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 第1章 荒唐一夜 “怎么现在顶级男模都出来当代驾了么?果然是世道艰难啊……” 暮时念一边跌跌撞撞朝着站在自己车边的男人走去,一边苦笑着吐槽。 身后,酒吧的嘈杂声渐行渐远。 耳边,杂乱的声音却依然不肯放过她。 “就是她,杀人犯的女儿。” “听说她爸杀了她男朋友的妈妈。” “这种人怎么配当医生?” …… 暮时念那张原本因酒精而泛起红晕的脸很明显地白了几分。 纪丞。 就因为他的回归,便让她的世界轻而易举重归黑暗。 她使劲晃了晃头,妄图将这些不堪的话语从脑中挥走。 今晚,她就是来放纵的,来忘掉这些的! 只是,这一下晃得太猛,让她一个踉跄,直接扑到男人身上。 “不好意思,我等会儿给你打赏。”她略带歉意地一把将车钥匙塞进男人手里,但身子挣扎了几下,却没能从男人身上移开。 因为鼻前清洌的雪松气息意外的好闻,让她竟有些欲罢不能。 男人眉头紧蹙,一把将她从胸口推开。 然而,却在看到她脸的一刹那,瞳孔骤然紧缩。 暮时念也顺势抬头看向他。 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再往下,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 浑身上下,竟然只留一截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这炎热的夏夜。 啧,禁欲风? 真想把这衣服都扒了。 想到这一点的暮时念浑身一震,直接从男人怀里弹开。 她一定是醉得不轻了。 “海明公寓,麻烦你了。” 说完,便钻进了车里,连磕到头都没注意。 车外,下意识伸出手的男人手蜷了蜷,最后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你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艰难地掀起眼皮,意识尚未完全回笼的她懵懂地看向男人。 男人叹了口气,随即俯过身,伸手为她解开安全带。 再次扑面而来的好闻气息让她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而那低垂下来,像根羽毛一样扫到她大腿上的领带却让她呼吸一滞。 或许是酒精催生,刚刚那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又涌了上来。 “你是单身吗?”鬼使神差的,她问出这个问题。 男人明显怔了一瞬,随即,清冷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是。” “那,我买你一晚,随你开价。”暮时念听见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心脏狂跳不止。 她不是这样的人,可今晚,她只想做一次不是“外科圣手暮医生”,不是“杀人犯的女儿”,只是一个可以任性的普通女人。 男人那深不见底的双眸终于有了异动:“你说什么?” “我说……”幕时念心里打鼓,这样羞耻的话,她做不到再说第二次。 所以,心一横,她干脆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微凉的唇贴上,带来的却是火热的战栗。 男人呼吸一沉,原本伸向安全带的手方向一转,扣到了暮时念的腰上…… 滚烫的掌心,灼热的呼吸。 浑身的战栗。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地方,与一个陌生人做这种事。 可当痛苦与快乐交织着席卷而来时,她竟有种解脱般的释然。 “轻点……”她嘤咛一声,但对方却并没有片刻停止。 “念念,叫我司宴。”男人暗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念念? 平台还会显示客户的名字吗?真差劲,她要投…… “啊……”忽然,脖子上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力度也猛然提升,仿佛是在惩罚她的走神。 “司宴。”幕时念已经无法想更多,只能顺从地呼唤。 顾司宴双目瞬间发红,随即将她卷入更汹涌的情潮中…… 幕时念只觉自己仿若一叶扁舟,在海上浮浮沉沉,不知几时才靠岸。 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让她再次睁开眼。 “念念!你上热搜了!”电话里,闺蜜姜梨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 “什么?”暮时念眉头一拧,赶紧打开热搜榜。 #知名女医生车震# 她脸色一变,手指有些颤抖地点了上去。 醒目的红色奥迪车、清晰的车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被打了码。 “院长打了十几个电话都联系不到你,你是不是把他拉黑了?”姜梨又担心又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暮时念这才想起,她昨天喝酒的时候有一瞬间想过不干了。 没想到,她竟然动作这么快把除姜梨外的所有同事全部拉黑了? “我马上来。”懊恼地捶了下头,她认命地坐起身。 却听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有急事?” 暮时念猛地回头,只见昨夜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 浑身上下又是那套得体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除了有些地方有些褶皱。 一瞬间,昨夜的荒唐记忆尽数涌入脑海。 暮时念脸上一热:“那个……加个微信,我待会转账给你。” 第2章 大佬要和她闪婚 中南医院。 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合上,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身边此起彼伏。 暮时念紧咬下唇,目不斜视地朝外走去。 “时念!”忽然,姜梨急匆匆地从一旁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抓住她的手,“你怎么样啊,院长那个老古董是不是把你骂得够呛?” 暮时念自嘲一笑:“岂止是骂得够呛,他直接给我停职了。” “什么?”姜梨美目一瞪,“凭什么停职啊!一张私下的照片而已,和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他说这件事影响医院的形象。”暮时念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但语气中分明带着沮丧。 姜梨不禁哑然。 因为暮时念几乎是中南医院的活招牌,她曾经把世界通认最高难度的手术做到完美。 病人遍布政界,体育界,娱乐圈等等,号称是从阎王手中抢人的外科圣手。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上热搜的原因。 所以,她的形象,的确不能说和医院的形象毫无关系。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可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英雄,一遇到事就把你推出去,连点最基本的保护姿态都没有,也太垃圾了吧!” 姜梨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没办法。”暮时念叹了口气,“有人向卫生局举报了我医德不端,我必须停职配合调查。” “什么?举报?”姜梨眉头不禁一皱,“时念,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是私人生活,和医德什么关系?不让你上班,对别人有什么好处呢?” 这话一出,暮时念不由沉默下来。 事情太紧急,她都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再看,这一切确实有点太巧了。 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荒唐,就刚好被拍了下来,紧接着就被举报…… “难道是祁沐瑶?”姜梨忽然开口,“时念,你想想,只有她在和你竞争进修名额,现在你走了,获利最大的就是她!而且,大家都传她和纪丞关系不一般,听说这次纪丞能回来,就是动用她爸爸的权利呢!” 暮时念眸光闪了闪。 原来祁沐瑶一直和她过不去,除了职位,还有纪丞的关系。 “要不然,我们也收集证据,曝光他们!”姜梨咬牙道。 暮时念眉目低垂,摇了摇头。 涉及到纪丞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参与。 “不用了,这几年一直都没什么假期,刚好利用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姜梨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不过,她知道纪丞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再劝。 “也好。”她翻了个白眼,“多休息正好有空谈恋爱,毕竟连我都没告诉的男人,某人宝贝的紧呢。” 暮时念怎么都没想到她忽然岔到这里,赶紧小声解释道:“不是那么回事,昨晚那个人,是我的……代驾。” “哈?”姜梨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好半天,才缓缓地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看不出来啊,暮时念,牛啊!怎么样,他帅吗?昨夜,刺激吗?” “姜梨!”瞬间变得满脸通红的暮时念瞪了她一眼,直接转身就往外走。 姜梨在身后笑得不行,又贱兮兮地补了一句:“记得回去给车贴个膜!” 暮时念瞬间加快脚步。 这死丫头! 贴膜? 难道还她还能再发生这种事怎么着? 虽然是很刺激,但也很伤财好吗? 想到这,她猛地脚步一停,忽然想起她早上加完人家微信,二话没说就直接逃了。 怎么看怎么像提裤无情的女人。 而且上热搜这种事,对他应该也有影响吧。 想到此,她赶紧拿出手机,给那男人直接转了一万块钱。 并且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如果还需要什么补偿,随时可以找我。 随后才走出医院,直奔卫生局。 片刻后,看向卫生局的大门,暮时念深吸一口气,抬步而进。 忽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来。 暮时念脸色一变。 什么情况? 这……不是昨晚那个代驾吗? 他怎么跑这来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暮时念三两步上前,一把将他拽到一旁,小声道:“你怎么来了?我说让你随时找我,也没让你来这里啊!” 稍有些错愕的顾司宴看着她慌乱的脸,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那我该去哪儿?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去做代驾吗?” 暮时念一怔。 果然,他还是被公司发现了吗? 也是,一个这样优质的代驾,估计是全平台独一无二,想不被认出都难。 不过这不怪他,都是自己的一时荒唐,影响了他的工作。 想到此,她十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造成,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任何条件,你都可以提。” 顾司宴眉头一挑:“任何条件?” “是。”暮时念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办到。” 顾司宴的眸光渐渐加深:“那我们结婚。” “你说什么?”暮时念一双眼睛瞪得宛若铜铃。 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们结婚。”顾司宴一脸严肃认真,“只有说我们是夫妻,才能解了我的局,不是吗?” 暮时念咬住下唇。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夫妻的话,就不是工作的时候和客户发生关系,那就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了。 可是,结婚?! 这也太荒谬了吧? 正想着,就听到一旁,顾司宴带着幽怨的声音传来。 “我记得你刚刚还说,你一定会负责到底。” 暮时念直接噎住。 可她刚刚说的负责不是这个意思啊…… “暮医生!”忽然,局长助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局长为了你的事都要发疯了。” 暮时念回过神,赶紧对着顾司宴说了一声“再联系”,便匆匆跑了进去。 助理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个人私事,局长这么操心吗?” 助理一愣,赶紧转头看去。 只见刚刚背对他站立的男人正缓缓转过身来。 凛冽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带着上位者的压迫,让他心下一凛。 “顾秘……您认识暮医生?” “我太太。”顾司宴眉头微挑,“看来高局今天忙,我改天再来听汇报,不过,卫生局还是应该把本职工作做好,少盯些别人的夫妻生活。” 说完,便转身离去。 助理狠狠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急匆匆地朝局长办公室冲 第3章 被代驾大佬赖上了 “时念,卫生局那边怎么样啊?局长没有为难你吧?我今天白天病人太多了,一直没得空问你。” 公寓停车场,暮时念刚刚停好车就接到姜梨电话。 她下了车,一边往公寓走,一边语气轻松道:“没有,我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局长确实看起来很生气,还让我反省一下,结果我还没说话,他就忽然改口说不该过问我的私生活,让我走了。” “哈?”姜梨那边大大的疑问传来,“这局长怎么还喜怒无常的。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局长那种最担心医疗事故的人,我还真怕他对你怎么样呢。” “嗯嗯,现在没事啦,你快下班吧,都忙一天了,别惦记我啦。”暮时念笑着哄道。 “行,今天确实有点累。”姜梨长出一口气,“那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知道吗?现在风口浪尖,尽量别在外面……” 暮时念一愣,脸上瞬间通红。 这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和你说了!” 她果断挂掉电话,拍了拍脸,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才走出电梯。 然后,她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熟悉的男人!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暮时念心里一跳,赶紧走了过去。 顾司宴拿起手机,将上面的照片在暮时念眼前一晃而过:“家门口围的都是记者,我回不去。” 啊…… 暮时念的嘴巴顿时惊成O型。 她实在是没想到狗仔们这么疯狂,竟然还挖到了人家的地址。 那她岂不是让人家的工作和生活都受了影响? “抱歉,我马上给你定宾馆。”说着,她就拿起手机,准备打开软件。 然而,顾司宴却抓住了她的手。 “宾馆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们要结婚的话,也要住在一起才令人信服。” 结婚? 住在一起? 暮时念眨巴着水蒙蒙的大眼睛,显然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劲爆的信息。 顾司宴眉头一挑:“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暮时念不由咬住下唇。 话说的是没错,可结婚这个事也太大了。 但她又不能眼睁睁看人家沦落至此。 所以,只能咬咬牙道:“结婚可以,暂时住这里也可以,但我们只是假结婚,一旦风波过去,我们就离婚。” “可以。”顾司宴轻轻点头,但眸光却深了几许。 暮时念这才用指纹解了锁:“进来吧。” 顾司宴抬脚走进。 简单地扫视了一圈,有点失望。 “你一个人住两间卧室?” “租的时候一室的没有了,不过幸好有两间,不然我肯定不能让你住进来。”暮时念边走进边说,“你住那边卧室吧,等会我去给你铺床。” 顾司宴只觉这笔挺的西装让他有些燥热。 他摸了摸鼻子:“我可以先去洗澡么?” “可以呀。”暮时念想到他大概在外面折腾了一天,赶紧点了点头,“浴室在那边。” “好。”顾司宴转身,大步朝浴室走去,随后,把花洒拧到冷水那边。 清凉的水很快压下燥热,也将脑子里突如其来的画面驱除。 顾司宴随手擦了擦头发,走出浴室,走向卧室。 然而看到的却是暮时念背对他跪在床上,身体前后挪动,在为他铺床单。 腰间白皙的肌肤因这个动作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潮再次涌现,而且来势更猛烈。 而听到似乎有动静的暮时念微微回头,便看到一个人影立在自己身后。 她心里一跳,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糟糕,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 “那个,床单扑好……”然而,话没说完,她就看到眼前的男人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 水珠从他未干的头发上淌下,缓缓流过突出的胸肌和无法忽视的八块腹肌,最后流入…… “你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她脸色通红,赶紧把目光移开。 顾司宴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红透的耳朵,嘴角微扬:“我没有回家,自然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暮时念一愣。 没有换洗的衣服…… 那不就是说,这浴巾下面什么都没有?! 昨夜那些荒唐的画面毫无预警地直冲脑海。 暮时念的脸红得要滴血。 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要不然你叫个跑腿。” 毕竟总不能真空在她家里晃来晃去吧! 晃……啊!她在想什么! “好。”顾司宴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如水。 仿佛起波澜的只有她一个人。 暮时念再也待不下去,直接快步闪入自己卧室,一头栽进床上的被子里,做鸵鸟状。 她开始怀疑自己让顾司宴住进来是错误的。 昨晚虽然荒唐狂野,但其实她没怎么仔细看。 每次清醒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西装革履,穿的有板有眼的男人。 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到那禁欲的西装底下,是这么一副让人无法不赞叹的肉体。 说到赞叹,她刚刚的样子应该还算冷静吧?没有出丑吧? 想到这,她又觉得一阵尴尬,忍不住在床上“啊啊啊”的蛄蛹起来。 “咚咚咚……”忽然,卧室的门响了几下。 暮时念猛地抬头。 这才发现她刚刚跑回来时忘记了关门。 而那副无法不赞叹的肉体……啊呸,顾司宴此时正站在门口。 “我叫跑腿需要知道门牌号。”顾司宴淡淡开口,从神情看不出任何纰漏。 暮时念僵硬点头:“我待会发给你。” 从声音看,也没有任何纰漏。 如果,可以忽略她跪趴在床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的爆炸头的话。 “多谢。”顾司宴转身离开,刻意压下的嘴角彻底上扬。 暮时念迅速跳下床,把门死死关牢,这才拿起手机给他发了地址,随后又把自己闷到被子里。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想不看,我就是最纯洁的宝宝! 只可惜,乖宝宝暮时念这一夜睡得并不怎么安稳,那扰人的清梦也没来的那般纯洁。 于是,第二天被生物钟弄醒的她双眼朦胧,只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准备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然而,刚一推开浴室的门,却见一个赤膊男人正站在里面。 糟了,她都忘了顾司宴住在这里了。 赶紧移开双眼,却见昨晚围在他身上的浴巾此时正搭在一旁的洗手台上…… 第4章 你给我穿上衣服 “你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光着身子呢!” 控诉的声音,忽然在顾司宴的身后炸响。 他刮胡子的手一停,转身望去,只见一个红扑扑的脸蛋,正气鼓鼓地侧对于他。 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却完全不敢往他的方向看。 真是可爱得让人想……“犯罪”。 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他特意绕到暮时念面前。 暮时念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不仅一点都不害臊,还跑到她面前,慌乱中赶紧闭上双眼。 顾司宴忍俊不禁,压了压嘴角才道:“暮医生做过这么多台手术,什么样的身体你没见过,怎么这么大反应?” 暮时念想说你这样的我还真的没见过,但反应过来赶紧正色道:“那能一样吗?那些是病人,而你是男人!” 满意的笑容从顾司宴嘴角荡开。 他挑了挑眉:“抱歉,我洗漱的时候一般不喜欢穿上衣。” 上衣?暮时念下意识睁开眼。 只见男人赤裸的胸膛之下,一条笔挺的西裤确实穿得完完整整。 只是,那微微露出的腹沟却更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要不是这男人是她主动招惹的,她真要觉得对方是故意勾引她了! “那你,你以后不要和我一起起床!” 暮时念再次移开双眼。 说完又觉得不对,不睡在一起,怎么能让人家避开自己的起床时间呢? 所以,赶紧又补充道:“算了,你以后要么穿好衣服,要么关好门!”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却听身后,顾司宴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说你停职了,那今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暮时念脚步一顿。 这么快吗? 不过,这件事似乎的确是越早解决越好。 “好。” 一个小时后,民政局。 看着红彤彤的两个本子,暮时念不由有些恍惚。 因为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怎么了?”一旁,看着她发呆,顾司宴轻声问道。 暮时念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结婚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顾司宴眸色一深:“那你心目中的应该是什么样?” “其实我也没仔细想过。”暮时念抬起双眸看向远方,“但至少应该有求婚,应该是两个人手拉手一起来吧。” 顾司宴瞳孔微缩,视线缓缓下移到她白皙的手上。 那双纤细的小手,一只紧紧攥着他们的结婚证,另一只则垂在那里,显得空空荡荡。 他的心微微收紧。 下一秒,却见那只空着的手抬起,朝他的方向而来。 顾司宴的心猛地一跳,下一刻,那只手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呀,我说这个干嘛,反正这个也不算数,走啦!” 顾司宴下意识抬起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暮时念微微愣住,刚想问顾司宴伸手做什么,却听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她赶紧拿起手机接听,接着,就听姜梨在里面咆哮:“我说暮大医生,你怎么连续两天都让我大早上找人呢,今天可是学术交流会,你人呢?” “糟了,我忘了。”暮时念脸色一变,“我现在离得不远,马上过来。” 说完,她抱歉地看向顾司宴:“对不起啊,我临时有点急事,你能不能自己打车去公司?” “去公司?”默默放下手的顾司宴抬眸。 “对呀,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去你公司澄清的,但现在我有事,只能你自己去了,你早点澄清,就早点恢复接单呀。”暮时念认真道。 顾司宴的额头几不可见地跳了跳:“你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的工作。” “好,那我先走了!”暮时念挥挥手,飞快钻进车子。 看着车子开远,顾司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刚刚在结婚登记的时候,明明填了职业。 这个小糊涂。 算了,也好。 没多久,一辆红旗轿车就停在顾司宴面前。 司机下车为他开门,他抬脚进入。 车子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顾司宴昨晚冲了两次凉水澡,睡得也并不安稳,刚想闭目养神,却听电话忽然响起。 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妈?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电话里,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些许与年龄不符的俏皮。 顾司宴挑了挑眉:“齐大院长日理万机,您要是没事,才不会想起我。” “啧,瞧把你妈说成什么样了。”齐院长撇撇嘴,“我只是想和我儿子约个晚饭,关心一下我儿子而已。” 顾司宴顿时警惕起来:“你来中南市了?” “对呀,有个学术交流会要参加,马上快到了。” 顾司宴松了口气,他还以为…… “正好也给你个机会,带我见见把我儿子拿下的女人。” 顾司宴:……果然。 他明明已经在发现热搜的第一时间就处理了。 几乎没什么人和他联系起来。 没想到,还是被他这位无所不能的母亲发现了。 他捏了捏眉心:“现在还不适合带她见你。” “为什么?”齐院长的语气立即变得严厉,“臭小子,你不会是在玩弄人家吧?我平时都怎么教育你的!” “没有。”顾司宴哭笑不得,“是她……咳,还没有接受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串豪迈的长笑,齐院长终于在顾司宴的脸黑到锅底之前开了口,“那要不要我帮帮你?” “不用。”顾司宴冷漠回答,“你不要去找她,我自己可以搞定。” “行行行,那就等你的好消息。”齐院长一口答应。 反正等会大会上遇到的话,也不是她故意的,嘿嘿嘿…… 顾司宴无语地挂了电话。 那边,暮时念紧赶慢赶,也终于赶在大会开始前到达。 此次大会是每年一度的医术交流大会,能来此参加的都是业界精英。 她从三年前开始就一直被邀请,只可惜,每次都因为有重要的手术而错过。 这次,她停了职,反倒是有时间来参加了。 正想着,却听身旁,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呦,这不是暮医生吗?我还以为暮医生丢了那么大的人,都被医院停职了,没脸来参加会议了呢。” 第5章 惹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暮时念抬头望去。 只见那下颌微扬,唇角勾起一抹倨傲弧度的女人,不是祁沐瑶又是谁? 那张脸全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仿佛已将她深深踩在脚下。 呵,这是朝她示威来了。 暮时念冷笑一声,将目光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 “交流大会交流的是医术,而我是中南医院的首席邀请嘉宾,我为什么不能来?” 那声音轻描淡写,那姿态更是云淡风轻,却分明让人感受到一股藐视之意。 祁沐瑶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你都被停职了,还好意思代表中南医院?” “首先,我是停职,不是离职,只要我还在中南医院一天,我就有这个资格参加。至于代不代表,这是由医术决定的,也是交流大会评定的,你如果有疑问,可以问主办方。其次,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你就算勉强得到,也只是别人的‘退而求其次’。”暮时念挑了挑眉,淡然说道。 只是,那声音虽不急不缓,表情也不骄不躁,可分明在一瞬间,就将祁沐瑶原本嚣张的火焰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祁沐瑶苍白的脸和愤怒的火焰。 因为这暮时念分明话里有话! 她看似是在说进修资格,但实际上,指的一定是纪丞。 难道,她知道自己追纪丞还没成功? 是在讽刺纪丞因为那件事不能和她这个白月光在一起,所以把自己当成备胎吗? 谁都知道,暮时念是纪丞的白月光,只是因为那件事,他俩才不得不分开。 这个女人,真是找死! 她双眼紧眯,准备再次出击! 然而,眼前的暮时念却已经轻巧地转身,朝着端着红酒的酒保走去。 分明就是不想再理她! 祁沐瑶的怒意更加加剧。 忽然,她眼珠一转,随即也朝那边慢慢走去。 只见暮时念侧对于她,正抬头手,准备将手里的红酒送入口中。 她嘴角一扬,立即加快脚步。 就在走到暮时念身旁之时! 她忽然身子一歪,假装脚下一滑,朝着暮时念撞去。 接着,暮时念的身体剧烈一晃,红酒以一个抛物线的形式洒入空中…… “你没事吧?” 一声惊呼,然而说话的是——暮时念。 看着祁沐瑶精心打扮的小香风连衣裙上一片狼藉,暮时念面露担心,但眼中却全是嘲弄之意。 这点小伎俩以为她看不见? 早在这个女人朝这边走来之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嘴上说不过,就玩阴的? 想让她狼狈,让她出丑? 手段太low了。 祁沐瑶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件衣服可是香家高定,她提前三个月才预定到! 这个暮时念分明就是故意的! 眼见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朝这边看过来,她只觉羞耻无比。 然而刚想躲避,眼中却忽然精光一闪。 艳车热搜的杀伤力不够,那再加一条刁难排挤同事如何? 然而,正当她要酝酿情绪高声控诉之际,却听一个冷若寒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祁沐瑶,你当这里的摄像头是摆设?提醒你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没有人能看见。” 暮时念说完这句话,便退开,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祁沐瑶只觉遍体生寒。 难道,自己找人跟踪偷拍她,并特意散播给记者的事被她知道了? 要不然,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念?发生什么事了?”忽然,姜梨从一旁小跑而来。 暮时念眉毛一掀:“祁医生没站稳,把我的酒打翻了。” 祁沐瑶咬了咬牙,却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 “这样啊……”姜梨心领神会,转头看向祁沐瑶,“祁医生,你没事吧?” “惺惺作态!”祁沐瑶冷哼一声,转过身,脚步匆匆地避着人群离开。 姜梨“噗嗤”一笑:“时念,真的是她自己洒的吗?” “自然不是。”暮时念勾了勾唇,“她的手哪有那么好的技术?” “噗!”姜梨更加忍不住,“她要是听到你这话,得直接吐血!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她捏的!” 暮时念冷冷一笑:“以前是觉得没必要,可她要是对我做些小动作,就是她的不对了。” “棒!”姜梨闻言立即竖起大拇指,“对了,那个九龙医院的院长一直对你有兴趣,刚刚还想让我帮忙引荐你,怎么样,要不要去聊聊?” 暮时念眉头微蹙:“不用了吧,这边还没有离职,就这样联系下家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姜梨嘴巴撇了撇,“人总要为自己留条退路,再说了,只是聊聊,又没说一定就去。” 暮时念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也好。” 九龙医院是一家与港澳合资的三甲私人医院,这几年因医疗技术先进,由中南市附属医科大学合作管理。 所以,那边的医生不仅有机会与中南医科大学的教授们合作学习,还有机会去国外深造,另外在待遇方面,也远超公立医院。 所以,可以说是目前广大医护人员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 可想而知,九龙医院的院长在今日大会上多么受欢迎。 所以,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和高院长说上话。 “暮医生,久仰大名啊,幸会幸会!”高院长非常客气地主动伸出手。 暮时念也伸手相握:“高院长,幸会。” 高院长满面笑容:“我一直都想和暮医生碰个面,一直没机会。最近太忙了,一直在和国外各大医院交流工作。不知道暮医生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时间到我们医院去给我们那些年轻医生指导指导工作,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医院和新引进的仪器呢?” 这话一出,暮时念不禁高看了高院长一眼。 老实讲,对方如果直接说要挖她,那她除了拒绝,没有别的选择。 可对方说的是参观,这就让她有些心动了。 因为谁都知道,九龙医院的仪器引进的都是国际上最先进的。 她确实也想近距离看一看。 然而,就当她刚想答应之时,却听一旁,祁沐瑶的声音再次刺耳地飘了过来。 第6章 婆婆来给媳妇出头啦 “高院长,您是在挖我们中南医院的医生吗?” 祁沐瑶眉头高挑,面色似乎有些不满。 高院长闻言转头,看到来人是谁时,面色竟是慌了一瞬。 “哪有哪有,高某只是邀请暮医生去我们医院指导一下工作。” “哦?是吗?”已经换好衣服的祁沐瑶带着冷笑看向暮时念,“我还以为高院长听说暮医生停职,特意来挖墙脚呢。” “停职?”高院长一愣,不由转头看向暮时念,“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暮时念眸色发沉。 这个祁沐瑶果然没有善罢甘休。 眼下,是特意来让她难堪的。 “高院长一直在国外还不知道吧?”