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不重圆》 第1章 第1章:宫宴惊鸿 上元佳节的夜,紫禁城被漫天灯火裹得暖融融的。 宫墙下的雪还没化尽,踩上去咯吱作响,却半点没冻着沈寒霜心头的热意。 这是她第一次以镇北侯嫡女的身份参加宫宴,红珊瑚耳坠随着她轻快的脚步晃悠,眼底盛着比廊下宫灯更亮的光。 “小姐,慢些走,仔细脚下。”贴身丫鬟青禾攥着她的袖口,语气里满是担忧,“宫里头规矩多,咱们可不能像在侯府那样随性。” 沈寒霜笑着回头,指尖捏了捏青禾冻得发红的耳垂:“知道啦,我又不是去闯祸的。再说了,有父亲在,谁敢挑我的错?”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收了几分脚步的轻快,规规矩矩跟着引路的太监往畅音阁走。 镇北侯沈毅常年镇守边关,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京,沈寒霜自小在边关长大,看惯了风沙狼烟,对京城的精致繁华总带着几分新鲜。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时,她忍不住仰头看檐角的琉璃瓦,月光洒在上面,泛着冷润的光,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柄珍藏的汉剑。 畅音阁内早已坐满了人,丝竹之声顺着敞开的窗棂飘出来,混着酒香与脂粉气,热闹得有些晃眼。 沈寒霜跟着母亲柳氏走到侯府的席位坐下,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听见邻座几位夫人低声议论:“听说了吗?今儿顾大人也来了,就是那位刚入内阁的顾清澜,年纪轻轻就成了辅政大臣,真是前途无量。” “何止前途无量啊,你是没见过,那模样生得,比画里的神仙还俊,性子又清冷,京里多少姑娘的心思都系在他身上呢。” “可惜了,听说顾大人最是恪守礼教,对女色之事向来避之不及,想嫁给他,怕是难喽。” 沈寒霜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顾清澜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去年父亲回京述职时,曾提过一句“顾氏有子,清正刚直,是个可塑之才”, 那时她只当是父亲随口夸赞的后生,没放在心上。可此刻听着夫人们的议论,她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好奇,能让父亲称赞,让京中女子惦记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 正想着,殿内忽然静了几分,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沈寒霜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如青松玉树,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五官生得极是俊秀,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星映月,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只是脸色偏白,神情淡漠,周身仿佛罩着一层无形的寒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沉稳有度,路过席位时,有人起身见礼,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对周遭的热闹与追捧都毫不在意。 “那就是顾清澜。”柳氏在沈寒霜耳边轻声说,“你父亲常说他有治国之才,往后在京中若是遇上,需得恭敬些。” 沈寒霜没应声,目光紧紧追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她见过边关最英武的将士,也见过父亲帐下最聪慧的谋士,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身处喧嚣之中,却像独自站在月光下,清冷,干净,带着一种疏离的贵气,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皇帝的声音从殿上传来:“顾爱卿,近日西北漕运之事,你可有什么见解?” 顾清澜闻声抬头,缓步走到殿中,躬身行礼:“回陛下,西北漕运阻塞,症结在于河道淤塞与官员推诿。臣以为,当派专人疏浚河道,同时严查漕运官员,赏罚分明,方能解此困局。” 他的声音清亮沉稳,条理清晰,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皇帝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顾爱卿年轻有为,分析得句句在理。此事便交由你负责,朕相信你的能力。” “臣遵旨,定不辱使命。”顾清澜再次躬身,动作一丝不苟,而后缓缓退到一旁的席位坐下,依旧是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得到皇帝的夸赞,对他而言不过是件寻常事。 沈寒霜坐在席位上,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怦怦直跳。 她看着顾清澜的侧影,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明明是清冷的人,却让她觉得像极了边关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遥远,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抬头仰望。 “此子当如皎月。”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那些京中女子的心思了,这样的人,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足以让人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宫宴,沈寒霜有些心不在焉。丝竹之声听不进耳,精致的点心也没了滋味,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顾清澜的席位。 她看到他偶尔与身边的官员交谈,神情依旧淡漠,却字字珠玑;看到他举杯饮酒时,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雅致; 看到有宫女不小心将酒洒在他身上,他也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妨”,没有半分苛责。 宴席过半,沈寒霜借口透气,悄悄离了畅音阁。廊下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却让她纷乱的心绪平静了些。 她靠在廊柱上,望着天上的明月,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顾清澜的模样,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躬身行礼时的姿态,还有他那双仿佛盛着月光的眼睛。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青禾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夜里风大,仔细着凉。” 沈寒霜任由青禾为自己披上披风,指尖触到披风上柔软的绒毛,忽然轻声问:“青禾,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像月亮一样的人,注意到自己呢?” 青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顾大人了吧?” 沈寒霜的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否认,只是望着明月,眼神明亮而坚定:“他那么好,我想试试。” 她在边关长大,性子向来直率热烈,喜欢什么,就会主动去争取,从不会藏着掖着。父亲常说她像匹野马,不受拘束,可她觉得,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就该有这样的勇气。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雪的气息,却吹不散沈寒霜心头的热意。她知道,从今晚开始,她的心里住进了一轮明月,而她,想要朝着那轮明月,一步步靠近。 哪怕这条路可能会很艰难,哪怕她可能会被月光的清冷冻伤,她也想试一试,试一试,让那轮属于所有人的皎月,也能为她停留片刻。 回到畅音阁时,宴席已近尾声。沈寒霜刚坐下,就看到顾清澜起身告辞。他依旧是那身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在灯火的映照下,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沈寒霜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走出畅音阁,消失在夜色中。 她轻轻攥了攥手心,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从明天起,她要让顾清澜知道,镇北侯府有个叫沈寒霜的姑娘,喜欢他。 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而沈寒霜的心里,依然有所归宿。 第2章 第2章:全城笑谈 天还没亮,沈寒霜就醒了。 窗外的天是淡淡的青灰色,檐角还挂着未化的雪,冷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 可她半点不觉得冷,一睁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顾清澜那双清冷的眼,心底像是揣了团暖烘烘的炭火,烧得她再也睡不着。 “小姐,您怎么醒这么早?”青禾端着铜盆进来时,见沈寒霜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发呆,不由得有些惊讶, “离上早朝还有两个时辰呢,您不再睡会儿?” 沈寒霜回过神,指尖在梳妆台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带着几分雀跃:“不睡了,青禾,你去小厨房说一声,我要亲自做些芙蓉糕。” 青禾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小姐是想给顾大人送?” “嗯。”沈寒霜点头,脸颊微微泛红,却没丝毫扭捏,“昨日听母亲说,顾大人素来喜欢清淡的点心,芙蓉糕软绵不腻,他应该会喜欢。” 说做就做。沈寒霜挽起袖子,跟着小厨房的嬷嬷学做芙蓉糕。 她自小在边关长大,舞刀弄枪不在话下,可揉面,调馅这种细致活,还是头一次碰。 面粉沾了满手,糖汁溅到了衣袖上,额头上也沁出了薄汗,可她半点不恼,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小姐,您慢点揉,力道要匀。”嬷嬷耐心地指导着,看着沈寒霜认真的模样,心里暗暗感叹。 侯府这位大小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如今为了心上人,竟愿意放下身段做这些琐碎活计,可见是真动了心。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一笼热腾腾的芙蓉糕终于做好了。 雪白的糕体上点缀着粉色的芙蓉花瓣,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沈寒霜小心翼翼地将芙蓉糕装进描金食盒里,又仔细擦了擦食盒上的灰尘,确认无误后,才满意地笑了。 “青禾,走,我们去顾府。” 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的行人还不多,只有几个早起的商贩在收拾摊位。沈寒霜坐着马车,怀里抱着食盒,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她想象着顾清澜收到芙蓉糕时的模样,是会冷淡地拒绝,还是会稍微露出一点笑意? 马车很快到了顾府门前。顾府的门庭不算奢华,却透着一股庄重典雅的气息,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烫金的匾额,门前的石狮子威严矗立,与顾清澜清冷的气质倒是相配。 沈寒霜深吸一口气,抱着食盒下了马车,走到门边,对守门的家丁说:“劳烦通传一声,镇北侯府沈寒霜求见顾大人。” 家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沈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可没过多久,家丁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为难:“沈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家大人说他还要准备早朝,不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沈寒霜抱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凉了半截。她咬了咬唇,不死心地问:“那……能否请你将这盒芙蓉糕交给顾大人?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他能尝尝。” 家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食盒:“好吧,小的会转交给大人的。” 沈寒霜点点头,心里虽有些失落,却也没太在意。 她想,顾清澜性子冷淡,第一次拒绝也是正常的,只要她坚持,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沈寒霜几乎每天都去顾府。 