竟这里是首都。大部分中国人应该都有个北京梦,一生要来一次北京看看**。” 车内几个人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贺年点完头又转过头看向窗外,边看边说:“我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实现了小时候来北京愿望。直到去年我独自一个人来北京,才感受到北京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这里有很多博物馆,很多景点,几天时间根本逛不完。我回去后念念不忘,还想再来,想长住。” 贺年回过头,看见她们探身靠近自己。不仅章惠兰向她的方向倾身,后座的于问梅、李婵娟也倾向她,三张带着一样的探知欲的表情的脸向她靠近。 贺年怔住了。 章惠兰率先问后续:“然后呢?” 贺年抿了一下嘴,说道:“没有然后了。我回去后有一阵子产生了很强烈的想北漂的冲动,但是被现实情况浇灭了。” 于问梅扒着椅背探头问:“为啥呢?” 贺年解释:“我上的学校也不差,但跟北京的985比就不够看了,而且我学的专业只是普通文科专业,毕业后做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当年没有继续深造,已经被抛下了。现在遍地都是研究生学历,我比不过的。” 贺年咽了咽口水,接着解释:“北京有最高学府,每年源源不断输送的高质量毕业生。另外从国外留学归来的人才也多,还有全国各地怀揣着梦想来北京的人。人才太多了,我比不过,我怕来了找不到合适又满意的工作。” 贺年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虚:“而且这里房价高,房租也贵,如果工资低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租到便宜的房子。每天单程通勤要2小时,一天通勤来回4个小时会觉得痛苦。一天也才24小时,除去睡觉的8小时,剩下的16个小时里面有4个小时要花在痛苦的通勤上,太难了。” 贺年又说到:“还有一个原因。上次我来旅行那几天,都是坐地铁公交出行。公交还好,避开了早高峰才坐,偶尔有位置能坐下。地铁不行,那几天每天早上都是赶着7点到7点半之间进地铁,上了车厢过几个站就会很多人上来,挤着挤着就人贴人了。在里面站久了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很多,很怕一口气没喘过来晕在里面。” 想起来那几天挤地铁的经历她还有点心惊胆战。 “以前我在广州挤三号线都不在怕的,那边的人普遍身高都不怎么高。不像这边的人,男的基本都是高个子,又高又壮,女的也没有很瘦弱的。站在这些人身边让我有好大的心理压力。” 于问梅能理解,她说道:“那也是。你个子不算矮,但是骨架小还瘦,看起来小小一个。” 李婵娟搭话:“平时吃得不多,得多吃点。” 章惠兰点头赞同。 贺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左脸颊,继续说道:“现在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我放弃了北漂,回在广州阴差阳错的找到一份工作,然后不小心摔骨折了,最后来了北京。” “就好像是冥冥中命运推着我往前走。我本来已经放弃了一件事,但是命运以其他的方式助我完成这件事。回头看过去这几个月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发展结果。” 刘鹏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边打方向盘边说:“我看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了你会在这个时候来北京,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是注定会发生的,无法避免也无法改变。” 谭华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也回过头加入这场讨论会:“我也这么觉得。我就是越上了年纪就越信命,以前年轻的时候我相信人定胜天,现在我相信命运了。” 他又说道:“我们大概知道年年你是从言哥儿广州那边的办事点调来的,刚才听你说这份工作是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找到的?” 贺年点了点头:“嗯嗯。那天我是去同一栋楼的8楼面试的,面完出来想去洗手间,走到洗手间门口看到8楼的洗手间挂了在修理的牌子,我就上了9楼洗手间,然后就在洗手间里面碰到向姗了。” “哦哦哦,向珊这个姑娘我们认识她。她是言哥儿的助理之一,那段时间跟着言哥儿出差去了广州。” 贺年接着说道:“我们就在洗手间里面搭上话,她听我说是来8楼面试的,就邀我面试,然后我就跟着她进了办事处面试,然后就入职了。” “你们之前没有见过?”于问梅问道。 贺年摇头:“没有。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9楼的洗手间里面,我在洗手,她从隔间出来准备洗手,我俩是同时看镜子的时候对视上的。” “那当天在办事处的其他人呢?”李婵娟问道。 贺年说道:“全部都是第一次见。我跟着向珊进去后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就进去办公室叫人,然后许总带着李英朗出来,和向珊一起面试我。面完许总拿着我的简历进了办公室,向珊就叫我先回家了。我是下午入职完之后才见到老板和元总的。” “真的在那天之前没见过?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在那之前就见过面。”一车人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贺年,连刘鹏都从后视镜看她。 贺年侧过脑袋挺直腰使劲想了一会,努力搜寻了记忆中见过的人,实在是没有印象,身体微微松懈下来,“以前真没见过,他们那几个人脸都长得挺出众的,我要是见过应该会有印象的。” 大家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换成一脸的若有所思。 于问梅总结性地说道:“那真的就是缘分了。缘分让你上了九楼,遇见了小向,后来来了北京就遇见了我们。” 众人齐齐点头:“是这样没错。” 此后一路无话,很快刘鹏就拐进了小路到了私房菜馆门口的停车场。 大家都下了车,刚走上门口的台阶,身后传来车辆驶近的声音。他们回头一看,是元嘉驾驶的车。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周敬衍和元嘉也到了。 众人站定目视元嘉把车倒入停车位,熄火,车上两人同时推开车门下车。 元嘉下车合上车门按下锁车键,和周敬衍并肩走向众人。 他笑吟吟地说道:“刚才在外面就远远的看到你们的车屁-股,眼睛眨一下就看到你们拐这条路进来了。” “言哥儿、嘉哥儿。” “言哥儿、小嘉。” “老板、元总。” 周敬衍矜持地微微颔首:“嗯。” 贺年看着他们两人走上台阶,默默的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种谦谦君子类型应该是子弟出身没错了。 这种由家族培养出来,举手投足间展露出来的气质,普通人一生都学不来。财富也许可以包装一个人,待人处事的方式也可以学,唯独权势赋予的东西,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普通人是怎么努力也学不会的,从小就没有的东西,怎么装也不像。 周敬衍踏上台阶,众人迅速的让出最中间的位置,然后簇拥着两人进去。 等在一旁的服务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 她站定对着站在中间的周敬衍、元嘉两个人询问:“请问几位是否有提前预约?” 元嘉回复她:“约了今天的午宴,鄙姓元。” 服务员迅速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原来是元先生,您定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 周敬衍自然而然地坐到主位上,元嘉顺势坐在他旁边,章奶奶坐在他的左手边位置。 剩下几个人不讲究这个,都随意拉开椅子就坐下,贺年等他们都坐下后自己挑了个空位坐下了。 10人桌,一共8个人坐,还有2个空位,留着给服务员上菜。 菜都是提前点好的,等他们入座后就上了餐前干果盘。 过了一会儿,贺年偷偷瞄了一眼桌上的人,章奶奶正在和老板交谈,元总在旁边很认真的听着,其他几个人也在各自聊天。 贺年百般无聊,伸手拿了几颗干果送进嘴里,好甜,于是又伸手拿了几颗吃,吃完后开始研究其中一种果子。光滑表皮、红褐色的,刚开始贺年以为是果干,拿手上才发现是新鲜的,在手指间转了两圈实在是认不出是什么,贺年上嘴咬了,第一口没咬破皮,贺年又拿到眼皮子底下看,准备送进嘴里咬第二口,于问梅隔着李婵娟看到了贺年这一系列的动作,连忙出口:“年年,这是一种小番茄,可以当水果生吃。” “原来是小番茄,我以前没见过这种样子的,不认识。”贺年恍然大悟,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尴尬,脸上慢慢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为自己的孤陋寡闻羞赧。 很快开始上菜,等桌上的菜上得差不多了,周敬衍环视一圈,先夹一块放到自己餐盘上,说道:“大家动筷吧,别客气。” 闻言,纷纷动筷。 元嘉扫视了一眼已经上桌的菜,说道:“有些菜量少一盘不够分,就点了两份,这些吃完就撤掉盘子,后面还有菜。”说完他夹了一块澳洲小牛肉吃。 贺年只知道埋头苦吃。 第9章 第 9 章 贺年盼星星盼月亮地数着日子,终于到了要拆石膏的日子。 这天贺年起得很早,洗漱好开门出来准备进餐厅,被章惠兰喊住,“年年,来章奶奶这。” “嗳。”贺年转身拄着拐往她那屋去,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只见章惠兰把梳妆台上的匣子全拉开了在找东西,期间还转头上下扫了一眼贺年,又回身继续找东西。 “年年你过来,坐这凳子上。”章惠兰示意贺年坐过去。 贺年依言过去坐下,挺直了腰,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下,又挪开了视线,看她翻找东西,带着疑惑地问道:“章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给你梳个发型。”章惠兰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梳子,把贺年刚才自己随意扎起来的低马尾给解开。 贺年闻言回头看自己散开的头发,被她两手按住脑袋给回正,贺年被迫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别动,很快就梳好了。”就几个呼吸的时间,章惠兰拿着梳子从她的头顶发根处往下梳了起来,麻利的梳顺了头发,开始编发。 “我的头发长到腰那里,显得我个子矮,之前没弄伤脚的时候我就想剪短发的了。”贺年说道。 “剪短发?你想剪到哪个位置?”章惠兰抽空问了一句。 “到下巴这里,我想剪个**头。”贺年伸出两只手放在下巴处比划,“其实以前我也剪过**头,每天起床随意梳几下就好,不用花心思打理。让头发慢慢长,三年后又长到腰那里。然后又剪**头,又留三年。三年又三年,一直这么循环。” 贺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我好懒,除了洗头时用点护发素,基本不打理头发,不烫不染。”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贺年从镜子里看着章惠兰拿了个小橡皮筋绑了几撮的头发,看着她编辫子,又用橡皮筋绑好,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搞的,把辫子往上团起来,最后看她拿起一个小发夹往自己后脑勺上一别,头发就盘好了。 章惠兰手动扯松一些头发,让发型看起来更加自然,手轻轻的按在贺年的两只耳朵上面一点,左右摇摆两下,满意的收回手。 贺年侧过身看发型,比她自己扎的低马尾好看太多了。 “盘好了,你穿裙子还是盘发更加好看,温婉知性。”章惠兰站在她身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年年你的发质又黑又亮,我没有看过你短发的样子,但是我个人感觉你更适合留长发。像这样把头发盘起来显得你又婉约又优雅,是个名副其实的江南姑娘。” “头发太长不是困扰,我找个好日子给你修一修发尾就好。” 章惠兰拿起一支小花簪簪到贺年的发间,这只小花簪给贺年增加了一抹年轻女孩的娇俏。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女为悦己者容。 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永远漂漂亮亮? 贺年侧着头看那朵小花,有了小花点缀确实添加了几分颜色。 她嘴角微勾,镜中人儿也跟着嘴角微微往上勾起,眉目含笑,眼神清澈,流光溢彩。 贺年欣赏够了,回过头用郑重的语气道谢:“谢谢章奶奶。您帮我做的头发真好看,跟我之前随意扎的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让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要收敛脾气的感觉,告诉自己要保持形象要温柔。” “顺手的事,不费工夫。”章惠兰面带微笑地收下贺年的感谢。 贺年站起身,和她一同出了房间去餐厅吃早餐。 进了餐厅,李婵娟和谭华荣正在摆早餐。 “李阿姨早安,谭叔早安。” “年年您也早。” 李婵娟摆好早餐,拿着托盘,笑盈盈地看向贺年,“年年今天真漂亮。” 贺年害羞得脸有点微红,不甚自在地抬手往后脑处摸了摸那朵小花,解释道:“章奶奶帮我盘的头发。” 谭华荣在一旁搭话道:“年年太容易害羞了,我亲眼看着,一瞬间,真的是一秒钟的时间你的脸就变红了。” 贺年更加羞赧了,脸红彤彤的,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 章惠兰出声解围:“年年脸薄,别再打趣她了,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谭华荣放下托盘出了门往外喊:“鹏哥,快来吃早饭了。” “哎。来了。”大门口门房那边传来刘鹏的回话,随即他的脚步声传来。 饭桌上几个人又提起贺年的发型,一致夸赞章惠兰的手艺好,并建议贺年多尝试不同的发型。 贺年带着笑意向他们表示谢意,知道他们是好意。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她去拆石膏的日子,觉得也算是一件喜事,所以都在不遗余力地夸奖和赞美她。 看着这群人,贺年眼睛变得很温柔。 他们都是一群很好的人。 饭后休息了半小时。刘鹏开车送贺年去医院拆石膏,换戴脚踝护具,于问梅陪同。 不管什么时候,医院总是人满为患。 贺年在服务台签到拿了叫号纸,先进诊室找医生给开了拍片的单子去拍。拍完回来和于问梅找了个角落坐着等候,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叫号叫到贺年。 于问梅用轮椅推着贺年进了诊室,医生问过贺年的名字,让贺年把受伤的左脚搭在旁边的脚凳上,然后从系统里调出贺年刚才的检查报告。看了报告,医生给贺年把石膏给拆了下来,包了一个多月的脚踝终于重见天日,伤到的地方还带着淤青和肿胀。 医生拿起消毒酒精喷在她的脚踝处,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按上去,疼得贺年“嘶”了几声。医生按了几个地方确认恢复的状况,给她涂上膏药缠上厚厚的纱布,最后脱掉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他坐回座位,一边对着电脑写病历单,一边说:“回家后这只脚先别急着脱拐走路,让它再恢复半个月,再尝试半脱拐,适应了再完全脱拐。” “好的。”贺年乖巧的听从医生的建议。 于问梅站在贺年身后询问:“医生,需要开些药给孩子贴脚踝吗?” 医生一边打字一边说:“开一些促进骨质愈合、活血化瘀通络的给你贴敷。要多休息、多补钙。” 于问梅又问:“那医生,下次大概什么时候来复诊?” “一个月后。”医生把病历单和缴费单、药单打印出来递给贺年。 “好的,谢谢医生。”贺年和于问梅同时点了点头,贺年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几张单子。 随后两人出了诊室去缴费窗排队缴费。 于问梅先把贺年推到人少一些的地方,然后去排队缴费,贺年想用自己的微信支付,于问梅阻止了她,说言哥儿报销。 有老板报销,贺年不再坚持要自己支付了。 等一切搞定回到家正好赶上饭点,去医院的三人经过一番消毒清洁后入座用餐。 席间李婵娟给大家讲八卦,她经常出去采购,时常遇到各种或奇葩或欢乐的事,回来就会在吃饭的餐桌上讲给大家听,引得大家积极的八卦或者讨论。 这个院子一如既往地温馨和热闹。 ...... 周末,贺年午睡没睡好,醒来后脑勺那里一抽一抽地疼。她用冷水洗干净脸,在太阳穴、后脑勺枕部、耳后都涂上清凉油,也不能缓解疼痛。 贺年心想下午别想看得进书了,头疼得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看书。 贺年歪倒在软垫上,两只手指使劲按-摩太阳穴,无果。她踢掉脚上的鞋子,腿一缩,侧身躺下,把靠枕当枕头枕在脑袋下面,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醒来,眯着眼坐起来。 贺年伸手按着后脑枕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头疼死了,不会又要吃布洛芬止痛吧?” “你醒了。”她的书桌那边传来了一声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北京人特有的腔调。 搁以前贺年听到北京人的口音会马上东张西望看是哪个人。 以前她只能从口音中辨别出北京人,但辨别不出北京男人声音的区别。很多年里,她一直觉得北京男人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自从来了北京,在这个小小的社交圈里,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让贺年可以分辨出是这个声音属于哪个人了。 是她家周老板的声音。 现在正坐在她平时看书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看似很随意的翻着她摊开在书桌上的书本。 “老板,我......”贺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像上班摸鱼打游戏看视频被领导当场抓包一样,绞尽脑汁的在想狡辩的理由。 “慌什么?今天周日。我又不是杨白劳,没要求你整月无休。”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点点调侃的意味。 贺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果然在笑。 这人怎么回事?没有一点当老板的自觉的吗?不知道这样做很吓人吗? 贺年敢怒不敢言。 “老板您怎么来了?”贺年顾左右而言。 周敬衍垂眼看了一眼腕表,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扫向贺年,“不偷偷地来怎么抓得到你下午快3点了还在睡觉?” “今天是个意外。我2点前就醒了,只不过午睡没睡好有点头疼,就坐在这边涂清凉油,不知不觉地又睡过去了。”贺年底气不足,在他面前说话低声下气。 本来就是逗逗她,周敬衍轻轻地放下这事,“今天头疼看不进书算了,我带了点水果过来,出去吃点水果吧。” 记吃不记打的贺年眼睛一亮:“谢谢老板。” 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周敬衍起身先出去了。 姑娘的房间不能久待,就算是用作书房的区域也不能。一个大男人待着,姑娘家干啥都不方便。 贺年见他出去后,立刻进了洗手间。要是老板再待久一点,她就要当老板的面进洗手间了。 贺年快速解决好个人卫生,拄着拐出去。 医生医嘱不让那么快让下地,贺年如今还是要拐杖助力。 她的拐杖从腋下拐换成轻便些的肘拐。前不久她们给她买了一个可以屈腿,托着膝盖走的骨折助行器,她进进出出更加方便了。 贺年尝试过半脱拐练习走路,但一使力就疼痛让她心生胆怯,最后乖乖拄着拐杖走。 贺年一出现,厨房门口择菜的李婵娟就叫她了,“年年,言哥儿带了些水果过来,你就在廊下那儿坐着,阿姨洗干净拿过去给你。” “好的。谢谢李阿姨。”贺年把助行器解开放到一边靠着柱子放好,自己随意地坐在廊下坐凳上。 第10章 第 10 章 “贺年,过来这儿坐。”周敬衍坐在葡萄架下,朝她招手。 衣食父母发话,贺年哪敢不听从? 贺年起身又驻着助行器过去了。 周敬衍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在正对面,示意贺年坐那。 贺年从善如流地坐下。 “老板,您有啥事要问我吗?”虽然贺年猜不透老板想干嘛,但是在职场混过几年后,她也不傻,知道领导面前要主动找事做。 周敬衍垂眼瞄了一眼她的左脚又移回她脸上,“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了?” 贺年略带尴尬的把脚往裙摆底下藏了藏,长大后她有露脚趾羞耻症,被人看到脚趾她会觉得尴尬。除了上下班遇到下雨天和在家穿拖鞋,她外出都尽量穿布鞋或者运动鞋,她不喜欢漏着脚趾。 “一受力就疼,我不敢放开助行器走路。”贺年战术性的喝口茶来缓解尴尬。 周敬衍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接着问:“多久复诊?” 贺年:“这周二去拆的石膏,医生让一个月后去复诊,还要20来天呢。” 周敬衍点点头:“那就慢慢来。” 贺年点头如捣蒜:“嗯嗯。” “你什么时候考试?”周敬衍转而问起考试时间。 贺年回答:“11月中旬。两天都是周末,要等打印准考证才能知道是在周六还是周日考试,可能是上午也可能是下午。我报了两科,希望能一次考过。” 周敬衍又问:“在哪考?” 贺年说:“回广州考,我报了广州考区。” 贺年突然想起如果安排在周六考试,就要周五回广州,得请假。 于是她趁机请假:“老板,万一我被安排在周六考试,我想周五请假一天,提前一天回去,可以吗?” 周敬衍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谢谢老板。”恰好李婵娟送来了水果拼盘,贺年喜滋滋地将盘子挪到他那边,“老板您吃点水果。” 借花献佛。 周敬衍嘴角上扬,唇边噙着难以掩饰地笑意,连眼尾都带着笑意。 这姑娘,够机灵,上道。 周敬衍又问:“考完试后你有什么安排?” 贺年想了想说道:“要看情况。有工作就继续工作,没工作我就打算继续学习充电。” 周敬衍:“考研?” 贺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打算把外语捡起来,尝试外贸行业。” 周敬衍错愕,“你准备回珠三角?” 贺年迟疑的点头又摇头:“也许吧,也有考虑长三角,长三角离我家近一些。现在想这个有点早,起码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看下就业市场怎么样再考虑下一步怎么走。不过考完试后就可以开始把外语捡起来了。” 周敬衍的神情变得疑惑:“怎么不考虑考研?北京985、211院校那么多,提升学历,以应届生的身份考公或者事业单位。” 贺年并没有这个计划,她故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敬衍暗自摇摇头,笑而不语。 这姑娘演技不过关,一眼就能看穿。说什么会好好考虑,她就没考虑过考研那条路。 周敬衍用手机查了下考研报名时间,眼睛从手机屏幕挪开,神情变得十分愉悦,说话的声音很轻快,“明年的研究生考试预报名时间已经过了,下个月中旬到月底是正式报名时间。你还有大概一周多几天的时间考虑想报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贺年停下啃水果的动作,“这么早就要报名了吗?” 周敬衍挑了挑眉:“常规操作。今年10月报名,12月底初试,明年3月到4月复试、出录取名单,6月发入学通知书,9月入学。” 周敬衍问道:“你有特别想读的专业吗?或者说读完之后想考什么岗位?我这边有很多有经验的人,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贺年眼珠子转溜了两圈,冥思苦想,在想到底找什么理由拒绝。 周敬衍接着又说:“不着急,还有时间,国庆期间你可以慢慢想。” 贺年颇有些自知之明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自损:“老板,我11月才考证。12月底考研,11月下旬到12月下旬也才一个月,我是个普通人,我不是天才,我考不过的。” 背地里,贺年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拜托,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天赋型选手,谁能一个月就能考上啊?我考个技能证书都要脱产备考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考过呢。 贺年颇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争取时间:“老板,您看我这个智商,要不明年备考后年的?备考一年,成功率高一些。”贺年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 周敬衍勾唇:“那就先报名,学一个月去试试水,感受一下考研的氛围。” 贺年整个人变得焉嗒嗒的。她本来以为11月考完试可以轻松到年底,现在舒服日子飞了。 周敬衍提建议:“或者你放弃考这个证,现在开始备考12月底的研究生考试?上强度突击学差不多3个月的时间,成功率高一些。” 贺年瞠目结舌,这什么人呐?她备考快半年,眼看着快考试了,他让人放弃考试去学别的? 贺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周敬衍脸一板,眉微蹙,深邃的眼睛很有压迫性地盯着她。 小姑娘这时候胆肥,敢瞪他。 贺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仿佛刚才瞪人的不是她。 周敬衍依旧盯着她。 贺年无声僵持。 片刻后,贺年被盯得败下阵来。 贺年不自觉地身子往前倾,忙着把桌上的茶杯挪开一些位置放果盘,没留意到自己的脸蛋离他更近了。 周敬衍默默地看她把茶壶茶杯挪开放果盘。 挪好位置后,贺年扬起白皙的小脸蛋,露出甜美的微笑,带着讨好的语气哄他:“老板,您吃点水果吧。” 周敬衍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的这张小脸,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用了极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 他低下头看自己握得紧紧的手,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地松懈下来,手舒展开来。 眼前这张脸白皙紧致,鼻头小巧,嘴唇小巧红润,还没有他摊开的手掌大。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带着微微讨好的笑意,璨若星河的眼眸中正印着他的倒影。 她的嘴唇抿紧上弯,唇下两颗对称的梨涡一荡一荡的,甜得人快醉了。 贺年殷殷切切地叫他:“老板。” 这次她索性端起果盘凑到他面前,大有一副必须哄得他吃水果才放下果盘的样子。 周敬衍心都软了,拿起水果叉随意叉了块猕猴桃吃。 贺年坚持不懈地劝他:“您再吃点?” 周敬衍从善如流地叉了一块秋月梨吃,然后放下了水果叉,说道:“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贺年见他不再计较,安心地把果盘放到自己那边,乖乖地啃水果。 周敬衍喝了一口茶冲淡口中的甜味,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她:“你想做些什么工作?” 贺年沉思了一会,谨慎地开口:“我从读小学开始就喜欢图书馆,那时候向往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觉得他们整天在图书馆借书看书很幸福,想长大后也当图书管理员。高中开始全心学习,这件事情就抛到脑后。后面高考报志愿也没有考虑这个,随波逐流地填了几个专业,最后还被调剂了专业。如果继续提升学历的话,我想学跟图书馆有关的专业,图书馆学、档案管理专业、情报学专业之类的。” 周敬衍挑眉望向她:“你喜欢图书馆?” 贺年不太好意思地解释:“我爸是老师,他爱看武侠小说,他买了挺多武侠小说放在家里看。我对小孩子撕纸撕书那个阶段的事有些许的记忆,我好像从第三视角看到我坐在地上撕他那些小说。” “后来慢慢认字,最先接触的课外书除了儿童读物就是他那些到处放的小说,我会拿起来一知半解地看。慢慢地对历史很感兴趣,上小学后经常跑去学校图书馆借阅历史相关的书籍,像什么考古未解之谜那种书,直到我爸来接我回家。” “在图书馆呆久了,我觉得在图书馆工作又可以赚钱又可以看书,那时候就梦想长大以后在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不过现在发现公共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周末也是要上班的,只能在周中轮流休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周敬衍若有所思,话题一转问起其他的问题:“你想象中的美好生活是怎么样的?” 贺年认真的思考一会,想着想着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却捂不住眉眼间的笑意。 她努力压制笑意,正色道:“以前觉得在图书馆上班就是很美好的事情,上过班后才知道,有钱不用上班才是美好的生活。有钱干嘛还去上班受气?” “你说得有点道理,”周敬衍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很诚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贺年点头如捣蒜:“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周敬衍:“不过……” 贺年的笑意敛去,看着他的表情在说:你还有话呢? 周敬衍嘴角含笑:“图书馆也不错,不怎么忙。北京也有高校收这些专业的研究生,我回去了解一下给你找个好导师。” 贺年脸色变换了好几回,内心交战半天,问道:“老板,您真要我下个月报名, 12月底去考研啊?” 周敬衍说道:“我看你聪明伶俐,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年自暴自弃地坐回去靠在座椅上:“别人从年初开始复习,我现在都还没开始学习。我不行,我绝对不行,我考运也不行。今年绝对不可能考上,您放弃吧。” 周敬衍又说道:“那不然考完你接着学雅思,把雅思考出来,出国留学一年,回来直接考公?” 贺年两手一摊:“我没钱出国留学。”我要是有钱我早就去留学了,还需要等到现在?不是不想去是没钱去。 周敬衍轻轻一笑:“钱这个事好说。”意思很明显了,你没钱不用怕,我有钱。 贺年掂量了一下他的话,迟疑地说道:“按我的工资水平,我应该没有还款能力,不敢超前消费搞什么贷款去留学这套,我连信用卡都没办过一张。” 她的征信应该只有一页纸。 周敬衍乐了一下,他还是头次见到连信用卡都没有的人。 他挑眉问:“你就靠着储蓄卡活着?只靠发的工资活下来?” 贺年点头承认:“我平时会留意一些活动去薅羊毛,比如在淘宝上完成任务换东西,我现在背的那个包就是在淘宝完成任务一分钱换到的。” 一分钱就换到东西,她抬头挺胸,很骄傲! 周敬衍嘴角微抽:“就是你背的那个麻袋?” 贺年偷偷瞪他:“那是单肩包!只是是编织袋材质。” 周敬衍:“不就是尿素袋那种材质吗?老一辈的人还会用那种麻袋做成斜挎包背东西。” 贺年被怼得半天说不出话,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差不多吧,材质应该是一样吧。” 贺年话锋一转说起别的:“老板,您别盯着考公了,不适合我这种普通家庭的外地人。考上了也没钱在这里买房,唐代诗人顾况说过‘京城大,居不易’,这句话在现代也是适用的。” 周敬衍:“确实是这样,除了家底厚的,其他的很难买房。” 贺年摆出一副“这就对了”的表情看着他,我们外地人很难很辛苦的,你别再盯着我考研考公了,我考上也没能力定居。 周敬衍一眼望穿她的心思,不过他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和她纠缠下去,他准备搁后再议。 第11章 第 11 章 两人相对而坐,喝茶的喝茶,吃果的吃果。 蓦然间,她的手机响起。贺年连忙从裙子右侧的兜里掏出手机,低头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姐姐’这两个字。 老板当前,贺年纠结不已,在挂断和接通之间犹犹豫豫,最后咬牙按下接听键。 “姐姐?”贺年自觉地转化成家乡方言讲电话。 周敬衍抬眼望向贺年,第一次听她讲方言,有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年年,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最近怎么样?伯父伯母哥哥阿嫂和小福都还好吗?”贺年先问家里人的近况。 “我们都好,就是有点担心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贺双坐在客厅沙发上,带着担忧问话。 “我很好,没事。正常上班呢。”贺年表现出一副无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话。 “你是不是伤到腿了?妈妈说她前阵子有天梦到你整条腿都掉下来了。她还说第二天给你打电话问你,你跟她说没事,你是不是骗了妈妈?”贺双在电话那头一再问话。 “没有,没有的事。我真的没事,好好的。我真没事,正常上班。”贺年反复强调自己没受伤。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声,手机被另一个人拿走了,一个女声逐渐清晰,“我来说我来说。” “年年啊,我是大伯母。”电话传来伯母方洁瑜中气十足的声音。 “伯母,你和我伯父身体还好吗?”贺年先问候他们的身体情况。 “我们在家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方洁瑜在电话那头说道。 “嗳。我知道了,你们身体好就行。”贺年安下心来。 方洁瑜直入主题道:“你伯父说他梦见你爸爸坐在老屋前的大石头上叹气,叫他他也不回头,跟他说话他也不应,就一直在那叹气。昨天你伯父带东西上坟看了也没啥事,猜想是不是你出了事瞒着我们。” 方洁瑜追问:“年年,你实话告诉伯母,你是不是受伤了?不然你伯父怎么会梦见几次你爸爸?你爸爸肯定也在担心着你。” 长时间的强撑,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再也无法保持坚强的模样。 贺年沉默的坐着,目光落在果盘上,神情流露出难以言说地悲痛之情,眼眶很快蓄满泪水,视线模糊。 贺年嘴唇翕动,艰难地开口:“我...”一开口,眼泪就无声滑落,声音开始哽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呜咽声。 贺年赶紧背过身去,抬手抹眼泪,可怎么抹也抹不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地落下,她早已泪流满面。 对面坐着的男人从口袋抽出一张手帕,伸长手轻柔地为她擦掉泪水。 无奈贺年哭得厉害,手帕不一会儿就被眼泪全部浸湿。男人把脏手帕扔进贺年脚边的垃圾桶,接过于问梅送来的抽纸,抽出一张又一张的纸巾给她擦脸擦鼻涕。 任她发泄出来。 终于她哭够不再掉眼泪。 贺年泪眼婆娑地看手机,电话未挂断,还在通话中,00:21:07。 电话那头一家人听着贺年低声的哭泣声慢慢减弱直至消失,方洁瑜小心翼翼地试探:“年年,你现在怎么样?” “伯母,我...我没什么大碍,前阵子扭了脚,现在快好了,你们不要担心。”贺年哭太久哭累了说话没什么精神。 方洁瑜紧张地追问道:“我梦见你整条左腿都断了,你是不是伤了左腿?严重不严重?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 贺年带着很重的鼻音讲电话:“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左脚脚踝骨折了。前几天刚拆了石膏,现在戴着护具,暂时还不能走路,很快就可以恢复的,你们不要担心。” “我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弄到脚了?你走不了路,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呢?这一个多月你是怎么过来的?”方洁瑜说着说着眼睛湿了开始抹眼泪。 “我没事。刚好换了工作,老板人很好,包吃包住,天天休息,不用出门。”贺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伯母的哭声,急忙安慰她,“我刚受伤一周左右,老板把我调到了北京,在这里养伤,还报销医药费。我真的很好,我现在就拍张照片给你们,不要担心。” 贺年把通话页面最小化,点开拍照页面对着脚踝拍了一张照片,又点开微信把照片发给贺双。 “照片发到姐姐的微信了,你看看,我真的快好了。”贺年又对着电话讲。 “小双,看看年年发过来的照片。”伯母听到有微信照片,对着坐一旁的贺双说话。 贺双打开微信,收到了贺年发过去的那张照片,脚踝上缠着一圈白色绷带,露出里面贴着的膏药贴的一角。 方洁瑜把照片放大来看,仔细看照片里绷带露出的那一角,喃喃低语:“这是膏药贴?” 她转头对着电话问:“年年,你脚踝是不是贴了膏药贴?” 贺年说道:“嗯。医生开的药贴。” 方洁瑜着急地说道:“你膏药贴过敏,不能贴这个。” 贺年的表情立马冻结:“哈?” 方洁瑜告诫她:“小时候你和小双出去玩,被小胖奶奶家的狗吓到掉沟里扭到脚。医生开了膏药给你贴,贴完撕掉后留下一块痕迹。你说又痒又疼,ren-不住去抓,哭了好久。那时候你还小可能没印象,那印记后面过了很久才消掉的。” 贺年睁大红肿的眼睛,低下头去看她缠着绷带的脚踝,那副膏药贴还贴在脚踝上,只露出一个小角。 贺年丧气道:“贴了有几天了。不过这几天没感觉痒啊,刚贴上起药效的时候还觉得舒服。” 方洁瑜叹气道:“贴着没事,撕掉就有了。你可能对膏药贴的黏胶过敏。” 贺年开始破罐子破摔:“已经贴几天了,没办法了。医生开的膏药还有好几帖没贴,我试试撕掉后在原来的位置上贴新的看看会不会痒和疼。” 方洁瑜说道:“这个膏药贴,撕了之后你得遭不少罪,那个印记很难消。” 她转头看到丈夫在门口换鞋,问道:“老贺,你干嘛去?” 贺弘义边换鞋边回话:“我去找点药回来给年年敷脚。你叫年年别再贴那膏药贴了,那个贴她会过敏。” 方洁瑜叫住他:“你等我一起去,我知道哪里有。” 她回头对着电话跟贺年说:“年年,你别贴那个膏药贴了,我跟你伯父出去找中药,找好就送去给你。现在我用手机很溜,会买火车票。先这样了啊。” 她说完挂了电话。 贺年抬起头看向周敬衍,眼睛还红肿着,鼻头红红的,整张脸狼狈极了。 周敬衍:“?”听不懂你的家乡话。 贺年解释道:“老板,我伯父伯母说我贴膏药贴会过敏。他们想来看我,顺便带点药给我敷脚。他们可能想来看看我,以及看看我住的环境,怕我过得不好。” 贺年带着期望问他:“可以让他们来看看吗?” 周敬衍含笑点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里没什么不能看的,我同意了。” 贺年向他保证:“我小侄子刚好3岁开始上幼儿园需要接送,估计他们就是来几天看看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周敬衍无所谓地说:“这里有房间住得下,让老于她们收拾好前院的客房,等他们来了住半个月再回去也行。” 贺年展颜笑:“谢谢老板。老板您是个大好人。” 周敬衍:“.....”收获一张好人卡。 ...... 两天后,方洁瑜打来电话,说东西已经备好,票也买好了,第二天一早7点多的火车,下午1点多就能到北京南,叫贺年发定位,他们到北京就按导航坐车去找贺年。 挂电话后贺年连忙微信把自己的位置发给她。 随后将她们抵达北京的时间告知章惠兰,章惠兰问贺年要了一张他们的照片。 贺年问道:“章奶奶,您要照片是明天去接我伯父伯母吗?不用接的。我伯母刚才问我拿了这里的地址,说明天到了北京就按地址坐车过来。” 章惠兰一边整理布料一边说:“前两天言哥儿安排了小刘去接他们。明天小刘看着他们到站的时间在出口等他们,有照片好认一些。他们明天是从哪个城市到北京南站?几点几分到?” 贺年乖乖回答道:“湖州到北京南站,大概1点钟到达。” 章惠兰点点头表示已知晓,然后拿出了软尺,“来,站直。我给你量尺寸做几身衣服。” 贺年连忙婉拒:“不用不用,我带够衣服来的。” 章惠兰说道:“前不久下过一场雨就冷了很多,今年可能提前入冬,你带的衣服怕不够暖和。现在量好尺寸,我做几身,言哥儿那边再安排买几身,很快就会送来新衣服了。” 贺年连连摆手拒绝:“我也不出门,不用买新的。我以前买的毛衣、羽绒服有的都是全新的,没机会穿,我都带到北京,今年冬天应该能穿上了。” 章惠兰笑了笑:“是不是之前拿出来晒的那些衣服?我看过那些衣服,有些衣服在屋里开了地暖就不用穿,穿出去又不够暖。你第一次在北京过冬,没有过冬经验,衣服这些得给你安排好,听我的错不了。” 贺年只好点头说道:“好的,都听您的。” 贺年撑着助行器单腿站着给她量,章惠兰拿着软尺开始量肩宽、胸围腰围等尺寸。 …… 同时段,某处办公楼。向珊递给元嘉一个密封文件袋:“元总,您之前吩咐的事情办妥了,这是送回来的资料,您过目一下。” 元嘉接过文件袋:“辛苦你们了,下去吧。” “应该的。”向珊说完转身出去了。 元嘉拿着文件袋,起身敲响了一扇厚重的大门,“叩叩”。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 元嘉推门进去,周敬衍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埋头批文件。 元嘉快步走近办公桌,把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言哥,你之前让查的资料。” 周敬衍伸手接过文件袋,低头看了一眼文件袋上贴的标签,抬头说道:“辛苦了。” 元嘉轻笑一声:“您客气了。”他转身准备出去,忽然想起还有事没说,又转回身来,“老刘发来信息说年年的伯父伯母明天早上7点多上高铁,预计下午1点零8分到北京南站。他们那边收拾好客房了。” 周敬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他低着头手里不停地翻文件签名。 元嘉接着问:“明晚她伯父伯母的接风洗尘宴,您这边出席吗?” 周敬衍停住,抬头望向元嘉。 元嘉摸了摸鼻尖,“明天一整天都是重要的会议,晚上的应酬跑不了。” 周敬衍思忖了一下,“明天会议正常出席,晚上的应酬你替我遮掩一下,你带上英朗一起去。” 元嘉眼含戏谑:“好的。我跟章阿姨她们说一声,接风晚宴加一个等级。” 周敬衍瞥见他的眼神,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元嘉快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嬉皮笑脸地说道:“怕你带我去章阿姨那边,万一年年她伯父伯母误会我就不好了。” 周敬衍把手里的签字笔朝他扔过去,“去你丫的。” 元嘉眼疾手快地闪开,又飞快的捡起扔地上的笔放回办公桌上,哈哈笑着出去了。 次日早晨贺年醒来就开始紧张,一早上都在坐立不安,既忐忑又期待地数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到了刘鹏出门去南站的时候,贺年跟在他后面出了垂花门,准备下台阶时,被刘鹏阻止:“哎哎哎,你可不能跟去,快回去快回去。” 刘鹏张开双手就像赶小鸡仔一样赶贺年回里面。 贺年略显尴尬地笑着。 刘鹏誓死不退缩:“我去就行,很快就回来,你赶紧回去。” 贺年见没机会偷偷上车,只能遗憾地转身回院里。 刘鹏在她后面跟着往院里走了几步,确认贺年回了院里才去车-库,很快就把车开出去接人。 贺年没有回跨院,等他把车开出去后,又颠儿颠儿地出了垂花门,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下,一边发信息一边等。 李婵娟榨了杯橙汁,又从椅子上拿了个软垫出来给贺年:“年年,天凉了,不要直接坐在地上,寒气入体就不好了,你坐在垫子上。”等贺年把垫子垫在屁-股下,再把杯子递给贺年,“喝点橙汁。” 贺年笑着双手接过杯子,“谢谢李阿姨,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李婵娟又回厨房干活了,回去前嘱咐贺年别开门出去。 贺年拍着胸膛保证自己绝不开门出去,李婵娟得了贺年再三的保证才回去里面干活。 贺年汗颜,今天大家都知道她想去接家人。她这不是没能上车嘛,退而求其次就坐垂花门那里等,等外面车-库的卷帘门声音一响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到了。 第12章 第 12 章 下午两点刚过,就听见车驶近的声音,停在大门口。贺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唰地一下发光发亮,戴好助行器急急忙忙地下台阶,往大门口走去。 “年年你慢点走。”于问梅听到声音快步走出来,先说了她一句,然后越过她先一步出去把大门给打开,率先跟贺年伯父伯母见上面。 她扬起笑脸,下台阶去接行李,热情的招呼:“您二位是年年的伯父伯母吧?我是于问梅。您二位一路辛苦了,快请进。” 贺年伯父伯母刚下车跟刘鹏在车尾后备箱那里往外拿行李物品,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就跟于问梅对视上。 两人连忙放下手里的行李,过来跟于问梅寒暄。 方洁瑜热络地握住于问梅的手说道:“您就是年年说的于姐吧?我是年年的伯母,我叫方洁瑜,这是我家老贺,贺弘义。我们年年这些日子真是麻烦您照顾了。” 于问梅握上方洁瑜的手,轻晃几下:“您好!您好!一路北上,您们辛苦了。” 方洁瑜笑着说道:“来看孩子,哪里辛苦。” 于问梅拉着方洁瑜的手往院里走:“咱先进屋,年年这孩子早上就在等着你们了。刚才她听到声音就急着要来开这个门呢。” 两人一起跨过门槛进了一进院里,贺年被后面出来的章惠兰和李婵娟盯着不让动。难为李婵娟一手端着一托盘热毛巾,一边还盯着贺年。 见于问梅拉着一个女人进来,后面还跟着刘鹏提着行李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章惠兰、李婵娟走上前热情的招呼他们。 贺年看着他们进来院子里,抓着她的助行器往前凑,上前叫他们:“伯父伯母。” 方洁瑜着急地擦了几下手就越过众人上来握住贺年的手,她一眼就看到台阶上放着的垫子和果汁杯,语气中带着不赞同的意味,“你这孩子怎么在这等?是不是等好久了?” 见到亲人,贺年眼眶湿润,她解释道:“没坐多久,我吃过午饭才出来等的,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们。” 才说完一句话,她的眼泪又止不住落了下来。 贺年赶紧擦眼泪,方洁瑜先她一步给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不哭,我们年年一向最坚强最勇敢。” 没有人安慰的时候贺年很快就能哄好自己;一有人安慰,贺年就变本加厉,根本ren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流不停。很快的整张脸都哭红了,整个人抽泣不止。 方洁瑜忙手忙脚地给贺年擦眼泪擦鼻涕,哄她:“不哭,太久没见了,才会一见到我们就掉眼泪。” 她给贺年擦掉脸上的眼泪。 刘鹏提着行李进来给李婵娟接手,他又出去把车停进车-库。 章惠兰打圆场招呼他们:“年年别哭,先让你伯父伯母把行李放好,进来屋里坐着慢慢叙旧。” 贺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点头:“嗯嗯。” 最后谭华荣带着贺年伯父贺弘义去客房放下行李,章惠兰几个带着方洁瑜进中堂坐下。 章惠兰陪坐和聊天,其他人上茶的上茶,做饭的做饭,各有分工。 李婵娟送来新沏好的茶、水果和点心,招呼着远道而来的贺弘义、方洁瑜用茶用点心:“您二位先用点点心填填肚子,我和老谭煮两碗面条,很快的。” 贺弘义、方洁瑜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我们吃过午饭了。早上做好带上火车,12点出头就吃了。我们不饿,不用煮不用煮。” 李婵娟抬眼望向章惠兰,章惠兰会意,接过话题说道:“那二位喝点茶、吃点点心和水果垫垫肚子。今天晚上我们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到时煮上两小碗面条给您二位。上车饺子下车面,就是图个好意头。” 夫妻俩看向坐在他们身边的贺年,贺年代为解释道:“是北方的习俗。出门前煮饺子吃,回到家第一顿煮面条吃。大概是美好祝福。” 两人了解了其中的意思后,连忙道谢。 章惠兰陪坐闲聊了近半个钟后才找理由忙碌去,留下贺年陪着他们,让贺年带着他们四处逛逛熟悉家里环境,免得他们自己坐着不自在。 等众人离开后,贺弘义方洁瑜夫妻俩的身体和精神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轻松自在多了。 贺年见状笑得眉眼弯弯。 屋内仅剩自家人,贺年招呼着伯父伯母吃了些点心,喝了茶水,就带着他们去客房休息。 进了客房,贺弘义火急火燎地进卫生间。 方洁瑜和贺年相携坐下,继续说话。 方洁瑜揶揄道:“你伯父这个人哪,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想放屁还是拉屎。刚才他都坐不太住了,刚才出站的时候我就叫他先去一趟卫生间,他说不用,他不急。” 贺年呵呵笑个不停。 可能刚才大家都看出来了,才找理由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的。 方洁瑜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她,欣喜于她没瘦,“看着你跟过年那会儿差不多,就是头发长了一些。” 贺年笑着说道:“过年到现在还没剪过头发,想剪没来得及剪。”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了。 方洁瑜说道:“气色也比过年那时候好,脸蛋也光滑细腻了,没长痘。你说你在这过得很好,现在伯母相信了。” 贺年说道:“那时候刚辞职没几个月,还没养回来。” 贺弘义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两人旁边安静的听她们谈话。 方洁瑜问道:“年年,你以后都留在北京工作吗?我和你伯父都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贺年摇了摇头,说道:“这份工作是暂时的,我估摸着晚的话可能年底就会结束,早的话可能等脚好了就要回去了。” 方洁瑜很多疑问:“回广州吗?你怎么找了个北京的工作?之前不是在一直广州吗?” 贺年解释道:“这一份工作就是在广州找到的。我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就摔伤脚。刚好老板有别的工作安排,就把我从广州调到北京来,广州那边原来的办公室已经关了。等我脚好了,回去就要重新再找过别的工作了。” 方洁瑜还是不太明白:“你老板为什么把你调来北京?” 贺年把声音压低:“我摔伤了脚,在广州去公司上班不方便,在家休息就只能拿最低基本工资。刚好老板想把章奶奶从她老家骗回北京给她养老,就拿我当筏子,就这样把我调到北京,把章奶奶骗回北京了。” 夫妻俩疑狐地对视一眼,齐齐沉默。还能这样?怎么他们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总感觉还藏着掖着些什么? 算了,这事先放一边。 方洁瑜接着问:“那脚好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回广州找工作吗?” 贺年点点头说道:“要看下具体时间。如果脚好了就结束这边的工作,离过年也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就先回广州找一下工作,争取在年前找到工作。如果过年前才结束这边的工作,我就先回家过年,过完年再回广州找工作。广州那边的房子我还没退租,准备回去继续住。” 夫妻俩又对视眼神交流了一会,贺弘义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年年,要不等这边结束了就直接回家吧。过完年后在家附近找工作,上海也行,杭州也行,离家近的城市找一找,周末就能回来家里休息两天。” 他沉默了一瞬,又说道:“广州太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我和你伯母都希望你多回家。要是能在南浔找份工作就更好了,工资不用太高,钱够用就好,主要是能一家人在一起,凡事都有个照应。” 贺年沉默了良久,思绪万千,最后汇聚成一句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夫妻俩一齐点头说道:“离过年还有几个月,你先养好脚伤,再慢慢考虑。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盼着你回家来定居。” 贺年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暮色渐深,贺年被伯母催着去洗澡,准备洗完澡后给她敷药,敷一次管一周,一周后再换新的。 为了方便贺年,第一次敷药就在洗完澡后敷,接下来几天她洗澡就要注意不要弄湿了。 北上之前,夫妻俩去找了当地有名的跌打医生开了几副药膏,连同几卷绷带一起带到北京。 这也是他们这次北上的主要目的,一是看看贺年,二是给贺年敷药膏。 北京肯定有更厉害的跌打医生,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家乡经营多年且有名声的医生。 为了孩子千里迢迢送药。 等周敬衍到的时候,贺年的脚已经揭掉膏药贴敷上黑乎乎散发着药味的药膏,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得严严实实的。 贺年心道怪不得带了好几卷绷带来,原来用量这么大,一眼看过去她的脚就像猪蹄似的。 贺年在周敬衍望向她的脚的时候露出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办法,这是长辈千里迢迢带来的药,是疼她爱她的表现。 贺年看着周敬衍自然而然的跟她伯父伯母寒暄,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拥有极高的社交能力。她老板就是那样的人。 贺年在一旁坐了一会儿,脑袋随着周敬衍和她伯父你来我往的谈话来回晃动。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像很日常,但总感觉话中藏意。贺年晃了晃脑袋,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洗尘宴准备的菜很丰富,开席后周敬衍招呼她伯父伯母上座吃饭,跟她伯父浅酌几杯,偶尔介绍和推荐一下桌上的菜式。 贺年就像是跟着父母去赴宴的孩子一样,只管吃自己想吃的菜,大人们的事,她不懂。贺年相信,有需要她知道的事的话,她伯父伯母会提醒她的。既然不提醒,那就是不需要她知道。 11点出头,贺年已经睡得香沉。 贺弘义方洁瑜夫妻俩分别洗漱完也睡下,不过俩人在昏暗的室内睁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 方洁瑜转头面向丈夫:“老贺,你说这.....” 贺弘义仰躺着望向屋顶:“一晚上看不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还有机会再仔细观察观察。” 方洁瑜望了他一眼后也仰面躺好:“我明天探探年年,我是怕年年也有想法。” 贺弘义在昏暗中瞥了她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年二十几岁,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那周先生你今晚也看过,是顶顶好的。” 方洁瑜气得拧了一下丈夫的手臂上的软肉:“那周先生看着就是非常好的家庭出来的,还是年年的老板。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先不说咱们家同不同意,我看他家里肯定不同意。我觉得还是找个和咱们家差不多的合适,最好是离咱们近一些的。万一受委屈了,还有你和她两个舅舅两个表哥和小全给她出头撑腰。” 贺弘义暗中翻了个白眼:“八字还没一撇呢,感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年年喜欢他,你要做那个恶人拆散她们?” 他接着说道:“你好好想想,你这么些年见过的年轻男孩有哪个比得上这个周先生?不管是家世还是样貌,你比一比。我困了我先睡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身面向外面,不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 留下方洁瑜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烦恼。 次日清晨,贺弘义不受影响精神奕奕地起身洗漱,跟着刘鹏出门跑步去了。 方洁瑜心里藏着事很晚才睡着,一大早又被丈夫吵醒,精神不佳地起来洗漱。 早饭时间,贺年见她眼下青黑,关切地问道:“伯母,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方洁瑜无视丈夫揶揄的表情,带着略微尴尬的表情说道:“几十年没离开过家里,睡习惯了家里那张床,昨晚睡新床反倒是不太习惯。” “认床那种感觉我懂。刚开始那段时间是这样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间久了习惯了就好了。”贺年很能理解那种感受,她刚来的头几天就是这样。尤其是第一天晚上,周围环境很陌生,难入睡,还会半夜惊醒几次。 章惠兰停下舀粥的手,望着贺年说道:“原来年年你认床啊,我们都不知道。” 一桌人停住,目光齐齐看向贺年,把贺年给看得脸都泛红了。 贺年害臊道:“这个不是什么大事,新环境有个适应过程,慢慢适应就好了。” 转头又说起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见解,“认床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认环境,人处于新的环境中会产生不安的感觉,才会难以入睡或者半夜惊醒。” 一桌人点头赞同这个观点。 于问梅关心一句:“现在还这样吗?” 贺年摇摇头:“现在不会了,我已经熟悉了这个环境了。” 于问梅、章惠兰等人纷纷颔首,“那就好。” 低头各自吃自己的早餐。 餐毕。 收拾好餐桌后,章惠兰说起国庆节的事情安排,问众人有没有需要安排休息的,没有要休的话就一切照旧,算加班。 众人一致选择不休息全加班,毕竟日常生活也是这样,有加班费肯定拿加班费。 贺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笑开了花。 安排好众人后,章惠兰问贺年的伯父伯母:“您二位有没有意愿在北京走走逛逛?” 夫妻俩齐声拒绝:“国庆节人多,我们俩就不出去了。” “国庆前几天人很多很拥挤,后几天人少一些,可以去看看。”谭华荣经常出去采购,多年的生活经验,让他想起国庆就有些后怕。 于问梅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您二位等过完国庆再回去吧?多陪陪年年,给她换第二次药膏再回去,也刚好可以避开国庆节。” 贺年也期待地看着伯父伯母。 夫妻俩有些左右为难:“主要是来之前就买好了回去的票了。早就知道国庆票难买,孩子蹲了一晚上才补到的票。” 贺年神色落寞转瞬即逝。 方洁瑜捕抓到她那个表情,手在桌下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夫妻俩交流了一下眼神。她咬咬牙说道:“我给小双和露露打个电话问问,她们那边顾得过来的话,我们就晚几天再回去。” 贺年这时理智战胜情感,连忙说道:“哥哥和阿嫂要上班,小福上幼儿园了需要接送,还是小福儿需要多照看。我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方洁瑜安慰道:“你哥哥嫂子不用我们担心,小福有你哥哥嫂子早上顺便送去,放学的时候让小双去接几天就行。我和你伯父有二十年没来过北京,确实该趁现在还走得动再看看首都。有个问题就是我和伯父出去看景点,就陪不了你。” 贺年立刻道:“我在家没事呀,等我脚好了,我天天都能出去逛。” “只是现在临近国庆,热门景点的票可能早被抢完了。”贺年打开微信搜索旅游景点的小程序,看还能不能预约到门票。 章惠兰及时发言:“言哥儿昨晚跟我提了一嘴,说您二位想出去逛的话就找个全程导游,导游负责规划好行程,解决门票问题,其他的食宿自理,车我们自己安排。” 夫妻俩嘀咕了一会儿,方洁瑜代为感谢道:“那我俩口子就麻烦你们了。” 章惠兰客气道:“招待你们,这是应该的。” 她转头问贺年,“年年,你也一起出去看看吗?想去的话就安排多一个人帮忙推轮椅。就是要爬山的长城、景山这些景点就不能带你去,其他的有无障碍通道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年既惊喜又担忧:“我也可以一起去吗?我的脚还没好,坐着轮椅感觉很麻烦。” 章惠兰含笑道:“麻烦是有一点的,但主要是想让你陪着你伯父伯母一起去散散心。也不会安排太多地方,一天可能就一个景点。等你脚完全好了,找机会全家一起来住个把月,再慢慢逛。北京适合慢逛,好好感受那深厚的历史底蕴。” 贺年变得很高兴,“好的,我也一起去逛逛。” 第13章 第 13 章 国庆第一天凌晨,贺年还在睡梦中,刘鹏已经带着她伯父伯母出门去看升旗了。等她醒来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完升旗回来吃完早饭了。 今天他们没有行程,吃完早饭就在附近闲逛。 这个假期由刘鹏带着他们出来逛景点,他既是司机也是导游。 公园里游人如织。 贺弘义一边拍视频一边感慨道:“前几天我跟着刘哥出来跑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或跑步,现在这些应该和我们一样是从外地来旅游的人。” 刘鹏给贺年推着轮椅,笑了几声道:“我们六点多出来跑步,那时候还很早,来的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游客没大概八点之后开始多起来,九点十点就是游客扎堆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逛景点都得赶早,来得越早人越少。现在这里的人还不算多,晚一点就只能前脚跟后脚,看不了什么景点,只能看人头攒动了。” 贺弘义附和道:“确实是这样。今天凌晨我跟着你去**广场,广场上或坐或睡了一地的人等着今天升国旗。我听到周围有人说他排队5个小时才进去的。” 方洁瑜在一旁点头附和:“今天真的很多人看升国旗,我们都只能在外围看,挤不进去前排。观众席上坐满了人,还有乐队,最后还放了鸽子和气球,相当热闹。” 贺年接过话题道:“国庆节嘛,人比平时多能理解。我以前刷社交软件刷到一个评论说到北京旅行想省钱的话就去**广场等升旗兼睡觉,周围很多安保人员,还有很多席地而睡的人,有伴还安全。” 贺年抿嘴一笑,唇下两颗浅浅的梨涡显现出来,比平时不笑时多了几分娇俏和可爱。出挑的容貌让一旁路过的人看了几眼,走过去还回头再望一眼。 贺年今天穿一条米绿色菱格针织裙,上身穿厚实的复古绿撞色小香风开衫毛衣,衬得她的鹅蛋脸越发的白皙。 出门前章惠兰还给她盘了头发,配上今天的穿着,坐在轮椅里活脱脱一个温柔甜美的俏佳人。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呼扇呼扇的十分明亮有神,每次和人对视,路人就不由自主地被贺年吸引目光。 几人随着人流往前走到著名打卡地点,刘鹏眼明手快地找到一个相对少人的位置,组织贺年和她伯父伯母一起拍了几张留念的照片,拍完马上让出位置给别的旅客拍照。 几人又跟着人流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贺弘义提议道:“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现在不走,过会就更挤更难走了,我们今天出来感受一下举国同庆的氛围就行了。” 四个人一致决定就地折返回家。 等他们出了公园大门,回头望着那攒动的人群,相视一笑,皆松了一口气。 果断回家,真是明智的选择。 接下来几天,刘鹏带着贺年伯侄三人去一些非热门景点逛,这种反其道而行的旅行,避开了最拥挤的时候,让贺年三人不仅看到美景,也享受到旅行的快乐。 就是要很早很早出门,因为也有很多聪明人跟他们一样反其道而行先去非热门景点,如果不早点出门,一样人头攒动。 这天下午回程的车上,贺年赫然发现路边的树上有些树叶开始变黄了,不禁问道:“刘叔,我看这路边有的树叶已经黄了,今年树叶是不是黄得比去年早?我记得去年11月中还能在延禧宫拍到那棵黄橙橙的树,非常漂亮。” 刘鹏原本专心致志地开车,听到贺年问这个问题,先瞄了一眼道路两边的绿化树才回答她:“对,今年树叶黄得早一些,可能是最近下雨冷得快的原因。” 贺年推测道:“按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到一整片黄色的银杏叶了。” 刘鹏点头道:“今年大概率是能早一点看到黄树叶的了。” 贺年把目光重新投向车窗外道路两边的一排排银杏树上,想到去年看到那一树金灿灿的树叶,一脸向往。 今天路上车多有点堵,车辆行驶缓慢,他们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车子驶入车-库停稳熄火解锁,几人先后下车进了院子。 