果然,还不等暮时念说话,祁沐瑶那张刻薄的唇又开始一张一合起来,“暮医生和男人车震,都上了热搜,闹得可大了,听说眼下是因为被投诉,在卫生局接受调查吧?” “祁沐瑶,这关你什么事?”一旁,姜梨气得率先喊了出来。 祁沐瑶不屑一瞥:“是不关我的事,但是暮医生敢做,不敢让别人说?” “你……”姜梨还要再说,却被暮时念一把拉住。 “姜梨,别说了。”暮时念平静地开口,随后转头看向高院长,“打扰了。” 说完,就要拉着姜梨离开。 姜梨气不过,但她一向尊重暮时念,所以,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祁沐瑶,便准备乖乖和她离去。 岂料,祁沐瑶却还不肯放过她,竟是直接快走两步,挡到了她们身前。 “暮医生别走呀,高院长还等着你过去指导工作呢,别因为我的几句话就不去了呀。” “哼,我才不要这种医德败坏的人踏进我们医院大门呢。”岂料,暮时念还没开口,那边的高院长却冷哼一声道。 姜梨这下再也按捺不住了。 “高院长,暮医生是你自己请我帮你引荐的,现在她来了,你却这样侮辱她?” 高院长胡子一吹:“侮辱?她自己医德有问题,还怕别人说?” 姜梨气得脸都白了,要不是暮时念紧紧拉着她,她都快要上去撸袖子干架了。 而随着这边的争吵,周围的人也渐渐围了过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指指点点的动作,再次如毒蛇一般向暮时念袭来。 一如曾经那么多年的梦魇。 暮时念身子发抖,脸色发白。 此刻的她,只想尽快逃离。 忽然,却听一个有力的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私生活还和医德有关的。” 这话一出,众人立即朝着声音所来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女子英姿飒爽地朝这边走来,不怒自威。 众人下意识为她让开一条路。 高院长微微蹙眉,显然有些意外。 因为两个人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和自己作对? 想到此,他的脸不由冷了下来:“齐院长,你这是要强行为这种行为站台?没想到,你作为军区总院的院长,竟然支持这种不耻之事。” 暮时念原本黯然无光的双眸忽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因为她没想到这位为她说话的女士,竟然来自军区总院。 她很感谢对方的维护,可恰恰如此,她不能让对方因为自己而陷入这种舆论的漩涡。 所以,她赶紧开口道:“齐院长,谢谢你,但是,不必为了我……” “我不是为了你。”然而,不等她说完,齐院长就直接打断,“我只是单纯为了这件事。” 说完,她转头扫视现场。 “首先,各位都是医疗工作者,都该知道医德的定义是什么。请问哪一条,涉及到医生本人的私生活?其次,热搜的那张照片我看过,时间在深夜,地点在无人的车库角落。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影响任何人,如果没有人偷拍并放到网上传播的话,甚至压根不该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所以,你们不去指责偷拍者,不去指责传播者,不去为了同行捍卫我们的医德准则,反而反过来去指责受害者?如果这个风气起来,下一步,是不是我们医生的每个私人行为都可以被无限放大,随便什么行为都可以称之为丧失医德?这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 铿锵有力的话,一字一字,如钢钉般,狠狠砸入人们的心里。 整个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刚刚还看戏的人们此刻全部噤声。 甚至于有些人低下了头,有些人有了惭愧之色。 就连刚刚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高院长,此刻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祁沐瑶气得双拳紧握,可她也知道,眼下这个场景,她也无法再说什么。 暮时念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这件事发生以来,无论面对什么,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如今,她却觉得眼眶温热。 “谢谢你,齐院长。”暮时念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地说。 齐院长慈爱地摸了摸暮时念的头,温柔得就像一个爱着孩子的母亲。 “傻孩子,我只是说出事实,这件事,错的本就是那些偷拍的人。所以,我支持你去报警,并起诉偷拍你的人。有必要的话,连同那些对你语言暴力的人一起控告,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甚至都在回想,自己这个死嘴刚刚说了什么。 有没有被人听见,有没有可能被追究…… 而祁沐瑶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尤其是暮时念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对齐院长回答道:“好,我保留追究的权利。” “这就对了。”齐院长笑着拉住暮时念的手。 众人四散开去。 暮时念由衷地发出感谢:“齐院长,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 齐院长嘴角一扬,狡黠的眼珠眨了眨:“真的感谢我,那等会就请我吃晚饭吧。” 暮时念微微一怔。 因为这个样子的齐院长实在是和刚刚那个宛如女将军一般的她判若两人。 不过,好像更亲近了一些。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 齐院长开怀一笑,随即掏出手机,点开写着“儿子”的对话框。 正在开会的顾司宴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他打开一看——“你今天得感谢你老妈。” 顾司宴挑了挑眉。 等晚饭的时候,再问问他这位神叨叨的老妈做了什么。 第7章 到底谁起的色心 东安饭店。 齐院长刚和暮时念碰完杯,顾司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妈,忙完了吗?我在悦宾酒店定了位子,忙完的话我去接你。” 齐院长看了暮时念一眼:“不用来接我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比见儿子还重要?”顾司宴想也不想就质问道。 毕竟,这是他这位老妈每次过来,都拿来道德绑架他的话。 然而,齐院长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就这样,挂了。” 被无情挂断电话的顾司宴:…… 果然论脸皮,还得是他妈。 亏他为了赴这位院长大人的约,都没有去约暮时念。 怎么说,今天也是个大日子。 想到此,他再次拿起手机。 暮时念这边等齐院长放下电话,才又拿起酒杯,但刚举到唇边,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有些吃惊。 顾司宴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难道,公司为难他了,需要她去证明? 想到此,她赶紧接了起来。 “喂。” “咳。”顾司宴轻咳一声,语气故作随意道,“你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暮时念一愣,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公司没复你的职?” 毕竟,晚饭时间应该是他接单的高峰期啊。 顾司宴嘴角抽了抽:“不是这个原因。” “哦。”暮时念松了口气,“那是怎么了?” 顾司宴这辈子头一次主动约女人,就遭遇连环两连问。 他又无奈又好笑,眉头一挑,干脆把问题抛了回去:“没什么事就不能约你吃饭?毕竟,我们现在是同居加结婚的关系。” 这话一出,暮时念的脸倏地热了起来。 顾司宴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暧昧呢? 虽然也是事实,可他们是假结婚啊! 但她现下身边有齐院长,也不能就此和他掰扯,只能小声道:“抱歉,我今晚有约了,改天哈。先这样,挂了。” 再次被无情挂断电话的顾司宴:…… 女人心,海底针! “怎么了?男朋友约你?”那边,齐院长看到暮时念脸色,故意问道。 暮时念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就是个刚认识的朋友。” 齐院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没有再深问。 暮时念松了口气,赶紧喝口酒,压压惊。 只抿了一口的齐院长看到暮时念面前空空的酒杯:…… 这虽然是红酒,但是度数高,后劲大啊。 果然,没过一会儿,暮时念的脸颊就变得绯红,整个人也异常健谈起来。 齐院长打开顾司宴的对话框,什么都没说,只发了个定位。 随后,便眼珠一转,笑嘻嘻问道:“暮医生,我冒昧地问一下,车里那位是你的男朋友?” 若是往常,暮时念肯定会脸红一下,害羞地回答。 但她现在,却直接摇了摇头:“不是。” 接着,还凑到齐院长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其实他是我的代驾,我看他太帅了,就临时起了色心。” 齐院长嘴角一抽。 她儿子当代驾? 依她来看,起色心的还不一定是谁。 否则,她那个原本不让任何女人近身的儿子,那个她以为会打一辈子光棍的儿子,那个她差点怀疑性取向的儿子,会一朝被一个女人勾引? 她才不信。 想到此,她又八卦地问道:“那他这么帅,你喜欢他吗?” 暮时念一怔,赶紧摇了摇头:“不能喜欢,不能喜欢。因为我,人家既影响了工作,又影响了生活,我内疚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想这些?” 齐院长嘴角都快抽麻。 他儿子那工作生活好得很,哪里被影响了? 怕不是接近人家小姑娘的策略吧? 想到此,她轻咳一声:“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他是男人,做的事该由他自己承担后果,你只需要随心而动就好了。” “随心而动?”暮时念迷茫地眨了眨眼,“可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他呀,都不了解,谈何喜欢呢?” 这一下,齐院长无话可说。 只默默在心里给自家儿子点了根蜡。 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说,等人家真的了解你的职业,你就等死吧! 想到此,无助的她只能给暮时念又默默倒了一杯酒…… 暮时念越喝越晕,终于渐渐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赶紧擦了擦嘴,对着一旁的空椅子开口:“齐院长,我的酒量不怎么好,今天可能不能再喝了。” 齐院长差点笑出声。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都醉得看不清活人了,才意识到不能喝了。 她从另一旁拍拍暮时念的肩:“不能喝就别喝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暮时念赶紧晃手:“不用不用,我找个代……咦,顾司宴?” 顾司宴急匆匆走来,看到齐院长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坐在一旁的暮时念一脸醉态的望着自己。 什么情况? 她们两个人是怎么到一起的? 亏他看到那个只有地址没有文字的信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齐院长的关注点却不在这。 这暮时念看不清坐在身边的她,却能认出脚底生风的顾司宴。 说明他儿子有戏啊! 想到此,她看着暮时念笑道:“这就是我找来送你的人。” 暮时念眼前一亮:“这么巧?你找的代驾竟然是顾司宴?哈哈,那等下您不用付钱了!” 顾司宴嘴角一抽,你倒是大方。 齐院长不禁有些好奇,故意问道:“你们认识?关系还这么好?” “嘿嘿。”暮时念得意一笑,“他就是我和您说的代驾,他现在就住我家。” 齐院长顿时瞪大双眼,吃惊地看向顾司宴。 满眼都是你行啊儿子,人还没得到,先登堂入室了。 顾司宴躲开那闪瞎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暮时念身旁:“走吧,我带你回去。” “好。”暮时念乖乖站起,还不忘对着齐院长摇摇晃晃地又鞠了个躬,“齐院长,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齐院长勾唇回应,但那双眼分明是看着顾司宴。 顾司宴一阵无语。 等他将暮时念安顿好,再好好和他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子轻车熟路地开到暮时念公寓的地下车库。 这一次,他没有将暮时念叫醒,而是直接开了车门,准备将熟睡的她抱下车。 然而,就在他将暮时念抱起的一刹那,暮时念突然说了一句话,让他瞬间呼吸沉重。 第8章 我们去卧室再做 “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卧室……”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醉酒,同样的人。 以至于暮时念睁开眼的一刹那,一下就把自己代入了那晚。 而不能在车里的教训也在这一刻占了上风,所以,她搂紧顾司宴的脖子,张口就是这句。 顾司宴瞳孔紧缩:“你说什么?” 醉酒的暮时念只当他没听清,又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我说,我们去卧室再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带着浓浓的酒香,直接让顾司宴的双耳通红。 他抱紧暮时念,大步朝公寓走去。 虽然知道暮时念大概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可这大胆直白的话近乎邀约,根本让他无法忽略。 尤其是,当他真的将暮时念放到卧室的床上时,她那并未放下的手和那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的姿态…… 更是致命诱惑。 食髓知味。 尤其是对于前天才品尝过盛宴的人来说。 顾司宴喉头发紧。 而没等到什么的暮时念似乎有些不满意,所以,那本就勾着他脖子的手向下用了用力,那张殷红的小嘴也撅了起来,似是在寻找什么。 本就极致压抑的顾司宴喉结微动,终是开口道:“暮时念,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暮时念撅起的嘴巴动了动,好看的眉头也皱成一团:“你是顾司宴……你到底要不要做?” “嗡”的一声,顾司宴脑中那根弦彻底崩断,他低下头,直接吻了过去。 唇舌交缠,激烈而贪婪。 每一寸的触碰都带着近乎于掠夺的渴望。 一切都愈发急促滚烫。 然而,就在箭在弦上之时,暮时念却倏地睁开眼。 “把窗帘拉上。” 极速刹车的顾司宴无奈又失笑。 真是一周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们现在可是在23层。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尊重暮时念,起身下床,将窗帘仔仔细细拉好。 然而再回到床边,却看到暮时念已经闭上眼,且呼吸均匀,显然是已经睡着。 蓄势待发的顾司宴无奈又崩溃。 看来,又是冲冷水澡的一晚了。 而冲完冷水澡的顾司宴一出来,就看到手机里蹦出来的微信。 “儿子,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了?” 顾司宴身上冷气萦绕,咬牙切齿地打下三个字:“我很饿!” 各种意义上的饿! 那头,看到信息的齐院长一愣。 饿?难道是因为她没赴约,所以,这小子没吃晚饭? 不能啊,她这个妈对他才不会影响那么大呢。 那难道是……消耗了太多体力所以饿? 哎呀呀,她可真是个神助攻! 看来儿媳妇进家门,指日可待! 而这位准儿媳暮时念对这一切却完全不知,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她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缓缓睁开眼。 然而,出现的画面却是顾司宴在她的身上,和她极尽缠绵。 什么情况? 她昨晚难道做那种梦了? 可这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真实到,她都快以为是…… “啊!” 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她猛然叫出声。 因为她夏天一直穿的是睡裙,从来不会穿睡衣。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记得昨晚请齐院长吃饭,之后似乎是顾司宴作为代驾接她回来的。 所以,那些凌乱的画面是真的? “醒了?”忽然,顾司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暮时念心里一跳,几乎不敢正眼瞧过去。 但心里的事放不下,只能弱弱开口:“我的睡衣……是你帮我穿上的?” “是。”顾司宴直接承认。 虽然是夏天,可她衣衫半褪,也不能就那样睡过去。 所以,他只能从衣柜里翻出睡衣给她穿起来。 天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忍耐力。 但这个回答对暮时念而言,却是坐实了她把人家再次睡了的猜测! 她猛地用被子闷住头,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顾司宴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好。”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顾司宴笑着转身离去。 好一会儿,暮时念才终于顶着鸡窝头,颓废地从床上爬起来。 再怎么不想面对,也得面对不是? 餐厅里,顾司宴正背对着她,从橱柜里拿碗筷。 暮时念深呼一口气:“昨晚……对不起!” 顾司宴嘴角一勾,坦然接受。 毕竟昨晚这个小坏蛋可是害他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冷水澡,才把那股火压下去。 “知道错了?”他转过身,朝暮时念望过去。 暮时念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怔住。 但反应过来,也意识到,确实没人规定每句对不起之后一定会有没关系。 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想到此,暮时念赶紧端庄态度:“是的,知道错了。” “那以后怎么办?”顾司宴压住笑意,再次提问。 暮时念眨了眨眼。 以后? 难道要她保证绝不会勾引他上床? 这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正想着,就听顾司宴谆谆提点道:“先想想问题出在哪里。” 暮时念不禁开始琢磨起对方说的话。 问题出在哪里? 好像,这两次都是因为喝了酒。 “我知道了。”暮时念立即表态,“我以后再也不喝醉了。” “嗯。”顾司宴满意地点了点头,“万一喝醉,只能打电话给我。” 暮时念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 “哈?为什么?” “至少,我是你的合法老公。”顾司宴眉头一挑,淡淡说道。 “可是……” “好了。”暮时念还想再说什么,顾司宴直接揉揉她的头,“快去洗漱吧,我去给你盛醒酒汤。” 说完,就拿着碗朝厨房走去。 暮时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既然话题已经揭过,她也不好再多谈,只能不再多想,乖乖地走进浴室洗漱。 冰凉的水终于冲散了脑中的混沌,除了胃里还有些不舒服。 昨晚没吃太多菜,酒却喝了不少,的确该吃点东西了。 想到此,她直奔冰箱而去。 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还有之前剩下的三明治。 然而,刚拉开冰箱,就听身后,顾司宴的声音响起。 “那个三明治我喂流浪狗了,过来,吃饭。” 暮时念眉头一拧,转过身,直奔厨房而去。 然而,刚想质问他为什么擅自处理自己的东西,却被眼前的一幕愣住。 第9章 忍着点,很快就不疼了 灶台上,砂锅“咕嘟咕嘟”地吐着气泡,升腾的热气裹挟着香气,格外好闻。 顾司宴立在灶前,手持汤勺,正不紧不慢地在锅里搅动着。 热气缭绕间,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柔光笼罩,硬朗中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暮时念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有些出神。 记忆里,会为她耐心熬粥的,只有父亲。 自从父亲离开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感受过家的温度。 所以,她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不去怀念那种感觉,便可以骗自己并不想要。 这几年,她一直做得很好。 直到现在……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软难言。 “粥马上就好,先过去坐着。”听到她过来,顾司宴微微转头。 热气朦胧中他看不清暮时念恍惚的脸,也让暮时念有机会回过神,恢复正常神色:“好。” 她转身走到餐桌旁。 只见餐桌上,煎好的溏心荷包蛋像个小太阳一样放在盘中,炸好的馒头片泛着金黄。 旁边,煮好的西蓝花新鲜翠绿,蒸好的鱼片鲜嫩多汁,煎好的鸡排更是美味飘香。 暮时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谁能想到,她一夜荒唐,竟睡出来个“田螺姑娘”! “发什么呆呢?”身后,顾司宴端着砂锅走过来,放在餐桌最中央。 暮时念下意识朝里面看去,只见那里面,竟是她最爱吃的青菜瘦肉粥! 这么巧? 难道这“田螺姑娘”还会读心术不成? “这些都是你做的?”暮时念终于走过来坐下。 “嗯,你昨晚喝了酒,早餐清淡些好。”顾司宴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勺子为她舀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暮时念低头看去。 只见这锅粥,米粒开花,香稠正好。 一看就是小火慢熬了很久。 而且…… “我这里从不开火,这些食材和厨具……都是你现买的?” “不然呢?”顾司宴挑眉,“你以为我是田螺姑娘,还能变出东西?” “噗……”清晨起来有点渴,暮时念正准备吃饭前喝口水,闻言直接喷了出去。 这小子绝对有读心术! 顾司宴面不改色地将餐巾纸递了过去:“怎么对田螺姑娘这么大反应,不喜欢?” “没有没有。”暮时念边擦嘴边摇头,“我最喜欢田螺姑娘了。” 开玩笑,谁会不喜欢呢? 那绝对是脑子有泡好吗? 顾司宴勾唇一笑:“好,那我努力成为你的‘田螺先生’。” 暮时念心里微微一跳。 先生……是那个意思吗? 不对不对,应该只是姑娘的性转词而已。 可田螺姑娘不只是做家务,还有…… 想到此,她的脸倏地变红,赶紧低下头,舀起一口粥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顾司宴出声的同时,也伸出了手。 但还是为时已晚。 滚烫的浓粥就这样送到了暮时念的唇边,烫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顾司宴眉头一拧,赶紧绕到她面前。 “怎么样?很疼吗?” 暮时念疼得眼中含泪,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顾司宴心里一紧,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凑近,对着她被烫的唇瓣轻柔地吹起气来。 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夹杂着凉意拂过,是牙膏的味道。 可暮时念却觉得,这一下仿佛不是清凉,而是点燃了一把火,从唇瓣直烧到心尖,让她瞬间忘了呼吸,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只见他神色专注,连续吹了几口气后,才稍稍退开。 暮时念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看到她满脸飞霞的顾司宴却以为她疼得厉害,赶紧起身道:“等我一下。” 随后,他大步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袋今早刚刚买回来,为了冷萃咖啡准备的冰块。 “用这个敷一下。”顾司宴重新在她面前蹲下,用冰袋小心翼翼地点触着她被烫红的唇瓣。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暮时念轻轻一颤。 顾司宴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忍着点,很快就不疼了。” 这语气,这话语…… 暮时念猛然想起,那个荒唐的夜里,顾司宴也是这样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出这句话。 这一下,她的脸更红了,赶紧一把抢过冰袋:“我……我自己来。” 骤然空掉的双手让顾司宴不禁一怔。 抬头朝她看去,只见她红的已经不只是那好看的脸颊,还有那小巧可爱的耳尖。 回想方才的一切,顾司宴唇角渐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故意问道:“还疼吗?” “好,好多了。”暮时念移开冰袋,目光飘向别处。 顾司宴坐回原位,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那还可以继续吃吗?” “应该可以。”暮时念点了点头。 她其实方才因顾司宴的提醒,及时停下了动作。 只是停下之时,粥已经碰到了唇边。 好在处理得当,也没有影响到口腔。 顾司宴这才拿起自己的勺子,舀起粥放进嘴里确认道:“现在温度刚好,尝尝吧。” 暮时念随即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避开刚刚被烫的唇,将粥送入口中。 口感软糯,瘦肉的香味与青菜的清新完美融合。 比她在医院经常点的那家外卖,不知要好吃多少倍! 她忍不住又尝了煎得焦香的鸡排和翠绿的西蓝花,每一道都火候精准,味道层次分明。 “顾司宴,你有这手艺,还做什么代驾?去五星级酒店当主厨都绰绰有余了!” 顾司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岂不是浪费了?” “肿么呢?”暮时念将一小块酥脆的馒头片送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和小仓鼠一样。 顾时宴挑眉:“因为他们会的我会,他们不会的,我也会。” “尊的?”暮时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还会做什么?” “过桥米线、麻辣烫、鸡汁馄饨、鸡公煲、牛肉土豆粉、狼牙土豆、章鱼小丸子……” “停!”暮时念咽了咽口水,“田螺先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哪个美食神仙下凡来体验生活的?” 顾司宴忍俊不禁,刚想说以后全都给你做,却被一旁的手机铃声打断。 “抱歉,我接个电话。”他对着暮时念示意一下,拿起手机。 然而,刚听了几句,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第10章 分明是被人亲肿的 “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顾时宴挂断电话,神色带着一抹焦急。 暮时念闻言一怔。 这个时间找代驾,想必是真有要紧事。 “你快去忙吧。”她连忙道。 顾时宴点了点头,去房间套了一件西装外套,便匆匆出了门。 暮时念不由叹了口气。 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这饭都还没吃上几口。 不能让他这一早上白忙活,暮时念赶紧又拿起了筷子。 不料,筷子还没碰到碗沿,姜梨的视频请求便弹了出来。 暮时念伸手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梨那急切的声音便炸响在耳边:“时念!快看热搜!” 暮时念心口一跳,筷子“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 不是吧? 昨晚她明明不在车里啊! 怎么又被拍了吗? 她手指颤抖地点开热搜榜,一看就看到那排名第五的标签——#从知名医生被偷拍看大众隐私的丧失# 她一愣,指尖迅速点进词条。 只见最上面置顶的是一条视频,内容正是昨天医学交流会上,齐院长力挺她的那段发言。 “时念,你看到了吗?齐院长的讲话被人录下来发到网上了!现在评论区彻底反转了!”姜梨的声音透着兴奋。 暮时念急忙点开评论区。 “这位院长三观正!医生下班后的私生活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又没碍着谁。” “我早就说过,私德和医风是两码事,之前骂我的那些人呢?出来走两步?” “呜呜呜美女医生实惨,明明是受害者,还要被网暴。那些喷子就是嫉妒人家颜值高,还有个‘肩宽腰窄、壮得像头猎犬’的男朋友!” “先别急着心疼医生,想想我们自己吧。要是没有这位院长发声,偷拍者岂不是更嚣张?我们的隐私还有什么保障?” “支持美女医生报警!支持技术大佬揪出幕后黑手!偷拍者必须付出代价!” …… 一条条评论翻下去,几乎全是声援与心疼。 偶尔有几条不和谐的声音,也迅速被理性的网友驳斥得哑口无言。 舆论的风向,真的彻底变了。 暮时念长长舒出一口气,退出微博,回到微信界面。 “看到了。这次真的多亏了齐院长,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她。” “那必须的!”姜梨冷哼一声,“我看医院现在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停你的职!” 暮时念唇角一扬,刚想说话,就听姜梨猛的拔高音量:“等等!时念,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暮时念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说是喝粥烫的,可姜梨已经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昨晚是不是又去风流了?这分明是被人亲肿的吧?!” 唰的一下,暮时念的脸颊红透。 昨晚,她确实……但嘴唇真的不是因为这个! “你别瞎猜,是喝粥不小心烫到了。” “粥?”姜梨满脸写着不信,“忽悠谁呢?外卖的粥送到都不凉透就不错了,能烫成这样?你当我傻啊!” “不是外卖,是家里煮的。”暮时念无奈解释。 谁知,姜梨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家厨房干净得能反光,连个煮泡面的锅都没有,你告诉我你在家煮粥?暮时念,你撒谎也打个草稿行不行!” 暮时念百口莫辩,干脆将摄像头切换成后置,对准餐桌。 “看清楚了吗?真的是家里煮的粥。” 然而这一次,姜梨脸上的怀疑的确是消失了,可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啧啧啧,不得了啊暮医生!你这是……把人都带回家了?”姜梨挤眉弄眼,语气暧昧。 暮时念无力扶额:“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做的?” “不能!”姜梨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即眼睛一亮,“还是上次那个代驾小哥?可以啊!我以为你们只是露水情缘,没想到进展神速……” “不是你想的那样……”暮时念感到一阵脱力。 “那是哪样?”姜梨坏笑着逼问,“是人不对,还是昨晚没发生故事?还是饭菜不是人家给你做的?” 暮时念语塞,干脆拿起筷子,佯装恼怒:“我要吃饭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迅速挂断了视频。 然而,世界刚清净几秒,手机铃声又执着地响了起来。 暮时念翻了白眼,直接看也没看就接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暮医生,你就是这么跟领导说话的?才停职一天,脾气就见长啊?”电话那头,传来祁院长冰冷而不悦的声音。 暮时念心里咯噔一声,赶紧看了眼手机屏幕。 果然是中南医院的院长来电。 她立刻调整语气:“对不起院长,我刚才没注意是您。” 祁院长冷哼一声,虽未深究,但语气依旧严肃:“收拾一下,马上去京都出差。有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情况危急,需要立即做心脏手术。” 暮时念想到热搜的事,故意试探道:“院长,可我还在停职期间,这……合适吗?” “要不是我从中周旋,你能有这个机会?”祁院长语气威严,“这次任务重大,你好好表现,争取将功补过,早日复职。” 暮时念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需要心照不宣的演技。 “明白了,谢谢院长,我会尽力。” “嗯,”祁院长的语气缓和了些,补充道,“纪丞医生已经先过去了,你们好好讨论方案,密切配合。” 纪丞。 暮时念眸光不由一聚。 自他回国,两人还没见过面,更没有过任何交流。 没想到,现在却要一同出差。 算了,早晚都得面对。 如今的他,于她而言,只是同事罢了。 挂断电话,暮时念敛起心神,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赶往京都。 因为她知道心脏的问题有多危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果然,京都医院的气氛比她想象中更为凝重。 一进京都医院的大门,就有等候的医生将她领进了心外科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正围着投影仪上的影像资料低声讨论。 而在他们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显得格外瞩目。 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纪丞。 第11章 没有人永远等你 “主任,纪医生来了。”身后,带暮时念过来的医生轻声提醒了一下。 众人立即停下讨论,朝门口望去。 尤其是纪丞,目光灼灼,仿佛带着无尽的深意。 