有时是送亲手做的点心,有时是送刚誊抄好的兵书,她知道顾清澜负责漕运之事,或许用得上兵书中的谋略,有时甚至只是站在顾府门前,远远地等他上早朝,只为看他一眼。 可顾清澜的态度始终冷淡。送过去的点心,从未有过回音;送过去的兵书,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偶尔在门前见到他,他也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 渐渐地,沈寒霜追顾清澜的事,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达官贵人间的宴会上,总有人拿这件事说笑。 “你们听说了吗?镇北侯府的那位大小姐,天天去顾府门口堵人,送这送那,可顾大人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真是丢人现眼。” “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这么不知矜持,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顾大人那样清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我看啊,她就是在边关待久了,性子野惯了,不知道京城的规矩,还以为追男人跟打仗似的,横冲直撞呢。”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沈寒霜的心上。她不是不知道别人的议论,也不是不觉得委屈,可一想到顾清澜,她就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从小在边关听惯了风沙的呼啸,见惯了生死离别,性子本就坚韧,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 这天清晨,沈寒霜听说顾清澜要去城外的漕运码头巡查,特意起了大早,去城外的路上等他。 她知道顾清澜喜欢梅花,前几日特意让人从侯府的梅园里折了几枝开得最艳的早梅,用锦缎包好,握在手里。 寒风凛冽,吹得她脸颊发红,手指也冻得有些僵硬,可她依旧站在路边,目光紧紧盯着远方。 终于,远处传来了马车的轱辘声,沈寒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朝着马车走去。 “顾大人!”她对着马车喊道。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顾清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依旧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只是外面罩了件玄色的披风,脸色依旧淡漠,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沈小姐有何事?”他的声音清冷,没有丝毫温度。 沈寒霜走上前,将手里的梅花递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顾大人,这是我从侯府梅园里折的早梅,开得正艳,想送给您。” 顾清澜的目光落在梅花上,又很快移开,落在沈寒霜冻得发红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沈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日日纠缠,有失大家闺秀的体面,也扰了我的公务。”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刺穿了沈寒霜心里的那点期待。 她握着梅花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顾大人,我只是……只是想对你好。” “不必。”顾清澜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我与沈小姐素无交集,不敢劳沈小姐费心。还请沈小姐自重,日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 说完,他便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扬起一阵尘土,落在沈寒霜的身上。 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几枝早梅,梅花的花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为她难过。 远处传来几个路人的窃笑声,那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你看,我说吧,顾大人根本不搭理她,她还往上凑,真是自讨没趣。”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想攀顾大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寒霜紧紧咬着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慢慢松开。 她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又酸又涩,眼眶也有些发红。可她没有哭,只是将梅花紧紧抱在怀里,转身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寒风依旧凛冽,可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她想,就算所有人都嘲笑她,就算顾清澜始终冷淡,她也不会放弃。 回到侯府时,柳氏正在前厅等她。 见她脸色不好,手里还握着几枝有些蔫了的梅花,柳氏心里便明白了大半,叹了口气:“寒霜,娘知道你喜欢顾大人,可女孩子家,还是要矜持些。你这样日日往外跑,别人的闲话还少吗?” 沈寒霜坐在柳氏身边,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娘,我只是想对他好,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柳氏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傻孩子,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顾清澜性子冷淡,又看重礼教,你这样直白的方式,他或许接受不了。要不,咱们先缓缓,别逼得太紧了?” 沈寒霜摇摇头,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倔强:“娘,我不缓。我喜欢他,就想让他知道。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也要让他看到我的心意。” 柳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知道她的性子,劝也没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做就做吧,只是别委屈了自己。要是受了什么气,记得回家,娘永远在你身边。” “嗯。”沈寒霜点点头,心里暖和了许多。 她知道,追逐顾清澜的这条路,或许会布满荆棘,或许会充满嘲笑,可她不会退缩。 就像在边关时,父亲教她的那样,只要认定了目标,就只管往前冲,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 而顾清澜,就是她认定的目标,是她想要追逐的那轮明月。她相信,总有一天,她的热意,能融化那轮明月的清冷。 第二天清晨,沈寒霜依旧早早地起了床,去小厨房做了顾清澜喜欢的芙蓉糕,然后抱着食盒,再次走向了顾府。 街上的议论声依旧存在,可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脚步坚定,眼神明亮。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向顾府的时候,顾府书房里,顾清澜正看着家丁送上来的芙蓉糕,眉头微微皱着。 他身边的幕僚轻声说:“大人,沈小姐日日如此,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对您的名声不好。” 顾清澜拿起一块芙蓉糕,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将芙蓉糕放下,语气冷淡:“不必管她,过些日子,她自会知难而退。” 第3章 第3章:琴音错付 沈寒霜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琴弦上的雕花。 这架紫檀木古琴是母亲柳氏年轻时的嫁妆,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琴弦却绷得有些紧,像她此刻悬着的心。 “小姐,真要学啊?”青禾端着茶水进来,见她对着古琴发愣,忍不住劝道, “您前几日骑马摔了腿还没好利索,这弹琴要久坐,万一累着了可怎么好?再说了,顾大人他……他也未必爱听这个啊。” 沈寒霜抬头,眼底的光却没暗下去。前几日在顾府外,她听见幕僚与顾清澜说话,提了句“大人闲暇时喜听琴,尤爱《平沙落雁》”。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送点心被退回,拦轿被冷待,或许是她选的路不对,顾清澜那样清雅的人,该用清雅的方式去靠近。 “他爱听就好。”她指尖轻轻拨了下琴弦,“叮”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散开, “娘说过,古琴能静心,我学着也没坏处。再说了,总不能一直像之前那样莽撞,惹他烦。” 从那天起,沈寒霜就把自己关在了侯府的暖阁里。 请来的琴师是京中有名的苏先生,性子温和,却也严苛。 第一日学识谱,那些弯弯曲曲的音符像天书,沈寒霜看得眼晕;第二日练指法,指尖被琴弦勒出红痕,一碰就疼,夜里睡觉只能侧着身; 第三日学《平沙落雁》的开篇,她总也抓不住节奏,苏先生摇头说“气韵太急,少了几分悠远”,她便反复练,直到指尖磨出薄茧。 青禾看着心疼,偷偷在她指尖裹了绢布,却被她摘了:“这样弹不出真音,顾大人听了会觉得不诚。” 话里的执拗,像极了她在边关练骑射时,哪怕摔得满身泥,也要把箭射进靶心的模样。 练了半月,沈寒霜终于能完整弹完《平沙落雁》。 那天她特意换上月白色的襦裙,她记得顾清澜总穿这个颜色,衬得人清雅。 又让青禾梳了个简单的双环髻,只簪了支珍珠簪子,镜子里的姑娘少了几分往日的英气,多了些江南女子的温婉,可眼底的期待,还是藏不住。 “去顾府附近的‘听松茶肆’。”沈寒霜抱着古琴,坐上马车时,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模拟按弦的动作, “我打听好了,顾大人今日会去那边与漕运官员议事,待他路过时,我弹给他听。” 马车停在茶肆后院,沈寒霜抱着古琴走上二楼雅间。 雅间临窗,正对着顾府到茶肆的必经之路,楼下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却掩不住她心跳的声音。 她将古琴放在窗前的案几上,调了调琴弦,深吸一口气,等顾清澜路过。 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阳光从东边移到南边,街上的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沈寒霜的指尖渐渐有些发凉,却依旧挺直脊背坐着,目光紧紧盯着街角。 “小姐,要不先喝口茶暖暖身子?”青禾递过茶杯,“顾大人会不会今天不来了?” “会来的。”沈寒霜接过茶杯,却没喝,“他向来守时,定是在路上耽搁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马蹄声。沈寒霜猛地抬头,只见街角处,一队人马缓缓走来,为首的那匹白马上,正是顾清澜。 他依旧穿着玄色披风,身姿挺拔,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清冷,连骑马的姿态都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规整。 沈寒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指尖按住琴弦,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拨,《平沙落雁》的旋律便顺着敞开的窗户飘了出去。 起初的音符有些生涩,带着几分紧张,可弹到后来,她渐渐放松下来。 脑海里想着边关的落日,归巢的大雁,想着她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顾清澜的模样,琴声里便多了几分悠远与真挚。 楼下的喧闹仿佛都静了下来,只剩下琴弦的颤动,和她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看见顾清澜的马慢了下来,心里不由得一喜,他听见了,他一定听见了。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顾清澜侧过头,对身边的属官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具体的话,却能看到属官脸上露出的附和神色,以及顾清澜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冷淡。 然后,顾清澜的马便加快了脚步,径直从茶肆楼下走过,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朝窗户的方向看一眼。 那一瞬间,沈寒霜的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力道失控,“嘣”的一声脆响,琴弦断了。 断弦的余震顺着指尖传到心口,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怔怔地看着顾清澜远去的背影,直到那队人马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收回目光。