贺年眼尖地看到东厢房亮着灯,透过玻璃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穿着铁灰色长袖衬衫的男人坐在办公椅上,两手正放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键盘。 门虚掩着,贺年过去敲了两下,然后拉开门打招呼:“老板。” 周敬衍抬起头看向门口站着的贺年,拿起桌上放着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开口问道:“出去玩回来了?” 贺年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又抿出两个甜甜的梨涡,她接过李婵娟递给她的热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回答道:“嗯。今天回来路上比较堵车,比前几天回来得晚了一些。” 她擦手后把毛巾递回给李婵娟,然后壮着胆子问道:“您过节都在加班呐?” 周敬衍放松身体瘫在椅子上,懒懒地开口:“这很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贺年劝道:“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然放假就没意义了。” 周敬衍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很受用贺年这几句话。 其他几个人过来跟他打了招呼就散开各自回房收拾个人卫生去了。 贺年见他们走开,自己也忙不迭地的告辞回房间去了。 晚饭桌上,周敬衍随口问起他们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章惠兰在他旁边轻声说道:“导游安排了明天的行程都在**那边。早上**纪念堂、**城楼、故宫,故宫大概要逛到下午2点半左右,然后上景山看故宫全景,日落就回来;6号安排了国家历史博物馆和天坛;7号安排了长城,长城回来就去奥林匹克公园;8号逛一逛清华北大,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圆明园。9号上午没有行程,下午的高铁回湖州。” 周敬衍颔首道:“嗯。” 餐后他们到茶室喝茶、吃餐后水果。 贺年坐着默默吃水果。 李婵娟谭华荣两人收拾厨房卫生和清洗碗筷,于问梅打扫餐厅卫生,刘鹏吃了点水果就回了前院。 茶室里还剩下周敬衍、章惠兰和贺年伯侄一共五人。 从贺年坐的位置看过去,周敬衍正怡然自得地和她伯父伯母边喝茶边闲聊。 贺年听他们的聊天内容明面上是在聊家长里短,怎么她感觉老板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查她家家庭情况呢? 是她想多了吗?你听听,这不是在问家里人情况吗?我的伯母哎,别巴拉巴拉把家里情况全抖干净了,你长点心吧。 贺年垂下脑袋沉默的听着他们有来有往的聊天内容,暗自腹诽:天很晚了,老板你赶紧走吧。再问下去,我怀疑你连我家里存款多少都快问出来了。求求你了,给我们家留点**吧。 低着的头刚扬起,就正好跟周敬衍对视上,贺年赶紧用暗示的眼神看着他,内心在咆哮:“老板你该回家了,老板你赶紧回家吧。” 周敬衍对她暗示的眼神恍若未闻,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对她说道:“想吃什么水果,自己过来拿。” 贺年表情一滞,我不馋你手边的水果。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小果盘,李婵娟怕她吃起来没节制,特意给她装了一个小果盘,里面水果放得不多,贺年刚才就吃剩几个了。 她这低头一看,顿时计上心来。 “谢谢老板。”贺年脸上扬起甜甜的笑脸,在周敬衍等人的注视中把那个放在他面前的果盘端走放到自己面前,坐下来装作啥也不懂的继续吃水果。 周敬衍手中的茶杯杯沿停滞在唇边,似乎有点被贺年震惊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年。 其他人此时的沉默也震耳欲聋。 贺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一脸茫然地和他们对视,一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样子,片刻后像是突然脑筋转过弯来一样,站起来要把果盘放回去。 贺弘义抢先一步把他和方洁瑜中间放着的果盘放到周敬衍面前,一脸歉意道:“抱歉抱歉,这孩子不懂事,她在家自由惯了,不懂规矩,周先生您别介意,回头我跟我老伴教教她人情世故。” 贺年默默地坐下,放下果盘,十分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我知道做错了,但我是故意的,再有下次我还会这么做。 周敬衍把贺年的神情尽收眼底,眼中噙笑,低头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放下茶杯后,章惠兰及时给续上茶。 周敬衍扭头又和贺弘义方洁瑜继续闲聊。 贺年自知无法阻止伯父伯母被引导着自曝家庭情况,索性摆烂了。她托着腮帮子百般无聊地喝茶吃水果看他们,眼睛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之间来回地移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听到周敬衍在又一次放下茶杯后说出那句‘天色晚了,你们今天早早出门逛了一天也累了。我明天还要加班,你们也还有行程,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贺年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难为她伯父伯母找那么多话题跟他聊,她都想为她伯父伯母掬一把辛酸泪。 贺年特别积极地跟在众人后面送他出门,看着走在前边的人的背影,贺年暗自嘀咕:这么有气质,长这么高、身材这么好的男人也不知道属于哪家大小姐,看看那大长腿,啧啧啧。 等贺年借助助行器走到垂花门那,于问梅已经把进车-库的小门拉开,周敬衍正站在车-库门前回头看向最后到的贺年。 贺年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挥手:“老板您慢走,一路平安。” 周敬衍随意挥了挥手,淡然地说道:“送到这就行,大家早点休息。” 众人纷纷点头:“好的好的。您慢走。” 很快,周敬衍上了后座坐好,刘鹏快手快脚的关好车门,绕回驾驶座上车,很快就出了车-库扬长而去。 第14章 第 14 章 于问梅按下车-库关门键,把门关好后跟大家一起从小门回了院里。 贺年跟方洁瑜走在最后面,方洁瑜眼观八方,确定没人关注她们之后,凑到贺年耳边教育道:“你这孩子,刚才怎么回事,胆子怎么这么大?” 贺年皱起眉头,低声道:“他好像查户口一样,我不高兴嘛。” 方洁瑜担忧道:“也不知道他生气没有,我怕他记仇后面找你麻烦。” 贺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要是找我麻烦,我就回家去好了。” 方洁瑜气得用三分劲拍了一下贺年的手背。 贺年顺势把脸皱成一团,手一缩,夸张地叫痛:“嗷,好痛。” 方洁瑜赶紧低头看贺年的手背,一丝打红的痕迹都没有,就知道这侄女在诓她。她翻了个大白眼,无奈道:“你这孩子,皮厚实着呢。” 贺年嬉皮笑脸地逗她笑。 在贺年插科打诨下,方洁瑜低头看她手背,终于留意到贺年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审视着贺年。 贺年跟着停下脚步,与她对视,“伯母,怎么啦?” 方洁瑜有些不安地问道:“年年,你没瞒着我们什么事吧?” 贺年一头雾水,瞒是肯定有事情瞒着家里人,但具体要看是啥事,有些不用瞒,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没有呀,伯母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就在这里呢。” 方洁瑜紧紧的盯着贺年的眼睛问道:“年年,你不会瞒着我们偷偷结婚领证了吧?”说完这话她盯着贺年的眼神和表情的变化,想从中分辨出真相。 听到这句问话,贺年眼睛都吓得瞪圆了,她下意识地摇头:“没有没有,真没有。户口本和家里房产证都放在银行保险柜里呢。” 方洁瑜再次逼问:“真的没有吗?现在新政策结婚不用带户口本。” 贺年快把脑袋摇出残影:“真没有,我没谈男朋友,哪里来的结婚对象?就算谈了结婚对象,我也要先带回家给你们看过才会考虑后续领证结婚的事情。” 方洁瑜抓住贺年的左手,摩挲着那枚戒指,“那这个戒指怎么戴在这个手指上?” 贺年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戒指,先吓到了伯母,然后伯母又吓到了她。 贺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老板给的。” 方洁瑜脸上更慌了,这都私定终身了?连戒指都戴左手无名指上了。 她带着贺年往他们房间走去,进了房间让贺年坐下,等贺弘义进了房后马上关上门。 她很严肃地说道:“老贺,你也坐好。” 贺弘义依言坐下。 方洁瑜焦急的对贺年说道:“年年,你仔细说说这戒指是怎么回事。” 贺弘义给了老伴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来了几天才发现这个事情,她也是够迟钝的。他来的当晚就发现了,只是ren着一直没问孩子。不过老伴问了,他也就洗耳恭听吧。 贺年把事情原委都给他们说清楚:“我来这里第一天晚上就发高烧了,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都是白天退烧,下午5点多6点又开始发烧,反复不退。有人建议去看看玄学,他去看了,然后道长给送走了,还让他买了这个戒指跟手镯给我戴,说是保平安的。” 方洁瑜回想贺年小时候的事情,好像印象里这孩子的父母也搞过这种事。 方洁瑜说道:“好像你小时候也这么搞过一次,那时候你奶奶还在,她找了个大仙来家里办事,说你容易被吓到,招来不好的东西,得嫁人了才能好。” 贺弘义一脸疑惑:“有这事?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方洁瑜说道:“那时你在咱屋里,没听到。” “噢。”贺弘义露出了悟的表情,他一个做大伯的,他得避嫌,是绝对不可能进弟妹房间的,所以他对这事没印象。 方洁瑜郑重其事地对贺年说道:“年年,如果你谈了男朋友,一定要带来给我们和你舅舅看过才能谈婚论嫁。你还小看不清对方真正的品性,得让大人给你把把关。” 贺弘义也很郑重地说:“你伯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要嫌我们多事,我们是过来人,又是旁观者,能看出很多东西。” 贺年连连点头做保证:“我知道了。我以后谈了想结婚的对象会先带回家给你们看过的。” 方洁瑜把贺年送回她房间,回来收拾了一番才和贺弘义熄灯躺下,但心里还记挂着贺年的事,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她推了推贺弘义的手臂,把困意正浓的丈夫弄清醒,跟他说话,“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贺弘义伸手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困得打了个大大的哈切,“你说还能怎么办?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转过身来ren不住开始责备她:“我说你怎么这么迟钝呢?” 方洁瑜辩解:“我只关心年年的脚伤,哪留意得到别的问题?” 贺弘义伸出左手在眼前晃了晃,恨铁不成钢地说:“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了那个戒指,年年戴在手上,灯光一照就金光闪闪的。她在你面前晃了好几天,你到今晚才发现?” 他摇着头啧啧声,觉得老伴是个榆木脑袋。 他转回去仰面朝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听咱妈说过年年要嫁人了才能好一些,刚才年年也说这里的道长做道场让人买戒指给她戴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要说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买戒指戴,就是对外宣示主权,告诉别人,这人是我的,不许再惦记我的人了。你说是不是这意思?” 方洁瑜也仰面朝天:“明面上是这个意思,但实际上是不是这个意思,还不确定。万一真的只是听道长的建议,随意买了给年年做面子功夫的呢?” “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纯粹是做面子功夫,所谓的给年年保平安的。另一个是他认定我们年年了,暗地里让年年戴上这个戒指,一则可以赶走那些不好的东西,一则是对外人宣示主权。” 方洁瑜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眼睛瞪大,立马转身面对丈夫,“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早在广州刚认识年年就喜欢我们年年,然后想办法把年年给弄来北京?” 贺弘义一脸不信:“他那样的气质,那样的样貌,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虽然我们年年长得也很不错,但也不是绝世大美女,不是人人都喜欢年年那种类型的。咱先别想东想西,咱们回家前看看有没有机会单独和他谈谈,看看他的意思。” 停了几秒他又说道:“这事瞒着年年别让她知道。” 方洁瑜又开始烦恼,“你说应该怎么问他?总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年年吧?” 贺弘义也是头大,“这几天先想想应该怎么委婉的问他,要是实在想不到委婉的问法就直接了当的问他得了。” 方洁瑜担忧道:“要是他说他对年年没那个意思,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贺弘义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就不用再继续问了啊,维持原样。等年年脚好了,这边的工作也结束了,就自然而然的回家就行了。” 方洁瑜又设想:“那他要是说得是似而非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贺弘义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不会。只要我们找到机会问他,他一定是正面回答问题的。这事无非就两种答案,第一种就是确实是为了骗回那个章阿姨才把年年弄来北京。他并不喜欢年年,不喜欢就直接了当的说不喜欢就可以了。第二种就是他确实喜欢年年,把年年弄来北京是为了离他近一些好培养感情,这追女孩子用些无伤大雅的计谋也没什么问题。”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如果是第一种,我们也能安下心来。反正年年也没多想,等她工作一结束就能回家,这里的一切以后也跟她没关系。如果是第二种,那这个院子里除了年年,其他人肯定都知道他的想法,并且在帮他制造机会培养感情。” “既然我们看出来问题,作为年年的长辈试探一下他的意思,这是很正常的做法。他既然懂,就不会是似而非的回答我们。他要么承认,要么否认,没有第三种答案。” 方洁瑜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没有第三种答案?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有的是第三种答案!我们应该把所有可能出现的答案都提前想好对策,掌握主动权。” 贺弘义说道:“他要是似是而非的回答我们,那我觉得他为人不真诚,品性不行。既然人品不行,你放心把年年交给他?反正我不放心也不愿意把年年交给那样的人。” “我有预感,不止我们想和他单独聊聊,他可能也想找机会单独跟我们坦白,先获得我们的好感和赞同,然后继续和年年培养感情,这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看年年也没有想长居北京的意思,他可能比我们还担心年年脚好了就想回广东,搞不好他会继续想办法把年年留在北京。” 方洁瑜顺了顺胸口,呼出一口气,“你这么一通说下来,我这心没落地,反而是悬得更高了。” 贺弘义瞥了她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方洁瑜指了指这个房子说道:“这样的人,会是真喜欢我们年年吗?你也说年年不是绝世大美女。” 贺弘义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万一他就是喜欢年年呢?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且看接下来那几天怎么发展吧。” 方洁瑜唉声叹气几声,夫妻俩各自翻身背对着酝酿睡意,不再对话。 第15章 第 15 章 国庆假期进入第五天,旅行的人员并没有比前几天的少多少,各大景区依然人头攒动。 这几天天公作美,出门早的话可以拍到人少且不错的照片。 一早,贺年伯侄三吃过早饭就带了面包和水出了门,今天他们的行程是逛故宫那一片。 刚上车,贺年发现今天新来了个司机。 之前是刘鹏开车带他们出去,跟他们一起逛景点,充当半个导游,逛完再一起回家。 今天换了一个陌生且年轻些的面孔来开车,他的个子不是非常高,大概1米75左右,整个人气质看着有一股正义感,属于硬汉子的那种类型。 贺年怀疑他以前当过兵,可能退伍后应聘当了司机。 刘鹏今天依然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等贺年几个人一上车就主动做介绍:“贺老哥、贺大嫂,年年,这是言哥儿新找的司机,叫任天磊,你们叫他小任就好。” 转而跟任天磊介绍了贺年三个:“小任,这是贺老哥、贺大嫂和贺年。” 新来的司机任天磊干巴巴的打了招呼:“您几位早。” 贺年三人:“您好!一大早就要送我们出来,真是太麻烦您了。” 任天磊:“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车子出了胡同开往长安街。 轿车内,刘鹏回身跟后座的贺年伯侄三人说今天的行程,“待会到了之后呢,咱先跟导游汇合,身份证都带齐了吧?” 见后座的伯侄三人齐齐点头,他接着说道:“待会儿由导游带贺老哥和贺大嫂去纪念堂,再去人民大会堂。我跟年年逛广场等您二位出来。然后再进**,城楼也是一样,没有约年年的票,所以就导游带着老哥夫妻俩上去,我跟年年在外面等。” 伯侄三人纷纷点头回应:“好的。” 贺年她以前来过两次,**那一片的景点她也看过两次,这次她的腿还没好,就不跟着一起去看了。 刘鹏安排了她在广场上玩。 刘鹏继续说行程:“因为要上城楼,所以今天不能走东华门进故宫,得从城楼底下进。虽然过了最拥挤的那几天,但也还是挺多人的,排队估计要排一阵子。到时候让贺大嫂推着年年走绿色通道进故宫,我们两个大男人去排队。” 伯侄三人再次点头回应:“好的。” 车子驶过复兴门内大街进入西长安街,这一路路上车子很多,车速缓慢。过了一会儿,他们驶进国家大剧院地下停车场。上到地面,故宫博物院就在马路对面不远处。 几个人往那个方向走,一路上碰到的基本都是一样去**广场的旅客,耳边充斥着天南地北的方言。 刘鹏一边跟导游联系一边带着伯侄三人,过了安检口,很快和导游汇合。双方确认身份信息后,导游麻利地带着贺弘义方洁瑜去排队进馆参观。 贺年和刘鹏留在广场上慢慢溜达等他们。 贺年趁着人没那么多,丢开轮椅,站起来一撅一拐的到处找角度拍空境视频和照片动图。 普天同庆的大花篮,湛蓝的天空下随风飘扬一枝独秀的那面国旗,人民大会堂和国家历史博物馆屋顶那一排红旗,都是她拍的目标。 她把手机像素放到最大拍国徽和广场中那一排红旗。 一眼望去都是喜庆的红色,无论看多少次,心情依然激动不已。 贺年独爱迎风飘扬的红旗,走了很远过去找角度拍视频,拍完视频专门开动图模式拍动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拍个不停,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人看她的那种敬佩的眼神。 “这妮子真厉害,脚断了还不忘拍照。” 刘鹏推着轮椅跟在贺年身后不远处,看她走远了就又靠近一些,不打扰她拍照。 他突发奇想拿出手机对着贺年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在几个人的群里,群里开始冒泡。 花开富贵(小李):哎呦,这个点儿广场上就这么多人了。 幸福一生(小于):哎,年年怎么站着? 岁月无痕(小刘):她从升旗台那边走过来,我看她情绪很激动,一直在拍照。今天她真厉害,又走又站又单脚跳的快一个小时,没坐下来过。 章惠兰:小刘,你劝劝她坐下喝点水。 岁月无痕(小刘):好。我知道了。 刘鹏把手机收起来,推着轮椅靠近贺年,“年年,你站好久了,回来坐下来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贺年回头说:“好的。”说完她继续咔察咔察又拍了两张照片,才拿着手机往他跟前走。 刘鹏从轮椅把手上挂着的背包里面把她的保温杯拿出来递给,自己也拿了瓶矿泉水喝。 贺年接过保温杯喝了两大口温水,缓过来后终于感觉到累了,安安分分的坐回轮椅。 刘鹏直接席地而坐,坐在她轮椅旁边歇息。 贺年打开手机相册查看刚才拍的视频和照片,把构图不太好的给删掉,删删减减最后留下她最满意的那些照片。 贺年一张一张的细细欣赏,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鹏看到她露出笑容,笑着问:“拍得怎么样?” 贺年把手机递给他:“刘叔,你看看我拍得怎么样。” 刘鹏接过手机,低下头看照片,看第一张就有点惊讶,心想原来照片能这么拍。又滑过几张,都是一样的效果,不禁说道:“年年,你这拍照技巧可以啊,构图很巧妙。” 收到夸奖,贺年更加骄傲,笑得手舞足蹈,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两个梨涡深深凹进脸颊边,“嘻嘻,我是拍照小能手。” 刘鹏把手机还给贺年,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内部群里发了一句话。 岁月无痕(小刘):年年拍照技术很不错。刚才给我看了她拍的照片,很好看。 幸福一生(小于):真的? 岁月无痕(小刘):我刚看完把手机还给她。我打包票,等我们回去你们找机会问问她,她肯定给你们看今天拍的照片。我夸她拍得好,她现在是一副骄傲的表情。 办公室里,周敬衍独自加班,刚好乏了站起来正准备走动一下,眼睛瞄到放在一旁的手机,神差鬼使地打开微信。 刘鹏几个人正在群里聊天,聊天群跳到最上面。 周敬衍点开聊天群进去,刚好看到群里刘鹏在打包票说贺年拍照好看。 周敬衍想象了一下贺年那个骄傲的小表情,嘴角含着笑打了几个字,忽然顿住,思虑再三还是把打的字一个一个删掉。 周敬衍退出群聊,挑着回了一些信息,放下手机按了一会眉心,缓解一下紧绷着的脑神经。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远处的街景调节疲劳的眼睛。 ...... 不到10点,导游带着伯父伯母从大会堂参观完出来和他们汇合。 贺年凑在方洁瑜身边听她低声说她伯父见到伟人的时候擦眼泪。 贺年很能理解他们,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有强烈的信仰,一颗红心从未褪色。很多老人一生的梦想是去一趟北京就是因为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而北京就是他们寄托和抒发qing怀的地方。 贺年适时地给伯父送上她拜托导游帮忙买的人民大会堂的纪念品,聊以宽慰。 随后一行人从地下通道过街进了**,依然由导游带着她伯父伯母上城楼参观和远眺。 贺年和刘鹏留守看包,在附近等候他们下来。 刘鹏照旧在一旁找了个地方随意坐着。 …… 等导游带着贺弘义方洁瑜下来,贺年和方洁瑜走绿色通道,刘鹏和贺弘义去排长长的队,一行人紧赶慢赶在12点前进了故宫。 他们走马观花的一路逛过去,在西六宫的宫道上找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休息了近半个小时,又继续逛宫殿。 逛完东西六宫,方洁瑜偷偷跟贺年吐槽说以前她们来的时候还可以进殿转一圈,现在只能站在很外面看,后宫也不是大到走不完。。 贺年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站在外面看没什么意思。 走马观花的看一圈,他们不到三点就从神武门出去,从地下通道过马路就到了景山公园售票处花2块钱买票进去。 到了上山处,贺弘义方洁瑜轻装上阵各自带一个手机和一瓶水,贺年和刘鹏继续留守看包。 贺年挥挥手送伯父伯母爬山去,然后和刘鹏两个人赶紧找了石凳坐下休息。 贺年看着刘鹏用手拍打着小腿肚,说道:“刘叔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您肯定累坏了。” 刘鹏笑着说:“还好。以前年轻的时候强度更大,现在也经常跑步,算是小意思吧。” 贺年笑了笑没再继续,开始观望周围的环境。她不是一个爱八卦别人的事的人,话题点到为止即可。 贺年安静地坐着观察路过的人群,观察她们的穿着打扮,看到自己喜欢的风格就眼睛一亮然后在心里默默点赞。 贺年的脑袋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来回转动了好一会儿,刘鹏的手机响了,贺年看他接起电话听他的对话。 刘鹏:“您好!我是刘鹏。”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 刘鹏:“现在车子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接着说了几句话。 刘鹏:“预计要多久时间处理好?” 电话那头持续说了有一会儿。 刘鹏:“行。你先处理好这事,剩下的我来处理。有事我再打你电话,先这样。” 刘鹏挂了电话,皱起眉头想解决办法。 贺年好奇地问:“刘叔,发生什么事了?” 刘鹏说道:“小任打来电话说车子被剐蹭了,旁边停的那辆车是新手司机,倒车没倒好给刮了车子,有个后视镜都给刮掉了。” 贺年惊讶到微张着嘴:“啊?” 刘鹏不太在意地说道:“现在在等定责定损,还要送去修。他打电话来问是先去修还是先送我们回家,先去修肯定赶不及来接我们,先送我们回家也不是问题,少了个后视镜而已,小任的开车技术我是认可的。” 过了一会儿,刘鹏又说:“不妥,这事还是要跟言哥儿说一下,看他怎么安排。年年,你就在这坐着,我走开给他打个电话。” 贺年点着头应了一声。 刘鹏边走边拨打周敬衍的电话,手机里传来铃声,几秒后就被接起。 刘鹏恭敬地自报家门:“言哥儿,我是老刘。您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电话里传来周敬衍低沉的声音:“您说。” 刘鹏解释道:“刚才小任打来电话说早上开出来的那辆车被个新手司机倒车的时候剐蹭到,左后视镜坏了,现在在停车场等定责和定损。” 周敬衍语气没有变化:“这事我知道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刘鹏应了一声,又充满暗示地说道:“我们现在在景山公园,年年她伯父伯母刚开始爬山,预计他们看了夕阳就下山跟我们汇合。我和小任拿不住主意是先去修车还是先接我们回院里再去修车,想听一下您的意见。” 周敬衍沉默了几秒才说话:“我想想,一会回您电话。” “好的,等您的回电。”刘鹏提着的心平稳落地,确定电话那头的言哥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等那头挂了电话后,他退出拨号页面,拿着手机慢慢踱步。 周敬衍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又望着落地窗外,思忖了一会,给老刘回拨了电话。 刘鹏立马接起电话:“言哥儿,您说。” 周敬衍语气很平淡:“让天磊先去修车,我现在开车过去,你们在哪个门附近?” 刘鹏立马报上位置:“我们在南门附近。” 周敬衍:“好,知道了。” 刘鹏心情愉快地给任天磊打电话让他定损后直接去修车,讲完电话把手机放回裤兜里,哼着小曲踱步回去。 贺年看见他回来的样子,猜测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但还是意思意思地问道:“刘叔,问题解决了吗?” 刘鹏笑容满面,很高兴地说:“解决了。” 贺年笑着说:“那就好。” 贺年歇够就坐不住,又站起来慢慢走路,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一段路又走回来,再走出去走回来,如此反复自己跟自己玩。 刘鹏也很无聊的坐着玩手机,偶尔看看南门那边,偶尔抬头看看贺年,确认她没走远,以及看着时间喊她回来喝水。 贺年回来补充了一次水分,又走出去玩。这次走得比刚才远一些,都拐弯看不见了。 刘鹏见状站起来往前走几步,高声喊她:“年年,不要拐弯,看不见你了。” “哎,我知道了。”闻言贺年停下脚步,乖巧地往回走,在他能看见的直线道路上玩。 刘鹏见她回来,又坐回去,盯着她看了一会,确定她没走远才放下心来。 第16章 第 16 章 公园南门那边,周敬衍刚买票检票进来,没走多远,就听到刘鹏在喊贺年的声音。不用再打电话确认位置,他顺着刚才的声音找过去就能找到他们。况且他们还带着轮椅,十分好找。 刘鹏又一次抬头看贺年,看完又转头看向南门方向,见到不远处朝他们走来一位身材高挑,身着不凡的男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对他的身材和走路方式太熟悉了,刘鹏一眼认出是自家老板。 刘鹏连忙站起来往前走几步迎上去:“言哥儿,您来了。” 周敬衍站定在他面前几步远,微微颔首:“嗯。辛苦你了。” 刘鹏咧嘴谦逊地笑道:“不辛苦不辛苦。” 周敬衍抬眸望着刘鹏身后一百多米外的贺年,此刻她正背对着他们两个,还在往前面走路锻炼,并不知道他的到来。 周敬衍看着她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的意思,扬声叫她:“贺年。” 贺年走路的脚步一顿,她好像听到老板叫她的名字,疑狐地回头确认。一回头,果然看见她家老板正跟刘叔站在一起看着她。真是她家老板叫她。 刘鹏招手示意她回去。 贺年颠儿颠儿地回去。 贺年走回来走得微微喘气,“老板,您怎么来了?昨晚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吗?” 周敬衍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清澈水润润的眼睛说:“今天的班加完了。” 贺年点着头表示听到了,但不明白他为什么来这里,于是问他:“您怎么来这?” 周敬衍:“你们早上开出来的车被剐蹭送去修了,我开另外一辆车过来给你们。” 贺年面露惊讶:“啊?您专门送车来?” 周敬衍:“……”有什么问题吗? 贺年仰着头看他,脸上带着一丝无语和不理解,“车坏了,我们可以打车回去呀。交通那么方便,车那么多,实在不行我们坐地铁回去也行。您加班那么多天,应该回家好好休息才是。这些事我们能自己解决的,找您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周敬衍听着这话,气笑了,上手捏住她的脸,问她:“这个假期你天天出来,玩得乐不思蜀,我天天加班赚钱养你,你好意思自己玩不让我出来玩?” 贺年被他的话噎住了。 真是天降大锅,你要出来玩,谁敢拦你啊?我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 贺年赶紧顺毛安抚他:“怎么会呢?您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呢,这些天您真是辛苦了,我给您捶捶背。” 贺年绕到他身后给他锤了几下后背。 周敬衍侧头瞥着她。 贺年看向刘鹏以眼神向他求助,刘鹏作壁上观,望天望地就是装看不见她求助的眼神。 贺年只能自力更生。 贺年一边给他锤背一边说:“在办公室待久了,就应该多出来外面走走,亲近一下大自然,逛公园就很合适。” 贺年绕回他面前,仰着脑袋哄他,“老板,您看这公园,环境清幽,空气又好。来都来了,您顺便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贺年再接再厉,指着轮椅说:“老板您坐这,我推您。” 周敬衍俯视她,重点看了一下她带着护具的左脚:“你这小身板,推得动我吗?” 贺年不服气:“试试嘛,万一可以呢?” 周敬衍勾了勾唇:“行,那给你机会试试。” 他伸长手把轮椅拉过来摆好方向,大喇喇地坐下,两脚一收撘在轮椅脚踏板上,说道:“我坐好了,你推吧。” 贺年眼睁睁地看着刘鹏愈行愈远。 刘鹏早在贺年第一次跟他求助后就蹑手蹑脚地远离他俩,刚才从余光中看到言哥儿拉轮椅还瞥了他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该退下了。 等周敬衍坐上轮椅的时候,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早就走远了,压根没看到贺年后面的眼神。 贺年转回身,深呼吸两口气,两手握住后手推,使劲一推,动作过大,把周敬衍给吓一跳。 周敬衍两手抓住轮椅扶手,惊魂未定:“贺年,你行不行的?” 贺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冒出来:“我可以。给我点时间,我不熟悉这个,等熟练了就好。” 贺年弯下腰在研究这个东西。 周敬衍平心定气,回身看着贺年问:“找到问题所在了吗?” 贺年直起身,摇摇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极了。 周敬衍提示她:“你看看手刹拉没拉。” 贺年闻言蹲下来左看右看看了一圈,最后睁着迷惘的眼睛问他:“手刹是哪个啊?” 周敬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贺年。 贺年蹲在轮椅旁边,很无辜地说:“我以前没接触过这个东西,不知道它的构造很正常吧。这一个多月我只会推那个手轮圈。” 周敬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气消了。这姑娘,他也拿她没办法。 周敬衍抓起她的手去拉了一下手刹,“记住了,手刹在这。” 贺年使劲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 周敬衍:“你再拉一下看看推不推得动。” 贺年拉了一下,再推又动不了了。 贺年皱了一下眉:“咦?” 周敬衍:“再拉一次,再推试试。” 贺年又拉了一下,这次推动了。 周敬衍问她:“懂了没?” 贺年一边点头一边推轮椅说:“我懂了。” 片刻后,贺年推着他拐弯了。 刘鹏在远处偷偷看他们走远,笑眯了眼。 贺年的体力坚持不了多久,没走多远就最后停了下来,拉上手刹放开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气喘吁吁。 周敬衍似笑非笑地问:“累了?推不动了?” 贺年没回答他,径直去翻包找水喝,顺口问他:“您要喝水吗?” 周敬衍拒绝道:“我不渴,你喝吧。” “哦,好吧。”贺年拿起一瓶水拧瓶盖,没拧开,把掌心给磨得红彤彤的。 贺年低头看了一下右手手掌心,不信邪地换左手再拧。 周敬衍赶紧拿走那瓶水,没让她左手再遭受一次磨难,他几根手指捏紧瓶盖一使劲就拧松盖子递回给贺年。 贺年接过水瓶,道谢:“谢谢您嘞。” 周敬衍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看着贺年微仰着头咕嘟咕嘟喝水,看了几秒后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他们的斜对面那个长凳上坐着一位大爷和一位大妈,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个。 见周敬衍看向他们那边,大爷立马搭话,他用不赞成的话说道:“小伙子怎么这么欺负媳妇儿呢?” 大爷的眼睛瞄向贺年还裹着绷带戴着护具的脚脚,意有所指。 大妈也看向贺年的左脚,无声的谴责周敬衍不干人事。 周敬衍ren俊不禁,干坏事也不认账:“哎,大爷,瞧您说的。” 大爷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是北京人。他摇着头说:“原来是咱北京的小伙子,都这样,爱欺负喜欢的小姑娘。” 贺年听到这话脸悄悄地红了。 大妈抽了大爷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大爷把屁|股挪远一点,说:“你别抽我,我也没说错。以前我们年轻那会儿,全是这样的,就没有不欺负自己喜欢的小姑娘的。没想到现在也这样,这是北京小伙基因里自带的传承吗?” 贺年尴尬极了,红着脸解释:“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他是我......” 大爷截断贺年的话,抢过话头:“喔?还没追到呢?小伙子你得加把劲啊,小姑娘这么漂亮,被人追走了你就没有漂亮媳妇儿了。大爷教你一招,保准你今天就能抱得美人归。轮椅你就放这里,大爷大妈给你看着,你就抱着这小姑娘上山去,找个没人经过的地方,亲到她同意为止,反正她脚伤着跑不了。” 贺年吃惊地看着大爷。 大妈气得又抽大爷几下:“老卢你闭嘴,别乱出馊主意。” 周敬衍开怀大笑,说道:“大爷您这主意好,就按您说的这么办。” 贺年扭头瞪他,这个时候你别添乱啊。 大爷手舞足蹈地催他赶紧行动:“快去快去。您放心,东西我们替您看着,保准丢不了。” “行。那就交给大爷大妈帮忙看看东西,我这就抱她上山去。” 周敬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指着刘鹏那个方向跟大爷说道:“大爷,我家还有个人在那边,要是他找过来,麻烦您们二位帮忙跟他说一下我们上山去了,您把轮椅交给他就行。他叫刘鹏。” 大爷看着他站起身,变得异常兴奋,高高兴兴地应下:“行。保准一件不漏地交给他。” 贺年吓得站起身,想离他远点,但她的脚本来就没好,怎么可能快得过他的大长腿。 “啊!” 她刚站起来还没迈步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扯进怀里,腰被他两只手一把掐住往上一抛就被他抱起来了。 周敬衍抱着她转身找路,大爷就自动指路:“那那那,那里就是上山的路,快去快去。” 周敬衍笑着道谢:“谢谢大爷。” 然后他真扛着贺年上山去了。 贺年趴在周敬衍的肩上,看着大爷大妈越来越远,欲哭无泪。 大爷,您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在上山的前一秒,贺年看到另外一边路上冒出来个刘鹏,急忙朝他呼救:“刘叔。” 刘鹏目瞪口呆地看着贺年下一秒就被扛走,树木掩盖住他的视线,但那一秒已经够他认出贺年的脸和周敬衍的背影。 刘鹏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走到上山道前面向他们上山的方向,举起手对着那个方向挥了几下手,心里默默预祝他们玩得愉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显而易见的是肯定发生了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大爷朝他挥手示意:“是刘鹏小兄弟吗?” 刘鹏快步走过去跟他握手:“您好您好,我是刘鹏。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卢。” 大爷斟酌着问:“那是您家姑娘和姑爷还是您家的少爷和少夫人呢?” 大爷看过周敬衍那周身的气派,觉得他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出身,猜他起码是个富家子弟。 刘鹏滴水不漏:“是我家小子和他未来媳妇儿。” 他转移话题问:“刚刚他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姑娘带山上去了?小姑娘的脚还没好,不能爬山。” 大妈拧了一下丈夫腰间的软肉,卢大爷整张脸皱成一团,赶紧把老伴的手给扒开。 卢大爷兴奋地说得唾沫横飞:“那姑娘说他们俩不是夫妻,小伙子还没追到女朋友呢。我就给出了个主意,让小伙子把姑娘抱山上去,亲到姑娘同意在一起为止。” 刘鹏发出了爆鸣般的笑声,握住他的手真诚地感谢:“老哥您这主意真是好极了。我们都在想办法拉近他俩的距离,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今天开出来的车被剐蹭了,我借这个机会把这小子叫出来就是想让他们多待一会培养感情的。” 刘鹏高兴到脸都红了:“老哥您真是帮了个大忙。” 卢大爷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地帮了忙,他扭头跟老伴证明自己:“你看,我这办的是正事。” 刘鹏还握着他的手不放:“对对对。老哥您二位住哪儿?我家小子要是成了,我们给您二位送份谢礼。也先请您二位谅解,我们家小子在体制内上班,不能大办,但是礼必须给您二位送上。” 卢大爷高兴地手舞足蹈:“好说好说。我姓卢,我媳妇儿姓蔡。我们夫妻俩住在辛安里胡同XX号,大院进去第二个拐弯那家就是。您到了那如果找不到,您就随便问一家都能问到我家的位置。那咱就这么说定了,你家孩子办喜事的时候,也让我们俩沾沾喜气。” 刘鹏眉开眼笑的说:“一定一定。”言哥儿俩要是真成了,这两夫妻俩也是半个媒人了。 刘鹏扭头看向他们上山那条小道,一边想象一边抚掌大笑,不由感叹一句:“这个办法真是绝妙。” 卢大爷也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那边的上山小道上,周敬衍托着贺年的屁|股一步一步往上走,和下山的人擦肩而过,收获了他们或惊讶或迷惑或异样的目光。 周敬衍上山,那些人下山,两撮人擦肩而过,下山的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周敬衍抱着贺年往上走。 周敬衍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后面的人的动作。贺年被他半抱半扛着,趴在他肩膀上,正好跟下山的人目光对视着。 贺年看见他们拿出手机拍他们两个,尴尬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免得被拍到正脸。万一被发到社交软件上,她丢脸就丢大发了。 一个大爷下山和他们遇见,乐呵呵地称赞:“小伙子力气可以啊,扛着媳妇儿爬山。” 周敬衍微喘着气说:“谢谢大爷夸奖。” 擦肩而过后,大爷很高兴朝他俩挥手:“小伙子加油,大爷我看好你。” 贺年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大爷,大爷也拿出了手机准备拍他们俩。 贺年拍着他的后背说:“老板,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后面都是拍照的人,万一他们发朋友圈怎么办?” 周敬衍喘着气说:“拍就拍呗,拍我背影而已。” 贺年换了个方向,两手抱住他的脖子看上方的路,“老板,前面也有人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 贺年吓得把脸埋到他脖子上,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片疙瘩。 周敬衍转个方向走到另一条小道上,用力喘了几口气,笑出声来:“我戴着口罩,拍呗。” 贺年气得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戴着口罩就没人认出你来吗?熟悉你的人看背影都能认出是你。” 周敬衍回嘴:“这有啥?认出来就认出来,我又不丢人。那个大爷都夸我疼媳妇儿呢,力气够大,抱着媳妇儿爬山,我应该骄傲才对。” 贺年无奈至极,开始求饶:“老板,我错了。求您别玩了,放我下来吧。呜呜,肯定被发到社交软件上了,我不要做人了。” 周敬衍停下脚步,贺年顺势挣脱他,滑下地。周敬衍看她站稳就退离几步,喘着气甩手,踢腿,拍打手臂放松手部和腿部肌肉。 周敬衍笑她胆小:“怕什么?你不是把脸藏起来了吗?” 贺年辩驳道:“万一呢?这种事说不准的,万一刚好抬起头就被拍到正脸呢?万一又刚好被你的下属刷到这些照片呢?你能想象到他们在你背后用异样的眼光看你的那个样子吗?” 周敬衍露出一副酷炫霸气的表情:“怕什么?” 贺年无语,她忘了她家老板是大爷,平时就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样子。 贺年顺坡下驴:“好了好了,就到这。别再玩这个了,不小心两个人一起摔伤就麻烦了。” 贺年看着他还在喘着粗气,正想给他拿瓶水喝,蓦然发现只有手上拿着的那大半瓶水,还是刚才在山下她喝了几口的那瓶。 突然被他扛上山,她压根没背背包上来。 贺年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他:“额,就这半瓶水,没有带别的水上来,您要喝吗?” 大有一副要是你不喝,那我就自己喝了的样子。 周敬衍正在慢慢平复呼吸,听到她举起那半瓶水问他,眉眼含笑,朝她伸手表示要喝水。 贺年赶紧把水瓶递到他手上,然后看着他拧开瓶盖,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瓶水喝光。 贺年带点心虚的转了个身面向树丛,那瓶水她在山下直接对着瓶口喝过,现在老板喝她剩的水,她有点心虚。 心虚了几秒又理直气壮起来,谁让他跟大爷聊嗨了真把她扛山上来的?没有一点准备,可不就是只能喝她喝过的水了? 活该。 周敬衍左右张望了一下,说:“找个凳子歇一会吧。刚才抱着你没感觉,停下来后就感觉到累了,你也没多重啊。” 贺年揶揄地看了他两眼:“爬山还负重,就算我没有一百斤也有九十斤,负重那么久肯定累。明天您的手臂铁定肌肉酸痛,手可能抬不起来,今晚回去用热水袋敷一敷缓解一下疼痛吧。” 周敬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怎么不说你亲自给我热敷?” 贺年皱着眉头甩掉他的手:“章奶奶给我弄的头发,你别弄乱了,弄乱我扎不回去。” 周敬衍但笑不语。 贺年仰着头问:“需要我扶着你吗?” 周敬衍把手搭她肩膀上,说:“你扶着吧,我省点力气,待会还要抱你下山呢。” 贺年扶住他搭上来的手臂,边走边说:“待会不用抱我,我自己走,走慢点就行。” 周敬衍俯视着她的脸,安静地走路没说话。 第17章 第 17 章 下山的时候贺年不肯让他抱,也不肯让他背,怕下山路上他腿软手酸把她给摔了。 她两手紧紧抓着护栏,满脸抗拒地喊:“我不要背不要抱,我能自己走。” 周敬衍往下移了两个台阶,和贺年平视,故意释放出压迫感,声音带点严厉:“贺年,别闹。天快黑了,要赶紧回家。” 贺年才不屈服,她抓着护栏再往上走两个台阶,离他远一些,“我不要,我要自己走,你着急你就先下山。” “赶紧的,天要黑了。”周敬衍长腿一跨就追上她,直接上手掰她抓着护栏的手指。 贺年又气又急地说:“我不要你抱不要你背,万一两个人一起摔下去怎么办?这可是台阶,摔了会滚下去的,我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周敬衍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说:“我歇够了,体力已经恢复了,能把你安全的背下山。而且你看天也快黑了,你伯父伯母可能已经在山下等你了。” 贺年抬头看了眼天色:“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要在这里争执了,要赶紧回去,我尽量走快一点。” “行,那就走一会儿,等你走到脚疼了我再抱你下山。”周敬衍见她这么执拗,只好放弃。 贺年抓着护栏一边下台阶一边说话:“谢谢您的理解。” 周敬衍呲笑一声:“谢我什么?刚不是急得想咬我一口吗?” 贺年矢口否认:“哪有?您看岔了。谢是谢您尊重女性呀。” 周敬衍本来在她下两台阶看她慢慢下来的,这会儿噙着戏谑的笑看着贺年,左脚一抬跨两级台阶就到了她的面前,整个人凑到她面前,两手一张一拢就把她围在自己和护栏之间,脸越靠越近。 贺年被他这动作吓得身子往后仰,眼看着他越靠越近,她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了,连忙用手推他胸膛阻止他再继续靠近,强颜欢笑的说:“老板,我没位置了,您再挤我就要翻到栏杆下面去了。” 周敬衍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用很戏剧性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你这高帽一戴,我就不好强行上手抱你下山了。” 贺年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姜还是老的辣,这不是被您看穿了嘛?” 贺年对着他尴尬一笑,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您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周敬衍笑得胸膛震动:“你也不吸取教训,你下次还敢。” 贺年露出坚持不懈的奋斗表情:“打工人的觉悟就是要和资本家斗智斗勇啊。” 周敬衍点头表示赞同这句话:“嗯,你悟性也很高。” 贺年骄傲地扬起她的小脑袋。 周敬衍正想再说点啥,余光瞥见不远处台阶上站了两个年轻女性正看着他们俩。被人这样盯着看,饶是他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于是他板起脸转头看向那两位女性。 贺年也跟着他的视线转向那两个女生。 四双眼睛对视,场面有点尴尬。 对面一个打扮很新潮的姑娘露出大大的笑脸,对贺年说:“小姐姐,请问你演完了吗?可以换我演一演吗?你放心,我上过演技课,绝对专业。您男朋友很帅很有型,我想和他演一集。” 贺年和周敬衍石化了。 她旁边的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说:“小莹你别这样,当面挖人墙脚不好。”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她对她说道,拉开她的手,然后一脸期待眨着眼睛望着周敬衍,希望听到他说愿意。 贺年转身背对着他们几个,捂着嘴无声地笑。 周敬衍慢腾腾地站直身子,冰冷的眼神望着她,义正词严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整个身和心都是我媳妇儿的,我只跟我媳妇儿演戏和贴贴。” 说完这话他伸长手一把贺年捞进怀里,把她转回来,按住她的脑袋瓜埋在他胸前。 贺年被他按住脑袋揽住腰,只好配合着他。 那个女生被拒绝后也不气馁,往下走了几步还想再争取一下。 周敬衍拥着贺年退到旁边护栏处,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说:“抱歉刚才挡住你们了,请自便。” 那个女生露出难堪的表情,带着几分不忿和不甘心。 旁边的女生下来拉住她的手劝导:“小莹,天色已经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那女生气愤地甩开她的手,也不管那姑娘被她甩出去的力道带倒,径直往下跑,很快就跑没影了。 贺年听到那女生“哎呦”的一声摔在台阶上,赶紧挣脱周敬衍的怀抱,要去扶起那个女生,被周敬衍拉住:“你小心点,别忘了你的脚还没好。” 那女孩不用人扶,很快就站起来了。 贺年焦急地问:“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那女生检查了一下手部和腿部后说:“没事,没伤到骨头,就有点擦破皮而已。”她从包里拿出消毒湿巾简单的擦了下破皮的地方。 女生往下看了看,想去追她同伴。 周敬衍叫住了她:“姑娘,我多嘴一句。我看您跟她不是一路人,您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吧,免得被她坑害。” 那女生惊讶地看着周敬衍,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话。 贺年帮忙找补:“小姐姐,他当过老板,算命不行,但认人还是挺厉害的,您还是留心一点吧。” 陌生人shan-意的提醒让那女生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她说道:“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贺年和她互相挥手告别:“再见。” 女生挥着手:“再见。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她说完就转身下山了。 贺年挥手的动作一僵,又被误会,真是尴尬。 等那姑娘的身影消失后,周敬衍弯下腰,手臂托住贺年的屁|股把她抱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又耽误了时间,不抱你的话,走到天黑都下不了山。特殊情况,这不算违背女性意愿吧?” 贺年搂紧他的脖颈,摇摇头说:“不算。您注意安全,别崴到脚了。”可别带着她一起摔下去。 贺年唉声叹气的:“万一摔伤了就活受罪了,无事才能一身轻。” 周敬衍笑她乱用词语:“这句俗语不是这么用的,无事一身轻是指心里没有什么牵挂,身心就轻松愉快。” 贺年振振有词:“我的意思是字面上的意思,身体没有事情自然就轻松。受了伤是不是又疼又难受,行动又不方便,不就是不轻松咯?” 周敬衍嗤笑一声:“强词夺理。” 贺年“哼”了一声扬起她的脑袋,她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周敬衍摇摇头,不搭理她,径直往下走。 “小心点,别摔了。” “哼!” 最后两人平安下到山脚下。 贺弘义和方洁瑜果然已经在山下等着他们了。 贺年两个人还没完全回到山下,距离大路还有一小段直线山路,她就已经看到等在上山道口附近的夫妻俩。 贺年高高兴兴地挥手叫他们:“伯父伯母。” 一个大高个后生,长得英俊帅气,穿着休闲舒适的衣服,像抱闺女一样抱着他们家大侄女从山道上走下来。 夫妻俩见到这情景,心情略微复杂,既满意和高兴又带点惆怅。 满意的是小伙子长相好家世好对侄女也不错;惆怅的是侄女是真的长大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亲眼看见小伙子这么亲密的抱着她,他们有点心酸和舍不得。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好。 贺年和周敬衍安全的回到平坦的大路上。 姑娘的长辈在场,周敬衍极有分寸,一回到平路上就半蹲下把贺年放下来,对着夫妻俩道歉:“抱歉,在山上没留意时间耽误了下山,让您二位久等了。” 贺弘义客客气气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们也是刚下山不久。” 方洁瑜挤出一个笑脸打圆场:“肯定是年年自己想往上走,她静不下来,从小多动。她这么大个人,还要麻烦你抱她下来,您的手臂肯定很酸痛,影响你上班打字工作。以后您让她自己走,走到天亮去也让她自己走,该她受些教训。” 周敬衍赶忙说:“我没抱多久,就一小段路。” 方洁瑜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贺年的屁|股以示教育,语重心长的对贺年说:“以后可别再闹脾气要人抱你走了,近百斤的人,心里没点数。” 贺年ren-辱负重:“噢,我知道了。我后天就待家里,不陪你们去爬长城了。” 刘鹏给周敬衍递了一瓶水,说:“您喝口水润润嗓子。” 周敬衍伸手接过水拧开递给贺年:“喝点水吧。” 其实他喉咙更干更需要补充水分,但要照顾女性先给她喝。 贺年伸手接水:“谢谢……” 话还没说完,被刘鹏给打断了。 他紧接着又递给周敬衍一瓶水,重复那句话:“您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您嘞。”周敬衍接过水一口气喝得只剩一点点。 刘鹏在一旁乐呵呵的推着轮椅看着他们。 导游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精英男,见多识广的她,第一眼就看出周敬衍家世不平凡。 从山上抱着客户的闺女下来,一看两人关系就不简单,这对俊男美女起码是男女朋友关系,和老的这对估计是未来的翁婿关系。 今天一天的行程就此结束。 导游站在路边送他们回去后,走路去地铁站,一边走路一边激动的在闺蜜群里发信息。 想吃锅包肉:出息了,劳资出息了。 橘子气泡水:? 再也不熬夜了:? 功德 1:? 恭喜发柴:咋啦?失心疯了? 想吃锅包肉:之前跟你们说过我接了个小旅行团,一家三口加个本地人,一共四个人的小团,今天开始服务。 恭喜发柴:听你说过这事。咋啦?客户刁钻,你骂了他们一顿出气? 想吃锅包肉:不是。这一家子很好说话。 功德 1:那你怎么出息的? 恭喜发柴:那你怎么出息的? 再也不熬夜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出息的? 想吃锅包肉:哎呀,别打岔,你们听我说完。 橘子气泡水:你说,我听着[表情包] 恭喜发柴:你说,我听着[表情包] 再也不熬夜了:你说,我听着[表情包] 功德 1:你说,我听着[表情包] 想吃锅包肉:其实早上到下午一切都很正常,重点在于我带着那对夫妻上了景山,他们家女孩脚踝骨折,没跟着爬山,她坐着轮椅和那个本地陪游在山下等我们。 想吃锅包肉:等我们下山找到他们汇合之后只剩那个男的陪游和空轮椅了,那家女孩不见了。 想吃锅包肉:那对夫妻看见自家女孩不见了是肉眼可见开始紧张和着急。 想吃锅包肉: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早上开出来的车被剐蹭坏了后视镜,送去修了。然后打电话又让人另外开了一辆车过来,开车过来的那个人跟那家女孩一起从小道爬山去了。 想吃锅包肉:之前不是说那家女儿骨折没好嘛?但是我们上山没多久,车送来了。不知怎么的,他们也从另外一边爬上去了。那我们下来了,他们也差不多下来了,我们就在下面等他们。 想吃锅包肉:我们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天慢慢开始暗了,我也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他们下来了。 想吃锅包肉:下来了一个很高很有型的传统帅哥,那身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低调的奢华。他抱着那家的女儿下来的。 想吃锅包肉:我好像现场看了一场浪漫的短剧片段,超绝!!! 想吃锅包肉:他像抱自家闺女那样抱那女孩下来,唯美。我找个图给你们看看。 群里静了一会儿,等着她的图。她很快发上去一张图片,一个帅男人抱着小闺女的图片。 想吃锅包肉:就是这样的姿势!! 恭喜发柴:…… 橘子气泡水:…… 功德 1:…… 再也不熬夜了:…… 橘子气泡水:这有啥? 想吃锅包肉:男俊女靓很养眼啊各位!那家的女孩看着已经成年了,我悄悄跟她比了一下,她比我矮一点,应该有160,不到165。 想吃锅包肉:成年熟男抱着一个成年美女哎,那画面特别像偶像剧,那一刻我感觉他们身后自带出场BGM,那抱着的姿势加上他们两个的颜值,超级养眼。 再也不熬夜了:有拍照片吗?给我们看看。 群里又发上来一张照片,漆黑的车窗,倒印着锅包肉的脸。 想吃锅包肉:只有这一张,我偷偷拍的,车窗太暗了,我站在路边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轮廓。 恭喜发柴:这照片只看到你的脸,那男的脸是一点都看不到啊。 功德 1:就是就是,我以为你拍了他们从山上下来的照片。 想吃锅包肉:好吧,我没拍到。反正他们俩就是俊男靓女组合,看着养眼。 想吃锅包肉:就是那男开来的车很低调,全身黑漆漆的奥迪A6。 橘子气泡水:别小看奥迪A6,你都不知道从那车上下来的人是什么级别的。 功德 1:不应该是红旗车吗?尤其是插着小国旗的。 橘子气泡水:那是公务用车吧?奥迪A6一般私人用的多。今天是周末,人家开出来的肯定是私家车。 橘子气泡水:好像,不太确定。 想吃锅包肉:车倒不是重点,北京豪车多得很。主要是那男的气质,我一看他就觉得他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他像那种有底蕴的家族教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恭喜发柴:呜呜呜,这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功德 1:爆哭[表情包] 橘子气泡水:爆哭[表情包] 再也不熬夜了:爆哭[表情包] 第18章 第 18 章 华灯初上,贺年一行人才回到胡同。等车子驶入车-库,章惠兰等人已经备好热毛巾等着他们了。 五人下车换上室内鞋子,擦过手后跟着进了餐厅。 李婵娟和谭华荣在听到车-库开启的声音的时候就开始上菜,等他们进屋的时候菜也摆好了。 周敬衍自然而然地坐上主位,等大家都坐下后,他夹了一块放在他面前的糖醋里脊,说:“别拘束,开席吧。” 席上众人纷纷动筷夹自己爱吃的菜。 贺年和大家住一起久了混熟了之后变得随意,也放开了,喜欢吃哪个,看没人转桌就转到自己面前来夹。 章惠兰看贺年吃得高兴,她的胃口都开了不少,感叹道:“年年比刚来的时候开朗了好多。她刚来的时候,吃饭不好意思夹菜,喊她多吃点她就夹一筷子,面前是啥就夹啥,喊一次就夹一块。现在好了,想吃哪个就夹哪个。” 谭华荣也笑着说:“对对对。年年刚来的时候,一起吃饭,她的表情带着僵硬和尴尬。我甚至怀疑过,要是她行动方便,她可能更想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吃饭。” 刘鹏兴奋地说:“老谭,你跟我想的一样,我也这么怀疑过。哎,那时候都不敢多往年年坐的那边看,越看她就缩得越小个,好像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 桌上众人散发出shan意的笑声。 方洁瑜接过话题说:“年年小时候就这样,胆子有点小。她小时候认识新朋友会躲在大人背后不肯出来,得哄着出来,等熟悉了就和新朋友玩得很好了。她的好朋友都是这么来的。” 贺年泛红着脸辩解道:“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是很尴尬的事情,浑身不自在。”说完她恶寒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子抖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一桌人发出响亮的笑声。 周敬衍饶有兴致地抬眸看了贺年一眼,又收回目光,夹了块虾仁,什么话也没说。 餐毕,众人各忙各的事情。 周敬衍和贺弘义去了茶室小坐,喝茶聊天。 贺年在餐厅跟着叠了两个碗,就被李婵娟撵出餐厅,“年年你出院子里走动,散散步助消化,别在这,这里有我呢。” 贺年讪讪地出了餐厅,被她伯母一路拉到客房去说话。 贺年刚坐下,方洁瑜就拿出手机放在两人的椅子中间的方桌上,一边解锁手机一边说:“年年,伯母刚才留意了一下,周先生他夹菜的手有点不稳,肯定是下午抱你下山累的。我们得有点表示,起码给他买点通络消肿的膏药贴。” 贺年想起她以前抱过她家侄子小福,小福那时候才十几斤重,她抱着没走多远就手臂酸痛得受不了了,很怕会摔了孩子。 再想想下午他把他她从山下抱到山上,又从山上抱回山下,虽然中间有休息,但她这么大一个人,比小福重了有五倍,成年男子抱着走那么远也很累的。 虽然今天下午的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也不是贺年作出来的,但贺年难得的心虚了一下。 她也不好实话告诉伯母是因为旁边休息的大爷起哄造成的,更不敢说他从山下抱着她上山,再抱下山的,怕伯母把他供起来对待。 只好默默认下是自己任性要爬山,爬到一半又不肯走闹着抱下山这件事情。 想通后,贺年凑过去,一老一小两个脑袋挨在一起看着手机屏幕,贺年伸手点开外卖软件,对她说:“伯母,我们上这个外卖软件买点热敷贴吧,下单后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送到,趁他还没回去的时候给他,聊表一下心意。” 贺年找到买药的类目进去,在搜索栏输入“热敷贴”,搜索出来附近有卖热敷贴的药店,往下划拉,看到有个可以贴腰腹、贴膝盖、贴颈部的,停下划拉的动作,往上滑动屏幕找到那个链接点击进去看详情介绍。 贺年把手机调到她正面,说道:“伯母,你看这个颈椎贴,能贴颈椎应该也能贴手臂吧。” 方洁瑜凑近看了一小会,有点为难的说:“这个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再看看。” 两人浏览了有十分钟,下不了决心买哪个。 贺年担心低温烫伤,方洁瑜担心过敏。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放弃买药。 贺年站起来说道:“直接问他吧,要是他疼得厉害的话就劝他去医院,让医生开药。” 方洁瑜也站起来,听到贺年说的话,赞同的点着头说:“还是这个办法最稳妥,医生开药最合适。” 伯侄俩进了茶室,贺年看她伯父坐在周敬衍右手边位置,她就自动自觉坐到他左手边那个位置,方洁瑜坐到丈夫旁边。 周敬衍和贺弘义正在聊着股票基金,见贺年和她伯母坐下,分神看了一眼她们俩个,中断了这个话题。 贺弘义顺势喝了口茶润喉。 眼见贺弘义的茶杯喝剩个底,周敬衍提起茶壶给他的杯里斟了2/3的茶水。再顺手倒了两杯茶放到两人面前,伸手做了个“请喝”的手势说:“请。” 方洁瑜连忙捧起茶杯道谢:“谢谢你,太麻烦你了。” 贺年拿起自己面前那杯茶,先轻轻吹了一口浮在上面的叶子,再深深吸了一茶的香气,把茶杯放在唇边试探了一下温度,确定可以入口后一口饮尽杯中的茶。 贺年放下茶杯说:“老板,这个茶闻起来好香啊,喝着也很好喝。” 周敬衍静静地看完贺年喝茶全过程,听到她说出这句话,起了作弄的心思:“你形容一下这个茶的味道。” 贺年想了想说道:“味道香醇,气味浓厚。入口微苦,回味余甘。” 然后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您看这个形容可以吗?” 周敬衍把自己杯中的茶饮尽,一边重新加热水沏茶一边说:“勉勉强强及格吧。” 贺年不怎么在意这个评分,她拿起一个蜜橘剥开两半,一半递给方洁瑜,剩下一半自己吃。她低着头一边撕橘子上的白色筋络一边说道:“及格就行。” 周敬衍对此摇摇头,不多评价。 贺年吃掉手里的橘瓣,又拿了两颗车厘子吃,吃完后开始关心他:“老板,您的手臂还好吗?我伯母说刚才吃饭的时候看您用筷子手不太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让医生开些药膏贴着。” 