暮时念避开他的目光,礼貌地朝着老教授们微微鞠了个躬:“各位老师,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好。”一位看起来是负责接待的主任连忙说道,“暮医生,情况非常紧急,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患者是顾老将军,心脏附近卡着一颗残留了七十多年的子弹,如今因年龄增长、组织退化,子弹位置出现松动,随时可能移位进入心室或大血管,引发瞬间猝死。这是最新的影像。” 暮时念抬头看向投影,只见一颗金属弹体紧贴心脏核心区域,被纤维组织包裹,但与心肌、冠状动脉及瓣膜结构的粘连关系极为复杂。 “子弹所在位置极其危险,紧邻左冠状动脉主干和二尖瓣环,”主任语气凝重,“任何操作不当都可能引发大出血或瓣膜功能丧失。军区和家属的要求是,必须安全取出子弹,并最大限度保护心脏功能。” “我们初步讨论了几个方案,但风险都很大。”主任看向暮时念和纪丞,“纪医生在M国奥里医院参与过不少战时遗留弹片取出的手术,经验丰富。暮医生在国内则以精细操作和术中应变能力强著称。这次请二位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共同制定一个稳妥的手术方案。” 暮时念点了点头,又查看了一些其他数据,随后提出一个关键点。 “我认为可以先建立体外循环,在心脏停跳下操作,但关键在于如何分离子弹与冠状动脉之间的粘连,避免血管撕裂。” “暮医生的提议很不错。”纪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影像上一处细微的阴影补充道,“不过,这颗子弹尾部与心室壁嵌合很紧,强行拔出可能造成心肌撕裂。我建议在体外循环支持下,结合经食管超声实时引导,先小心剥离血管粘连,再使用特制器械缓慢旋转取出,减少对心肌的牵拉。这部分,对主刀医生的技术要求非常高,不过,我相信暮医生的能力。” 接着,他进一步阐述了术中可能遇到的几种情况应对策略,包括备用的血管修复方案。 暮时念静静地听着。 纪丞逻辑清晰,论证严谨,不仅完善了她的方案,还提出了更具操作性的细节。 看来,这几年的海外历练,让他的技术和视野更加成熟开阔了不少。 平心而论,即便没有祁沐瑶的关系,他进中南医院也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会议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最终确定了一个融合了两人提案、被所有人都公认为是风险最低且成功率最高的手术方案。 手术由暮时念主刀,纪丞担任第一助手。 而时间,就定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 会议一结束,暮时念便迅速整理好资料,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手术在即,她需要绝对专注,不容任何杂念干扰。 “时念。” 纪丞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暮时念脚步微顿,侧过身,语气疏离而客气:“纪医生,还有事?” 纪丞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住处安排好了吗?这次来得急,医院附近的酒店可能不太好订。我那边有个套房,空间足够,你可以……” “不劳费心。”暮时念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住宿问题,我会自行解决。” 那拒人千里的冷淡,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纪丞强撑的笑意。 “时念,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说话吗?”他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恼意,“当年的事,根源并不在我。我现在主动示好,你又何必这样拒人千里?” 暮时念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她抬眼,清冷的目光直直看向他。 “纪丞,六年前不告而别的人是你。如今,我们只是同事,保持专业距离对彼此都好。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打扰?”这个词明显刺痛了纪丞,他的声调陡然拔高,“我的关心在你眼里成了打扰?暮时念,你是不是早就变心了,把我们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荒谬感涌上心头,暮时念几乎要笑出声。 当年,她的父亲失手害死了纪丞的母亲。 这场悲剧如同惊雷,将两人的世界劈得粉碎。 是她,不忍让他承受双重折磨,主动提出分开。 也是他,曾紧握她的手说,父母的恩怨不该由他们背负,坚持要在一起。 可就在约定领证的那天,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她一人面对所有的质疑和嘲讽。 她用了整整六年,才从那个泥潭中挣扎出来。 如今,这个一走便是杳无音信的人,竟有资格质问她是否变心? “纪丞,”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的重量,“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说完,她转身便走,不再给他任何纠缠的机会。 一切早已结束,多说无益。 纪丞下意识想追去,可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还是作罢。 暮时念加快脚步,只想将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对话彻底甩在身后。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侧头确认身后无人,才长出一口气。 回眸时,却无意间瞥见一间vip病房里人影绰绰,而其中一个挺拔冷峻的侧影特别像……顾时宴? 她眸光一聚,下意识想后退一步看个仔细,却不慎撞上了从另一个房间推着器械车出来的护士。 “抱歉。”她急忙侧身让开。 再抬头时,病房门已严丝合缝地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大概是看错了吧。 顾司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不合时宜的联想,继续向前。 “喂!你就是暮时念?” 忽然,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暮时念循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热辣短裤,手拎炫酷摩托头盔的女孩,正扬着下巴,用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暮时念微微蹙眉。 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孩。 第12章 凭她是顾时念 “你是?”来者不善,暮时念默默保持警惕。 “我是谁不重要。”闫莎不屑地扬起下巴,语气嚣张地威胁道,“识相的就离开司宴哥,不然,有你好看!” 暮时念一愣。 顾司宴的追求者? 也是,他那么帅的男人,身边怎么会缺少爱慕者。 只是,她并不是顾司宴的真正妻子,眼下也有要紧的事要做。 所以,淡淡开口道:“我还有工作,如果有什么事,请你直接找顾司宴。” 说完,就要走。 闫莎没想到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而且,对方这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让她很不爽。 所以,当即怒道:“你在狂什么?你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暮时念眼皮微微一跳。 她的确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没什么了不起。 可不代表,别人可以以这种轻蔑的语气,指着她的鼻子嘲讽这个神圣的职业。 所以,她冷眸微抬,以一种近乎藐视的姿态看向闫莎。 “那请问,你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闫莎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说“我才不是东西”,但话到嘴边,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着了她的道。 所以,恼羞成怒下,她一把将手中的摩托车头盔朝暮时念扔了过去。 “有本事咱们比一局!输的人退出,你敢不敢?” 暮时念眉头一拧,直接侧身躲了过去。 头盔“哐当”落地。 “无聊。我的双手是用来救死扶伤,不是用来陪你玩这种危险游戏的。而且,用比赛来争配偶,那是野兽的能力。” 暮时念冷冷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直接绕过她,大步朝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闫莎气得脸色发白,见她要走,伸手就想拉住她的手臂。 忽然,一只大手横空而出。 “莎莎!别胡闹!让我哥知道你来找暮医生麻烦,你就死定了。” 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 闫莎挣脱不开男人的束缚,不服气地嚷嚷。 “你放开我!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站在司宴哥身边?” “凭她是暮时念!凭我哥乐意!你少管闲事行不行?”男子一边费力地拉着她离开,一边极力压低声音劝诫。 男人的话声音太小,暮时念无法听见。 不过,她也毫无兴趣。 老将军为国争战,她如今也要为老将军的安康“战斗”。 其他一切事,都通通要为这场手术让路。 想到此,她清空脑中所有杂念,朝外走去。 而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听见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 “时念!” 暮时念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只见齐院长一边和她招手,一边快步朝她走来。 暮时念赶紧迎了上去:“齐院长,您好。” “你这孩子,走得还挺快。”齐院长走到跟前,笑着道,“我刚忙完,听说你开完会就追过来了,差点就错过你了。” 暮时念赶紧解释:“抱歉,齐院长,手术的事情有些棘手,我本来是打算做完手术,再去拜访您的。” “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齐青摆摆手,“一家人,别这么见外。” 一家人? 暮时念微微一怔。 虽然上次和齐院长相谈甚欢,但也不至于到“一家人”的程度吧? 还是说,齐院长这是想表达医生之间的宛若“一家亲”? 正想着,就见齐院长直接捥住她的胳膊:“走吧,去我家。” “啊?”暮时念瞬间石化。 这也有点太亲了吧? “愣着干嘛?”齐院长挑了挑眉,“怎么?嫌我没给你订更好的酒店?”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太打扰您了。”暮时念赶紧解释。 “不打扰。”齐院长立即安抚道,“我们平时不住那里,房子本来就是空着的,就在医院后面,几步路,很方便。” 原来没人住。 暮时念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再推辞了。 “那就多谢齐院长了。” “谢什么,应该的,正好让你看看喜不喜欢。”齐院长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 暮时念满头雾水。 人家的房子,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是想让她帮忙评价评价? 这位齐院长,人挺好的,就是说话总让人迷惑。 “好了,请进吧。”不到五分钟,齐院长就在一处小院前停住。 暮时念抬脚走进。 只见小院面积不大,却别有洞天。 最显眼的,莫过于那颗开满了火红花朵的石榴树。 微风拂过,花瓣轻旋飘落,拂过树下雅致的石桌,洒满地面,美得像一幅恬静画卷。 而室内装饰现代简约,大气尊贵却又不失温馨浪漫。 “喜欢吗?”齐院长边留意着她的神色,边问道。 暮时念由衷赞叹:“何止喜欢,在我看来实在太好了。齐院长,您这品味真的很棒!” “这可不是我的品味。”齐院长笑着抿了抿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儿子布置的。” 暮时念一愣:“您儿子?” “是啊。”齐院长点头,“怎么?很意外?” “是有点。”暮时念看向满枝头的石榴花,“我没想到会有男人喜欢石榴花。” 齐院长眼珠微转:“那你喜欢吗?” “我最喜欢的就是火红的石榴花了。”暮时念的眸光闪闪发亮,“它们开得那么肆意旺盛,就像在我们身体流淌的鲜血一样,代表着生命和希望。” 齐院长眸光一深。 原来是这样吗? 六年前,司宴出院后,就来到这个院子里种下了一棵石榴树。 要知道,自从家里为他准备这个婚房之后,他便一次都没踏足过。 可在那之后,东西便越来越多。 她还以为,他只是闲来无事,随便添置点东西而已。 毕竟这六年,在他身边没见过一个女人。 “怎么了,齐院长。我说错什么了吗?”眼见齐院长忽然陷入了沉默,暮时念有些担忧地问道。 齐院长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起这颗石榴树,是我儿子在六年前出车祸痊愈之后种上的。” 暮时念一愣。 六年前? 车祸? 第13章 庆功宴上动手脚 暮时念忽然想起,六年前,她还在中南医院做实习生的时候,有一天清晨上班的路上,也目睹过一次车祸。 几辆车连环相撞,场面十分惨烈。 她记得自己几乎是从自行车上直接跳下,冲到最近的伤者面前的。 当时,她快速检查后,发现伤者的外伤并不算致命,但却并发了严重的气胸。 如果不立即处理,很可能根本等不到救护车的到来。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用随身携带的笔,为伤者进行了胸腔穿刺。 这样做风险极大,手法稍有偏差就可能失败。 即便成功,也可能引发感染。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她还没有医师执照。 所以,不管从任何层面来看,这都不是她该做的选择。 可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流逝。 明明,她可以做些什么。 好在,后来听说那个人很快脱离了危险,也没有留下后遗症。 于是从那天开始,她就养成了随身带手术刀的习惯。 因为即便重来一万次,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时念,在想什么呢?” 身旁,齐院长轻声问道。 暮时念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没什么,您儿子劫后余生种下的树,如今这么枝繁叶茂,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齐院长听得窝心,当即抿唇笑道:“是啊,他现在一切都好,大灾大难都过去了,以后只会岁岁平安。” 暮时念点了点头。 想必他救下的那个人,现在也过得很好吧。 当时对方满脸是血,她没有看清长相。 事后,因为无法公开自己的救治经过,所以,她只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对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吧? 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齐院长接通电话后说道。 暮时念见状,赶忙道:“院长,您有事儿就先忙吧。” “是市里的领导来了医院,我得去接待一下。”齐院长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给你做顿饭的。” “不用不用。”暮时念简直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我等下点个外卖就好。” “那好吧,我把这里的地址发给你。等手术结束,再好好招待你。”齐院长说完,便匆匆离开。 暮时念按照地址为自己点了午餐。 外卖很快送到,是她喜欢吃的牛肉米线。 汤汁浓香,红油鲜亮,看着就很有食欲。 可不知怎的,她却忽然想起早上那碗青菜瘦肉粥。 或许是因为那才是真正的烟火气,家里的味道吧? 不对!她在想什么? 她和顾司宴又不是真的一家人。 想到此,她赶紧晃晃头,驱除一切杂念,低头吃了起来。 之后,她又仔细翻阅了顾老将军的以往病历。 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之后,便早早躺下,为第二天的手术养精蓄锐。 手术很成功,但因为其复杂度和难度,持续了将近十三个小时。 所以,暮时念回去后,就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第二天齐院长的电话把她唤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到了下午。 “时念,休息好了吗?我怕你累,一直没敢吵你。” 暮时念揉了揉眼:“休息好了,齐院长。” “那就好。”齐院长松了口气,“那你收拾一下,六点左右来医院后面的悦华酒店,医院给你安排了庆功宴。” 暮时念一愣:“啊?不用了齐院长,我只是做了台手术而已,不需要这样。” “那可不是简单的手术,全国能像你做到这么完美的,找不出第二个。你就别推辞了,这也是市领导们交代的。”齐院长温声安抚。 既然如此,暮时念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从床上爬起。 仔细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得体的素色连衣裙,便准时来到了悦华酒店的宴会厅。 厅内灯火辉煌,舒缓的音乐流淌,已经来了不少人。 暮时念刚踏进,齐院长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走向台前,对着大家扬声道:“来来来,让我们欢迎今天的主角,这次手术最大的功臣!” 话音刚落,全场的目光便瞬间聚焦在她身上,紧接着,热烈的掌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纪丞坐在台下,一边鼓掌一边深深地凝望着她。 六年不见,没想到她的技术竟然如此精湛了。 手术台上,亲眼目睹了她行云流水的操作,才知道她这个“医疗圣手”从何而来。 她比记忆里,也多了几分沉静和从容。 是一种他不曾见过的优雅和迷人,让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而暮时念却丝毫没有将目光逗留在他身上片刻,只是诚恳地致谢,谦逊地表示这一切都离不开领导的信任与团队的支持,自己未来还需继续努力云云。 之后,便下了台。 齐院长本就不是拘泥形式的人,简单表彰和致谢后,也随后在她身旁坐下。 宴会正式开始。 暮时念凌晨做完手术之后,只是简单吃了一些术前为自己准备的面包,之后便一直睡到了方才。 所以,这会肚子是真的有些饿。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有医生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暮医生,今天院里组织我们观摩了您的手术,我们科室全员都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特意让我做代表,过来敬您一杯。” 面对这样的盛情,暮时念自然不好推辞。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酒杯,动作却微微一滞。 因为她忽然想起,她答应过顾司宴,以后不会在外面喝醉。 而这杯酒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就更难推却了。 所以,她抬起头,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胜酒力,能不能用饮料代酒?” “当然可以。”那医生连忙说道,“暮医生随意。” 而果然,有了这个开头,后面陆陆续续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暮时念没吃几口菜,倒是给自己喝了个水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来来往往的人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她竟渐渐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于是,她干脆起身离席,想去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然而,冰凉的水拍在脸上,非但没有让自己变得更清醒,反而身上还有一股燥热感涌起。 怎么回事? 她明明滴酒未沾啊。 不对劲。 忽然,身为医生的她警铃大动! 她这种症状,莫非是刚才喝下的饮料里,被人动了手脚? 第14章 老公,带我走 暮时念心下一凛。 她赶紧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想要和齐院长求救。 然而,却摸了个空。 糟了! 她刚刚状态不好,应该是忘记拿放在桌上的手机了。 燥热越发强烈,她甚至感觉到身体深处一阵空虚袭来。 不行,再待在这里,一旦药效完全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暮时念咬了咬牙,干脆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尖锐的疼痛让她开始有些混沌的脑子获得了片刻清明。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决定立刻返回宴会厅,找到齐院长。 然而,就在刚走出卫生间,准备快步走向宴会厅方向时,旁边安全通道虚掩的门后,却传来两个男人压低又急促的对话声: “快点!那药效发作起来很快,她感觉到不对肯定会想办法出来,别让她跑了!” “知道,这层楼的监控刚才我看过了,暂时是坏的……” 暮时念脸色骤变,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们是冲她来的! 她想跑,可双腿软得不听使唤,几乎要瘫软下去。 眼见那两人就要从通道里拐出来,她的手干脆伸向了随身携带的手术刀。 大不了,鱼死网破!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将她迅速拉进一旁的楼梯间。 “别出声,是我。” 刚欲挣扎的暮时念身形一顿,抬头看去,只见纪丞正对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小心地关紧了楼梯间的门。 门外,那两个男人的脚步声逼近。 “咦?人呢?刚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 “是不是已经跑回宴会厅了?或者去别的楼层了?分头找找!” 脚步声渐渐远去。 纪丞松了口气,这才回头看向暮时念。 这一看,让他顿时一惊。 因为此时的暮时念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着,正极力靠着墙壁支撑自己。 身为医生,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所以,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时念,你是不是中药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暮时念浑身一颤:“你别碰我!” 这一下,纪丞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干脆凑得更近。 “时念,你别怕,我可以帮你。” “你走开!”然而,暮时念却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只是那声音里带着软糯的颤抖! 这一幕,让纪丞眼眸微深,动情的同时还有几分痛楚和不解。 “时念,你都这样了为何要拒绝我?我本来就是你的男朋友!我们当时都要结婚了!” 暮时念心里一阵冷然划过。 听到这句话,反而让她冷静了几分。 她抬起头,嘲讽地看着他,一双眼分明在药力作用下,闪着莹莹的水光。 可从目光里射出的,却带着冰冷的锐利。 “原来,你也知道都要结婚了?纪丞,从你六年前一言不发离开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我当时只是一时没想通!”纪丞心下一沉,赶紧解释道,“但这六年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可能!”暮时念斩钉截铁地拒绝,身体的热浪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但她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结婚了。” 纪丞一怔,但随即笃定地开口:“不可能。我调查过,这六年,你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你忘了你回来第一天,我上的热搜吗?”暮时念冷冷一笑。 “我不信!”纪丞瞳孔一缩,情绪激动道,“如果是假的,你为什么不告?而且那么巧,在我回来第一天?肯定是你为了气我找人演的戏!” 暮时念想说她不告是因为不想让顾司宴暴露在众人面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可话到嘴边,却觉嘴干渴难耐,所以,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但这样的她看在纪丞眼里,却是无法反驳,以及……极致的诱惑。 所以,他干脆伸出双臂,想要拥抱她。 “时念,别逞强了,你现在需要我……” “别过来!”然而,这一次,暮时念却掏出了手术刀! 那无比锋利的刀尖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划下去!” 纪丞立刻停在原地,举起双手。 “好,好,我不过去!” 他被吓得不清,但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所以,他一边说着“把刀放下,我不会过去”,一边紧盯着她手中的刀,脚下微微调整姿态,准备趁其不备,夺走她手中的刀。 暮时念双目通红,紧紧地盯着他,像一头倔强的困兽。 可再强的猛兽也抵抗不了药物的攻击。 眼见她的双眼越发迷离,呼吸越发急促,纪丞看准时机,一个箭步扑上去。 然而! “砰!”楼梯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如疾风般卷入,带着凛冽的寒气,二话不说,一把狠狠揪住纪丞的衣领,用力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 暮时念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巨大的安全感笼罩下来,手中的手术刀“哐当”落地。 是顾司宴…… 顾司宴大步向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暮时念搂在怀里。 “你他妈是谁?!”被扔在地上的纪丞疼得直呲牙,怒火中烧地吼道。 顾司宴冰冷的双眸如刀般扫去,但还没开口,就听怀里,暮时念的声音娇软却又坚定地传来。 “他是我老公。” 顾司宴眸光一聚低头看去。 只见暮时念仰头看向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依赖:“老公……带我走。” 耳边,眼中,世界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顾司宴一个用力,直接打横将暮时念抱起。 纪丞心中巨震,他从地上爬起,不甘心地拦在前面,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不信,不许走!不然我就报警!” “我们领过证,是合法夫妻。你如果不怕自取其辱,随你。”顾司宴冷然说完,便越过他直接离开。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纪丞心口,让他无法呼吸。 等他反应过来时,顾司宴已经抱着暮时念进入电梯间。 看着电梯的数字在顶楼停下,他双拳紧握。 因为顶楼,是总统套房! 第15章 做那种梦了? 总统套房。 意识已经完全混沌的暮时念像条水蛇一样挂在顾司宴的身上。 又柔又软,浑身又炙热…… 不仅如此,那双手如同点火一般在他身上游走。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顾司宴眸色暗沉,喉结滚动。 刚刚的担忧,后怕和面对情敌的占有欲,此刻全部化作另一种汹涌的渴望…… 于是,带着极致渴望的两个人开始对对方攻城略地。 唇舌相见,寸步不移。 只有来来回回的占有,掠夺呼吸,掠夺身体……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迷离,房间内温度极速攀升。 激情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一室旖旎…… 直到阳光重新从窗口洒入。 意识才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 暮时念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酒店天花板,奢华的水晶吊灯在晨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忽然,昨夜混乱而炽热的画面,碎片般冲进脑海。 她中药的窘迫、纪丞的靠近、楼梯间里绝望的对峙、那个如同天神般骤然出现的身影、坚实温暖的怀抱,以及后来……那些缠绵交织、令人面红耳赤的荒唐画面。 是顾司宴。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 空的。 她眉头一皱,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环顾这间极度奢华却空荡得令人心慌的房间。 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难道……昨晚的一切,从顾司宴出现开始,都只是她被药物影响后产生的幻觉和梦境? 可如果是梦,那感觉为何如此真实? 如果不是梦,本该在中南市的顾司宴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而她,又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间陌生的酒店房间里?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中盘旋,让她理不出头绪。 她甩了甩依旧有些昏沉的头,目光落在床头的酒店内部电话上。 对了,只要查一下是谁订的这个房间,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赶紧拿起电话,拨通了前台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前台服务生的声音语气恭敬地传来:“您好,暮女士,您醒了是吗?齐院长昨晚将您的手机暂存在我们这里,嘱咐等您醒来后送上楼,需要现在为您送上去吗?” 齐院长? 暮时念一愣。 所以,这个房间是齐院长订的? 那么,是她给自己抑制了昨晚的药,又安排自己住在这里? 而顾司宴……果然只是她在药物作用下,所产生的幻想吗? 天哪,她竟然在梦里和顾司宴…… “小姐?您在听吗?”电话里,前台的声音再次传来。 暮时念猛地回神,赶紧道:“在听,麻烦你把我的手机送上来吧,谢谢。” 手机很快被送上来,暮时念也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是了,这样才合理。 齐院长发现她离席太久,出来寻找,正好救了她,并妥善安置了她。 这远比顾司宴凭空出现要符合逻辑得多。 想到此,她拿起手机,第一时间给齐院长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齐院长关切的声音立即传来。 “时念?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果然是这样。 要不然,齐院长怎么会知道她中药而问出这些问题。 她晃了晃头,努力把顾司宴从自己的脑海中晃出去,这才回答:“我没事了,齐院长。昨晚……谢谢您。”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齐院长亲切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没事就好。对了,我今天要去市里举办的国际医学展会看看,有不少前沿技术和器材展示,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暮时念正想找个理由离开这个让她思绪纷乱的房间,立刻答应下来:“好啊,您给我一下地址,我现在就去找您。” “没问题,一会儿见。”齐院长开心答应,并且一挂电话,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暮时念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浴室,准备洗漱更衣后出发。 另一边。 装修奢华的客厅里,顾司宴双眸冰冷。 明明身上穿着工整得体的现代西装,但那身令人胆寒的煞气,却仿佛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归来的莎神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闫莎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强撑着辩解:“司宴哥,我……我只是想给那个女人一个教训!她费尽心机接近你,引诱你,就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接近?引诱?”顾司宴双眼微眯,薄唇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却更冷了几分,“你听好了,故意接近的人是我,不是她。”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闫莎头晕目眩。 她猛地摇头,眼里充满了不甘心。 “不可能!我不信!为什么?