琴弦断口处的丝线散开,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期待。 “小姐……”青禾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您别难过,顾大人他可能……可能没听清楚。”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断弦。 指尖传来尖锐的疼,比之前练琴磨出的茧子更疼,比骑马摔破的伤口更疼。 她忽然想起刚才顾清澜对属官说话的模样,想起前几日家丁退回兵书时说的“大人说此物无用”,想起她日日送点心却从未得到的一句回应。 难道她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都只是无用的打扰吗? 她以为的清雅方式,以为的靠近,原来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 楼下的喧闹声再次涌进雅间,那些叫卖声,说笑声,此刻都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缓缓站起身,抱着古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们回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车行驶在回侯府的路上,沈寒霜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 断弦的古琴放在身边,琴身的温润触感,此刻却像是带着寒意,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 她想起在边关时,父亲教她射箭,说“箭要对准靶心,人要认准方向”。 她一直以为,顾清澜就是她的靶心,是她要认准的方向,可现在她才发现,她的箭,连靠近靶心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侯府,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将断了弦的古琴放在角落里,用布盖了起来。 青禾送来的晚饭,她也没动,只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沈寒霜想起宫宴上的那轮明月,想起顾清澜清冷的眉眼,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茫然,她追逐的,到底是那轮皎洁的明月,还是她自己想象中的幻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柳氏。 柳氏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放在桌上,坐在她身边,轻声说:“我都听说了。” 沈寒霜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娘,我是不是很傻?” 柳氏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却坚定:“不傻。喜欢一个人,为他付出,从来都不傻。 只是寒霜,你要记得,好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追逐,而是两个人的靠近。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跑,而他连停都不愿意停,那这条路,或许就不值得你继续走下去了。” 沈寒霜靠在柳氏怀里,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这些日子的委屈,失落,不甘,在母亲温柔的话语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将心里的难受一点点释放出来。 柳氏没有再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她小时候受了委屈时那样。 夜色渐浓,月光依旧皎洁。沈寒霜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可她心里的那点执念,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想起顾清澜清冷的眉眼,想起她练琴时的期待,想起断弦时的疼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既难受,又不甘。 或许,她还想再试一次。 第二天清晨,沈寒霜依旧早早地醒了。她走到角落,掀开盖在古琴上的布,看着那根断弦,深吸一口气。 “青禾,去请苏先生再来一趟。”她转身,眼底的失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倔强,“告诉苏先生,我要学新的曲子,还要换一根更好的琴弦。” 她还是不想放弃。哪怕这条路很难,哪怕顾清澜依旧冷淡,她还是想再试一次。就像在边关时,遇到再难打的仗,她也不会轻易认输。 只是这一次,她心里多了几分清醒,她追逐的或许是明月,但她不能因为追逐明月,而忘了自己本身的光芒。 苏先生很快就来了,带来了新的琴弦,也带来了新的曲子。 沈寒霜依旧每天在暖阁里练琴,指尖的茧子越来越厚,琴声也越来越熟练。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只想着弹给顾清澜听,而是想着弹给自己听,弹给那些支持她的人听。 她不知道,她的这份坚持,会不会有结果。但她知道,她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自己认定的事。 而此刻的顾府书房里,顾清澜正看着漕运的公文,身边的属官忽然提起:“大人,昨日在听松茶肆楼下,好像有人在弹《平沙落雁》,您还记得吗?” 顾清澜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冷淡:“未曾留意。” 说完,他便继续低头看公文,仿佛昨日茶肆楼下的琴声,真的只是他不曾留意的过眼云烟。 只是那支笔在纸上停留了片刻,终究还是落下,却在公文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墨点,像是某种被刻意忽略的痕迹。 第4章 第4章:雨中苦等 入秋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 沈寒霜站在顾府外的老槐树下,油纸伞的伞骨被风吹得微微发颤,伞面遮住了头顶的雨帘,却挡不住斜飘进来的冷意。 她怀里揣着个锦盒,里面是连夜绣好的平安符,青线绣的祥云绕着“平安”二字,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接头,她听说顾清澜近日要去漕运码头巡查,那里水情复杂,总怕他出事,便想着绣个平安符给他,求个心安。 “小姐,真不等了吗?这雨都下半个时辰了,顾大人要是再不出来,您该冻着了。” 青禾撑着另一把伞,声音里满是焦急,伸手想帮她拢拢披风,却发现沈寒霜的肩头早已被雨水打湿,“要不咱们先回侯府,明日再来?” 沈寒霜摇摇头,目光依旧盯着顾府紧闭的朱漆大门。今日是顾清澜的生辰,她算着他处理完公务该出来了,才特意选这个时候来。 早上出门时天还晴着,她没带厚披风,此刻冷风裹着雨丝往衣领里钻,冻得她指尖发僵,却还是把锦盒往怀里又揣了揣,生怕雨水打湿了里面的平安符。 “再等等。”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坚定,“他今日总要出来的,我再等一会儿就好。” 她总记得宫宴上他清冷的模样,记得他御前对答时的沉稳,总觉得这样的人,心里未必全是冰冷。 前几日琴音错付的失落还在,可一想到他可能会遇到危险,那些委屈就都被压了下去,她只是想送他个平安符,哪怕他不接受,哪怕他依旧冷淡,她也想亲口跟他说句“生辰平安”。 雨越下越大,砸在油纸伞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地面的积水渐渐没过了鞋尖。 沈寒霜站得久了,双腿开始发麻,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冻得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她偶尔会抬手,借着伞面的遮挡,往顾府里望一眼,可除了摇曳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青禾看着心疼,又劝:“小姐,您身子本就不算壮实,再这么淋下去,非生病不可。顾大人要是有心,早就出来了,他分明就是不想见您啊!” 这话像根刺,扎得沈寒霜心口一疼。 她不是不知道,顾清澜对她的态度从未软化过,送的点心被退回,弹的琴音被无视,可她总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呢? 万一他今天心情好,万一他能收下这份心意呢? 可雨还在下,顾府的大门始终紧闭,连个出来透气的家丁都没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府书房的灯还亮着。沈寒霜猜,顾清澜大概还在里面处理公务,便又咬着牙坚持。 冷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疼,她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耳边只剩下雨声和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顾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寒霜心里一紧,连忙挺直身子,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刚想上前,却看见顾清澜的贴身小厮撑着伞,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幕僚出来。 “劳烦张大人慢走,我家大人还在书房,就不送了。”小厮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沈寒霜的心沉了沉,原来他还在书房,根本没打算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小厮说:“劳烦你再通传一声,镇北侯府沈寒霜求见顾大人,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小厮见是她,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沈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家大人说了,今日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我就送个东西,不耽误他时间。”沈寒霜急了,伸手想把怀里的锦盒递过去,“这是我绣的平安符,今日是他生辰,我……” “沈小姐!”小厮的语气重了些,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我家大人真的不见客,您这样纠缠,只会让大人心烦。您还是快回吧,这雨这么大,再淋下去,要是冻出病来,我们府里也担待不起。” “心烦”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沈寒霜心上。 她看着小厮躲闪的眼神,看着顾府紧闭的大门,看着怀里被体温焐得温热却依旧崭新的平安符,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原来她在雨里等了这么久,在他眼里,只是“纠缠”,只是“心烦”。 她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幸好青禾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青禾惊呼一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烫!您发烧了!” 沈寒霜却没在意,只是盯着顾府书房的方向。 那盏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来,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凉的心里。 她想,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不该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们……回去吧。”她的声音轻得像雨丝,说完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沈寒霜已经躺在侯府的床上。房间里燃着炭火,暖融融的,额头敷着退热的帕子,嘴里还残留着药汤的苦味。 柳氏坐在床边,眼眶通红,见她醒了,连忙握住她的手:“寒霜,你可算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啊?” 沈寒霜动了动手指,声音沙哑:“娘,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还说没事!”柳氏又气又心疼,“发着高烧晕在雨里,要是青禾及时把你带回来,你这条命都要没了!你说说你,为了一个顾清澜,你值得吗?”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她想起那个在雨里等了一夜的自己,想起怀里的平安符,想起顾清澜始终紧闭的大门,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又酸又疼。 她知道,娘说得对,她不值得。可心里的那点执念,却像生了根一样,拔不掉,也忘不了。 就在这时,青禾端着药碗进来,见她醒了,忍不住抱怨:“小姐,您都不知道,昨天我把您抬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顾府的家丁, 我跟他说您为了等顾大人在雨里晕了,您猜他怎么说?他说‘我家大人知道了,还说让您以后别再去府外扰他,免得耽误他公务’!您听听,这叫什么话!” 