周敬衍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右手臂说:“还好,是能承受的范围,问题不大。” 贺年并不相信他的话:“真的吗?我侄子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才十几斤,我抱着他跟我嫂子去买东西,没走多远就手臂酸痛抱不动了。” 周敬衍极有耐心地跟她解释:“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很多重体力活基本都是男人才能干就是这个原因。” 贺年半信半疑:“可是我比我侄子重了有五倍,我起码有90斤。” 贺年拿起放在桌上还带点余温的湿毛巾擦过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右手手臂,用了点力气捏了下他手臂内侧的软肉,感受到他瞬间绷紧了肌肉,再捏就依稀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肌肉有些颤抖。 贺年用质疑和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等贺年把手拿开后,周敬衍卸掉一身的力气,说道:“任何一个不常干体力劳动的人突然负重,都不可避免的会肌肉酸痛,这是正常现象。我晚上睡觉前用热毛巾敷个几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贺年指着厨房说:“厨房里有热毛巾,李阿姨每天都会用蒸箱高温蒸毛巾,现在敷一敷?” 周敬衍没拒绝她的好意,点头同意了:“行。你去拿来,刚拿出来的最热的,拿一条毛巾就行了。” 贺年点头说好,然后去厨房找李婵娟去了。 贺年进了厨房问道:“李阿姨,我想要一条刚出锅的热毛巾,可以吗?” 李婵娟和谭华荣正在厨房做收尾工作,闻言纳闷地问道:“年年,刚出锅的毛巾太烫了,可不能用来擦手。” 她指着蒸箱旁放着的托盘说:“那里的毛巾拿出来有差不多15分钟了,不烫适合擦手,你用那个吧。” 贺年摇了摇头说:“我不是用来擦手的,是给老板敷手臂的。” 李婵娟以为是周敬衍喝茶不小心烫到手,连忙开冰箱找冷敷贴,说:“是茶烫到手了吗?那个得用冷敷贴。哎呦,之前我看到冷敷贴是放在这一格的,怎么不见了?” 谭华荣从旁边伸手从最上面那一格拿下来一盒冷敷贴,递给贺年说:“烫到用这个,去吧。” 贺年疑狐地接过那盒冷敷贴,挠了挠脑袋说:“不是烫到,是下午老板抱我下山走了一段路,他的手臂肌肉酸痛,不是要热敷吗?冷敷也可以吗?” 李婵娟和谭华荣又对视了一眼,从贺年的话中提取了一些重要信息。虽然有些疑问,但两人按耐住了,先集中精力解决现在的问题,准备过后再讨论。 谭华荣仗着身高优势,伸手又把冷敷贴拿回去放回冰箱最上面那格冷藏,他把冰箱门合上,说道:“肌肉酸痛确实要用热毛巾敷一敷。年年,你在门口等个几分钟,我把蒸箱的火力调大一点。” 贺年点着头说道:“好的,麻烦谭叔了。” 谭华荣说:“嗳,你先出去外面吧,等我们喊你你再进来拿。” 贺年听话的出了厨房,在门口小马扎上坐着等。 周敬衍透过窗户见她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她坐在厨房门口,以眼神询问她。 贺年领悟到他的意思,扬声说道:“毛巾还没蒸好,要再等会。” 周敬衍颔首表示知道了。 第19章 第 19 章 过了没多久,贺年捧着一个小托盘出来了。托盘上就放了一条毛巾,热气腾腾的。 周敬衍见她捧着托盘过来,低下头开始卷袖子。 等贺年把托盘放到桌上的时候,他的衣袖也差不多卷好。周敬衍把手臂伸到贺年面前,示意她把热毛巾给他敷上。 贺年先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再把那条毛巾摊开,毛巾的宽度摊上去差不多能覆盖他的上臂,贺年拉住一边,她伯父帮忙按住另外一个角,卷好第一圈,接着把毛巾卷到尾就行。 贺年看着他手臂上圈着的毛巾,担心松了影响热敷的效果,把自己戴在左手腕上的发绳拿下来套进他的右手臂上箍住毛巾,“固定住了。待会毛巾凉了再换热的来。” 周敬衍低下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你的手烫到没?” 贺年摊开两只手,两手的手指尖有点红,“还好。刚拿毛巾的时候感觉挺烫的,很快就适应那温度了。” 贺年两手摸上自己两边耳垂,又讪讪地放下两只手,“也不烫,没必要摸耳朵了。” 如此换了两次热毛巾,周敬衍第三次敷上热毛巾,贺年把凉了的毛巾送回厨房的时候,周敬衍叫住她说:“今天就这样,不用再准备热毛巾了。” 贺年扭头听他说完这句话,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把换下来的毛巾送去了厨房。 等贺年从厨房回来,周敬衍以时间晚了撵她回房间洗漱休息。 贺年没好气地说:“上吊也要让人先喘口气吧?我才刚坐下,先让我喝口水再回去。” 她一口将微凉的茶喝光,又提起茶壶倒满茶杯。现倒的这杯茶微烫,贺年小口小口地饮尽,放下杯子站起来说道:“我回房休息了。老板您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伯父伯母也早点休息吧。”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她出了茶室回房间。 周敬衍看着她出了茶室,三个人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周敬衍抬手腕看了下时间,站了起来说:“时间不早,我也回去了,您二位也早点休息。” 三人鱼贯出了茶室往一进院车-库那边走去。 院里留意着茶室动静的几个人也出来送他去车-库。 刘鹏在一旁问:“言哥儿,您自己开车回去吗?还是我开车送您回去吧。到了我就打车回来。” 周敬衍说:“不用送,我自己开车回去。你明天还要陪贺年他们去博物馆,你也早点休息吧。” 刘鹏没再坚持送他:“那您一路开慢一些,注意安全。” 周敬衍点头:“嗯。” 周敬衍按下车钥匙解锁,拉开车门一只脚跨进车里,突然想起还有话没说,又下车回来,对着刘鹏和贺弘义方洁瑜说:“今天那个导游看着有点八卦,接下来几天行程老刘你留意一下她。” 刘鹏回答:“明白。” 周敬衍沉默了一瞬,又说:“要是那导游引导话题问到我,今天她看到那一幕,肯定以为我和贺年关系匪浅。你们别说我是贺年老板,免得她误会是包-养关系。你们可以说是未来女婿,也可以说女儿男朋友。我不在意这个,随你们用哪个理由。” 贺弘义夫妻俩四目相对,有些不自在地点头应是。 周敬衍交代完事情,上车启动车子,熟练地开出车-库,倒一下车,很快就开出众人的视野。 刘鹏把车-库门锁上,几人互道晚安,各回各房休息。 谭华荣把住刘鹏的肩膀,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迫不及待地问:“下午发生了啥事啊?我跟老李听到一些重要信息,这会儿挠心挠肺的,不搞清楚今晚铁定睡不着。” 刘鹏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和老李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 谭华荣随意坐在椅子上,玩着桌上的放着的空调遥控器说:“年年来要热毛巾的时候说下午言哥儿抱她下山,下午他俩爬山去了?” 刘鹏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道:“没错,他俩是爬山了。” 谭华荣紧接着又问:“具体咋回事啊?咋就进展到单独爬山了呢?年年的脚撑得住吗?” 刘鹏收拾好衣服,自己也坐下,简单的把事情说一遍:“早上小任开车送我们去景点,车停在停车场,下午发现被剐蹭,后视镜坏了。他打电话跟我说这个事情,问我是先送我们回来还是先去修。”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给言哥儿打了电话问他是先去修车还是先送我们回来。言哥儿一点就通,当即不加班了,开车过去找我们。” “那时候就我跟年年在山下,年年见到言哥儿因为这事就把车开去给我们,说了一些话,类似于说‘这些小事我们自己能解决’之类的话,惹得言哥儿逗她。 “把年年逼得让言哥儿坐轮椅,她推着言哥儿走。” “等我过了一会儿跟上去就看到言哥儿扛着年年上山去了。” “旁边有个大爷很兴奋的跟我说,年年跟他说她和言哥儿不是夫妻。然后大爷给言哥儿出主意,让言哥儿抱着年年上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亲到年年同意嫁给言哥儿为止。言哥儿就真抱着年年上山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谭华荣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听完后也ren不住抚掌大笑说绝。 刘鹏接着说道:“我感觉他俩在山上应该是没有亲的,他们下山后我留意过年年的表情,表情很正常,没有那种谈恋爱的娇羞感。不过应该有拉近距离,上次言哥儿抱着年年的时候还是年年生病的时候,那时候年年可能都烧迷糊了,其中一个人不清醒的状态。这次不一样,两个人都是非常清醒的状态。” “反正我今天下午看着他俩互动甜爆了。晚上我偷偷瞄过年年给言哥儿热敷的时候,两个人相处也很自然,也挺亲近的。” 谭华荣拍着大腿懊恼道:“我怎么就不在场呢?名场面啊。” 刘鹏笑着说:“你可别在场,在场的人多了,年年又会尴尬了。就是人少她才表现自然。” 谭华荣指了指贺年伯父伯母房间那个方向问:“那贺老哥夫妻俩?” 刘鹏点点头说:“都是过来人,应该早就猜到了。刚才言哥儿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已经是明示了。” 谭华荣感慨道:“那确实,再迟钝的人也听出言外之意了。” 刘鹏指出一个华点:“还是把年年支回房间才说的,没让她知道,言哥儿可能是觉得还没到跟她坦诚布公的时候。” 谭华荣猜测道:“万一明天那导游真问起言哥儿,贺家老哥夫妻俩肯定会争先说是未来女婿,他们会阻止年年说出老板这两个字,他们肯定不愿意有人误会年年,这对女孩名声不好。” 谭华荣又问道:“年年就明天跟着出去玩吧?后面几天都不出去了?” 刘鹏肯定地点头说道:“对,就剩明天一天了。” 谭华荣:“那就好,明天只要你们三个防住年年就行。贺家老哥夫妻俩今晚可能难以入睡了。” 刘鹏猜测:“我猜贺家老哥夫妻俩回家之前,言哥儿应该会找机会跟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谭华荣摸着下巴点着头说:“我也是这样猜测。” 说完事情,刘鹏赶他:“事情就这样。我要洗澡睡觉了,你赶紧走。” 谭华荣起身出门:“行。你早点休息吧。” 贺家夫妻俩也洗漱好熄灯躺下了。 方洁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贺弘义隔着被面拍了一下她:“别翻了,赶紧睡吧。” 方洁瑜扑腾两下说:“我心里想着事,睡不着。” 贺弘义看得开,他说:“没什么好想的,该来的总会来。你焦虑也没用,过几天我们就回家了,他肯定会在我们回家前找我们谈的。” 方洁瑜说:“就刚才他回去之前说的那句话,除了傻子都听出来意思了。” 贺弘义又问:“那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他找我们谈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 方洁瑜对丈夫翻了个白眼:“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年年。我们肯定是以年年的意愿为主,我只是担心她嫁太远,要是被欺负了,我们离得远也帮不上忙。我还担心他愿意,年年也愿意,两人谈个一年半载,准备结婚的时候,他家里跳出来反对,他反抗得了家里吗?” “就算最后他家让他娶了年年,高门大户的儿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忤逆长辈把年年娶回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手段等着磋磨我们年年呢,那不是跳了火坑?不被婆家欢迎和接受的儿媳,下半辈子过得很艰难。我肯定得问清楚这事,要是他家里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宁愿直接带着年年回家去。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养年年肯定没问题,到时候让年年和小双一起守着店铺,富不了多少也穷不了多少,她俩一起结伴养老得了。” 贺弘义瘪了瘪嘴:“你想得可真远。” 方洁瑜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女孩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要是嫁错人,一辈子都毁了。” 贺弘义服气了:“那你好好想想你想问他什么,最好一条条打在手机备忘录里,到时按条问他。但我提醒你一下,承诺只在说出承诺的当时有效,很多人过后都不承认,不算数的。考察一个人靠不靠谱,不是听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以及怎么做的。” 方洁瑜想想就更加烦躁了 贺弘义皮笑肉不笑:“小双和年年大了,你总算是懂了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人的心情了吧?是不是看哪个男的都不像是好人?不相信他会一辈子对你家女孩好?当时小全娶小露的时候,你笑得合不拢嘴。你是婆婆,家里添丁进口,小露进门后很快有了小福,你是万事顺心的。现在你能理解亲家母当时的心情没?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 方洁瑜气得胡乱打了丈夫几下,翻过身背对着丈夫不理他。 贺弘义气完老婆,也翻身背对着她说:“我不跟你说了,你有什么想问他的,你自己慢慢想,我要睡觉了。” 房内安静了下来,良久后方洁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第20章 第 20 章 那厢周敬衍开车刚离开胡同,私人手机就响起。周敬衍扭头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陈策,路况不太好不适合接,铃响一分钟手机就自动挂断。 等到了红绿灯前停下车,他从中控台储物箱拿出耳机戴上后回拨电话。 接通瞬间传来陈策的声音:“你小子刚才干嘛呢?打你电话没人接。” 红灯结束绿灯行,周敬衍起步跟上前一辆车驶入海淀南路,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说:“开着车呢,找我啥事?” 陈策问:“你现在在哪?” 周敬衍答一句:“海淀南路。” 陈策又问:“去哪?” 周敬衍笑骂他:“还能去哪?这个点儿回家呗。” 陈策大呼小叫:“你丫的开什么玩笑?才十点出头就回家?来我这,这地你也来过,后海这院。我从老爷子那得的好酒好火因,阳子、为子、小嘉今晚都在这,你不来就没你份了。” 周敬衍挑眉,小嘉也在?趁着又等红绿灯的间隙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他怎么没来个信息? 陈策等了几秒钟没听到他说话,又叫他一次:“老四,除了常年在沈阳的安子,就差你一个了。院里支了个烧烤架在烧烤,你赶紧过来,我叫他们多烤点。” 周敬衍答应下来:“行。现在就来。”挂断电话后他拐进中关村大街一路开往陈策在后海的那个四合院。 陈策挂了电话,嘴角带着隐不住的笑容大声宣布:“老四在来的路上了。”然后去烧烤架前安排人多烤点,顺便把已经烤好的蘸上辣椒面、孜然粉。 廊下坐了一排人,三男三女。坐在右边倒数第二位的蒋允为激动得一拍大腿说:“好!待会现场逼供。” 坐在他旁边的媳妇儿李又晴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你这么激动干嘛?” 蒋允为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抚:“媳妇儿你可别打我,你手疼,我心疼。” 坐在左边倒数第二位的崔绍阳接过话说:“嘿!可不得激动嘛?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陈策端着烧烤回来,闻言指着元嘉说:“老五,小时候你最会通风报信。在老四到这之前,不准你碰你那手机。” 陈策拿了几串烤鸡中翅给自己媳妇儿梁舒意,她的想象力很丰富,估计是想到待会几家围攻周敬衍,正笑得停不下来。 陈策低声哄着她:“媳妇儿,你歇会。先吃点鸡翅喝点果汁。” 坐在最左边那个座位的元嘉摸了摸鼻子说:“好,我不碰手机。” 乐子嘛,人多一起看才热闹。 周敬衍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一轮了。 元嘉率先看到周敬衍,他站了起来叫了一声:“言哥,您来了。” 廊下几个人一见到周敬衍露脸,心里都猴急得不行,但不想他刚到就把他吓跑。 陈策指着给他留的空位,热情似火地喊他坐下:“老四,给你留了个位。那,你坐那。” 周敬衍见他们这样,心知有诈,但他按兵不动,依言坐下了。 陈策高声喊人上茶,扭头对周敬衍说:“老四,你先喝口茶歇一歇。” 说完又扭头问庭院里烧烤的人:“烤好了没?还没烤的赶紧烤,烤好的赶紧上上来。” 正在烧烤的人加大了炭火量。 等奉茶的人下去后,周敬衍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了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茶一入口,他挑眉看着陈策说:“这茶叶不错。” 陈策得意洋洋地说:“也是老爷子那拿的。” 周敬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今晚沾您的光了。” 陈策嘿嘿嘿笑了三声说道:“好说好说。” 刚好这时候上了一大盘烧烤,陈策和蒋允为喊他吃烧烤。 陈策劝道:“老四,你吃多点烤串,我们已经吃过一轮了。” 在几人灼灼的目光下,周敬衍从shan如流地吃起了烤肉。 陈策亲自给他倒了一小杯酒,递给他说:“试试。” 周敬衍又擦了一下手,才接过这杯酒,将酒杯放到鼻下深深闻了一口,再轻轻啜入口中,舌尖带着酒液在口中转了两圈,待口腔全面感受后,再咽下。 周敬衍深深呼出一口气,眉眼带着一丝满足感,说:“果然是好酒。” 陈策得意得叉腰。 周敬衍问出心中的疑惑:“这好酒好茶咱老爷子怎么舍得给你?” 陈策脸一垮,坐了回去。 他媳妇儿梁舒意看他焉了,轮到她高兴了,笑得倒在陈策怀里。 她笑够了爬起来解答周敬衍的问题:“他偷偷从老爷子那拿的。” 这下轮到其他人笑了。 崔绍阳笑得超级大声:“老二,你是不是太久没挨揍,忘记老爷子那拐杖的威力了?” 其余几个男人听到这句话,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身子。 这群人从小一起在大院里上蹿下跳,到处惹是生非,看见老爷子的拐杖就后背生疼。 陈策嘴硬道:“我怕什么?我可不怕。我有免死金牌。” 在场所有人目光灼灼地望向陈策,看他有什么倚仗。 坐在他身边的梁舒意被一群人望着,脸红了,往陈策身后靠了靠。 陈策紧张地扭身扶住她的腰说:“哎哎哎,这椅子有扶手,你小心点,可别磕着了。” 在场的聪明人露出一副“噢”的表情,懂了,都懂了,纷纷道喜。 元嘉:“恭喜恭喜。” 崔绍阳夫妇:“可以啊,这次争取生个女儿凑个好字。” 蒋允为夫妇:“策子、小意,恭喜你俩啊。” 周敬衍:“恭喜贺喜。” 陈策笑得志得意满,而他媳妇儿梁舒意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还没满三个月,就没说。”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 周敬衍低下头专心吃烧烤。 陈策搂着他媳妇儿,终于把话题扯到周敬衍身上。 陈策一脸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样子说:“我这很快就儿女双全了,老四,老五,你俩呢?” 元嘉连忙双手撇向周敬衍说:“这不还有我言哥嘛?言哥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周敬衍。 元嘉的眼神含笑,其余人的眼神戏谑。 周敬衍心道:原来在这等着我。 陈策不怀好意的叫他:“老四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崔绍阳从媳妇儿胡妍手上拿过她的手机展示给众人看。 是某个人发的一篇游记,说今天爬景山碰到一个帅哥扛着女朋友爬山。 她还上传了几张照片,是从下往上仰拍的角度,一个长腿帅哥右肩扛着个年轻的女性往上爬山。那几张照片是从近到远拍的,往右划拍得人就越远。 每张照片只拍到男人的背影和女性盘着头发的脑壳,和她的手。 一阵“啧啧啧”的声音响起。 那手机放到周敬衍面前,崔绍阳还贴心地把那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地划过给周敬衍看完。 周敬衍就瞥了那么一眼,就知道是下午被拍的。 崔绍阳上下打量了周敬衍两回,阴阳怪气的说:“这照片上那男人的背影怎么有点熟悉呢?好像跟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有点像啊。” 元嘉咬着牙抿着嘴强ren住没笑出声。 有的人没ren住“噗嗤”笑出声。 周敬衍把拿的烤串都吃完,慢条斯理的擦手,慵懒的喝着茶说:“咋地?国庆假期我就不能去爬爬山呐?” 崔绍阳瞪大了眼睛说:“谁管你爬山的事儿?我问的是那姑娘,啥时的事儿?你在哪儿得的?都这么亲密的带着去爬山了,怎么不带来见见哥几个呢?” 陈策一脸高深莫测。 元嘉眉眼含笑。 蒋允为看元嘉这表情,笃定他知道这事,转头说元嘉:“小嘉,你天天跟在老四待在一起,你肯定知道这事儿。” 元嘉疯狂摇头否认:“这事儿我不清楚噢。” 蒋允为气得拿起打火机砸他,元嘉一记漂亮的姿势接住了打火机,放回桌上。 崔绍阳、蒋允为瞥见陈策的表情,怀疑他也知道这事,异口同声的问:“老二,你也知道这事?” 陈策仰着头一脸骄傲地说:“我不仅比你们早知道,我还见过那姑娘。” 其他几个人更加好奇了,包括陈策的媳妇儿,她问陈策:“你什么时候见过那姑娘的?” 陈策说:“8月底,医院值夜班的时候。老四带那姑娘来急诊,那姑娘夜里高热不退。” 胡妍和李又晴两人齐声问道:“那姑娘长得怎么样?好看吗?” 陈策给了肯定的回答:“江南姑娘的长相,挺好看的,不好看也吸引不了老四。”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周敬衍,李又晴说:“没想到你喜欢江南姑娘。” 陈策说:“不奇怪,江南姑娘温婉灵秀,吴侬软语能把百炼钢折成绕指柔。” 胡妍问周敬衍:“言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她来见我们?” 周敬衍很平静地说:“还不到时候,时候到了就自然会带来见你们。” 梁舒意也凑热闹问他:“确定了是这位吗?不会错吧?” 周敬衍脸上浮现笑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在一群发小面前尽情释放出自己愉快的心情:“确定了,是她。” 她懂了,说道:“那你就放手去追吧,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群发小或坐或站,都在鼓励他。 周敬衍将这群发小鼓励他的样子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谢谢各位的鼓励,我会全力以赴。” 陈策很八卦的问:“老四啊,就今天这么亲密的样,年底可以办喜宴吗?” 周敬衍挑眉思索了一秒,说道:“还早。今年年底不太可能,明年年底机会大一些。” 崔绍阳一脸便秘样:“你也不年轻了,过了三十,老得可快了,咋不抓紧时间呢?” 蒋允为比较直接地说道:“哥们儿,迟则生变。万一来了个撬墙角的撬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陈策摸着下巴乱分析:“难道进展不顺利?不应该啊。那几张照片看着也很亲密,没什么尴尬的气息啊。8月底你就把她弄来北京了,这相处一个多月,还没日久生情?” 一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周敬衍,充满了探究。 周敬衍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我又不是禽兽,哪来的日久。” 陈策继续分析:“你不会是没把她放在身边吧?我是说住一起。” 周敬衍沉默了。 陈策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敬衍,一脸恨铁不成钢:“真没放在身边?你脑子锈透了吧?不住一起怎么尽快培养感情?” 周敬衍沉默良久才说话:“当时想的是先把人弄到北京,别的慢慢来。” 陈策啧啧称奇:“你也有马前失蹄的这天?那你现在找什么理由去看她?总不能是天天下了班就过去坐一会,然后问她‘你的脚今天有没有好点’吧?” 几个人听这个对话拼拼凑凑的拼出了大概经过。 蒋允为好奇地问:“当时是以什么借口把人弄来北京的哦?” 周敬衍瞥了一眼这个凑热闹的发小,没搭理他,继续保持沉默。 蒋允为立即转移目标炮轰元嘉:“小嘉,你说,你肯定知情。” “我不知道。”元嘉把头撇一边去,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蒋允为和崔绍阳见他这幅头铁的样子,气得站起来,把手指拗得啪啪响,一起朝他围过去,准备以武力逼他说出来。 元嘉见状急忙摆出一副戒备地样子往后退,一边求饶:“为哥、阳哥,我是不会说的,你们俩别为难我了。” 两人朝他扑了过去,你压我,我压你的,三个人打成一团。 几个女人赶紧闪开把地方让给他们。 这几个人从小就这样,长大后结婚当了爸还是这样,死性不改。 陈策没参与进去,他一屁-股坐在周敬衍的隔壁,凑他旁边问:“你把那姑娘放在哪?” 周敬衍警戒地看着他。 陈策给了他脑袋一下:“你什么眼神儿?哥们是在帮你,给你出主意。” 周敬衍轻轻叹了一口气:“颐和园那边那个院子里。” 陈策摸着下巴分析:“那不是离你住的地方挺远的?你不会就放了她一个人在那院子里吧?不对,那天晚上来医院的有章阿姨、老于跟老刘。” 陈策一脸不理解:“你当时把她弄来北京的时候就应该放你身边才对,怎么搞成这样?” 周敬衍和盘托出:“把她弄来北京的借口是章阿姨退休回了老家,后面知道她在老家过不好,我想接阿姨回北京给她养老,但一直没有理由说服她回北京,现在拿她当借口可以把阿姨骗回北京。” 周敬衍停了几秒又说:“把章阿姨留在北京就是我给她安排的工作,要是想到办法让章阿姨住回老宅还有额外的奖励。” 陈策惊讶到瞪大了眼睛:“你以工作的形式骗她来的北京?” 周敬衍耐心解释道:“她本来就是招来的员工,正正经经签了劳动合同的。五月底我跟良翰、小嘉去广东在广州办事处招的,让她独自在那边上了两个多月的班,伤了脚才找到借口把她弄来北京的。” 陈策又有疑问:“那你怎么不把她弄到身边来和你住一起?” 周敬衍:“当时想到我那地儿住不下这么多人,章阿姨也不喜欢住楼房。如果放京郊别墅,我又不常去。索性把颐和园那边那个院子清理出来让她们几个人住一起。” 行叭。 陈策又问:“你怎么确定是她?面试的时候看一眼就能确定吗?” 周敬衍笑了笑:“哪能一眼就确定?我没那么神。” 周敬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平时一副冷峻的神情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咧开,整个人显得更有亲和力,“她来面试的前几天,在图书馆,我急着进洗手间,她冲出洗手间来不及刹车就撞进我怀里。” 陈策一脸惊奇,一副‘怎么是这么狗血的剧情’的表情。 几个女人先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带着一丝丝隐秘的快-感,露出一脸‘这剧情够狗血,我爱看’的表情。 周敬衍笑了笑:“不过我没看清她的脸,她戴着口罩,撞了我之后立马后退几步,低着头给我道歉,说了几句不好意思就跑了。” 陈策又问:“那你怎么认出的她?” 周敬衍又笑了,一副天都在帮他的样子:“她来面试那天穿的跟撞我那天穿的是同一套衣服。我从洗手间出来,刚经过消防楼梯,看到有人走出来往洗手间去。我回头看到那身衣服和身影确认是她,就赶紧回办公室让向珊进洗手间截住她,以“来都来了顺便面个试”的理由把她带进了办公室。” 陈策不由自主的“啧啧啧”了几声,唏嘘道:“你小子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这老天直接把她送到你手上了。” 周敬衍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几个女人在一旁听得心满意足。 地上三个看着打成不可开交的,在地上扭成一团,这会儿动都不动,装懒得装了,都竖起耳朵听着。 陈策又分析到:“就因为用了这借口,你也不好直接安排她跟你住一起,不然谎没法圆回来,所以你现在只能进展缓慢。” 地上三个人朝他竖起大拇指。 胡妍和梁舒意怒骂自己的丈夫,打完还不赶紧起来,躺地上不脏吗? 三个人终于放开彼此站起来,随意的拍拍衣服,又坐回椅子上了。 陈策又问:“今天你跟她单独相处那段时间,能看出那姑娘对你有没有意思?” 周敬衍这下不笑了,他咬着后槽牙说:“一副没开窍的样子。” 一群发小尽情地嘲笑他:“哈哈哈哈哈哈。” 蒋允为拍着大腿笑话他:“当时你怎么笑我来着?现在该你了吧?” 元嘉把头撇一边,怕周敬衍看到他压不住的嘴角。 周敬衍牙都要咬碎了,当他不知道呢?这姑娘一心想着脚好了回广东。 他咬紧牙关说道:“北京不好吗?历史文化底蕴浓厚,还四季分明。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心想着回广东?” 胡妍开心的拆台:“广东有粤菜,粤菜好吃。尤其是烧鹅,比起北京烤鸭,我觉得广东的烧鹅更好吃,那个皮好脆好香。” 她说着说着口腔分泌大量的口水,吸溜一下,转头对着崔绍阳撒娇:“老公,我们去吃广东烧鹅吧,我说着说着嘴馋了。” 崔绍阳赶紧搂着她哄:“行行行。咱现在就去吃。不过咱说好了,这个点儿可能烧鹅卖完了,要是没买到,咱明天再吃,行不?” “好,听你的。” 崔绍阳拿上手机和车钥匙说:“我媳妇儿要吃广东烧鹅,我们就先撤了,你们继续。”说完搂着他媳妇儿往外走。 这对夫妻离开后,陈策又把话题扯回来:“又不住一起,怎么增进感情?一周能有一次见面吗?” 周敬衍没出声,继续思索。 陈策另辟蹊径地问:“老四,你今天是怎么约到她一起爬山的?” 周敬衍:“我没约她。她陪她伯父伯母逛完故宫,顺便上景山俯瞰故宫。天磊开出来的车被剐蹭了,老刘看到有机会,就打电话给我,我把车开过去了。” 陈策灵光一闪,想到点子了,“追姑娘就是要多花时间,你少加点班,多带她出去走走,看看大自然,增加独处时间。” 元嘉在旁边提醒:“这个得看姑娘的性格。万一是那种察觉到被追就吓得要跑的,你还没怎么着,姑娘可能已经在实施跑路计划了。” 周敬衍没精打采的回答陈策的问题:“哪有那么多机会?她这是因为她伯父伯母来探望她,才陪着出来。等她伯父伯母回去了,她又缩回那院子里天天摊开那几本教材自学,说什么争取一次就考过两科。” 陈策双手一拍想到了办法,说:“这么爱学习?那就安排她在北京读研,考研读研起码要在北京待三年。” 周敬衍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总结道:“她能静下心来学习,但不一定喜欢深造,也不一定喜欢被别人安排人生。” 陈策咂舌:“你先问问她呗,万一她愿意呢?” 元嘉在一旁补充:“读研可以住学校宿舍,她要是读研肯定会选择住校。而且她胆子小,容易被风吹草动吓到。万一言哥下力过猛,她可能就想跑路了。” 陈策也没辙了,“都这样了,那只能平时看准机会或者制造机会多相处一会吧。这种性格,不能过急,不然真可能会吓跑。等相处久了你再一点一点地释放出真正的用意,试探一下她。” 眼看着将近12点,周敬衍拒绝了元嘉送他回去的提议,叫了代驾。很快代驾来到给他打电话,周敬衍先告辞回去。 元嘉等他出了院子,扭头跟蒋允为说:“言哥是嫌弃我刚才跟你们打架一身灰尘身上脏吧?” 蒋允为放声大笑。 很快剩下的人也散了,等待下次再聚首。 第21章 第 21 章 6号,国庆节已经接近尾声,部分游客已经结束旅行已经返程,还有部分游客就剩一两天行程,也即将返程。 游客回家的同时,北京最迟在7号晚上也会迎接返回北京的常住居民。 北京依然是那个有几千万人口的超大型城市。 今天依然是早起的一天。 早上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节奏。 幸好今天白天主要在室内活动,白天下雨对他们影响不大,可能早上排队有点会麻烦。但从博物馆出来还要去天坛,贺年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有点担心傍晚会下雨,下雨就不方便游览天坛了。 但行程已经定好,哪怕天气不似预期,该走还是得走。 贺年一行人运气很好,早上去排队天阴但未下雨,顺利的进了博物馆,从负一楼的古代中国展开始慢慢观看。 看完古代中国馆出来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接近中午吃饭时间了。 贺年扑进出口处的文创店里兴致勃勃地选购,各种造型独特的冰箱贴是她的最爱。 他们的中午饭跟绝大多数游客一样,就坐在阶梯那里解决,早上去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和饭团,还有早上家里剩的包子也带出来了。 贺年跟方洁瑜说她们现在坐着的阶梯也是打卡热门地点,凡是来国家历史博物馆参观过的人基本都在这里坐过。 然后哄着他们一起在阶梯那里拍了一张照片,贺年把那张照片发在家人群里面,并附上一句话:我们也是在国家历史博物馆的阶梯打过卡啦。 哥哥阿嫂和贺双三个各发来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阿嫂还发上来一段语音,贺年一点开,原来是小福说的话,语音很短就三秒,小福用清脆的声音说:“爷爷奶奶年姑姑,我好想你们呀。” 贺年回复他说:[小福,姑姑也想你了。] 贺伯母凑过来听了小福的那条语音信息,直接用贺年的微信给发了一条语音回去:[小福,爷爷奶奶也想你了。你在家要乖哦,爷爷奶奶过几天就回家了。] 手机那头的小福听到奶奶的语音,十分兴奋,咯咯咯地笑不停,笑声都变得有点尖锐了。 贺年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小福,你想要什么礼物?姑姑买好让爷爷奶奶带回去给你。] 手机那头没有立即回信息,估计小福在和他妈妈商量中。过了有一分钟,新增一条未读消息。 贺年点开一听,小福还带点奶娃娃的声音极有礼貌的说:[年姑姑,我想要一个凹凸曼和一个玩具车车,可以吗?] 贺年快速地回复语音信息:[可以呀。你想哪只凹凸曼?你想要什么样的车车?你让妈妈把照片发给姑姑,姑姑去玩具店找找。] 手机又安静了,这会儿小福肯定在跟他妈妈撒娇卖萌。 贺年想起以前小福是怎么跟她嫂子撒娇卖萌的,就笑得合不拢嘴。 小福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过了一会,嫂子单独私发了两张照片给她,一张是她不认识的凹凸曼,一张是一个电动玩具挖机。 紧接着嫂子发来几条很无奈的文字信息说最近幼儿园附近修路,有挖机在那挖土。 小福看到后非常喜欢,她每次接小福放学从幼儿园出来,小福非要去看人家的挖机挖土。 要是不答应他就哭闹不休,只能带着他去看。 不过不会看太久,最多看半个小时就用吃的哄他回家。 最后嫂子表达了对她公公婆婆的想念,觉得还是公公婆婆管得住小福。 贺年哈哈大笑,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精神,她还是安慰嫂子一下,劝嫂子再ren几天,过几天伯父伯母回去了就是伯父伯母接送小福了。而且路总会修完的,等修好了挖机就走了。 国博真的很大,贺年一行人进馆一直参观到4点才出来。 然后赶着时间去天坛公园参观,天坛公园内景点开到6点,时间有点紧张。 去到后他们直奔祈年殿,参观完才慢慢去看别的。晃悠悠的到了6点多一点,天暗下来了。贺年她们正往外走,忽然听到一阵“嚯”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祈年殿亮灯了。 贺年本来以为周日不亮灯,原来是因为国庆的原因,亮灯到6号,贺年她们正好赶上最后一天。 既然赶上了,贺年伯侄三人也不客气的停下脚步,拍到满意的照片才回去。 第二天贺年在家,她伯父伯母一早就出发去爬长城了。 伯父伯母一出门,贺年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到处玩,她也有点吃不消了。 贺年打起精神,又重拾她的书本看书刷题,距离考试就剩一个多月,她的书还没过完第二轮,后面还要刷真题,刷完真题还要模拟考试熟悉感觉。 这几天国庆节天天出去玩,她没碰过书本。 时间久了没碰书本,贺年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必须收收心了。 从明天开始! 今天不行,贺年决定今天下午去玩具店买小福想要的玩具。 等下午贺年收拾好背着她的包从跨院出来,看见周敬衍从垂花门那进来,章惠兰和于问梅跟在他身边。 贺年疑惑地叫了他一声:“老板?” 贺年看了下手里拿着手机,下午2:51分,这个时间点老板怎么会来这? 周敬衍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背着包是要去哪儿?” 贺年走前几步说:“我准备去玩具店看看玩具,昨天答应我小侄子要带玩具给他。” 周敬衍回头问章惠兰:“老刘也去了长城?” 章惠兰点头答是。 贺年连忙说:“我滴滴打车自己去。” 周敬衍沉吟了一瞬,左脚往后退一步,转身往外院走,章惠兰和于问梅快速的退到两边留出通行道路给他。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看向贺年,叫她:“走吧。” 贺年大惊失色。 活爹!谁敢让你当司机啊? 贺年急忙跟上去劝他:“老板,您来是有别的事情吧?您的事最重要,你忙您的。我就是出去随便逛逛,可别耽误您的时间。” 周敬衍脚不停地往外走,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远,贺年急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拽住他的衣服下摆。 周敬衍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贺年,就这十几步路,追得她喘大气。 贺年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微微用力,想把他拉回去:“老板,您忙您的事去吧。我去买玩具是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您放心,我也不是坐地铁去,打车去很方便的。” 周敬衍巍然不动,因为贺年用力拽着他的衣服,他的脸越来越黑沉。 贺年察言观色,放开了手,掩耳盗铃式地抚了下她刚才拽着的位置,想捋直拽出来的皱褶。尝试了一会儿,发现捋不回去,讪讪地放弃了。 贺年回头想找章惠兰和于问梅帮忙,结果发现她们俩相携着进了厨房去了,贺年只能看见她们进屋去的背影。 贺年咂舌,心想:跑得也太快了吧。 找不到援军,贺年只好自己面对黑脸老板。 贺年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着他笑。 周敬衍淡淡的提醒她:“今天7号,回城高峰,你还要跟我在这僵持着继续耽误时间吗?” 贺年被他训得低下了她的小脑袋。 低着头看他抬脚继续往外院走,贺年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去了车-库。 等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外,厨房门口探出来两个脑袋,听到车-库里车子启动后,齐齐松了口气。 于问梅说:“可算是出去了。” 李婵娟点着头表示赞同。 章惠兰咳嗽一声,示意她们别看了,赶紧回去。 谭华荣放好车-库大门的遥控器进来厨房,章惠兰问他:“出去了吗?” 谭华荣笑着说:“出去了。” 章惠兰满意的点着头出了厨房。 …… 周敬衍把车开出了胡同,眼睛余光看着贺年在副驾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学生样,暗笑不已。 周敬衍眼看前方,手握着方向盘专心致志的地开车。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贺年扭头看着他的侧脸,标准的三庭五眼的比例。英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双唇。 他是她见过唯一一个跟男星颜值相当的素人。 周敬衍感觉到她的目光,快速地扭头看她一眼。 贺年一对视上他的眼睛,被抓包,心一慌,连忙转移视线看向车窗外。右手不知觉的抓紧左胸口那的安全带,刚才她的心脏极快地跳动了几下,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她侧身向着窗外,偷偷做深呼吸,以求尽快平复正常心跳。 周敬衍看她背对着自己偷偷深呼吸,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至于吓成这样么? 昨晚元嘉说的一句话浮上心头:[年年胆子有点小,很容易被吓到。] 周敬衍不得不承认元嘉说的没错。 他直接了当的开口问她:“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就看了你一眼,你就吓成这样。” 贺年坐好,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可以说真话。 她直视着挡风玻璃前方,轻声地说:“您是老板啊,员工怕大老板是很正常的事情。” 为了说服自己也说服他,贺年还举例子:“您看,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是敬着您,远着您,生怕说了哪句话让您不高兴。大家都是从您那里领薪水的,肯定不想在您面前说错话或者做错事,给您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敬衍瞥她一眼又飞快地看前方路况,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问她:“那如果不是老板,你就不怕了?” 贺年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您不是我老板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认识,所以没有怕不怕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职场,老板和员工根本就不认识。” 贺年总结完后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周敬衍面无表情,只是眼角余光里又看到她在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己。 贺年又补充道:“察言观色也是员工要掌握的一项技能,我一直学不好这个。加上不能第一时间领悟领导话里真正的含义,不想花心思琢磨老板的意思,所以也不想往上爬。” 周敬衍不着痕迹地引导她:“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贺年疑狐地看了他一眼,回过神来慢慢的思索这句话有没有别的含义在里面。 周敬衍轻笑:“就字面意思,没有别的含义。” 第22章 第 22 章 贺年选择相信他。 贺年低下头摩挲着手机屏幕说:“我喜欢和简单纯粹的人在一起。两个人之间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权衡利弊,不会看你的家庭能不能给我助力。” “就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你跟我说你的烦心事,我也跟你说我的烦心事。不管是经常见面,还是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但只要一方主动联系,另一方会很快响应。” “如果在同一座城市,一说约饭就会很快约好时间碰面,一边吃一边聊。不管过了多久,这个人依然还是像你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对你,她没有心机,也没有算计,不会坑你,也不会害你。同样的,你也是这样对待她,所以你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做朋友,做最纯粹的朋友。” 车停了下来。 贺年一抬头看见前面车辆的车屁-股,原来是在等红绿灯。 再转头看向他,和他的眼睛对视上。他专注的看着人的眼神很幽深,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贺年转头避开和他对视。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开往商贸区。 周敬衍看着前面说:“听你描述是一段很理想很美好的人际关系,你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贺年一边观察着从旁边过去的那辆车,一边回答:“嗯。我有两个那样的朋友,都是以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后来都离职各自发展了。” 周敬衍挑了挑眉问:“你们无话不说?” 贺年摇摇头:“没有。我们不聊家庭不聊私人情感问题。聊得最多的是吐糟,吐糟公司吐糟同事吐糟交通各种吐糟,有时候聊旅行见闻或者旅行规划。” 贺年突然想到一个槽点:“其中一个朋友我和她都单着,所以都没有情感问题。不用费心思劝分或者劝和,还能避免最后闹掰,友情很稳固。” 想到这个,贺年高兴得眉飞色舞,脚在脚垫上一点一点的。 周敬衍看着她这么容易就高兴起来,摇了摇头,跟着笑,暗道一句孩子心性。 周敬衍又问:“你就没有喜欢过的男人吗?少女怀春的那时候。” 贺年背着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学校管得严,不允许早恋。我读的初中是我爸的学校,我爸盯了三年。读的高中,很多老师都是我爸的老师或者同学,我的老师也会盯着我。整个初高中,没有哪个男同学来追我。” 周敬衍放声大笑。 笑完他又问:“上大学了可以谈了,你怎么不谈?” 贺年说:“大一第一个学期,我还没满18周岁呢。还有一个原因是入学不久,宿舍夜谈的时候宿舍里的同学告诉我有男同学同时追几个女生,广撒网然后选择性捕捞。” “只要有愿意跟他谈的女生就行,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爱,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满足他的需求。” 贺年表示自己当时被震惊到。 “再后来,靠近我的男生,我看谁都像是在撒网捞鱼的样子,捞到一条就吃一条,捞到十条就吃十条,我不想当池里备捞的鱼。” 贺年轻轻的摇着头表示拒绝和抗拒的心。 周敬衍表扬她:“见微知著,你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通透。” 贺年望着窗外的车流说:“不管哪个阶层,找对象都是经过权衡利弊,深思熟虑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最后等没用了再一脚踢开。” “人人都在忙着争夺社会资源,忙着谋生,哪有什么爱情,不过是披上一件名叫爱情的外套罢了。” 周敬衍看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于是又问她:“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简单纯粹的。”贺年低着头解锁手机又锁上,内心懊恼无比。 她好希望有时空穿梭机能够穿越回五分钟前把刚才说过的话塞回肚子里面。 五分钟前的自己你是傻子附体了吗? 这些话是能和老板敞开心扉聊的吗? “老板,我感觉不适合和您聊这些话题,又不想乱编骗您,我可以保持沉默吗?”贺年抬起头默默地瞅着他,“几分钟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也请您忘了吧。” 周敬衍皱起眉头问:“就因为我是你老板?” 贺年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表示很小距离的手势说:“您说这个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原因,大概就是像我两根手指之间这点距离这么小。” 贺年放下两根手指接着说:“职场待久了,没有人会跟领导交心。刚进入职场的人可能真有傻傻交心的,等他吃过几次亏后就会学聪明的。” “有些真心话可以在网络上畅所欲言。毕竟隔着网络,大家又不认识,说了不怕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有些话就不能在现实中说出来让周围的人听见。”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能让你看见的肯定是他特意表现出来让你看见的,你看不见的才是他人真正的样子。那些话不适合跟身边的人说,请您忘了吧。” 周敬衍听着哑口无言。 贺年自言自语:“您当老板的,人情世故这一块应该是轻松拿捏的。人性,您也是包懂的。” 周敬衍点点头赞同这句话:“对。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挑明,挑明就是你的错了。” 贺年摇着头说:“人类世界真复杂。” 周敬衍心有所感的看向她,问了一句:“想逃离?” “想归隐山林。”贺年自动将他的话转化成好听一点的词,“我现在能理解古代那些住在深山老林人所罕至的地方的人的心情了。” “人世间太纷繁了,归隐才有宁静的生活。” 周敬衍皱着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说又说不出,最后ren不住问:“贺年,你是不是有点厌世?” 贺年讪讪地笑几声,强行辩解:“怎么会?我这叫emo了,过一会就好。” 周敬衍哼了一声没说话。 贺年抬头准备讪笑两声给自己解围的,结果一抬头看见了超宽车道,“咦!是长安街哎。” 她转头兴致勃勃地往外面看。 周敬衍示意贺年看他那边:“**在这边。” 贺年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又通过驾驶座玻璃看,扭着身子看,直到看不见为止才坐正身子感叹:“不管看多少次都看不腻。” 贺年又坐正看向前面,前面就是中央商务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车子很快进了地下停车场,转了一会才找到空位停车。 贺年拄着轻便的手拐跟在他身边坐电梯上去商场,出了电梯没头没脑地走了一会儿,找得晕头转向的。 贺年找了个角落停下来,拿出手机找到预先收藏好的玩具店地址,对照周围几个店铺的铺号,准备按着铺号找过去。 蓦然间她想起还有一个人,急急忙忙回头寻找他,发现周敬衍离她有10米远,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角落里的她,双唇紧抿,面无表情。 贺年觉醒了她那小兔子般的直觉。 他在生气。 这也不能怪贺年,只是她习惯了独自逛商场,一下忘记今天旁边有他。 贺年暗自郁闷,自己打个车来多方便啊。下车,进商场,找店,买东西,打车回家。 现在还要顾虑身边的他。 贺年不敢表现出嫌弃的表情。 贺年捧着手机走到他面前,举起来给他看:“老板,我想找这个店,刚才在对铺号,这样好找。” 周敬衍拿过她的手机,手指点了一下截图上的那个地址,一个截图,哪有动静。 他嫌弃的将手机还给贺年。 贺年赶紧双手接过自己的手机,看着地址又想去找铺号。 周敬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啊?”贺年疑惑地抬头看他。 “自己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找工作人员问路。”周敬衍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贺年懂了:“哦。”那就去找服务台。 才走一步,没扯动他。 贺年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又抬起头问他:“不是去找服务台吗?” 周敬衍朝站在不远处的商场经理招手,那个商场经理小跑过来问话:“这位先生,欢迎您的到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贺年震惊的看向那个黑裤子白衬衣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 周敬衍问他:“劳驾。请问下这里最大的玩具店怎么走?” 商场经理侧过半边身子微微躬身说:“在这个方向,请跟我来。” 周敬衍:“劳烦您了。” 商场经理偷偷看了一眼贺年的脚,迟疑的问:“是否需要为这位女士安排轮椅服务?”他又飞快的瞄了一眼周敬衍的表情。 周敬衍语气平淡地拒绝他:“不用。她在做康复练习,让她自己走路。” 商场经理低声回答:“好的。您二位请跟我来,这边请。” 商场经理在前面带路的脚步慢了很多。 周敬衍拽着贺年的手腕,跟着那个商场经理走。拐来拐去有一会儿的时间,商场经理停了下来说:“就是这里。” 贺年往店里一看,好多毛绒玩具,确实是玩具店。 贺年微微鞠躬向那个经理致谢:“谢谢,谢谢您。感谢您的帮助。” 商场经理赶紧回礼说:“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他又转向周敬衍说:“先生,请问您还需要其他的服务吗?” 周敬衍站定,放开贺年的手腕,向他微微颔首:“不用了。您忙别的去吧。” 商场经理回他:“好的,如有需要请呼叫我。” 随后他走开到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但视线没离开过周敬衍和贺年这边,他还在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以便第一时间上来帮忙。 贺年探究地目光看着他。 周敬衍抬腿走进玩具店店门,贺年见他进店,也跟着进去。 贺年走过一个货架,左右看了一圈,满目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玩具,没有她想要的。于是找到一个服务员问有没有男孩子的玩具,服务员指导她去楼上找。 她先看了一眼周敬衍,他在她隔壁那个货架前站着,个子很高,能越过货架看到她。刚才服务员的话他也听到了,对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年就转身去了二楼。 二楼也挺大,贺年走过两个货架没找到,拿着手机图片找服务员问,服务员指了一个大致的区域,建议贺年去那个地方找一找。 贺年去服务员指的那边转了转,果然找到了凹凸曼,还挺多类型的凹凸曼。 贺年照着图片一排一排地找,找到第二个货架下面第三排放在小福喜欢的那只凹凸曼,有两种规格。 贺年蹲着对比后选了贵的那个。 选好了凹凸曼,贺年又去了玩具车那个区域。玩具车的种类更多,贺年一排一排的慢慢找。 这时候周敬衍上来二楼找到了她,见她蹲着找,凑过去看她手机。 贺年正专心致志的找玩具,没留意周围,周敬衍突然凑过去,吓了她一跳。 周敬衍颇为无语地望着她,他又不是走路没声音,她怎么还能吓到? 贺年强自镇定地说:“我没留意周围人,突然一座小山一样的阴影压过来,就吓了一跳。” 周敬衍教训她:“所以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是坏人盯上你,趁你不注意从背后蒙住你口鼻,一分钟之内就能弄晕你把你带走。” 贺年低声认错:“我以后会注意的。” 周敬衍暂时放过她,凑过去看着她手机问:“要这个?” 贺年把手机举到他眼前说:“这个玩具,听说是电动遥控的。” 周敬衍拿着她手机看了几眼记住特点后去别的货架上找。 贺年叫住他,指了几个货架说:“这几个架子我找过了,没有。” 周敬衍点了点头,绕过那几个货架去别的地方找,很快就提了一盒玩具回来给贺年。 贺年拿着手机对比,确定就是图上的那个,抬起头笑靥如花地对他说:“就是这个。” “都找到了,赶紧买单回去,不然越晚路上车就越多。”贺年喃喃自语说了一句话,然后伸手去拿他手里提着的那盒玩具车,“我来拿吧。” “买单?” 贺年笑呵呵的解释:“就是结账的意思。” 贺年捏住他手里的那盒玩具车的提手:“走吧,不然晚了车多堵车。” 周敬衍顺势放开手让她自己提。 两人去了收银台,贺年在前面结账,周敬衍站旁边一点的地方看她结账。 收银员面色如常的扫码收款装袋。 贺年提着两袋子玩具和周敬衍出了店门口,然后怀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收银员,她已经拿起手机在飞快的打字了。 贺年要笑死了。 等和周敬衍走远一点,贺年抬起头调侃他:“老板,您的风评被害了。刚才那个收银员肯定在跟朋友吐糟您不绅士,不主动结账也不主动帮忙提东西。” 周敬衍咬了咬牙:“我哪来的立场买这个?” 贺年还在嘿嘿笑个不停:“她又不知道我们不是在相亲也不是情侣关系。对于那些不了解真相的人,不用太在意他们的看法,那不重要。” 第23章 第 23 章 两人一路走到电梯前,贺年伸手按了向下键。等电梯下来开了门,两人一同走了进去,贺年伸着手准备按楼层,不知道车停在哪一层,抬起头问:“老板,车停在哪一层?” 周敬衍伸出手按下6楼键,电梯上行,贺年疑惑地看着他:“老板?” 周敬衍目光平静地回答她:“走累了,找个地方歇一会。” 贺年低下头:“哦。” 电梯上行,每一层都停了又开门,有人上来,到了6楼所有人都出了电梯。 周敬衍环顾四周一圈,又带着贺年坐扶梯上了7楼,随意找了一家店进去。 服务员把他们迎进去里面,周敬衍找了个角落和贺年坐下。 周敬衍一边翻菜单一边问贺年:“你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 贺年收回四处乱看的眼睛,看着他说:“咖啡和抹茶,我喝了会心脏难受。” 周敬衍抬起头望着她。 贺年跟他解释:“前几年发现的,有次喝了一杯抹茶做的奶茶,喝完一个多小时后心跳得非常快。可能是身体对咖-啡-因比较敏感,后面再也没有喝过咖啡和带抹茶的东西了。” 周敬衍点点头又继续低下头点餐,很快点完餐。 假期最后一天,餐厅没坐满,但人也不算少,不过服务员服务还挺到位,送来一壶茶再顺便点餐。 周敬衍给贺年倒了杯茶:“这个时间点,吃点下午茶填填肚子就行,正餐还是晚上再吃吧。” 贺年连忙道谢:“好的,谢谢老板。”捧起茶杯轻轻啜了几口暖暖胃。 服务员很快就把餐上齐了。 贺年看了下,除了那壶茶,一份切片蛋糕,其他的摆着的基本上都是她认不出来的甜品。 周敬衍把其中一份甜点摆到她面前说:“这个是这里的招牌点心,你试试。” “好的。”贺年说着把茶杯放到一边,拿起勺子,一手扶住那个白瓷碗,一手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贺年眼睛一亮,这个不认识的甜品松软可口,很好吃。 贺年飞快的又舀了几勺吃。 周敬衍叫她:“贺年,你可以慢慢吃,等歇够了再回家。” 贺年正把勺子送进嘴里,嘴里含着东西,不好开口说话,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敬衍话语刚落两秒又说:“爱吃的话再叫一份。” 他正准备伸手呼叫服务员的时候,贺年咽下嘴里的东西阻止他:“不要再叫了,好吃也不能当饭吃,这还有好多东西没吃呢。” 周敬衍放下已经半举起的手。 贺年招呼他一起吃:“您也吃一些吧,要是就我一个人吃的话,今晚上我就不用再吃晚饭了。” 她可不想让他看着自己吃,就算是熟人,被人盯着她吃得有心理压力。 周敬衍放下茶杯,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在他面前的切片蛋糕的一个小角吃,放下勺子说:“这个是芝士蛋糕,那边的我没动过,你舀那边的试试味道。” 贺年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客气的舀了一勺另外一个角送进嘴里,撇了撇嘴。 呃,怎么说呢?贺年只能说这个不是不好吃,只是不合她胃口。 周敬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合她胃口,把那碟芝士蛋糕放到边角去。 贺年恭维他:“老板您真贴心,您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没有之一。” 周敬衍阴阳怪气地用北京腔调说她:“哎呦喂,谢谢您的夸赞,可不敢担这名。” 贺年笑靥如花,继续恭维他:“您连说话都这么好听,不仅是最好的老板,也是最迷人的老板。您看看周围一圈,那些看着您的姑娘,都被您迷倒了。您不仅气度非凡,连说话的语气腔调都能迷倒一片,恭喜您呀。” 周敬衍转头看了一圈周围,果然有几个姑娘看着这边。 现在他望过去跟她们对视,有几个脸皮薄的姑娘脸都红了,害羞的低下头。有几个虽然有点害羞但脸上带着雀跃,还一边整理仪容,代表啥意思还有不明白的吗?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面色如常,回头说她:“别管别人,吃你自己的。” “哦。”贺年换了个叉子吃水果,抬头瞄他一眼,又偷偷看那几个姑娘,打量人家的长相和打扮,身材不错,穿得又时尚,化着妆也很漂亮的,难道老板眼光高,看不上? 正胡思乱想,和其中一个姑娘的目光对视上,贺年朝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凝,对面坐着的那个人面沉如水,眼神充斥着危险,正死死的盯着贺年。 贺年赶紧收回目光朝他笑,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手也没歇着,把桌上的盘子挪来挪去,硬生生空出一个位置,把一盘甜品放到他面前,“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好歹吃点吧。您不吃,我一个人真吃不完,我吃得有六分饱了。” 周敬衍左手放桌上,修长的手指无规律‘笃笃笃’地敲击着桌面。 贺年双手合十的求他:“拜托,拜托您帮帮忙消灭一些吧。” 过了一会儿,看到周敬衍拿起勺子,贺年面露期待。 您多吃点吧。 周敬衍舀起一勺,没吃,放到眼前研究了几秒。 贺年一脸问号地看着他。 周敬衍面带嫌弃:“这是焦糖布丁,我不爱吃。” “蛤?”不吃你点它作甚? “你吃吧。”周敬衍伸长左手捏住贺年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迅速地将勺子里的布丁喂进她嘴里。 贺年只来得及“呜”的一声,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口布丁,勺子一抽离,贺年赶紧两手捂着嘴巴,赶紧把嘴里的布丁咽下去,怒而开骂:“万一撞断我的门牙怎么办?我不想去种牙,也不想缺个门牙。” “所以你自己拿勺子吃,我不喂你。”周敬衍将那份布丁又放到她面前,把刚才那个勺子塞进她手里。 他转头叫来服务员收走不要的碟子。 贺年拿着勺子气鼓鼓地看着他:“老板,吃了这一份,我就十分饱了,今天晚上不用再吃了。我要给章奶奶发信息,让她们别准备我的晚饭了。” 周敬衍嘲讽她:“你这吃两口就饱的跟小猫一样的食量,怪不得长得瘦骨嶙峋的。你的身高有155吗?” 贺年更气了,咬着牙说:“我不瘦也不矮,我有164。” 周敬衍继续杠她:“哦?那你有90斤吗?” 贺年噎住:“……我、我以前有,现在应该也有。” 周敬衍哼了一声:“风大点就能吹走。” 贺年好想咬死他。 周敬衍:“别学人家追求白幼瘦,硬生生把胃口饿小。食物摄入量少,难以提供身体所需要的能量,对身体不好,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这老板除了偶尔气她,还是会安慰人的。 算了,不咬了。 贺年跟他解释:“我是真吃不了那么多。” 贺年吃完那份布丁,又喝了一口茶,揉了揉小肚子,摊在椅子上放松身体,还把椅子给推远一些,她是真的不想再吃了。 茶水续了两次,两人相对无言地喝茶,贺年ren不住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坐下又喝了一杯茶,周敬衍拿起手机说:“贺年,东西给我提,回家了。” 贺年高兴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两袋玩具递给他,跟在他身后,经过收银台的时候贺年朝收银员看了一眼,又看向走在前面的这个人。 收银员弯腰送她们:“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看样子已经结过账了。 贺年跟着他坐电梯下到车-库,很快找到他的车。 贺年坐在副驾驶上,手抓着安全带,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你就问。”周敬衍从眼角余光看到她数次看向自己,一副有问题想问的样子,不禁出声说她。 贺年:“老板,你是在车里安了定位器吗?感觉你找车子很轻松的样子。” 周敬衍笑出声:“谁会没事给车子安定位器?停车的时候记住位置。” 贺年喏喏地说:“那如果停车场很大,还分好几层的呢?转圈找也要挺久的吧。” 周敬衍还是那句:“记住位置就很好找。” 这人记性很好。 贺年:“理解了,但是我感觉自己做不到,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周敬衍抽空隙看了她一眼:“在北京长大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分东西南北,以**为中心,很好分。你在南方长大,可能你们从小学的指路方式是前后左右。成长环境不同,分不清很正常。等你在这住久了,也能学会分东西南北各个方位。” 贺年想象了一会,实在想不明白站在某个点上怎么分清方位,摇着头说:“我想象了一下,感觉我应该学不会。” 周敬衍说:“慢慢来,不着急。” 车子从停车场出来走建国门外大街那条路回去,导航里一片红色拥堵路段,一眼望去周围全是车,走两步就停一会。 周敬衍打开了车载广播,主持人在实时播报着路况,基本都在拥堵。 贺年凑过去看导航,他们所在的那条路红得发紫。 周敬衍面无表情。 贺年脸都绿了。 她给她伯母发微信问情况。 幸好他们早早出发,爬完长城回到市区还不到下午2点,紧赶慢赶的去奥林匹克公园拍了一会照片就走,现在已经回到院里休息了。 方洁瑜反问贺年这边的情况,贺年怏怏地说堵车了,导航里看到堵成一片,现在动不了。 贺年给章惠兰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哭笑不得:“章奶奶,我们堵在路上了,导航说预计2个半小时才能回到。您让李阿姨和谭叔不要做我的饭了,我刚吃了下午茶出来,不饿,晚上不用吃了。” 贺年刚挂了电话,周敬衍的电话响起,一接起就是章惠兰,刚和她说完挂电话又给他打电话。 