她一个给人开膛破肚的医生,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只有我们闫家,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资格?”顾司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神里的轻蔑宛如刀锋,“等你从监狱里出来,再好好看看,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闫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要把我送进去?顾司宴!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要把我送进监狱?!” “违法犯罪,就要承受应有的代价。”顾司宴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然而,闫莎却忽然大吼一声,直接抓起桌上那个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银质相框,“那你告诉我哥哥!你对着他亲口说!亲口告诉这个为了救你连命都搭进去的人,你现在要把他唯一的妹妹送进监狱!你要毁了他妹妹的一辈子!你说啊!” 相框里,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笑容灿烂,永远定格在了最好的年华。 顾司宴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没有回头,但宽阔的背影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闫莎压抑的、带着得逞意味的抽泣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而沉重。 第16章 那你想我了吗 许久,顾司宴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他转过身,目光掠过相片上那张熟悉的笑脸,最终落在闫莎那写满执拗和疯狂的脸上。 “只有这一次。” “从今以后,任何人再敢妄想伤害暮时念分毫。”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我绝不放过。”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决然转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再也没有回头。 “哐当……” 银质相框从闫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闫莎颓然地坐在原地,脸上是惊慌后的松气,但双拳却紧紧地蜷了起来。 暮时念,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司宴哥,没人! 顾司宴走出闫莎的家后,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总统套房。 却见房间里,暮时念并不在。 他的心不由一紧。 昨晚,他让人连夜抓到了那两个人,为了解除后顾之忧,所以,才亲自赶去审问。 早知道,他应该在暮时念身边守着的。 昨晚那后怕的情绪再次袭来,他赶紧拿起手机,给暮时念拨了过去。 此时的暮时念刚刚到达展会门口,看到屏幕上“顾司宴”三个字,好不容易清除的杂念再次袭来。 所以,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故作平静地接了起来。 只是这么久才接,却让顾司宴的紧张情绪更加强烈。 所以,一接通电话,他那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暮时念,你在哪?” 暮时念一愣,顾司宴听起来好像有些担心? 难道是因为她这两天没回去? 也是,她之前一声不吭地来了京都,也没和顾司宴说一声,估计人家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想到此,她赶紧说道:“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京都这边有个紧急手术,所以,我前天来了京都,不过,我今天就回去。” 顾司宴一愣,紧张的情绪平息,不解的困惑却袭来。 这小坏蛋,昨天像个蛇一样把他缠得那么紧,今天醒来就彻底忘了这码事? 想到此,他挑了挑眉,故意问道:“哦,想我了吗?” 暮时念好不容易稳下去的心神一晃,脸瞬间热了起来。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我……我是来做手术的,想你干嘛?” “这样啊。”顾司宴佯装失落,“我还以为我们两天不见,你没准会梦到我呢。” 这一下,暮时念那微微发热的脸瞬间变得发烫! 脑海里,那本就很难挥之而去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 这个家伙,怎么会预料自己梦到了他! 真的有读心术吧! 而且,他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 可她心虚,不敢和顾司宴理论,只能嘴硬道:“我这两天睡得可好了,什么梦都没做。” 感受着她明显带着慌乱的声音,顾司宴嘴角微勾。 看来,还是没忘干净。 既然如此,他也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道:“你刚刚说今天要回去,那我可以搭你的车吗?” “你也在京都?”暮时念一愣,随即想到他大概是接了个大单后发愁怎么回去,所以,立即答应,“可以啊,我现在在青江会展中心参观医学展会,你在哪里?我看完展去找你。” “不用,我去找你。”顾司宴嘴角一扬,“‘田螺先生’怎么能让主人这么奔波?” 暮时念:……还挺懂事。 她一阵好笑,刚想再说什么,就见不远处,下了出租车的齐院长远远地对着她招手。 “也行,那待会见。” 说完,就挂掉电话,迎着齐院长走了过去。 医学展会所在的展览厅宽敞明亮,灯光明净柔和。 各个展区布置得井然有序,既有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医疗设备展示,也有古色古香的中医文化展台。 暮时念一进来,就被几本陈列在防弹玻璃柜中的中医珍藏典籍吸引了目光。 她俯身仔细看着那些泛黄书页上的经络图和注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齐院长,我这两年其实一直在研究,怎么把中医的调理理念和我们的外科手术更好地结合起来。越研究我就越觉得,我们的中医真的是博大精深,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 齐院长看着她专注又充满探索欲的侧脸,眼中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中西医结合目前在国内虽然已经不少,但依然需要探索完善,也必然是未来医学发展的重要方向之一。” 暮时念点了点头,继续往下参观。 很快,便来到了现代医学展区。 只见一个展台前,陈列着一把明亮的手术刀,旁边的铭牌上写着“婴儿之母”林雅医生生前所用。 暮时念的双眸立即亮了起来:“是我的偶像林医生!齐院长,您知道吗?我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像她一样,用手中的手术刀,在生死线上为患者争取更多的希望。” “是吗?”齐院长嘴角一勾,“既然她是你的偶像,那我回头送你一把一模一样的手术刀。” 暮时念一愣。 她不知道市场上竟然还有这把刀的仿制品,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齐院长,这太破费了。” 齐院长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买什么买。林医生是我小姨妈,她当年用过的手术刀,捐赠了一把给博物馆,自己留下了两把。我学医后,她送了我一把,我现在做主,把另外那把送给你。” “您……您是林医生的后人?”暮时念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半度,随后反应过来,立即摇头,“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收的。”齐院长拍拍她的手,“当年我姨妈就希望把另一把手术刀送给有缘人,我现在觉得你最合适,而且,你就当是给你获得进修资格的鼓励好了!” “可我没获得。”暮时念说起这个有些失落,“那个进修名额给了我们科室另一位同事了。” “我知道。”齐院长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冲她眨眨眼,“但我已经亲自给你写了推荐信,直接推荐你去参加那个进修项目。” 暮时念更惊了,连忙拒绝:“这怎么行!您的推荐信那么珍贵,应该留给你们本院更有需要的医生……” “放心吧。”齐院长拉住她的手安抚道,“这个推荐名额不占用我们医院本身的指标,是专门奖励给有重大功绩的医生的。论重大功绩,还有比你成功完成顾老将军手术更硬核的吗?” 暮时念还想再说什么,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齐青?” 第17章 齐院长,这就是我的老公 齐院长闻声扭头,脸上立刻绽开大大的笑容:“老谢?!天呐,真没想到在这碰到你!咱们得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那可不是!”那位被称作老谢的女士满面笑容地走过来,“自从我出国之后,咱们可就再也没见过了。” 她说着,目光好奇地落到暮时念身上:“老谢,我记得你以前只有儿子,现在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女儿?真俊啊!” 齐院长笑着摆手:“这不是我女儿。” “哦……”老谢拉长语调,眼神在暮时念和齐院长之间来回,忽然恍然大悟般,“那是儿媳?” 暮时念一愣,赶紧澄清道:“不是的,阿姨,我是齐院长借调过来做手术的医生,今天陪她来看展而已。” “哦,不好意思,误会误会。”老谢闻言,立即说道。 然而,齐院长却亲昵地看了暮时念一眼,随后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倒真希望她是我儿媳呢!” 暮时念闻言,直接愣住。 那位谢阿姨则上下打量了暮时念一番,随后爽朗一笑:“哎!你还别说,我瞧着这姑娘,跟你们家宴宴还真挺配的!” 暮时念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艳艳? 齐院长的儿子居然叫艳艳? 这名字还真是……清新脱俗中带着点莫名的可爱? 但“挺配”是什么鬼? 阿姨这可不兴随便拉郎配啊! 然而,她内心的吐槽还没结束,就听齐院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 暮时念瞬间石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 好在那老谢被一个电话叫走,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然后,就见齐院长笑眯眯地看着她:“我说的是真的,你和我儿子真的很配。” 暮时念头皮发麻。 她不就夸了齐院长儿子品味好,那个儿子又刚好种了一棵她最喜欢的石榴树吗? 怎么就相配上了…… “齐院长,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哦。”齐院长眼神真诚,“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当我的儿媳。等你将来看到我儿子就知道了,他……” 正说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朗的:“妈!” 暮时念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她赶紧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气质干净,年纪与她相仿的男人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完蛋! 这齐院长今天把她叫来,不会就是想把她介绍给自己儿子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该怎么体面又不失礼貌地拒绝这场突如其来的相亲呢! 正脑力激荡着,忽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从展厅入口处走进来。 是顾司宴! 救星啊! 暮时念根本没听清齐院长后面说了什么,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朝着那个方向脆生生地大喊了一声:“顾司宴!” 然后,在齐院长和她那个正走过来的儿子双双投来的疑惑目光中,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挽住刚走进来,明显也有些错愕的顾司宴的手臂,将他半拉半拽地拖到齐院长面前,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自然又清晰的语气说道:“齐院长,实不相瞒,这位是我的老公,顾司宴。我们……我们已经领证了!” 话音刚落,站在齐院长身边那个年轻男人——顾司宸,看着自家大哥,瞬间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齐院长也彻底蒙住了,眼睛在顾司宴和暮时念之间来回扫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臭小子……可以啊,闷声干大事? 连她这个妈都瞒得死死的! 顾司宴被这突如其来的“官宣”弄得怔了一下,随即对上母亲那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手臂却顺势收紧,将暮时念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暮时念感受到他的配合,心中大定,紧紧拉住顾司宴的手,十指相扣,对着齐院长继续说道:“齐院长,那个……我老公来接我了,我们等下还要赶回中南市。下次有机会,我再请您吃饭!” 毕竟,眼下这情况,实在是有点过于尴尬了! 赶紧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齐院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目光在自家大儿子和“新晋儿媳”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化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下次,你们一起给我敬茶。” 暮时念心里松了口气,根本没听出齐院长话里的弦外之音,她赶紧说了声“再见”,便拉着顾司宴,几乎是逃似地离开了展会现场。 一直走到展厅外,呼吸到新鲜空气,暮时念才彻底松了这口气。 顾司宴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散不尽的温柔。 暮时念顺着他低头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两人还牵着手。 她心里一跳,赶紧松开顾司宴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个……刚刚情况紧急,不好意思啊,利用了你一下。实在是齐院长她……老想把她儿子介绍给我,我一时情急才……” “没关系。”顾司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忍俊不禁,语气带着几分纵容和玩味,“我本来就是你老公,你可以随便‘用’。”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用”字,低沉磁性的嗓音钻进耳朵里,让暮时念心头一跳,总觉得这话里似乎包含了别的更深层的意味,脸颊不由一热,下意识移开双眸。 但视线往下,却瞥见两人刚才一直牵着的手,此刻虽然松开了,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的车停在那边,我们走吧。” 说完,便赶紧转过身,率先走了过去。 顾司宴亦低头看了看自己尚有余温的手,随后跟上。 车门很快“咔哒”一声关上,将外面世界的喧嚣隔绝。 密闭的车厢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暮时念赶紧找了个话题,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想到你代驾业务范围挺广啊,都拓展到京都了?” 顾司眸光一闪,侧过头,深深地看向她:“我来京都不是因为工作。” 第18章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我爷爷生病,做了个手术。”顾司宴眸色深深,有着暮时念看不懂的情绪。 暮时念却只当他因为爷爷生病的缘故,赶紧问道:“那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顾司宴的嘴角忽然荡开一抹笑:“那位主刀医生技术很好,手术非常成功,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暮时念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你不用留在医院吗?” “爷爷身边有人照顾。”顾司宴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也不希望我耽误工作。” 暮时念一愣。 其实代驾这份工作,既灵活又自由,休息两天照顾一下家人挺好的。 不过人嘛,总会为了子孙考虑。 就像她爸爸在世的时候,家里大事小事都喜欢自己扛,很少对她说什么,怕她担忧。 想到此,她目光顷刻变得柔和下来:“老人家平安就好,你也不用太担心。” “嗯。”顾司宴点点头,随后启动车子。 而暮时念很快昏昏欲睡起来。 毕竟,昨夜她一直都在梦里“交战”,实在是没怎么睡好。 但她也不好意思一上车就睡,便强打着精神,努力支撑她那不停打架的眼皮。 一旁,顾司宴见状,故意勾唇问道:“昨晚干嘛了,这么困?” 暮时念一愣。 昨晚那无比激烈的梦瞬间涌入脑海。 而那梦里的当事人,如今正坐在自己旁边。 暮时念脸上一红:“昨晚……昨晚梦有点多,没睡太好。” 原来,是把昨晚的事当成梦境了么? 这个小糊涂虫。 顾司宴忍住想揉她头的冲动,嘴角高高上扬道:“那就睡吧,不然我怕你待会撞到玻璃上。” 暮时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好吧。” 因为她真的是又困又累,身上也疲惫不堪。 要不是她确定是齐院长救了她,她还真以为发生了什么。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 等迷迷糊糊恢复意识时,感觉车子已经停了。 缓缓睁开眼,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张在咫尺的脸。 顾司宴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正倾身靠过来,距离近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 “嗡”的一声,暮时念的脑子瞬间空白。 之前在车里的香艳画面,昨夜在梦里的画面,全都不受控制地齐齐涌现。 她的脸颊“唰”地爆红,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往后一缩,脊背紧紧贴住椅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显而易见的慌乱:“你……你干嘛靠这么近?!” 顾司宴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给你解安全带。” 暮时念一愣,低头看去,只见他的那只大手的确正在安全带卡扣上。 原来是她想多了…… 暮时念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他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 “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灼热的气息暧昧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暮时念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强作镇定地别开脸,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嘴硬道:“没、没以为要干什么啊!” “哦。”顾司宴点点头,缩回了手,坐了回去。 但目光落在她红透的耳尖上,眼底的笑意和促狭几乎要满溢出来。 暮时念没看他的脸,以为总算糊弄过去,就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这过山车式的刺激,让暮时念简直要爆炸。 她直接拉开车门:“因为天气太热了!车里空调开得不够!” 说完,就落荒而逃。 看着她仓皇跑向电梯的背影,可爱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顾司宴深邃的眼眸中漾开的全是温柔。 而他跟在暮时身后走进公寓时,脸上的笑意却一瞬间褪去。 因为暮时念此时正站在大开的冰箱前,仰着头,咕咚咕咚地灌着一瓶矿泉水。 他皱着眉几步上前,一把将那瓶冰水从她手里抽走。 “你是医生,不知道喝这么冰的水对身体不好吗?” 暮时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语气吓了一跳。 她当然知道喝冰水不好,可刚才……那不是“内火”太旺,急需镇压嘛! 她撇了撇嘴:“都说了我热嘛。” 看着她撅起的小嘴巴,顾司宴又无奈又好笑,一边后悔自己刚刚逗得太过,一边严厉道:“那也不行,去沙发上坐会儿,我去烧点热水。” 说完,转身走向厨房,把水灌进电水壶里烧好。 随后,才走出来问:“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点菜。” 暮时念一愣,这家伙还真的要做个“田螺先生”吗? 不过,她的肚子确实开始咕咕叫了。 所以,她也没再推辞,“嘿嘿”一笑道:“是饿了,但是不要麻烦啦,你开了这么久的车,挺累的,家里有什么就随便做点好了。” “不麻烦,等着。”顾司宴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提着一袋食材回来了。 暮时念本来想帮忙打打下手,却被他以“别添乱”为由,“请”出了厨房。 她只好窝在沙发上休息。 很快,厨房里便传来有节奏的切菜声和锅里咕嘟咕嘟有节奏的声响。 暮时念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没多久,诱人的香气便从里面飘了出来。 暮时念简直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口水。 好在没多久,顾司宴便端着一个大汤碗走了出来,放在餐桌上:“过来吃饭。” 暮时念赶紧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biu biu亮。 只见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线。 浓香的汤底呈现出诱人的酱色,雪白的米线浸润其中,上面铺着好几块炖得酥烂、个头惊人的牛腩肉,筋肉分明,看着就十分软糯入味。 旁边还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几颗鲜红的小米辣,漂亮极了! 这卖相,这香气,简直比她之前在京都点的那家知名外卖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感慨过的“家的味道”,看着眼前这碗诚意满满的米线,一时有些晃神。 “发什么呆?趁热吃。”顾司宴将筷子递给她。 暮时念接过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吹了吹,小心地送入口中。 牛肉炖得极其软烂,那香气简直像直接在舌尖上炸开。 她又吃了一口米线,火候刚刚好,又筋道又滑爽。 配上醇香浓郁的汤汁,味道好到让她差点把舌头也吞下去。 “顾司宴,你手艺这么好,干脆去开个饭店吧,这样你走后,我也还能吃到你做的饭。” 顾司宴微笑的脸忽然僵硬:“你是在对我下逐客令?” 第19章 我们合租吧 “不是不是!”暮时念心里一紧,赶紧摆手解释,“我就是忽然想到,你早晚都会离开,毕竟,你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她声音越说越小,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情绪。 顾司宴眸光深了深,下意识扫了这间虽然温馨但显然不算宽敞的公寓一眼。 确实,他不会让她一直在这样的地方待一辈子。 所以,他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是要离开这里。” 暮时念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是一回事,听他说离开又是一回事。 可能是因为他让自己想到了家的味道,所以,自己才会隐隐有这种奇怪的情绪吧? 她低头,微微调整下情绪,准备继续吃饭。 却听他又话锋一转:“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暮时念动作一顿,下意识问道。 毕竟,这场风波已经过去,大家的生活也都回到了正轨。 他似乎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顾司宴挑了挑眉:“你不是还欠着齐院长的人情,说要请她吃饭么?万一她提出来家里做客,结果发现你家里根本没有‘老公’……” 暮时念一愣。 齐院长? 她远在京都,没事的话应该不会来中南市吧? 而且就算来了,也不一定会来她家吃饭吧? 不过,她去京都时,齐院长的确把她带回自己家住了。 这么说的话,她也不是没可能提出来家里坐坐。 万一她真来了,发现自己“老公”是假的,那后续的“拉郎配”……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行!”她立刻紧张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那你先别离开!至少……至少等请齐院长吃完饭之后再说!” 顾司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沉吟片刻,仿佛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眼珠微微一转,提议道:“既然如此,为了避免穿帮……要不然,我们合租吧?” “合租?”暮时念眨眨眼,没太反应过来。 “对。”顾司宴点头,竟开始分析起来,“我们现在是‘绑定’在一起的关系,所以,我短时间内必须住在这里,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一直免费住下去,占你便宜。合租的话,我住的更安心,也更能应对像齐院长来访这样的突发状况。” 暮时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儿本来就因她而起,而且…… “其实我这个房子租金不贵,你还一直买菜做饭,到底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 就拿这个牛肉的品质,一看就不便宜。 而且,人工成本,时间成本。 再加上人家买了这么多厨房用品,她还怎么好意思再提出分摊房租? 顾司宴勾了勾唇:“那就以后我负责买菜做饭,以及家里的水电费,来抵房租,怎么样?” 家里……这个词让暮时念的心头不自觉地涌起一抹异样。 再看着这碗可口的牛肉米线,想到未来可以持续享受的美食投喂……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点犹豫立刻烟消云散:“没问题!这个方案好!” 顾司宴看着她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咪般满足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浅弧:“那就这么说定了。既然如此,我们拟定个合同吧。” 暮时念刚听到商议好,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米线, 这会听到他这么说,嘴里含着米线嘟囔道:“需要这么正式吗?” 顾司宴看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笑着调侃道:“那当然,不然哪天你心情不好了,忽然让我离开,我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暮时念听到这话,赶紧一边摇头一边赶紧将米线咽下去:“不可能,我绝不是这种人,不过为了你放心,你拟吧。” “好,我吃完饭就去。你也快吃,被我耽误的都凉了。”顾司宴说着,快速吃了几口,便走回了卧室。 暮时念耸了耸肩,开始正式对牛肉米线狂炫起来。 因为其实刚刚是刚出锅,有点烫,现在才正适合嗦起来! 很快,一碗米线见底,连汤都没剩。 暮时念心满意足地擦了嘴,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吃完了?”顾司宴正好走出来,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她面前,“这是我拟的合同,你看一下。” 暮时念朝屏幕望了过去。 只见这份合同条理清晰、格式规范。 莫不是他从网上下载的样板? 不过,能这么快做到如此细致完善,毫无错处,还是很不简单。 等等,怎么还有附加条款? 她仔细瞧过去。 第一条:合租期间,任何一方不得带异性回家过夜或进行长时间停留。 暮时念摸摸下巴,这个……确实很有必要,她完全可以接受,而且她本来也没打算带谁回来。 第二条:若一方需晚归(超过正常工作时间),应提前告知另一方大致原因及回家时间。 暮时念抬头看向顾司宴。 这……有必要吗? 似乎是猜到她想什么,顾司宴一脸坦然,解释道:“第一,我需要准备饭菜,所以,必须提前知道你是否按时回来。第二,毕竟我们住在一起,如果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难免会有担忧的情绪,毕竟我们住在一起,理应互相照顾关心。” 这样吗?好像也挺对。 “那好吧,我同意。”暮时念点点头。 顾司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语气却依旧平稳:“至于其他的条款,你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暮时念仔细想了想,顾司宴这个人,彬彬有礼,温柔体贴,也非常爱干净,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 除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小声提议道:“那……加一条,合租期间,双方应注意着装得体,不得过于暴露地在公共区域活动。” 顾司宴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那他的“色诱”策略岂不是要改了? “好吧。”顾司宴不情愿拿过电脑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暮时念下意识瞧去。 只见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让敲击键盘的动作都显得赏心悦目。 而随着他的动作,腕上一枚设计简约但质感十足的金属腕表露了出来,再配上他那认真严肃的侧脸…… 怎么看都是个精英范儿。 正想着,就见顾司宴把电脑推了回来,又塞给她签名笔,指了指电脑触摸区:“我把条款加上去,签这里。” 暮时念不由朝屏幕上看去,只见上面赫然是签名区。 这顾司宴做个代驾,竟然有这么齐全的装备? 难道他除了在平台,还自己签合约接单? 这种态度,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第20章 那天晚上是顾司宴? 次日清晨,中南医院。 暮时念重新坐在熟悉的办公桌前,闻着消毒水混杂着纸张的味道,才真切地感受到,生活似乎真的回到了正轨。 一旁,姜梨像只花蝴蝶似的溜达过来,靠在她的办公桌隔板上,挤眉弄眼:“哟,我们的大功臣回来啦?听说京都军区医院的齐院长亲自给你开了庆功宴,我还以为他们要‘扣’下你这尊大佛呢。” 暮时念失笑,瞥了她一眼道:“你想多了,就是正常的感谢和学术交流。” 姜梨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对了,上次齐院长不是建议你去报警,追究那个偷拍视频的人吗?你怎么后来没动静了?” 暮时念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我的确很想追究背后害我的人。但是一旦报警,调查起来,势必会把顾司宴再次推到风口浪尖,让他曝光在大家的视线里。他已经被我连累了,我不想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顾司宴?那个‘代驾’?”姜梨捕捉到关键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暮时念点了点头。 姜梨的八卦魂瞬间燃烧了起来:“不对劲啊,你这么为他着想,保护欲这么强,该不会是……假戏真做,有点动心了吧?” “别瞎说!”暮时念耳根微热,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听诊器和会诊单站起身,“我去会诊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但她没注意到,办公室门外,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她离开后,从拐角处悄然现身。 祁沐瑶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她刚才本想来找暮时念“叙叙旧”,没想到在门口听到了这番对话。 原来那个男人只是个代驾! 而且暮时念为了不曝光那个代驾,竟然不打算追究了! 那她还需要顾及什么? 呵。 暮时念,你别以为回来上班就没事了。 只要你胆敢接近纪丞,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而暮时念这一天,根本没见过纪丞。 她上午出了半天的门诊,下午又按照院里的安排,就之前在京都为顾老将军做的那台高难度手术,开了一场详细的讲解会。 纪丞因为是手术参与者,所以,并没有参加。 