沈寒霜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冰水浇透了。她以为,就算他不接受她的心意,至少会有一丝怜悯,一丝动容,可他没有。 他只觉得她是“打扰”,是“耽误”。 原来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坚持,在他眼里,都只是麻烦。 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浸湿了枕巾。 那是她第一次为顾清澜哭,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失落,而是因为彻底的失望,她追逐的那轮明月,原来从来都不屑于看她一眼,甚至觉得她的追逐,是对他光芒的玷污。 柳氏见她难过,轻轻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以后咱们不找他了,好不好?咱们侯府的姑娘,不愁没人喜欢,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沈寒霜没有回答,只是任由泪水流淌。 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找顾清澜,不知道心里的执念会不会消失,她只知道,那个在雨里苦等的夜晚,那个冻得发晕的自己,那个满心期待却换来失望的瞬间,会永远刻在她的心里。 而此刻的顾府书房,顾清澜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漕运的公文,却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 小厮刚才来汇报,说沈寒霜在雨里等了他一夜,最后晕了过去,被侯府的人抬走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的边缘,脑海里闪过沈寒霜的模样,宫宴上明亮的眼神,顾府门前递梅花时的羞涩,听松茶肆里弹断琴弦的狼狈,还有此刻在雨里晕倒的脆弱。 他皱了皱眉,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挠着,让他有些烦躁。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冷茶,试图压下那丝异样,却怎么也压不住。 “大人,夜深了,您该歇息了。”小厮轻声提醒。 顾清澜放下公文,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月光清冷,地上的积水映着月光,像碎了一地的银箔。 他想起刚才小厮说的话,想起沈寒霜可能还在发烧,心里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可很快,他就压下了那丝动摇。他是顾清澜,是内阁辅政大臣,不能被儿女情长牵绊,更不能被一个“不知矜持”的女子打乱心绪。 她的追逐,本就是错的;他的冷淡,才是对的。 “明日……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粥,送到侯府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是……谢她昨日送的平安符。” 小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小的明日一早就去办。” 顾清澜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月光。 他以为,送一碗粥,就能抵消她在雨里的等待,就能抚平她的失望,却不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而沈寒霜,在侯府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往日的炽热,多了几分清冷。 她知道,从这个雨夜里,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她或许还会记得顾清澜,记得那份心动,可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地追逐了。 因为她终于明白,月亮再亮,也照不进不爱她的人的心里。 第5章 第5章:洪灾遇险 入夏的雨连下了半月,江南的漕运河道早已满溢,可谁也没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竟直接冲垮了下游的堤坝。 沈寒霜是在侯府的议事厅里听到消息的。 当时父亲沈毅刚从兵部回来,脸色凝重地拍着桌案:“糟了!江南洪灾暴发,顾清澜正在当地督运漕粮,如今被困在青龙镇,消息传不出来,怕是凶多吉少!” “顾清澜”三个字像道惊雷,劈得沈寒霜心口一紧。 她手里刚端起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到指尖,她却浑然不觉,只抓着父亲的衣袖追问:“父亲,青龙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派人去救他?” 沈毅见女儿反应如此激烈,皱了皱眉:“朝廷已经派了赈灾队伍,可洪水流速太快,道路都被冲断了,队伍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顾清澜身边只有几十个亲兵,怕是撑不了多久。” 沈寒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想起顾清澜清冷的眉眼,想起他处理漕运事务时的认真,想起他哪怕对她再冷淡,也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这样的人,不能有事。 “父亲,我要去青龙镇。”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坚定,“我在边关跟着您学过治水的法子,又懂些拳脚功夫,说不定能帮上忙。” “胡闹!”沈毅厉声打断她,“洪水那么危险,你一个姑娘家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了,顾清澜对你那般冷淡,你何必为他冒这个险?” “我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我。”沈寒霜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坚定,“我只是不想看着他出事。就算他永远不喜欢我,我也不想他死在洪水里。” 柳氏也在一旁劝:“寒霜,你父亲说得对,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咱们再等等,朝廷的队伍总会到的。” “等不了了!”沈寒霜急得红了眼,“青龙镇地势低,再等下去,整个镇子都会被淹!父亲,您就让我去吧,我带侯府的亲兵去,一定能把他救出来!” 她从小在边关长大,性子本就执拗,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毅看着女儿眼里的决绝,又想起顾清澜若是出事,漕运事务会陷入混乱,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终究还是松了口:“罢了,你要去可以,但必须带足人手,注意安全。我让赵副将跟你一起去,遇事多听他的意见。” “谢谢父亲!”沈寒霜喜出望外,连忙转身去收拾东西。 当天下午,沈寒霜就带着侯府的五十名亲兵,骑着快马往江南赶。 一路上,雨还在下,道路泥泞难行,她却不敢有丝毫停歇,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青龙镇附近。 可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浑浊的洪水淹没了大片田地,只露出些许树梢和屋顶,远处传来百姓的呼救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气。 赵副将指着前方一片被洪水围困的高地:“小姐,那里就是青龙镇的中心,顾大人应该就在那上面。” 沈寒霜眯起眼睛,果然看到高地上有不少人影。她深吸一口气,对赵副将说:“你带一部分人去疏散附近的百姓,我带剩下的人去救顾大人。” 说完,她便带着亲兵,乘着小船往高地划去。 洪水湍急,小船在浪里颠簸,好几次差点被掀翻,沈寒霜紧紧握着船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顾清澜。 终于,小船靠上了高地。沈寒霜跳上岸,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顾清澜。 他穿着一身湿透的青色官袍,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却依旧镇定地指挥着亲兵搭建临时堤坝,保护着身边的百姓。 “顾大人!”沈寒霜激动地喊了一声,快步朝他跑去。 顾清澜闻声回头,看到是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淡:“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沈寒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却还是笑着说:“我来救你。我带了亲兵和物资,咱们很快就能出去。” 可顾清澜却没有看她,反而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粉色衣裙,浑身湿透,正瑟瑟发抖地靠在一棵树上,脸上满是恐惧,正是顾清澜的表妹,苏婉柔。 “婉柔,你没事吧?” 顾清澜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苏婉柔身上,“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婉柔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声音柔弱:“表哥,我好怕,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有我在。”顾清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温柔,与刚才对沈寒霜的冷淡判若两人。 沈寒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冒着生命危险,日夜兼程赶来救他,他没有一句感谢,没有一丝关心,反而第一时间去安慰他的表妹。 原来在他心里,她的到来,只是多余的打扰;而苏婉柔的柔弱,才值得他温柔以待。 她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看着顾清澜,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顾大人,我带了物资和船只,咱们现在就可以撤离,再晚就来不及了。” 顾清澜这才转过身,看向她,眼神依旧冷淡:“知道了。你先让你的人把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随后就来。” 说完,他便又回头看向苏婉柔,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沈寒霜的心彻底凉了。她看着顾清澜扶着苏婉柔的背影,看着他对苏婉柔的温柔,再想起自己一路上的奔波与危险,想起她对他的一片心意,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她就像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是地跑来救他,却连他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小姐,咱们先去转移百姓吧。”身边的亲兵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提醒道。 沈寒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难受,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走向百姓,强打起精神,指挥着亲兵将老弱妇孺扶上小船。 洪水还在上涨,情况越来越危急,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最后一批百姓被转移走,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高地上。 此时,顾清澜正扶着苏婉柔,准备上最后一艘小船。看到沈寒霜回来,他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也上来吧。” 沈寒霜没有说话,默默走上小船。船行驶在洪水中,她坐在船尾,看着顾清澜在船头细心地照顾着苏婉柔,给她递水,帮她擦汗,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忽然想起在京城里的那些日子,她送他点心,他退回;她为他弹琴,他无视;她在雨里等他,他心烦。原来不是他性子冷淡,只是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 小船靠岸时,朝廷的赈灾队伍也刚好赶到。顾清澜扶着苏婉柔下了船,对前来迎接的官员交代了几句,便准备带着苏婉柔去休息。 临走前,他终于回头看了沈寒霜一眼,却只是说:“今日多谢你了。你早些回去吧,这里有朝廷的人就够了。” 没有感谢,没有关心,甚至没有问她一路上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 沈寒霜看着他扶着苏婉柔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她忽然觉得,这场洪水,不仅淹没了青龙镇,也淹没了她心里最后一丝对顾清澜的期待。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爱上这轮清冷的明月。因为月亮的光芒,从来都不会为她一人而亮。 “小姐,咱们也回去吧。”青禾走到她身边,心疼地为她撑上伞。 沈寒霜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雨丝:“好,回去。” 