周敬衍也这么说:“嗯。两小时可能回不到,不用做她的饭了。” 贺年无聊的刷着社交软件,已经刷到有人吐槽拥堵了。 贺年苦笑不已,早知道就劝他别去吃下午茶了,现在两个人只能堵在路上。 她玩了一会手机,困意上头。 贺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抽了张纸巾擦眼睛,更困了。 贺年把脸转向车门,闭眼打盹。 然后迅速被晃醒。 走两步又停走两步又停,没法睡。 周敬衍伸手吧嗒一下给她解开安全带,叫她爬到后座去把座椅放倒睡。 她爬到后座去躺下,依然是走两步又停,车轻微晃一下。 贺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调整呼吸,在动一下停一下中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年迷迷糊糊的醒来,坐起来调整好座椅。 车内没有开灯,前座有点亮光,她缩在后座上,只有路灯打进来的一点点光,外面一排排车灯。 周敬衍见她醒来,递过来一张湿纸巾:“你醒了。给,你用湿巾擦擦脸。” “嗯。”贺年接过那张湿巾撕开包装,胡乱的擦脸。 周敬衍又拧开一瓶水给她:“喝口水润润喉咙。” 贺年接过来仰着头喝一大口,“咕噜噜”的漱口,两颊左边鼓完右边鼓,最后吞下去,又喝了一大口。 周敬衍欲言又止,最后ren住没说话。 贺年“唉”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下手机时间,快7点了。往车窗外看,还是车。 “走了两小时了,还没回到,现在在哪啊?”贺年打开手机高德地图看定位,“紫竹院路?” 贺年高兴坏了,看地图离家不远了,立马给方洁瑜发了信息说快回到了。 贺年放下手机,问还在开着车的老板:“老板,您下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不饿?” 现在路况好了很多,不再是走两步停一停了,可以以缓慢的速度开。 周敬衍专注的开着车:“我确实饿了,你让厨房煮碗面条就行。” 贺年跟他确认:“您是想吃汤面还是拌面?” 周敬衍不挑:“都行。” 贺年解锁手机屏幕:“好吧,那我让李阿姨她们随意做。” 随即拨打了章惠兰的电话:“章奶奶,我们到紫竹院路了,很快就能回到。老板说他饿了,需要李阿姨或者谭叔做一份面条给他。他说汤面拌面都行。嗯嗯,麻烦你们了。” 第24章 第 24 章 挂了电话,贺年扒拉在副驾座位的椅背上跟他说话:“老板,你是不是兜路了啊?” 周敬衍从内后视镜看她一眼:“导航规划的路,哪里车少就往哪条路上导。” 贺年:“您今天可真是遭罪,本来可以在家休息的,不仅要送我出来,还要带我回去。饿着肚子堵在路上几个小时,这个时候了还要先送我回去,你才能回家,然后明天又要上班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周敬衍目视前方专注开车:“你说得对,所以今晚我不回去了。就住正房,明天直接去上班。” 贺年拖长了声音:“哦~,我给章奶奶说一声。”说完又要解锁手机。 周敬衍打断她:“不用再打电话。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贺年了悟:“好叭。” 越往外走车就越少,不堵了,能正常速度开了。周敬衍开着车快速行驶,很快窗外的景色变得熟悉,他们快到家了。 贺年望着窗外,喜笑颜开。 周敬衍问她:“这么高兴?” 贺年使劲点头:“肯定啊。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明天就是正常上班了,终于恢复原样了。” 周敬衍:“北京除了除夕和初一,其他时间都很多人。而且外头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你又没时间出去逛。你不是下个月考试吗?不赶时间复习吗?不是说争取一次过吗?” 贺年打开手机日历数着时间,对比着复习进度,自我感觉学习进度是有点紧张,“是哦,我还是先别忙着玩了,免得前功尽弃,等考完试再尽情的玩。” 周敬衍夸她:“不错,很有自觉性。考完继续保持这个学习的劲头,你可以考研读研再考公,能学个四、五年。” 贺年哭笑不得:“别这样,咸鱼不是很想翻身,躺平才是我的梦想。” 周敬衍击碎她的幻想:“遇到我,你别想偷懒了。当初招你的一个原因就是听你说你在自学考证书,觉得你喜欢学习,印象很加分。” “瞎猫碰上死耗子。”贺年没想到当时面试时说的这句话的分量这么重,“我毕业后没再碰过教材书,这是因为有段时间没工作,闲得慌才找事情做,欺骗自己没有在虚度光阴而已。” “我并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您误会了。” 周敬衍笑了:“我看你90斤的体重有89斤是反骨。你在老板面前说自己不爱学习。” 贺年ren俊不禁笑出声:“老板又不是做慈shan的,怎么会喜欢啥都不懂,啥都要现学的员工?人家要的是能马上干活的牛马。” 周敬衍也笑了:“你还挺懂人性。” 贺年自得:“我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每一口饭都不是白吃的。” 对话间,车子开进了胡同口。 贺年从前挡风玻璃看到刘鹏已经打开车-库大门,人站在外面等着他们。 贺年ren不住朝他挥了挥手,当然车内黑漆漆的,他不一定看见。 等周敬衍把车开进车-库,刘鹏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按下车-库锁门键,电动卷帘门哗啦啦的响起。 贺年等周敬衍把车停稳熄火,她率先下车出去跟他打招呼:“刘叔。” “哎,言哥儿、年年你们终于回到来了。老李给你们煮了面条,快进去吃吧。”刘鹏锁好大门进屋刚好碰上他们从车-库出来。 两个人换鞋擦手进了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一小两碗杂酱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周敬衍自动坐大碗面前的座位上,没说话,拿起筷子就拌面开吃。 贺年见他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扬着笑容对旁边还端着餐盘的李婵娟道谢:“谢谢李阿姨加班给我们做面条吃,您辛苦了。” 李婵娟微笑着说:“别这么客气,你们肯定饿坏了,快吃,吃完赶紧回去休息。阿姨先去收拾厨房,等你们吃好就来收拾碗筷。” “嗯嗯。”贺年也不客气的开始吃面条。 李婵娟真的懂她的食量,给她装的是一小碗面条,是她刚刚好能吃饱的分量。 给他装的是一大碗。 贺年吃着自己碗里的,时不时抬头看他吃。 刚开始他吃面的速度很快,咻咻咻地夹了几筷子就下去一半。 她时不时的看他几次后,周敬衍抬头问她:“我吃面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不够吃?” 贺年嘴里刚吃进一口面条,还有一小根面条没塞进嘴里,这会儿赶紧吸溜进嘴里,使劲摇头否认:“我有这碗就能吃饱了。只是第一次看您吃这么快,看来您是真的饿坏了。下午您应该多吃点甜品的,起码不会这么快饿。饥一顿饱一顿的容易搞坏胃。” 周敬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片刻后,又低下头继续吃面。 贺年慢慢把她碗里的面条吃完,伸手抽一张纸巾边擦嘴边感叹:“唉,选错时间了,今天不应该出门的,明天出去都比今天出去好。” 周敬衍也吃完他碗里的面条放下筷子,边说话边去抽纸巾:“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有了经验教训,以后你就会记得避开法定节假日了。” 贺年点头如捣蒜:“记住了记住了。” 周敬衍站起来往外面走,贺年去拿了托盘把碗筷收好端去了厨房。 李婵娟见她端着托盘进厨房,忙上前接过托盘:“让阿姨来,年年你洗干净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贺年顺利把托盘交给她:“好的,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辛苦阿姨您了。” 李婵娟:“嗯嗯,你回去吧。” 贺年用洗手液把刚才收碗沾到的油水洗掉,扯了一张纸巾擦干手,出了厨房回了她房间。 白天洗干净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她床上,贺年拿起她的睡衣准备进洗手间洗漱时,敲门声响起。 方洁瑜站在她门外,先敲了两下门,然后隔着门叫她:“年年,你洗漱了没?” 贺年扬声回答她:“准备去。”她放下衣服去开了门。 方洁瑜站在门外,有点紧张局促不安的样子。 贺年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也有点紧张:“伯母,发生什么事了?” 方洁瑜一咬牙,“唉”了一声,簇拥着贺年进了她房间关上了门。 贺年见她这样,更加紧张了,急急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洁瑜把她按坐下,一屁-股坐她旁边的椅子上,凑近她耳边低声问她:“年年,你是不是经期不太规律?” 贺年懵了:“蛤?” 方洁瑜语气有点着急:“于姐偷偷跟我说,她今天收拾你房间,看见卫生间垃圾桶里扔了一条小裤,沾着暗红色的血。她说她天天收拾屋子,知道你上一次经期刚结束一周左右。年年,你老实跟伯母讲,你是不是又流血了?” 贺年内心懊恼不已,昨晚洗漱时她脱下内-裤后直接扔进垃圾桶,就转身搓泡沫洗脸去了,她忘记抽一张纸巾盖住了。 贺年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伯母,我没事。那是排卵期出血,正常现象。以前我去医院做过检查,身体没什么问题。” 方洁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两手交握,喃喃自语:“还有这种情况的吗?我没有这样,小双和小露也没有这样的。” 她看着贺年问她:“你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贺年:“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了,偶尔会这样,有时候量多有时候量少,持续时间不定,有时候就来几天,最长的时候可能有十天。看过几次医生,也做过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每次去看,医生就开点药给我吃,吃完了该怎样还是怎样。吃药没啥效果,这几年就没再去看过了。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方洁瑜急得站起来转圈圈:“哎哟,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是要结婚生宝宝的呀。万一影响到生宝宝,你可怎么办?” 贺年:啊这。要不要跟她明说呢? 贺年心里衡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跟她说说真心话,她站起来把伯母按坐下:“伯母你别急,我跟你说说真心话。” 方洁瑜一把抓着她的手,可能想从中得到一点支撑的力量。 贺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贺年轻声安慰她:“我每个月都有来正常的量,不怕怀不上宝宝。另外我也没打算结婚和生宝宝,我就打算着以后一个人过的。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生活,没有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但很快贺年就把他抛到脑后。 想什么呢? 方洁瑜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但脑海一片混乱,不知从何说起,坐在那惴惴不安。 过了一会,她理清了思绪,带着担忧看着贺年:“不结婚,你老了该怎么办?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又漂亮,没有人护着,万一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贺年苦笑一声,担心被人欺负?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的,真被坏人选中欺负了,逃不掉,就只能认了。而且结婚也不是万能的,结了婚就不会被欺负吗? 事无绝对。 结了婚,丈夫也不是时时在身边能随时保护你的。 贺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安慰她:“别想太远,先活好现在,等真的老了再说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方洁瑜一心惦记着她生理期这事:“不行,咱得去医院检查看看,该吃药就吃药,得治好才行。” 贺年乐意哄着她:“好好好,我找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让你看看检查报告单,让你安下心来。” 方洁瑜恍恍惚惚的出了跨院穿堂回到内院游廊,往夫妻住的客房走。 章惠兰刚好从东厢房出来,见到她游魂似的从游廊走过,喊住了她:“年年她伯母,您是刚从年年房间出来吗?” 方洁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说:“哎,我刚出来。” 章惠兰关心道:“她怎么说?” 方洁瑜勉强的笑着说:“她说她没事,我有点担心会影响到她身体,我得带她去医院检查看看。” 章惠兰安慰她:“是该去看看,我们这边也找找专家。您也别着急,年年还年轻,好好调理,身体能好的。” 方洁瑜强颜欢笑:“哎,希望是这样。” 越过她的肩膀,方洁瑜看向她身后那个房间内站着的高大俊朗的男子,他站在屋里,侧耳倾听着她们两个人说话。 方洁瑜心里苦涩得不行。 这么好的男人,年年怎么就不想要? 两人道别,方洁瑜回了客房。 章惠兰看着她出了垂花门,转身跟周敬衍说:“年年她伯母眼睛有点红的,可能在跨院哭过。” 周敬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让她回去休息了。 只留他一人站在那,双眼幽深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庭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7点,贺年被门外敲门的伯母叫醒。 贺年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开了门,又迷迷糊糊的回去钻进被窝里,还想再接着睡。 方洁瑜一把揪开了被子,把她拉起来:“年年,你快醒醒神。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要早点出门。” “医院没有现场号能挂,预约要一两个星期。”贺年闭着眼睛坐在床沿上,脚已经垂下地,自动自觉的把脚塞进拖鞋里面,但人还没完全醒,这时候还想往后躺。 方洁瑜一把拉住她两只手不给她倒下:“周先生帮忙找人加了个号,人家医生提前上班给你看病的,不能耽误人家的时间,也不能浪费人家的好意。” 一把拉她站起来,把拄拐塞到她手里,推着她进了洗手间:“快,你赶紧上完厕所就刷牙洗脸,伯母就在外面等你。” 贺年坐在马桶盖上,好想学遁地术,她要是有这技术现在就可以逃跑了。 “年年,你别坐马桶上睡觉,万一摔了就惨了。”方洁瑜真在门外催她。 “哎,我知道了。”贺年有气无力的回答。 贺年站起来揪开马桶盖解决完生理问题,戴上她的蝴蝶结发箍,掬了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冷得打了个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第25章 第 25 章 在方洁瑜的监督下,贺年快速的刷牙洗脸换衣服,简单的拍个爽肤水和涂个面霜就去吃早饭。 一进餐厅,周敬衍已经坐着吃早饭了。 贺年乖巧的问好:“老板,您早啊。” “嗯。赶紧坐下吃早餐,你是最后一个。”周敬衍舀起一勺小米粥喝。 “我天天都是最后一个吃早餐的。”贺年先喝了几口小米粥暖胃,再拿起一个包子掰开两半,一半放回面前的餐盘里,另外一半拿在手上吃。 周敬衍震惊的看着她:“一个包子你都吃不完?” 贺年嘴里含着一口包子:“不是。我只是分开两半,待会喝完粥要是还没饱的话,我再吃剩下的一半,要是感觉饱了就不吃了。” 周敬衍看看自己这边的早餐份量,再看看她那边的一小碗小米粥和分了两半的包子和一个鸡蛋,问道:“你就吃那点?” 贺年一副这很正常的表情:“我有这些够了。鸡蛋我本来也不想吃的,但是阿姨她们说必须吃,才加上的。” 周敬衍气笑了:“行啊,肠胃检查也给你安排上。” 贺年缩了缩肩膀。 怎么会有人气性这么大?吃得少也管那么严。 “谢谢您嘞。”贺年转头找了一下她伯母:“咦?我伯母呢?” “早就吃完早餐了,吃完才去叫你起床的。”周敬衍没好气的说,“你就吃这点,遇到坏人,你有力气跑掉吗?” 贺年哭笑不得:“一大早的,您别咒我,不吉利。而且,天黑我就到家了,遇到坏人的概率非常小。” 饭毕,贺年背上她的包跟着伯母出门,今天是任司机送她们去医院。 刘鹏和贺弘义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逛景点,累到不行,后面的行程全部取消。这几天他们就待在家里休息,最多到附近公园散步。 按着章惠兰的指引,贺年顺利的找到了那个诊室。 贺年站在门外,先看了一下门外挂着的接诊医生的信息,一位姓陈的女医生,看着很有经验的五十来六十岁的样子。 贺年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敲响了门。听到里面叫进去,贺年推开了门和方洁瑜一起进去。 方洁瑜走在她身后,进诊室后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贺年对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面前的看起来是这个诊室年龄最大的那个医生问好:“陈医生您好。我是贺年,家里让我来找您看看身体。我应该没找错人吧?” 陈娴医生眼睛含笑,很温柔的说:“噢~,你就是贺年?” 贺年点点头:“是,我是贺年。” 陈娴喊她坐下:“来。你坐我旁边这个凳子。” 贺年依言坐下。 她又说:“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贺年把口罩摘了下来,冲她一笑就露出两个小梨涡。 陈娴医生夸她:“很漂亮的小姑娘呀,今年几岁了?” 贺年一脸疑惑,但还是医生问什么就乖乖答什么:“我今年25岁了。” 陈娴医生点点头:“正是好年纪的时候。” 贺年抓住机会问:“医生,章奶奶说是加的号,我需要从您这里拿一张单子去服务台挂号吗?” 陈娴医生递过来一张小纸条说:“要的,你拿着这张纸条和身份证出去外面找服务台的小护士,她们就知道给加一个号了,我这里就有你的就诊信息了。” 贺年接过纸条,站起来出去外面找服务台护士帮忙在挂号系统里加个号。 一会儿又敲门进了诊室。 陈娴医生:“来,你坐下说说你的情况。” 贺年坐下,先看了一眼伯母,她一脸焦急的样子,贺年暗暗叹了一口气。 贺年:“陈医生,我的问题是两次经期中间会出血。” 陈娴医生一边打字一边听她自述完后问:“第一次出现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 贺年回答:“刚上大学的时候,20XX年9月或者10月。” 陈娴医生:“好几年前了。是长期这样吗?” 贺年:“可能一年中有两三个月是没有出血的,其他的月份都多多少少有点血。出血的量也不定,有的月份多有的月份少。少的时候是有血丝夹在透明的白带里面,两三天就没有了。多的时候有十天都要垫迷你卫生巾。” 陈娴:“是什么颜色的?” 贺年:“黑褐色或者暗红色。” 陈娴医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问:“你上大学的城市和家乡远吗?” 贺年和方洁瑜同时说:“我们家在浙江湖州。”两人对视一眼,贺年接着说:“我在广东广州上大学。” 贺年又补充道:“我来北京一个多月,这次月经中间也出血了。”她觉得跟地域无关。 陈娴医生不做评价,对着电脑把她的情况打进病例单去。 陈娴医生打出来几张检查单,签名后给贺年:“我先给你安排些检查,做完这些检查你就回来找我。我下午有手术,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去,赶不及的话让周家那小子找我,后面再安排你复诊。” 她提到周家,贺年就面红耳燥地接过那几张单子:“好的,麻烦您了。” 贺年和方洁瑜赶着时间去排队缴费,再去检查室做检查,一跑就差不多一上午过去了。 等最后出了检查室,已经过了11点了。 贺年知道医生一般到11点半就差不多不接诊,又跟着伯母回陈医生的诊室。 敲门进去坐下。 方洁瑜站在一旁说:“哎呦,报告还没打出来。年年,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去找个机子打。” 贺年翻包。 陈娴医生阻止她:“你们晚点再出去打也行,我这电脑里有同步过来的检查报告。有几份我已经看过了,还有最后一份报告还没同步过来,等一会就有。” 陈娴医生面对着贺年说:“我这接到电话说有个检查没做成,给你换了彩超,彩超结果我看了,就是内膜有点厚,给你开点药调节一下。然后等月经第4天的时候你再来找我,我给你开个抽血查查激素六项。” 贺年:“好的。谢谢陈医生。” 伯侄两拿着药单去缴费拿了药,任司机接她们回家。 到家1点,没赶上饭点。 留了饭温着给她们三个,三个人在餐厅坐着吃午饭。 这次是任司机不自在,他也是个社恐,跟贺年伯侄俩一起吃饭,他如坐针毡,用最快的速度吃完跑了。 贺年和方洁瑜先是面面相觑,后面又ren不住笑出声。 方洁瑜笑着感叹:“这个年轻人很害羞啊。” 贺年笑着说:“大家还不熟嘛,熟了就好了。” 饭后,贺年昏昏欲睡,回了房间换上睡衣,调好闹钟,又钻进了被窝。 方洁瑜跟章惠兰交流今天的检查结果。 方洁瑜带着忧虑说道:“检查也没什么问题,医生开了药回来,先吃药看看。吃完这些药,要是没什么效果的话,得去看看中医,喝中药慢慢调理。这孩子在外读书工作,不太会照顾自己。” 章惠兰轻声安慰她:“女孩子的身体确实不能大意。您也别担心,她来了我们这里,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方洁瑜握住她的手:“太感谢你们了,在她受伤这段时间给她的帮助,真的没齿难忘。” 章惠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方洁瑜带着鼻音说:“哎,她爸妈是很和shan的人,这些年只要跟人说起她爸妈我就ren不住,让你见笑了,我去洗把脸。” 章惠兰目露悲伤,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见怪,您去吧。” 方洁瑜去洗脸。 章惠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最后沉沉一叹息。 …… 贺年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多了,又把丢下好几天的教材书捡起来,乖乖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复习。 方洁瑜端着一壶清茶一小盘水果送去给她,“年年,你看书也要记得多喝水啊,时不时的起来活动一下,再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贺年抬起头道谢:“谢谢伯母,我会的,你放心吧。”说完又低下头做课后习题。 方洁瑜看她认真复习,不再打扰她,回了客房拉着丈夫出去走走散步去了。 过了秋分,天黑得快,等贺年收拾好书本出来,天已经微微暗淡了。 贺年走了一圈,没见到她伯父伯母,疑惑的问:“咦,我伯父伯母去哪啦?” 刘鹏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一边沙沙沙的扫地一边说:“下午在门口碰到他们俩,说是出去公园逛逛,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到来了。” “这样子啊,我去门口看看。”贺年把大门打开一条小缝,侧着身出去,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还是没见到人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看着天越来越暗,不禁有点着急。 贺年拿出手机拨了伯母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喂。年年呐。噢,你出来大门口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了,你不用等我们,回屋去吧,我们很快就回到的了。” 电话那头有车子的鸣笛声和人声,她伯父伯母可能在路边。 贺年嘱咐了一句:“好的,你们路上注意看车。” 挂断电话后又站了一会儿。 刘鹏从大门缝隙探出头看她,然后把门打开一点让贺年回屋:“年年,天黑了,你先回来,别在外面等,有我在这呢。” “好的。”贺年又左右看了一遍,确定等不到后进了大门。 刘鹏等贺年回来后,自己出去左右看了一遍再回来关上大门。 贺年回了内院,碰到章惠兰被她拉住询问伯父伯母到哪了,贺年说道:“我没问他们回到哪里了,听着是在路边,有人说话也有车子的声音,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 章惠兰点点头说:“那年年你先回房梳洗吧,今晚晚饭时间晚一点。” 贺年依言回了房间去洗头洗澡,这是她来北京后第一次先洗头洗澡再吃晚饭,以往都是晚饭后才洗漱的。 等贺年进了房间,章惠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重新翻看中午时分那条来自周敬衍的专属司机陈司机的信息。 小陈:[章阿姨,周先生下午约了贺小姐的伯父伯母私聊,周先生说此事要瞒着贺小姐不要让她知晓。] 章惠兰:[收到。] 第26章 第 26 章 等贺年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她伯父伯母已经回来了。 贺弘义跟刘鹏在餐厅挪动椅子,方洁瑜正喜气洋洋的跟着于问梅从餐厅出来,看于问梅手上的托盘,应该已经摆好饭碗筷子了。 方洁瑜见到贺年出来很高兴:“年年你洗好澡啦?” 贺年笑着点头:“嗯嗯。今晚赶巧,不用人叫,我自己出来了。” 章惠兰在廊下招手:“年年,过来这里,我给你扎个辫子。” “好的。”贺年朝她走过去,斜坐在廊下的长凳上,背对着章奶奶,任由她给她扎辫子,几分钟就给她扎好了一个鱼骨辫。 等她编好辫子退开,贺年站起来,甩了甩辫子,眉开眼笑的问:“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章惠兰由衷地夸奖她。 贺年咯咯笑个不停。 于问梅站在餐厅门口感慨:“家里还是有年轻人比较好,连笑声都有活力,只有老人的话就死气沉沉的。” 方洁瑜提起家里的小孙子:“唉,我是体会到了。家里没小孩就念叨,有小孩了就鸡飞狗跳。我们家小福才三岁,等他懂事还要大概十年,有得熬。” 于问梅哈哈笑:“孩子不经念。一天天的很快就长大了,等他出去念书,又会感慨小时候了。” 一旁章惠兰附在贺年耳边低声嘱咐了她一句话,贺年经她提醒后,转头看向书房,透过玻璃和灯光,隐隐约约看见她家老板正在里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加班。 “嗯嗯,我知道了。”贺年低声答应她的请求,转身往书房走去,敲了两下门,周敬衍抬起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她:“进来。” 贺年轻声推开其中半扇门,喊他:“老板,工作先放一放吧,章奶奶喊我过来请您去吃晚饭。” “嗯。”周敬衍一边站起来一边顺势把电脑锁屏合上,走出来。 贺年站旁边等他出来后顺手把门给关上,跟着他的脚步走去餐厅吃饭。 突然间,周敬衍停下脚步还转过身往回走,贺年收不住脚直接撞进他怀里。 “哎哟。”贺年捂着鼻子叫了一声,稍微退开一点距离,“老板,您怎么突然回过身来呢?我没刹住车。” “我忘记拿手机了。”周敬衍松开为了稳住而虚抱着她的手臂,语气中隐隐带了点戏谑和歉意。 贺年揉着鼻子说:“放在书桌上吗?我去给您拿。” “嗯。那你动作快点。”周敬衍双手插裤兜,冷静的吩咐她。 贺年在他的目视下又回去书房拿了他的手机出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周敬衍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手机,进了餐厅。 饭后,贺年和方洁瑜坐在游廊背风的地方休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家乡的事。 方洁瑜说起家乡的事:“说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找你玩的小胖,今年五一结婚了。之前我看到他老婆挺着个肚子,预计年后就要生了。” 贺年回想了一下童年小伙伴:“大家都长大了,都是适婚年龄,结婚生子很正常。说起来,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他还是白白胖胖的吗?” 方洁瑜说道:“不胖了。上高中的时候就慢慢瘦下来了,现在个子长得高,人也看着精神。偶尔见他回来看他奶奶,听说他现在在法-院工作,他老婆在小学当老师。” 贺年艳羡道:“夫妻俩都在体制内工作,挺好的,工作稳定,家庭幸福美满。” 方洁瑜:“那是。每次见到他奶奶,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儿孙工作稳定又孝顺,小胖奶奶这些年过得还挺顺心的。” 贺年笑着点头赞同:“晚年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方洁瑜拍了拍她的手:“你和小胖同年的,他有妻有子了,你还单着一个人。女孩花期短,你要是遇见好的,要主动争取啊。” 贺年委婉的说道:“现代生活便利,结不结婚都能活得好。遇到对的人就结,没遇到就一个人生活。怎么活都是活,人活一世,健康快乐就好。” 方洁瑜坚持灌输思想:“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贺年失笑:“那要看运气,运气好的才是知冷知热,运气不好的话带来的就是狂风暴雨了。” 方洁瑜双手捂上贺年两只手:“咱年年这么好,以后肯定会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贺年笑出她的两颗梨涡:“看运气吧,有没有都行,我一个人过也接受。” 那边周敬衍饭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回书房收拾好电脑物品,回家去了。 贺年和众人挥挥手目送他的车子出了胡同,回房休息去了。 …… 周敬衍开车回了家里,开门进屋,在玄关处放好车钥匙和门卡,换上室内鞋子,走过保姆玲姨留的玄关灯,走到客厅沙发坐下靠着松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十几分钟后,周敬衍起身进了主卧洗手间洗漱。 不一会儿就洗好,裸着上半身,只下身围着一条白色毛巾,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出洗手间进了衣帽间。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周敬衍侧耳仔细倾听,确认是来电铃声后快速的擦了几下头发就把毛巾往坐垫上一扔,手指一勾,围着的毛巾落地,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睡裤利落的套上。 快步走出来客厅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接起:“小嘉,有什么事?” 元嘉:“言哥,刚才良翰哥有事找你,给你打了两个电话没打通,以为你有什么急事不方便接,就问我,我也是打来确认一下的。他找你是星蕴那边的事,说是晚上7点多发您邮箱了,事情有点急,等着您过审批。” 周敬衍:“行,我现在处理。” 元嘉:“好的,您忙完也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周敬衍接了杯温水进书房处理工作。 等忙完出了书房,已经夜里11点多。 周敬衍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窗外,又坐回沙发上回复一部分信息。 倏地停住滑动的手指,老刘他们那个的群右上角显示有几十条新消息。 他的手指悬在那个聊天框上面迟疑一秒,不懂他们到底有什么不能当面聊要建个微信群聊天的。 好奇心谁都有。 周敬衍遵从内心点进他们的群里,快速往上滑动找到最先发的那个信息。看发的时间应该是晚饭前发的。 岁月无痕(小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人回信息,过了很久才有人回这条信息,看时间应该是晚饭后才回的。 上shan若水(小谭):老刘你干啥了?这么高兴。 幸福一生(小于):[捂嘴笑]我知道怎么回事。 上shan若水(小谭):? 岁月无痕(小刘):今儿是真高兴。 上shan若水(小谭):到底啥事? 岁月无痕(小刘):哎,晚饭前的事情,你刚好没看见。 小李:我也看见了。 上shan若水(小谭):快跟我说一说。 小李:章阿姨让年年去书房喊言哥儿吃晚饭,他俩过来的路上,就在游廊上,年年撞进言哥儿怀里。 岁月无痕(小刘):对,就这事。我们好几个人刚好都见着了。 幸福一生(小于):哎呦。我看着那抱在一块儿的身量,言哥儿跟年年真般配。 岁月无痕(小刘):我看着也觉得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shan若水(小谭):这怎么还撞到一起了呢? 岁月无痕(小刘):我看得真真切切,言哥儿先出来,年年在后面关上房门,跟在言哥儿后面走。言哥儿走着走着手摸裤兜没摸到手机,然后就转身想回去拿的,年年收不住脚就撞进言哥儿的怀里啰。 幸福一生(小于):我看着言哥儿很高兴,抱上的那几秒,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愉悦的心情,就像那种什么感觉一样。 岁月无痕(小刘):老于你还得学学。那叫心花怒放。我也看见了,就是春天来了花开了的那种感觉。 幸福一生(小于):我就喜欢看小年轻还没谈上恋爱的那个阶段,各种试探,各种极限拉扯,各种美好啊。 岁月无痕(小刘):可我看着年年好像还没开窍啊,开窍了就不是今晚那个反应了。 上shan若水(小谭):嗐 幸福一生(小于):嗐 小李:嗐 幸福一生(小于):哪天得空我去火神庙拜拜给他们求一求姻缘。 岁月无痕(小刘):不是要自己求的吗?能给他人求?你也不知道他们身份证号码,万一给牵错人怎么办?同名同姓的很多啊。 小李:于姐你还是别去,万一月老牵错红线就麻烦大了。大家应该想办法让他们自己去求。 幸福一生(小于):年年的身份证号码好拿,我问到了就去求求月老让她早点开窍。 岁月无痕(小刘):这种能求吗? 小李:这种不用求,想让她开窍很简单,言哥儿加大出击力度就行。 上shan若水(小谭):可能也许言哥儿也不想那么快节凑? 幸福一生(小于):我可急死了。想想小小言哥儿或者小小年年,进度这么慢,啥时候才能有? 岁月无痕(小刘):急是没有用的。老于,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我看言哥儿心里有数。咱就放宽心等着呗,偶尔助攻一下就行,年年看出来就不太好了。 上shan若水(小谭):对对对。言哥儿把咱们带出来参与进这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认可,咱可不能拖他后腿啊。 小李:老谭说得有道理。 消息到这里就结束,看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可能都休息了就结束了聊天。 周敬衍看完这些聊天记录后一头问号,他们是不是忘记他也在群里? 周敬衍嘴角勾起。 觉得进度慢是吗?他们哪知道不能快,快了可不行,吓着她了可能就跑没影了。 周敬衍拿着手机回卧室,放在床头柜上充电,躺下休息。 …… 第二天,贺年伯父伯母定的是下午2点多的高铁回家,一早起床他们就开始收拾私人物品。 午饭吃得早,饭后休息一会儿就快1点,刘鹏开车送他们去南站。 贺年跟车,和刘鹏一路送进候车厅检票口,在检票口周围找到空椅坐着等车。 贺年跑去服务台问工作人员,办理送站服务可以送到站台,回去找伯父伯母拿纸质车票,被伯父伯母以车站人多怕被拐为由阻止了,不让她送上站台,也不让她和刘鹏分开走。 贺年只好放弃,只在候车厅陪他们坐等。 检票前十五分钟,方洁瑜对贺年叮咛:“我们待会就检票上车回家了,等你回家过年哈。你在这里住得安全,我们是放心的。就是你尽量不要一个人出去玩,实在想出去玩,要戴好口罩,不要喝别人给的水,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要保持警惕,有人找你帮忙你别帮,你让他找警察帮忙,知道吗?只有坏人才会故意挑年轻又力气小的女孩帮忙,力气小的,他们好下手。” 贺年点着头答应:“我知道的,你们放心吧,我聪明着呢。而且我接下来要全力复习备考,不出门玩。” 刘鹏在一旁搭腔:“贺老哥、贺大嫂,有我们几个看着呢,不会让她独自出门的,您二位放宽心。” 贺弘义拍了拍刘鹏的肩膀:“刘老弟,我家孩子就拜托你们帮忙照看了,真的感激不尽!” 刘鹏用力地拥抱他一下:“别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方洁瑜也说:“真的很麻烦你们几个,帮忙看顾我们家年年,太感谢你们了,真的。” 刘鹏客气道:“都是互相照看,不用客气。” 车站播报开始检票了,贺年和刘鹏帮忙提着一些东西,随着检票的队伍往前挪动,等他们检完票过了闸,贺年和刘鹏从旁边护栏递过去行李物品,然后看着他们随着人流消失在闸口去往站台上车。 贺年和刘鹏在闸口附近等了一会,很快方洁瑜就给她打来微信视频电话,视频里他们已经找到自己的座位并放好行李坐下了。 很快就传来呼啸声,这趟车已经驶离站台往杭州方向呼啸而去。 贺年抬头看到车站大屏幕上显示那趟车次已开出,就放心的和她道别挂了电话,和刘鹏回了院里。 然后重启她枯燥的复习生活。 第27章 第 27 章 接下来的日子,晴天、多云、降雨轮流着来,尤其是下雨后北京降温得好快。 贺年拿出她的冲锋衣御寒,后面冲锋衣都抵不住冷,她把轻羽绒都给穿里面了。 每天起床开门出来风一吹,贺年瑟缩着像只鹌鹑一样,只想缩在屋里不想出门。 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才感觉舒服一些。贺年就会放下书本出去逛逛附近的公园看看银杏叶,顺便晒晒太阳。 这天下午4点多,贺年吃了两块点心填肚子,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正喝着白开水的时候,章惠兰和于问梅提了好几个大袋子进来喊她试衣服。 “啊?”贺年很懵。 “按照之前给您量的尺寸买的过冬衣服,今天送来了,快试试吧。”于问梅解释道。 章惠兰招手喊她:“年年,来,试试这些衣服。最近刚好降温,正好赶上穿的时候。” “衣服是不是太多了?”贺年看着那堆衣服,都装在很有质感的纸袋里面。 “不多,看着很多,实际上就几件,冬天的外套厚。”章惠兰随手拿起一个袋子拿出来一件上衣抖开递给贺年,“试试这件合不合身。” 贺年就像换装娃娃一样脱了换上,又脱下再换上,她俩在一旁帮忙搭配。 这些衣服摸着质感和质量很好,款式基本都是简单经典的风格。 贺年打量着那些纸袋上面印的logo,很多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最后连同帽子、保暖的鞋子全部试了一遍。 于问梅把新衣服都拿去清洗或者干洗,鞋子直接送进贺年的房间。 夜里贺年躺着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好像有些东西悄悄的变了质,超出了某些安全的范围。 又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巨网把自己框在这个院子里。 贺年总觉得院里的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贺年在黑暗中用力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舒缓情绪,翻来覆去也想不通,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终于累极睡着了。 …… 日子一成不变,贺年每日就是看书做题,只在月底天晴的某一天下午出门去公园看了银杏叶。 大风一刮,银杏叶就像花瓣一样被“簌簌”地刮离树枝形成银杏叶雨,很美。 贺年看得很忘神。 进入考试月,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贺年逐渐产生紧张和焦虑,天天担忧自己考不过,每天愁眉苦脸的奋笔疾书做真题和模拟试卷。 有天夜里贺年梦见以前欺负过她的领导嘲笑她奋斗了半年多居然没考过,讽刺她果然没用。 贺年又气又急,抬腿要追上去揍她,一个翻身连人带被子掉下床,从梦中清醒。 贺年起来,把被子放回床上,坐在床沿边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伸手打开小台灯,屋里灯光亮了。 她拿起保温杯准备喝口温水润润喉再睡。 章惠兰房间那边传来“咿呀”的木门开启的声音,估计是觉浅被贺年给吵醒了出来查看情况。 ‘叩叩’敲门声响起,章惠兰走到她房门前了,“年年,你还没睡呢?” 贺年过去打开门:“章奶奶,刚才是不是我太大声了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年纪大了觉少。”章惠兰走进她房间,环顾了一周没发现异样,“年年,刚才我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从你这边传过去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贺年有点羞赧但还是如实把事情说开:“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以前对我很不好的主管嘲笑我考试没考过,气得我一个翻身掉下床了。” 章惠兰闻言立马望向贺年的脚踝:“没伤着吧?” 贺年笑着说:“没事,床不高,我连着被子一起掉下床的,没摔疼。” 章惠兰说道:“可能是快考试了你最近压力变大,明晚开始你喝一碗安神汤再睡,夜里能睡得安稳一些。” 贺年不是很想麻烦他们,于是委婉的拒绝:“没事,熬过这半个月就好。” 章惠兰不容她拒绝:“不麻烦,做晚饭的时候顺便熬一碗汤而已,顺手的事。这事我来安排,你早点睡吧。” 贺年送她出了房门,看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再关上自己的房门,关了小台灯躺下继续睡觉。 自那晚之后,贺年果然每天晚上睡觉前必定有一碗汤喝。或许是真的有效,也或许是心理作用,那半个月里贺年没有再经历过半夜魇醒的情况了。 贺年在月初的时候就提前上12306定了月中周五回广州的高铁票,预防临近考试时间点没票。很快就到考试周周中,贺年上官网把准考证下载下来,准考证上显示贺年被安排在周六上午考试,连着两科一起考。 她定了考前一天的车回去,第二天周六考试,考完后一天周日回北京。 贺年还是有点焦虑,怕周五回广不顺利耽误第二天考试,另外她还想提前去考点踩点。 贺年思虑再三,跟公司多请一天的假,然后退了周五的票,改定周四下午回广州,晚上9点多到广州,休息一晚,周五去考点踩点,周六上午考试。 这样安排更安心一些。 时间在贺年奋力刷题中过去了,周四中午吃完饭,贺年就背上她的背包,带着证件和教材去赶车,在车上那8个小时她也不准备放过,在车上继续刷题度过。 她顺利回到广州,也顺利的考完试。 贺年坐在座位上按下提交答卷的按钮,电脑页面显示交卷成功。 那一瞬间她感觉一身轻松,紧绷了半个月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既然已经考完,那就放下,一切等结果出来就行,是好是坏也要接受,毕竟已经结束。能一次就过就万事大吉,没过就明年再继续努力。 贺年背着她的背包出了考场,在大门口的角落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开始跟朋友联系。 她和朋友约好了考完试后晚上聚餐吃一顿。 但此时,她得先去觅食,考完出来已经中午了,肚子有点饿了。 填饱了肚子,贺年进了地铁去找朋友。今天周六,朋友也休息,两人约了下午在体育西地铁里面见面,先在那附近逛逛,晚上顺便吃饭。 贺年刚才在吃东西的时候,朋友已经在去体育西的路上,所以她也要抓紧时间上地铁过去跟她汇合。 到了约好的出口,贺年往周围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她,拿出手机打她电话,电话一接通,她说了一下位置,贺年很快就找到她的微信。 贺年一边向她快步走过去一边朝她招手:“嘉仪。” 何嘉仪也朝她一边挥手示意一边跑过来。 两人一见面,脸上都浮现高兴之意,一到跟前就互相拥抱一下。 贺年笑着说:“好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呀。” 何嘉仪也笑着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的脚好多了吗?” 贺年笑呵呵地说:“好多了。” 两人一合计就往天河城方向走,边走边聊天。 何嘉仪问:“你今天几点考完试?” 贺年说:“12点多。” 何嘉仪又问:“感觉怎么样?题目难吗?” 贺年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感觉还行,大部分题目都做过。就是有些选项没印象,那些题可能会选错,不过只要及格就行,不求高分,过了及格线就大吉。” 何嘉仪点头附和:“没错,只要及格就行,及格就能拿证。” 贺年接连点头,无比认同这个观点。 何嘉仪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北京?” 贺年:“我订了明天下午2点多的票回去,我打算明天中午吃完螺蛳粉再去广州南站,晚上9点多到北京西,回到宿舍估计要11点了。” 何嘉仪疑惑的问:“怎么不搭飞机?飞机才3个多小时,票价也差不多,省下的时间你还能在广州多玩几个小时。” 贺年心有戚戚然:“我不喜欢失重感,虽然有安全带固定着,但是遇到强烈气流整个人就像被抛起来一样,瞬间往下坠的感觉能让我晕过去几秒。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我挺害怕那种感觉。” 何嘉仪揶揄她:“哎呦,怕什么,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贺年坚持自我:“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失重感。高铁虽然慢一点,但可以看沿途的风景。每停一个站,我还可以点亮高德地图里的足迹,可以假装我去过那些地方。” 何嘉仪嫌弃她:“咦惹,你还造假。” 贺年强词夺理:“毛坯的人生,精致的朋友圈嘛,这叫适当的包装,你懂不懂?” 何嘉仪朝她翻了个白眼,说:“我不想懂。” 贺年乐得找不着北。 贺年两人慢慢悠悠地逛到天河城,楼上楼下逛了一圈最后下负一楼逛超市。 最后结账出来,何嘉仪提着一个购物袋几乎装满,而贺年只买了一瓶矿泉水一瓶茶和一份飞饼,准备留着明天当早饭吃。 看着时间过4点,两人在天河城外面的休息凳上坐着休息,顺便搜索想吃的店。 两人各自看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何嘉仪把手机凑近贺年说:“你看这家店,双人餐不到200块,有鸡有鹅,还有鱼,感觉很抵,今晚吃这个吧?” 贺年用手划拉一下屏幕,从头看到尾,惊喜的看向何嘉仪:“这个可以啊,店在哪?” 何嘉仪拿回手机先收藏那个套餐,退出去从首页搜索这家店,搜出来这家店的所有分店,“这家店主要开在越秀区和荔湾区,天河区有一家,离这也有点距离,不过已经是离我们最近的了。” “在哪?”贺年凑过去看她手机,“梅花园?梅花园不是白云区吗?我看看具体地址。” 贺年皱了一下眉:“在三号线,你回家方便吗?” “梅花园在白云和天河交界处。要坐一个站到燕塘换6号线回黄埔。”何嘉仪边说边点进其他分店,最后给贺年看其中一家,“你看这家,在一号线,离你住的地方比较近,我们去这家吧?” 贺年一脸震惊:“你知道你家离那有多远吗?中间隔了个天河区!你确定要山长水远的跳过一个区去吃饭?” 何嘉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无所谓啦,而且总店也在那附近。” 贺年问:“离总店很近吗?” 何嘉仪回答:“近,走路一会就能到。” 贺年提议:“那我们去总店?不团购也行啊,我们可以单点,想吃哪个就点哪个。我们就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作为补偿,今天我请。” 何嘉仪犹豫了一下:“但是总店环境就一般,大排档风格。咱们还是去离地铁近的那家吧,在商场里面,环境还算可以的。” 贺年用自己的手机搜索到这家分店:“也行。那我们吃这个有鸡有鹅的双人餐吧,我现在买套餐。” 何嘉仪同意后她一气呵成点击付款。 贺年退出页面:“团好了。现在就去?这家店5点开始营业。” 何嘉仪看了下手机时间:“可以,现在出发。” 两人起身去搭地铁。 何嘉仪挽着她的手:“待会我想喝杨枝甘露。” 贺年选别的饮品:“那我要柠檬茶。” 第28章 第 28 章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了地铁口。 何嘉仪的手指着马路对面:“在那边,要过马路。” 过完马路,两人路过一家坚果店,贺年看了一眼说:“有炒板栗,你吃不吃?我请你。” 何嘉仪拖着她往前走:“吃完饭先。” 贺年回头望向那家店:“吃完饭就吃不下了。”她有点馋板栗了。 何嘉仪恨不得拍她脑袋:“你想吃板栗吃到饱吗?当饭吃呢?待会吃完饭出来再买,到时吃几颗解解馋,剩下的带回家明天吃,放两天不会坏的。” 两人进了商场找到那家店,服务员领着进去坐下。 贺年跟服务员表明买了团购并出示兑换码,服务员拿出验证机器验码后,问清楚要哪个套餐后就去安排上菜了。 何嘉仪坐在她对面说她:“你去了北京没有吃过烤板栗吗?” 贺年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没怎么出门,出去也没怎么留意街边的店铺。那边似乎只有商业街店铺多一些,居民区的店铺不显眼,我走过都不知道是店铺,不像这边从街头到街尾都是卖各种东西的。” 贺年接着说道:“我好像没看见过奶茶店,没怎么看到街上的人拿着奶茶喝。不像这边,一条街N家奶茶店。” 何嘉仪ren不住笑出声:“你去几个月没点过奶茶喝吗?” 贺年一边烫自己的碗筷一边说:“没有。我都没打开过外卖软件,一日三餐都是员工餐。平时就喝白开水或者汤,有时候是现榨的果汁。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喝奶茶,在广州也不怎么点奶茶喝,去了那边也一样,直到现在才察觉到那边的街上看不到什么奶茶店,也不知道那边的奶茶店开在哪。” 这话把何嘉仪逗笑得东倒西歪的。 等第一道凉菜酱青瓜上来,后面很快就送来鸡鹅鱼等菜,除了甜品,主菜都上齐了。 贺年看了一眼说:“套餐里没有青菜。” 桌上只有那盘青瓜是绿色的。 “再点个青菜吧。”贺年扫桌上的码进入点餐小程序。 何嘉仪阻止她:“别点,这桌上的都吃不完。点了也是夹几根吃,还不如回家自己煮,还划算。” 贺年放下手机:“行叭。” 两人拿起筷子正式开吃。 第一口鸡肉还没咽下去,贺年的手机响了。 贺年囫囵吞枣地咽下去,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备注名字的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北京。 不是章奶奶她们的号码。 贺年犹豫着,不是很想接。 何嘉仪手拿筷子问:“谁呀?” 贺年说:“陌生号码,应该不认识。”她心安理得地放下手机继续吃饭,任由手机响到自动挂断。 电话自动挂断的下一秒,又马上响起。 贺年停下夹菜的动作,看向手机。 何嘉仪一边吃菜一边看向她手机:“谁啊?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到底是谁啊?打了一遍不接还打第二次。 “我没存这个号码,不知道是谁。”贺年放下筷子,抽一张纸巾擦一下嘴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哪位?”贺年开口问。 “贺年?”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磁性低沉的声音。 贺年倒抽一口凉气,是她老板!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贺年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嘉仪一听她对着电话叫老板,停下进食的动作,盯着她的表情。 电话那头说着话,贺年越听眉毛越拧越紧。 让我赶去机场跟你一起回北京? 趁着他说话停歇的间隙说话:“老板,我买的是明天下午的高铁票。” 所以你自己回北京,我不跟你一起回去。 你说什么?退票? 不可能! 贺年狠狠地翻了白眼说:“老板,您说待会10点的飞机?现在6点了,我现在跟朋友吃晚饭,菜刚上还没吃上一口呢。等吃完起码7点多,我还要先回家收拾好东西,再赶去机场。从这里回我家起码要半小时,从家里去机场起码要一个小时,8点真的赶不到登机口。”我劝您还是趁早放弃吧。 周敬衍在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话。 贺年深吸口气:“9点到?那也很赶啊。” 贺年皱眉:“包机票?” 这点机票钱怎么可能吸引得了我?我还想明天吃了螺蛳粉再走,我还想坐高铁看沿途风景呢。 贺年试图和他讲道理:“老板,不是报销不报销机票的问题,是我赶不上,赶不上,票也白买了。” 贺年又重复一遍电话那头说的话:“打车去机场的钱也报销?” 我不稀罕好么? 贺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有气无力的说:“老板,明天周日啊,您这么急着赶回去作甚?” 贺年:“我买的几点的票?我买的明天下午2点多的票,晚上9点多快10点到北京。” 贺年:“10点还早呢。等下了火车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不用刘叔来接我。” 贺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拐走。” 贺年一听他说那就扣工资时,小脸一垮。 这人真是抓住她的死穴,知道工资对她来说很重要。 “那待会赶不上不能怪我哦,我不保证能赶上的。”贺年摆烂的说。 “什么?赶不上也扣工资?”贺年脸色扭曲,只差破口大骂。 周敬衍在那头又说了几句就收线了。 贺年挂断电话后好气,咬牙切齿的瞪着手机,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手机给砸烂,但理智还在线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暂时还不想换这个破手机,她的工资存在着有别的用处。 贺年咬着牙骂了一句独裁,把手机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夹菜。 何嘉仪听她讲电话就猜得**不离十,问:“没拗过去?待会9点就要到机场?” 贺年闷闷不乐吃了一口菜:“嗯。说赶不上要扣我工资。” 何嘉仪有点庆幸:“还好选了吃这家店,离你家不算远,一个小时也够我们吃完这顿的了。” 贺年:“回家的地铁不用多少时间,花时间的是出了地铁要走一段路,还要过马路,再走一段路才到,回到家还要收拾东西。” 何嘉仪说道:“出了地铁你扫辆车骑回去呗。” 贺年叹气:“这边路上汽车多电动车也多,我不敢骑车上路,平时要么走路要么打车,可是地铁出去走十来分钟就能到,我又觉得没必要打车,钱应该花在刀刃上的。” 何嘉仪ren俊不禁:“你说的花在刀刃上是指花在吃上面吗?你真的融入广东文化了,这就是我们广东人的该省省该花花了,就像出来吃饭,两块钱的纸巾是绝对不会要的。” 贺年没ren住被她逗笑。 何嘉仪安慰她:“别气。不要带着情绪吃饭,对身体不好。” 贺年:“嗯嗯。我们继续吃吧。” 放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悬窗弹出来个短信提醒。贺年解锁手机一看,是值机短信通知,某老板已经给她值机了。 贺年放下手机吐槽一句:“已经值机了,真是神速。” 20多分钟过去后,两人先后放下筷子,开始吃甜品。 何嘉仪舀了一勺芒果进嘴里,感叹:“嗯,芒果真的好吃,怎么就是湿热的呢?我吃一次长一次痘。” 贺年笑着说:“芒果是热带水果,属性是热的。同理,榴莲和菠萝也是。” 贺年吸了一口柠檬茶:“不能怨人家芒果,北方人也吃芒果,没听说他们也热气上火的,这大概率跟广东的气候有关系。” “不过回来这两天,我感觉天气很舒服。今天早上我看天气预报,这个时候中午还能上30度,穿短袖和长裙就行,舒服。”贺年大大地吸一口柠檬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这柠檬茶好喝。” 何嘉仪:“好像是9月下开始就是这样的天气了,不仅仅是温度适宜,空气中的水分也少,时常有风,但是干燥,得每天涂身体乳护肤,跟北方的秋天很像很像。” 贺年笑得有点苦涩:“我以前特别想去北方定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北方的秋天很舒服。年初那三个月的雨下得我都快抑郁了,没想到今年广东的秋天天气这么好,好天气还持续这么久,我反而没赶上。” 何嘉仪同情的摇摇头:“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让你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好时候。” 贺年夸张的捂着心口笑着说:“别这样打击我啊,让我感觉自己好倒霉,啥好事都赶不上,太扎心了。” 何嘉仪安慰她:“不至于,人生还长着呢,一切都有可能。” 贺年问:“你是说乾坤未定?” 何嘉仪点点头:“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不会看相,但是你的面相让我感觉是很有后福的人。” 贺年叹气:“唉,但愿吧。” 何嘉仪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现在基本没人戴口罩,而你出门还戴口罩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吧?你也清楚自己在人群中是属于那种一眼就让人注意到的类型,身形和样貌能让人眼前一亮。而且你还没对象,很容易被盯上。” 贺年苦笑:“有过一次尾随就怕了,吓得马上搬家。” “长得好看也麻烦。”何嘉仪叹气,“但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一定会有一个盖世英雄保护你。” 贺年拿着吸管搅着那杯柠檬茶,眼神放空,轻轻地说:“其实我没想过嫁人。” 何嘉仪:“你放弃吧,你太招人喜欢了。美女就算没有王子,也得有个骑士保护。男女之间体力悬殊,遇到侵犯很难逃脱,但是如果你身边有个男人,那些人想做坏事前就会先掂量掂量。” 贺年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一定会幸福一生的,我这个预感很强烈,你信我。”何嘉仪说,“以后你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哟。” 贺年点着头承诺:“承你吉言。要是有好消息,一定告诉你。” 两人又歇了一会,贺年扫码买了几个一次性饭盒把没吃完的菜打包给何嘉仪带回家明天吃。 随即两人去买了份烤板栗,一人一半。最后在地铁站里告别并约好下次再见还约饭。 贺年回去的方向的车先来,车门开启,贺年进了地铁车厢里面,跟何嘉仪挥手再见,车门关上,车厢带着她呼啸而去。 第29章 第 29 章 和友人聚一次的时间太短,贺年看着视线中的友人消失在站台上,车门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不由得产生一丝低落的情绪。 等出了地铁,她就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了。 贺年没有太多伤感的时间,出了地铁她还得赶着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再赶着去机场。 一路快走加小跑回到家,进了屋没有坐下来休息,她放下背包就开始收拾东西,没十分钟就坐在地上捂着胃部喘气。 她一路小跑回来,胃就不舒服,这会儿就像是闹海一样翻腾着,很难受。 贺年把下午在超市买的矿泉水拿出来喝了两口,想平复胃部不适。谁知根本没用,胃里的食物开始往上涌,贺年跑进洗手间把晚饭吐了个干净。 满嘴难闻的酸味,贺年双手撑在洗手池台面上,打开水龙头冲掉呕吐物。刚喘了两口气,没ren住又呕了点残渣出来。 贺年又把水龙头打开,冲干净吐出来的食物残渣,然后掬水漱口,反复漱口几次,又洗了把脸才抬起头。 洗手间镜子里印着贺年苍白的还带着水珠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唇。 唉,真不应该跑,刚吃饱饭没多久就跑,胃部上下晃动导致呕吐。 出来客厅坐在沙发上,贺年有些难受的靠在沙发椅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摸过手机看时间。 7点11分,估算一下时间,半个小时后出发去机场,应该能赶上9点钟到。 贺年又喝了两口水,放慢速度收拾东西。 7:40,贺年关好窗户拉好窗帘,拔了插座,关了屋内电源总闸,背上她的背包,关门锁门下楼出了小区大门口。 刚吐过没多久,她不敢打车,怕在车上被晃到ren不住吐酸水,她决定坐地铁,地铁比较稳,也不会迟到。 上了地铁,贺年终于有时间给何嘉仪发信息,问她到家没有,顺便吐糟自己晚饭白吃了,回到家就吐光了。 何嘉仪紧张了一下,以为是晚饭吃的不干净。 贺年跟她解释是出了地铁小跑了一会,胃受不了才吐,不是食物问题,吐完人就舒服一些了,让她别担心,现在人已经在去机场的地铁里面了。 何嘉仪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按手机键盘打字教育她:“中学老师教过,刚吃饱不能剧烈运动啊,你是不记得老师说过的这句话了吗?” 贺年苦笑着回复她:“我记得这句话,就是我以为我会没事,没想到高估了自己。” 何嘉仪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然后问她到哪了。 贺年抬头看了一眼车门上面的显示屏,刚好进站,车厢外面的站台和候车人群快速地闪过。 贺年低下头快速回复她:“刚到公园前站,马上换2号线。” 车厢停稳,右边的屏蔽门打开,贺年背着书包跟着人群出去通过中部楼梯换乘2号线。 刚走到楼梯,电话就嗡嗡响起,贺年一看来电显示上大大的两个字“老板”,赶紧接通,周敬衍的声音就传过来了,问她出门了没有。 伴随着身后不远处车门关闭的“叮咚叮咚”声,贺年回答他:“在地铁里换线了,9点应该能赶到。” 机场vip候车厅里,周敬衍皱着眉问:“不是让你打车来吗?怎么坐地铁?” 贺年肯定不能说自己吐过,她撒了个小谎:“我喜欢坐地铁。” 周敬衍咬了咬后糟牙,后悔没直接给她叫车。这会儿她已经在地铁里面还换2号线了,他也只能等着她搭地铁到机场了。 他的语气硬邦邦的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贺年不卑不亢地回了他一句:“好的。” 周敬衍挂了电话。 贺年换线去机场。 好不容易到了,贺年扫码出了地铁闸门,看着还有15分钟才到9点,立马给他打电话,以此证明自己提前赶到机场。 贺年轻咳一声,又深呼吸两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拨通他的电话:“老板,我到T2航站楼了,我应该去哪儿找您?” 周敬衍语气很平淡:“去南航头等舱值机柜台值机,会有人带着你来的。” 贺年惊讶于他给她买了头等舱:“好的,我马上去。” 贺年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去头等舱值机柜台办理了值机,她就一个背包,不用托运。接下来有工作人员带着她过安检,一路走走到登机口。 那位工作人员:“贺女士,您的登机口就在这,现在就可以登机了。” 贺年懵懵的把登机牌递过去,几秒钟后工作人员验完票递回给她。 贺年又跟着工作人员走,然后上了飞机。机舱门口有两个空姐站着,见她登机,微笑着打招呼。其中一个看过她的登机牌后,把她引进机舱里面。 这回她终于见着她家老板了。 他正气定神闲的坐在第二排靠窗的座椅上,看见她进来抬起头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翻阅当天的报纸。 空姐带着她走到他旁边那个座位旁,说:“贺女士,您的座位在这,您请坐。” 贺年很感激的跟她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空姐甜美的笑着说:“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空姐帮她把背包放到头顶正上面的行李舱里。 贺年坐下后弱弱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老板。” 周敬衍扭头看了她一眼:“嗯。能赶上,很不错。” 贺年尴尬的笑了笑,他这语气明摆着不满意她的速度,可能是因为她没按他的意思打车而是去坐地铁,所以他不满意。 还是那位空姐给她拿来毛毯和拖鞋热毛巾,等贺年换上拖鞋擦过手后很及时的拿走她擦过手的毛巾,还问她想喝点什么。 贺年要了一杯温水,然后问了洗手间进去解决个人生理问题,顺便擦了一下身上的汗。 自从进了机场,贺年就在‘贺女士,这边走’和‘贺女士,请跟我来’中度过。 现在上了飞机,更是更加贴心的服务,贺年心想:这头等舱真舒服,不会是全程一对一服务吧? 贺年没坐过头等舱,她坐飞机一般只买经济舱,从来没有这样被服务过。 周敬衍叠好报纸放好,闭上眼睛休息。 贺年见他休息没搭理自己,自在愉悦的喝了几口水。 飞机推出了。 贺年望着舷窗外面正在慢慢后退的停机坪,这架飞机应该准备上跑道了。 贺年看了几分钟就觉得没意思,大晚上的外面也只有灯光,没什么好看的。 她靠着座椅,闭上眼睛想休息。没一会儿,贺年又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上又跑又走还收拾东西,出不少汗,内衣都湿了。到了机场又走了一路,她又出了点汗,在地铁里快被吹干的衣服都有点汗湿,内衣是没干过。 