而正当暮时念对此感到庆幸,准备下班回家时,却被一个人在走廊堵住了去路。 是纪丞。 他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复杂地盯着她,开门见山地质问:“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 暮时念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男人?” 纪丞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自己亲口喊着‘老公’,拉着人走的,现在跟我说不知道?” 暮时念如遭雷击,直接惊呆在原地。 老公?! 所以那天晚上……并不是她的梦?! 而且她喊了“老公”?! 难道……真的是顾司宴?! 可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事后只字不提呢? 巨大的震惊和一连串的疑问让她心乱如麻,她现在只想立刻飞回家,找顾司宴问个清楚。 看着眼前堵着路、面色不善的纪丞,她定了定神,索性顺着他的话,故意道:“既然你都听到了,还问什么?没错,就是我老公啊。” “你骗人!”纪丞眉头紧锁,“我不信。” 暮时念冷冷一笑:“上次在车里的照片都上了热搜你不信。这次你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了,你还是不信。纪丞,那你一次又一次地来问我做什么?难道非要我把结婚证拍在你脸上你才肯认清现实吗?” 纪丞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因为暮时念说的如此言之凿凿,难道是真的?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道:“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暮时念只觉得更加可笑,可笑到她都不想去讨论纪丞的质问有多荒谬。 所以,她直接迎上他的目光,嘲讽地回道:“我老公颜好腿长,体贴温柔。我要是还守着一个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凭空消失六年的人,那我才是有病吧?” 她说完,直接朝一旁移开脚步:“请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纪丞被她的话刺得脸色发白,心神恍惚间,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步。 暮时念立刻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纪丞回过神,下意识想去拉她。 可暮时念脚底生风,好像生怕晚一点,就被瘟神上身一样。 看着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纪丞失魂落魄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慌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你确定调查清楚了吗?暮时念这六年身边……真的没有任何人?” 电话那头,私家侦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担保:“纪先生,您放心!我们绝对是最专业,最对客户负责的。暮医生这六年除了工作就是回家,社交圈很干净,绝对没有稳定交往的异性,这点我可以用我们的信誉保证,绝不会有任何错漏!” 听到对方如此肯定的答复,纪丞那原本慌乱的心终于重新安定下来。 既然念念身边一直都没别人,那就说明她对自己肯定是余情未了。 而偏偏在他回国的第一天,她就上了热搜,那不是为了气他还是什么? 她一定是为了报复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所以才和别人结婚。 如果不是还在意他,她又怎么会用这种极致的方式来让他难受。 一定是这样! 这么一想,纪丞心头那股揪紧的疼痛彻底消失,脸上又重新露出一抹志在必得。 而此刻的暮时念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她也毫不在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晚到底是不是顾司宴。 如果真是他,那他们那天晚上是第……三次? 那不就意味着,才认识一周时间,他们就上了三次…… 想到此,她的脸热到爆炸。 但是,要是不是呢? 如果不是顾司宴,而是另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不,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暮时念几乎不敢想下去,赶紧一踩油门,直接将车子飙了出去。 第21章 那晚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回来了?洗手吃饭。” 暮时念推开家门的时候,顾司宴正把最后一道菜放上餐桌,见她进门,立即笑着迎道。 暮时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这一路,她脑子乱糟糟的,但有一点她清楚无比,那就是不能直接问。 不然万一不是顾司宴,就尴尬了。 顾司宴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只回身为她盛了饭。 餐桌上,是摆好的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金黄诱人的糖醋排骨,翠绿清爽的西蓝花炒虾仁,鲜香滑嫩的香菇蒸鸡,还有一锅奶白浓郁、冒着热气的鱼头豆腐汤。 暮时念洗完手回来,看着这一桌,险些把刚刚的问题抛之脑后。 顾司宴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入碗中:“尝尝怎么样?” 暮时念点点头,随即放入口中。 酸甜酥脆,香味满口,好吃到直接让她眯起了眼。 “太好吃了,比起我们医院,简直好吃一万倍。” 顾司宴挑眉:“你们食堂的饭那么难吃吗?” 暮时念撇撇嘴:“也就一般难吃吧,所以,我有一半时间都在点外卖。” “外卖不干净,以后我给你送饭。”顾司宴一边说,一边把刚用小碗装好的汤放到暮时念面前。 暮时念一愣,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经常点的那几家外卖还好,我去过他们店里。” 顾司宴不置可否,只是提示她:“喝点汤。” 暮时念喝了几口鱼香味浓郁的汤,到底也没忘记正事。 所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你爷爷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这问题有些突兀,顾司宴微微愣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很稳定,在慢慢恢复。” “哦……那,前天晚上刚做完手术,你应该守了他一晚上吧?挺辛苦的。”暮时念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试探。 然而,顾司宴何等聪明,立刻从她闪烁的眼神和迂回的问话中猜出了她的意图——她是在试探他那晚的行踪,确认那晚的人是不是他。 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给了她想要的“证据”:“当时爷爷在特殊病房,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护理,不需要家属陪护过夜。” 果然! 他有了“作案时间”! 暮时念心跳莫名加速。 她思前想后,觉得再拐弯抹角也没意思,干脆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顾司宴的眼睛,直接问道:“那天晚上……在京都酒店……是不是你?” 顾司宴看着她紧张又期待的神情,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带着几分戏谑反问:“你想起来了?” “真的是你!”暮时念瞪大双眼,声音都高了几分,“那你为什么事后不告诉我?那天早上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顾司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那天早上,我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下,回来就听到你问我为什么会在京都。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为什么自己做的事,却忘得一干二净?” 暮时念一愣。 自己做的事……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她把人家给…… 不过,那天晚上在药的作用下,她好像确实很主动。 脸瞬间热了起来,她嘴巴嘟起,小声抱怨道:“还不是你,一句话都没留,我看着身边没人,就以为自己被下药,出了幻觉。” 听到“被下药”三个字,顾司宴立刻想起当时在楼梯间,她为了自保,不惜用手术刀对准自己手腕的决绝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暮时念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 “我没生你的气。”顾司宴回过神,打断她的话道。 暮时念松了口气。 心里面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刚想继续吃饭,就听顾司宴忽然开口:“那天晚上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暮时念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重要吗? 她在回来的路上,心乱如麻的时候,确实一直在想,如果不是他该怎么办? 而当确认是他的那一刻,她内心深处涌上的那股明显的放松和庆幸,又是为了什么? 她抬起头,却撞上顾司宴深邃却灼热的目光。 心,猛地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当……当然重要!”她撇开眼,找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如果是你的话,至少……至少我没有婚内出轨!” 顾司宴眸色加深,嘴角却慢慢扬起了弧度。 “既然如此,那我们那个合约,可以再加一条。” “啊?”暮时念一愣,“加什么?” “婚姻存续期间,任何一方不得与第三方建立恋爱关系或发生亲密行为。”顾司宴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只是在完善条款。 暮时念想了想,觉得这条……好像也很有必要。 毕竟,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得互相尊重不是? 所以,她点了点头:“可以。” 顾司宴心情大好,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暮时念也终于能放下心里的包袱,所以,直接大吃特吃,和他一起把饭菜一扫而空。 顾司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着打趣:“看来明天,我得多做一道才行。” 暮时念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要一起收拾,却被顾司宴一把拦下:“别动,你的手是用来握手术刀的。” 暮时念一愣,心头不自觉地浮出许多暖意。 “谢谢。”她真诚地说道。 却见顾司宴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谢什么?是谢今天的晚饭,还是谢……那天晚上?” 暮时念的脸“唰”的一下爆红。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说实话,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根本不敢想会发生怎样的事。 所以,她虽然害羞,还是小声回答道:“都有。” 顾司宴看着她耳尖上的泛红,扬了扬眉:“我的饭菜是为了抵房租,你可以心安理得。至于那天晚上……” 他故意顿了顿,成功地让暮时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她就看到顾司宴挑了挑眉,说了句“我是你老公,有这个义务。”然后就端着碗碟,翩然走向厨房。 暮时念整个人彻底凌乱了! 义务?! 什么义务?! 他们不是假结婚吗?! 哪有这种“义务”?! 第22章 没有什么工作比你更重要 暮时念的脸烫得几乎能煎鸡蛋,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那晚一些模糊又火热的片段,心跳快得像冲出胸膛。 她再也坐不住,直接冲回了自己的卧室,试图拿起一本医学专著让自己静心。 结果,满脑子都是顾司宴低沉的嗓音、灼热的目光,以及那些挥之不去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而书上的字,竟然一个也看不进去。 最终,她只能懊恼地把书丢到一边,决定早早洗澡睡觉,用睡眠摆脱这恼人的思绪! 然而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主角却始终是那个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男人。 至于梦境的内容更是……羞于启齿。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暮时念看着镜中自己眼下的淡淡青黑,想起昨晚那个以顾司宴为主角的梦,简直无地自容。 她磨磨蹭蹭地走出卧室,看到顾司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站在餐桌旁。 四目相对,暮时念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移开视线。 甚至一顿早餐吃完,她都没敢看顾司宴一眼,便匆匆出了门。 顾司宴有些莫名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整齐,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 他挑了挑眉,看着那个连背影都写着“心虚”二字的小女人,眼底泛起一丝疑惑和更深的笑意…… 忙碌的上午门诊终于结束,一个接一个的病人成功将暮时念脑子里旖旎画面挤了出去。 她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回到办公室,刚拿起手机准备点个外卖,就见纪丞端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念念,我看你今天病人特别多,估计没时间去食堂,就顺便多打了份饭,一起吃吧?” 他的语气温柔且自然,仿佛昨天那个失态质问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暮时念诧异地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 反常即为妖。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她冷淡拒绝:“不用了,谢谢,我点外卖就好。” 纪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放软了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又说道:“念念,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做不成恋人,难道连做普通朋友都不行吗?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 暮时念眸光闪了闪。 朋友吗? 如果当年,他们是和平分手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现在,她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然而,正当她准备拒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我想不必了,念念不喜欢吃食堂的饭。” 暮时念一愣,赶紧转头看去。 只见顾司宴此时手中正提着一个多层饭盒朝她走来。 她赶紧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顾司宴嘴角一扬,极其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是昨晚就说好了,以后中午给你送饭吗?这么快就忘了?” 暮时念愣了愣。 昨晚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顾司宴的确提了一下,当时她以为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的给她送来了。 而且,他刚刚的动作…… 莫非是在故意帮她做戏给纪丞看? 想到此,她嘴巴一撇,故意撒娇道:“我昨晚也说了你不要这么辛苦嘛,我不想影响你的工作。” “没有什么工作比你更重要。”顾司宴说着,拉住了她的手。 暮时念顿时心跳如鼓,虽然知道顾司宴是在做戏,可他演得太过真挚,都让她有些晃了神。 还是顾司宴提醒了一句“去哪吃”,她才回过神,拉着顾司宴往西走:“跟我来。” 顾司宴低头看着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满眼都是笑意。 办公室旁边有个小会议室,中午通常是给值班医生吃饭休息用的,这个点已经有些晚,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而被留在原地的纪丞,看着自己手里那份精心挑选的饭菜,再想到暮时念对那个男人的亲昵姿态,气得几乎要将餐盘直接扔进垃圾桶! “纪丞!”忽然,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祁沐瑶恰好走了进来。 她看到纪丞手里端着两个餐盒,顿时眼睛一亮。 难道,她知道自己还没吃饭,所以,特地打了饭来找她? 想到此,她赶紧伸出手,去接纪丞手里的饭盒,一脸娇羞地说道:“谢谢你。” 纪丞现在烦躁到不行,刚想说“不是”,但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不知道暮时念如果看到他和祁沐瑶一起吃饭,会不会吃醋? 如果会的话,就说明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 想到此,他立刻压下心中的不耐,对祁沐瑶挤出一个笑容:“嗯,那我们去会议室吃吧。” 会议室里。 暮时念刚打开顾司宴带来的饭盒,就看到纪丞和祁沐瑶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顿时有些无语。 祁沐瑶没看到之前的场景,以为只是巧合碰到。 她想起暮时念说过那个男人是个“代驾”,不由好奇地朝顾司宴看去。 而这一看,却让她吃了一惊。 因为这男人身形挺拔,气质冷峻出众,眉眼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感,哪里像是个代驾? 分明比她在名利场上见过的许多所谓精英还要耀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瞬间涌上心头,暮时念这是什么运气? 随便找个代驾都能找到这种极品? 而且,这男人还亲自来给她送饭! 不过……这样也好。 她心思微转,故意当着纪丞的面,笑着和暮时念打招呼:“暮医生,好巧啊!这位是新来的医生吗?” 暮时念冷冷一笑。 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来主动和她示好。 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她不清楚吗? 不过,正合她意。 所以,她放下筷子,坦然介绍道:“他不是医生,是我老公。” “呀!原来你结婚了!”祁沐瑶假装惊讶地捂住嘴,眼神却瞟向脸色瞬间铁青的纪丞,继续煽风点火,“那……那天在车上也是……” 纪丞听到“车上”两个字,立刻联想到那个上了热搜的画面,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对,是我们。”暮时念再次插刀。 祁沐瑶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穷追猛打,而是假惺惺地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了!你们慢慢吃,纪丞特意打了饭等了我半天,我也要赶紧吃了。” 第23章 是幸福还是性福 暮时念闻言,险些笑出声。 她扫了一眼面如猪肝色的纪丞,挑了挑眉道:“是吗?那刚刚幸好我没有接受纪医生的饭,要不然……他把饭都给了我们,自己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祁沐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纪丞手里这饭,根本就不是给她打的! 她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强撑着笑意,干巴巴地说:“纪医生就是心善。” 然后,悻悻地坐到纪丞身边,低着头,食不知味。 顾司宴很满意暮时念刚才干脆利落的回应和介绍。 他夹了一筷子蒜薹肉丝放到她碗里,温柔道:“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 暮时念一愣,他怎么会知道她最爱吃蒜薹肉丝? 是巧合吗? 但碍于纪丞他们在场,她也没多问,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呀!” 随后,她也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放到顾司宴碗里:“你也多吃点,平时那么辛苦。” 顾司宴嘴角微勾:“没事,能让你幸福,我甘之如饴。” “幸福”两个字被他用那种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嗓音说出来,莫名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暮时念不知怎的,脑子里瞬间又不受控制地闪回昨晚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梦境画面,脸颊“刷”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透着粉意。 她怀疑顾司宴在开车,但她没有证据! 而她这副娇羞无限、明显想歪了的模样,看在本就怒火中烧的纪丞眼里,自动将“幸福”解读为了“性福”。 联想到她和这个男人不知有过多少亲密,他再也忍不下去,“啪”地放下筷子,豁然起身。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竟看也没看旁边的祁沐瑶一眼,径直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祁沐瑶本来就没心情吃,此刻纪丞一走,她连伪装都懒得维持,狠狠地瞪了暮时念一眼,也摔门而去。 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暮时念和顾司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谢谢你啊,又来帮我解围。”暮时念真心道谢,随即又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以后中午真的不用这么辛苦特意送来,太麻烦了。” 顾司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麻烦,反正我中午也要吃饭,自己做的更干净卫生,正好让我有动力做而已。” 暮时念听他这么说,倒是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想来他在外面跑代驾,估计就是随便在街头凑合一顿。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能因为自己让他有规律地吃上干净卫生的饭,倒是好事。能这样规律地吃饭倒是好事。 但她还是叮嘱道:“那好吧,但是千万别因此影响你工作。” “放心,”顾司宴安抚道,“如果有事抽不开身,我会提前告诉你。” 暮时念点点头,只觉这次合租真是件明智的事…… 中南医院大门不远处,一辆红旗轿车静静地停着。 司机小刘远远就看到自家那位爷提着空饭盒,步履从容地从医院里走出来。 那张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此刻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堪称“春风得意”的笑意。 小刘嘴角抽了抽。 这结个婚变化也太大了吧? 以前是行走的制冷机,现在倒好,送个饭都能送出蜜月旅行的感觉。 他跟了这位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位冷静自持、作风严谨的精英派代表,骨子里竟然是个……妻奴呢? 眼看他走近,小刘赶紧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顾司宴弯腰坐进车内,身体放松地靠在后座,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还没完全压下去。 小刘随后上车,却见倒车镜里的顾司宴还在兀自微笑。 再想到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领导这以后要是天天和老婆蜜里调油,他这当司机的岂不是要经常饿着肚子苦等? 他叹了口气,悲伤地问道:“顾秘,咱们直接回市政府?” 顾司宴刚想回答,就听小刘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你没吃饭?” “是的,您一下班我就紧赶慢赶送您回公寓,接着,又立刻送您来医院,这……时间确实有点紧。”小刘一边委婉提醒,一边眼巴巴地从后视镜里望着顾司宴,心想领导会不会体恤一下,以后…… 顾司宴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小刘眼睛瞬间一亮,内心充满期待:难道……领导终于要展现人文关怀,打算以后做饭也捎带上他的一份? 他赶紧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然后,就听到后座那位用一种解决了重大难题的、理所当然的语气清晰地说道:“那以后,你在等我的时候,可以在医院旁边找个地方吃饭。” 小刘:……呵呵。 他就知道,领导亲手做的饭,除了他那位夫人,谁也别想吃上一口。 果然在领导心里,夫人的饭是爱心餐,他的饭……就是路边摊速战速决。 呜呜呜…… 而这爱心餐,随着顾司宴来医院次数的增多,也在医院内部流传了起来。 自然,也流传到了姜梨的耳中。 这天,她直接趁着中午的时间跑到他们这个楼层,准备把暮时念抓个现行,顺便控诉暮时念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她,哼哼! 休息室里,暮时念刚打开外卖盒子,一道阴影就笼罩了她。 一抬头,只见姜梨双手抱胸,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哟,暮医生,今天改吃外卖了?你那位专属御用大厨呢?” 姜医生的语调拖得长长的,满是揶揄。 暮时念下意识回答:“他这两天有点忙,没过来……” 然而,话一出口,她猛地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姜梨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说完还伸手在暮时念的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暮时念!你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要不是全院都在传你被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田螺先生’投喂,你打算什么时候才通知我?” 第24章 我也把持不住 暮时念吃痛,“嘶”了一声,赶紧把她拉到走廊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暂时假结婚应付一下的。” “骗鬼呢!”姜梨并不买账,“假结婚他能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爱心餐?这演技不去竞争奥斯卡影帝都可惜了!” “真的!”暮时念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我们谈好了,算是合租,他做饭抵房租。” 姜梨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她,试图找出破绽,但见暮时念一脸认真,不像说假话,只好皱起眉:“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俩恩爱的刺眼?” “做戏做全套嘛。”暮时念狡黠地眨眨眼,“主要是做给纪丞看的,他最近一直找我,想跟我复合。” “什么?!”姜梨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八度,“那个渣男还有脸求复合?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她气得胸口起伏,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不过,你那个‘合约老公’还挺配合的嘛!听说帅得惊动全院了?” 提到顾司宴,暮时念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是挺帅的。” 姜梨:……有情况! 她凑近一步,紧盯着暮时念的眼睛:“暮小念同志,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动心了?” 暮时念一怔,赶紧否认道:“没有的事。我现在……不敢轻易再开始一段感情了。何况,我对他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那倒也是。”姜梨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忽然沉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种仿若愤恨的怨气,“毕竟,那些臭男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暮时念一愣。 因为从她认识姜梨起,就没见她谈过恋爱。 她还以为这位童心未泯的儿科医生心思纯粹,根本还没开情窍。 可现在她话语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气……怎么像是受过情伤的样子? 该不会,她也遇到过渣男吧? 正想着,就见姜梨拍了拍她的肩:“不过这样也好。上次齐院长帮你出面澄清后,虽然大部分同事理解了,但总还有几个长舌妇在背后嚼你舌根。不过最近,这类闲话好像少了很多。” “是吗?”暮时念有些意外。 她倒不知道,顾司宴的送饭还有这种作用。 “对啊!”姜梨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来的时候,还听见那个一直骂你‘作风有问题’的王大夫跟人说,要是她老公也那么帅,她说不定也把持不住……” 暮时念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事,正仔细听着,却听到这句话,脸“唰”地一下就热了起来。 需要这么直接吗? 姜梨看着她脸上那抹迅速爬起来的红晕,抿嘴一笑道:“话又说回来,虽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但保不齐也能出一两只白的呢?你总不能因为一个渣男,就否定全世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这位‘合约老公’人真的不错,考察一下,也不是不能考虑嘛。” 听到这话,暮时念的双眸不由闪了闪。 顾司宴好像的确为人不错。 每次都在她危难的时候,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保护她,照顾她,为她兜底。 “啧,我就说有情况吧。”一旁,看到暮时念真的考虑起来的样子,姜梨笑着打趣道。 毕竟,她这闺蜜六年来简直铁石心肠,遇到追求她的人,连一秒钟都不犹豫,直接拒绝。 她曾经都担心暮时念会不会一辈子困在情伤里了。 所以,只要这位大小姐肯考虑,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寻常了。 正在神游的暮时念回过神,赶紧慌乱地说道:“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人还可以而已!我要赶紧吃饭了,吃完还有个会,你还不快回去,待会赶不上坐诊了。” 而熟悉她如姜梨,怎会不知道她这样子是害羞? 看来,是真的有戏啊! 想到儿科楼离这里确实不近,她决定“好心”放过她,但也没忘留一句“威胁”。 “行,这次我先饶了你。但以后,要是有‘好消息’再敢瞒着我,你就等着瞧吧!” “知道啦。”暮时念无奈地摇摇头,赶紧快速扒完已经微凉的饭菜,赶去开会。 会议又是开了将近一下午。 结束后,她掏出手机,就看到了顾司宴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抱歉,今晚需要工作,又没办法回去做饭了。你先吃,别等我。」 暮时念下意识蹙起眉。 顾司宴一个代驾,怎么会忙到连续几天不见人影? 而且,最近天气反复,时常骤雨倾盆……挺不安全的。 但他们只是合租的关系,她也不想过关干涉他的生活,所以,指尖微动,打下:「没事,你忙你的。」 但犹豫片刻,她还是又补上一行字:「注意安全。」 手机那头,正在市政会议间的顾司宴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最后四个字,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顾秘书?”坐在主位的市长点名。 顾司宴立刻收敛心神,抬起头,神情已恢复一贯的沉稳干练:“目前各部分的防汛部署工作,汇报如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冰冷地敲打着窗棂。 