她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洗不掉她心里的失望。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追逐顾清澜的这条路,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第6章 第6章:圣旨赐婚 青龙镇洪灾过后,沈寒霜回了京城。 她没有再去顾府,也没有再打听顾清澜的消息,只是把自己关在侯府的院子里,要么跟着父亲练骑射,要么在书房里读兵书。 青禾见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满心都是顾清澜,心里既欣慰又担心,欣慰她终于能放下,又担心她只是把情绪藏了起来。 这日午后,沈寒霜正在院子里练剑,剑光凌厉,带着几分宣泄的意味。 忽然,侯府的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大小姐!大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有旨,让您和侯爷,夫人赶紧去前厅接旨!” 沈寒霜握着剑的手顿了顿,心里有些疑惑。陛下突然下旨,会是什么事?她收了剑,跟着管家往后厅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前厅里,传旨的太监正端坐在主位上,身边的小太监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沈毅和柳氏已经站在厅中,神色恭敬。 见沈寒霜进来,柳氏连忙拉着她走到身边,低声说:“别紧张,听旨就好。” 沈寒霜点点头,跟着父母一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沈毅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其女沈寒霜品性端方,淑慎有仪。 内阁辅政大臣顾清澜清正刚直,才德兼备。今朕特将沈寒霜指婚于顾清澜,择吉日完婚,以慰功臣,以成佳偶。钦此。” 太监的声音在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惊雷一样,炸在沈寒霜的耳边。她怔怔地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谢恩”两个字都忘了说。 赐婚?陛下竟然把她指婚给了顾清澜? 她想起青龙镇洪灾时,顾清澜对苏婉柔的温柔,想起他对自己的冷淡与无视,想起她在雨里苦等的夜晚,想起她弹断的琴弦……那些委屈与失望还在心里,怎么突然就赐婚了? “沈小姐,接旨吧。”太监见她没反应,提醒道。 沈毅碰了碰她的胳膊,沈寒霜才回过神,连忙磕了个头:“臣女……谢主隆恩。” 太监走后,前厅里一片寂静。柳氏拉着沈寒霜的手,脸上满是欢喜:“寒霜,太好了!陛下亲自赐婚,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你终于能嫁给顾大人了!” 沈毅也点了点头:“顾清澜虽性子冷淡,但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你嫁给他,不会委屈。” 可沈寒霜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母亲欢喜的脸,看着父亲欣慰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她曾经那么渴望嫁给顾清澜,渴望能陪在他身边,可现在愿望真的实现了,她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只有满心的迷茫。 他喜欢她吗?他愿意娶她吗?这场赐婚,对他来说,是恩典,还是负担? “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沈寒霜挣脱开母亲的手,转身跑出了前厅。 回到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姑娘眉眼依旧,却没了往日的鲜活,眼底满是迷茫。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追逐了他这么久,受尽了委屈,如今终于要嫁给她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不想要。 就在这时,青禾端着茶水进来,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沈寒霜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青禾,你说……顾大人他愿意娶我吗?” 青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姐,这是陛下赐婚,他怎么会不愿意?再说了,您这么好,他娶您是他的福气!”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希望青禾说的是真的,希望顾清澜是愿意娶她的,希望这场赐婚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可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几日后,顾府派人送来了聘礼。聘礼很丰厚,珠宝玉器,绫罗绸缎,摆满了侯府的前厅,看得柳氏眉开眼笑。可沈寒霜却注意到,送聘礼的管家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这天,沈寒霜去街上买东西,路过顾府门前时,无意间听到两个家丁在低声议论。 “你说咱们大人,怎么就被陛下赐婚给沈小姐了?我看大人这几日心情都不好,连书房都不怎么出。” “谁说不是呢?前几日苏小姐还来府里,哭着问大人是不是要娶沈小姐,大人安慰了她好久呢。我看啊,大人心里根本就不想娶沈小姐,只是碍于圣旨,没办法罢了。” “那沈小姐也太可怜了,巴巴地追了大人这么久,最后却只能靠圣旨嫁给大人……” 后面的话,沈寒霜已经听不清了。她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来他真的不愿意娶她,原来这场赐婚,对他来说,只是无法抗拒的负担。 她想起送聘礼时管家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起顾清澜这几日从未露面,想起苏婉柔在青龙镇时的柔弱与顾清澜的温柔……原来她所有的期待,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侯府,刚进院子,就看到柳氏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走过来,脸上满是欢喜:“寒霜,你看这件嫁衣好不好看?我特意让人按照最新的样式做的,等你出嫁那天穿上,一定是京城里最漂亮的新娘!” 沈寒霜看着那件鲜艳的嫁衣,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强忍着眼泪,扯出一个笑容:“娘,很好看。” 柳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依旧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着婚礼的细节。沈寒霜听着,心里却越来越沉。 她不知道,这场由圣旨促成的婚礼,到底会是她幸福的开始,还是另一场失望的延续。 而此刻的顾府书房里,顾清澜正坐在案前,看着桌上的圣旨,眉头紧紧皱着。 他身边的幕僚轻声说:“大人,陛下赐婚,这是天大的恩典,您还是别再犹豫了。沈小姐虽性子直率了些,但也是个好姑娘,镇北侯府更是实力雄厚,对您以后的仕途也有帮助。” 顾清澜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冷茶。 他不是不知道这场赐婚的好处,可他一想到沈寒霜那双炽热的眼睛,一想到她在雨里苦等的模样,一想到她在青龙镇冒死救他的场景,心里就有些烦躁。 他承认,沈寒霜是个好姑娘,勇敢,真诚,善良,可他对她,只有感激,没有心动。他心里想的,始终是柔弱温顺的苏婉柔。 “我知道了。”顾清澜放下茶杯,语气冷淡,“婚礼的事,就按规矩办吧。” 幕僚见他松口,连忙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幕僚走后,书房里只剩下顾清澜一人。他看着窗外,眼神复杂。 他不知道,这场由圣旨促成的婚姻,会给她带来什么,也不知道,他自己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他只知道,他不能违抗圣旨,只能接受这场他并不期待的婚姻。 而沈寒霜,在侯府的房间里,看着那件鲜艳的嫁衣,心里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不管顾清澜愿不愿意娶她,不管这场婚礼是不是她期待的样子,她都要嫁给他。 她已经追逐了他这么久,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想给这场感情一次机会。 她希望,婚后的生活,能让顾清澜看到她的好,能让他慢慢喜欢上她。 她希望,这场由圣旨促成的婚姻,最终能变成真正的幸福。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会让她在不久的将来,承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的伤害。 第7章 第7章:独守空房 大婚那日的红,红得晃眼。 沈寒霜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上绣得繁复的并蒂莲。 金线在烛光下泛着暖光,可她的心却像浸在冷水里,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发颤的紧张。 “小姐,您今天真美。”青禾为她插上最后一支点翠步摇,声音里满是欢喜,“等会儿拜完堂,您就是顾大人的妻子了,以后就是顾府的主母了。” 沈寒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她想起昨日顾府送来的喜服,想起管家递东西时躲闪的眼神,想起京中那些若有似无的议论, “沈小姐怕是用了手段,才让陛下赐婚”“顾大人心里根本没有她,娶她不过是遵旨”。这些话像细小的针,扎在她心上,让她连期待都变得小心翼翼。 “吉时快到了,小姐该上轿了。”侯府的嬷嬷轻声提醒。 沈寒霜点点头,由青禾扶着,一步步走出房门。院外挤满了人,父亲沈毅站在最前面,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担忧; 母亲柳氏红着眼眶,手里攥着帕子,像是怕她受委屈。沈寒霜心里一暖,走到父母面前,轻声说:“爹,娘,我走了。” “到了顾府,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柳氏哽咽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放心,有爹在,没人敢欺负你。”沈毅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 沈寒霜点点头,转身坐上花轿。轿帘落下的瞬间,她听到外面传来喜庆的唢呐声,可这热闹的声音,却让她心里更慌。 她不知道,这场由圣旨开启的婚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花轿一路颠簸,最终停在了顾府门前。喜娘搀扶着她下轿,跨过火盆,踩着红毡,一步步走进顾府。 府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座,喧闹声不绝于耳,可她却始终没看到顾清澜的身影。 “顾大人呢?”她小声问身边的喜娘。 喜娘脸上堆着笑,语气却有些含糊:“顾大人忙着招待宾客呢,小姐别急,拜堂时大人自然会来。” 沈寒霜没再追问,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红绸。她站在大堂中央,等着她的新郎,等着这场婚礼最重要的时刻。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宾客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顾清澜却依旧没有出现。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在喜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喜娘的脸色瞬间变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沈寒霜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顾大人……顾大人说苏小姐突然受惊不适,他得去送苏小姐回府,拜堂的事,可能要晚点。” “苏小姐?”沈寒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他去送苏婉柔了?” “是……是这样,小姐您别生气,顾大人也是没办法,苏小姐身子弱,受不得惊。”喜娘连忙解释,语气里满是歉意。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红得刺眼的喜堂。宾客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有好奇,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难受。 她想起青龙镇洪灾时,顾清澜对苏婉柔的温柔;想起赐婚后,顾清澜从未露面的冷淡;想起今天,她穿着嫁衣,等着拜堂,而他却为了苏婉柔,把她一个人丢在喜堂。 原来,在他心里,她这个正牌新娘,终究比不上他那个柔弱的表妹。 “小姐,要不咱们先回新房等?”青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 沈寒霜点点头,由青禾扶着,转身走出喜堂。