这会儿她的后背那一块贴着湿的衣服,又湿又冷。 贺年抬头看向行李架,她的包被放在上面,想拿几张纸巾垫后背,但这会儿准备起飞,空姐都坐好了,只好再等等。 飞机抬头的时候,一股很大的推力把贺年推在靠椅上。 贺年紧紧地抓着扶手,闭上了眼睛。就算如此,她依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等感觉推力小了一些后再睁开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晕没晕,反正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贺年透过舷窗看向外面,飞机已经升空,地面变得越来越小。 她是真的离开广州了。 贺年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安慰自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还会再次相聚的。 周敬衍睁开眼睛问她:“不舒服吗?” 贺年摇摇头:“没有,只是起飞的时候有点头晕,眼前一黑,过了那几秒就没事了。” 周敬衍点头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休息。 飞机进入平流层可以走动之后贺年又进洗手间在前胸和后背上垫了纸巾隔开内衣。搞完出来,她也调整了一下座椅,躺好闭眼休息。 这趟飞机得快一点才落地,她得抓紧时间能睡就睡一会。 此次飞行很顺利,途中没有遇到大的颠簸,安全落地北京大兴机场。 贺年在飞机降落前半小时被空姐叫醒,调整好座椅。她刚醒来就觉得头有点晕,身体不太舒服,好像要发烧一样。 贺年心里暗暗祈祷别生病。 飞机停到指定停机位后,空姐率先打开行李架帮贺年拿她的背包。 贺年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身体,她一站起来头更晕了。 她背上自己的包,让周敬衍先走,她等他走前面再跟在他身后下飞机。 随后一路头重脚轻的跟着他出了航站楼等车,刚才他把车钥匙给了工作人员去帮忙把预先停在停车-库的车开过来。 小哥把车开到他们面前,下车把车钥匙递给周敬衍,周敬衍接过钥匙,绕到主驾驶车门一脚跨上车,贺年自动自觉的拉开后座的车门上去,屁-股挨到座椅上就直接躺下。 走出来一路,她头晕得难受。 周敬衍诧异的看着她上了后座,关上车门,扭头叫她:“贺年,你怎么了?” 贺年摸了摸额头:“我头晕,有点难受。” 周敬衍探手拨开她的手掌摸了下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好像有点发热,“你发烧了?” 贺年躺着有气无力的说:“可能,待会回到家我测一下-体温。” 周敬衍皱着眉看她:“是今晚赶着去机场的原因?” 贺年有气无力的回答:“应该是,走得急衣服汗湿了。” 周敬衍气得骂一句:“该!” 贺年被他骂,心里觉得有些委屈:“我本来想明天自己坐高铁回,时间够宽裕。我今晚跟朋友聚餐,还在吃着饭呢,你就打电话来让我必须今晚一起回。我急急忙忙跟朋友吃完饭,赶回去拿东西就难受得吐了。到机场又赶着登机,走得出汗湿了衣服贴在后背上,才会不舒服的。你要是让我自己回就没这事了。” 这事都怨你好么? 贺年不敢骂他,就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掉眼泪 贺年赶紧抬手擦掉眼泪。 泪失-禁体质就是这样,眼泪说掉就掉。 周敬衍叹一口气,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眼泪,轻声哄她:“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这么赶时间,没有下次了。” 贺年拿过他手里那张纸巾自己擦眼睛,带着哭腔:“嗯。你是老板,说话要算数。” 周敬衍哭笑不得:“算数。你别哭了,回家。” 贺年擤一下鼻涕:“嗯。” 周敬衍转回身去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快速驶离机场,走机场高速-南五环-旧宫新桥,一路回到北河沿大街。 回到小区已经夜里2点了。 贺年躺在后座上一路睡得迷迷糊糊,直到周敬衍熄火解开安全带喊她,她才醒来。 贺年在后座从两边车窗看出去,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车-库,有点吓到,声音有点颤抖:“这是哪啊?” 周敬衍推开车门下车:“我家楼下车-库。赶紧下车,我开一个多小时回来,累死了。” 贺年拿上她的背包,也推开车门下来,轻轻把车门合上。 头重脚轻的跟在他身后问道:“老板,你怎么不送我回去啊?”今晚我睡哪啊?我可病着呢。 周敬衍抬起手示意她看手表时间:“这都几点了?回去搞得人仰马翻的。今晚先在我这睡一晚,明天再送你回去。” 贺年烧得脸都有点红了,脸蛋像香番石榴那种透出一点点红润的色泽,脑袋迟钝,跟着他上了电梯才说:“哦。” 贺年靠着电梯墙壁站着喘气,还用一只手扶着墙壁,她觉得浑身无力,腿软得想坐下或者躺下。 电梯到了楼层打开门,周敬衍按住开启键,扭头问道:“自己能站稳走路吗?” 贺年听到他问话,仰起头地望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走没问题。然后扶着电梯墙往外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 周敬衍叹了一声,先拿出家里钥匙,然后把她的背包甩到自己肩上,把她搂进怀里,弯腰托住她的屁-股用力抱起她走出电梯。 贺年被烧得脑袋迟钝,他抱起自己,自己两只手臂就顺势环上他的脖颈搂紧他,呆呆的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脸,然后把头埋进他颈间。 嗯,这样舒服多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周敬衍把她往上托了托,仰起头喘了两口粗气,托起她开门进屋。 贺年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周敬衍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手把她鞋子脱下来,拿回玄关鞋柜放好,把大门关上锁好,再拿一双新的室内拖鞋回到客厅,贺年已经躺下翻了个身面对着靠背蜷缩着睡觉。 周敬衍坐她旁边,把她的身子掰正,用手轻轻拍她的脸:“贺年,还没洗澡换衣服,还要量体温吃药,先别睡。” 贺年被他弄醒,哼哼唧唧的撑起身子,自动找抱枕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呆呆的望着他,也不说话。 家里保姆阿姨觉浅,听到动静起身出来看到周敬衍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坐得很近很亲密,站在厨房门口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周敬衍眼角余光看到保姆,转头叫她:“玲姨,你准备点洗漱的日用品给她,然后把药箱拿过来给我。” 玲姨应了一声先把药箱拿了过来,“这姑娘身体不舒服吗?” 周敬衍打开药箱拿温度计给她量体温:“刚吃饱就跑来跑去,吐了,又出了一身汗没及时换衣服,一下飞机就有点发热了。” 量完体温放好,周敬衍麻利的拿退烧药,“玲姨,你拿点新的沐浴用品出来就回去睡觉吧。” 玲姨对家里的东西了如指掌,如实回答:“周先生,浴巾毛巾这些沐浴用品家里都有新的,但是没有姑娘家的贴身衣物。” 家里整天就她一个保姆阿姨打理卫生,没有年轻姑娘来过夜过,所以没有备姑娘用的东西。 周敬衍打开她的背包看了下里面没有衣物,又把拉链拉上。转念一想说:“那就拿一件我的新的短袖衫给她穿着,她现在那身衣服扔了,明天再送新的来给她。” “好的。”玲姨说完就去准备东西,很快就抱着东西出来问:“周先生,这些洗漱用品放哪个洗手间?” 周敬衍指示:“次卧那间。” 玲姨回答:“好的。”然后抱着东西进了次卧。 周敬衍看着她进次卧放东西,拿着手机操作了一番,搞完才对贺年说:“沐浴用品已经准备好,你赶紧进去洗个热水澡,就是刚才玲姨进去那间。” “嗯。”贺年先看了看次卧方向,然后两脚软绵绵的垂下来穿好鞋子,两只手在身体两边的沙发上用力一撑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次卧。 周敬衍一手插在她的腋下支撑着她走向次卧。 贺年虚弱又带点无奈的笑:“我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能自己走路。” 周敬衍“呵”地笑了一声,她这样一个状态,他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说没事这句话。 玲姨正在次卧铺干净的床单和被罩,见他们两个进屋就说:“周先生,东西都放好了,就在台面上,水温我试过也合适,可以随时洗澡的了。” 周敬衍分神看她一眼:“好。玲姨,你铺完床就回去休息吧。” 贺年还记得道谢:“谢谢阿姨,今晚麻烦您了。” 玲姨乐呵呵的说:“不用谢,姑娘你快去洗澡吧。” 周敬衍扶着她进了洗手间,出来顺手给她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贺年在里面研究了一下花洒,出热水后她脱完衣服把自己置身于热流中,冲刷身上黏糊糊的汗液。 周敬衍站在房间门口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哗啦啦的水声没停,知道她能自己搞定才回了主卧洗漱。 他怕贺年洗着洗着就晕倒,于是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就出了洗手间换上居家衣服出来客厅。 玲姨已经装好两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一个杯子是他常用的,一个是用来待客用的。 周敬衍坐在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几口水解渴,又解锁手机看下单的外送到哪里了。 等送外卖的小哥把他下单的东西送上来,他拿上外卖和退烧药、温水走进次卧。 贺年刚洗完澡围上浴巾从洗手间慢腾腾的走出来,手上拿着干毛巾擦拭耳后的湿发,然后和刚走进卧室的周敬衍对视上。 周敬衍立马转移视线。 贺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围着的浴巾,然后尴尬的提手挡了挡胸前的位置,局促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才好,脸热得通红。 周敬衍望着别处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让玲姨给你准备了一件短袖衬衫,是全新的。家里没有女性家居服,你先穿那件将就过了今晚再说。” 他举起手里拿着的东西:“这是温水、退烧药和外卖送来女性的一次性贴身用品,我放这里,你吃了药就赶紧休息。现在快三点了,再折腾天就亮了。” “你早点休息吧。”他有些慌乱的放下东西就目不斜视快步走出房间把门轻轻带上。 贺年局促地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谢谢,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出去并且把门给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自己才放松下来。 她先进去换上那件全新的短袖衫,出来拿起水杯就着温水送药。 吃了药,贺年拆开外卖的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24小时营业便利店里下单的一次性内-裤和日用夜用卫生巾,以及安睡裤。 贺年一阵脸热,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刚好在生理期的。 贺年拆了一条安睡裤穿上,躺在床上一会儿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贺年翻来覆去睡不着,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后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次醒来是凌晨五点多,贺年看了手机时间,又安心的睡下了。 睡醒应该是早上了,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屋内有些光线只是比较昏暗。贺年拿起手机看屏幕才知道现在是早上8:45。 凌晨快3点才睡,到现在也才睡了6个小时不到。今天又是周末,贺年觉得太困还想继续睡,于是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继续睡,很快又投入梦里,呼吸逐渐平缓。 里头贺年睡得正香,外面客厅餐厅饭桌上,周敬衍已经吃完最后一口早饭放下勺子用毛巾擦手了。 玲姨过来收拾碗筷,抬头看了一眼贺年那屋的房门。 周敬衍瞥了一眼那边,说:“不用管,让她多睡会儿。昨晚快3点才吃药睡下,她睡醒会出来的。” 玲姨点头说:“好的。” 不用注意贺年那边,玲姨脚步轻快的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放进洗碗机清洗,又去洗衣房把衣服晾好,整个早上忙来忙去。 周敬衍餐后在客厅歇息了半个小时才进了书房忙工作。 贺年再次醒来已经过了10点半,看过手机时间后贺年揪开被子下床。她退烧了,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但整个人没有什么力气,贺年琢磨着下午得出去晒晒太阳。 贺年汲拉着拖鞋走到窗边揪住窗帘一角拉开一面窗帘,把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刺眼的阳光刺-激得贺年咪起眼睛,等适应了亮度才睁开眼睛看向外面。 外面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就是附近的楼都差不多,没啥好看的。 贺年又把窗帘拉上只留一点点让光线进来照亮房间,然后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洗手间外面的凳子上放了一叠衣服,看着是女式的。贺年走过去拿起最上面那件衣服,展开看是短袖,然后就是内衣内-裤,最下面是一条半身长裙。 很新,放在这里,应该是给她穿的吧?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拿走了。 贺年先进去洗漱完,然后出去客厅,时间已经过了11点。 玲姨正在厨房做饭,电视机开着中央一台在播着情感电视剧,周敬衍坐在沙发上拿着iPad低着头在忙。 伴随着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响起,周敬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起来了。” 贺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老板,中午好。” 周敬衍点点头又低下头看着iPad:“烧退了没?” 贺年略微轻快的说:“我感觉好了,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就是感觉没什么精神,下午想去晒晒太阳。” “嗯。”周敬衍轻轻地说了一声,还是继续忙。 贺年扭头四处看了一眼,她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本来是放在洗手间的,刚才进去洗漱没看到了,可能是阿姨拿去清洗了。她想去看看干了没有,她想换上她自己的衣服。 “你在找什么?”周敬衍抬起头问她。 贺年解释道:“我在找我的衣服,晾衣服的地方在哪里?” 周敬衍:“昨晚我让阿姨给处理了。新买的衣服不是送进去你房间了吗?” “啊?扔啦?”贺年惊了。 周敬衍问:“你很喜欢那条绿色裙子?我昨晚看见都褪色了你还穿着。” 贺年尬住了:“呃,好叭。”确实该换了,那条裙子今年穿得多洗得也多,都洗到褪色了。 周敬衍很坚持的又问了一遍:“你很喜欢那条裙子?阿姨应该还没下楼扔掉,下午就不一定了。” 贺年:“款式我挺喜欢的,不过确实旧了该换了。没关系,我还有一条新的没穿。这裙子我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 周敬衍想了想那条裙子的样式,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问道:“款式?你喜欢它的什么?还买了两条?” “我喜欢它最底下的那一条白色包边,感觉像是点睛之笔,让它变得生动一点,不是那么死板一整条裙子都是一个颜色。它还有两个口袋,我喜欢裙子有口袋,可以装手机。我买裙子先看样式,样式喜欢再看有没有口袋,有口袋会更想买。”贺年做了一个双手插兜的动作。 周敬衍点头表示知道了,垂下眼睑继续看着ipad,说:“今天送来的那条好像没有裙兜,你将就着穿吧。” 自己那身衣服没洗,只能穿阿姨给她准备的衣服了。 “有得穿就行,谢谢老板。”贺年道谢一声,转身回房间换上那身衣服。 等贺年换好衣服出来,周敬衍抬起头看了一眼。 合身,还算满意。 贺年手里拿着换下来的那件衬衫,探头探脑的,周敬衍看她拿着那件衣服就知道她想干嘛,指点她:“洗衣房在那边,拿进去放台面上就行,或者放房间里也行,阿姨收拾房间看到也会拿去洗。” 贺年点点头走进他指着的地方,里面果然有洗衣机,贺年把那件衣服放在台面上就走出来坐在周敬衍斜对面那个单人沙发上。 周敬衍一边低着头处理事务一边问:“考得怎么样?” 贺年斟酌着开口:“应该可以过,那场挺多题目都是做过的。” 周敬衍看向她:“如果没过,明年继续考?” 贺年和盘托出自己的打算:“如果过了一科就明年再拼一把,如果两科都没过就算了。” 周敬衍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贺年思路清晰:“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章奶奶回您家里住,早日完成您安排的任务。” 周敬衍噎了一下,说道:“我是问你接下来还想学些什么。” 贺年摇摇头:“没有了,没啥想学的了。” 周敬衍看着她:“以前不是说想把外语捡起来?” 贺年尴尬的摇头:“放弃了。” 周敬衍提议:“那就提升学历,报个班考研?再读两年研究生。” 贺年尴尬的笑了笑:“考上读完都差不多30岁了,这样真的好吗?” 周敬衍:“提升学历不是什么坏事。” 贺年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报考时间,心里一阵高兴:“您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刚才查了一下明年研究生报考时间已经过了。” 报考时间已过,就不用学了吧? 周敬衍:“一般考研也是提前一年开始准备。今年没赶上报考,就现在开始学,明年10月报名,12月考试,时间安排得刚刚好。” 贺年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贺年眼睁睁看着他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着急忙慌的上来按他的手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周敬衍静默了。 贺年老尴尬了。 就算明年考上后年入学,读完两年,她就要30了。况且,她考运不太行,一次考过的可能性不高,难不成再拼一年? 贺年挤出一抹笑脸:“老板,我考运不太好啊,怕是会浪费一年的时间。” 周敬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贺年苦笑着说:“真没骗您,我考运真的不行。高考是这样,前几天考试也是这样,会突如其来的问题出现。还是别浪费报班费了,努力也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周敬衍转而他问:“那你想好怎么让章阿姨回老宅住了吗?” 这个话题换得有点远,贺年顺着他的问题想了下,摇头说道:“没有,我还没想到办法。” 周敬衍似笑非笑:“又没有办法又没事做。你知道的,当老板的都见不得底下的人清闲,总得找点事给人做,你说对吧。” 贺年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努力把脸板起来,正正经经的回答他:“您说得没错,干不好就炒掉,节约成本。我也知道目前我的能力只能做到把章奶奶骗回北京,想骗她回您家是很难办得成的。” 贺年低头看自己的左脚,还脚尖点地扭了扭,“还有一个,我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再和他们继续住在一起了。” 贺年抬头望着周敬衍:“老板,我签的那份合同是不是准备解除了?您准备什么时候解除啊?我想提前知道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周敬衍看着她,不说话,眼中无波无澜。 贺年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想从他的眼睛和表情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对视了有一会儿,他的表情毫无变化,贺年无所获。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老板,合同什么时候结束?您给个准话吧。我这边都没问题,我租的房一直没退,什么时候回去都有落脚的地方。” 那边玲姨刚好摆好菜喊他们:“周先生,午饭准备好了。” 周敬衍没回答她,他放下平板就去洗手。 贺年尴尬的跟在他身后洗了手坐在他对面。 玲姨给他们送上热毛巾后离开。 吃完饭,贺年抓住机会问:“老板,待会我自己回去?” 周敬衍眉一抬:“你想出去走走?” 贺年朝他讨好一笑:“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很适合出去走走。可以的话我想去逛逛胡同之类的,顺便晒晒太阳补补钙。” 周敬衍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贺年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老板。” 第31章 第 31 章 贺年在客厅沙发上歇到1点半,进房间背上她的背包,出来在客厅探头探脑没见到老板本人,玲姨倒是在洗衣房外面熨衣服。 贺年跟她打招呼:“玲姨,我回去了。” 玲姨连忙把熨斗关电放好:“哎,贺小姐,您现在就回去吗?” 中午的时候玲姨问了周敬衍,知道她姓贺,所以叫她贺小姐。 贺年笑着说:“嗯。今天天气特别好,我准备出去逛逛,晒晒太阳,看看银杏叶之类的。昨晚到现在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的照顾。” 玲姨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出来,不好意思的说:“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再坐一会儿,我跟周先生说一声。” 贺年神色复杂的看她去找周敬衍。 本来是想趁他不在客厅的时候走的,玲姨你把他叫出来,我还要再跟他说话。 贺年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多时,周敬衍出来了,穿着整齐的大衣! 贺年呆呆的看着他走到玄关处换鞋,走过去问他:“老板,您也要出去吗?” 周敬衍把鞋子换好,一边在玄关柜上拿钥匙,一边说:“赶紧换鞋,送你回去。” “哦。”贺年敢怒不敢言的换好鞋,跟在他身后出门。 玲姨在门口朝她挥手,贺年有气无力的跟她挥手告别。 贺年这次乖乖坐上副驾,车开出去没多久,贺年就看他开进了一个地面停车场。 贺年跟着他下车,快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问他:“老板,怎么停在这?” 周敬衍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有颗很大的银杏树,树叶黄的时候很漂亮。你说想去逛逛胡同看看银杏叶,那里能同时看到,走吧。” 他带着贺年出了停车场,走了一小段路,过了个红绿灯,又走了一段路,拐进一条巷子。 一颗很高大的银杏树映入眼帘,满树的银杏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黄橙橙金灿灿的。 贺年扒着栏杆,抬着头,微张着嘴,被美呆了:“哇!也太美了叭。” 她ren不住拿出手机找角度拍照片和视频,但拍出来的效果总是不太满意,没有现实里看的美。 周敬衍原本站在她身后看她拍拍拍的,后面ren不住过去拿起她的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看了一下有些嫌弃:“你这手机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拍照这么难看。” 贺年缩了缩脑袋:“买了有四年了。” 周敬衍把手机给回她:“换个拍照好点的手机吧,你这手机拍出来没有实际的三分之一好看。” 贺年连忙说好的知道了,把他应付过去。 周敬衍站在她身边说:“一场大风,银杏叶一晚上就会落完,若想再看就要等明年了。” 贺年抬头看着一树黄叶,轻轻说了句:“没关系,每年都有。” 贺年仰着头跟他说话:“我看满足了,我们回去吧。” 周敬衍低下头看着她含着笑意的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地说了句嗯,率先抬腿往巷子外面走。 贺年小碎步走在他身边,边走边说:“我家那边也有一片银杏树林,以前我爸爸带我和我妈妈一起去看过,非常美。” 周敬衍扭头望着她那张阳光照得发光的脸。 贺年皮肤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发光。 那条巷子路不是很宽,贺年和他算是并肩而行,然后跟对面走来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肩膀,贺年后退了一步。 周敬衍手快的扶住她肩膀。 对面的女孩也扶住了那个和贺年撞在一起的女孩。 贺年:“不好意思。” “哎呦,不好意思啊。”贺年和那个女孩同时说出这句话,三个女孩对视一眼,都ren不住笑出声。 一笑泯恩仇。 这件小插曲后,贺年走慢一步跟在他身后出了巷子,外面大路宽敞一些,贺年快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同行。 重新坐上车,开了半个小时多一点,周敬衍又找了停车场停下来。 周敬衍推开车门下车,贺年跟着下车。 周敬衍站在左侧车前,淡淡地说:“紫竹院公园这个时候应该还有红枫。” 贺年眼睛一亮,看红叶啊。可以可以,非常棒。 贺年喜笑颜开的跟着他走进公园,走一路赞叹一路,她没来过这个公园,看得她目不转睛。 一路抬头看,没有留意四周的人,贺年也就错过了不远处偷偷观察她的两个年轻女性。 周敬衍个高,早就发现那两个在背后鬼鬼祟祟偷看他们两个的人。 他的熟人。 他不着痕迹地跟贺年保持一段距离,然后转身堵住她俩,三个人面对面,两个年轻女性扯着脸的对着他笑,尴尬的气息弥漫在三人中间 胡妍,崔绍阳的媳妇儿。 胡妍出声打圆场:“哎哟,咱三个不愧从小认识呢,能碰到您在约会。” 她的眉毛一挑,瞥向贺年的方向,“策子说得没错,那姑娘的样貌是顶顶好看呢,皮肤白得发光。” 李又晴,蒋允为的媳妇儿。 她笑着补充:“她和您站一块儿很般配。可惜今天舒意没跟我们一起来,她想见您那姑娘很久了。” 她转头低声跟胡妍嘀咕:“回头跟她说起今天这事儿,她得后悔死。” 胡妍连忙捂嘴,不能笑。 周敬衍双手插衣兜,凉凉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两人懂了,这是还在追没追到。 胡妍和李又晴很上道的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胡妍还想说点什么的,李又晴瞥见贺年回头找周敬衍,急忙拉着胡妍背过身,装作路人的样子走开了。 周敬衍看着她俩走开,回头去看贺年,贺年正朝他招手,抬腿走到她身边,低下头用眼神问她什么事。 贺年一只手指着一颗树,一只手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抬头问他:“老板,你可以帮我拍一下那颗树吗?我怎么拍都拍不出那种感觉。” 周敬衍拿过她手机,扫了一眼四周环境,找地方站好,举起手机调整好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几张,放低手机,返回去看刚才拍的照片。 贺年在他身边踮起脚看,周敬衍连忙换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扶住她:“你站稳了。” 然后把手机拿低给她看。 贺年一只手巴着他的手臂看手机相册,一只手去左右滑动屏幕,“还可以。从您那个高度拍的更加清晰,背景模糊得很有意境。”贺年赞美他的拍照技术。 周敬衍撇了撇嘴:“一般般,你喜欢拍照,就换个拍照好的手机吧,你这手机像素不太好。” 贺年说:“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很嫌弃我这个用了几年的破手机了。 胡妍和李又晴不敢靠太近,在他们背后静音拍了几张他们俩的背影就撤了。 等离他们很远后,胡妍把拍的那几张照片发在她们三个人的小群里,还特意艾特梁舒意,梁舒意第一时间冒泡。 梁舒意:!!言子?!和他那姑娘? 胡妍先发了个笑哈哈的表情包,然后再发信息。 胡妍:舒舒啊,可惜你今天没来,我和又晴在紫竹院公园碰到言子带他那姑娘来逛公园。 李又晴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包:舒舒,你没来真的可惜了,言言那姑娘很好看。 胡妍:他俩站一起可般配了。 胡妍:啧啧啧。 梁舒意:气煞我也!这么好的机会我居然没赶上! 这边周敬衍还在帮贺年拍照,贺年时不时点评一下,说自己想要拍的意境。 一旁的大爷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感叹一句:“现在年轻夫妻真是与时俱进,我们年轻那会一般叫媳妇儿,有的人叫队长。现在的年轻人都改叫老板了。” 贺年被这句话雷得笑脸都僵住了。 周敬衍强ren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大爷好奇地问:“小伙子,你怎么称呼你媳妇儿?叫她老板娘?” 周敬衍握拳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大爷,我也是叫她媳妇儿的。” 大爷疑惑:“那你媳妇儿怎么叫你‘老板’呢?你俩是做生意的?” 周敬衍胡诌八扯:“倒不是做生意的,就普通的上班族。这不是财政大权上交给她了嘛,她说我每月发了工资就给她,像老板给员工发工资,就叫我‘老板’了呗。” 大爷哈哈大笑:“这称呼有意思。” 贺年满脸通红,想解释被周敬衍握住手腕 周敬衍礼貌性的说:“让您见笑了。” 大爷摆摆手:“嗨呀,怎会?夫妻恩爱羡煞人也。” 大爷仔细端详周敬衍跟贺年两人,半响说了一句:“小伙子你跟你媳妇儿长得都不赖,赶紧趁年轻生个聪明漂亮的娃儿才是。” 周敬衍继续胡扯:“前不久才领证,还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我俩准备过几年再要孩子,毕竟有了孩子就要围着孩子转了。” 大爷很开明,听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你俩还年轻,不着急。孩子也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周敬衍恭维他:“您说的是。” 大爷心满意足的背着手走开去逛旁的地方了。 周敬衍嘴角含笑,低头叫她:“走吧,媳妇儿。”他不怎么甘心的放开握住的手腕。 “您别跟着大爷胡闹。”贺年被他调侃得两颊绯红。 认识久了,贺年发现他有时候也挺皮,给人一种欠欠的感觉。 第32章 第 32 章 逛完公园出来5点多,贺年系着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神色变得有点苦恼。 周敬衍一边启动车辆一边瞟她一眼:“在想些什么?” 贺年苦恼的说:“我跟章奶奶她们说我买的是下午的高铁票,得晚上9点多才到北京。这个时候回去他们会吓一跳吧?” “要不我随便找个地方逛逛,晚上10点再回去。”贺年拿出手机搜索哪里适合逛,自言自语:“去看夜景?” 周敬衍板着脸骂:“看什么夜景?夜里要刮大风了,越晚就越冷,半夜温度能降到零下。室外个位数的天气,大风呼呼的刮,别说吹四五个小时,就你那体格,吹一个小时得进医院去。不许去!听到没有?” 贺年缩了缩脖子:“哦哦好吧,那我不去看夜景了。”转头又想起可以逛商场,“那我去逛商场,商场有暖气,吹不到风。” 周敬衍趁等红绿灯的间隙看着她:“贺年,提前回来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吗?” 贺年摇头:“没有啊。” 周敬衍皱着眉问:“那你怎么一副想掩盖提前回来的事实?我出差然后顺带把你带回来这事很见不得人吗?” 贺年再次摇头否认:“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没想到那一层面。我只是想着按照预定的时间回去比较好,免得打乱他们的计划,比如说突然回到去,还要加上做我的晚饭。” 绿灯了,周敬衍起步跟上前面的车,“那就实话实说。”然后分心解锁他的手机,找到章惠兰的电话拨出去,然后把手机放在中央扶手箱上。 电话接通了,章惠兰在那头轻声问:“言哥儿?” 周敬衍眼神专注开车:“章阿姨,是我。” 章惠兰:“哎,言哥儿您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阿姨这边做吗?” 周敬衍:“没什么事,就是贺年我已经接回来了,现在跟你们说一声,今晚会比原来预定的时间早回去。” 章惠兰:“年年已经到北京了吗?” 周敬衍:“到了。今晚我带她在外面吃了再送她回去。不用老刘来接她,你告他一声。” 章惠兰:“好的。” 周敬衍:“行,就这样。” 章惠兰:“好的。您挂电话吧。” 周敬衍眼神示意贺年帮他挂断电话,贺年伸出手按了那个红点挂断了电话。 周敬衍又瞟她一眼:“就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居然想在冷风天里游荡流浪受罪,你的脑瓜子是怎么想的?没苦硬吃。”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贺年瘪了瘪嘴,不敢顶嘴。 周敬衍带着贺年开过一条条她不熟悉的道路,开到天都黑透,路灯亮了,街边霓虹灯璀璨,还在开。 终于拐进一个停车场停下来。 停车场里路灯不是特别亮堂,贺年下了车小步跑到他身边。 周敬衍锁上车,带着她走进一条胡同里面,走了一小会儿到了一个红色门口,走上那家门口的台阶。 门内一个服务员闪现出来,一看周敬衍就是认识他,上来就直接指引:“周先生,您来了。您的位置已经备好,请跟我来。” 服务员一路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型包厢,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来茶水给他们倒上就出去了。很快又进来一个带着菜单的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给周敬衍,“周先生,这是今天的餐牌,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周敬衍没有翻开,直接递给贺年:“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贺年赶紧推回给他,摇着头说:“我很少在外面吃,还是您点吧。点您喜欢吃的就行,我不挑食,您点什么我吃什么。” 周敬衍淡定地看她一眼,垂眸翻开菜单,随意点了几个菜单上面的菜。 服务员又问:“需要开酒水吗?” 周敬衍摇头:“不用,今天自己开车来,不喝酒。” 服务员点头:“好的。”收好菜单把门关好退了出去。 贺年慢慢地啜热茶,呼两口气再啜一口。 两人之间沉默如斯。 没有话题。 忽然周敬衍的手机响了,接起是他发小之一。 电话那头的崔绍阳:“哥们儿在哪呢?” 周敬衍邹起眉头:“怎么?” 崔绍阳坚持不懈的问他在哪。 周敬衍语气不耐:“外面吃饭呢。” 崔绍阳十分八卦的声音传过来:“哦?下午我媳妇儿撞见的那个漂亮姑娘?” 周敬衍:“……” 崔绍阳:“听我媳妇儿说今天撞见你带了个姑娘在约会。我看了照片背影,很衬你啊。哥们儿不厚道,啥时候让哥几个见见?” 周敬衍骂了句:“……无聊的你。别打扰我吃饭,挂了。”随即挂断电话。 刚到家坐下没多久的崔绍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牙痒痒:“嘿,挂我电话?!” 他媳妇儿胡妍泼他冷水:“言子说吃饭,应该是带着那姑娘在吃饭呢,你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不合适。他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吓跑了。万一给吓跑了,你可没姑娘赔给他。” 崔绍阳大力辩驳:“姑娘大把,不是他想要的而已。早多年前就知道他怎么回事了。” 胡妍坐在他身边,半靠在他身上问:“也不知道这姑娘跟他多久了,怎么放在身边看着挺亲密的他却说八字没一撇?” “这厮不会在玩纯爱吧?”崔绍阳疑惑的看着老婆的眼睛:“你今天看到是怎么样的情形啊?” 胡妍给他描述了一下撞见他们的场景。 崔绍阳一听:“这不挺亲密的嘛?” 胡妍:“我也觉得,他俩那自然而然的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俩发展肯定有段时间了。” 崔绍阳问:“你们看清那姑娘的脸了?” 胡妍傲娇的说:“嗯,好看的咧,身高样貌都好。皮肤白,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崔绍阳搂着她亲了两口:“行。这几张照片你发给我,我私发给他,调侃一下他。” 胡妍笑嘻嘻:“现在他跟姑娘在吃饭,肯定没空理你。” 崔绍阳嘿嘿一笑:“这厮也算是铁树开花了。以往只在应酬场上见过他带姑娘出来,藏着掖着的也就这个了吧?” 胡妍坐直身子:“对。藏着的就这个,别的都是带出来应酬的。” 这厢夫妻俩在讨论他俩,那厢他俩在吃饭。 贺年见他动筷子,自己也跟着动筷子。 周敬衍慢条斯理的吃着,时不时夹一筷子,还不着痕迹的看对面的贺年吃。而贺年则是只关心自己的碗,吭哧吭哧埋头苦吃。 周敬衍叹息。 周敬衍停下筷子:“贺年。” 贺年抬头看他:“嗯?” 周敬衍:“细嚼慢咽。” 贺年缩了缩肩膀:“哦。我尽量改。”上学期间养成的习惯,为了多点时间学习,绝大多数同学都是这样吃饭的,多年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 周敬衍又夹了一筷子,贺年见他动筷,也跟着动筷。这次她特意多咀嚼了几下再咽下去,见他收回目光,贺年轻轻松了口气。 和老板吃饭真的心累,不仅要注意饭桌礼仪,还要多嚼几下。 贺年思维发散:和老板一起吃饭压力这么大,该不会更难消化吧? “叮”的一声,贺年思维回归。 周敬衍真服气了:“怎么吃个饭还能走神?你刚才在想些什么?” 贺年抓着筷子:“我说您可别生气。” 周敬衍正色:“还跟我有关?” 贺年:“我刚才在想跟老板一起吃饭压力好大,会不会不好消化。” 周敬衍手撑额:“吃个饭就压力大了?” 贺年把身体往下缩了缩:“那肯定啊,您是老板啊,饭桌礼仪,一个不注意就犯忌讳。我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自在,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小说或者看电视剧。” 周敬衍板起脸:“我这里绝对不允许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和iPad、电视。还得细嚼慢咽,不允许囫囵吞枣,吃饱饭才能去玩手机、看电视。” 贺年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都是吃饱饭才玩手机的。” 贺年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碗,吃个饭被说一顿,今晚这餐肯定难消化了。 周敬衍看了一会她的头顶,气慢慢消了下去。 算了,自家的,有些慢慢掰过来吧。 两人默默吃完饭,周敬衍结完账,上车回家。 一路上贺年还记着他那张板着训人的脸,给他看个后脑勺。 一路无言。 眼看着快回到家,周敬衍打破沉默开口:“贺年。” 贺年回头看他。 周敬衍:“以后别用不良习惯吃饭,对身体不好。” 贺年反驳:“我和章奶奶她们一起吃饭从来没有看过手机,都是吃完饭后才看的。” 周敬衍:“那你就这样保持良好的吃饭习惯。你也不想我把你调到身边亲自监督你吃饭吧?” 贺年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用力摇头。 周敬衍:“章阿姨和老于几个一直想给你把体重补上来,你这么瘦抵抗力差容易生病,女孩子还是有点肉比较好。” 贺年沉默了一瞬:“我吃不胖。” 周敬衍:“那是因为你吃得少,饿瘦的。” 贺年不说话。 周敬衍转了一圈方向盘,接着讲:“接下来安排你考雅思,成绩考出来明年就出国读研,你愿意吗?” 贺年望了他一眼,低下头沉默良久,等周敬衍拐进了胡同,才轻轻回了个“好”。 周敬衍看向她,侧脸很宁静,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前方的路,看不出情绪。 到了车-库门口,周敬衍按了两下喇叭。 刘鹏听见熟悉的车喇叭打开大门出来,看见是他们立马按下车-库大门,电动卷帘门拉起,周敬衍把车开进车-库。 两人下车,周敬衍率先进屋,贺年笑着跟刘鹏打招呼:“刘叔,我回来了。” 刘鹏在后面看着车-库大门降下来:“哎,年年你回来了。” 贺年跟着他进了垂花门换了鞋,李婵娟送来热毛巾,贺年打起精神和她打招呼说话。 周敬衍一边擦手一边说:“走一下午你也累了,回房洗漱休息吧。我会尽快安排好课程给你去上课的。” 贺年回头看他:“谢谢老板。您也早点歇息。” 贺年往跨院她的房间走去,途中碰到章惠兰,章惠兰握住她的手摸了是暖和的,放下心,说道:“屋里都收拾干净了,年年你快回房休息吧。” 贺年扬声道谢:“谢谢章奶奶,谢谢阿姨们。” 贺年朝她们挥挥手,回房去了。 几人目视她转过回廊进了后院。 周敬衍收回目光,跟章惠兰低声嘱咐了几句就回家了。 第33章 第 33 章 从广州回北京有几天了,没有了学习压力,贺年精神松懈下来,终于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复盘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从入职开始,一点一滴的抽丝剥茧,虽然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但有些事情已经捋顺。 她发现自己可能是那只糊里糊涂的蠢兔子,无意间撞进了一张临时织起来的网里,进了网而不自知。后来被换到了一个大一点的笼子里,还活得怡然自得。 夜里躺床上,贺年不由得扶额苦笑,觉得自己真的蠢到家了。 只是她想不通那张网是原本就在那的,还是后来织的。 如果是原本就有的,只是她运气不好刚好撞上去,网住了她没网住原本想抓的,那原本是准备捕抓谁的? 如果是后面织的,那就是专门织来网她的。那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织的?面试那会儿? 贺年想起中秋那天去吃饭,车里他们问了几次在面试之前有没有见过。 如今看来他们全部都知情,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还快快乐乐的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复盘后她发现有很多蛛丝马迹,只是当时她没有多想。 贺年只能寄希望于那张网原本不是想捕抓她的,只是她撞进去而已,这样她以后想走应该容易一些。 如果是专门网她的,那她很难跑得掉了。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把她从那张临时织的网里装进这个笼子里,付出那么多时间、金钱、精力,不可能让她跑的。 过往和他的每次接触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各种迹象已经表明了,但贺年始终不愿意承认那张网是织来网她的。 贺年心中只有无限胆寒。 原来那个人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真正的他心思缜密,会在暗地里谋划,一环扣一环的,一步一步的达到他想要的目标。 而她,应该就是其中一个目标。 有些难以接受,但又无可奈何。 那样矜贵高傲的人,居然能在夜里抱着她去医院打针,又抱着送她回房。同意她亲人来探望她,还亲自接待她的亲人。后面又扛着她爬山。带着她回北京,在他家住一晚,带她去看风景逛公园,单独和她吃饭。 在她问合同是不是要结束的时候盯着她不说话。 她回去考试那几天他真的有事要去广州出差吗?也许不是,那天晚上他没有带助理,独自一人在机场等她。 又或许他真的是去南方出差,只是在别的城市出差。和她不在一个城市,并不顺路,但他忙完工作绕到广州再带她回北京,他是想单独和她待在一起? 他甚至选了当天最晚的航班,而不是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就为了凌晨回到北京,然后带她回他家住一晚。 自己已经入侵过他最私密的领域了。 他原先想安排她考研是不是不想她离开北京?可今晚回来的路上他说安排她考雅思送她去留学。 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另外伯父伯母是不是看出来了? 贺年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不愿意再继续分析下去。 她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情绪晦涩不明。有些害怕,可内心深处又涌上一股极淡的喜悦之情,她好像并不反感他做的那些事。 贺年,你可能没救了。 …… 一日冷过一日,贺年越发的不想出门。 试考完了,新的补课安排还没下来,贺年每天乐得窝在温暖的屋里,白天昏昏欲睡,夜里缩在被窝里看小说看狗血短剧,常常看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起来得越来越晚。 有天早餐时间贺年被挖起来吃早餐。章惠兰坐在贺年对面,看着贺年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吃包子,ren不住说她:“年年,你最近是不是天天熬夜?你这黑眼圈看得我,哎哟。”连她都ren不住嫌弃。 贺年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最近在追一部剧,很上头,快追完了。” 章惠兰用不赞成的眼神望着她:“这可不行,医生说不能熬夜,熬夜伤身。” 贺年摆了摆手:“不熬了不熬了,今晚开始,到时间就关机放到外间。您来监督。” 贺年也怕他知道这事,万一他脑子一抽把她拎到他眼皮底下天天盯着,她就完蛋了。 那她还有自由吗? 章惠兰点头同意,表示晚上睡前一定会来拿她手机走,还要贺年再次承诺睡前不玩手机才放过她。 贺年看着她出了餐厅,打了个哈欠,哀叹她的快乐追剧生涯要结束了,然后吃完早餐收拾碗筷送回厨房去。 随后找了个舒服的沙发抱着抱枕补眠。 …… 当晚,贺年践行承诺,11点前把手机关机放到房间外间的桌子上,像煎鱼一样,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已经天蒙蒙亮了。 贺年爬起来上完洗手间回来继续睡,再次醒来天色大亮。 贺年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房间门出去外间拿手机开机,一看时间早上8:26,还行,起得不算太晚。 贺年赶紧刷牙洗脸出去吃早饭。 还没到中午,刘鹏从门外收了个快递进来给她:“年年,你的快递。” “这几天我没买东西呀。”贺年狐疑的接过来看快递面单,还真写了她的名字,面单上还打上快递物品的信息,“雅思?” 快递袋子一拆开,果然都是雅思的书。 贺年两眼一黑。 刘鹏嘿嘿一笑:“叔不方便帮你拿进去,你自己拿回去哈。” 贺年哭丧着脸把那些书提回房间去。 不料下午刘鹏又送进来两个快递,同样是书,贺年拆了快递袋子唉声叹气的抱回她房间。 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又要开始苦哈哈上课了。 当天晚上,贺年洗漱完躺床上正抓紧时间玩手机,就收到了周敬衍发来的消息,他安排好贺年跟任课老师第一次见面时间。 接着她就收到了课程表。 贺年放大课程表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扔棉被上,人往后一倒躺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从早到晚,密密麻麻都是课。 贺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拿过手机给他回了一条微信。 贺年:老板,这是线上网课吗?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一句话。 周敬衍:线下一对一辅导课。 贺年苦闷了一阵子才回了他一句话:好的,收到。 贺年钻进被子里,蒙着头低低哀嚎一声,就当重读一回高三吧,现在起码没有高三那么紧张那么多课。 周五早上7点,贺年被叫醒,爬起来洗漱护肤换衣服,7点半准时到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歇半个小时就被刘鹏送到中关村那边的辅导机构去见老师和上第一节课。 贺年进了大厅,大厅明亮,装修还挺现代化的。贺年走到服务台问前台接待:“您好。我约了今天来见老师上第一节课,听说上课前需要跟老师先见一见。我找李芸老师,请问去哪里找她?” 青春靓丽的前台小姐姐在贺年走过来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微笑着听贺年问完话,回答道:“女士请问您贵姓?是上考研课程吗?” 贺年笑盈盈地说:“免贵姓贺。我姐姐给我报了雅思课程,今天是第一天过来跟老师见面和上课。我姐姐说要先跟顾问老师认识一下,就是李芸老师。” 前两天向珊微信告诉她,她以姐姐的身份给贺年报了试课,来上课要说她是她姐姐,让贺年别被套话。正式定下课程后的调课或者续费都由向珊去沟通,贺年只负责去上课和学习。 她还让贺年准备一个不常用的电话和微信,方便后面上课用,别把常用的电话和微信告诉别人。 贺年沉默着没吱声,没好意思告诉她,她现在用的就是备用工作号。 前台小姐姐很热情的说:“贺女士,您到那边沙发区坐一会,我们叫老师下来接您上去。” 贺年到沙发那里坐下,另一个前台接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坐下不到五分钟,电梯门打开,出来一位穿着职业装戴着工牌的女人,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来,化着淡妆,整个人看着很干脆利落。 她一出电梯就走向贺年,贺年看她朝自己走来就站了起来。 “您是贺年同学吗?”她朝贺年伸手想和贺年握手。 贺年伸手跟她握住:“您是李老师吗?李老师您好,我是贺年。” “您好!您好!”李芸握着贺年的手用力晃了几下,眼睛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了贺年一遍,“上周就想见您一面了,今天可算是见着了。您可真漂亮。” 贺年被她夸得有点害羞,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没有,您太客气了。” 李芸带着贺年往电梯间走去:“我带您上楼参观一下,咱们上课前先熟悉一下上课的环境,顺便和任课老师认识一下。” 贺年心里暗暗称赞,第一次和这个顾问见面,她表现得落落大方的很自然,就好像和自己认识很久一样,待人接物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贺年着实佩服她们这些做销售和顾问的人,情商高,太厉害了。 第34章 第 34 章 上楼后,李芸带着贺年在那个楼层四处转了转,着重给贺年介绍上课的课室,自习室以及茶水间,卫生间,最后回到接待区坐在沙发上跟贺年聊天。 李芸笑着问道:“课程表您看过吗?” 贺年拿出袋子里装的A4纸:“我打印出来了。” 李芸看了一眼那张纸:“对,就是这份课程表。” 她又看向贺年:“课程安排得比较满,咱们按照这份课表先上一周的课,看看这一周的适应情况。如果不适应,我们再斟酌调整课程,如果您觉得强度不够,也可以再加一节,上到晚上9点35,我们每天的课程最晚就到9点35这个时间。并不是非要上到这个时候,主要还是看您的精力,精力不济的话上了也没效果。” 贺年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在心里默默吐槽:有精力我也不要上到9点半,太累了。 李芸接着说:“一节课是45分钟,中间有10分钟休息喝水上洗手间。” 贺年继续点头:“嗯。我知道。” 这时一个人从她们旁边走过,李芸叫住他:“李老师,您来了。这就是今天您的新学生贺年同学,时间刚好您俩在课前见一见。” 然后转头对着贺年说:“这是李磊老师,他负责教您。他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老牌教师,为人特别正直,教学上非常认真负责任。不管是不是他的学生,只要碰到学生问问题他都会认真解答,您有问题就大胆的问他就对了。” 贺年站起来跟他见面:“李老师您好。我是贺年,接下来要麻烦您教导了。” 李磊对她笑着点头:“贺同学您好。接下来就跟老师一起加油一起进步吧。” 贺年点头:“好的。一起加油一起进步。” 李磊举了举他手里的保温杯说道:“我去装点水,准备一下就要上课了。” 李芸:“好的,我也送贺年同学进课室去。” 随后贺年上完洗手间,就被李芸送进去上课的小课室,开始正式上课。 李芸在门外听了一会李老师给贺年上课,就回了办公室。才刚坐下,她的领导从里面办公室叫她进去。 李芸进了领导办公室,部门领导问她:“怎样?” 李芸笑着说:“刚送进去上课,聊了一会儿,新同学性格很不错。” 领导说:“这个同学你盯好了,她关系到你这几个月的业绩。” 李芸:“好的,我会盯紧的。” 回办公位坐下,微信群里几个好友在疯狂滴滴她。 摘月:小芸芸,你那学生来了没? 奶泡:来了吗? 李芸:来了。刚送进去上课,一回来就被领导喊去办公室叮嘱我要盯紧她。 奶泡:那可不?这个算大客户了吧? 摘月:线下来上一对一的不多见,首月就交20万课时费,要是扛得住一天从早学到晚,每月课消应该有17万吧。那每月保守续个17万,要是大方的每月续20万,业绩轻轻松松到手。 奶泡:小芸芸,你真的要抓紧这个学生,这是你这两三个月的短期饭票。 摘月:你还要小心你的同事暗地里抢饭票。 奶泡:还有同行,同行知道了可能也来挖墙角。 李芸:我一定会盯紧她的,绝不会让人抢走她。 奶泡:话说这学生长得咋样? 李芸:个子不算太高,165左右。不过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眼睛很漂亮会说话一样,属于第一眼美女。说话轻声细语,带着江浙那边的语调,应该是个江南美人。 李芸:我留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是枚很普通的金戒指,可能已婚。穿长羽绒,里面穿的看不出牌子,鞋子故驰的运动鞋,背着个牛仔布单肩包,看不出家境。 摘月:就鞋子最贵?也不到一万一双啊。好玄幻啊。穿着看不出家境,然后课时费一交就交20万。 奶泡:包不是名牌包? 李芸:不是,很普通。可能几十块的牛仔布单肩包。 奶泡:不懂。这穿着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上一对一。 摘月:也许是夫家有钱给她报班?既然学雅思,很大可能是家里支持她出国读研究生提升学历。 奶泡:她性格怎么样? 李芸:性格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单纯软糯。不过我不敢耍心眼,怕她背后的人不高兴。 摘月:能一次拿出20万交课时费的,小心谨慎对待就对了。顺着就行,别起别的心思和动作,万一背后真是大佬呢。 奶泡:是她自己来咨询的吗? 李芸:不是,今天第一次见她。之前是一男一女来咨询跟看环境的,看着是挺精英的两个人,对销售的套路门儿清。 摘月:这三个人什么关系? 李芸:还没探清楚。那女的自称是她的姐姐,和那男的看着就是高学历,工作很体面的。不仅年轻有为,说话还滴水不漏的。 摘月:姐姐?长得像吗? 李芸:不像,一点都不像。两人说话都不像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奶泡:……那一男一女有没有可能是老板的秘书或者助理?给老板夫人来找机构考察环境跟报班的? 摘月:……你这条信息对我来说打击好大啊。 李芸:也许你真猜对了,今天见到她,我也这么怀疑过。 奶泡:那学生看着像三吗? 李芸:不像。纯天然的妈生脸,气质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风尘味。 摘月:看着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 李芸: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模样,能看得出她懂一点销售套路,可能出来社会摸滚打爬过。 奶泡:这样,等她上完课你送她出去,看看她是怎么回家的。如果是保姆车接送,那家庭条件肯定不差。总不可能坐地铁回家吧? 摘月:看她的穿着,几十块钱的包包都能背,说不准真能坐地铁回家。 奶泡:这个世界不要疯成我看不懂的样子啊,摔! 摘月:有钱人多了去,大把坐地铁的。平时坐地铁,我都会猜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身家过亿。一个月十几万的课时费,对他们来说算是小意思啦。 摘月:[摸摸狗头] 李芸被好友的言论逗得直摇头,这两活宝真是她的开心果。 不过回想起来,她真的是撞大运才签下这个单的。 那天李芸在大门口送走来咨询集训班的意向客户,刚好碰到一男一女朝大门走过来,她就上前接待了他们。 她带着他们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各处都给对方介绍了一遍,期间得知他们来是来考察环境和找一对一辅导的信息。 李芸心跳加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更加细心服务,最后加到了向小姐的微信。那天回到家她还时刻拿着手机回复对方的问题,约到她第二次上门详谈。第二次她在胸前戴了个摄像头,李芸装作不知道,又按照第一次一样带着楼上楼下又重新介绍了一遍,重点介绍上课的课室和资深教师。 送走向小姐后,李芸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到了晚上,向小姐咨询课时费,李芸按照中等的价位给她报价。向小姐又说了下学生的大致情况,让她设计一份课程表。这种情况李芸经常碰到,驾轻就熟的做了一份课程表发给她。 快到晚上11点的时候向小姐又问能不能给份电子版签约合同给她看看,李芸意识到对方可能要给公司法务看看合同有没有设坑,她知道自己离成功更进一步了,于是连忙发了一份电子合同给她。 第二天向小姐又发信息问退费流程和退费时长,李芸按照公司规定一一回答问题。 到了下午5点多,向小姐发来信息说可以约时间签约,要求按照每月的课程表预付课时费。 李芸连忙约时间想亲自上门签约,但被向小姐拒绝,她约了周四的下午来签约,同时也提了个要求就是想提前见一见授课老师,要求不能是年轻的男老师,可以安排正直的上了年纪的男老师。 李芸赶紧找领导汇报情况,请领导帮忙协调到资深的李磊老师。 到了周四下午,向小姐跟那位男士又一起来到校区,领导和李芸一起接待他们。 那位男士提出先见见授课老师,也幸好李磊老师是自己校区的老师,他们提前安排好让李磊老师专门空出了时间跟那位男士交谈沟通上课事宜。 他们谈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那位男士跟向小姐交头接耳了几句。男士点头后,向小姐拿起笔签下了名字,随后当场刷了20万课时费。 最后李芸和领导送他们上了车走后才恍恍惚惚的回了办公室。 这是她入职这家公司两年多以来签的最大一单。首月20万课时费,只要学生能坚持上课,后面几个月就算调整课程,保守估计每月也有十万的课时费。 李芸很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了送那个意向咨询送到大门口,才意外接待到向小姐,最后签下了这单。 上周向小姐付款后,销售群里就大肆宣传过这一单,所有销售同事都知道这一单是她意外得来的。 谁不羡慕? 她当时送意向客户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碰到一部的销冠丁娜兰送完客户准备上楼。她们出电梯,丁娜兰进电梯上楼。 她和客户在大门口聊了十来分钟,最后客户说还要再看看就走了。 她准备回去坐电梯的时候就刚好看到向小姐两个人朝大门口走过来,她就停住回去的脚步下台阶去接待向小姐,就这么给她抓住了这机会,最后把这单给签下来了。 听说丁娜兰后悔得捶胸顿足,但凡她站久一会儿就是丁娜兰去接待向小姐了,但是她错过了这个机会,让李芸捡漏了。 贺年上完第一节课出来,李芸在教室门口等她送她下楼,路上李芸问她:“贺年同学,今天第一节课上得怎么样?你觉得李磊老师的教学方式你能接受吗?知识点能不能吸收?有难度吗?” 贺年笑着说:“我觉得还好,李老师很认真,不是照着ppt读,互动挺好,我个人感觉接受良好。” 两人一起出了电梯走向大门口,李芸笑着说:“那就好,我当时设计课程表的时候有担心过这些课程你能不能接收得了,所以等你上完第一节课就迫不及待的问你了。还好你能承受,不过下午和晚上还有课,也是需要很大的精力和毅力,中午你记得怎么都要眯一会,下午才有精力学习。” 贺年点头说好。 李芸:“这是一场持续几个月的大仗,您要有心理准备。同时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您不敢问老师的话就问我,我不是专业教师,但我可以帮您向老师提问。另外,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也及时跟我提,我这边能协调的一定给您协调好,力求让您上课上得舒心一些。” 贺年继续点头:“好的。我会的。” 刘鹏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她了,贺年看到熟悉的车牌后露出开心的笑容,转头跟李芸说:“李老师,我回家吃饭去了,我们下午再见。” 李芸朝她挥手:“好。您午饭后记得眯一会儿,下午见。” 看着贺年上了车后座走后,李芸才回办公室。 一坐下打开她的外卖盒子,隔壁的同事就凑过来问她:“那新同学回去了?” 李芸点点头,拿起筷子吃饭。 同事又说:“刚才你送那新同学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一部的人拿外卖上来,然后都在说那个同学哦,说得挺那啥的。” 李芸挑眉。 同事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说是在楼下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埃尔法等她,说那同学搞不好是被包-养的。哎,都是见不得人过得好的人。” 李芸悄声说:“别听他们瞎猜,什么包-养?人家可能结婚了,我看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虽然不是钻戒,但也是金戒指,也许是婚戒。” 同事猜测道:“那些人酸言酸语的,估计是嫉妒你签下这单。人呐,就是这样。” 李芸眼神制止她:“嘘。” 同事点点头挪动椅子回了自己座位。 不到一分钟,那同事给她发了条微信:“眼红你的人还挺多的,你盯紧你的新同学吧。” 李芸给她回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上完第一天课,贺年感觉接受良好。 上完第一周6天的课,贺年回家洗漱完倒头就睡。 上六休一,明天她终于能休息一天了。 然而贺年依然不能睡懒觉,早上会被挖起来吃早餐,吃完早餐再回去补眠。 早上,贺年迷迷瞪瞪的起床刷牙洗脸,头发随意用鲨鱼夹夹住,睡衣睡裤也不换,套上羽绒服就出来餐厅吃早餐了。 贺年呵着白气进餐厅坐下,带着浓浓的困意问早。 于问梅有些心疼地跟李婵娟说:“年年现在就跟霜打过茄子似的焉了。” 李婵娟心有戚戚然:“可不是?从早上上课上到晚上,大概是用脑过度劳累到了。” 于问梅也深有同感:“这日子还有得熬。” 李婵娟点头表示没错。 贺年吃完早餐就被李婵娟赶回房间补眠去,不让她像往常那样把碗筷收拾回厨房。 贺年擦干净嘴巴和手,回了房间,随手把门掩上,外套一脱,鞋一脱,人就滚进被子里,不一会儿就呼吸平稳,梦周公去了。 再醒来11点多了,贺年不着急起床,躺床上玩一会手机再慢腾腾地起来洗漱。 “外面好冷啊,”贺年出了房间搓着手往餐厅走,边走边感慨,“在广东呆了好多年,一年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比较冷,需要整天开着小太阳取暖,那属于魔法攻击。” “来了北京才知道物理攻击跟魔法攻击不相上下。在这里一出门,漏在外面的手和脸被风一刮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的难受,呼呼的往脖子里灌冷风。但是屋内有暖气或者空调,一进屋又好暖和。” “今天最低零下2度,山区应该下雪了吧。”贺年进了餐厅脱下羽绒外套坐下来点开手机天气预报,“也不知道市区要多少度才下雪,北京一下雪就变成紫禁城,雪景绝美,想看故宫的雪景。” 刘鹏在一旁搭话:“山区前几天就下过雪了,市区前几天晚上也下了一点点,不过下了一会儿就停了,第二天起来雪都化完了。” 章惠兰在一旁笑着说:“年年喜欢看雪景,等下雪就去看看。” 贺年说:“听说路政会半夜撒融雪剂,而且人行道上的雪很快就会被行人踩脏。想看雪白雪白的雪得早早起来才能看到。” 刘鹏点头:“那是,想看干净的雪景必须得早起。为了方便出行,大雪过后是要撒融雪剂的。” 贺年:“我喜欢覆盖在屋顶和地面上洁白的雪,喜欢看雪簌簌落下来的样子,感觉很有意境。” 刘鹏不解:“年年你家在浙江,应该也会下雪啊。” 贺年:“我家那边也下雪,长大后我去广东上大学,一年回不了几天家,很难碰到下雪天。不过去年12月我提前回家过年,看到了一场大雪,从早下到晚,很美,也很冷,我们那边没有地暖。” 