下班后的暮时念推开家门,迎接她的是满室清冷和空无一人的寂静。 餐桌是冰冷的,沙发是冰冷的,哪里都是冰冷的, 一如,她此刻有些莫名低落的心情。 她打开带回来外卖,是她以前很喜欢的那家店。 可今天吃起来,却莫名觉得味道寡淡,远不如记忆中那般美味,更比不上……那个人做的。 勉强吃了几口,她便索然无味地放下了筷子。 雨声未停,反而有加大的趋势。 她拿起医学报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顾司宴还没回来。 一个代驾,在这样的雨夜奔波,安全吗? 她几次拿起手机,指尖悬在他的号码上,又怕打扰他开车,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独自先睡下了。 然而,半夜时分,她睡得正沉,却听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吓得她突然惊醒。 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顾司宴出了什么事吧? 第25章 你怎么物理降温的? “喂。”暮时念紧张地接起电话。 “暮医生,紧急情况,立刻来医院,有一台非常重要的心脏手术!”电话里,祁院长声音非常严肃。 原来是要手术,暮时念微微松了口气:“我马上到。” 顾司宴的鞋并没出现在门口。 看起来,他是真的还没回来。 暮时念叹了口气,随即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如瓢泼,狂风卷着雨滴砸在车子的挡风板上。 需要全程开着雨刮器,才勉强看得清路。 暮时念又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的车吗? 心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浮浮沉沉,始终找不到一个地方落稳。 车子,终于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雨伞在狂风下几乎成了摆设,等暮时念冲进医院大楼时,浑身几乎湿透。 但她顾不上自己,迅速进行清洁消毒后,便换上手术服,快步走进手术室。 然而,手术台上空无一人。 “院长?病人呢?”她疑惑地问。 院长面色凝重地将一份病历递给她:“人还没到,大约五分钟后,直升机会降落在顶楼停机坪。” 直升机? 暮时念心下一惊,接过病历,却发现患者姓名处是空白的。 她无暇深究这位特殊病人的身份,作为医生,她的职责是救人。 她迅速浏览病情,视线最终定格在“心脏附近有残留弹片”的诊断上,心里对手术的难度和风险有了初步判断。 “院长,我看完了,已准备好,随时可以手术。” 院长点点头,又递来一份文件:“这是对方传来的保密协议,手术前必须签署。我的已经签了。” 暮时念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午后,过程惊险,但最终非常成功。 走出手术室时,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是难得的艳阳天。 暮时念站在阳光下长舒了一口气,开车回家休息。 与此同时,市政大楼内。 连续几天的防汛紧急工作随着天气放晴告一段落。 市长特意走到顾司宴办公室门口,拍了拍他的肩:“司宴,这几天辛苦了,部署已经完成,你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 顾司宴松了口气,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暮时念。 好几天没见她了,也没给她做饭。 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变瘦。 想到此,他虽然归心似箭,但第一件事还是先去买了菜。 想着今晚一定要好好给她做顿饭,补偿这几日的缺席。 然而,他推开家门,却发现暮时念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却见她脸颊潮红,似乎不太正常。 他眉头一拧,赶紧伸手朝额头探去,却觉她额头滚烫,显然正在发烧。 二话不说,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暮时念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顾司宴……?”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顾司宴眉头紧锁,满脸都是焦急。 “不用……”暮时念睡了一会儿,这会儿觉得好了一些,便拉住他的衣角,安抚道,“我是医生,家里有退烧药,我吃点就好了。我昨晚淋了雨,大概是受凉了。” 顾司宴心中一紧。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竟然让她自己淋了雨。 可再自责都无济于事,他只能按照她的指示找到退烧药,小心喂她服下,然后将她抱回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 暮时念吃了药后,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司宴却放心不下来。 所以,在为她的额头敷上湿毛巾后,便守在了床边。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光从窗户洒进一片温柔。 暮时念的体温终于渐渐降了下去。 顾司宴松了一口气。 连日来的工作也让他略有些疲惫,所以,他便握着她的手趴在了床边……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暮时念的呼吸也渐渐加重。 并没有睡沉的顾司宴很快被掌心中的那只手烫醒。 他赶紧摸了一下暮时念的额头。 果然,又烧起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去医院,可还不等他将暮时念抱起,一道闪电划破夜里。 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 雨,越来越大了。 顾司宴眉头紧锁。 这样把暮时念带出去,万再吹到冷风。只怕病情会更重。 可他记得,他刚刚看过退烧药的说明书。 上面明确写着需间隔4-6小时。 现在时间还没到。 那就只能…… 他犹豫地看了暮时念一眼,随即走进浴室。 经过漫长的物理降温,暮时念的体温终于再次降了下去。 顾司宴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细汗,随即疲惫地躺在了她身边。 忽然,却听耳边一声抽泣声传来。 “爸爸……我好想你……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好孤单……” 顾司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紧闭着双眼,满脸是泪的暮时念,终是伸出手,将她轻轻抱住。 有力的大手在她的后背轻抚,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别怕,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奇迹般地,怀中的身躯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在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暮时念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司宴近在咫尺的睡颜。 而自己……正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她愣了几秒,昨晚发烧的记忆回笼,但之后的事情却有些模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顾司宴被她吵醒,第一时间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 “你昨晚退了烧又反复,我怎么敢离开?” “是吗?”暮时念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后来又给我喂了一次药?我都不记得了。” “没有,时间没到。我只能给你物理降温。” 顾司宴说的平静,暮时念的脑袋却快炸了。 作为医生,她比谁都明白什么是物理降温。 她赶紧低头朝自己的身体瞧去。 只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而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下班回来并没有换衣服就睡着了。 那也就是说……… “你帮我擦了身体?” 第26章 怀疑他在开车 顾司宴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故意问道:“不然呢?暮医生还有更有效的物理降温方式吗?” “可是……”暮时念羞得几乎要把脸埋进被子。 顾司宴俯身靠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戏谑,低声道:“又不是没见过。” 暮时念听到顾司宴这话,更是想原地去世! 虽然……但是…… 话也不是这么讲的呀! 顾司宴见她连耳根都红了,眼底笑意更深,故意伸出手,佯装要摸她的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又烧起来了?” “没有!”暮时念窘得不行,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真的?”顾司宴却又凑近了几分,“可你的脸,红得和昨天发烧时一模一样。” 暮时念退无可退,干脆推了他一把:“我是医生,我还不知道自己发没发烧?你……你快去做饭,我饿了。” 看她像只被惹毛的猫,顾司宴差点被萌出一脸血。 但他还是忍住继续调侃的冲动,毕竟,把小猫惹炸毛了就不好了。 “知道饿,看来是真好了。”他站起身,“青菜瘦肉粥?” “嗯。”暮时念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着。”顾司宴笑着走出卧室。 看着他的身影终于在卧室消失,暮时念立刻用手背贴住滚烫的脸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来。 没多久,厨房传来熟悉的香味。 她也终于平复好情绪,走了出去。 洗漱完后,那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粥也端了上来。 不知怎的,连日来那莫名低落的感觉终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暮时念满足地喝着粥,开心又无奈。 她怎么就被顾司宴喂成了个吃货了呢,这才几天没吃,失落感就这么大。 想到此,她下意识问道:“你接下来还会那么忙吗?” 顾司宴的眸光深了深:“希望不会。” 因为他们的防汛部署已经完成。 如果还要忙,就说明不是好消息。 “哦。”暮时念怏怏地点了点头。 原来代驾这个职业这么不稳定,连自己都做不了主。 哎。 看着她明显瘪下去的脸,顾司宴一猜就知道她在低落什么,不由失笑道:“不过我今天会在家里休息,你晚上想吃什么,可以点菜。” “真的?”暮时念的大眼睛果然又亮了起来,“那我得好好想想。” 说完,就咕嘟咕嘟的把一碗粥喝完。 典型的吃着中午的,想着晚上的。 吃饱喝足,暮时念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她刚退烧,还有点虚,并不想干别的。 顾司宴一如既往去厨房收拾。 出来的时候,看到暮时念正拿着遥控器在随意换台。 便也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电视切换到了一对男女深情接吻的画面。 暮时念的手一抖,想赶紧换台,谁知遥控器竟从手中滑落,“啪”地掉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慌忙弯腰去捡。 然而,忙乱中脚这么一动,竟是把遥控器踢进了沙发底下。 暮时念:……老天爷,你是觉得我今天还不够尴尬吗? “我来吧。”顾司宴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暮时念弱弱地挪开身子,脸颊微微发烫。 偏偏这时,电视里的画面从接吻转到了床上,暧昧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暮时念心跳如鼓,简直想直接冲到电视机前拔电源,可又觉得实在太刻意,只好祈祷顾司宴快点把遥控捡起来。 可偏偏顾司宴动作不急不慢,慢条斯理地俯身,伸手在沙发底摸索了一会儿,才拿着遥控器递给她。 暮时念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只能飞速接过,慌乱地按了下一台。 这次,屏幕上出现的是《动物世界》。 她暗自松了口气,故作认真地盯着屏幕。 顾司宴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看动物。” “当然。”暮时念义正辞严,“小动物最可爱了。” 话音刚落,就听电视里传来解说:“公狮子到了求偶期,会通过展示力量和占有领地来吸引配偶……” 暮时念脸色一变,立刻按了换台。 顾司宴挑眉。 “我喜欢看小动物,”暮时念装作一本正经地解释,“狮子……太大了。” 顾司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接了一句:“原来还有人不喜欢大的。” 暮时念:……!!!??? 她怀疑顾司宴在开车,但又没有证据。 为了保险起见,她干脆直接调到了新闻频道。 她就不信这种台,还能再出什么岔子! 然而,却见新闻主播正神色凝重地播报:“本市北部山区因持续强降雨,发生严重山体滑坡,泥石流导致整个清河村几乎被掩埋,目前救援力量正紧急赶往现场……” 顾司宴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去卧室拿手机。 他想起昨晚担心吵到暮时念,特意将手机调了静音。 果然,手机上,数十个未接来电。 “抱歉,我有点急事必须出去。”他面色凝重地走回客厅,一边穿外套一边问,“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暮时念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神色,下意识点头:“很急吗?你去吧,我已经好了,没关系。” “我今晚可能回不来。” “没事,你先处理你的事。” 顾司宴拎起西装外套,匆匆出了门。 暮时念继续看着新闻。 画面里,村庄被毁,道路中断,本地医疗资源严重不足。 看来,医院很可能要抽调急诊医生前往支援了。 曾经,在她还没转入病房时,也参加过这样的救援任务。 因为通常来说,现场只处理急症和轻症,危重病人会设法转移出来。 看着受灾的画面,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作为医生,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天灾人祸。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里,祁沐瑶正对着祁院长发脾气:“爸!你怎么把纪丞也放进这次救援名单了?” 祁院长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办法?你非要我安排暮时念去。纪丞听说后,自己主动申请,我能拒绝?” “可他是我们医院的专家,怎么……” “你也知道他是专家,那暮时念就不是了?”祁院长怒不可遏。 第27章 这借口真拙劣 祁沐瑶一时语塞,气得几乎发疯。 她原本让父亲安排暮时念去,就是因为知道暮时念生病,想让她病上加病,最好永远别回医院。 而且,灾区那么危险,万一她运气够“好”,也算是为国奉献了。 退一万步,她一走,最起码不会整天在纪丞面前晃,那纪丞就能看到自己的好了。 可万万没想到,纪丞竟然也要去。 祁沐瑶咬了咬牙:“那我也要去。” “你疯了?”祁院长猛地站起身,“你知道那边多危险吗?” “我不管!”祁沐瑶语气坚决,“我必须去。医院有规定,医护人员可以主动申请参加救援,只要符合条件就必须批准。现在还没有其他人主动申请,按照规章,你必须同意我的请求。” 祁院长气得脸色发青:“行!你爱去就去,我懒得管你!” 暮时念接到支援通知时,直接气笑了。 纪丞、祁沐瑶,再加上她——这到底是什么抓马组合? 纪丞好不容易因为顾司宴的缘故安生了几天,现在又要和她一起去灾区。 而且,还有祁沐瑶这个麻烦精。 算了,眼不见为净,到时候离他们远远的就好。 然而,真到第二天早上出发之时,她才发现想躲开这两个人没那么容易。 由于这次是中南市多家医院联合行动,所以,援助的所有医护人员统一乘坐一辆大巴前往。 没办法,她干脆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坐下。 然而,刚戴上眼罩准备休息,就觉身旁的空位有人坐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纪丞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念念,听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我很好。”暮时念冷淡回答,随后将脸转向车窗,明摆着不想交谈。 纪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车厢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司机师傅也开始清点起人数。 “咦,怎么还少一个?”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个娇滴滴带着些许抱怨的声音便从车门口传来。 “哎呀,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啦!这早高峰堵得真是厉害!” 全车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车门处,连暮时念都忍不住摘下半边眼罩看了一眼。 只见祁沐瑶正站在车门口,朝大家招手。 她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粉色香奈儿风粗花呢套装。 短裙紧紧包裹着臀部,长度堪堪遮住大腿根。 脚上是一双银色的细高跟凉鞋,鞋跟细得像针尖。 再看她的脸,化的竟是全妆。 眼影带着细腻的闪粉,假睫毛卷翘浓密,唇釉是时下最流行的镜面水光色。 一头显然是刚在高级沙龙打理过的卷发,每一缕都透着精致的弧度。 她手里拖着一个小巧的LV老花行李箱,挎在臂弯的爱马仕迷你凯莉包上,还系着一条色彩斑斓的丝巾。 这身行头,与其说是去灾区救援,不如说是要去参加一场时尚晚宴。 在全车医护人员清一色的素颜、运动装、冲锋衣和方便行走的平底鞋中,她就像一只误入麻雀群的孔雀,格格不入,又自诩高贵。 众人瞬间交换起诧异、审视甚至略带嘲讽的目光。 连纪丞的目光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然而,祁沐瑶却将这万众瞩目视为对自己的赞美。 她骄傲地微扬着下巴,目光在车厢内逡巡,很快发现只有最后一排纪丞旁边的那个中间空位了。 她唇角一扬。 肯定是纪丞看她还没到,故意给她留下的。 想到此,她赶紧踩着那双极高的高跟鞋,在摇晃的车厢里有些踉跄地走向后排。 “纪丞,我来了。” 暮时念无语地将眼罩重新拉下,继续睡觉。 大巴车开始起程。 大概在平稳地行驶了一个小时后,道路便开始变得崎岖不平,车身也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 暮时念原本靠着车窗休息,如今这样,只能坐直身体,用手紧紧抓住前面的座椅靠背来稳定自己。 纪丞终于等到了机会,赶紧说道:“念念,这样太辛苦了,靠着我吧,会好一点。” “不用,谢谢。”暮时念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语气更冷淡得像一块冰。 周围,几个同属中南医院的同事听到这些,不由开始交换起眼神。 院里不是都在传纪丞和祁沐瑶关系匪浅吗? 怎么他对暮医生这么体贴? 该不会,一切只是祁沐瑶的一厢情愿吧? 祁沐瑶坐下后,因为暮时念戴着眼罩且一直很安静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坐在里面。 如今看到纪丞这么关心她,正生着气,却感受到周围不少目光的探究,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她眼珠一转,立即柔弱地开口道:“纪丞,这路也太颠了,我晃得好难受,头有点晕,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她说着,身子已经微微向纪丞倾斜。 纪丞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碍于她院长女儿的身份,不好直接拒绝,只得找了个借口。 “抱歉,我右肩最近犯了肩周炎,不太舒服,恐怕不方便。” 这一下,周围同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各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右肩肩周炎? 偏偏就是祁沐瑶那一边。 还真是很凑巧呢。 祁沐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和恼怒让她暗暗攥紧了拳头,发誓回去一定要让爸爸给这些看笑话的人年终奖统统扣光! 道路越发难行,颠簸得如同在浪里行船。 祁沐瑶坐在最后一排中间,前面没有任何遮挡,成了全车摇晃幅度最大的人。 她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得移位了。 更要命的是,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在持续的摇晃和与座椅靠背的摩擦下,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造型,几缕发丝也散落了下来。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想从包里翻出小镜子和定型喷雾补救。 忽然,坐在她前排的一位年轻护士猛地捂住了嘴。 “呕——” 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胃酸和食物残渣的酸腐气味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开来。 “快!快开点窗透透气!”有人急忙喊道。 司机无奈,只得停下车,将车顶中部的通风窗“哐当”一声推开。 一股强劲的冷风立刻如同找到突破口般灌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直吹在祁沐瑶的头上! 第28章 祁沐瑶狼狈不堪 “啊!”祁沐瑶惊呼一声,那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卷发被狂风猛地一吹,瞬间彻底炸开。 所有发丝疯狂飞舞,纠缠在一起,活脱脱像一个顶在头上的鸟窝。 那精心粘贴的假睫毛都被吹得翘起了一个角! “关上!快把窗户关上!冷死啦!我的头发!”祁沐瑶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自己失控的头发。 而她这一喊,全车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到她身上。 待看清她此刻顶着一头乱草、妆容也彻底花掉的滑稽模样,车厢里先是静默一瞬。 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祁沐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全毁了,羞愤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能死死地低下头,用包挡住自己的脸。 大巴车最终在一条被泥石流彻底冲毁的道路前停下。 因为无法继续前行,所有人都必须下车,徒步走完最后几公里。 祁沐瑶看着车外泥泞不堪、布满碎石的路面,再看看自己脚上那双精致的细高跟凉鞋,顿时傻了眼。 她踌躇着下了车,细跟立刻陷进松软的泥里,拔出来都费劲。 她眼珠一转,正想装作柔弱无助的样子向纪丞撒娇,让他背自己。 就见纪丞已经走到暮时念身边,殷勤地说:“念念,你刚刚生过病,脸色还这么苍白,这段路不好走,要不然,我背你吧?” 暮时念看都没看他,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不用,谢谢,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她便深一脚浅一脚地,稳稳走在泥泞中。 祁沐瑶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她立刻一瘸一拐地追上纪丞,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哭腔:“纪丞,我的脚好疼啊,这鞋跟太高了,我走不了这种路……” 纪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那双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跟鞋,脸上的不耐烦再也掩饰不住。 “你来参加救援,为什么穿高跟鞋?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我没想到路这么烂嘛……”祁沐瑶委屈地扁着嘴,眼眶瞬间就红了,试图激起对方的怜惜。 纪丞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紧。 他很想直接一走了之,可碍于她的身份和周围人的目光,还是强压下心头的反感,一把将她肩上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LV行李箱拽了过来。 “我帮你拿这个吧。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祁沐瑶一听,以为纪丞终于开始关心她了,当即故意将声音拔高,带着几分炫耀地瞟了一眼前面衣着朴素、未施粉黛的暮时念。 “哎呀,你知道的,女人嘛,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对自己有要求,一丝不苟,保持精致才对!我这里呀,带了些必不可少的护肤品、化妆品,还有一个小型的美容仪,女人得随时保养呀,不然皮肤状态差了可不行……” 她这番话声音响亮,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正在艰难行进的医护人员耳中。 大家看着她一身累赘的打扮,再听听她这番“高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鄙夷和反感的神色。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小护士甚至直接撇撇嘴,低声议论起来。 纪丞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暮时念根本没留意身后的这场闹剧。 因为她的目光都在队伍里那几个身材瘦小的小护士身上。 她们背着塞满了纱布、绷带、输液管等耗材的大背包,在这条路上走得气喘吁吁,可谓是寸步难行。 她立刻快步上前,默不作声地从她们肩上接过几个沉重的包裹,挎在自己臂弯里。 护士们一愣,赶紧说道:“暮医生!这太沉了!您病还没好利索呢……” “没事,我只是风寒,早好了。”暮时念轻松地笑了笑,“受灾的群众面对的是生死考验,我们快点赶到,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多挽救一条生命。我帮你们分担点,我们就能走得快些。” 她语气平和,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和作秀,却让周围听到的医护人员都深受触动,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相比之下,那个还在后面泥地里跟高跟鞋较劲、满口“精致主义”的祁沐瑶,显得如此可笑和肤浅。 纪丞也终是懒得搭理祁沐瑶,快步朝前走了过去。 祁沐瑶看着被众人用感激和尊敬目光包围的暮时念,再对比自己受到的冷落和嘲笑,气得狠狠一跺脚。 “哎哟!” 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这次,是真的扭到脚了! “喂!你们等等我!”她疼得龇牙咧嘴,想喊人帮忙,可抬头一看,大部队受了暮时念那句话的鼓舞,都加快了脚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望着四周荒凉泥泞的山野,一种被抛弃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再也顾不上面子和脚疼,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拼命追赶队伍。 将近一个小时后,救援队伍终于抵达了受灾最严重的清河村区域。 县长和村长正带着人在入口处焦急地迎接他们。 不过,令人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在一片狼藉之中,已经迅速搭建起了数个整齐的临时救助帐篷,水电似乎也得到了临时保障。 看到一夜之间初步成型的救助站,暮时念心中不禁感叹政府应对突发灾情的效率和行动力。 然而,她没有时间多做感慨,因为眼前还有更多亟待救助的生命。 她迅速收敛心神,跟着领队的人,快步走向指定的帐篷,准备立刻投入紧张的救援工作之中。 在大家的努力下,经过大半天的紧张救援,最危重的伤员都已得到妥善处置,剩下的是一些需要持续观察和治疗的伤者。 暮时念终于能喘口气,走到户外透透气。 夕阳的余晖洒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她揉了揉酸胀的脖颈,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忙碌的人群,忽然定格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那人还穿着昨天出门时那身笔挺的西装,但此刻袖口和裤管都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脚踝,正帮忙搬着东西。 “顾司宴?”暮时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走了过去。 第29章 我们今晚怎么睡 顾司宴闻声回头,看到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明显倦容的暮时念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但这惊讶很快被怒意代替,他眉头一拧,冷冷问道:“你们医院是没人了吗?你病还没好利索,就把你派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此刻的气势与平日的温和判若两人。 那冰冷的质问甚至让暮时念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属于上位者的压力。 她晃了晃神,只当是自己太累产生的错觉,或者是他过于担心自己。 所以,连忙解释道:“我已经好了,只是小感冒而已。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就来了?” 顾司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眉头未展,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嗯,过来工作。” 暮时念看着他沾满泥点的西装和正在搬运物资的模样,心头不由一暖。 原来他昨天那么急匆匆地离开,是为了赶来灾区做志愿者? 难怪他看到新闻就出门了呢。 一瞬间,这个男人的形象在她心里就伟岸了起来。 正说着,就见本地的县长快步走了过来。 “顾同志,原来您和暮医生认识?” 暮时念一愣,正想着如何回答,就听顾司宴已经开口:“她是我爱人。 “是吗?”县长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太般配了,太般配了!” 暮时念嘴角微抽。 这县长是不是也有点太热络了些? 她有点尴尬,连忙找了个借口:“那个,我那边还有伤员,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赶紧逃也似的离开了。 救援工作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纪丞白天几次想找机会接近暮时念,都被繁忙的救治工作打断。 所以晚上,他特意找到一处相对安静、还能看到星空的河塘边,想带着暮时念回忆回忆家乡那条小河,好唤回她对自己的感情。 因为虽然知道她结婚是为了气自己,可那个假丈夫,实在无法不让他产生危机感。 而此时,累得几乎散架的暮时念,此刻正为如何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发愁。条件艰苦,她们女医护人员睡的是大通铺,洗澡更是要排长队。 所以,当她看到纪丞的信息——「时念,忙完了吗?到营地东边的小河塘这里来一下,给你个惊喜。」时,只觉得可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小河塘。 我看你是脑子里有个小河塘,水多的都可以养鱼了! 所以,她直接按熄了屏幕,假装没看见。 正当她认命地准备去排队时,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走了过来。 “暮医生,外面有人找您。” 暮时念以为是又有紧急伤情,立刻提起随身的小医药箱快步走出去,却发现等在外面的竟然是县长。 “暮医生,辛苦了,请跟我来一下。”县长笑容可掬地在前面引路。 暮时念不明所以,跟着他穿过营地,来到一处相对完好的民居前。 县长敲响房门时,顾司宴刚洗完澡。 他随意擦了擦头发,顺手将浴巾往腰间一围,便走过去开了门。 门一拉开,暮时念直接愣在原地。 男人结实精壮的上身毫无遮掩地映入眼帘,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没入腰间的白色浴巾。 湿漉漉的黑发还在滴水,整个人带着氤氲的热气。 