穿过喧闹的人群,走进布置得喜庆的新房,红烛高燃,映得满室通红,可这红色却像血一样,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坐在床沿上,看着桌上摆放的合卺酒,看着床上铺着的鸳鸯锦被,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她追逐了他这么久,用尽了心思,甚至靠圣旨才嫁给他,可到头来,却连一场完整的婚礼都得不到。 青禾为她倒了杯茶:“小姐,您喝点茶暖暖身子,顾大人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沈寒霜接过茶杯,却没喝。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看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一点点消失,心里的期待也一点点冷却。 一更天过了,顾清澜没回来。 二更天过了,顾清澜还是没回来。 新房里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她靠在床柱上,眼皮越来越沉,却始终不敢睡,怕错过了他回来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寒霜心里一紧,连忙坐直身子,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顾清澜,而是顾府的管家。 管家手里端着一碗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少夫人,夜深了,您还没吃东西,喝点粥吧。大人他……他说苏小姐那边还需要照顾,今夜就不回新房了,让您早点歇息。” “不回了?”沈寒霜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是……是,少夫人您别生气,大人也是身不由己。”管家连忙捡起碎片,语气越发恭敬。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片,像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她终于明白,她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幻想,都只是一场空。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管家放下粥,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新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声音。沈寒霜坐在床沿上,看着满室的喜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想起父亲的担忧,想起母亲的叮嘱,想起自己在雨里的等待,想起在青龙镇的冒险,忽然觉得无比委屈。 她掏出怀里的平安符,那是她在雨里没送出去的那个,后来又重新绣了一个,想在新婚之夜送给顾清澜。 可现在,这个平安符,却再也送不出去了。 红烛渐渐燃尽,天色慢慢亮了起来。沈寒霜坐在床沿上,一夜未眠。她看着窗外的晨光,眼神里的炽热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从这个独守空房的新婚夜开始,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对顾清澜的那点执念,那点期待,终于在这场冰冷的婚礼里,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而此刻的苏府,顾清澜正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苏婉柔。苏婉柔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眉头微蹙,像是还在害怕。顾清澜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眼神里满是温柔。 他想起昨日苏婉柔受惊时的模样,想起她哭着问自己“表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就再也无法狠心离开。 他忘了新房里还坐着他的新娘,忘了他的新婚夜,忘了他对沈寒霜的承诺,哪怕那份承诺,从来都不是他自愿的。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会让沈寒霜彻底心死,会让他未来的人生,充满无尽的悔恨。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顾清澜温柔的侧脸上,却照不进他心里的盲目与偏执。 他以为自己守护了想要守护的人,却不知道,他已经亲手推开了那个曾经不顾一切想要靠近他的姑娘,推开了那个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 第8章 第8章:表妹孕事 婚后三日,是回门的日子。 沈寒霜坐在梳妆台前,青禾正为她梳理长发。镜中的女子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卸下了凤冠霞帔,眉眼间却没了往日的鲜活,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疏离。 青禾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叹道:“小姐,这几日您都没睡好,今日回侯府,可得在娘面前好好歇歇。” 沈寒霜抬手抚了抚眼角,语气平淡:“没事,只是不太习惯顾府的床。”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不习惯顾府的床,更不习惯顾清澜的冷淡,新婚夜过后,顾清澜只回府住了两晚,却从未踏进过她的院子,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走吧,别让爹娘等急了。”沈寒霜站起身,拎起裙摆,率先走出了房门。 顾清澜早已在府门外等候,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见沈寒霜出来,他只是淡淡颔首:“走吧。” 两人并肩走向马车,一路无话。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沈寒霜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心里一片平静,她已经不期待他能对她温柔了,只希望今日的回门宴能顺利些,别让爹娘看出她的窘迫。 马车很快到了侯府。柳氏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他们来了,连忙上前拉住沈寒霜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寒霜,这几日在顾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娘,我很好,没人欺负我。”沈寒霜扯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 沈毅也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顾清澜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审视:“清澜,寒霜是我们侯府的掌上明珠,你可要好好待她。” 顾清澜微微颔首:“岳父放心,我会的。” 可他眼底的冷淡,却让沈毅皱了皱眉。沈毅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顾清澜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只是碍于圣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担心女儿。 回门宴设在侯府的前厅,宾客们早已到齐。沈寒霜跟着顾清澜一一敬酒,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厉害。 她强撑着应付着宾客们的祝福,直到苏婉柔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份平静。 苏婉柔穿着一身粉色衣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笑容柔弱地走了进来:“表哥,表嫂,我听说今日是回门宴,特意做了些点心送来,给大家尝尝。” 她的出现,让顾清澜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走上前,接过食盒,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婉柔,你身子弱,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表哥说的哪里话,表嫂回门,我怎么能不来祝贺。”苏婉柔笑着,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沈寒霜,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沈寒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却只是淡淡颔首:“苏小姐有心了。” 苏婉柔在顾清澜身边坐下,时不时地跟他说着话,两人的互动亲密自然,仿佛她才是顾清澜的妻子。 宾客们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那些窃窃私语再次响起,像潮水一样涌进沈寒霜的耳朵。 “你看苏小姐和顾大人多般配,哪像沈小姐,倒像是个外人。” “我听说顾大人新婚夜都没回新房,一直在苏小姐那里呢。” “说不定这顾夫人的位置,迟早是苏小姐的。” 沈寒霜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白。她强忍着心里的难受,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 就在这时,苏婉柔突然“哎呀”一声,手捂着头,身子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婉柔!”顾清澜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她,语气里满是慌乱,“婉柔,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侯府的下人连忙跑去传太医,前厅里一片混乱。顾清澜抱着苏婉柔,脸色苍白,眼神里的担忧毫不掩饰,完全忘了身边还有沈寒霜的存在。 沈寒霜站在原地,看着顾清澜焦急的模样,心里彻底凉了。 她像个局外人,看着这场闹剧,看着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无微不至,而自己,却连一句关心都得不到。 很快,太医就来了。他为苏婉柔诊了脉,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顾清澜见太医神色不对,心里更慌了:“太医,婉柔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了?” 太医站起身,对着顾清澜拱手道:“顾大人,恭喜您,苏小姐她……有孕了,已经一个月了。” “什么?”顾清澜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你说婉柔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正是。”太医点头,“苏小姐身子弱,这胎需要好好静养,切不可再受惊吓。” “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照顾她。”顾清澜激动地握着苏婉柔的手,眼神里的温柔能滴出水来。 这个消息像惊雷一样,炸在前厅所有人的耳边。宾客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寒霜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有好奇。 沈寒霜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一个月了……刚好是她和顾清澜大婚前后。 顾清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抬起头,看向沈寒霜,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有愧疚,有慌乱,却唯独没有歉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沈寒霜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最后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了。 她终于明白,顾清澜对她的冷淡,对苏婉柔的温柔,从来都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早就和苏婉柔有了私情,而她,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摆设,一个由圣旨强加给他的妻子。 她想起新婚夜的独守空房,想起顾清澜对她的无视,想起苏婉柔眼底的挑衅……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阴谋。 “呵。”沈寒霜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喧闹的前厅里格外清晰。她看着顾清澜,看着苏婉柔,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嘲讽,“顾大人,苏小姐,真是恭喜你们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不想再留在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不想再看他们之间的“情深意切”。 