贺年回想往年的冬季,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小时候家里没有供暖,冬天屋里屋外都冷。还是北方好,有供暖,连空调都有暖风,待在屋里暖和又舒服。” 于问梅说道:“以前北方的冬季也很难熬,现在条件好了,比以前过得舒服。” 章惠兰、刘鹏心有戚戚的点头,以前条件不好,冬天确实难熬。不过现在条件很好,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北方的冬天最适合猫冬了,在温暖的屋里看窗外的飞雪。”贺年联想到‘猫冬’这两个字就笑眯了眼。 章惠兰感慨:“现在科技进步,比以前生活便利,冬季也不觉得难熬了。” 刘鹏点头:“那是,以前冬季都不想碰水,衣服也不保暖,冷得长冻疮。现在熬过来了,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李婵娟和谭华荣两人托着餐盘从厨房和餐厅中间的连接门穿行到餐厅摆饭。 谭华荣说道:“刚才听你们在聊下雪,昨晚我还没睡,我村里人就说山里下雪。早上又说下了一夜还没停,早上起来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贺年好奇的问:“谭叔你在哪啊?” 谭华荣说道:“我家啊,在密云石城,说是北京,离城区也挺远的。我们那有山有水,风景还不错,夏天可以去避暑玩水。” 刘鹏笑着说:“就是因为远离城区,又有山山水水,忒适合夏天去避暑度假。” 于问梅说道:“老谭和老李你俩又会做饭又在村里有地种,还能养养鸡鸭,退休后回村开个农家乐餐厅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哪怕不开农家乐,山里空气好水好,单纯退休回去住也舒服。” 李婵娟笑盈盈地说:“我俩还真这么打算过,要是这边不需要我们了,我俩就回村里住。” 章惠兰说道:“这要看主家安排,目前看来还是稳当的。” 刘鹏:“也是,宅院在就需要人守着。” 说着说着,气氛有点低迷。 于问梅爽朗的声音打断了低迷的氛围:“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吃饭吃饭,吃饭才是最要紧的事。” “对对对,吃午饭。” “大家都动筷吧,天冷饭菜易凉。” “吃吃吃。大家都吃。” 屋里变得热闹起来。 午后,贺年没有睡意,独自出去逛公园。天晴,个位数的天气,加上风呼呼地刮刮,还是挺冷的。 贺年全副武装好,兜里装上充电宝,去了公园。 路上各种游客,有裹得严严实实的,有脱下外套顶着冷风拍照的年轻时尚姑娘,三三两两的走过。 贺年跟着一波游客后面走,看看停停的走了有一个多小时,还没走到一半路。 说起来这个公园,她去年旅游的时候来过,没逛完,现在又来,依然没逛完。 这公园真大,不知道她啥时候才能一次性逛完。 贺年感叹了一句,眼看着快4点,太阳下山早,她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去,于是往回走。 贺年回到来刚进大门,刘鹏从门房那开门出来叫她:“年年,叔老家有事要回去处理,请假一周。小任你应该认识吧?之前跟你见过几次。明天开始由小任接送你去上课。” 贺年点点头:“嗯嗯。我认得他。” 刘鹏:“我把你的课表给了他一份,也告诉他每天什么时间去接你。他就是话少了点,人很不错的,绝对靠谱。” 贺年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之前见他的时候感觉他好像当过兵。” 刘鹏肯定了贺年的猜测:“你眼力不错,他是退伍回来的。” 贺年被夸得笑盈盈的,也觉得自己真厉害,高高兴兴地进里屋去。 夜里10点,贺年就开了飞行模式睡觉,明天开始又是从早到晚的课程,她今晚得早点睡,养精蓄锐接着奋战6天。 第二周,贺年已经适应了这种步骤和强度,只是下午第一节课总是ren不住犯困,让李老师ren不住扶额叹息。 “老师,我们休息几分钟吧?我去洗洗脸清醒清醒。”贺年充满困意的眼睛看着黑板前站着的老师。 李磊无奈地放下书本,说:“你去吧。” 贺年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池冷水洗脸,抬起头看镜子好似看到一个黑影迅速钻过去,贺年吓了一跳,回头望了望四周没看到有人,疑神疑鬼的回了教室。 回来稍微打起精神来上完下午第一第二节课。 老师出去休息的时候贺年抓紧时间趴在桌子上睡觉,等老师进来咳嗽提醒她上课她才醒来,又去冷水洗脸清醒,这回真醒了,不困了。 继续上课。 当天的课结束,她跟李老师一起出教室,李老师建议贺年下午可以喝杯咖啡提神,贺年说自己可能咖-啡-因过敏,喝了心脏难受,心跳得很快,人难受得像快死了一样,吓得至今不敢再喝一口咖啡和含过量咖-啡-因的食物。 李老师表示这种情况确实不能喝,只能尽量中午睡好。 两人闲聊两句,贺年去洗手间,李老师回了办公室。 同事之间互通有无,当天她的课程顾问李芸也知道她不能喝咖啡。 李芸本来听李老师反馈贺年下午第一节课会犯困,正想以后每天下午给她点杯咖啡的,这下歇了心思了。 涉及到身体健康问题,谁也不敢冒险。 又到周六,晚上8点40下课。明天又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贺年十分兴奋十分高兴,抱着她的羽绒服背着那二十来块钱的单肩包推开辅导机构玻璃门出来,左看右看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疑惑任司机怎么还没来? 在外面外面站了不到一分钟就冷得她跑回门内一边套羽绒服一边拿手机,准备给他发信息。 然后看到微信弹窗提示有未读信息,贺年一解锁屏幕,来电话了,来自“老板”的电话。 贺年马上接通:“……”话都还没说出口,老板先开口了。 周敬衍:“出来吧,刚看见你出来站了一下又跑回去了。出来看你左手方向,黑色的车,打着双闪那辆。” 贺年透过玻璃门看左边方向,真有辆车停在那打着双闪,“噢,看见了,马上出来。”贺年抓着手机推开门小跑向那辆车。 司机老陈看见贺年出来连忙下车拉开后排左座车门:“贺小姐,请这边上车。” 贺年带点迟疑的问:“陈叔?” 老陈笑着说:“是我。周先生在车上,您从这边上车,小心别撞到头。” 这个司机她眼熟,专门给他开车的司机,她依稀记得刘叔叫他老陈。 “好的,麻烦您了。”贺年确认他的身份后顺势上了车,一只脚一跨上车就见到她家老板西装革履地坐在后排右座上。 老陈看贺年坐好后把车门关上,立即回去开车。 “老板,您晚上好。”贺年乖乖打招呼,然后把外套和包包归置好。 周敬衍慵懒地靠着座椅,一手撑着扶手,看着她:“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6章 第 36 章 他的车里有车载香水,是很高级的香味。 此时混杂着淡淡的烟酒味,所以他这是刚从饭局上下来? 周末还要应酬,老板也不容易呢。 贺年问:“老板,今晚怎么不是任大哥来接我呀?” 周敬衍:“我调他送人去了,赶不回来接你,我就顺便来接你回去。” “噢,好叭。”贺年看了下手机,任司机确实给她发过信息说要去送人不能及时来接她,说会安排其他人来接她。 没想到是老板亲自来接她,真让她“受宠若惊”。 贺年没有其他问题要问他,车里沉默了下来。 老陈开车很稳。 贺年放松身子往后一靠,他那车的座椅半躺下去很舒服,贺年很快就睡着了。 老陈透过后视镜悄悄看周敬衍的神色,和周敬衍对视上。 周敬衍低声说:“回北河沿。” 老陈了然,点头表示收到信息,然后在前面掉头往反方向开去。 他一路看着贺年的睡颜没移开过视线,这会儿老陈开进车-库停下来了,贺年还睡得昏天暗地没有知觉。 老陈已经下车拉开贺年那侧的车门,在车外等着了。 周敬衍下车绕到左后排车门,弯腰进去把贺年抱出来。 老陈在后面看着周敬衍抱着贺年进了大楼,偷摸着给保姆打电话:周先生带着贺小姐回来,到楼下了,现在抱着上楼,快开门。 周敬衍抱着贺年出电梯,自家大门已经洞开,玲姨在门口等着他们进屋,倒是方便他不用自己开门。 周敬衍脚步不停,径直抱着贺年进了次卧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鞋子给她盖好被子。 贺年无意识地“嘤嘤”了两声,躺到柔软的床上,自动以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了。 玲姨刚挂好贺年的外套和背包进来次卧就见到周敬衍给她盖上被子,连忙上前拿起贺年的鞋子回玄关,拿了一双女性室内拖鞋进来放在床边。 玲姨出去了。 周敬衍坐在床边看了一会贺年的睡脸,伸手用指背不舍的摩挲了下她白皙的脸颊才起身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辅导机构那边,贺年上车,车一开走,窗边围观的人就一哄而散。 李芸还在电脑前奋战,只听见她隔壁同事一坐下就哔哩吧啦的打字,很快李芸就收到她的信息。 销售二部耿彩霞:我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说今天晚上来接你家贺同学的车换了。今晚来的是辆奥迪A6,贴了膜,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好些人站在窗边看见司机拉开左后排的车门让她上车,都在猜今晚是正主亲自来接,正主坐在右后排。 李芸疑惑的抬头望了望对面的耿彩霞,耿彩霞冲她挤眉弄眼,她低头打字回复她的信息。 销售二部李芸:这些人怎么这么八卦。 销售二部耿彩霞:不过离得远没人看清车牌。我猜这车下次再来接,肯定有人会去近距离观摩。搞不好有人去敲窗,多好的机会啊。 销售二部李芸:[扶额][无语] 销售二部耿彩霞:万一真是登天梯,试一试又不损失什么,万一成功了呢?可就一步登天了。这诱惑太大了,有想法的人ren不的。 销售二部耿彩霞:上周每天都是那辆保姆车接送,这周也是那辆车,但是换了个司机。今晚直接换辆车来,司机也不同,我感觉这司机更像是正主的专职司机。我听他们说那司机提前跑到后面打开车门,这么恭敬的态度,你那贺同学地位肯定不低。而且她们说的也有道理,上车坐左后座,那右后座肯定有人坐着,地位最高的,可不就是正主本人? 销售二部李芸:就算真是正主,人家又不傻,多漂亮的女人人家没见过?你看这里哪个能比贺同学还漂亮的? 销售二部耿彩霞: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大佬什么美人没见过啊。而且你那贺同学说话做事还带点稚气,也许大佬更喜欢她这款?不过做销售的赌性都大,有野心的肯定想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赌对方是个爱玩的主。 销售二部李芸:我还能说些什么?我无话可说,静观其变吧。 销售二部耿彩霞:我猜可能下周六晚上又是这辆车来接她。 销售二部耿彩霞:话说两周过去了,她怎样? 销售二部李芸:挺聪明的,上课很积极。就是下午第一节课会犯困,还不能喝咖啡。我在考虑要不要调整下午的上课时间,头疼中。 销售二部耿彩霞:上课积极好啊,课消有保证。不能喝咖啡?是过敏吗? 销售二部李芸:可能是咖-啡-因过量引起心脏不舒服,但适量又不知道是多少才好,所以不敢点咖啡给她喝。 销售二部耿彩霞:那还是别给她咖啡了,心脏啊,万一出了啥事,赔不起。 销售二部耿彩霞:自从她来了之后,咱们这里就热闹了好多,比以前有意思多了。以前明面上就跟一潭死水一样,现在面上也有了波澜,感觉有盼头多了。 销售二部李芸:你是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销售二部耿彩霞:嘿嘿。可不是嘛?瓜都多了。 销售二部李芸:咱是来赚钱的,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销售二部耿彩霞:赚钱肯定是第一位,可是生活有点调剂也好呀。 销售二部李芸:你这话说的我没法反驳。 销售二部耿彩霞:说起她,之前你不在办公室,李老师在,他说现在不止我们关注她,连学员都有悄悄关注她的了。 李芸看到这句话挑了挑眉,看向对面的耿彩霞。 耿彩霞接收到她的信息,又打了一条信息发给她。 销售二部耿彩霞:男学员女学员都有。同楼层上课的就不说了,只要她经过就会有人悄悄的看她。还有不同楼层上课的,专门来看她一眼。不过也不敢跟她搭话,都是等她从身边经过偷偷瞧她。 销售二部李芸:她无名指戴着戒指,可能已婚,那些人没看到吗? 销售二部耿彩霞:估计有看到,但是未婚也可以戴在无名指上,有些人为了避免麻烦会把戒指戴无名指上。那些人估计是看她保姆车车接车送的,以为是富家千金。她长得又漂亮,心里抱有幻想吧。今晚这事之后应该会消停了吧?正主来接了。 销售二部李芸:那真是来得好啊,不露面都能宣示主权。 销售二部耿彩霞:所以我说这招很高明,聪明人干聪明事。 销售二部耿彩霞:哎,搞得我好奇心爆棚,好想见见庐山真面目。 销售二部李芸:开那么低调的车,应该不会轻易下车的,能见到的机会渺茫。而且就今晚来接了她一次,下周也不一定会来接。 销售二部耿彩霞:[叹气]下周六晚上我务必要亲自看看是不是正主来接! 销售二部李芸:[失笑]你有这执着劲干啥不成?何必用在这上面呢? 销售二部耿彩霞:乐子人绝不能输在这上面! 销售二部李芸:随你吧。我忙去了,下班前得搞定。 销售二部耿彩霞:你忙你的。 两人结束聊天,各忙各的去。 而贺年舒舒服服的在车上睡得昏天暗地,浑然不知他没送她回去,而是带到了他家。 贺年睡了个饱觉,意识回笼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没有她熟悉的床架,也没有罗帐,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 贺年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心跳加速,整个人被吓得彻底清醒。她坐在床上环顾一圈,发现是之前来睡过一次的房间。 贺年‘呼’地松了一口气。 再低头打量身上的穿着,还是昨天穿去上课的那身。看样子是在车上睡着了,老板就直接带她回了他这边,没喊醒她任她睡个够。 屋里只有个壁灯亮着,窗帘遮光效果不错,不看手机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贺年一眼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趴在床上去够手机,手机到手一按亮,屏幕显示08:32。 她昨晚8点多上车,然后直接睡到今天早上8点多?怪不得她觉得精神足,原来睡了快12个小时,睡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贺年看了下未读信息,没有章奶奶她们的,应该是他带她回来后告诉她们那边了。 贺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手机随便一放,下床进洗手间洗澡。洗手间外面的台面上玲姨已经给她备好洗漱用品和居家服,她洗漱完出来直接穿上。 这个房间比上次贺年来的时候多了个梳妆台,台上放了一些瓶瓶罐罐。 贺年洗完澡出来过去看了下,都是些未开封的大牌护肤品,贺年没好意思用。 贺年拿着手机开门出去,玲姨人还在厨房收拾,喜悦的声音已经传过来:“贺小姐您醒啦。” 贺年转身面对着厨房:“玲姨,您早。” 玲姨赶紧洗手,把早上做好的早餐给贺年端到餐桌上,“贺小姐,您吃点早餐。” 贺年先道谢然后走过去坐下吃早餐,边吃边观察客厅,看老板在不在。 他不在客厅。 很好。 贺年提起的心放下了,开始愉快的吃早餐。 玲姨等贺年吃完早餐后收回碗筷去清洗。 贺年从餐椅起身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玲姨过去把电视机打开:“周先生在书房忙着,您看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 “好的。”贺年顺势把鞋子一脱,双脚就缩到沙发上了。 贺年抱着抱枕,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按,想选个喜欢的看。 周敬衍在书房里忙到10点多,中间玲姨进去给添的水都喝完了,他拿着水杯出来看见贺年抱着个抱枕缩在沙发一角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忽然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初冬,温暖的家,爱人在侧,寂寥永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贺年发现他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以为是电视机声音太大吵到他,连忙把电视声音调小,“不好意思,是不是电视声音太大吵到您了?我现在就调小一些。” 周敬衍拿着水杯去装水:“没有,里面听不到电视声音,我出来装点水喝。” 贺年哦了一声,没吵到他就好。 周敬衍喝了一口水,又装满他的水杯:“早餐吃了吗?” 贺年点头:“9点多就吃了。” 周敬衍微微颔首,拿着他的水杯又回书房继续忙碌。 玲姨在厨房做午饭。 贺年难得清闲的坐在沙发上看古装电视剧。 老板这么忙,这次应该没时间送她了吧?午饭后她就提议自己坐地铁回去? 嘿,只要是自己回去,那就有时间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了。 以前她来旅行,没去过什刹海,也没去过环球影城,好多地方还没去看过,国博逛了一天都没逛完。 现在看看好多地方都可以去逛,不趁着现在还在北京的时候去逛,等回了南方起码好几年没得逛的了。 贺年拿起手机做攻略。 按现在的课表,只有每周日能休息一整天,那都安排在每周日出去,至少一次一个景点,时间来得及的话一天两个临近的景点也行。 说干就干,贺年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网上的旅行攻略,一点一点的填充备忘录。 还有那些老北京菜馆,她都想尝试,收藏起来等周日出去逛的时候顺便去吃。 快12点的时候玲姨擦完餐桌就叫贺年:“贺小姐,准备吃午饭了,快过来坐吧。” 贺年放开怀里的抱枕,穿上鞋子走到餐桌旁,看了下厨房里准备上菜的玲姨,再看一眼书房的门,“玲姨,我去叫他?” 玲姨笑着点头说好,表示没问题。 贺年走到书房门前,把耳朵贴近,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传来声音。贺年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听到声音。 贺年低下头看一眼门把手,握住,小心翼翼地往下一压,往里轻轻推开一条缝,屏住呼吸,探头进去。视线范围太小,慢慢地贺年探头探脑半个身子进了书房里面,最后索性把门推开一点,整个人走了进去。 周敬衍正坐在办公椅上,一边讲着电话一边看着门口。贺年敲门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但在讲着电话不好回她话,刚站起来准备过去开门,贺年就推开门进去和他对视上。 贺年见他还在讲着电话,不好出声打扰他,于是做了一个一手端碗一手舀饭的动作,告诉他准备吃饭了。 周敬衍颔首表示知道了。 贺年看他点头,鬼鬼祟祟的退出去,轻轻地把门关上。 回到客厅跟玲姨说他在讲电话,要等会儿他才出来。 贺年托着腮帮子腹诽‘饭菜都上桌了,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等到饭菜凉了他还没出来吧?’的时候,书房开门声响起,他出来了。 贺年眼睛一亮,可以吃饭了。 玲姨中午做了糖醋里脊。 贺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敬衍第一次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嘴角含笑地坐下,夹了第一筷子。 贺年看他动筷了,自己也就不客气的连夹了两筷子糖醋里脊吃完才夹一口饭送进嘴里。 嗯,解馋了。 开始吃别的菜。 周敬衍慢条斯理地吃菜,时不时地看贺年夹菜。 看来中午这桌菜糖醋里脊最合她心意,夹的次数最多。 周敬衍:“爱吃糖醋里脊?” 贺年咽下嘴里的饭菜:“我是浙江人,除了不爱吃西湖醋鱼,其他的糖醋类的菜都爱吃。不过我不会做,要么回家吃家里人做的,要么下馆子点这个菜。刚才看见这道菜就有点馋,现在吃到了也就解馋了。” 周敬衍说:“你想吃什么就让玲姨做。” 贺年:“……” 贺年的表情有点被吓到,她只是很意外的情况下来他这住了一晚,她不是长住啊,为什么要跟她说‘想吃什么让阿姨做’?这话很吓人好么? 贺年婉拒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什么。不过从小我父母就教我,不是自己做饭,别人做什么就吃什么,不能挑剔也不能说难吃,有得吃就行。” 周敬衍抿嘴一笑,这姑娘从骨子里透出来的shan良劲儿让他很喜欢,但还是提点了她一句:“可不能太过shan良了,容易被欺负。下馆子不好吃的菜也不敢退菜那不是白花钱了吗?” 贺年说:“情况不一样,阿姨来您家工作,肯定是经过您精心挑选并且验证过人品和能力是没问题的。不过就算是在外面吃到不好吃的,我也不会当面说人家,我怕挨打,不好吃以后不去就是了。时间长了,去吃的人少,自然就倒闭了。能长久做下去的,都是通过群众考验的。” 贺年见他没夹过糖醋里脊,把那盘子挪到他面前,“老板,您吃一下这个吧,今天没见你夹过。我差不多吃好了,不用担心我不够吃。” 周敬衍板着脸老生常谈:“饭量像只小猫一样,吃一点儿就饱,你的饭量什么时候才能大一点?” 贺年随口应付他:“在努力了,真的很努力在吃了。” 周敬衍知道她左耳进右耳出的秉性,也不揪着不放,说起别的事:“下周二下午你去复诊,4点之后的课要请假。这个月剩下的时间,每周二下午只上两节,当天4点后的时间让给别的学生上课,你早点回家休息。我已经跟顾问老师说了下个月排课要避开这个时间。” 突然多了点休息时间,贺年喜笑颜开的说:“好呀好呀,是让我明天上课自己跟老师请假吗?” 周敬衍:“待会我让向珊微信给你把这个时间后的课的取消,不耽误老师给其他学生排课上课。” “嗯嗯嗯。”贺年心想确实应该提早请假,毕竟老师靠课时拿提成。 “老板,还有件事。我看您今天早上很忙,下午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回去,不用您送我。” “我今天忙,也没打算送你,”周敬衍说道,“那边离地铁有点远,我让老陈送你回去。” 贺年看了他一眼,腹诽:当老板的都是这么心安理得的压榨劳动力的吗? 贺年想替陈叔争取一下:“老板,周末让陈叔好好休息一天吧。我下午出去逛街,看着时间再回去,您看行吗?” 她也是打工的,不想因为私事麻烦同事。 嗯,陈叔也算她同事。 周敬衍冷酷的拒绝她的提议:“那就别回去了,明天直接从这里去上课。” 贺年震惊得眼睛瞪大:“啊?在这住两天啊?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同住一个屋檐下。” 周敬衍乐得呲出他整齐的大白牙调侃她:“你对人有防备之心,我很欣慰。只是这不是你第一次来我这,要吃早在你第一次来吃了你了,不用等到现在。” 贺年满脸通红反驳他:“我是说名声,名声!对你我的名声不好,传来传去的搞不好传成同居了。” 周敬衍轻笑,安慰她:“这个你放心,他们不是多嘴的人,绝不会传出去这些**。” 贺年嘟嘟囔囔:“你是男的,对你伤害不大,这种事对女性伤害很大的。” 周敬衍义正辞严:“先不说我未婚,你未嫁。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行事堂堂正正,没有一丝一毫越界,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有违背公序良俗。要是有人敢说你什么,你就扇他,我给你做主。还有,家里不是只有你跟我,还有玲姨在的。” 贺年嘟嘟囔囔:“谁会傻到当面议论别人啊?都是背后悄悄说的好么。” 周敬衍好以整暇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我要身高有身高,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别人想和我传绯闻都没有机会,和我传绯闻也不算辱没了你吧?” 贺年红着脸辩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因为您家世好,所以才不能跟我传出绯闻去,您家里人应该也看重名声。” 周敬衍被这句话顶得无言以对,饭都吃不下了。 周敬衍咬了咬牙:“你吃饱了?吃饱就去看电视吧。”不能再让她待在这餐桌上气他了。 贺年“啪”地放下筷子抽一张纸巾擦嘴:“哦。您慢慢吃,我下桌了。” 她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客厅坐在沙发上搂着抱枕继续做攻略,打着字的脸蛋上写满了桀骜不驯。 你说明天再回就明天再回吗? 我长了腿的,会自个儿跑。 待会等你进书房我就跑。 先去火神庙求财,再去什刹海逛逛。 贺年勾起下唇,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灵动又机灵。 周敬衍瞄了瞄她那一脸聪明样,心下了然。 午饭后周敬衍歇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回房间午休。 贺年装作很专注地看电视剧的样子,余光瞄到他进了房间,预防被他杀个回马枪,贺年等了十多分钟后才进洗衣房拿回自己的衣服换上,出来客厅准备去玄关换鞋时,碰到了玲姨。 贺年朝她小声地“嘘”了一声,“玲姨,我要回去了。老板那边我晚点给他发信息,要是他醒来问你,你就说我自己回去了就行,再见啦。” 换鞋穿外套背包,一气呵成。 贺年打开大门走出去,回头朝玲姨挥挥手,当做没看到玲姨目瞪口呆的模样,然后把门给小心的关好。 出了小区大门,贺年才松了口气。 哼,我都说了,我长腿了,我会自己跑。 贺年查了下地图,走路过去财神庙要20多分钟,骑共享单车不到十分钟,索性慢慢骑单车过去得了。 而玲姨眼睁睁的看着贺年关上大门走了,她回身看向主卧的房门,踌躇不安,不知道是现在去敲门打扰先生午睡还是等他午睡醒来再跟他说这事。 片刻之后,玲姨跺了下脚:“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事,殃及池鱼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8章 第 38 章 等周敬衍午睡起来,贺年已经在火神庙抽签求财了。 他开门出来,玲姨赶紧跟他说贺年趁他午睡跑了。 他的预感成真了。 玲姨说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在玄关门口换鞋子了。她换上鞋子就开门走了,还不让我叫您起来,跑得特别快。” 周敬衍站着咬了一会儿后槽牙,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化为一声轻笑:“没事,随她去。您忙您的。” 贺年真是给他一个“大惊喜”。 以前她太乖巧了,乖到他忽略了她的脚已经好了,能自己跑路。 “哎,好嘞,您不怪罪就好。”玲姨看着周敬衍进了主卧,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忙碌。 十五分钟后,玲姨手里拿着菜,默默地看着周敬衍穿戴整齐出来在玄关门口换鞋,看他拿了手机车钥匙开门出去了。 玲姨继续沉默,沉默是金。 周敬衍上车系好安全带,就给贺年打电话,那边过了有30秒才接起:“老板?” 周敬衍直截了当的问:“你在哪?” 贺年:“……”沉默以对。 周敬衍沉默的等着她的回答,车里只有他均匀地呼吸声。 贺年有点怂,主动交代:“我现在在火神庙。”求财。 周敬衍启动车子缓缓开出:“知道了。” 贺年悚然发现那边好像在开车,赶紧挂断电话。太吓人了,这人早上在书房忙着加班,结果刚午睡醒就跑出来逮她了。 她进来后跟着人群请香,去各处拜了拜,只有月老殿没去,她不求姻缘,所以不准备去拜。 接完这通电话后,贺年把目光投向月老殿,头脑风暴中。 月老能结缘,也能斩姻缘吧?她想斩这段虐缘。 来都来了,求一个斩断孽缘应该没问题吧? 说干就干,贺年麻溜的去队尾排队进去拜了拜,在心里求月老给她斩断姻缘,连着求了三遍才出去。 才出了殿外就看见她家老板杵在相对少人的地方看着她,贺年不由得在晴空下打了个寒颤。 贺年搓了搓两只手臂,朝他走过去,仰头问他:“您怎么来了?不是还要加班吗?” 周敬衍低下头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背后的月老殿,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求了什么?” 贺年睁眼说瞎话:“我就进去拜了拜,什么都没求。姻缘是天定的,不需要特意去求。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我也不能实话告诉你,我怕跟你有段虐缘,所以求月老帮我斩断虐缘。 贺年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于是说道:“我拜完了,待会想顺便逛逛什刹海再回去。中午也跟您说过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出了地铁慢慢走回去或者扫辆共享单车骑回去。您回家去吧,工作要紧。” 周敬衍低头和她对视,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说话。 说实话,他专注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就像宇宙黑洞一样把人吸进去,贺年还是挺怂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所以赶紧避开他的眼睛。 贺年深吸一口气,扯着他的衣袖,想把他带出去外面:“这里人多,我们走吧。” 周敬衍不动如山,右手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整只手包在手掌心里。 被他温热干燥的手掌包裹住手,贺年吓了一跳,立马甩了一下想甩掉他的手,被他用劲捏住手腕动缠不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他。 周敬衍拉着她过去排队,“来都来了,我也抽一个再走。” 贺年生无可恋的被他拉着往队尾走:“我拜过了,您想拜就自己去排队啊。”别拉着我去。 贺年被他拉到队尾处排队,马上有人排在他们后面。两人的前后都有人,离得很近,贺年不敢多说话,怕被人听了去。 贺年暗地里使劲甩了甩手还是没甩开他,他一直没有放松力气,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贺年无奈偃旗息鼓。 贺年望着前面排队的人的后脑勺,疯狂的分析他此刻的行为。 为什么他的情绪突然那么外露?和以往完全不同。 他说他今天有事,让司机送她回去,她拒绝,他说那就别回了。她趁他午睡的时候跑了,他就追来找她,太不同寻常了。 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手不放!没有问过她能不能牵给不给牵,他直接就牵了!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占有欲极强。 是因为今天她自己跑出来的举动刺-激到他吗? 贺年低着头复盘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然后发现是和他一起回北京那晚开始的。 他等她考完试后才外露这些情绪的。 选最晚的航班,是为了把她带回他家,让她入-侵他的私人空间,增加独处的机会。 包括昨晚也是?调走任司机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调走司机他就可以亲自来接她,而她又因为近期上课太累几乎每天晚上下课就在车上睡觉,他就可以趁她在车上睡着把她带回他住所和他单独相处了。 不然那个房间为什么会多了个梳妆台和护肤品?还有全新的女性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不就是预备着下次有女性去住吗? 他肯定知道近期她经常晚上上完课后在回家的车上睡觉。 贺年复盘发现他已经明牌,并且不怕她想通这一切。 贺年咬了咬唇,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周敬衍松开握着她的手,手掌覆住她整个后颈,轻柔地给她捏着。 贺年打了个哆嗦,被迫仰起头看他。 周敬衍轻声说:“别总是低着头,容易得颈椎病。” 贺年哦哦地说知道了,往旁边走了走想避开他的手。 周敬衍就着这姿势捏着她的后颈把她押到自己身前站好,“站好了。” 贺年的眼睛闪了闪,心中暗暗叫救命。她的个子在南方不算矮小,但在他面前就跟小孩似的。 她的头顶只到他的脖子,他抬手就能捏住她的脖子命脉,她跑都跑不了。 贺年跟着队伍往前走,想不着痕迹的拉开跟他的距离。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还故意踩一下她脚后跟。 贺年抿着嘴回头瞪他,被他的嬉皮笑脸给气得甩头不看他。 很快,贺年发现队伍前面有姑娘借着回头跟小伙伴说话的机会偷偷看他。 贺年眼睛一亮。 哎呦,那姑娘长得好看的,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皮肤白皙,个子可能超170,穿着打扮御姐风,说话带着东北口音,原来是东北的姑娘。 这身高还是很搭她老板的。 贺年回头看看她老板,又看看那个姑娘,来回看了几遍,他就接收到她的目光,挑眉询问什么事。 贺年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想跟他说这事,周敬衍见状配合的矮下身子听她说话。 周敬衍扶着她的肩膀:“什么事?你说。” 贺年举起一只手捂在他耳边:“老板,前面有个漂亮的小姐姐在偷偷看你。个子挺高的,你往前面看看。” 她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吹在他耳边,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始有点燥热起来。 周敬衍赶紧站直后退半步拉开点距离,然后往前看了眼贺年说的那个姑娘,刚好她又一次转身回来跟朋友说话,和她对视一眼,那姑娘瞬间红了脸慌乱的回过身去。 周敬衍只看一眼就移开视线。 没兴趣。 贺年亲眼目睹了这场事故,为那个姑娘默哀了一秒。 哎,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很快排到他们两个。 贺年刚出去没多久,又进来,还带了个男性,殿里的师傅还记得贺年,这会儿含笑看着他们拜拜。 周敬衍扫码抽签,抽到签王。道长翻开那本解签的书给他看,微笑着说:“神仙佳偶,恭喜。” 周敬衍拿着那张签笑颜逐开。 贺年在一旁又一次求月老给她斩断跟旁边这个人的缘分,拜完起来就看到这一幕,祈祷可别是跟她有关的事。 两人出了月老殿,贺年正想催他回去,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后默默听了一会儿,贺年听到他说:“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贺年知道他有事,说道:“您忙您的去吧,我自己在周围转转就回去。”她想独自静一静想想解决办法。 周敬衍把手机放回兜里说:“什刹海现在全是酒吧,你也不喝酒,就在外面逛一圈,逛完我送你回去。我晚上要回老爷子那吃饭。” 贺年咬了咬唇,好想说一声您现在就可以回去的,不用管我。 但是贺年不敢说这话。 两人出了火神庙抬腿就往旁边什刹海走,逛了一会儿,贺年确实没啥兴趣,于是停住脚步往回看。 周敬衍在一旁问:“想回去了?” 贺年朝他点头:“没啥好玩的。” 周敬衍牵起她的手:“那就走吧。” 贺年瞪目结舌,怎么又牵上了? 周敬衍把她往人行道里面带了带,避开迎面走来的人,换只手牵她,“刚才那姑娘在后面,你给我挡一挡。” 哦哦哦,贺年懂了。 工具人上线。 走了十来米路,贺年回过头看,那个漂亮御姐果然和朋友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贺年还和那个御姐对视上。 贺年还听见那个御姐的朋友劝她的声音:“好可惜,有主的,还郎才女貌,你放弃吧。” 贺年转回头,被他牵着嘿咻嘿咻跟着他往前走,“她们说您长得帅,说我长得好看。可是我戴着口罩呢,她怎么可能看得出我长得好不好看呢?尽瞎说。” 周敬衍转过头看她,不禁莞尔。 戴着口罩也挡不住你的美,你的眼睛很吸引人。 走远了,贺年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那两个姑娘,挣脱开了他的手。 很快到了停车场,两人上车离去。 周敬衍把贺年送到大门口,看着贺年进了大门就启动回老爷子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 38 章 第39章 第 39 章 周敬衍将车开进幽静的小路后放缓速度靠近岗亭,那边站岗的警卫员朝他的车快步走过来。 周敬衍降下所有车窗,朝他点头示意:“小张。” “敬衍哥。”警卫员走近车窗前先叫了他一声,随后双眼快速地扫了一眼车内情况。 其实他认得他的车牌,但还是得查看一下,看完没问题后回去放行。 周敬衍把车开到爷爷家院墙外面停好下车,然后掸了掸衣服,进了大门,把车钥匙递给一旁的人,穿过回廊进了主屋。 沙发区他母亲、大伯母、大嫂三位女性正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聊得热火朝天,连他进屋都没第一时间发现。屋内划出一个角落铺满玩具的地垫上,一个3至4岁的小男孩正独自坐在地垫上拆飞机模型。 周敬衍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站在门口的阿姨,开口问候一声:“妈,伯母,大嫂。” 小男孩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一见到他,高兴得一个弹跳就蹦起来冲向他:“小叔。” 周敬衍一把接住他把他捞到怀里,“哎呦,颂贤你又重了,下次小叔再回来可就抱不动你咯。” 惹得小孩扭来扭去的说自己不胖。 沙发那边见他进屋说话就停下了话,三双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周敬衍抱着小颂贤走到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大伯母张宜君含笑看着他:“哎,言哥儿回来了。” 他母亲邱秉宁眼中藏着慈爱:“回来就好。” 大嫂姚寄真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叔。” 小颂贤被抱到奶奶和妈妈对面,就挣扎着要下地,周敬衍如他所愿放下他。小颂贤脚一落地站稳就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在妈妈怀里窜上窜下闹腾。 “周颂贤!”楼梯上传来一声蕴含着威严的声音,一个身姿挺拔的成年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又在闹你妈妈了。” “我没有闹妈妈。”小颂贤一听到爸爸的声音就矢口否认并扑进一旁奶奶的怀里缩起来。 小家伙是个人精,知道这时候要找奶奶当靠山。 周敬衍跟他打招呼:“大哥。” 周承泽点头嗯了一声,坐下后说道:“外面的世界这么迷人?” 这是嫌弃他在外头浪得不回家。 周敬衍摸了摸鼻子:“这不快到年底了疯狂加班嘛。” 周承泽冷哼一声,堂弟最近做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到底没信他那套说辞。 他扭头望了眼楼上,说道:“老爷子在书房等着你。” 周敬衍颔首:“我知道了,我马上上去。” 他接过保姆阿姨送来的茶几口喝完,放下杯子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书房里传来一声苍老威严的声音。 周敬衍拧开门把手进去,轻轻把门关上,站定在房门后,恭敬地叫了一声:“爷爷。” 书案后坐着的白发老人抬起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敬衍快速回应:“刚刚回到,我哥说您找我有事,我喝了杯茶就上来找您了。” 老人随意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空椅,“坐吧。” 周敬衍恭敬地说:“听您的。”随后坐到下首的椅子上。 周敬衍坐下后,老人先问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周敬衍一一回答。 老人频频点头:“你做得不错。” 周敬衍恭维道:“都是爷爷您教得好。”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老人又接着说:“你把小章借出去好几个月了,事儿还没办完吗?” 周敬衍正色道:“办得七七八八了,目前在收尾阶段,很快就会搞定。” 老人这才直入主题:“我听说你在外头养了个姑娘,有这事儿?” 周敬衍知道自己做的事总有一天会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但这会儿他依然控制不住生起一股怒火,“谁在您跟前嚼孙儿的舌根?” 老人语气平静:“你带她去了几趟医院,总会有人见着,传我耳朵里也是早晚的事。你带她去医院那会儿,没预料到这点?” 周敬衍神色坚毅:“爷爷,那是您未来的孙媳妇儿。孙儿我找了好多年才找着的,不是玩玩的那种。” 老人起了丝兴味:“哦?那小姑娘是哪里人?” 周敬衍停顿了一瞬才回答:“浙江湖州。” 说完他沉默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她的双亲早几年走了。” 这事哪怕他现在不说,老爷子想查也能很快就查清楚她的身世。 老人沉下脸:“门当户对的姑娘你不喜欢,就喜欢这个孤女?” 周敬衍面带焦急地说:“爷爷!她父母早几年意外走了,没人疼她,这些年都是她自己扛过来的。她真的非常坚韧,您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况且当年您亲口答应了奶奶,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老人哼了一声:“我是说过这话,但没有让你找这种家庭的。这姑娘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还会拖你后腿。” 周敬衍还想再讲,老爷子伸手往下压了压打断他:“你爸还在海南,这事等他休假回来再议。” 周敬衍深吸几口气:“爷爷,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又坚强又shan良。我找了很多年才找到她,用计才把她骗来北京的。” 老人摆摆手,一副我不管这些的样子:“你先下去吧。” 和老爷子的谈话不欢而散,周敬衍有点失态地站起来,下了楼。 小侄子颂贤看见他下楼来,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往他身上攀,周敬衍弯腰两手一提就抱起他往沙发上一坐,脑袋往后一靠,疲倦地闭上双眼。 周承泽在侧屋茶室叫他儿子:“颂贤,爸爸找你叔叔有事,你别缠着你叔叔玩。” 周敬衍睁开眼睛看向侧屋,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身上玩的小侄儿肉乎乎的小屁-股:“叔叔有事跟你爸爸商量,你先自己玩会儿。” 小颂贤哼哼唧唧的从他身上下来,从沙发呲溜下地跑去找妈妈。 周敬衍站起来走进茶室。 周承泽给他倒了杯茶,“喝口茶吧。” 周敬衍沉默着喝茶。 周承泽边给自己斟茶边问道:“爷爷跟你说了什么?你下来就这幅表情。” 周敬衍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没说什么,问了些工作上的事。” 周承泽心下了然,他哼了一声:“咱俩当了三十多年的兄弟,你是什么脾气,我会不知道?老爷子若是单单问工作上的事儿,你不会是这幅表情。他问了那姑娘的事儿?” 周敬衍闻言目光如炬看着他哥。 周承泽拿起茶杯一口饮尽,重新煮茶:“医院里人多口杂,传到我们耳朵里也是早晚的事。前几个月就听说你夜里带着个小姑娘去急诊,还是小策亲自安排的病房,前不久还挂了陈姨的号。女人的病,我们男人也不好谈论,但如果涉及到生育问题,就不得不重视了。我们这样的家庭,始终还是得有个后的。就因为这一个问题,爷爷不同意?” 周敬衍摇头:“不是这个问题。她那会儿脚踝刚骨折,加上刚来北京水土不服病了而已。她只是身子比较弱,生育方面没问题。” 周承泽了然:“也是。你找陈姨给她看的,她的身体情况陈姨清楚,陈姨清楚,二婶也会知道。” 周敬衍默不做声。 周承泽抬眉:“那就是家世问题?” 周敬衍望了他一眼:“看家世的话,早几年前我就接受家里安排娶妻生子了。” 看来他猜对了。 周承泽又问:“二婶对这个姑娘是什么态度?” 周敬衍摇头:“我妈应该知道有这么个姑娘在,但这几个月没见她试探过我,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 周承泽看着他:“有老爷子顶在前头,她不需要表态,老爷子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 周敬衍看着窗外:“好不容易找到的,我是不可能会放弃的。” 周承泽“唉”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经过他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自求多福吧。 周敬衍回来陪老爷子吃了一顿不太愉快的晚饭,9点准时开车回去。 今晚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上闪烁的车灯格外刺眼,周敬衍烦躁地摘下耳机用力扔进中央扶手箱里。 和老爷子的那番对话,影响他一整个晚上的心情,他的内心焦躁不安,想挣扎却好像被困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想见她,想马上见到她。 想把她绑在身上,走哪带哪才能安心。 周敬衍踩着油门一路顶着市内最高限速来到院子门外。 谭华荣正准备躺下歇息,听到外面车子停下来,起身开门出去发现是周敬衍的车,连忙把他迎了进来。 周敬衍把车停在路边,挂挡熄火下车,大步流星地进屋穿过垂花门往跨院走去。 章惠兰歇下还没睡着,这会儿听见声音披了外套出来,见他急急忙忙的往后面去,赶紧迎上去:“言哥儿,您怎么过来了?” 周敬衍脚不停歇:“她呢?” 章惠兰跟在他身后:“年年应该歇息了,我歇下之前进去看过,她房间已经熄灯了。” 走到跨院门口,周敬衍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扇黑灯瞎火的房门。 站了良久,最后他不甘心的转身出去。 章惠兰依然跟在他身后,问他:“今晚您在这歇一晚吧?房间每天都有收拾,保证干干净净的。” 这样明天早上能见到她。 周敬衍摇头:“不了。您歇着吧,我回那边住。” 他来去匆匆。 谭华荣一脸懵地目送他开车离去,挠了挠头,关好大门,回到外院,几个人站在那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跨院房间里的贺年什么也不知道,兀自睡得香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第 39 章 第40章 第 40 章 上班族最期待什么?除了发工资之外,最期待的还是周末休息时间。 学生最期待什么?放假。 双休的人从周一盼到周五,最期待周五那天。到了周五下午,精神都变得亢奋起来,整个人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贺年现在上六休一算是单休,她最期待周六。到了周六下午,她会变得异常快乐。只要上完周六晚上的课,她就能好好休息一天。虽然一天时间也不是很够休息,但总比全年无休的好。 贺年很容易满足。 又是周六,上完第一二节课,贺年跟李磊老师一起出教室。 李磊老师感叹:“一到周六,你的情绪就肉眼可见的高昂起来,精神头十足,效率加倍。” 贺年拿着她的保温杯笑哈哈:“因为上完今天的课就可以休息了,我每周就等今天,感觉曙光就在眼前。” 李磊老师笑得合不拢嘴:“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贺年和李磊老师聊了几句,带着笑意去了茶水间装水。 到晚上8点多上完这周最后一节课,贺年背着她的书和杯子,坐电梯下到一楼,穿好羽绒外套才推门出去,大门斜对面已经停着一辆车了。 老陈看见贺年推门出来,连忙下车拉开左后排的车门,默默地等她上车。 贺年脚步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她面上不显,心里一边腹诽:今晚不是刘叔来接啊?晚饭后送我来的时候没说呀。 走到车旁,贺年扬起笑容跟他打招呼:“陈叔。” 老陈拉着车把手,对她点了点头,招呼她:“贺小姐您请。” 贺年弯腰侧坐进去,发现元嘉坐在副驾上,贺年很惊喜的和他打招呼:“元总。” 元嘉扭身看着她坐好后跟她打招呼:“年年,你天天上课上到这个点啊?” 贺年使劲点头“嗯嗯”两声,一边放下背包一边脱羽绒外套。 贺年看向旁边坐着的老板,他闭着眼睛半躺着一动不动,脸色有点潮红,好像醉得挺厉害。 贺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叫他,叫吧,怕把他吵醒。不叫吧,又怕他只是闭着眼睛没醉事后算账。 贺年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元嘉,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嘉已经坐好身子望着前方,没留意到她求助的眼神。 贺年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老板?” 某人一声不哼。 贺年脸上平静,内心喜不自胜。哈哈,他真醉了没醒。 她把目光投向元嘉,“元总,你们周末还要应酬啊?” 元嘉笑得平易近人:“那可不是,推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喝酒。” 贺年有点尴尬:“原来到你们这地位了也躲不掉拼命喝酒,挣钱真不容易。” 元嘉听到她这句话,笑得乐不可支。 贺年心想车里弥漫的酒的气息比之前那晚的要重很多,看样子他确实喝了挺多酒的。 贺年转头看着车窗外面,外面灯火璀璨。 夜景很美。 这座古城,有高耸的红墙,有现代的高楼大厦,古今文明在这里交相辉映。 这是回他家的路,经过几次,她已经认得路了。 在贺年发呆出神中,车子开进了小区。等车子停稳熄火后,贺年推开车门下来,冷得她赶紧套上外套。 夜里很冷。 贺年抬头看了眼幽蓝深邃的夜空,月朗星稀。 白天万里无云,夜里是不会下雪的。 陈叔和元嘉下了车合力把周敬衍扶下车,贺年从左侧下车绕过去把他那边的车门给关上,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脚步虚软,站都站不太稳,得两个人一起架着他走路。 看来他今晚喝了不少酒,醉得挺厉害。 两个男人架着他上楼,贺年从元嘉手里把钥匙拿过来把门洞开让他们三个进去。 两人扶着他进主卧躺下。 贺年殿后关好门进屋,在玄关换上室内拖鞋才进去。 贺年跟到主卧门口探头探脑地看陈叔和元嘉配合着给他脱鞋脱外套脱西装马甲,在床头塞几个枕头垫着让他坐高一些。 一番折腾下来,成功把他弄醒。 元嘉用力托起他:“哥,您再往上坐坐,靠着枕头。您今晚喝太多酒了,不能直接躺平睡。” 周敬衍睁着眼很听话的一手撑着床垫坐起来往后靠在叠起来的枕头上。 终于让他坐起来了。 贺年听着陈叔和元嘉各自呼出一口气,暗笑不已。 玲姨在厨房装好醒酒汤出来,一杯放在餐桌上,一杯端进主卧。 玲姨:“元先生,还有一杯醒酒汤放在餐桌上,您去喝吧。” 元嘉站直身体甩了甩手臂:“好。” 他顺手把刚才帮他脱下来衣服收拾好,才出去洗手喝醒酒汤。 玲姨接替他的位置,把杯子递过去给他:“周先生,您喝杯醒酒汤醒醒酒。” 周敬衍先是看着玲姨,好像在确认是谁,等他确认完之后才慢腾腾地接过杯子,先少少抿一口,再慢慢喝。 贺年总觉得他醉得魂飞天外,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干嘛。 醒酒汤他喝得慢,玲姨找贺年帮忙看一下,等他喝完把水杯拿出去。贺年欣然答应,玲姨就回厨房收拾卫生去了,留贺年一个人在房里看着他喝汤。 贺年站在床边看着他捧着水杯喝,看着醒酒汤一点一点的少下去,直至见底。 贺年朝他伸手要水杯:“醒酒汤喝完了,您把水杯给我吧。” 周敬衍两手捧着水杯,抬头望着她,神色有点呆呆的。 看来他喝得太醉了,脑子都糊涂了,这会儿不一定认得出她是谁。 贺年弯腰去拿他手里的水杯,他用力的攥着杯子,贺年用力都拿不出来。 这人醉了还有力气拿着水杯不松手。 周敬衍双眼一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说了句:“贺年?” 贺年点头“嗯”了一声,去掰他的手指想把杯子拿走。 周敬衍松开了手,贺年顺利拿到杯子。她直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周敬衍又抓住她的手。 贺年疑惑的回头望他,脑袋才扭过来一半,他用力把她往床上一拉,贺年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气往后拉扯,刹那间天旋地转,被他拽倒在床上,还随着床垫上下弹了几下,被摔得七荤八素。 “唉哟!” 贺年惊呼出声,惊疑不定的眼睛看着还拿在手里的杯子,里面剩余的残汤都撒在床上了。 她用手肘撑着床垫想爬起来。 一双大手伸过来箍住她的腰往上提往他怀里带。 那一瞬间贺年觉得自己像只大号玩偶,他伸手一抓就把她抱进他怀里了。 把她抱在怀里还不满足,他还凑过来嗅了嗅她颈部位置的头发,嗅完他还吻了一下! 头发有什么好吻的啊? 贺年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答应玲姨帮她看着他喝汤了。 搞得现在她的后背上紧紧的贴着一个滚烫的躯体,又硬又热,还带着浓浓的烟酒味。 贺年回头看他,他已经闭上眼睛睡觉,呼吸趋于平缓,他要睡着了! 救命啊!贺年快要爆炸了。 手上的杯子不拿了,她把杯子放在床上,然后支起脑袋,两只手同时去掰他那双覆在她腰间的手。那双手的手劲哪里是她能掰得开的,一番动作下来累得她气喘吁吁的躺回他胸前。 贺年深呼吸两下,调整一下动作,从侧躺变成平躺,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睡得安详的某人,再使劲昂起脑袋看房门口。 第一次看房门口没人,她躺回去歇息一会儿又一次扬起脑袋,还是没人出现。 贺年开始叫人:“玲姨玲姨。” 无人进来。 她气喘吁吁的躺回去歇一会儿,再次昂起脑袋叫:“玲姨~啊!元总,快来帮帮我,我掰不开他的手。” 房门口终于有人了,元嘉听到贺年叫人于是走到房门口,然后一眼看到床上抱着的两人。 他也被贺年看见了。 元嘉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他应该转身离开当没看见比较好吧? 他不想被追杀啊! 贺年哭丧着脸急切地向他求助:“元总快来帮帮我。” 经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挣扎,元嘉认命的走进房间。 贺年气喘吁吁地说:“您帮我掰开他的手,他的手劲好大,我掰了好几次都掰不开。” 嚯,这可真是抱得死死的。 元嘉抿嘴ren笑,先把水杯拿走放在床头柜上,再上手去掰周敬衍两只手。 一番努力后,元嘉也败下阵来,他越掰某人的手就收得越紧,贺年和他贴得毫无缝隙。 元嘉很抱歉的对着贺年说:“抱歉,我也掰不开。” 贺年的脸色青白交错,今晚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别人搞不定,她只好自己再试一次掰他的手,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元嘉站起身后退两步,摸了摸鼻子,安慰贺年:“别担心,等他睡熟了会松开手的,你再等等,最多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贺年喘着气,不想说话。 元嘉安抚她:“今晚辛苦你了,明天等他醒来我提醒他给你发点补偿费。” 贺年气呼呼的说:“我要一个大大的精神损失费。”这时候只有多多的钱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了。 元嘉眉眼含笑的说:“一定帮你要到大额补偿费。” 然后他贴心的弄好被子把贺年也盖上,“还是盖着被子吧,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他出去前把壁灯以外的灯给关了,轻轻带上门。 贺年心想:您还真是贴心呐!孤男寡女躺一张床上,您还嫌不够,还把被子都给我们盖上了,还把灯光给调成这么暧昧,是生怕我俩太过清白吗? 贺年扶额,无语到家了。 房门一关,世界变得很安静。 贺年只听见身旁他那平缓的呼吸声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贺年抬起头望着他的睡颜,有一瞬间想捏他的脸泄愤,又怕自己太过用力捏他留下痕迹被他醒来后发现,她还指望着明天拿精神损失费呢。 算了,她不跟醉鬼计较。 贺年重新躺回温暖舒适的床上,在安静的环境下,渐渐的困意来袭,很快她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1章 第 41 章 凌晨5点多,周敬衍猛然惊醒,不可置信地盯着躺在自己怀里正背对着自己睡觉的人。 他松开手,身体小心的往后挪了一下,捉住那只手放回她的身前。 贺年于熟睡中无意识地哼了两声,挪动了几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敬衍睁着眼睛静静的躺了良久,脑海中像放默片一样闪过一些昨晚的片段。 这会儿醉酒后遗症来了,他头疼欲裂。 他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醒来,哪怕是因为不得言说的原因醒来,但他醒来的时间很正确。 他无法想象明天早上要是两个人同时在这张床上醒来的那个兵荒马乱的场景,哪怕他见多识广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万幸他现在醒来了。 周敬衍小心翼翼地抽手,慢慢挪动下床,进洗手间快速洗澡换衣服,洗完静悄悄地出来。他看一了眼睡在他床上的人,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侧着身子睡得香甜。 周敬衍松了一口气。 周敬衍小心翼翼地扭开房门,走到客厅,客厅也静悄悄的,只有夜灯亮着。他装了杯温水润喉,转身进了书房。 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窗边的沙发椅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6点过后,玲姨起来开始忙碌了,搞卫生,做早饭。 6点45,周敬衍开门出去,刚好和元嘉同时撞上。 元嘉愕然地看着他:“哥,您怎么起那么早?还从书房里出来?” 周敬衍一言难尽的表情说道:“5点多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进书房静静。” 元嘉了然于心,哥这是怕早上两人尴尬,索性提前起来了。 两人同时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元嘉斟酌着开口:“哥,昨晚的事,您记得多少?” 周敬衍有点尴尬:“大概记得一些,你们几个在我身边叽里咕噜的说话,说的什么我没印象。” 元嘉有点艰难地继续问:“那房间里的事你有印象吗?” 周敬衍皱眉回想:“先是喝了杯水,那是醒酒汤吧?” 元嘉点头表示正确。 周敬衍:“然后我看到了贺年,她跟我说话,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就记得她朝我伸手,我就拉住她把她抱上-床抱着她睡觉了。” 元嘉分析昨晚的情况:“她大概是看您喝完醒酒汤,让您把水杯给她,您醉了没听懂她的意思,她就自己过来拿,然后就是您说的那样了。” “我听见她叫玲姨,就过去看情况,等我进去的时候那个杯子已经掉在床上。”你也搂着人家不放。 元嘉偷偷看他的表情:“昨晚您的手劲很大,她掰不开,我也掰不开,就只好让您抱着她睡了。本来是想着等您睡熟了手松开再让她出来的,结果我再进去看到她也睡着了,我也没辙了。” 周敬衍面带懊恼,沉默不语。 元嘉看着他的神色,谨慎地开口:“昨晚我安慰她说今天找您给她要钱当补偿费,您看给多少合适?” 周敬衍沉吟片刻,“从我个人账户里转10万给她,再趁机买个包换掉她那个破包。” 元嘉ren俊不禁:“给她买贵的她不一定喜欢,那包再破也是她的心头好,能背到旧她肯定很喜欢。” 周敬衍一副牙疼的模样:“我看她天天背那个包装书装保温杯去上课,破得不像样。买个大容量的包给她,她应该愿意换新的背。” 每次看到她背着那个破包他都不ren直视,老早就想给她换掉,一直没有理由,现在找到理由,赶紧给她换了别再碍他眼。 贺年上课上出来生物钟,基本早上7点左右会自动醒来。 按照平时的习惯,醒来后她会摸手机看时间和日期,要是周一到周六,她会马上起床洗漱。要是周日,她会继续睡到8点多才起床。 这天早上贺年醒来,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自动自觉的在枕边到处乱摸找手机。 今天她在枕头边上摸遍了都没摸到她的手机,着急找手机看时间的她睁开眼睛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把枕头拿开,没有。 贺年自言自语:“我手机呢?放哪里去了?” 她坐在床上左右张望一番,发现这不是她睡过的房间。这个房间不止装饰偏男性化,四件套都是纯深色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斥着男性的味道。 还是她闻过的味道。 呃,她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老板,我发誓下次你喝醉我绝不往你跟前凑。 贺年麻溜的下床开门出去,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贺年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是昨天的衣服,就是睡得有些皱巴巴的。 没走光,不暴露,不丢人,但是她依然脸热起来。 毕竟昨晚的事才刚发生没多久,在场的三个人都没忘。 周敬衍开口:“才7点出头,你醒这么早不困吗?” 贺年从人家房间出来,还被他当场抓包,这会儿脸上很不自在,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说道:“我找我手机看时间,不记得放哪里了。” 周敬衍拿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电话在她背包里响起。 贺年过去拿出来一看,急急忙忙的说:“手机快没电了,我要充电。”她从包里拿出充电器找插座充电。 周敬衍指了指墙角:“那儿有个插座。” 贺年顾不得其他的,充电要紧,赶紧过去,果然找到插座,顺利充上电。 周敬衍:“时间还早,你回去再睡会?” 贺年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败在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日之下,她点点头说道:“好的。” 她熟门熟路的回了上次自己睡过的那个房间补回笼觉。 …… 午饭过后,元嘉准备离开,贺年也赶紧告辞走人。 元嘉的车已经由司机早上去开回来了,所以这次由他送她回去。 贺年一上车就ren不住叹气一声。 元嘉一边倒车出库一边看她一眼:“怎么了?” 贺年丧丧地:“昨晚的事太尴尬了。” 元嘉笑着说道:“今天早上我问过他,他醉得厉害,对昨晚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平常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贺年问:“元总,昨晚你们是去商业应酬吗?他为什么喝成这样啊?” 元嘉点头说道:“是,本来有几个人一起去的,互相打配合的话,他不用喝那么多,但昨晚他亲自上,一直喝,给喝醉了。可能是最近有些烦心事,他借着醉酒给发泄出来吧。” 贺年无意识的重复他那句‘烦心事’。 元嘉:“只要是人都会有烦心事。” 贺年:“您说得对。我只是想象不出来他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元嘉:“成年人的烦恼基本上是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再厉害的人也会碰到棘手的问题,碰上了不得烦一烦?等烦完再慢慢想办法解决。” 贺年:“您说得是。也不知道让他喝成这样的事到底有多大多难搞。” 元嘉:“不管事儿多大多难搞,都得想办法解决。你别担心那么多,他能解决的。” 贺年颔首:“嗯嗯。” 元嘉快速地瞄了她一眼:“你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有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我看能不能给你点建议。” 贺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表现那么明显吗?” 元嘉:“挺明显的,你的脸藏不住事。” 藏不住事的贺年讪讪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对他说道:“我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我目前还找不到办法能让章奶奶回老板家住。” “我最近焦虑的就是这件事,”贺年向他求助,“元总,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元嘉目视前方平稳地开着车:“我也想不到办法。要是有办法的话,当初就不会拿你当借口了,连骗她回北京都是拿你当借口,想骗她回去住没那么容易。” “会不会是老板住大平层,而章奶奶更喜欢住接地气的院落?如果老板搬到别墅去住,章奶奶会不会就愿意去住了?”贺年猜测道。 元嘉顿了一下,说道:“有可能,毕竟以前没有高楼大厦,都住平房里。我跟言哥提一提这个,让他下次过去劝劝老人家。” 贺年苦恼道:“如果这个方法不行,我就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元嘉:“别担心那么多,她已经被我们骗回北京,最难的事已经完成,接下来只是温水煮青蛙罢了。言哥最终的目的也只是就近照顾她,现在有老刘老于他们几个人看顾着她,跟不跟言哥住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言哥这几个月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反正现在也是在给她养老。” “不住在一块儿,给双方都留有一点私人空间,这挺好的。” 贺年疑狐的望着他。 