暮时念的脸“唰”地红了,眼神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县长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场面,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我懂我懂”的暧昧笑容,连忙说:“顾同志,暮医生,二位辛苦了,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脚底生风,快步离开。 顾司宴倒是很镇定,侧身让开通道:“外面冷,先进来。” 暮时念骑虎难下,总不能回去找县长说“我们其实是假结婚”,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强作镇定地打量这个小小的房间,试图忽略旁边那个散发着热气和皂角香味的男性躯体。 “这县长……倒是挺周到,还给来救援的‘夫妻’准备了单间。” 顾司宴摸了摸鼻子,忍住笑意。 这明明是他作为市里指导人员的临时住处,县长这是“懂事”过头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暮时念一眼:“嗯,确实……挺周到。” 暮时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除了一张双人床,连把椅子都没有。 她的目光无处安放,既不敢看床,更不敢看旁边只围着浴巾的男人,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顾司宴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戏谑,故意往她面前走了一步。 “我可不是故意不守约定。来得急,没带换洗衣服,刚把唯一的行头都给洗了。” 暮时念一愣。 他所有的衣服都洗了,那现在浴巾底下……岂不是…… 这个念头让她耳根都烧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那我们今晚怎么睡?” “我刚才看到柴房那边有张旧草席,”顾司宴指了指地上,“我可以将就一下。” “不行!”暮时念下意识反对,“地上又冷又潮,刚发过洪水,睡一晚肯定要生病的!” 她情急之下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却立刻被他左边肩膀上一片明显的红肿吸引。 “你受伤了?” 顾司宴偏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下午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没事。” “都肿了还说没事!”医生的本能让暮时念立刻严肃起来,倒也暂时忘记了尴尬。 她拿起随身带来的小医药箱:“你坐下,我帮你处理一下。” 顾司宴从善如流地在床边坐下。 暮时念站在他面前,打开医药箱,拿出消肿的药酒:“可能会有点疼。” “没事。”顾司宴仰头看向她,轻声安抚道。 距离太近,暮时念有些晃神。 她赶紧用指尖蘸取药酒,准备用力将药酒推开。 然而,当她的指尖沾着冰凉的药水,轻轻触碰到他肩头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一颤。 暮时念的心又不规则地跳了起来。 真是邪门了! 她明明是个合格的医生,怎么会如此不专业呢! 一定是顾司宴这个刚洗完澡的样子,太让人分心了! 第30章 SIZS还挺大 暮时念收敛心神,开始用指腹打圈,将药酒尽量按揉到皮肤里面去。 顾司宴的脊背不由得绷紧。 一双手也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暮时念察觉到他的异样,以为他很疼,赶紧低下头,仔细瞧向他的伤处。 “这么疼吗?”她皱眉询问。 因为如果是这个力度都疼的话,她就要怀疑皮肤下面有轻微骨折了。 灼热的呼吸扶过顾司宴的耳畔,顾司宴的身体瞬间崩的更紧了。 他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回答:“不是疼。” 暮时念一愣。 不是疼的话,那是…… 疼,是没有的。 她轻轻蹙眉,余光却瞥见顾司宴红到滴血的耳朵,顿时反应过来。 她的心猛的一跳,赶紧退后两步,一把将药酒塞到顾司宴手里。 “那个……你自己上药吧!就在刚刚那个位置,你应该够得到。我……我去洗澡了。” 说完,就赶紧朝旁边简陋的浴室走去。 不过,在走进去之前,她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对了,这个床也不小,我们……一起睡好了。” 说完,又觉得好像这话好像让现在的状况变得更暧昧了,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着凉,影响明天的工作。” 顾司宴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是,是我矫情了。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暮时念一愣。 这次二话没说,直接冲进浴室。 她怀疑顾司宴又在开车,可他还是没有证据! 顾司宴笑的肩膀颤抖。 这下,才终于感觉到左肩处的确有一丝丝后知后觉的疼。 而暮时念则关上浴室的门,背靠着门板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一抬头,她就看到挂在眼前那显然刚洗过还在滴水的男性内裤…… 看那SIZE还挺大…… 等等,她在想什么!!! 她的脸瞬间红得快要爆炸。 这个澡洗得暮时念心慌意乱。 当她终于磨磨蹭蹭地洗完,从浴室走出来时,顾司宴已经躺在了床的一侧。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略显随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还带着水汽的脸上停留片刻,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洗好了?” “嗯。”她故作镇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动作极轻地坐下,身体僵硬得几乎能听见自己关节的声音。 就在这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另一个要命的问题: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几乎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顾司宴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盖吧,我不冷。” 暮时念的嘴张了张,实在是说不出“这被子挺大,我们一起盖”这句话。 “那……那你要是半夜冷了,就……就盖一下。” 好半天,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听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好。”顾司宴应了一声,随即关掉灯。 房间,瞬间被黑暗和寂静笼罩。 暮时念轻轻躺下。 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这是暮时念清醒时的第一次。 第一次她能清晰地听到顾司宴平稳的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另一侧的、若有若无的体温。 两个人之间明明还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但这狭小的空间和唯一的一床被子,却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她僵直地躺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 暮时念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感觉半边身体都快麻了,却不敢轻易翻身。 就在她感觉连脚尖都要僵硬的时候,身下的床垫忽然传来微不可查的动静。 是顾司宴轻轻动了一下。 她立刻屏住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靠近并没有发生。 她只听到一声极低的轻笑。 “暮医生,你再这么绷着,明天怕是连手术刀都拿不稳了。” 暮时念脸一热,虽然有种被抓包的窘迫,但还是嘴硬道:“我哪有绷着?我这是……在找最科学的入睡姿势。” “哦?”他尾音微微上扬,“找到了吗?需不需要我提供点……临床数据参考?” 这话里的歧义让暮时念耳根发烫,她下意识地小声反驳:“顾司宴!你………” “我怎么了?”他无辜反问,甚至又往她这边挪动了一点点。 虽然身体并没有接触,但那骤然靠近的,属于男性的温热气息已经笼罩了过来。 暮时念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恐怕连顾司宴都能听见。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忘了自己早已贴在床沿。 “小心!” 伴随着一声低呼,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迅速揽住了她的腰。 在她掉下去之前,稳稳地将她禁锢在怀里。 身体相贴,暮时念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暮医生,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顾司宴忽然开口,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落寞。 暮时念一愣,赶紧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你被我吓成这样呢?”顾司宴语气低沉,听上去更委屈了。 暮时念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莫名一紧,想也不想,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如果我真的怕你,就不会主动和你睡一张床上了。” 顾司宴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在黑暗之中,悄悄扬起。 他将暮时念朝里带了带,随即放了手。 暮时念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怪怪的。 “今天你很累,睡吧。”身旁,顾司宴伸出手,将被子盖上她的肩头。 暖意随即袭来,流入四肢百骸。 莫名的安全感下,暮时念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终于沉沉睡去。 月光从窗边流了进来,洒下一片温柔。 一夜好梦。 暮时念和顾司宴一起吃完简单的早饭,才各自投入到工作中。 然而,暮时念刚走进临时医疗区,早已等候在此的纪丞便迎了上来,直接把她堵住。 “念念,我昨晚在那个小河塘等了你很久,你为什么不来?后来手机还关机了?” 第31章 病人的药方出错 暮时念一边利落地穿上白大褂,一边头也不抬地平静回应:“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去,是你自己决定要等的。” 纪丞被她这冷淡的态度气得胸口起伏,但还是努力压下怒意,故意切换成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是,是我自己要等。因为那个小河塘,像极了我们老家那个。坐在那里,以前我们一起的快乐时光,好像就在昨天。” 暮时念系扣子的手顿了顿,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神清明而坚定。 “纪丞,无论你想起什么,我们都彻底结束了。而且,我已经结婚了,你知道的。” “我不在乎!”纪丞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我知道你是在气我,才随便找个人结婚。念念,只要你愿意离开他,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 暮时念只觉一阵无力。 既然对方油盐不进,那她也不想再浪费口舌。 所以,只留下一句“我要开始工作了”,便转身走向工作区。 纪丞还想追上去,但已有护士上前和暮时念说话。 他只能眯了眯眼,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分药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祁沐瑶,嫉妒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因为来的时候扭到脚的缘故,无法参与救助伤员,便被安排到了这里。 虽然可以一直坐着,比其他医生都清闲,但却没办法围在纪丞身边。 所以,才会让这个暮时念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故意对纪丞欲擒故纵! 忽然,她眼睛精光一现,嘴角高高扬起。 一天的救援工作,再次有序开启。 临时医疗点里,医生们的身影在晨光中穿梭。 清创、缝合、输液,每个步骤都在简陋条件下保持着专业水准。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批前来援助的医护人员也到达现场。 随之而来的,还有更专业的医疗设备。 灾区内,再也不是满目疮痍。 暮时念因为昨晚睡得好,所以,今天的状态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忽然,却见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了过来。 “暮医生,有个正在输液的病人忽然剧烈头痛,恶心呕吐,现在已经意识模糊了,你快去看看吧。” 暮时念眉头一拧,赶紧跑了过去。 一看那位大叔,她便知道这是一名肺部感染的患者。 她二话不说,先关了输液管,随即喊道:“立即停输当前液体!换生理盐水维持通道!吸氧,心电监护!” 很快,监护仪上便显示血压竟然已经达到210/110mmHg! 情况非常危急! 暮时念眉头微蹙,当即指挥着护士拿药品,对患者进行急救。 周围,一些医生见状,也纷纷过来帮忙。 终于,经过大家联手抢救,病人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 暮时念深吸一口气,这才站起身,仔细思索起来。 她给病人开的是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3.0g溶于250ml生理盐水,静脉滴注。 按理,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是。 她下意识朝着刚刚停掉的输液瓶看去,却见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6.0g溶于250ml的浓度! 难怪,病人会发生这样的危急情况! 超高浓度的抗生素快速输注,足以引起中枢神经系统毒性,导致剧烈头痛、意识障碍,并可能引发高血压危象。 “这瓶药浓度不对。”暮时念倏地看向护士,“怎么回事?” 护士听到这话,吓得不轻,慌忙回答:“暮医生,我就是按照您的处方单从药房取的药啊!我仔细核对过,绝对不会出错。” 暮时念眉头紧拧。 因为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开的是什么,也不可能出错。 但争论无意义,她直接问道:“处方单呢?” “处方单……按照流程和口服药一起放在病人床头了,上面有口服药的用法……”护士说着,开始在病人床头翻找。 然而,那张关键的处方单却如同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 忽然,却听一个故意高了几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暮医生,该不会是你一时疏忽,开错了剂量,现在心虚,故意把处方藏起来了吧?” 这话一出,立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对此事格外敏感的病人们。 暮时念不由冷笑:“这里这么多人,我有没有藏东西,大家看不到吗?” “刚刚那么混乱,大家都忙着救人,谁有空注意这些细节?”祁沐瑶眉头微挑,“暮医生,错了就要勇于承认,态度好点,大家也能理解。你这样隐瞒,万一耽误病人的救治,那是要出人命的。” “没错。”忽然,守在病人旁边的家属开了口。 刚刚他因为父亲的急救而吓得不轻,如今缓过来,又听到医生们的这种对话,肯定有所想法。 所以,他当即站起来道:“我爸刚刚命悬一线,肯定是你们弄错了药,你们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我绝对没有开错药!”暮时念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不敢说自己医术多么超凡,但经手的每一个病人、每一张处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她常年高强度工作,所磨炼出的职业素养。 可病人家属怎么可能会轻易作罢,当即闹起来:“口说无凭,证据呢?” 暮时念的眸光闪了闪,刚想开口,却听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大家都冷静一下!”匆匆赶来的纪丞“英雄”般地挡在暮时念身前,用一种息事宁人的口吻对众人说道,“暮医生前天才发过高烧,身体还没好利索,这几天又连轴转,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就算不小心开错了,但她也积极抢救了。现在既然病人已经没事了,何必把小事闹大呢?我们应该体谅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说完,他还转头看向暮时念,颇有邀功之意。 暮时念却气得恨不得想捶他一拳。 她刚刚明明一直在为自己辩解,可这个纪丞,竟然上来就帮她把责任揽了? 他到底是想维护自己,还是害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自私和愚蠢! 果然下一秒,逮到话语漏洞的祁沐瑶便开了口:“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以道德绑架呢?” 第32章 顾司宴扭转局面 纪丞的脸一僵,嘴唇张了张,却完全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而那位家属,被祁沐瑶这番煽风点火的话彻底激怒,情绪更加激动: “说得对!我爸刚才差点就没命了,你们还好意思谈体谅?既然这位医生前天就不舒服,为什么昨天还要参加救援?这不是拿我们患者的生命开玩笑吗!” “没错!” “必须给个说法!”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们群情激愤,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一下,纪丞就像被那被拔毛的鹌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暮时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前面,冷静说道:“我再说一遍,我绝对没有开错药!我们开具的处方是一式三联的。除了随药的那一联,药房和结算处都各有留存。只要把存根联找出来核对,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祁沐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立刻抬高音量道:“所有的处方存根都混在一起,现在有好几百张!大家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为了你一个人的清白,浪费宝贵的救援时间?” 说着,她忽然她话锋一转,故作大度地说:“暮医生,你不承认就算了,我们都是同行,也不想太难为你。但你好歹给患者道个歉,毕竟,病人刚才经历的危险是事实。” 暮时念心底冷笑。 她太清楚祁沐瑶的算盘了——既想扮演善解人意的同行,又要把“暮时念开错药”的帽子死死扣在她头上。 一旦这个印象形成,后续的舆论足以毁掉她的职业生涯。 刚经历过网络风暴的她,比谁都清楚人言可畏。 “几百张单据,分类查找,最多半个小时就能……” “半个小时?”然而,祁沐瑶不等她说完,便嘲讽道,“我怎么记得来的路上,暮医生还慷慨陈词,说我们医护人员要争分夺秒,早一点就能多救一个人?现在为了你一个人的所谓清白,就要占用大家宝贵的半小时?难道在场所有等待救治的伤员的命,还比不上你暮医生一个人的清白重要吗?” 这话极具煽动性,瞬间就让大部分不明就里的医护人员和伤员家属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而一旁,纪丞见事态不妙,赶紧在暮时念耳边低声劝道:“时念,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万一真查出来就难办了。” 暮时念气的双手握拳。 可眼下这个情景,她的确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 忽然,却听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不这么认为。” 暮时念一愣,下意识朝声音所来方向望去。 只见顾司宴朝着她大步走来,朝她投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便继续说了下去。 “医护人员在途中争分夺秒,是因为所有生命都在等待救助。但现在,第一批危急伤员已处理完毕,第二批支援力量也已到达。在这种情况下,查明一个可能导致严重后果的医疗环节疏漏,避免未来发生无可挽回的悲剧,难道不是当前最紧要、也是对生命最负责的行为吗?还是祁医生认为,每个病人都能像刚才那位一样幸运,可以被及时救回来?” 暮时念的心不由,只觉一股暖流直达心底。 没有人知道,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能够有人站在身边有多重要。 不是纪丞那样看似维护,实则不信任的站在身边,而是打心里信任她,支持她。 然而,祁沐瑶一看到对方是顾司宴,却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即嘲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暮医生的丈夫。你们是一家人,你当然帮着她说话!但这是我们医院的事,你不过是个家属而已,管得着吗?” 这话一出,跟在顾司宴身后过来的县长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可是清楚这位的身份——市长首席秘书! 不仅管得着你们医院,人家哪里都管得着! 因为本来人家就是来视察救援工作的! 可早上这位大佬特意交代要保密身份以便工作,他此刻是既不敢说破,又怕顾司宴动怒。 所以,想了想,赶紧上前道;“顾同志说得非常有道理!安全无小事,必须查!现在就查!” 祁沐瑶一愣,她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县长这么轻易就站到了暮时念那边。 而且,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就听顾司宴说道:“如果有人担心占用医疗资源,我可以帮忙找。” “你去找?”祁沐瑶一听,来不及想那么多,当即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叫道,“你是她丈夫,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 然而,顾司宴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当即提议道:“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嫌疑,药房的存根由负责药房的祁医生你来找,账务那边,我来找。找到后,当场核对笔迹和内容是否一致,真相自然大白。县长可以全程监督。” 祁沐瑶一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还想找借口拒绝,县长已经一锤定音:“这个办法好!公平!就按顾同志说的办!我来监督,现在就去把两边的存根都找出来!” 很快,在县长的亲自督促下,不到半个小时,两份存根联便被找了出来。 对比之下,内容完全一致,暮时念开具的剂量完全正确!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既然处方没错,那要么是药房发错药,要么就是有人在取药前篡改了处方单! 祁沐瑶心下一慌,赶紧将矛头指向护士:“肯定是她动了手脚!” “我没有改动处方!”小护士闻言,赶紧说道,“我真的没有。” “那怎么处方单偏偏丢了呢?”祁沐瑶冷冷一笑,“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你压根就是想毁灭证据,好来个死无对证!”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小护士急得快哭出来。 可大家看向她的目光还是带着许多怀疑。 祁沐瑶看着嫌疑被成功引开,偷偷松了口气。 却听暮时念忽然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死无对证。” 第33章 祁沐瑶狼狈退场 暮时念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祁沐瑶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但想到那张早已被她扔进茅房的处方单,她又强行镇定下来。 难不成暮时念还能从粪坑里把处方捞出来不成? 只要找不到原件,谁又能证明她改过处方? 想到这里,祁沐瑶的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然而,暮时念的目光却直直锁住了她。 “大家应该都记得,因为灾区潮湿,指挥部特意为每位医生配发了防水的特种墨水笔。只有用这种笔,才能在处方单上留下字迹。”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在场众人:“而护士因为没有处方权,所以并没有配备这种笔。”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众人恍然大悟! 方才还备受怀疑的小护士顿时红了眼眶,指着祁沐瑶激动地喊道:“没错!我根本没办法修改处方!反倒是祁医生,她虽然被安排在药房,但她手里有那种笔!除了我,就只有她接触过处方和药品!” 霎时间,所有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射向祁沐瑶! 确实,祁沐瑶本就是医生,只是因为腿伤才被安排到药房帮忙。 她才是唯一具备篡改处方条件的人! 祁沐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千算万算,竟漏算了这个细节! 这一下,祁沐瑶的脸色煞白如纸。 但这里又没有监控,她怎么可能承认? 毕竟,篡改处方,导致病人有生命危险不仅会葬送她的医生生涯,甚至还有可能导致犯罪。 当时,她也是因为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才敢下手的。 所以,她强自镇定地反驳道:“这全都是猜测!你们有证据吗?” “但只有你既有机会,又有动机!”小护士被她反咬一口,此刻愤慨难平,“谁不知道你喜欢纪医生?而纪医生的初恋是暮医生!你就是因为嫉妒才陷害她!”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难怪这一路上祁医生总是往纪医生身边凑……” “我说怎么一出事她就急着跳出来指证暮医生?” “脚扭伤了不能参与救援,诬陷别人倒是跑得挺快?” …… 祁沐瑶脸色发白。 这些人虽然在小声议论,但是所有的话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她几乎气得要发疯。 尤其是纪丞,也冷冷地看向她,那眼神里,似乎还有说不清的厌恶。 “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来!”忽然,她大吼一声,“如果没有证据,我告你们诽谤。” 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在没有摄像头的救援现场,除非有目击证人,不然哪来的她篡改处方单的证据呢? 祁沐瑶也就是死死攥着这一点,才敢如此“有底气”。 县长面色凝重,沉声道: “祁医生,处方单丢失确实无法直接证明你篡改处方。但另外两联存根俱在,至少证明你发药时没有认真核对。这个重大失误,你无可推卸!” 祁沐瑶顿时语塞。 按规定,发药前必须核对两联处方是否一致。这个失职,她逃不掉。 不过比起故意篡改处方的罪名,工作失职要轻得多。她咬紧牙关: “两联处方是连在一起的,我以为内容一致,确实没有仔细核对。这是我的失职,但我绝不承认篡改处方!” 县长冷冷扫了她一眼,又瞥见顾司宴冰封般的脸色,当即决断: “核对疏忽,发错药品,险些造成患者死亡,这已是重大医疗事故。鉴于你极不严谨的工作态度,我认为你已不适合留在医疗队。请你立即停止所有工作,等待后续处理!我们承担不起下一次可能发生的悲剧!” 说完,他随即指派两名护士:“请你们辛苦一下,把所有已发放药品重新核对一遍。” 而好巧不巧,这两名护士恰好是来路上,暮时念帮助的那两位。 她们在一旁默默看完整个经过,本就对祁沐瑶不齿,如今突然增加工作量,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所以,都不约而同地瞪了她一眼。 周围,其他医护人员看向祁沐瑶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因为大家都是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都很清楚。 在医疗这个讲究仁心仁术的行业,祁沐瑶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底线。 祁沐瑶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她感受着四周如针扎般的目光,再也无法待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祁医生。” 忽然,顾司宴清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她身后响起。 祁沐瑶的脊背猛地一僵。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身份明明那么低微,却让她有一种上位者的错觉。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说,让病人陷入危险的人,至少该道个歉?” 祁沐瑶的脚步僵在原地。 她长这么大,都没和人道过歉,何况,当着这么多人? 那她的脸还往哪搁? 而一旁,听到这句的县长立即附和道:“没错,祁医生,这是最基本的态度。” 祁沐瑶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是转身对着患者和家属深深鞠躬:“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患者家属怒不可遏:“我爸刚才差点没命!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要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就法庭上见!” 祁沐瑶弯着的腰微微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会尽力补偿。” 说完,便转过身,急匆匆离开。 “啧,不是说她脚受伤了吗?竟然能走这么快,装的吧?” “这还用说嘛,这位在医院的时候就是专挑清闲的活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是人家暮医生好,带着病来救援,而且夫妻一起上阵呢。” …… 祁沐瑶咬牙切齿地听着这一切,却只能装作没听见。 周围人终于渐渐散去。 县长也特别“懂事”地离开。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暮时念长出一口气,不由感激地看向顾司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顾司宴只做一个代驾,屈才了。 顾司宴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没事了。” 暮时念的心忽然软成一片。 自从家人都先后离开她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呵护过她了。 而一旁,纪丞狠狠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34章 他是要牵手吗 为期数日的紧急救援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所有医护人员都回到了原本的岗位。 而由于此次救援的工作出色完成,除了有过错的祁沐瑶之外,其他每个医护人员都得到了嘉奖。 为此,中南医院还特地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表彰大会。 然而,大会刚结束,祁院长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祁沐瑶带着怨气的声音迎面砸来。 “爸,我不就是发错了一盒药吗?在那种连电脑都没有的条件下,这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最后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凭什么给我这么重的处分?暮时念她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凭什么就能得到这么高的嘉奖?” 祁院长脸色一沉,迅速回身将门严实关上,这才压着怒火瞪向她:“只是拿错一盒药?你差点酿成医疗事故,还闹得人尽皆知!现在是市长亲自下的指示,必须严肃处理!连我都差点被你拖累!” “市长?”祁沐瑶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会惊动到市长。 而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倒要问你呢!”祁院长冷哼一声,“暮时念带病坚持救援的事,怎么就会传到市长耳朵里?现在市长亲自过问,连我派专家去灾区的决策都受到了质疑!我今天上午特地跑到卫生局解释了半天,说是出于对灾情的重视,派遣上考虑不周。