顾清澜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他想上前拉住她,却被苏婉柔的呻吟声打断:“表哥,我好难受……” 他回头看向苏婉柔,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他这一次的选择,会让他永远失去沈寒霜,会让他未来的人生,充满无尽的悔恨。 沈寒霜走出前厅,外面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 她看着侯府熟悉的庭院,想起小时候在这里奔跑嬉戏的场景,想起父母对她的宠爱,忽然觉得无比委屈。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顾清澜之间,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这场由圣旨促成的婚姻,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第9章 第9章:割袍断义 苏婉柔有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间传遍了京城。 沈寒霜在顾府的院子里待了三天,这三天里,顾清澜只来过一次,却不是为了向她解释,而是来通知她,苏婉柔需要静养,让她腾出府里最大的暖阁给苏婉柔住。 那天,顾清澜站在她的院门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婉柔怀了我的孩子,身子弱,你的院子向阳,让给她住。” 沈寒霜正坐在窗前看书,听到这话,指尖的书页顿了顿,缓缓抬起头。 她看着顾清澜,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顾大人,我是你的妻子,这顾府的主母,是我。” “我知道。”顾清澜皱了皱眉,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可婉柔怀了我的孩子,她更需要照顾。你是侯府小姐,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 “气度?”沈寒霜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 “顾大人,你让我把自己的院子让给你的心上人,还要我有气度?那你告诉我,我该有什么样的气度?是看着你们郎情妾意,还是祝福你们早生贵子?” 顾清澜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沉了下来:“沈寒霜,你别胡搅蛮缠。婉柔怀的是顾家的骨肉,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那我呢?”沈寒霜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得像刀, “我是你的妻子,你新婚夜让我独守空房,回门宴让我受尽嘲讽,现在还要我让出自己的院子。顾清澜,你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顾清澜避开她的目光,语气生硬:“你是顾夫人,这一点不会变。但婉柔现在更需要照顾,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体谅?”沈寒霜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终于红了, “我体谅你在雨里等你一夜,你体谅过我吗?我体谅你在青龙镇冒险救你,你体谅过我吗?我体谅你不愿意娶我,接受了这场圣旨婚姻,你体谅过我吗?顾清澜,我的体谅,在你眼里,是不是一文不值?” 她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顾清澜心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知道沈寒霜委屈,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他一想到苏婉柔柔弱的模样,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狠下心来:“总之,院子你必须让出来。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自己搬回侯府住。”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沈寒霜一眼。 看着顾清澜决绝的背影,沈寒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靠在门框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终于明白,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体谅,在顾清澜眼里,都抵不过苏婉柔的一句柔弱,抵不过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她在顾府待不下去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嘲讽和羞辱,都在提醒她的愚蠢和可笑。 当天下午,沈寒霜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侯府。青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吗?顾大人他太过分了!” “不走还能怎么样?”沈寒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决绝,“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待在这里,只会更难堪。” 可她还没走出顾府大门,就被顾府的家丁拦住了。家丁恭敬地说:“少夫人,大人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离开顾府。” “他凭什么拦我?”沈寒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是镇北侯的女儿,不是他顾清澜的囚犯!让开!” 就在这时,顾清澜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苏婉柔。 苏婉柔扶着腰,脸色苍白,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得意:“表嫂,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表哥也是为了你好,你刚嫁过来就回娘家,别人会说闲话的。” “我的事,与你无关。”沈寒霜冷冷地看着她,“苏小姐还是好好养你的胎,别多管闲事。” 苏婉柔被她怼得脸色一白,委屈地看向顾清澜:“表哥,你看表嫂……” 顾清澜皱了皱眉,看向沈寒霜:“你闹够了没有?赶紧回院子里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沈寒霜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清澜,你让我在新婚夜独守空房,让你的心上人怀着你的孩子住进我的院子,现在还说我丢人现眼?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丢人现眼?”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得顾清澜脸色通红。他恼羞成怒,上前一步,想拉住沈寒霜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回去!” 沈寒霜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她看着顾清澜,看着苏婉柔,看着周围围观的家丁,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从腰间拔出匕首,那是父亲送她的防身之物,刀刃锋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沈寒霜,你想干什么?”顾清澜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她。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将匕首对准了自己和顾清澜身上同款的锦袍,那是婚礼时穿的喜服,她一直没舍得换。 她深吸一口气,手腕用力,“嘶啦”一声,锦袍的袍角被整齐地割了下来。 她将割下来的袍角掷在顾清澜面前,声音清亮而坚定,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顾清澜,我沈寒霜今日在此割袍断义! 从此,我与你顾清澜,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和苏婉柔的事,与我无关;这顾府的荣华富贵,我也不稀罕!”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顾府的每一个角落。顾清澜看着地上的袍角,又看着沈寒霜决绝的眼神,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恐慌。 他想上前拉住她,却被沈寒霜冷冷地避开:“顾大人,别碰我。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形同陌路。”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坚定,没有回头。 青禾连忙拎着行李,跟在她身后。顾府的家丁看着沈寒霜决绝的背影,又看着顾清澜难看的脸色,没人敢再拦着。 苏婉柔看着沈寒霜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还是装作担忧的样子:“表哥,表嫂她……” 顾清澜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地上的袍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却又隐隐作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沈寒霜走出顾府大门,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府的朱漆大门,心里默默念道:顾清澜,再见了。从此,我沈寒霜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你的存在。 第10章 第10章:请缨戍边 沈寒霜回到侯府时,柳氏正在前厅来回踱步,见她进来,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和憔悴的脸色,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寒霜,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顾府受委屈了?” 沈寒霜摇摇头,强忍着眼泪,声音却带着几分沙哑:“娘,我没事,就是想回家了。” 沈毅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跟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寒霜坐在椅子上,将顾清澜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新婚夜的独守空房,回门宴上苏婉柔的“意外”晕倒,太医宣布苏婉柔怀孕,顾清澜让她让出院子,还有她割袍断义的决绝。 她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可眼底的失望和痛苦,却怎么也藏不住。 柳氏听完,气得拍着桌子:“这个顾清澜!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还有那个苏婉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紧紧攥着拳头,语气带着几分愤怒:“寒霜,你放心,这件事爹不会就这么算了!顾清澜这么对你,爹这就去宫里找陛下评理!” “爹,您别去。”沈寒霜连忙拉住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再说了,陛下赐婚,要是闹到宫里,只会让陛下为难,也会影响咱们侯府的名声。” “那你就这么算了?”沈毅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心疼,“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难道就不难受吗?” “难受。”沈寒霜点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可我不想再为他难受了。我已经跟他割袍断义,从此再无瓜葛。顾府的荣华富贵,我不稀罕;他顾清澜的爱,我也不想要了。” 她想起在顾府的日子,想起那些委屈和嘲讽,想起顾清澜对苏婉柔的温柔,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她终于放下了那段执念,放下了那个让她追逐了许久却始终得不到的人。 柳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里既欣慰又担心:“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侯府吧?” 沈寒霜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娘,我想好了,我要去边关。” “什么?”沈毅和柳氏都愣住了,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要去边关?” “是。”沈寒霜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坚定, “我从小在边关长大,跟着爹学过骑射,也懂些兵书。