元嘉笑了笑:“我跟言哥从小就玩在一块儿,三十年的哥俩儿,我很了解他,你信我。” 贺年跟他吐露心声:“可是上个月,就是我考完试回北京的第二天,他问我这事,我当时连这个办法都没想到。我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他不养闲人,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有心理准备,只是我问他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合同,他又不说清楚,我这心提着一直不落地也难受。” 元嘉听到她这么一说,脚点了下刹车,两人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下被系着的安全带勒回去。 元嘉脸上的惊讶之意显露无疑,他扭头看了一眼贺年,在后车生气的滴滴声中松开脚刹重新启动车辆,话里带着不可置信:“言哥真这么对你说?” 贺年回想了下他当时的话:“原话不是这样,但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不养闲人。” 元嘉也想不通,于是说回头问问他的意思。 贺年:“那麻烦您帮我问清楚,最好是确定是哪天,我提前收拾好我的东西寄回去。” 元嘉拧着眉说道:“我先问问他,看他怎么个事儿。” 到家前最后一个红灯,元嘉抓紧时间给刘鹏打电话让他提前给贺年开下门。车子一拐进胡同,贺年坐在副驾上看到刘鹏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贺年降下车窗朝他挥手打招呼:“刘叔。” 刘鹏很高兴:“哎。年年你回来了。” 贺年囧了一下,她已经有几次夜不归宿了。 等开到门口停下来,元嘉解锁,贺年推开车门下来。 刘鹏弯腰问车里的元嘉:“嘉哥儿,进屋坐坐喝口水再回去?” 元嘉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轻松自在:“不进去了,我回家补下觉,再提前收拾一下东西,下周要出差几天。” 刘鹏问:“去几天?” 元嘉笑着说:“四五天,周末肯定能回来。” 刘鹏点头,往台阶上退了两步:“行。天冷,我们进屋了,您开慢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元嘉一边按下车窗键把车窗升上去一边说:“知道了。”随后启动车开出了胡同,转个弯就看不见了。 贺年和刘鹏一起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胡同转角处,才回了屋里。 第42章 第 42 章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在回家的车上,贺年看手机看到下午有一条银行的入账短信。贺年数了有六个零,来自周敬衍的十万块转账,备注了“精神损失费”。 贺年喜滋滋的给元嘉发信息。 贺年:元总,我收到了老板转的十万块,备注说了精神损失费。 元嘉:收到就行。 贺年:谢谢元总! 贺年:[跪拜] 元嘉:还有件事,言哥说要换掉你那个背包。向姗跟着我们一起出差了,等我们回北京才有空去买,你再等个几天吧。 贺年:不用换新的,我这个包挺好的,背着舒服。 元嘉:看着有些旧了,也该换新的了。 贺年:…… 聊天结束,贺年把手机锁屏,拍了拍放在身边的包包,腹诽肯定是他看不顺眼,所以找个理由给换掉。 算了,随便吧。 元嘉站在套房外间,等周敬衍换好衣服出来,上前跟他低声说道:“年年刚才发来信息说收到转账了,我看她的意思是不想换她那个包。” 周敬衍“嗯”了一声,没说必须换也没说不用换,两只手继续打这领带。等他打好领带后,李英朗递过来西装外套,他接过穿上。 周敬衍扣好袖扣,看其他的人把一切准备妥当,周敬衍下令:“出发吧。” 出差第一晚,赴宴应酬。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宴席持续到九点多才散。 几个人回到套房,各个一副疲态。在屋里或站或坐了一会儿,屋里就弥漫着一股酒气和烟味。 周敬衍:“都回去休息吧,还有几天会要开。” 向姗和李英朗告辞回房休息。 元嘉等他们走出房间把门关上才说:“于阿姨说年年跟往常一样10点就关灯睡觉了。” 周敬衍微微颔首:“今晚辛苦你们了,还有几天的会要开,我这里自己能搞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元嘉颔首:“好的。” 看着元嘉出去关上门后,周敬衍坐着休息了一会,看看时间已经过了11点,捏着手机通讯录找到贺年的名片,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拨号键。 周敬衍把手机扔茶几上,靠在沙发靠枕上,手掌遮挡住双眼,闭目养神。 不多时,又拿起来手机拨出电话,电话里传来机器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周敬衍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这姑娘晚上睡觉前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吗?还暂时无法接通? 离谱! 周敬衍轻轻呼出一口气,肘部撑着沙发扶手,手掌扶额,闭目养神。 思念在蔓延。 那份深藏的爱意于深夜中作祟。 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天醒来发现抱在怀里的带着暖香的柔软身体,身体慢慢起了反应。忽而又想起那天书房里爷爷说过的话以及说那些话时的表情,一股酸涩感从心底冒出。 一路顺风顺水走过30多年,第一次产生了万事不由人的念头,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全能,一样会被束缚住。 周敬衍挪开手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起身进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就歇下了。 临近周末,会议室里一群人的脸上掩饰不住期待,这次出差即将结束,这场会议结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出门在外,最想念的还是自己的家,真是应了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随着一声“此次会议圆满结束”的声音落下,会议室里的人纷纷高兴地站起来往外走,周敬衍和旁边的同仁相谈着一起走出会议室。 办公楼下,几台车已经打开车门等候着他们了。 一行人跟当地同仁互相握手告别,相继上车离去。 几个小时后,公务车回到单位,一行同事鱼贯下车又互相寒暄了下才纷纷上了自己的车回家。 老陈平稳的开着车,周敬衍和元嘉在后座闲聊。 元嘉扯松胸前的领带,长长叹了一声,“终于结束了。言哥,一起去王府半岛吃饭?” 周敬衍有些烦闷的说道:“不了,我去接她。” 元嘉愣了一下:“这刚7点出头,年年那边还在上最后两节课呢,吃完饭再去接她刚刚好。” 周敬衍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儿,我从单位车上下来心里就开始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蛤?不会吧?年年那边有老刘车接车送,上课也有老师在,不应该有事吧?”元嘉纳闷不解。 周敬衍思忖半响,还是觉得遵从内心,扬声喊道:“老陈,不去王府半岛,现在就去接她。” “哎,好嘞。”老陈利索的应了一声,很快拐上另一条路。 到了机构附近,老陈靠边停好车,周敬衍推开车门下来,元嘉从另一边下车跟他一起进去。 两人并排上台阶,元嘉推开门先进去,周敬衍后脚跟着进去。 一楼大厅和服务台都没人,前台可能去吃饭了没人在岗。两人走到电梯门前按亮上行键,电梯从楼上下来,两人上了电梯上楼。 电梯门打开,两人跨腿准备出电梯,一男两女快速地从电梯门口跑过去。 元嘉疑惑的说了句:“那不是年年的老师吗?” 周敬衍也看清了跑过去的三个人,他拔腿就出了电梯,跟上他们的脚步。 元嘉慢了半拍,跟在后面追上他们。他听见前面跑着的李老师在说话:“你们去洗手间和茶水间看看她在不在,我去楼梯间找找。” 前面的三个人分开行动。 周敬衍发力跟上李老师去楼梯间,他有强烈预感她在楼梯间。 李老师跑到消防楼梯前停下来用力推门,周敬衍冲上来合力一起把门推开。 李老师最先看清黑暗的地板上的两人,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地上其中一个人人影早在他们推门的时候就慌慌张张的松开手爬起来提裤子,听见怒斥声慌不择路的往楼下冲。 李老师凭着本能跨过地上躺着的人往楼梯下层冲追人去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周敬衍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李老师冲出去追人,他跑上前跪在地上,一只手迅速给她拢好衣服,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去摸她颈部动脉脉搏。 几个呼吸后,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躺着地上的人,不死心的又去探鼻息,直到他确认了地上的人没有了呼吸。 “别死啊!贺年你别死!你快醒醒!”他像疯了一般按住她的胸口做心肺复苏。 元嘉比他们慢一步,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周敬衍第二次伸手去探鼻息,看着他给她按压胸口,耳边听见他喊‘别死’的声音和李老师往下追人的凌乱脚步声和呵斥声。 看见周敬衍开始做心肺复苏,他意识到情况十分糟糕,跑过去单膝跪在另一边,也伸手去探鼻息。 他不可置信的缩手,颤抖着从衣服兜里拿手机,没拿稳,手机“啪”地掉在地上,他哆哆嗦嗦的捡起来,几经波折才解锁手机进入拨号页面按下急救电话。 李芸和耿彩霞在茶水间和卫生间没找到人,两人跑出来直奔楼梯间合力推开消防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跪在地上给贺年做心肺复苏,一个男人扶着护栏站起来,一边讲着电话报着地址和位置。 “彩霞,快打110。”李芸飞快地对耿彩霞说道,脚也不停歇地跑到贺年的另一侧跪下来,捏着她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唇呼气。 耿彩霞喘着大气拿着手机打电话报警,报完警她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消防门又被好事者推开,耿彩霞赶紧把人推出去拉着门把手把人劝走。 耿彩霞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她只听见自己狂乱跳动的心跳声和喘息声,以及打发走好奇的同事。 期间她们部门领导听到风声从家里打来电话,她也没留意到。 后来她听见消防门后隐隐约约传来惊喜声,她推开一条缝隙听清了李芸高兴的声音说“有了有了”,她猜应该是他们把人救回来了,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公家的人先到,急救人员推着担架紧随其后上来。 耿彩霞把门拉开招呼急救人员进去,好几个人合力把贺年抬上担架安置好又推进电梯下楼送去医院,周敬衍跟着上了救护车。 李芸协力把贺年抬上担架,看着他们推着出了消防楼梯去乘电梯,她转身扶着护栏往下喊:“李老师,您那边怎么样?” 底下传来李磊老师的声音:“逮住了,你们得空下来帮我啊。”说完他又邦邦给了两拳头。 几个公家人听到下面需要人快速的跑下去帮忙逮人,留一个人在上面对元嘉、耿彩霞和李芸问询。 忙乱中刘鹏挤了进来,元嘉看见他来了,跟他说:“老刘你给我哥打电话问下他们去了哪个医院,你开车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刘鹏心慌意乱地看着被逮上来的人,心知大事不好,忙不迭的下楼开车追了过去。 那个男人被带走,元嘉和李芸、李磊、耿彩霞四个人去做笔录,乱糟糟的案发现场也被拍照留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元嘉做完笔录出来和等在外面的崔绍阳碰面,崔绍阳开车两人去了医院。 两人在休息区找到他们,他们都在走道里陪坐着。 崔绍阳在车上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会儿见到周敬衍,他过去坐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站在窗边沉思的章惠兰见到元嘉,赶忙过来问情况。 她们接到老刘的电话才知道贺年出了事,急急忙忙赶来医院,那会儿贺年刚从急救室出来又马上被送进监护室,她们连贺年的面都没见着。 她们几个人只听到医生说送进监护室观察一晚,没有问题明天早上就能送去病房。 随后贺年就被送进监护室,而她们还不知道贺年发生了什么事。 元嘉没来之前,她们只敢时不时偷看一眼周敬衍。他周遭气压极低,面沉如水,整个人处于爆发的边缘。她们根本不敢出声询问,怕他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现在元嘉一来,她们立马围上来问事发经过。 元嘉先低声问过贺年的情况,确认贺年没有生命危险才把事情经过跟她们讲了,听得她们险些落泪。 刘鹏也吓得后背直冒冷汗,他每天接送贺年,从来没想到贺年会在那栋楼里出事。 元嘉把事情跟他们说明,扭头望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小,脑海中闪过他推开消防门看到的画面,心中一阵胆寒。 幸好今晚他们没先去吃饭而是先去接人,如果他们先去吃饭,贺年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人救回来比什么都强。 他跟于问梅低语了几声,于问梅拉着刘鹏说话,然后两人跟章惠兰招呼了几声又走了。 很快两人提着餐盒回来,他们去外面打包了晚饭回来给他们两人。 元嘉提着餐盒坐到他旁边把餐盒一一拿出来,劝道:“哥,您今晚没进一粒米饭,您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吃饱再说别的事。” 崔绍阳也劝他吃饭:“对,先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做别的事。” 周敬衍默不作声地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元嘉连忙打开一份米饭盒给他,等他接了之后又把几个菜盒一一打开,自己也开了一盒米饭陪他一起吃。 刚出差回来就遇到惊心动魄的事,跑来跑去忙活几个小时,他们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直到现在九点过半才吃上晚饭。 两人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消灭一空,于问梅适时递过来两瓶水,又把垃圾收拾干净拿去扔了。 元嘉问他接下来怎么安排。 好几个人都在等着他安排工作。 周敬衍吃了饭,理智也恢复了,他想了想说道:“老刘送章阿姨回去休息,这里让老于守一晚上,老刘明天早点送饭过来给老于。” 几个人应下。 周敬衍问元嘉:“那三个顾问怎么样?” 元嘉说:“跟我一起去做完笔录就各自回家了,我跟他们聊了聊,他们知道分寸,不会多舌。” 周敬衍微微颔首,又问:“他们是怎么察觉的?” 元嘉:“李磊老师说课间十分钟,年年拿着保温杯出去了,到点年年还没回来课室,他就去找女顾问去洗手间和茶水间看看。他说那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要坏事,他觉得消防楼梯里面很不安全,所以他下意识就去那边找。” “没想到人真在那。” 周敬衍沉默了良久,又问:“那畜生是什么人?” “考公人,在其他楼层上大班课,李磊老师说曾经在六楼见过他。” 元嘉偷觑一眼他的面色,接着说:“李老师跟两个顾问老师都说年年在他们那边很引人关注,她的形象气质好,还天天有保姆车接送,最近这段时间每周六晚上还有一辆低调的车来接她。” “那人可能以为年年被富豪包-养,心里很不忿,趁着考研的人走了,选了机构里人少的夜晚作案。” “这是李老师和顾问的猜测,具体原因还不明确,要等绍辉哥那边的结果。” 元嘉把自己跟李老师和顾问的谈话告诉他,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崔绍阳在一旁听得也来气:“这人精神不正常吧?车接车送碍着他了?” “救命之恩,得备三份厚礼感谢人家。”周敬衍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来说道:“去绍辉哥那看看情况吧。” 元嘉连忙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臂:“哥,您冷静一下。您要是去了,老爷子和周大伯、周二伯那边明天早上就会知道这事儿。” 周敬衍脚尖跺了跺脚下的地板,扯了个自嘲的笑容,说道:“来了医院,家里早晚也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都会知道。” 元嘉泄气地放开手,确实,来了这医院,家里肯定会知道。 他说道:“我陪您去一趟。老刘,你送章阿姨回去,老于,你辛苦一点,今晚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 章惠兰、刘鹏、于问梅齐齐点头应了句:“好。” 周敬衍对刘鹏三个人说:“就按小嘉说的办,我跟小嘉还没忙完,忙完明天再过来。”说完他抬腿往电梯口走。 元嘉和崔绍阳跟着他往电梯口走去。 周敬衍和元嘉两人上了崔绍阳的车后座,崔绍阳把车开出医院汇入主路,一路上车厢内安静得瘆得慌。 周敬衍在后座仰头闭目靠着座椅,脸色铁青,双唇紧闭不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元嘉则是一路上给人发信息。 到了地方停好车,三个人下车往建筑里面走。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台阶上等他们,长相和崔绍阳有几分像,凡是见过这两人的都知道这是一家兄弟俩。 “绍辉哥。”周敬衍和元嘉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崔绍辉比他们大几岁,和他们几个年龄稍微小点儿的弟弟们玩不到一块儿,但小时候都住一个大院,互相都认识。 他堂弟绍阳和他们年龄相仿,这几个小子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谊,上房揭瓦就不说了,打架斗殴还会制定战术互相配合,制霸附近几个大院。 昨晚嫌疑人还没送到,他弟绍阳的电话就来了,直言这是兄弟想娶回家的姑娘差点被人给弄死了,他弟兄一个送姑娘去医院,一个去做笔录,让他务必亲自来办这事。 等他回到单位,他弟又跑医院去了,等确认那姑娘脱离了生命危险又给他来电话说去医院看完他弟兄了,现在要过来收拾那畜生。 跑来跑去忙了一晚上,重点是什么话都不跟他说,让他自己捋事情的起因经过。 看来他今晚是注定没得休息了,还要继续苦哈哈的给他们shan后。 绍阳这小子不靠谱,也不说是哪个兄弟,今晚他必须看到是哪个小子给他添事。 现在双方一见面,崔绍辉了然。 原来是以“军师”闻名于大院的周家小言,被大院各个长辈一致评价为足智多谋的小军师。别看一群小子里面他年纪排第四,却是这个小团队的主心骨,这群小子们干的事基本都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听说你俩小子刚出差回来?”崔绍辉面上不显,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走,咱里面说。” 带着哥叁进了他办公室,崔绍辉首先跟周敬衍约法三章:“咱这是法治国家法治社会,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周敬衍勉强笑了笑:“哥,我知道你们这边的规矩,不会让你难做的。” 崔绍辉一脸不信任:“嘿,别哄我。以你那性格,打死他你都不解恨。法律会制裁他,你不要让我难做啊。” 周敬衍恭敬不如从命,“听您的。” 崔绍辉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咱可说好了啊。” 周敬衍点点头:“约好了。” 崔绍辉去拿资料:“哥姑且就信你这回。” “给,都在这了。”崔绍辉把资料递给他,半坐在办公桌上。 元嘉和崔绍阳原本站在周敬衍身后,这会儿往后退了几步,望天花板的望天花板,踱步的踱步。 室内只有周敬衍翻页的声音。 资料不厚,很快就看完了。 崔绍辉看他翻到最后一页,朝他伸手:“看完就给回哥,等结案要封存归档。” 周敬衍拿着文件沉默了几秒,递过去给他。 崔绍辉接过翻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就收起来。 周敬衍过去拿起那根有两根手指粗的实心螺纹钢筋。 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手里揣着根钢筋,一脸要弄死人的表情,反差太大了。 元嘉眼皮抽了几下,默默移开了视线。 崔绍辉干笑了两声,低声说了句:“性情中人。”站起来招呼他俩一起出去:“走吧。” 两人跟在崔绍辉身后,走过很多道门,最后停在一道门前。 看守的人看他带来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根钢筋,知道是来干嘛的,默默开锁,等周敬衍面色不虞地进去,又把门给关上锁起来。 崔绍辉看向监控摄像头,看守的人就对着对讲机讲了几句,然后凑到崔绍辉耳边汇报:“监控处理好了。” 崔绍辉点点头,伸手拿过钥匙,让他到后面几个门去守着,自己背过身守在那。 几秒后,里面传来痛苦的惨叫声。 崔绍辉、崔绍阳和元嘉站在角落里,充耳不闻身后的叫声。 崔绍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咳嗽了几声示意,里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崔绍辉又重重的咳嗽几声,钢筋打在身上的声音停了下来。 崔绍辉把门打开,周敬衍狠厉的拎着带血的钢筋出来。 崔绍辉嫌弃的看着血滴在地面上,元嘉掏出手帕包住带血那头的钢筋。 崔绍辉把门锁好,带着他俩往外走,经过原看守人的时候把钥匙给回他,说了句: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然后哼着小曲儿回了办公室。 门一关,崔绍辉伸手:“工具给我,要处理一下。” 元嘉拿着手帕包着的那头钢筋放到他手上:“谢谢绍辉哥。” 崔绍辉看了眼手上的钢筋,抬头说:“到这就差不多了,你叁都回去吧,哥还得接着shan后呢。” 周敬衍三人跟他告罪一声,打开门走出去。 崔绍辉看着他们出去,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又说了句:“这事儿迟早会传到老爷子那,自己心里有个数。” “知道了,谢谢绍辉哥。”门轻轻地关上了。 崔绍阳走地安门东大街送他们到小区楼下才回自己家。 两人上楼开门进屋,灯也不开,各自进了房间直接脱衣躺下休息。 天亮后玲姨起床出来看见鞋柜边随意脱下歪倒的两双男士皮鞋,知道他们凌晨回来,赶紧把鞋子归置好,开始准备早餐。 不到七点,他俩就起床洗漱完开门出来。 玲姨把早餐端到餐桌上,两人无声地用完早餐。 饭后,周敬衍进衣帽间换衣服。 元嘉知道他要去医院,自己也进房间动作迅速换好衣服出来等他。 周敬衍出来换鞋,看见他站在玄关,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能搞定。” 元嘉坚持送他:“还是我开车吧,怕您不安全。” 周敬衍没再拒绝,沉默着换好鞋子,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 第44章 第 44 章 刘鹏早上送早饭给于问梅,顺便把章惠兰送来了,昨晚回去后章惠兰被这事闹得没睡意,睁眼熬到天微微亮就起来了。 刘鹏进餐厅吃早饭看见她穿戴整齐就知道待会得顺带把她带来医院。 周敬衍和元嘉两人一路走到病房门口,刘鹏听出了脚步声,打开门出来把他们迎进去。 房间里章惠兰正坐着闭目养神,于问梅刚煮开一壶热水正提着提水壶倒水。两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看见两个年轻人进来,低声细语的问早了两句。 刘鹏指了指套房里面的房间,意思是贺年在那个房间里面。 里面那个门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缝,方便章惠兰和于问梅进去查看情况。 周敬衍朝于问梅摆了摆手权当打招呼,抬腿走到门边,轻轻推开房门进去,虚掩上房门。 上周日凌晨他醒来还抱在怀里的姑娘,现在面色苍白无助的躺在病床上。 周敬衍在床边的陪护凳上坐下来,近距离看着她,昨晚她身上的惨状他还历历在目。 她两只手搭在被子外面,血氧脉搏仪夹住左手中指,一旁的机器显示着她的心跳和血氧饱和度。 昨晚在救护车上才看清的她那结了血痂的手指头已经清理过伤口包了起来,应该是她在挣扎时指甲抓到劈叉伤了甲床。手掌心没有磨伤,她不是清醒着被拖走的。 右手手背扎了留置针,胸脯在规律的起伏着,再往上看到她戴着鼻吸式吸氧管在吸着氧气。 周敬衍探身近距离观察她的脸,她的头侧向另一边,脸上有些小红点。 昨晚看过案卷,他知道详细经过,但亲眼看到她受的伤害,周敬衍的牙都快要咬碎了,那畜生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用这手段? 脖子上一圈都是青黑色的,是那畜生掐出来的痕迹。 周敬衍再看一次还是气得满眼血丝,自己小心翼翼万般呵护的花朵,捧着碰都不舍得碰,一不小心被人伤成这样。 他无法原谅,也恨自己不能更早十分钟上楼找她。 元嘉站在外间的门口,看着周敬衍进了房间。 护士进来跟元嘉说昨晚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他后走了。 周敬衍在里面坐了一会儿才出来外间。元嘉下意识把文件袋背到身后。 周敬衍看着他掩耳盗铃的模样不做声。 元嘉徒劳的往后藏没藏住,干巴巴的劝他:“报告就在这,跑不了,晚点再看。” 周敬衍视线盯着那袋文件,没说话也没接水。 元嘉看劝不动,只好把检查报告递给他,然后招呼于问梅和刘鹏出去外面走廊,把空间留给他。 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合上了。 周敬衍收回目光,拆开文件袋抽出那份报告。 越看下去,捏着纸张的手就越用力,看到最后直接扯下来一个角。 眼睛通红,牙咬得紧紧的。 三个人在外面走廊各自安静的站着,时不时地看看关上的那扇门。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病房门从里面拉开,周敬衍走出来,小心地把门合上。 三个人默默的望着他。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望了望几个人,又望了望窗外,正想说些什么,护士小跑过来开门,说:“病人醒了。” 周敬衍转身推开房门冲进去,护士紧随其后进了里面,其他几个人站在门口往里张望,看见贺年醒来在病床上动弹。 护士检查完贺年的情况,确认没问题才教育他们:“病人早上才刚出监护室,你们要有人看着啊,不然连病人醒来都不知道。”仪器突然响起吓她一跳。 门口几个人连连保证绝对不走开,会看好病人。 护士走了。 刘鹏拉着元嘉到外间说话:“今天一大早那个李芸顾问来了,我看她是赶在上班前来探望年年,里面那束花和水果篮就是她送来的。她在里面坐了十来分钟,年年没醒,她跟我说了下话就走了,面上看着挺愧疚的。” 元嘉瞥了一眼那束花:“这事也不能怪她,她还把年年给救回来了。只是年年一停课,她的续费和课消就难以保证。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问我能不能联系上向珊,昨晚一直给向珊打电话和发信息,没打通也没回信息。她没有一起回来吗?”刘鹏很茫然,不懂她为什么问向珊。 “一开始年年报课和签合同、付款都是向珊负责的,后面言哥拿着那个号跟课程顾问和老师沟通。言哥昨晚忙,应该没接过电话,不然那顾问不会不知道号早就换人管了。”元嘉解释了一下,“昨晚兵荒马乱的,言哥没接电话没回信息很正常,这个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刘鹏听懂了,他点着头说:“我懂了,她要是再来,我知道怎么跟她讲了。” 元嘉:“那个不急,等言哥腾出时间会处理的。她的心意到了就行,下次她再来你劝她别来了,年年现在最主要的是养伤,她伤好之前我们是不会让她继续去上课的。” 伤好了也不一定还会让她去上课,出了这事,言哥可能不愿意让她再接触社会人士了。 元嘉把这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病房里面房间只留下半躺在病床上的贺年和站在门边的周敬衍,两人两两相望,良久没动静。 贺年眼含委屈的望着他,想诉苦,张嘴连“啊”都“啊”不出来,喉咙疼得她泪眼汪汪。 她捂着脖子悻悻地闭嘴,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他的号,在对话框里开始哒哒哒打字,当面给他发信息。 贺年:老板,您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周敬衍站如钟立如松,在门边定定地看着她。 贺年逐渐感到尴尬。自己现在暂时说不出话,老板又不看信息。 这怎么搞? 继续尴尬的对望吗? 老板,你看看信息行吗? 贺年拿起手机又发了两条信息给他。 贺年:老板? 贺年:老板,您看看信息吧。 贺年叹了一口气,揪开被子想下床去给他看信息。他动了,他朝病床走过来。 他按住贺年的手,然后把被子又给盖好了。 周敬衍坐下来:“你别动,就这样躺着吧。” 贺年把手机屏幕对着他让他看自己给他发的信息。 贺年:老板,我喉咙疼,暂时说不出话,您别介意。 周敬衍望着她:“我知道。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工作忙完就回来了,昨晚7点到北京的。” 贺年点点头。 “喉咙疼就别乱晃脑袋。”周敬衍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近距离仔细看过她脖子上那一圈青黑痕迹,“这些淤痕没有十天半个月消不了。” 贺年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脖子,周敬衍把那只手按住:“别摸,会消的。” “手疼吗?”周敬衍摸到她手指头包着的布料。 贺年轻轻地小幅度地点头,表示疼的。 周敬衍由衷的夸她:“很勇敢。” 贺年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最后一节课课前十分钟,她去茶水间装了温水,又去洗手间,出来后路过楼梯间,她的身后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条胳膊从她身后掐住她的脖子。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她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脖子一疼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凌乱的堆着,腿间有双手在往下扯她的贴身内-裤。 她情急之下曲起一脚踢过去,那人松开了手。她撑着地板还没坐起来,那人就一脚跨坐在自己的肚子上,伸出两只手来掐自己的脖子,那时她被按在地上,抓着对方的双手,挣脱不了。她呼吸不了,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她第二次有意识是在医院,头顶的灯光很刺眼,她的周围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忙来忙去。 她浑身都在疼,眼泪哗哗地往下淌,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有医生发现了她在流泪,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慰她没事了。 后来她很快又睡了过去,可能是医生给她打了针。 她再一次醒来就是今天早上了,她被护士检查的动静弄醒,然后被推出监护室。 章惠兰、于问梅和刘鹏三个人在外面接她,把她推到病房。他们三个看见她醒来,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惊喜。 贺年看见他们就像见到了家人一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哭花了脸。 到了病房没多久她又睡着了,直到刚才又醒来。 贺年回过神望了望窗户,觉得昨晚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现在外面天亮了,她做的噩梦也结束了,她梦醒了。 贺年收起眼泪,说不出话来就打字跟他沟通。 贺年:昨天晚上那个人掐着我的脖子,我呼吸不了,后面我意识模糊好像要死了一样。我好像看见了我爸爸妈妈在老家,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不理我。我想进屋,我爸爸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我想闯进去,他就举着扫帚来打我要赶我走。他朝我扑过来的时候他的脸突然变得很吓人,我很害怕,然后就醒了,醒来我看见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和周围的医生护士。 周敬衍两秒钟看完这段话:“如果你进屋了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们很爱你,不想你那么快跟他们团聚,所以拿着扫帚要赶你走,他们肯定希望你回人间好好生活。” 贺年呆呆的望着他,神色变得很悲伤。 须臾,贺年移开视线,泪珠滚落。 周敬衍为她擦拭泪水:“贺年,你很勇敢。我很高兴见到你还活着,希望你能多留恋这个人间。” 贺年拂开他的手,曲着手指去擦顺着脸颊汩汩落下的泪水。 周敬衍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希望你平安快乐的活过每一天。” “没死就要好好活着。” 贺年的眼泪鼻涕抹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的往上伸,最后用力攥紧他后背的衣服,艰难的地说了句嗯。 周敬衍抱着她安慰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让元嘉进来。 元嘉很心疼的对她说:“否极泰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贺年感激地打了两个字“谢谢”给他看。 元嘉看清了那两个字,让她好好休息也出去了。 周敬衍待了半上午,他单位还有事没法久待。 周敬衍和元嘉走后,刘鹏才告诉她,顾问老师李芸早上来看过她,但她那时还没醒,就没让她知道。 昨晚多亏了李芸和李磊老师,还有耿老师,是他们三个人发现不对劲一起去找她,也是李芸和周敬衍坚持不懈给她做心肺复苏,不然真的救不回她。 贺年又掉下眼泪。 “不哭不哭,我们年年吉人自有天相。” “没错没错,言哥儿肯定会好好感谢她们的。” 第45章 第 45 章 住了几天院,贺年的身体逐渐恢复,医生对她进行检查和评估后安排她今天下午出院回家休养。 贺年知道今天她要出院,所以她一早醒来精神就处于比较亢奋的状态。 她住院,每个熟人为了她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贺年不想折腾他们。 还有周敬衍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医院坐坐,他没有应酬的时候就来得早,有应酬就应酬完再来。 他要是没有应酬会提前让人准备他的晚饭,然后和贺年一起吃完晚饭,他待够了再走。 贺年这几天只能吃着软烂的米粥或者面条,看着他吃丰盛的,心里默默咽口水。 如果他晚来就随意些,他话不多,坐下看看她的伤口恢复情况,如果碰到医生查房就跟医生沟通她的病情。 总之就是很重视她的病情。 当然也把贺年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这几天谭华荣和李婵娟也借着送饭的机会来看过她,但因为她喉咙受伤的原因只能给她煮粥或者面条。 她喝粥吃面条,周敬衍在旁边吃好的,一对比下来,贺年馋得什么都想吃。 连元嘉都感受到她的怨念,憋不住笑的调侃:“哥,你让年年喝粥吃面条,自己吃好的,还让年年看着你吃,把年年馋得,属实有点过了啊。” 贺年点头表示赞同元嘉说的话,他真的过分,明知道她不能吃,还在一旁吃好吃的。 周敬衍嘴角含笑,眼神柔和看着她:“等你好了,天天送好吃的过去给你,让你吃到腻为止。” 贺年欣然接受,这敢情好。 顾问李芸老师又来过几次探望她,关心是真的关心她,但贺年感觉她更想知道她们接下来的打算,毕竟课程停了快一周了。 贺年等她回去后,周敬衍来坐的时候悄悄问他,他说不急,等她养好身体再说,还问贺年是不是很喜欢那三个老师。 贺年给了很肯定评价,她觉得那李磊老师讲的课她也听得进去,顾问老师很真诚,她很喜欢他们。 周敬衍看完她发的信息,只点点头,没说别的话。 贺年也不知道他以后还给不给她去上课。 午后办完出院手续,贺年高高兴兴的回去,这次没有直接开进车-库,而是在门口停下来让贺年下车从大门进屋。 谭华荣念念有词的拿着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枝条在她前后左右各打了几下,还在门口摆了个烧着碳的火盆,让贺年跨过去,说是驱邪的。 贺年听话跨过火盆再进门。 章惠兰几个开开心心的把贺年接进屋。 贺年回到自己住了几个月的房间,感慨万千。那晚就好像做了个噩梦,回到熟悉的这个院子里,噩梦已经随风而去。 他们嘱咐贺年洗漱换上新衣服再出来,晚上要吃大餐庆祝她归来。当然,贺年还不能吃别的食物,她的喉咙还在恢复中,不能吃硬的食物。 周敬衍下班后也过来跟她们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才走。 夜渐浓,贺年躺在床上,刚开始睡不着,后面觉得多思无益,顺其自然就好,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贺年醒来望了望窗户上透进来的光,觉得不用早起上课,而冬日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决定再睡多一会儿,于是把脑袋塞进被窝里蛄蛹几下,又慢慢睡过去了。 门外有人小声的经过她房门,停了几秒钟,没听到屋里有动静,觉得该让她多睡会儿,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贺年补觉醒来9点多,这确实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再晚又是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谭华荣和李婵娟最怕她这样,说对胃不好,以往最积极叫她起来吃早饭的就是李婵娟了。 贺年揪开被子下床,快速地刷牙洗脸换衣服涂护肤品。 她把羽绒服一套,在门口换好鞋子就往外小跑,在游廊差点跟于问梅撞一起。 于问梅及时把手里拿着的水壶拎远些:“哎呦,年年你慢慢走,不着急嗷。这水壶里刚装的滚烫的开水,烫到就麻烦啰。” 贺年抄着她的破嗓子立马道歉:“于阿姨,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我会慢慢走的了。” 于问梅朝厨房努了努嘴:“厨房热着早饭呢,你慢慢走,去吧。” 贺年赶紧往厨房走去,这回放慢了脚步,不敢跑了。 进了厨房,贺年打招呼。李婵娟已经在给她拿早餐了,应该是听见贺年跟于问梅的对话,知道她出来了。 这会儿她把早餐一一放在餐盘上,背对着贺年,把贺年往外面赶:“年年你去餐厅坐着,阿姨马上来。” 贺年转身先出了厨房去餐厅,她一坐下,李婵娟也进来了。 “你慢慢吃,吃完了叫阿姨来收拾,你别自己动手,知道吗?” 贺年只点点头不应声,把碗筷送回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她们事事伺候自己,大家都一样的。 贺年吃完早餐才站起来,李婵娟就进来了:“我就知道你会自己偷偷收拾,抓到你了吧?” 贺年朝她讨好一笑:“李阿姨,这都是小事,以前我自己住还自己煮饭自己洗锅洗碗呢。我能干的干嘛老是麻烦你们?” 李婵娟可不吃她那一套,她快手快脚的把碗筷收好端起来,转身前跟贺年说:“你的手还没好呢,尽量别碰脏水。乖,玩儿去吧。看电视玩手机都行,你想想前段时间早出晚归的上课,现在能玩就好好玩吧。” 贺年跟在她身后:“那我去沙发窝着看电视和玩手机。” 李婵娟赶她:“去吧去吧。刚吃饱你慢慢走,别跑啊。” 贺年嗯嗯两声,进了厢房把电视打开,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选台看电视剧。 很快,贺年收到周敬衍的信息,说她的课表差不多定好了,但是老师去了别的校区带学生,为了方便老师,她得去老师现在上课的那个校区上课。 贺年呆愣了几秒,以为他会直接停了她的课,没想到他还愿意让她去上课。 贺年猜可能是顾问老师为了她能继续去上课而做的努力,也可能是他提出换地方上课这个要求,最后顾问老师给协调好的。 他才松口让她去上课。 不过换到新地方上课,她就不用害怕路过那个楼梯间了。 她的心脏没有那么强大,她也怕重返案发现场。 贺年同意了。 他说除了她,还有另一个初中学生跟着李老师学习,所以她的课没有以前多。课表也还没有最终确定,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安排晚上的课。 他问贺年的想法。 贺年考虑过后说晚上上课的学生少,她不太敢晚上去洗手间,言下之意是她不敢晚上在外面上课。 周敬衍说那就上到五点半,回家吃完晚饭就自学一两个小时再睡。 贺年说好。 她的课程表就这么定下来了。 贺年又恢复上课,只不过换了地方上课,老师还是李磊老师。 上课时间很规律,课程很枯燥。 周日休息日,北京入冬天气越来越冷,贺年不想出门吹风挨冻,所以每个周日就窝着看电视或者玩手机,或者陪着章惠兰看她制衣服。 一个周三的早上,隔着正房,穿堂传来李婵娟叫她的声音:“年年,起床了没有?” 贺年扬声回应:“起来了。” 李婵娟那高昂的声音传进来:“赶紧刷牙洗脸出来吃早饭。” 贺年穿上羽绒服往外走:“好。” 贺年进餐厅高高兴兴的在给她留着的空位坐下,先嗦了几口面条,再夹了块切好的油条浸到豆浆里面吸满豆浆再吃。 贺年满足的眯了眯眼,果然高油高糖的食物能带给人满足感。 就是餐桌上大家的表情不太对劲,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 贺年疑惑地看着他们。 这是怎么了? 晚上吃过晚饭,贺年自学到晚上10点准备回房休息时,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章惠兰告诉她,她们准备年前搬家。 因为贺年出了事,她思考了很久,觉得外面并没有想象中安全,她最终决定接受老板的提议回老宅住,于问梅刘鹏他们几个回原来那间房看家。 她们即将分开。 贺年被这个消息打得有些失态,虽然有些难过,还要打起精神强装高兴的说这是好事。 她回了房间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贺年从不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脱掉鞋子钻进被窝,拿起手机咻咻咻地给堂姐贺双发信息。 贺年:姐,我的工作即将完成,今年也许可以提前回家过年哦。 贺双迅速的回了信息。 贺双:真哒?! 贺年:真的。刚才章奶奶告诉我说她预备在年前搬回老板家,我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贺双:[转圈圈]好哇!太棒了! 贺年:她说大概在过年前一周搬回去,我估计要在她们搬家前离开,应该能提前一周就回去过年。不过她搬回去的具体日期还没定,我有点担心抢不到春运回家的车票。 贺双:她怎么不早点搬回去呢?赶在春运前搞定不更好吗?你也能避开春运。 贺年:我也想避开春运。我准备找个时间问问能不能提前结束合同。 贺双:赶紧问,能提前结束就提前回来。春运快开始抢票了。 贺年:我老板生日快到了,我买个礼物送给他,到时顺便问问他能不能提前结束合同。如果能提前结束,我就提前回来。如果不能,我就晚点回。 贺双:你还是早点问清楚,春运的票难抢。 贺年:春节前两周的票还是容易抢一些的吧?毕竟大家都年三十才放假,提前两周休年假的应该也不是非常多。 贺双:但是耐不住人口基数大,从北往南走的绝对不比你以前从南往北走的人少。 贺年:你说得有道理。 贺年:要不我先抢过年前一周的票?等她们搬回去了,我自己去住个酒店,住到时间再去坐车? 贺双:不管她几号搬回去,都已经跟你无关了。你别去住酒店,不安全。你提前回来也不影响她到时间搬回你老板家。 贺年:你说得对,春运放票前,我再跟她们确认一下她们搬家的时间,我抢她们搬家前一天的票回家。 贺双:行。那你抢到票了说一声。 贺年:嗯,我知道了。 贺双:你的东西多吗? 贺年:来的时候带了两个行李箱,现在应该不止了。他们给我添了不少新衣服,到时候直接打包寄回去吧,我还是拉着那两个行李箱回去。 贺双:两行李箱也不轻。 贺年:我来的时候带的主要是衣物和生活用品,打算到时候把穿旧的衣服扔掉减轻重量。 贺双:行。你自己有章程我就放心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东西该淘汰就淘汰掉,别逞强累坏自己。 贺年:我知道,你放心吧。 贺双:北京冷不冷? 贺年:屋内屋外两重天,现在外面刮大风,屋里有地暖很暖和。这天气我都不爱出门,天天窝着看电视玩手机。 贺双:咱家这边也好冷,我现在都缩进被窝里了。 贺年:我也躺床上了。 贺年对着被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她。 贺双把照片放大看,“咦”了一声。 贺双:你这个被套花纹很好看哎,在哪买的? 贺年:这个被套是跟我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的章奶奶自己做的,她以前买的布料,做好洗干净就给我套被子了。枕套和床单都是这个花纹,同一块料子。 贺年爬起来揪开被子,把枕头床单和被子拍在同一张照片发给她看。 贺双:哇!好看,这符合我的审美。你这张床是架子床?你拍的照片只能看到一点点。 贺年:是架子床,这里的家具和摆设都是差不多的类型,古香古色的。 贺年下床把整张床拍照发给她看。 贺双:你这个房间好像古代千金小姐住的闺房。你们老板真是豪横,下了大手笔装修,这屋里的家具用的木料我看着好像都是黄花梨。 贺年:黄花梨?是很贵的料子吗?我没了解过木料,不清楚这些家具的价值,不过睡得很舒服。我看过这个院子里就这间房间是架子床,其他的房间都是简约的实木床。 贺双隐隐约约感觉有点怪异,但按耐住没问,深思熟虑后继续哒哒哒打字聊天。 贺双:可能这间就是规划里给未婚女孩住的,所以放了架子床。你又是这院子里最年轻的,还未婚,就把这间房间让给你住了。 贺年:估计是,我刚来第一天她们就安排我住这个房间了。 贺双:睡得感觉怎么样? 贺年:还不错。就是刚来的时候经常夜里惊醒,后面慢慢睡习惯了就睡得安稳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从穿堂走过来,贺年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章惠兰来了,下一秒就听到她说话了。 “年年,你还没睡呢?” “马上就睡,您也早点休息吧。”贺年赶紧下床关灯。 贺年刚躺下盖好被子,外面章惠兰的脚步声远去,她回房间去了。 贺年松了口气,赶紧给堂姐发信息。 贺双:[good] 贺年:刚才章奶奶看我没关灯来催我睡觉,我关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贺双:[ok][瞌睡] 临睡前,贺年决定这周六上完课就去买生日礼物。 第46章 第 46 章 李芸那边曾探望过几次贺年,除了关心贺年的恢复情况,也想找向珊或者那晚那个男人面谈。 她知道她那晚见到的那个给贺年做心肺复苏的男人应该就是真正的话事人,坐在那辆车右后座的那位。 她给对方发的信息一直没有收到回复,每天尝试打一次电话也没有接通,那个手机号就像被扔掉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她尝试过上班前去探望,下班后又去探望,甚至周末的白天在病房里硬待了半天,都没有碰到能做主的人。 其他部门的人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情况,这几天私底下议论纷纷,不少人在背后嘲讽她风光不到一个月就被打回原型。 李芸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按部就班的跟进意向客户,维护好现有客户。 只有坐在她对面的耿彩霞为她打抱不平。 销售二部耿彩霞:这些人好过分啊,说话超级难听。 销售二部李芸:别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销售二部耿彩霞:芸芸,这几天一点都联系不上那个人吗? 销售二部李芸:[摇头] 销售二部耿彩霞:[抱抱] 下午4点多,开完部门会议,部门领导把李芸留下来又问了一遍进展,得知还是联系不上人,不由得叹气:“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连命都差点丢了。虽然对方现在不理我们,但也没向我们追责,也不是最糟糕的时候。李老师、你和彩霞三个人能及时发现问题,协力挽回了学生的性命,没酿成大祸已经很厉害了。” 李芸谦虚道:“是李磊老师反应快,他先发现问题的,我和彩霞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领导:“我和李磊老师聊过,哪怕没发生这事,以那学生的学习进度,大概也只上到过年前。” 他烦恼地挠了挠他那稀疏的头发:“原本想着月末到年底还有一个多月,我还想等她那边续完费,你这个月的业绩和李老师过年前的课时都有保障,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趁着大批人考研去了,在人少上课的时候作案,还是在晚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发现得及时,你和彩霞做得非常好,把人救了回来,事情没有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后面对方是退费也好,还是续费也罢,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了,你把心态放平就行,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李芸低眉颔首:“领导,谢谢您的安慰。” 领导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跟一跟意向客户,能成一单是一单,有难题来找我。” 李芸朝他点点头:“好的,我回去忙了。” 李芸回到办公位坐下喝了口水,输入密码解锁屏幕。 没有最小化的微信页面上置顶的一个微信号闪着橙色的光。 是向珊回信息了! 李芸的心脏狂跳了几下,激动得拿着鼠标的手都在发抖。她深呼吸几下,强自镇定,移动鼠标点开了跟向珊的对话框,对方发来三条信息。 贺年姐姐向珊:李老师您好。我听贺年说您曾多次去探望她,可惜我也在上班,去看她的时候没碰到您。贺年已经出院回家,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中,您别再跑空了。 贺年姐姐向珊:我问过她,她对您和李老师都很满意,也期待着继续回去上课。我想请李老师上门教学,但她说在家没有上课氛围,她无法沉浸式学习。 贺年姐姐向珊:如果继续回去那里上课,我心里又不舒服,这事给我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我不太愿意让她再回去那边路过那个楼梯间了。你们能换个地方给她上课吗?我希望她在一个全新的安全的环境里上课。 看完对方发来的信息,李芸提着心平安落地,她开始编辑术语回复对方。 进步教育李芸:向小姐,很高兴收到您的信息。对于贺年同学在我们校区受到的伤害,我心里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我们没有保护好她。 贺年姐姐向珊:这是突发的意外事故,是谁都想不到的。您和您同事能及时发现问题并救回她,我们非常感谢您们。事情已经发生,我 进步教育李芸:您的要求我这边马上跟领导和李老师沟通协商,请您稍安勿躁,我们会尽快协商好给您答复的。 她没有戳穿对面账户皮下已经换人,依然称对方为“向小姐”。 过了几分钟对面给她回了信息。 贺年姐姐向珊:好的。我这边等您的消息。 李芸把她说的问题写下来,然后把电脑锁屏,拿着笔记本去找领导汇报情况。 李芸敲门进去,走到部门领导旁边,低声跟他讲了情况并询问可行度。 部门领导很惊喜的说:“只要对方有需求就有突破口,一切好商量。” 李芸:“李磊老师现在在XX校区有课,带一个初中生。” 部门领导马上想到解决办法:“我们可以跟XX校区借教室,让贺同学去那边上课,这样李老师不用辛苦跑来跑去,还能多一节课消。你也跟李老师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只要李老师说没问题,我这边现在找领导去申请借教室。” 李芸:“好的。您这边没问题的话,我这边去找李老师沟通。” 部门领导激动的站起来:“我还是现在去跟领导沟通,你回去马上找李老师沟通一下,李老师没问题了你再去说服贺同学的家属。” 李芸:“好的。” 李芸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耿彩霞就对着她挤眉弄眼,她一解锁电脑屏幕,果然耿彩霞已经发来信息了。 销售二部耿彩霞:是不是有进展?是不是?是不是? 李芸颇有些无语,还是回了她信息。 销售二部李芸:对。她回信息了,提了新需求,现在要两边沟通。 销售二部耿彩霞:哈哈哈,有希望了。看她们还怎么嘲笑我们组,哼。你忙吧,加油续费。 李芸摇摇头笑了笑,忙自己的事情去。她看了李磊老师最新的课表,李磊老师这周刚接了个固定学生,目前在外校区上课。 她给李老师打电话把贺年家属的需求告诉他,他说在外区上课没问题,确定好上课的校区,留足通勤时间给他,剩余的时间都可以给他排课。如果跟现在这个学生在一个校区,就不用跑来跑去了,还能多上一节课。 李芸说会尽量说服对方去他现在带课的校区上课,让他等她的消息。 她和李老师打电话期间,向珊又给她发来信息,李芸一边讲电话一边点开微信对话框。 贺年姐姐向珊:李老师,那天晚上多亏了您和您两位同事发现得及时,救回了贺年。我准备了三份谢礼,想问下您三位今天几点下班?我让家里人送过去给您。 李芸:您不用这么客气,不用送什么谢礼,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贺年姐姐向珊:各论各的。请告诉我您那两个同事的下班时间,我这边好安排人过去。 李芸思考了几分钟才回复她的信息。 李芸:李磊老师今天下班得早,7点过后就没课了,不过他现在在某某校区带学生,具体的地址是:北京市海淀区XX路XX号,他的联系电话是189XXXXXXXX。我和耿彩霞是同组顾问,现在在同个地方,我们两个都是晚上9点才下班。 贺年姐姐向珊:好的。请帮忙跟刘老师说一声,请他下班后稍微等一等,我们这边会给他打电话约地方。也请您和您那位同事一起下班,到时一并给您两位,麻烦您了。 贺年姐姐向珊:另外,如果上课的事情有进展了请及时联系我。我的原计划是让贺年上到年底就去考试,如果成绩考得好就明年九月送她出去留学。 李芸:我刚与李磊老师沟通完,他本人没有问题,只是他现在在XX校区带一个固定时间上课的初中学生,他问贺年同学愿不愿意去那个校区上课,如果贺年同学没问题的话,老师就不用跑来跑去。除了那个学生之外的时间都可以给贺年同学上课。 贺年姐姐向珊:那个学生现在的上课时间是怎么样的? 李芸:目前周一至周五固定在下午5:30-7:00,周六周日固定在上午8:00-9:30。这个学生寒假的课表还没定。 贺年姐姐向珊:没有其他学生上课了是吗? 李芸:“目前最新的课表就是这样,只有这位学生上李磊老师的课。” 过了一会儿向珊才回她的信息。 贺年姐姐向珊:周一至周五5点半之前的时间全留给贺年,周六9点半到下午7点的时间也留给贺年,晚上7点之后的时间我再考虑一下。 贺年姐姐向珊:周日我们不上课,让她休息一天。 李芸:好的,我把您说的这些时间都留给贺年同学。 贺年姐姐向珊:您就按这个课程表算一下到过年前十天贺年还需要多少节课,我们先按这个课时续费,后续如果晚上要加课我们再续费。 李芸:好的,您稍等片刻。 李芸结合贺年现在的剩余课时算出贺年上到年前需要多少课时并把课时报给对方,对方回复她说这两天会来续费,就结束了对话。 李芸把最新的排课表发给李磊老师,并把对方过两天就来续费这事告诉领导,领导喜不自胜。 晚上9点,李芸果然接到电话,拉着耿彩霞一起走出办公楼。李芸左右看了下,拉着耿彩霞往前面那栋楼走。 耿彩霞懵着脸被她拉着往反方向走:“芸芸,地铁不在那边。” 李芸低声说:“别说话,跟我来。” 耿彩霞有点惊恐:“别是拐卖我吧?这可是犯法的事,你可不能干这事。” 李芸回头朝她笑:“卖谁也不会卖你,就在前面那栋楼下,快跟我来。” 耿彩霞被她拉到那栋楼下,停在那附近的保姆车里的人也看见她们两个,推开车门下来。 这车李芸和耿彩霞两个人熟悉,之前一直来接送贺年的那辆保姆车,下来的那个人她们也见过,就是刘鹏。 刘鹏提着两个袋子走过来问:“请问是李芸老师和耿彩霞老师吗?” 李芸朝他笑了笑说:“是的。刚才是您打来的电话吧?” “是我给您打的电话,”刘鹏笑着把礼袋递过去给她们两个,“这是向姗给您二位准备的谢礼,感谢您二位及时发现问题救回贺年。” 李芸和耿彩霞推辞不收,三个人推来推去,敌不过他那句:“我只负责送不负责退,天儿冷,您二位也不要再推辞,请务必收下这份谢礼。” 两人推辞不过最后还是收下刘鹏送来的谢礼才走。 刘鹏看着她们两个往地铁方向走去,自己被冷风吹得打哆嗦,快步回到车上快速开车回家。 第47章 第 47 章 刘鹏刚从车-库收拾完东西进院里就被谭华荣拉到一旁悄悄告诉他一件大事:“今晚言哥儿被老爷子叫回老宅用了家法。” 刘鹏震惊的看着他:“怎么回事?” 谭华荣低声说:“据说年年受伤那晚,言哥儿后面去收拾那畜生,打得很厉害,这事儿传到老爷子那去了。” 刘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晚他安排老于在医院守夜,说还要忙,原来是忙这个事。 刘鹏焦急地问:“那言哥儿现在怎么样?” 谭华荣说:“据说是跪在老太太牌位前打的,后背上的血都浸湿里衣,衣服都抽烂了。现在回了家,据说不肯涂药。” 刘鹏着急的转了两圈:“这可咋整?后面怎么个章程?” 谭华荣唉声叹气:“能怎么办?老爷子前几天就发话了,要言哥儿把我们几个送回原来那宅院干活,不准再聚在这了。” “据说是先通知了言哥儿再打给章阿姨。章阿姨收到老爷子的通知后才跟年年委婉的说她决定回那边居住,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谭华容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知道这事即将尘埃落定,留不住年年了。 谭华荣说:“言哥儿没吱声,他肯定不愿意。据说老爷子气得骂了一通让他滚,他站起来穿上外套就回了他自个儿的家。老刘,这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刘鹏无奈的摇头:“章阿姨跟她说过这事,她心里已经有数。今天我去接她回来的路上,她说后天上完课去给言哥儿买生日礼物,不回来吃晚饭,她可能是怕自己来不及送出去。” 谭华荣:“她知道自己快要离开,又刚好碰上言哥儿生日快到了,所以去买礼物送给言哥儿当做相识一场的纪念?” 刘鹏低头分析:“也许她是单纯的想送一份生日礼物。送纪念品什么的,不太像她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如果不是言哥儿生日,她不一定会想到送离别礼物。要是送离别礼物,那言哥儿有,我们也会有。对我们,她一贯是一视同仁的。” 谭华荣感慨道:“你说得对,她对我们几个是一视同仁的。” 刘鹏有些难受:“真到要分开的时候,我还真有点不舍。” 谭华荣拍了拍他的肩膀:“处久了就跟亲人一样,突然星离雨散,各奔东西,你觉得心里难受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才知道你这么感性。老刘,看不出来你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啊。” 刘鹏抖了抖肩:“你别打趣我了。” 谭华荣双手背在身后:“我一开始就看透了,不管他俩成没成,年年都不会跟我们住太久。他俩成了,年年是不是得搬去和言哥儿住一块儿?他俩没成,年年是不是得回家?” 刘鹏茅塞顿开。 谭华荣安慰道:“人聚人散终有时,能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已经是很大的缘分了,你看开点。” 刘鹏虽然还有些难受,但被他说服了。 谭华荣望向夜空:“也不知道他俩最后会怎样。如果能有个好结局,我们或许能欣慰一点。” 刘鹏叹气一声:“谁说不是呢?” 不知情的贺年如常去上课,院里几个知晓昨晚发生的事的人愁云惨淡,担心得不行。 这天晚上刘鹏接了下课的贺年回来,几个人吃过晚饭,各忙各的事。 谭华荣又拉着刘鹏在外院说悄悄话。 谭华荣的表情很严峻,比划出两只手指头:“第二次,用第二次家法了。连续两个晚上,今晚打得比昨晚狠,后背上的肉都抽烂外翻,新伤叠旧伤。” 说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没打自己身上,他却觉得肉疼。 刘鹏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第二次了。 ---------- 周六早上贺年吃完早饭出门上课前跟李婵娟和谭华荣说不用准备她的晚饭,她出去外面买礼物,顺便吃了晚饭再回来。 这夫妻俩说知道了,让她注意安全。 贺年嗯嗯嗯的边回应边往大门走,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贺年晚上不在家吃饭,几个人因为这几天的事也提不起兴趣,草草吃完晚饭就散了。 谭华荣从厨房把厨余垃圾提出去外面垃圾站扔掉,回来在大门外碰到刘鹏出去抽烟。 两人站在门口的石阶上边抽烟边聊天。 谭华荣问道:“你几点去接年年?” 刘鹏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说道:“她说她刚吃完饭没多久,现在还没选好礼物,我估摸着我7点半去接她比较合适。” 谭华荣:“她有没有问你买什么礼物比较好?” 刘鹏:“昨晚她问过我,我随意说了些皮带钱包领带袖扣之类的。” 谭华荣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这不是瞎出主意吗?皮带钱包领带袖扣这些都是送对象送老公比较合适。他俩现在是啥关系?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你建议她送只万宝龙钢笔都比送皮带钱包领带强。” 刘鹏振振有词:“我会不知道这个?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你站年年的角度来看肯定是送钢笔合适,我站言哥儿的角度来看肯定是收到皮带钱包领带这种贴身私物更高兴。” “言哥儿可是把她当自个儿媳妇儿看待的,你就说你媳妇儿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你是想收到钢笔还是皮带、领带?或者说你希不希望她送你更贴身的背心、内-裤?” “我更想直接收到现金当私房钱。”已婚人士谭华荣回答完他这个问题,伸出食指对着他指指点点,“没想到啊,老刘你这么有心机。” 刘鹏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直笑:“我这不是急人所急嘛。” “狗腿子。”谭华荣笑骂一句,又问别的事,“你从老陈那边探到言哥儿的身体情况没?” 刘鹏摇头:“他只透露给我说言哥儿这两天正常上班,但脾气十分暴躁,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不知情的贺年下午上完课出来就乘地铁去商场买生日礼物。 贺年逛了很久,期间肚子饿了随意找了家店吃饭,吃完又继续逛。 最终在一家店看中一支钢笔买了下来。 刘鹏建议她买皮带领带钱包啥的,昨晚她躲在被窝里查了下这些礼物以她的身份不适合送,反而查到送钢笔比较合适。 今天她来逛了一圈,进了很多店都没看到比钢笔更合适的礼物,她只好去买钢笔,最终挑了一支款式简单的黑色钢笔。 结完账出来,刘鹏还没联系她。既然他还没到,她漫无目的地继续闲逛。 路过一家金店,她想起自己戴的第一枚戒指就是金的,于是进店随意逛了下。 有导购来接待她,她灵机一动问有没有适合送给男性的礼物。 导购员给她推荐了黑金手串,“这款手链很适合男士佩戴,很霸气,我给您试戴看看效果。不止男士喜欢这款黑金手链,有不少女士给男士买的时候也喜欢上这系列的手链。” 导购员解开扣子把手链戴在贺年的手腕上,“您的手腕比较细,看着有些空荡,但男士的手腕比较粗,男士戴就很合适。” 导购员努力推销:“一般给男士买礼物我们都会推荐黑金系列的手链,低调不张扬,送给男士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导购员又从柜台拿了个戒指出来放在贺年面前的绒布盒上,给她介绍那款戒指:“还有这款同系列的戒指也很适合送给男士,戴在食指上很酷。” 她把那枚戒指戴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展示给贺年看:“您看,其实我们女士戴上也好看的。您知道要送的那位男士的圈口吗?我给您拿他的圈口。” 贺年尴尬的笑了笑,这导购员太热情了,热情得贺年有点头大。 贺年笑得很牵强:“抱歉,我想送的人不是对象,送戒指不太合适。” 导购员热情推销:“在商务上有合作的男士吗?其实也可以送的,他戴在食指上就好。” 贺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说准备送给谁。 她委婉的推脱:“我也不知道他的手指指围,怕买了送给他却不合适,送错东西比不送还糟糕。” 导购员不气馁,坚持问:“他多高多重呀?他的手指骨节是什么样的类型?我们可以预估一下。” 贺年的嘴角抽了抽:“我不知道他有多重,但是很高,我只到他肩膀上。手指的话,不肉,骨节分明的,我真的猜不到他的指围。” 贺年晃了晃戴在自己手上,因为重力往底部坠的手链转移话题:“我们还是看手链吧,我觉得这个手链很好看,这是按克数加工费算还是一口价的?” 