好说歹说,局长才答应帮我在市长面前美言几句。你说,这不是被你连累的是什么?” 祁沐瑶这才想起,当时纪丞确实是用暮时念生病为由替她开脱的。 想到这一层,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燃得更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而另一边,医院门口。 姜梨一边挽着暮时念的胳膊往外走,一边撇嘴道:“当院长女儿就是好哈,表彰大会都可以不参加,得了处分也不用被当面通报批评。要不然,她那张脸一定很精彩。” 听到这话,暮时念不由想到那天,当大家得知她犯错却倒打一耙时脸上的表情,不由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反正对她的实际影响,比背个处分还大得多。” “那倒是。”姜梨赞同地点点头,“我在别的医院的医生朋友,都来和我打听这件事呢,可见传播还挺广的。” 她说着,忽然眉头一挑:“不过,说真的,这次祁沐瑶被处分,还真挺令人意外的。听说,是市政府直接下的命令呢。” “市政府?”暮时念微微一怔。 这件事,怎么会惊动到市长那里? 难道…… 她忽然想起当时县长也在现场,或许是他上报的吧。 正想着,却觉姜梨忽然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啧,还说你俩没什么?这都来接下班了!如胶似漆的,比人家度蜜月的还腻乎呢!” 暮时念一愣,赶紧抬头望去。 只见顾司宴正站在医院门口的路旁,含笑注视着她。 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在熙攘的人流中格外引人注目。 暮时念脸颊微热,赶紧小声对姜梨说道:“别瞎猜,说不定他正好有事呢。” 说完,她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今天受了嘉奖,想过来给你庆祝一下。”顾司宴嘴角微扬。 暮时念顿时一怔:“你怎么知道?” 毕竟,她也是今天到了医院,参加了表彰大会才知道此事的。 顾司宴眸光微动,正思索着该如何自然地解释这个消息来源,就听一旁的姜梨笑着打趣道:“哎呀,人家关心你,自然有知道的门路,这还用问吗?” 暮时念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顾司宴意外被解了围,目光顺势转向姜梨。 “你好,我叫顾司宴,是时念的爱人。” 姜梨心里暗笑,瞥了暮时念一眼,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我叫姜梨,是与她关系岌岌可危的闺蜜。” 顾司宴微微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从你们结婚说起呗。”姜梨挑了挑眉,故作不满地抱怨道,“这么大的事,连个喜酒都没请我喝,你说这种闺蜜,还要不要得?” 顾司宴立即会意,当即绅士地欠了欠身:“的确是我们的疏忽。不知姜医生今天能否赏个脸,给顾某一个弥补的机会?” 姜梨勾了勾唇。 这个回答,她喜欢。 态度嘛,也满意。 看来这次,她这位闺蜜的眼光还不错。 “今天就算了,毕竟你们这是约会,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不过这顿酒,我可是时刻记着,你们跑不掉的。走了,拜拜!” 说完,便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暮时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顾司宴:“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这样,爱开玩笑。” 顾司宴眼底含笑,从善如流地问道:“那么,暮医生是否愿意赏脸,共进晚餐呢?” “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暮时念轻声道。 “一顿饭而已,我还请得起。”顾司宴目光温柔,“而且,你不是说,想吃火锅了吗?” 暮时念微微一怔。 忽然想起救援时,那个阴冷的雨天,她裹着外套,望着湿漉漉的窗外,曾无心地念叨过一句“真怀念火锅的味道”。 没想到,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竟被他记在了心里。 一股暖流不由分说地涌上心头,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感觉。 “好吧。”她轻轻点头。 她向来不忍拒绝他人的善意。 何况,是在对方这么有心的情况下。 顾司宴眼中笑意更深,朝她伸出了手。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暮时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他这是......要牵她的手吗? 可他们分明不是那样的关系...... 还是说,因为在医院门口,他要做戏给别人看? 那她该不该回应? 万一会错意了呢......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她的心越跳越快,连指尖都在微微颤动。 终于,她咬了咬牙,缓缓抬起手来。 第35章 帮我掏出来 “暮医生,我要的是车钥匙,你在想什么?”忽然,却见顾司宴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凑到她面前。 暮时念一愣,再次看向他那掌心向上的手,瞬间反应过来。 这一下,心跳得更快,脸也“轰”地一下热了起来。 又羞又窘之下,她赶紧从包里掏出车钥匙,几乎是一把塞到了他手里。 “给……给你!” 说完,便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身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顾司宴直接笑弯了眼。 车子很快开出医院,平稳地汇入车流。 顾司宴用余光瞥了一眼仍有些脸红的暮时念,随即开口道:“恭喜你,得到了表彰。” 暮时念回过神,听他这么说,赶紧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当时站出来为我解围,我可能麻烦大了,更别说这个奖了。” “清者自清。”顾司宴挑了挑眉,非常笃定道,“就算没有我,真相也不会被埋没,老天不会冤枉好人。” 暮时念心里一暖,没有再多说。 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那天没有顾司宴如神兵一样降到她面前,即使最后能证明清白,中间的过程和舆论的发酵也足以让人脱层皮。 正想着,却听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暮时念下意识朝声音传来处看去,却发现是顾司宴西装裤的裤兜。 她脸上一僵,赶紧别开眼。 顾司宴下意识想伸手去拿,但此时车子正朝着上坡驶去。 而且小路狭窄,弯路很多,他放开一只手,实在是不安全。 可他又担心错过重要电话。 毕竟,虽然救援结束,但灾后重建也是个大工程,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对着暮时念开口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一下?” 暮时念一愣,手也下意识蜷了蜷。 因为那个位置,实在是…… 可顾司宴这么说,想必有可能是要紧的事。 所以,她还是努力排除杂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向他的裤兜。 但由于坐姿的原因,顾司宴那西装裤面料紧绷地包裹着大腿,导致口袋空间有些狭窄,实在是很难直接进入。 暮时念只能蜷起小手,试图朝里钻去。 腿部的温热和坚实的肌理,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传入指尖,暮时念的手指不由微微轻颤。 而就是这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却让顾司宴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终于,暮时念的手触到手机,她赶紧张开手掌,想要将手机掏出来时…… 车子突然压到什么东西,颠簸了一下。 “呀!”暮时念猝不及防,身体因惯性向前倾去。 她下意识想用手撑住保持平衡,所以,另一只手慌乱中一按…… 好巧不巧,正按在了一个极度尴尬而敏感的位置上! “嗯……”顾司宴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青筋微跳。 他几乎是立刻用尽全力稳住方向盘,才保持车子平稳。 暮时念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了所有手,同时也终于将手机掏了出来,但是手机铃声戛然停止。 她低头看去,随后小声开口。 “显示是林旭……要回拨过去吗?” 顾司宴的脊背依旧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硬,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喉结微动,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不用。” “哦……好……”暮时念声如蚊蚋,赶紧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和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还有,那急剧上升的温度…… 暮时念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但想到刚才的情景,还是问道:“你平时开车,都这样接电话吗?” 顾司宴此刻正一边努力平复身体某处被无意点燃的躁动,一边集中精神应对复杂路况,听到问话,几乎是凭着本能回答:“嗯,习惯了。” 暮时念不由紧紧蹙眉。 她并不知道顾司宴平时是有专门司机,并不需要自己开车的。 所以,在她的想象里,顾司宴就是这样一边开车,一边艰难接电话的。 她下意识想说这样很不安全,可看着顾司宴有些发红的耳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准备改日再说。 这么想着,她把头转向窗外,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么一看,却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车子不知何时已驶上了盘山公路。 半山腰上,那家以其绝佳观景位置和地道口味而闻名,据说提前一周都难订到位子的“山野寻味”火锅店招牌,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你要带我去……‘山野寻味’?”暮时念忍不住问道,“听说这里的位子超级难订的!” 顾司宴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放心,这里的老板是我朋友。” 暮时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连这么难订的店都有门路。 车子很快停在了半山腰的专属停车场。 顾司宴领着她径直走进一间早已预留好的雅致包房,窗外是一览无余的江景。 两人刚落座,顾司宴的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市长的来电。 所以,赶紧站起身,有些抱歉道:“你先点菜,我出去接个电话。” 随即,便快步走出了包房。 暮时念点点头,刚拿起制作精美的菜单,准备看看有什么菜时,却听包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她下意识转头,想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却见一个穿着非常时尚,眉眼带着浓浓笑意的陌生男人走了进来。 并且,还毫不客气地用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暮时念微微蹙眉,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对方闪到了她面前,笑嘻嘻道:“哟!原来嫂子这么漂亮!怪不得能把顾司宴那小子吃得死死的!” 暮时念一愣,嫂子? 难道是顾司宴的朋友? 可顾司宴竟然把结婚的事,都告诉朋友了吗? 不管怎样,她赶紧站起身。 “嫂子快坐快坐!”林旭连忙摆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 暮时念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这里的老板?” 第36章 十八x大戏隆重上演 “没错儿!”林旭点了点头,随即抱怨道,“刚才我给那小子打电话,他居然不接!本来还想亲自迎接你们的。” 暮时念想起车上那通电话,赶紧替顾司宴解释道:“他刚才想接的,只是刚要接,就断了。路上开车,不方便回拨。” 林旭完全没转过弯来,下意识脱口而出:“他想接?我电话可是响了很久才被挂的……” 这话一出,暮时念立即想到当时的场景。 可她又不能按照实情原原本本的解释,所以,又羞又急,一张脸变得红扑扑的。 林旭说完后,觉得哪里不对,抬头就看到脸颊微微泛红的暮时念。 瞬间! 一出“车内旖旎,无暇他顾”的十八禁大戏就在他脑中隆重上演! 毕竟,顾司宴那货玩车震都上了热搜的。 这个表面禁欲,背后玩的可花的闷骚男! 想到这,他眼前一亮,忽然凑近一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说起来,嫂子,你们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得感谢我这个月老呢!” 暮时念一怔:“为什么?” 林旭刚想抖出“要不是我假装喝醉把他骗到酒吧,你能恰好抓他当‘代驾’?”的老底,包房门就被推开,露出顾司宴那张带着警告的脸。 “你是不够忙?还是客人太少,让你有空在这里八卦?” “啧……”林旭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闷骚护食了,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得得得,我不打扰二位的二人世界了!” 顾司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走到对面准备落座。 而林皓却飞快地凑到暮时念耳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嫂子,这小子闷骚得很,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其实对你可上心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带女人来我这儿呢。” 说完,便匆匆离去,生怕晚一步就被顾司宴抓个正着。 而暮时念却愣在当场,原本平静的心,此刻像被小石子投入的湖水,不可抑制地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顾司宴。 顾司宴也有些着急地看向她:“他跟你说什么了?” 暮时念眼神顿时游移起来。 她怎么可能把林旭的原话说出来呢? 所以,干脆问道:“他为什么说……我们结婚是他的功劳?” 顾司宴一愣。 那天,他被林旭诓去酒吧,结果还没走进去,就被暮时念当成了“代驾”。 从某种意义上说,林旭确实是他的功臣。 但他也一样不可能把实情说出来,所以,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别听他胡说八道。” 暮时念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顾司宴已经拿起菜单。 “看看想吃什么?他们家的鲜切牛肉和手打虾滑不错。” 暮时念也只好作罢,低下头开始点起菜来。 虽然晚餐时段客人很多,但他们点的菜上得出奇的快。 顾司宴熟练地用公筷烫着毛肚,七上八下,时间掐得刚好,然后,自然地将最爽脆的部分夹到她的油碟里。 随后,又细心地撇去红汤沸腾时浮起的辣椒,将煮好的虾滑捞给她,自己则接手了她觉得略肥的雪花牛肉。 动作行云流水,体贴入微,却又不让人觉得过分讨好。 暮时念一边感受着他无声的照顾,一边回味着林旭那句“他第一次带女人来”和“对你上心得很”,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有点乱糟糟的,以至于吃得相当沉默。 顾司宴见她若有所思,猜测着林旭那家伙到底口无遮拦地说了些什么,有些担心,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开口询问。 所以,两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在一种极为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暮时念好奇地朝外望去,只见山下蜿蜒的江面如墨色绸缎,倒映着两岸璀璨的灯火。 远处跨江大桥宛如缀满钻石的腰带,夜色美得令人心醉。 但是,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外面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道。 顾司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这两天江边有烟火大会,也允许市民自发燃放小型烟花,大概是有人开始放了吧。” “是吗?”暮时念努力向窗外探看,但因视角所限,看不到江边的具体情景。 “想去看的话,我们可以去江边。”顾司宴见她似乎有兴趣,便开了口,“只是这里离家有点远,我担心回去太晚,影响你明天工作。” “没关系!”暮时念闻言,立即摇摇头“医院给我们参加救援的人放了假,我明天不用上班。” “那吃完我们就去。”顾司宴唇角微扬,带着说不清的宠溺。 两人很快用完餐,驱车来到江边。 堤岸上早已聚满了人,许多情侣手牵着手,挥舞着“滋滋”作响的银色电光花。 沙滩上,还有那种点燃后会飞速旋转、抛出绚烂光圈的“仙女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明亮而短暂的轨迹,格外梦幻。 暮时念远远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爸爸妈妈都还在,她的“仙女棒”也还未缺席。 如今……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给你。” 暮时念回过神,低头看去。 只见顾司宴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透明袋子,正递到她面前。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手持烟花、仙女棒,甚至还有几支小小的烟火棒。 暮时念的眼前顿时一亮:“这么多!” “喜欢吗?”顾司宴勾唇。 “当然喜欢!”暮时念重重点头,随后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根仙女棒。 顾司宴随后用打火机为她点燃。 金色的火花“噼啪”绽放,映亮了她带着笑意的脸庞。 她小心地拿着,看着火星在空中划出一个个闪亮的圆圈,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混杂着江水潮湿的气息。 一支接一支,光芒次第亮起,在她手中编织着短暂而璀璨的梦。 自从父母离开,背负着沉重的过往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到纯粹的轻松和快乐了。 忽然…… 第37章 这小子闷骚的很 “咻——嘭!”巨大的声响从对岸传来,正式的烟火大会开始了! 一簇簇巨大的光球腾空而起,在深邃的夜空中轰然绽放,变成漫天流金泻玉、五彩斑斓的花雨,将整个江面映照得如同白昼。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阵阵惊叹。 夜风吹来,带着江水的微凉,暮时念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和清冽气息的西装外套便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暮时念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顾司宴深邃的眼眸。 在他身后,是不断升腾、炸裂、绚烂到极致的漫天烟火。 这一刻,仿佛所有星光都坠落在他周围,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有些不真实。 “哥哥,给你的女朋友买束花吧?”忽然,一个抱着花篮的小女孩跑过来,仰着头看着他们。 暮时念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解释“我不是……”,却见顾司宴已经俯身,从小女孩篮中选了一束包装精致的香槟玫瑰,利落地付了钱。 “天气冷,让她早点回家。” 顾司宴将花递给她,带着极好的理由。 暮时念再次忍不住想起林旭的话——“这小子闷骚的很,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 心,再次不可遏制地狂跳了起来。 而且这次,格外剧烈。 “谢谢。”她低头接过花束,有些不敢看他的双眼。 烟火表演落幕,人群开始喧闹着散去。 顾司宴担心她着凉,便试探地问:“回去吗?” 暮时念心里其实有些恋恋不舍,但她也担心只穿着衬衫的顾司宴会冷,便点了点头:“好。” 因为散场人流和车流巨大,加上回家的路有些远,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一进门,暮时念就找来花瓶,小心翼翼地将那束玫瑰插好,摆放在客厅茶几上。 洗漱后躺到床上,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清淡花香。 暮时念这一晚睡得格外沉,连梦都是温暖而安宁的,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已经上午十点了。 家里静悄悄的,她走出卧室,顾司宴果然已经不在家,想必是去工作了。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茶几上那束在晨光中静静盛放的香槟玫瑰,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一片柔软。 而正当她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时,却一眼瞥见餐桌上有张显眼的便签纸。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只见那纸上力透纸背、干净利落的字迹格外显眼。 “粥在锅里,蛋在旁边的平底锅里,自己热一下。顾司宴。” 暮时念的心顿时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暖融融的。 她赶紧走进厨房,果然看到灶台上并排放着两个锅。 打开其中一个的盖子,里面是熬得软糯喷香的白米粥。 另一个平底锅里,则静静躺着两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边缘带着微微的金黄色,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瞬间,她心里那股暖意更盛了,嘴角噙着笑,熟练地打开了燃气灶。 蓝色的火苗“噗”地一声窜起,在她清澈的眼眸里跳跃。 看着那簇稳定燃烧的火焰,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昨晚…… 江边璀璨的星空下,顾司宴为她点燃一支支烟花,金色的火花在他深邃的眼底闪烁。 还有他默默披在她肩头的外套,以及那束意料之外的玫瑰…… 不自觉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一股明显的焦糊味钻进鼻腔,她才猛地回过神。 “唉呀!”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火。 可惜已经晚了,原本煎得完美的荷包蛋,边缘被她这么一热,变得有些焦黑。 看着这有点失败的“再加工”成果,她有些懊恼,不过,却没有半点想要扔掉的意思。 反而,小心翼翼地将微焦的蛋和温热的粥端到餐桌上,一口一口,认真地吃了下去。 蛋的边缘带着一点点苦味,但她的胃里是暖暖的,心里更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和暖意包裹着。 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她又看了一眼那张便签。 忽然就想起昨天在车上,他接电话的样子。 “这样开车太不安全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她回到卧室,利落地换好衣服,提起手提包就出了门,径直前往附近最大的电子商场——她要去给顾司宴买一个蓝牙耳机。 只是偌大的电子商场内,蓝牙耳机琳琅满目,各种款式、品牌,应有尽有。 可她对这类产品又没什么研究,顿时犯了难。 而正当她犹豫着该从何下手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念念?” 她诧异地回头,却顿时眼前一亮:“逸帆哥?” “真的是你。”沈逸帆快步朝她走近,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几年不见,我们念念变得这么漂亮了,我刚才差点没敢认。” 暮时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沈逸帆对她而言,几乎像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母亲是多年的同事兼好友。 小的时候,沈逸帆又经常教她功课,带她玩,于是,没有哥哥的她,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京都上班吗?” “回来看看爸妈。”沈逸帆温和地回答,目光落在她刚才徘徊的柜台,“想买耳机?” “嗯,”暮时念点点头,“想买个蓝牙耳机,但是不太懂这些。”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我对这些还算有点了解。”沈逸帆主动提议。 暮时念正需要个懂行的人帮忙,当即点头:“好啊!” 于是,两人便站在柜台前,认真地挑选起来。 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祁沐瑶正举着手机,特意找了好几个借位角度,“咔嚓咔嚓”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有沈逸帆摸她头顶,她仰头笑的。 有沈逸帆的手放在暮时念耳旁,像是为她挽发丝,其实是帮她戴耳机试听的。 还有,两人侧着身,像是身体紧紧相贴的…… 第38章 她遇到别人了吗 在沈逸帆的帮助下,暮时念很快选定了一款深海蓝色的蓝牙耳机。 “谢谢你啊,逸帆哥,真是帮大忙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沈逸帆宠溺地笑了笑,随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念念,要不要去家里坐坐?我妈这几年经常念叨你,说好久没见你了。” 暮时念一怔,心里不由泛起许多愧疚。 自从母亲出事后,台长妈妈确实约过她好几次,但她那时心情低落,不想触及过去的回忆,都以工作忙推脱了。 没想到,台长妈妈一直惦记着自己。 见她犹豫,沈逸帆又补充道:“今天正好是我妈生日,你要是能去给她庆祝,她一定特别开心。” 这一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暮时念终于不再多想。 责怪就责怪吧,的确是她的不对。 这几年,她应该去主动拜访的。 “那,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个礼物?” “其实不用,我妈能见到你就很开心了。”沈逸帆怕她破费,立即道。 暮时念闻言,挑眉一笑:“逸帆哥,我可不是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小屁孩了,我有工作,早就自己赚钱啦!” “是是是,我们念念可是有名的圣手呢……” 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选好了礼物,一同前往台长家。 不过,暮时念也没忘记给顾司宴发了一条信息。 「我中午在外面吃,你不用特意回来给我做饭了哦,不过,也要按时吃饭。」 后面,还配了个可爱的笑脸。 顾司宴此时正在外面办事,正担心中午赶不回来,看到这条短信,脸上立即浮出一抹能让冰雪消融的笑容。 「遵命。」 然后,想了想,也在后面补了一个儒雅又不失端庄的微笑。 这才放心地动身前往市长家。 巧合的是,顾司宴刚从车上下来,祁沐瑶也正好到达附近。 她恍惚看到顾司宴从一辆高档轿车的后座下来,心里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顾司宴不是代驾吗? 为什么不是从驾驶室出来? 难道,是她看错了? 正想着,就见顾司宴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眼前。 她不再想那么多,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挡在了顾司宴面前。 “哟,顾先生,今天中午不用赶着回去给你的小娇妻做饭了?” 顾司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又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眉头微微蹙了蹙,并不想理会。 祁沐瑶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也是,人家暮医生正和别的男人约会呢,哪里还需要你献殷勤?” 这话一出,顾司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请注意你的措辞,造谣是犯法的。” “造谣?”祁沐瑶嗤笑一声,拿出手机,直接调出照片伸到他面前,“我亲眼所见,算造谣?不信你自己看!” 顾司宴本不想看这种无聊的东西,但涉及到暮时念,他还是下意识瞥了过去。 不出意外,自然看到的是祁沐瑶精准挑选角度拍到的“亲密”照片。 “看到了吧?”祁沐瑶得意地说道,“人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好,在外面勾三搭四,你还傻乎乎地给人当煮夫!我早就说过,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配娶回家当老婆的!” 顾司宴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神如刀般落在祁沐瑶的脸上。 “祁医生没有朋友吗?正常的社交距离,就被你说成这样,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祁沐瑶一愣。 她本以为顾司宴看到这些会脸色大变,恼羞成怒。 没想到,他竟然一点也不怀疑暮时念,反而还骂她? 她当即气得脸色涨红:“你……你就打肿脸充胖子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她愤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快步离开。 顾司宴脸色冰冷。 虽然他干脆地驳斥了祁沐瑶,但其实心里并非毫无波澜。 他相信暮时念不会做出格的事,因为退一万步讲,他们之间还有合约约束着。 可照片里,她对那个男人毫不设防的灿烂笑容,以及对方揉她头发时她那再自然不过的神情…… 还是像一根细小的刺,莫名地扎在他心上,让他心里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所以,整个下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几乎是下班时间一到,便一秒都不带耽搁地直接回了家。 然而,打开门,却发现家里一片安静。 暮时念还没回来。 想到他是中午遇到的祁沐瑶,所以,暮时念是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瞬间,那股闷闷的感觉更深了。 他下意识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 目光不经意往楼下一瞥,却正好看到暮时念和一个男人相对而站。 而那个男人,赫然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只见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但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忽然,男人又伸手自然地揉了揉暮时念的头发,随后转身上了车。 很显然,是他送她回来的。 顾司宴握着窗框的手微微收紧,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酸意瞬间翻涌加倍。 很快,门从外面打开,暮时念走了进来。 顾司宴此时已经从窗边回到客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暮时念没想到他已经到家,赶紧把手里的耳机盒子藏在了身后,才开了口:“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顾司宴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冷淡了许多。 不过,他并非故意冷淡,只是心绪纷乱,还没整理好该如何面对她。 暮时念正纠结着怎么把耳机自然送出去,没太察觉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 所以,打完这声招呼就赶紧钻进了卧室。 顾司宴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去。 平时,她下班回来后,都会像个小“贪吃包”一样,第一时间问他“今天吃什么”。 然后,还会走进厨房,去扫视一圈。 如果遇到饭还没做好,她又实在饿的情况,还会和自己撒娇,允许她先偷个馋。 可今天,她却二话不说,直接躲进了卧室。 而且,耳朵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绯红…… 是不是……她真的遇到了更让她开心的人了? 想到此,顾司宴的手忍不住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