导购员说道:“一口价的。” 导购员握着贺年的手腕欣赏:“其实您戴着也好看。” 贺年低头看了一会儿,笑了笑:“确实好看,我也挺喜欢的。我想要新的您帮我串好的,行吗?” 导购员说好的,问贺年送的对象的大概手围,贺年两只手围在一起比划出一个大概的圈口。 导购员从玻璃柜台里拿了几根皮绳比划,最后选了其中一根皮绳,又从柜台里拿了条同款手链出来,把吊牌摘下来给贺年看价格,贺年点头她才剪掉吊牌穿进皮绳扣好扣子,最后放进盒子里盖上装起来。 贺年结完账提着那个小袋子出了店外。 贺年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有两个,应该够了吧?唉,给男人买礼物好难呐。” 好在买好了,以后也没有机会再送给他了吧? 大概。 第48章 第 48 章 贺年提着东西等电梯下一楼。 一部空电梯从上往下下来停在贺年面前打开门,贺年走进去按下一楼的键就站到角落里低着头给刘鹏发信息说自己买完东西了,现在去等他。 她低着头看手机,眼尾余光看到有两个穿着皮鞋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走进电梯站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 她奇怪的抬头望了一下在她身后进电梯的两个人,那两人的个子不矮,她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感。 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贺年没来由的恶寒了一下。 电梯门在她面前关闭下行。 贺年捏紧手机,心跳莫名的开始加速,她带着防备之心,眼眸在那两人中巡回。 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个人危险,不要靠近他们,要尽快远离他们远离这个地方。 她侧着身子想从其中一个人身边钻过去,想电梯到一楼就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站她左边的男人往左跨了一步挡住她的出路,“贺小姐,周老先生有请,他想和您单独聊聊。” ‘周老先生’这四个字就像一道闪电重重的劈在她心头,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面无血色。 她的额头很快冒出细细的汗珠,在两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她张开嘴巴好几次却无法发出声音。 贺年惊恐的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又看向站在按键面板前的男人,两人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贺年。 贺年避开他们的目光,“你们认错人了,我不姓贺。” “请您配合一下,别出声。”站在按键面板旁的那个男人按下关门键,电梯门在贺年恐惧的目光中关闭,带着他们三人下到停车场。 电梯门开了,其中一个男人按住开门键,另一个男人请她出去,“请。老先生只是想单独和您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贺年嘴唇轻轻颤抖了几下,双手紧紧地捏着两个袋子的提手,内心挣扎许久,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提脚走了出去。 “这边请。”他们一前一后防备着她逃跑,语气却很客气的请她往他们停着的车走去。 在两人一前一后夹击中,贺年上了后座,其中一个人上来坐在她旁边,另一个人则上了驾驶座,很快就开出地下停车场。 贺年紧张的盯着车窗外的街景,想把经过的地方记下来。 “贺小姐,请您把手机给我们帮您保管一下。” 贺年回头警惕的盯着他,身子往车门边挪了挪,把手机往怀里藏。 “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那人伸着手没有收回去,语气比第一次强硬。 贺年慢吞吞的地把手机交到那个人的手中,然后看他拿着她的手机屏幕对准她,想面部解锁。 解锁失败,她没有设置面容锁。 “请您解锁一下手机。” 贺年盯着他看了几秒,伸出手输入解锁密码,然后看着他操作关机了。 贺年不再看自己的手机,扭头继续看窗外经过的路。 贺年安慰自己不要怕,是他爷爷,不会死,最多是被送到国外不知名的地方去。 随着经过的地方房屋越来越少,贺年扭头质问他们:“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到了您就知道了。” “他是不是想把我锁在地窖里?” “老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想和您单独聊聊,不会伤害您。” “单独聊聊用得着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吗?外面连房子都没有了。不会伤害我?那我怎么在你们的车上?”贺年厉声质问。 “我们邀请您上车的,并没有强迫您。” 贺年被噎了一下,想说你们的邀请跟强迫没有什么区别。 她气呼呼的扭头看窗外。 而坐在她身旁的那个人依然板着一张脸,贺年扭头不搭理他,正合他意。 他只要盯好她别让她往外界传递信息就行。 ---------------------------- 周敬衍他爸难得一次回来探亲,今晚他也回来老宅陪老爷子吃饭。 刘鹏告诉他贺年上完课去给他买生日礼物,他心里喜滋滋的高兴了很久。 他心想今晚要是能早点吃完饭他就去接她,力求在第一时间收到礼物,让她买的礼物连在她那过夜的机会都没有。 他回来得迟了点,一进屋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问好就荣获他爸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没点时间观念,一家人就等你一个。” 他爸骂完他转头喊人上菜。 周敬衍赔了一圈不是,老爷子不领情,气哼哼的说:“你的心是真野了,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都不乐意回来吃顿饭。” 周敬衍点头哈腰各种赔不是,老爷子扭着头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大伯周怀肃打圆场:“老爷子和颂贤应该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王,赶紧上菜开饭。” 他爸周怀谦的脸冷若冰霜,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一家人在低气压中吃完饭。 饭后周承泽第一时间告辞带着媳妇孩子走了,走之前担忧地望了一眼周敬衍。 周敬衍无声地回望他一眼,表示自己没事。 家里的佣人快速收拾好餐厅卫生躲得不见人影。 张女士抱着颂贤跟着儿子儿媳出了家门,儿媳姚寄真接过孩子上了车,周承泽把车门关上,站在外面和张女士说:“妈您帮衬着点老二。” 张女士张着双手做驱赶状:“行了,你俩赶紧回去。我得回屋拦着点,我怕这会儿你们二叔已经开打了。” 周承泽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朝他妈挥手:“妈您别送我们了,您赶紧回去帮我二婶拦着点我二叔。” 张女士目送周承泽开车离开,便马不停蹄的回主屋,屋里只剩下邱女士坐在那抹眼泪。 张女士上前握着她的手:“弟妹,小言那孩子呢?” 邱女士用手帕擦着眼睛:“还能在哪儿?这几天都在那。” “哎哟,怎么狠得下心接二连三的这样打孩子?还当着老太太的牌位打,不知道老太太在地底下有多难过。”张女士跺了跺脚,快步往小佛堂走。 “孩他爸,您怎么站在这?” 周怀肃站在佛堂门口拦着相伴多年的枕边人:“二弟在教育孩子,你别打扰他们。” 张女士听着里面传来的抽打声,也怒了:“你们这是想打多久?这都第三天了,哪怕这孩子犯了天大的错也该教训够了。况且我看这孩子没做错,坏人就该打死。小言也没打死他给他留了条命,这还不够吗?” 周怀肃和她辩论:“国有国法。坏人有法律制裁,他动什么手?脏了自己的手。” 他这话激得张女士勃然大怒,她涨红了脸大骂:“你怎么不说你年轻的时候听到有人辱骂老太太,你冲上去跟人打架?一人对几人打得头破血流?合着现在不是你家闺女遭遇这种事,你就可以轻飘飘的说一句会有法律制裁他?” 张女士越说越气,激动得几近癫狂:“小言没做错,我支持他。我都不敢想,要是我有闺女,也这么被人欺负了,我就算死我也要带着欺负我闺女的人一起下地狱去。” 周怀肃抓住她两只挥舞着的手:“你太激动了,你先冷静一会。” 张女士听着里面一直不停的抽打声,尖叫道:“孩子被打了三天,后背上新伤叠旧伤的,我心里难受得想死。他给心爱的姑娘报仇出气,他没做错,别再打他了。” 邱女士站在廊下扶着廊柱望着这边默默抹眼泪。 屋里的抽打声停了下来。 周怀谦提着鞭子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站着的三人,张女士挣脱丈夫的手过去求他别再打孩子了,孩子这么做情有可原。 邱女士也过来阻止丈夫:“别再打了。” 周怀谦冷着一张脸恶声恶气:“慈母多败儿。孩子做错了就得教育。” 周怀肃望了一眼里面裸着上半身跪着板正的侄儿,也劝说道:“孩子教育过就行了。”? 周怀谦走回去站在儿子面前:“打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了,而是你乱了分寸脏了自己的手。” 周敬衍挺直腰板:“儿子知错了,以后会改。” 周怀谦:“你搞得人仰马翻,多少人给你擦屁-股?你要是不改,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儿子,我没你这么蠢的儿子。” 周敬衍:“儿子知道了,以后会吸取教训。” 周怀谦:“这周末你跟于家那姑娘吃个饭,互相之间了解一下。” 周敬衍低下头:“儿子不愿意。” 周怀谦勃然大怒,扬起鞭子又要动手抽他。 邱女士冲进去搂住周敬衍,扭头望着他说道:“你还想再打他?我只有这个儿子!今天你先把我打死你再打他,让我们母子俩死在一起。” 周敬衍倏地抬起头望着他妈:“妈,我皮糙肉厚没事。您别说死不死的,您得好好的。” 邱女士低头看着他后背上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口,手伸出来想摸又怕弄疼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打得这么狠,连块好肉都没有。” 她仰起头怒视丈夫:“敢情不用你生,你不心疼,你这是在剐我的心。” 周怀谦捏着鞭子,气得重重的来回踱了几步,他站定指着儿子问妻子:“他做错了事,我当他老子,我还不能教训他?” 邱女士据理力争:“你打得太过了,你看看他背上还有块好肉没?” 周怀肃过来按下他的手,拿走鞭子,拉着他出去:“算了二弟,孩子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走走走,咱哥俩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小王,上壶好茶,送来茶室。” 周怀谦看了一眼儿子后背上的新伤和旧伤,沉默地被他大哥拉着走,替老爷子背了黑锅。 算了,反正他老子也给他教训过这小子了。 第49章 第 49 章 张女士和邱女士看着那哥俩走了,赶紧把周敬衍扶起来。 张女士:“孩子你起来,别跪坏了膝盖。” 周敬衍顺势站了起来。 邱女士心疼的看了一眼他的后背,出去叫人送来药箱。 张女士拉着他回中堂坐下,看到家庭医生提着药箱来,赶紧让位置给医生给他上药。 医生清洗完伤口上药,周敬衍咬着牙满脸痛苦的ren受着疼痛。 有佣人捧着他放在外套里的手机进来:“言哥儿的手机响了好几回了,来电显示都是小刘打来的,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找您。” 周敬衍拿过手机解锁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他心下一沉,立马回拨过去,刘鹏瞬间接起。 刘鹏着急忙慌的说:“言哥儿,年年不见了。” 周敬衍被药水疼得面色扭曲,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仿佛听错了一般,他咬着后糟牙问道:“谁?你说谁不见了?” 刘鹏很快速的说:“年年不见了。8点12分她给我发信息说她买完东西准备下一楼等我,我给她回信息说我已经在路上了,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让她在商场里面找地方坐,等我到了再出来。” “之后她没有再回过我的信息。等我快到地方,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已经是关机的状态了。” 周敬衍:“关机了?她带没带充电宝出门?” 刘鹏:“带了,我打不通她的电话,立马打给老于让她们进房间找了,房里没有充电宝,只有给充电宝充电的短线放在桌上,她绝对带了充电宝出门的。” 刘鹏的话让周敬衍如坠冰窟,他挂了电话立马给贺年打过去,果不其然关机了。 周敬衍阻止医生继续给他上药,站起来从佣人手中拿过自己的衣服套上,“妈,伯母,我有些急事需要马上去处理,我先回去了,您二位早点歇息。” 没上完药的医生快手快脚的收拾药箱。 作为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医生听得七七八八,拼凑出来事情原委大致是某个他很在意的姑娘出去买东西,现在联系不上了。 邱女士和张女士从他讲的电话里品出一点端倪。 邱女士:“小言,是不是……” “妈,您早点歇息,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周敬衍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们解释,他边披外套边往外走。 “哎哟,药还没上完。”张女士心疼他受伤,想让他上完药再回去,又知道他在意的人不见了肯定留不住他。 他疾走到二门外,伸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车钥匙,马不停蹄的往外走,突然福至心灵,他转身返回来问:“老爷子在哪?” 有人迟疑,有人摇头表示不知。 邱女士和张女士相视一眼,张女士扭头问旁边的人:“老爷子不在家吗?” 有人说:“晚饭后我一直在厨房收拾卫生,刚收拾好出来,我没有见到老先生。” 另一个人说:“我好像看到他进了书房。” 周敬衍一路疾冲到书房门口敲门:“爷爷?爷爷您在吗?” 书房里一片寂静,周敬衍扭开门,里面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开。 周敬衍转身跑到老爷子房门前敲门,同样没有回应,他打开房门,里面有灯但人不在。 周怀肃周怀谦俩兄弟听见动静从茶室出来望着他着急忙慌的往司机房跑。 周怀谦出声怒喝:“站住!你在闹腾着什么?” 周敬衍停顿了一下,和他父亲对视一眼,他什么话也没说,接着往外跑,边跑边问:“王司机还在不在?” 张女士、邱女士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劝他。 邱女士:“小言,你别着急。你爷爷可能是找人下棋去了。” 周怀肃随机抓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他怎么着急忙慌的找老爷子?” 被抓包的人一脸无辜的说道:“听说言哥儿接了个电话就要走,突然又转身回来找老先生,房间和书房都找了没找着人。” 救命,他也不知道具体经过,他一直在外边忙活啊。 周怀谦望着几个人跑出去的背影,向提着药箱的医生招手让他过来:“你说说怎么回事。” 提着药箱的医生低头看着自己的药箱说道:“我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某个姑娘去买东西,现在联系不上了,哥儿就急了,药也没上完就要去找。” 哥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样的信息,忙不迭的往外疾走跟上去。 可别是老爷子做的。 哥俩一起冲到车-库门口,看到周敬衍跪在地上抱着老爷子的大腿不放,声泪俱下地说着话。 老爷子一只脚跨上车一只脚还站在地上,被他抱住一条大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的助理站在一旁表情尴尬极了。 老爷子挣脱不开,低下头骂道:“你放开。” 周敬衍罔若未闻,抱紧他的大腿哭求:“爷爷,您放了她吧!您让人送她回来吧!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没褪,您别再吓她了。她只是被我喜欢上被我强留在身边而已,她没做错什么,求您别欺负她。” 老爷子梗着脖子说:“我可没见过你那姑娘,我出门是找你崔爷爷下棋去的。” 周敬衍没信他这说辞,崔爷爷家就在隔壁大院,走几分钟就能到,哪里需要坐车过去。况且还是晚上坐车出去,怎么可能是去找崔爷爷下棋? 他又不傻。 周敬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老人:“爷爷,您孙儿活了三十几现在还是个光棍。她是我唯一一个想娶回家的姑娘,您就心疼心疼孙儿吧。再拖下去,孙儿四十都娶不上媳妇儿。” 这话一出,老爷子火气蹭蹭往上冒,他狠狠的说:“你为什么三十好几还没娶上媳妇儿?早几年前就安排你接触隔壁大院于家的姑娘,人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学历高,也愿意和你接触,就你死活不肯。你要是早几年点头,你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周敬衍头仰累了低下来:“爷爷,于家的姑娘确实非常优秀,但我真的不喜欢她,我不想碰不喜欢的姑娘,娶了她她怕是要守活寡,您就没脸见于家的爷爷奶奶了。” 身后一堆人各自抽了抽嘴角:“……” 无一例外,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无语住了。 佣人们在心里大声尖叫,救命!我为什么会在这?这是我能听到的话吗? 站得最近的王司机和钱助理把嘴唇抿得死紧,坚决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两人站得笔直,微微垂下脑袋,不着痕迹的偷偷望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哥儿,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心中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从小头铁到大的孩子,牛逼! 老爷子的脸色扭曲了一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只恨刚才急着出门没带龙头拐杖,不然他非得拿拐杖抽他一顿不可。 张女士邱女士驱散了附近的佣人们。 周怀谦走上前骂儿子:“放开你的手,这样抱着成何体统?” 周敬衍松了松力道,不敢彻底松开手,怕老爷子一步跨上车去,他追不上。 老爷子低下头问他:“于家的姑娘和我们家门当户对,年龄比你小几岁,一直没对象,难说不是在等你。你不喜欢门当户对的于家姑娘,只喜欢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 周敬衍点了点头。 老爷子又问:“你只想娶那个姑娘?” 周敬衍又点了点头。 老爷子仰头闭上了双眼:“娶了她,你没有实力相当的岳家,你的仕途会艰难许多。家里也不可能把资源倾斜给你,泽儿是长子长孙,不可能让你越过他,这对他不公。” 周敬衍郑重其事的说:“孙儿知道,孙儿也接受这样的安排,孙儿会自己努力挣家业。” 老爷子:“以后和泽儿拉开了差距,你不后悔就行。” 周敬衍一言九鼎:“孙儿不后悔。” 良久,老爷子才说:“既然你说不后悔,那我也不阻拦你了,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吧。” 他挪了挪腿,骂道:“松手,这样抱着像什么样?” 周敬衍松开抱住他大腿的手,喜笑颜开的说道:“谢谢爷爷您的成全。” 老爷子招呼着钱助理回屋。 周敬衍站起来拍打裤子上的灰尘。 周怀谦周怀肃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他。 周敬衍问:“爸,大伯?” 周怀谦扶额,没眼看这个儿子。他说道:“儿大不由爹妈,既然你说不后悔,随你吧。” “泽儿就他这个亲兄弟,未来必定是要互相扶持的,不用担心这个,”周怀肃招呼他回茶室,“走,咱哥俩回茶室继续聊。” 俩长辈回了茶室。 周敬衍劝走了母亲和伯母,跟上老爷子,在他身后混不吝的叨叨:“爷爷,您让人送她回去吧。她今儿是去给我买生日礼物的,我怕她被吓到,她胆儿可小了。” 老爷子停下脚步怒目圆睁:“滚滚滚。” 老爷子尤不解气,扬声叫人:“小吴。” 有佣人应声而来:“老先生您有啥吩咐?” 老爷子指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混不吝的孙儿说:“这臭小子太气人了,你给我把他赶出去,看着他开车走了你才能回来,快去。” 小吴一脸为难的望着周敬衍:“言哥儿?” 周敬衍举着双手投降:“好好好,我这就滚。爷爷,我现在就去找她拿我的生日礼物,您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去。” 周敬衍一溜烟儿跑出院门外,行云流水般上车启动离去。 张女士邱女士和小吴站在院门口看着他开车走了,一起回院里。 邱女士感慨:“这之后应该能顺顺利利了吧?” 老爷子和他爸都同意了,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 小吴接话:“定能顺顺利利。” “肯定顺利,”张女士扭头和邱女士恭贺,“秉宁啊,你很快就能当奶奶啦。小言小时候多好看的一个孩子,如果新媳妇能生个像小言的孩子,你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两个女性就孩子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逐渐讨论到孩子的日用品应该用什么最好,孩子出生后住哪里最适合,最后歪到给孩子上什么保险最有保障。 关于孩子这个话题,是怎么聊也聊不完的。 而她们口中的当事人正风驰电掣的赶去看他的姑娘。 老爷子那边。 钱助理打完电话回来跟他表示已经通知到位,马上就把人送回去了。 他背着手嗯了一声,他是说了同意,但依然心有不甘。 他家就两孩子,其中一个不肯联姻,无法强强联合,以后不知道会怎样。 他不求更进一步,只求维持现有的平衡。如果无法维持,还倒退,他怕自己死了都不能合眼。 钱助理安慰他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言哥儿这孩子我也看着他长大,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孩子。说不准他不联姻让他更容易获得成功。” 在老爷子看过来的档口,他往天上望了望,意有所指:“也许歪打正着。” 没多久小吴回来跟他复命,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说道:“可算是走了。” 小吴但笑不语,告退了。 第50章 第 50 章 贺年买个生日礼物被老板的爷爷派人请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坐着喝了几杯清茶,又被送回家。 这个晚上的经历有点魔幻,让她幻视了自己穿进一篇霸总文里当贫穷女主,然后被霸总那个不同意的爷爷给绑走了。 在她以为接下来会被甩支票或者被押去国外的时候又莫名的被送回了家,连霸总他爷爷的面都没见到。 贺年撇了撇嘴,她觉得今晚这事结束得有点虎头蛇尾,明明后面应该还有剧情,而不是突然中断。 就好像是作者刚好写到最精彩的地方却突然弃文而去,让她卡在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贺年拿回手机开机后第一时间给刘鹏打了电话,她撒了个小谎说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现在才充到电开机,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担心了。 刘鹏没拆穿她,问她现在在哪,他来接她。 贺年观察了一番经过的路牌,说自己打车回去,现在路过那里那里,让他不用出来接她,等她回去敲门的时候给她开门就好。 车上那两人听她讲完电话,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今晚和她相处这几个小时里,见证了她从惊恐害怕到认命,期间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好像要去打仗似的。 到了地头她独自坐在那,她的表情又变成一脸不安的喝茶。 等他俩说送她回家的时候她的表情又变成疑惑和不解,现在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又看到她面不改色的在撒谎。 还真是性格多变的一个人呐。 换一种说法就是她的内心戏比较多? 另外,她心脏也挺强大的。 呃,事无绝对。 也有可能是听到他们说是言哥儿的爷爷,所以她刚开始是真的害怕,但很快又安定下来,觉得老先生不会伤害她?所以安之若素了?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心脏强大呢? 贺年坐在后座一直望着外面,看着街景从不熟悉变成熟悉,她知道自己快到家了。 等车拐进胡同里,她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赶紧拿齐自己的东西准备一到就立马下车。 很快开到门口停下来,贺年听见车门解锁的声音,她麻溜的推开车门下车关门。 贺年下车把门关上,站在路对面,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搓着手明显很激动的刘鹏,她高兴的喊了声:“刘叔,我回来了。” 刘鹏伸手招呼她回去:“哎,年年你回来了。快回屋,外面冷。” 贺年看了下左右没有来车,放心的跑过去,上了台阶,和刘鹏一起进了大门里。 贺年看着刘鹏锁门,又跟他道歉:“刘叔,让你白跑一趟,很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走了好多家店才有店员愿意让我充电。” 刘鹏依然没有拆穿她,他自然的把门锁好,“没啥事嗷,你下次出门记得把充电宝带上。” 贺年点头:“嗯嗯。” 刘鹏:“回屋回屋,屋里暖。” 贺年小幅度的点头:“嗯。” 贺年小步走过垂花门进了二进院,迎面碰到章惠兰紧张的过来握住她的手:“年年你可算是回来了。” 贺年扬起笑脸举高手里提着的袋子:“章奶奶我回来了。你看,这是我今晚买的礼物。” 章惠兰拉着她回屋:“小刘都跟我说了,你下次出门记得带个充电宝,手机电量低了就马上充电,别等自动关机才充。” 贺年保证道:“好的,我保证下次出门前一定先检查充电宝,确定带了才出门。” 章惠兰拉着她回了她房间:“好,章奶奶记住你这个保证了。天晚了,小李给你煲了汤,你喝碗热汤就赶紧洗漱休息吧,明天不用上课,可以睡晚点才起。” “好,”贺年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手机包包放下,外套脱了挂起来,当着她的面把放在桌上的那碗汤一口一口喝完,“我喝完了。” “好,你赶紧洗漱吧。”章惠兰叮嘱完她,端起托盘出了她房间。 贺年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上回二院的回廊才把门锁好进洗手间洗漱。 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喝了几口温水解渴。她望见自己放在桌上的两个礼袋,走过去把手串盒子拿出来打开看了看,心中情绪万千,最终自嘲般说了句:“今晚好像做梦一样。” 她把手串放回原位合上盒子放回袋子里,拿起手机转身回床,还没坐下,她就听见外面由远而近传来她熟悉的脚步声,有两三个人往她房门走来。 她捏着手机快步往门口走。 随即章惠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年年,你睡下了吗?” 贺年迅速回应并打开房门:“还没,我刚洗完澡出来。”她一抬头就看见一张不可忽视的脸。 贺年疑惑的眼睛望望章惠兰,又望望他。 章惠兰双手交叠在身前,没有解答她的疑问。 贺年只好自己问他:“您怎么来了?” 周敬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老刘说你去逛街买东西,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你没接到你,我赶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贺年面带尴尬的说:“我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宝。不好意思,让你们操心了,我下次出去一定带上充电宝。” 李婵娟送来茶水,她端着托盘站在他们身后几步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章惠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跟贺年说:“进屋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聊吧。” 贺年闻言把房门洞开,三人鱼贯而入。周敬衍随意坐下,章惠兰和贺年各自站着,李婵娟最后走进去斟好茶水就出去了。 章惠兰也没有多待,她说:“空间留给年轻人,你们聊聊。”说完她就出去并把房门给合上了。 屋内两人一坐一站,皆沉默不语,只余茶香和袅袅上升的氤氲之气。 周敬衍打破沉默,他瞥见桌上放着的两个明显是礼物的袋子,开口问道:“这是你今晚买的准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啊,对。”贺年走过去把两个袋子提起来递给他,“我听章奶奶和刘叔他们说您生日要到了,今天上完课我就去商场买了礼物,送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周敬衍接过袋子,先拿出其中一个礼盒,打开一看,“笔?” 贺年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我想您办公肯定需要用笔,这个实用性高,就买了支笔送您,款式也是挑简单的。” 说完眼睛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怕他表现出不喜欢,怕自己没送对东西。 周敬衍把笔拿在手里转了一圈,拿稳后拔掉笔帽,悬在桌上试着写了写。他试完又把笔帽盖上放回盒里,嘴角上扬,“手感不错,我挺喜欢的。” 贺年如释重负:“您喜欢就好。” 周敬衍把笔放好合上放回袋子里,又拿出另外一个礼物,他看袋子就知道她是在金店买的,礼袋上有家喻户晓的品牌logo。 只不过肯定不会有他想要收到的东西。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黑金色手串,他拿在手里望着她,等她解释。 贺年紧张的说道:“买完笔路过金店就进去逛了逛,有导购员跟着我,我不好意思就问了下送男性的礼物,她给我推荐了这类型的手串,说这种适合送男性。” 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您不喜欢,可以……”还给我,我换条绳子也能自己戴。 周敬衍把手串递到她面前。 啊?真不喜欢啊? 贺年面上不显,其实手速不算慢的拿起手串准备留着以后自己戴,却听到他说:“既然是你送的,你亲自给我戴上吧。” 他伸着他的左手没缩回去,等着她给他戴上那条手串。 贺年嘴巴微张,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几秒,被他捕抓到眼神,连忙低下头把卡扣打开,拿着手串系到他左手上,扣好卡扣才松开手。 戴好后贺年松了口气,导购员选的皮绳是合适的。 只是她靠近他的时候好像从他身上嗅到一丝丝的药味。 她退开了几步。 周敬衍低着头摆弄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她:“刚才是不舍得送给我又想收回去吗?” 果然被抓包了。 贺年脸色微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您递回给我,我以为您不喜欢不想要,没想到是让我给您戴上。” 周敬衍目光深邃凝视着她:“我收下了,你很失望?” 贺年摇头:“没有没有,您喜欢是最好的。如果您不喜欢不愿意要,我也没办法去退货,闲置了我才会失望。” 周敬衍嘴角勾起:“我很喜欢,你送的这两个礼物我都喜欢。” 贺年嫣然一笑:“您喜欢就好。” 礼物送完了,又没话说了。贺年提醒他喝茶:“您喝茶,现在应该凉一点了。” 周敬衍捏起茶杯吹散热气,呷了口茶,“你别站着,坐着说话吧,我老是抬头看你也累。” 贺年赶紧挑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周敬衍放下杯子:“不用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们现在是平等的关系。” 贺年强自镇定的否认:“我没有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你大晚上来这里,绝对有事。我又斗不过你这只老狐狸,又怕你套我话,只能严阵以待。 周敬衍体贴的说:“你也喝口茶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吧。” 贺年讪讪的拿起茶杯,嘟着嘴吹气,吹气,再吹气,试过温度后小口小口的嘬了半杯茶水。 周敬衍看着她放下茶杯,开始步入正题:“今晚我爷爷找人带走你这事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贺年心惊胆战,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她转身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说道:“子虚乌有的事。我今晚刚好手机没电了,刘叔才没接到我的,我找地方充上电后就自己打车回来了。” 周敬衍语重心长:“贺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查监控并不是难事,我只是没去查而已。” “我知道你很shan良,不想别人为你操心。只是你这shan意的谎言,这里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里没有人是蠢货,他们能猜到今晚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在配合你而已。” 贺年避开他的目光,难堪的望着地面,被他拆穿谎言,她的心情很复杂,暂时无法继续开口说话。 周敬衍双眸紧盯着她:“我爸回来了,我今晚就在我爷爷家吃饭。老刘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的第一反应是找人查监控,第二反应就是看我爷爷是不是出门了。你今晚没有和他见到面,对吗?” 贺年目光复杂地望向他。 周敬衍平静的叙述:“我在车-库找到他,但凡我晚一分钟到车-库他就坐车走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晚上出门过了,加上老刘又联系不上你,他准备出去见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贺年艰难的说道:“对不起。” 周敬衍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自顾自的把你拉进这场漩涡里,你没有错,你一点错都没有,错的人是我。” “我就不去查监控了,你跟我说说今晚的具体经过吧。” 贺年低下头简略的说了下今晚上发生的事。 周敬衍问:“今晚你是不是被吓坏了?” 贺年摇头,停顿了一下又点了下头:“刚开始确实有点吓到了,两个壮汉很有压迫感,后面想到对方是你爷爷,我又不怕了。” 周敬衍:“你能猜到他找你是想跟你说什么吗?” 贺年:“我猜他找我应该是为了前不久那件事,你是不是……” 周敬衍干脆利落的承认:“我是。那件事闹得挺大,圈里有不少人知道,很快就传到老爷子和我爸那去了。我没想到他会背着我找你,我以为他只会给我施压,以为他不屑于找你一个小姑娘的麻烦。是我想岔了,没有提前保护好你。” 贺年摇头:“他没有欺负我,让人找我也是很客气的说请我去聊聊。我后面不害怕就是相信他那么大年纪的人,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肯定不屑于欺负我,您别跟他生分了。” 周敬衍伸手:“你过来站我面前,我仔细看看你。” 贺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朝他笑了笑:“我真没事。” 周敬衍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他腿间,拨着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 贺年很无奈的说:“我真没事。今晚对我来说就是一件有点奇幻的事,对我没造成什么影响和伤害。我的自愈能力很强,您别担心我会产生心理阴影。” 周敬衍凝视着她:“不埋怨?不难过?也不愤怒被人这样对待?” 贺年还是摇头:“不埋怨、不难过,也不愤怒。我能理解他的心情。那件事对你肯定有不好的影响,他着急是情有可原的。对他来说,你的前途最重要。影响到你前途的都是障碍,他要为你扫清障碍。”而我应该就是那个障碍了。 周敬衍眼眸里的光暗淡下去:“你总为他人着想,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贺年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肯定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女孩子身边会有很多暗藏的危险,睡前我会多次确认房门锁好没有,半夜惊醒会起来看房门和窗户。我晚上基本不出门,就是为了规避风险。” 周敬衍的心揪了揪,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艰难又勇敢的活着。他遇见了她并把她带到身边保护,他以为把她藏起来能保护好她,却还是让她连命都差点丢了。 他的眼眶微红,嘶哑着声音问她:“现在还会半夜惊醒起来看房门吗?” “刚开始经常半夜醒来,起来走到房门还挺费劲的。现在偶尔还会惊醒,但不再起来看房门了。这里很安全,刘叔和谭叔从来不进这个院落,也不会有人从后面翻墙进来。” “墙上藏着电网。”周敬衍解释道,“那件事对你还有很大影响吗?我担心你有很大的心理阴影,抗拒所有男人。我有想过给你做心理治疗。” 贺年实话实说;“偶尔会做噩梦,梦见有人骑在我身上,张着血盆大口直冲我来,梦到这里我就会惊醒,然后起来喝口水再睡,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那件事过去还没多久,我现在偶尔会做噩梦。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一长,一切都会淡化。现在只需要给时间一点时间,我会好的。” “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很多,你越这样,我越心疼你,越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周敬衍眼眸中充满了心疼,觉得自己那晚打得还不够。 “你钻牛角尖了,不能这么想。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坏人就是这样,会瞅准时机做坏事。”贺年说道,“你不要太过自责,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啊。” 周敬衍拉着她坐到他的大腿上,抬起她的下巴看她脖子上那圈还没褪完的青黑色掐痕,眼中的难过溢出来:“贺年,你本不应该受这些罪的。看着你脖子上这圈伤痕,我也会难过。” “啊?”贺年呆呆地望了望他,又低下头望了望两人现在的姿势,感受到屁-股底下传来属于他身上的温度,而自己逐渐被他的气息包围,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大哥,您不觉得咱俩现在这个样子过于亲密了吗?您的大腿是我能坐的吗? 还是在我这个单身女性的房间里! 贺年脸色爆红,蹭地一下站起来后退几步和他拉开安全距离,带着诚恳的歉意说道:“抱歉,聊得忘乎所以,冒犯您了。” 周敬衍心疼的表情破功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摔!他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感,就坐了那么一下,有坐一分钟吗? 周敬衍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番郁闷的情绪。 “哦,没事。”周敬衍不甚自在的顾左右而言,“你的喉咙还疼吗?” 贺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她每天照镜子,知道那一圈青黑的痕迹还没褪完。 “不疼了,医生开了去疤膏,我每天都会涂,痕迹很快就会消掉的。” 周敬衍站起来说道:“我今晚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事。我爷爷差人请走你是事实,我合该有所表示。元旦前我找一天带你出去逛逛,看到合心意的东西就买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赔礼。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吗?” 贺年委婉拒绝:“……您不用这么客气,我真的没放在心上。” 周敬衍飞快地说:“我放在心上了。” 贺年:“……”那我还拒绝个毛线?拒绝也没用。 她没出声,周敬衍就当她同意了,他把房门打开迈过门槛出了房间外面站定,侧身跟贺年说:“就这么定了。过几天你上完课我来接你,吃完饭再去逛,最多两三个小时,睡前一定把你送回来。” 贺年嘴角抽了抽,不跟他辩了,沉默地送他:“……好的,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他走远了,贺年把房门一关锁好回床。 贺年关灯躺下没一会儿又爬起来:“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过于稀奇古怪了,搞得我都忘了涂药了,涂药再睡。” 贺年涂着药,想起今晚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他怎么了? 她涂完药重新睡下,却像煎鱼那般翻来覆去睡不着。 贺年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刚才太亲密了,脑瓜里ren不住一直回想,越想脸越热,身子也跟在热起来,最后她把被子都掀开,一条腿压在被子上面。 贺年把脸埋得深深的,懊恼的说:“啊,好烦啊,睡不着!” 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二天早上,贺年和他们在餐厅吃早饭,趁人齐,贺年说昨晚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问他们知不知道他的情况,是不是受伤了。 在场的几人一致表示不清楚。 贺年表示怀疑,但她没有证据。 当天上完课回来,晚上10点多,贺年躺床上抓紧时间玩手机。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有两个人朝着她房间快步走来。经过昨晚的事情,贺年觉警地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 很快响起敲门声,“年年,年年,快开门,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声音很着急,是章惠兰在敲门叫她。 贺年急忙下床穿上鞋子去开门。 门一打开,章惠兰揪开门帘进来,于问梅紧随其后,后脚就跟着进了她房间,带进来一股冷风,贺年瑟缩的抱住自己的双臂。 “章奶奶,于阿姨,怎么啦?”贺年懵逼地望着两人。 “把外套拿过来给她穿上,咱边走边说。”章惠兰一边吩咐于问梅一边抓着贺年的手腕往外走。 “诶。”于问梅麻利地从衣架上拿下来贺年的羽绒服,披到贺年身上。 贺年赶紧把自由的那只手套进衣袖里面,顺手把手机放进外衣口袋里,拉紧披在身上的羽绒服,跟着章惠兰一路从房间走到垂花门。 她的衣服没有穿好扣紧,里面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走这一小段路冷风把贺年在被窝里捂出的暖意全驱散,这会儿身体冷透了。 好在几步路就出了大门,大门外停着一辆她熟悉的车,司机陈叔已经拉开车门等着她上车了。 章惠兰把她塞进后座嘱咐了她一句坐好就“砰”地一声把车门给关上,她示意老陈赶紧开走:“行了,送过去吧。” 老陈迅速上车开出去,贺年一边套衣服一边摇下车窗焦急地叫:“章奶奶~” 眼看着车开走了,贺年离开车窗趴到座椅上看着章惠兰挥着手的身影被抛在车后,越来越小,然后一个转弯再也看不见。 贺年转身坐好,身体前倾,一边拉上拉链,一边焦急的问:“陈叔,发生什么事了?” 陈叔按下车窗键把贺年摇下的车窗升上去,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周先生让我把您接过去他那边。” “啊?”难道是昨晚还有事没跟她说清楚?不能打电话说吗? 贺年满头问号,半夜火急火燎的把她从床上挖起来,衣服都没时间给她换,直接给她套了件外套就把她塞进车里,搞得跟绑架似的,就因为一句“把她接过去”? 章奶奶还跟她说什么边走边说,结果啥也没跟她说就把她塞进车里。 要不是开车的是陈叔,她肯定以为又是一起“绑架”。 怎么看怎么离谱。 贺年眼看从陈叔那也套不出话来,索性好以整暇坐好,反正等到了他那边也会知道。 夜里车少了很多,陈叔很快载着她进了他住的小区,带着她坐电梯到他家门口按响门铃。 很快门开了,始作俑者亲自来开的门。 陈叔恭敬的说:“周先生,贺小姐到了。” 周敬衍没说话,低着头看贺年。 贺年看了眼陈叔,陈叔示意贺年进屋。贺年小心翼翼小碎步地走进玄关跟他打招呼:“老板,晚上好。” 贺年一进去,陈叔站在门外把门给关上了。“咔哒”的锁门声落在贺年耳朵里,贺年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贺年攥紧自己的手机瞄了一眼关上的门,紧张地问:“老板,您怎么了?章奶奶什么也没有跟我说,给我套了件外套就送我上车过来这里了,您发生了啥事啊?” 这大半夜的很吓人啊。 周敬衍握住她的手腕,扯着她往里面的主卧走去。 贺年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想抓住什么东西阻止他,结果因为他的房子太大了,摆上家具都显得很空旷,周围没有能让她抓住的东西。她的手徒劳的在空气中抓了个空。 她挣扎了十来秒的时间就被他半抱着进了主卧,她两只脚都离地了! 他松开手放下她,又转身把房门给关上。 贺年在他松手后一个箭步窜到窗边,拿起皮质的纸巾盒,充满防备的双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关上门后朝贺年走过来,贺年拖鞋一甩,整个人跳到沙发上,颤抖着声音说:“你别过来。” 贺年扬起纸巾盒,表示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拿纸巾盒砸你了。 这人发什么颠?身上也没有酒味,并不是喝醉了在闹人。 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有点烫人。 周敬衍脱掉他的上衣扔在床尾的沙发上,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东西。 贺年紧张的看着他,又看了眼手里的纸巾盒,觉得威慑力不够,余光看到地上自己甩掉的拖鞋,把纸巾盒换到左手拿着,又捡起地上的一只拖鞋。 眼看着他脱掉上衣裸着上半身,贺年崩溃的闭上双眼大声说:“你想干嘛?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拿拖鞋抽你脸。” 耳边听到床垫微微下沉的声音,应该是他坐在了床上。 然后听见他说:“贺年,我发烧了,你过来帮我上药。” 贺年睁开双眼,看见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去拿枕头叠在一起,准备趴上去。 他整个后背没有几块好肉,红肿、破皮、淤青交错,新伤叠旧伤覆盖了他整个后背,一条条的痕迹像是用棍子或者鞭子抽出来的。 贺年愣住了,走近近距离看他的后背,一股不可置信涌上心头。 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被长辈打成这样? 她想起昨晚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药味,不是错觉,是他真的被打了,刚上完药就去看她的,所以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 “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去阻止你爷爷被他打的吗?” 周敬衍否认:“不是因为这个被打的。你过来帮我上药吧。” 贺年扔下拖鞋穿上,快速的把另外一只也穿上,洗干净手才拿起他递过来的药瓶和超大号棉签。 “不用先用碘伏消毒吗?”贺年站在他面前低头问他。 只有他坐着,贺年才不用抬头看他。 “昨晚涂过碘伏了,今晚没有挨打,直接涂这个药就行。”周敬衍趴在垫高的枕头上,整个后背呈现在贺年面前。 以前只看过他穿着衣服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这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整个背部,倒三角形,周边没被打到的地方还是白皙的。 这会儿背部被抽出来的红痕瘀痕和破皮覆盖,破坏了肌肉线条感,给贺年留下的印象不是力量感而是血腥感。 贺年半跪在床垫边上,拧开瓶盖,把药涂到他背上,药水一接触到他的后背,他咬着牙“嘶”了一声。 这顿打挨得不轻。 贺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给他涂药。 完事后贺年把药瓶盖拧好放回床头柜上,摊着两只手说:“药涂好了,我现在是回去还是回去呢?” 某人趴着,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了句:“你帮我倒杯温水进来,我还没吃退烧药。” 贺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 贺年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他说凌晨开始发烧。 “一天了,你没吃退烧药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室沉默。 “您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了?怎么做这种自虐的事?” “您是怎么想的?发烧不吃退烧药?但凡开始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孩都知道这样做无法得到父母的关注啊。” “玲姨呢?她怎么会同意你这么干的?” “我没吃早饭直接去单位加班了。” 贺年开始阴阳怪气:“带病坚持工作,真是敬业爱岗。必须给你鼓个掌,以兹鼓励。” 周敬衍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快给我拿药拿水。” 贺年站在床边,双手抱胸:“你不是很能吗?现在知道吃药了?” 周敬衍爬起来穿上他的睡衣,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要自己出去客厅装水拿药。 贺年破功,赶紧搀扶他:“你给我坐下。算了,你躺着吧,我出去给你拿药。” 终于让他坐在床上,贺年把所有枕头都扒拉过来垫在床头让他靠着,出去客厅开药箱拿了盒退烧药,装了杯温水进来。 “水,你拿着喝。” 贺年把杯子给到他手里,又看了药盒上的说明掰了一颗退烧药给他服下。 看着他服下退烧药,杯里的水也喝剩一点点,贺年把杯子拿过来,“吃了药,你就这样坐半个小时再躺下吧。” “嗯。” 贺年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又出去装满一杯水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夜里醒来渴了就喝点水,不过水会变凉。你的保温杯呢?算了,没看到你有保温杯,就这样吧。” “我是去上次那个房间睡还是现在回去啊?” “贺年你坐一下,仰着头看你,我头晕。” 贺年坐到床边,变成她仰视他。 周敬衍抓住她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拉着放在被面上,凝视着她说道:“我不想你回去,也不想你离开,你能在这陪我吗?” 贺年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大哥,你这是趁着生病耍流氓啊?” 周敬衍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如果耍流氓可以让你不回去,那我想天天对你耍流氓。” 贺年咬牙切齿的问出大逆不道的话:“你是不是没吃退烧药烧了一天,脑子烧坏了?” 周敬衍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张正在骂他的嫣红的嘴唇,越靠越近,“烧没烧坏不知道,得去检查了才知道。” 跃跃欲试!想含住那张嘴和她激吻! 看得着吃不着,他都快憋坏了。 贺年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起身就走:“你继续烧着吧。” 半夜来这死出,不跟你玩儿。 周敬衍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可怜兮兮的求她:“你别走,求你了,今晚留在这。玲姨她这周休息两天,昨天早上就走了,明天早上才回来,我今晚连晚饭都没吃上。” 贺年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 周敬衍举手表真心:“你不信就去开她的房门看看她在不在,要是她在家我还会让老陈去接你过来么?” 贺年起身。 周敬衍连忙拉住她的手不放:“求你了,就今晚。” 贺年:“……你拉着我我怎么给你弄吃的?” 周敬衍朝她确认:“你答应了?” 贺年颔首。 周敬衍再三确认:“确定?肯定?你发誓。” 贺年ren无可ren冲他说:“我穿着睡衣拖鞋来的,哪怕有羽绒外套和手机,我也不敢这个时候独自回去。要不你让陈叔送我回去?” 周敬衍麻溜儿松开手,无赖道:“他下班了。”言下之意是你别想了。 第52章 第 52 章 贺年站起来出了他房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菜能做。 等贺年起锅烧油的间隙往客厅一瞧,某个病人已经岔开腿坐在餐厅椅子上盯着她了。 有必要盯梢吗?她真不敢大半夜穿着睡衣回去。 贺年颇为无语的和他对视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回面前的锅里,等油冒烟立马打鸡蛋炒散,推到一旁又下了点肉片加调料炒变色,加开水,加几片菜叶,一分钟后关火,倒到一旁煮好的面条上,一碗简单快捷的鸡蛋肉片面条就煮好了。 贺年拿了一副碗筷,把这碗面条端到他面前:“刚煮好,很烫,你吹凉了再吃。” 周敬衍既欣慰又幸福,含情脉脉地望了她一眼才拿起筷子夹起面条。 他这连演都不演一下的表情让贺年很想翻白眼。大哥,你知道你跟之前的反差有多大吗? “刚煮好的,你先吹一吹,吹凉一些再吃。”贺年ren不住在他入口前再次提醒他。 “知道了。”周敬衍伸手揉了揉她头顶。 贺年挡开他的手,站起来要去沙发那边坐。 周敬衍拉住她:“你拿副碗筷来,就坐这陪我吃。” “我不要,我晚上吃过了,这会不饿。而且,面你已经吃过了,我不要吃你的口水,我怕传染病毒。”贺年拒绝得干脆利落。 周敬衍听到她说吃口水这话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一会儿,笑完放开手让她去沙发那边坐着玩手机。 贺年坐下后解锁手机回复于问梅问她到了没有的信息,告诉她说自己已经到了他这边,给他上过药吃了药,刚煮好面条给他吃。 接着又她告状说他不让陈叔送她回去,今晚只能在这边留宿,明天直接从这边去上课,可能要明天傍晚上完课再回去。 想到明天上完课是有人接送还是自己回去这个问题,贺年灵机一动套她的话。 贺年:于阿姨,你们明天开始都要回原来工作的那个地方收拾屋子吗? 于问梅头上冒出一个问号,不用啊,天儿冷,言哥儿请人去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不用她们几个去收拾。 她按住说话键准备说不用,脑子反应过来有可能是言哥儿跟她说了些什么还没同步给到她们这边。 于是,原本躺下的她又起床披上衣服开门出去找其他人商量对策。 几颗脑袋凑在一起看完她那条信息,分析她这个问题问出来的缘由。 于问梅:“我百分百肯定,言哥儿肯定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么问我。” 李婵娟:“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绝对是。” 谭华荣:“现在问题是分析言哥儿为什么这样跟她说。” 刘鹏一针见血:“这有啥难理解的?不就是言哥儿生日想跟她一起过?” 三双眼睛盯着他:“那老刘你说说你的猜测。” 刘鹏逐一分析:“年年问的这话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都要’这两个字。” 三颗脑袋齐齐点头。 刘鹏又说道:“既然我们几个都回去收拾屋子,那这边谁做饭?谁去接她?” 三个人露出了悟的表情。 刘鹏抚掌:“没人做饭没人接她,不就只能言哥儿接她回他那边住几天?这明儿就是言哥儿生日,又是平安夜,接着又是圣诞节和跨年夜、元旦节的,这么好的理由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让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咱得好好配合。” “我听懂了。” “行。” “咱一准配合,绝不拖后腿。” 刘鹏支招:“老于,你就回她说是啊,接下来这些天都要回去收拾屋子,好久没住过了,是个大工程。你尽量把时间拖长一点,安全起见,拖到元旦之后。” 谭华荣:“不对,先说我们要回去收拾,只说到工程量大。看她回复的信息再决定拖长到什么时候,拖到年前也不是问题。让她以为等我们这边忙完,她刚好也要回家过年了。” 于问梅:“在我们搬回去之前她都暂住在言哥儿那,那不就是不回来这边住了?” 刘鹏说道:“什么暂住?是长住。言哥儿打的主意应该是顺理成章的把她骗过去长住。” 谭华荣连连点头:“老刘说得没错,年年在老先生那都过了明面了,言哥儿现在应该是准备收网了。” 李婵娟也连连点头,她觉得老刘和老谭说得有道理。 于问梅变得有点恹恹的:“这么突然,我心里有点不得劲。” 刘鹏:“这是好事儿。他俩天天同处一个屋檐下,更方便培养感情和擦出火花。天天和我们几个老人住在一块儿,他想做什么都不方便,怎么增进感情?” 李婵娟开解她:“老于你得想开点。想培养感情得去人少的地方,还有什么能比在一个屋檐下单独相处更容易培养感情?氛围和情绪一到,亲着亲着就进房间了,人多的话什么氛围都没有。” “咳。” “咳咳!” 围着她的三个人战术性咳嗽几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谭华荣力挺自家媳妇儿:“话糙理不糙。话说,咱先别讨论这个,老于,你现在得赶紧回信息,免得她起疑心。” 于问梅慌忙拿着手机编辑信息发过去给她。 贺年那边等了一小会儿才等到于问梅回信息,也幸好于问梅中间没有回过她的信息,所以她没有起疑。 得到和他说的信息一致无二之后,贺年又问她知不知道刘叔明天会忙到几点。 信息发过去之后贺年又补发了一条信息说,她想确认一下明天刘叔去不去接她,还是她自己回来。 于问梅对刘鹏说道:“老刘,年年问你明天去不去接她。” 刘鹏笑得很笃定:“那肯定是不能去接她的,我猜明天言哥儿会去接她,然后和她一起过生。我只要装作那会儿还没忙完就行。” 谭华荣和李婵娟夫妻俩笑他奸诈是个人精。 刘鹏否认:“什么奸诈?当员工的,揣摩领导的意思为领导解决问题不是应该的吗?” “老于,你回她说明天大概要忙到6点才回来,可能来不及去接她,让她自己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说到这里就够了,言哥儿会去接她这事儿,咱几个心里清楚就行。” 于问梅两手开始打字:“行,我就这么回她。” 刘鹏:“咱就这么统一口径了。明天我给她送课本,要是她还问我这个问题,我也这么回她。” 于问梅又问:“那时间拖到几号?” 谭华荣出主意:“她问什么时候收拾好,你就说那边地暖还没开始搞,屋里要收拾干净才能搞地暖,现在天又冷,进度慢,肯定要过完元旦之后了,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搞完,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于问梅问大家意见:“这行吗?” 刘鹏:“我看行。” 李婵娟:“行,这个理由可以。” 谭华荣说服他们:“听我的,就用这个。现在到年前起码十天半月的时间给他们相处培养感情,多难得的机会啊?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是创造了条件,言哥儿他肯定会抓住这次机会的,不要小瞧了他那颗追妻的心。” 刘鹏惊奇的说:“老谭你有一手啊。” 谭华荣骄傲的挺着胸膛:“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娶到媳妇儿?” 贺年那边得到这两个消息就没再问别的。她放下手机等他吃饱,把碗筷收回厨房,和他说了晚安,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贺年起床洗漱好开门出去。 “玲姨,早。” 玲姨在厨房忙活,听到贺年喊她,她停下擦拭的动作叫了一声:“贺小姐您醒啦。” 玲姨给贺年拿早餐,“周先生刚吃完早餐回房换衣服,您赶紧吃早餐吧。” “谢谢玲姨。”贺年从shan如流地坐在餐椅上吃饭。 他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贺年抬头望了他一眼,嗯,一如既往的板正。 贺年放下筷子:“老板,您身体怎么样?退烧了吗?” 周敬衍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退烧了。昨晚多亏了你的照顾。” 贺年又拿起筷子吃早餐:“您没事就好。” 周敬衍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报纸:“吃完我送你去上课。” 贺年想起她的课本:“昨晚我的书没带过来。” 周敬衍:“一起床我就让老刘送过去你上课的地方,不会耽误你上课。” 贺年又说:“我没带衣服鞋袜过来。” 周敬衍:“这里有适合你穿的衣服鞋袜,玲姨洗干净挂在你睡的那个房间衣柜里。” 贺年撇了撇嘴:“行吧。” 饭后贺年回房间换好衣服出来,跟着他出门上车。 今天他开车,贺年坐副驾。 贺年没话找话:“陈叔今天休息了吗?” 周敬衍言简意赅:“嗯。” 又没话说了,贺年看着窗外赶着上班的车流胡思乱想。 周敬衍:“晚上想吃什么?” 贺年回神:“啊?您说什么?刚刚没听清。” 周敬衍飞快地望她一眼:“我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贺年回答:“谭叔和李阿姨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厨房做什么就吃什么啊,点菜什么的要不得。 周敬衍又瞥她一眼:“……” 贺年领悟了他未尽的意思,扭头继续装傻憨憨。 “真是拿你没办法。”周敬衍明明气得不行,却拿她没办法。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弄乱她的头发,收获她一记白眼。 贺年边整理头发,边瞪他,眼睛瞟过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他两只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今天他戴的腕表和她送他的那条手串。 贺年的视线在那条手串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然后陷入了深思中。 周敬衍的嘴角微微勾起。 贺年心中默念了几遍手串,挨打,发烧,上药,把这四个词语串联起来,再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发现自己昨晚被他坑了一把。 昨晚她刚到他家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拉她进屋,走到客厅嫌她腿短,改拉为抱,半抱着她进房的。 她的双脚都离地了,贴在他身上被抱进房里去的,她的胸都压没了。 她现在还能想起昨天晚上他紧绷的胸肌和灼热感。 那时他的力气可大了,怎么可能等她上完药后就站都站不稳脆弱得要她服侍他了? 贺年咬了咬后糟牙,暗骂这人心眼好多,太奸诈了。 至于某些让人不安的虎狼之词,她刻意忘掉了,不敢多想。 周敬衍瞟一眼:“怎么这副表情?” 贺年窝囊的说没事,不敢把刚才的发现说出来,怕招来他变本加厉的进攻,她招架不住。 到了地方,贺年下车就看到刘鹏停在那等着她,她小跑着过去拿她的书,顺便问他下午来不来接她。 刘鹏用昨晚的话术又跟她说了一遍可能接不了她。 贺年无甚所谓的说:“您忙您的,我下午上完课自己坐地铁回去。” 刘鹏叮嘱她注意安全。 贺年和他说完话挥了挥手就进了上课的大楼里。 刘鹏看着她进了大楼,开车离去,今天早上他早就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周敬衍,周敬衍说他们做得很好。 说明他们昨晚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