如今边关不太平,我想为爹分忧,为大靖守土。与其在京城里看着那些勾心斗角,不如去边关,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她想起在边关的日子,想起父亲在战场上的英姿,想起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情情爱爱,只有纯粹的热血和忠诚。 她觉得,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才能忘记在京城里的所有不快。 沈毅看着女儿眼里的光芒,心里既骄傲又担忧:“寒霜,边关苦,也危险,你一个姑娘家,在那里会很辛苦的。” “爹,我不怕。”沈寒霜站起身,走到沈毅面前,语气坚定,“我是镇北侯的女儿,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为咱们侯府争光。” 柳氏看着女儿决绝的眼神,知道她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她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娘会给你准备好行李,你在边关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赶紧回来。” “谢谢娘。”沈寒霜抱住柳氏,眼眶终于红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包容她。 第二天一早,沈寒霜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宫里向皇帝请命。 沈毅陪着她一起去,他知道,女儿要去边关,需要陛下的批准,也需要他在一旁为她保驾护航。 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看着沈寒霜,眼神里满是惊讶:“沈丫头,你说你要去边关?” “是,陛下。”沈寒霜跪在地上,语气坚定,“臣女出身将门,自小在边关长大,略懂些骑射和兵书。如今边关不宁,臣女愿往边关效力,替父分忧,为大靖守土,请陛下恩准!” 皇帝看着沈寒霜,又看了看旁边的沈毅,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边关苦,也危险,你一个姑娘家,怕是……” “陛下,臣女不怕苦,也不怕危险。”沈寒霜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臣女知道,女子上战场会引来非议,可臣女愿意用实力证明,女子也能保家卫国,也能为大靖出力!” 沈毅也上前一步,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小女虽为女子,却有不输男儿的志气和能力。臣愿意担保,她在边关一定不会给陛下添麻烦,还会为大靖立下功劳。” 皇帝看着沈寒霜坚定的眼神,又想起沈毅为大靖立下的赫赫战功,心里终于松了口:“好!朕准了! 沈丫头,朕就封你为参将,跟着你父亲在边关效力。朕希望你能在边关好好表现,不要辜负朕的期望,也不要辜负你父亲的教导。” “臣女遵旨!谢陛下恩典!”沈寒霜激动地磕了个头,心里满是欢喜。她终于可以离开京城,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从皇宫里出来,沈寒霜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侯府,沈寒霜就开始收拾行李。青禾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脸上满是担忧:“小姐,边关那么苦,您真的要去吗?” “当然。”沈寒霜笑着,眼神里满是光芒,“青禾,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青禾坚定地点点头,“我会一直陪着小姐,照顾小姐的起居。” 沈寒霜看着青禾,心里暖暖的。有青禾在身边,她在边关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几天后,沈寒霜就带着青禾,还有侯府的几名亲兵,踏上了前往边关的路。 沈毅亲自送她到城外,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心里既骄傲又担忧。 沈寒霜坐在马车上,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决绝。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至少在她找回真正的自己之前,不会再回来了。 马车行驶在通往边关的路上,两旁的风景渐渐变得荒凉,可沈寒霜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她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心里默默念道:顾清澜,苏婉柔,京城的一切,再见了。从此,我的人生,将由我自己做主,我的光芒,也将在边关绽放。 第11章 第11章:初入军营 边关的风,比京城烈上十倍。 沈寒霜刚下马车,就被一阵裹挟着沙砾的狂风迎面吹过,额前的碎发被吹得贴在脸颊上,带着刺人的凉意。 她抬手拢了拢身上的铠甲,这是父亲特意为她准备的轻甲,玄铁材质,轻便却坚固,此刻穿在身上,沉甸甸的,却让她心里莫名踏实。 “小姐,这风也太大了!”青禾缩着脖子,手里紧紧攥着包袱,脸上满是惊叹,“比咱们在侯府时遇到的风沙厉害多了。” 沈寒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是边关的样子,往后咱们要天天面对,可得习惯。” 她说着,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军营,连绵的军帐,黑色的“沈”字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穿着统一的铠甲,正在营地中操练,喊杀声震天动地,充满了热血与力量。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魂牵梦绕的战场。比起京城的勾心斗角,儿女情长,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纯粹,那么鲜活。 “走吧,咱们去见赵副将。”沈寒霜拎起裙摆,率先朝着中军大帐走去。赵副将是父亲的老部下,这次父亲特意嘱咐他,多照拂她一些。 中军大帐外,几个巡逻的士兵见沈寒霜穿着铠甲,却生得一副女子模样,不由得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打量。 “这是谁啊?穿着铠甲,怎么看着像个姑娘家?” “听说镇北侯的女儿要来咱们军营,不会就是她吧?” “一个姑娘家来军营凑什么热闹?怕是来镀金的吧,说不定没几天就受不了苦,哭着回京城了。”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沈寒霜耳朵里。 她脚步未停,只是握了握拳,她知道,女子从军本就容易引来非议,更何况她还是“弃夫”而来,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想必早就传到了边关。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用实力证明自己。 中军大帐里,赵副将正对着一张地图沉思。见沈寒霜进来,他连忙起身,脸上露出几分恭敬:“末将见过小姐。” “赵叔不必多礼。”沈寒霜笑着摆摆手,“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一起训练,一起守边。你不用把我当侯府小姐,就把我当成普通的士兵就好。” 赵副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姐有这份心,末将佩服。只是军营里的训练很苦,小姐怕是……” “赵叔放心,我能吃苦。”沈寒霜打断他,语气坚定,“我从小跟着父亲在边关长大,骑射,兵书都学过,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赵副将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多劝:“好!既然小姐这么说,那末将就安排人给你分配营帐,明日一早,你就跟着新兵营一起训练吧。” “多谢赵叔。” 沈寒霜的营帐被安排在新兵营附近,不大,却很整洁。青禾一边帮她整理行李,一边抱怨:“小姐,赵副将也太过分了,竟然让您跟新兵一起训练!您可是侯府小姐,怎么能跟那些粗人一起受苦?” “青禾,不许这么说。”沈寒霜皱了皱眉,“在军营里,没有侯府小姐,只有士兵。我要是连新兵训练都受不了,怎么跟将士们一起守边,怎么证明自己?” 青禾撇撇嘴,不再说话,却还是默默地为她铺好床褥,又去烧了热水,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军营里就响起了集合的号角。沈寒霜迅速起床,穿上铠甲,拿起长枪,朝着训练场跑去。 新兵营的士兵们已经在训练场列队,见沈寒霜来了,纷纷停下议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有好奇,有嘲讽,有不屑,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这就是镇北侯的女儿?看着细皮嫩肉的,能拿起枪吗?” “我看悬,说不定待会儿跑两圈就累倒了。” “听说她在京城被夫家抛弃了,才来边关躲清静的,真是丢人。” 沈寒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走到队伍的最后一排站好。她知道,现在反驳没有用,只有用行动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 训练开始了。先是五千米负重跑,士兵们背着三十斤的沙袋,在操场上奔跑。沈寒霜也背上沙袋,跟着队伍一起跑。 起初,她还能跟上队伍的节奏,可跑了两圈后,她就开始体力不支,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慢了下来。 “哟,这就不行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跑到她身边,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就说嘛,一个姑娘家,来军营就是凑热闹的,还是早点回京城享清福吧。” 沈寒霜没有理他,只是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她想起在京城的日子,想起顾清澜的冷淡,想起苏婉柔的挑衅,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化作了动力,她不能输,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更不能让自己看不起。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她看着前面的队伍,一步一步地追赶,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铠甲,后背的沙袋越来越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终于,五千米跑完了。沈寒霜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痛。青禾连忙跑过来,递上水壶:“小姐,您没事吧?快喝点水,歇会儿。” 沈寒霜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她抬头看向那些士兵,发现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惊讶。 接下来是长枪训练。教官拿着长枪,演示着基本的招式,动作标准,力道十足。沈寒霜认真地看着,跟着教官一起练习。 她从小就跟着父亲练枪,基础扎实,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动作也越来越标准。 那个之前嘲讽她的高大士兵,见她长枪使得有模有样,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再也不敢小瞧她。 一天的训练下来,沈寒霜累得几乎散架。回到营帐,她连脱铠甲的力气都没有,还是青禾帮她脱下来的。 她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却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的训练会更苦,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沈寒霜每天都跟着新兵营一起训练。 负重跑,长枪,弓箭,马术,每一项她都认真对待,从不偷懒。她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渐渐地,士兵们对她的态度变了。他们不再嘲讽她,不再看不起她,反而开始敬佩她,一个女子,能忍受这么苦的训练,还能做得这么好,这份毅力,连很多男兵都比不上。 有一次,在马术训练中,一个新兵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眼看就要被马蹄踩到。 沈寒霜眼疾手快,迅速骑马冲过去,一把将那个新兵拉到自己的马背上,动作干脆利落。 “你没事吧?”沈寒霜看着那个新兵,语气关切。 “我……我没事,多谢沈姑娘。”那个新兵脸色苍白,语气里满是感激。 这件事很快就在军营里传开了,士兵们对沈寒霜更是敬佩。他们开始主动跟她说话,训练时也会帮她一把,军营里的氛围,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沈寒霜站在训练场上,看着身边的士兵们,心里满是欣慰。 她知道,她终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终于在边关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她不再是那个在京城里追着顾清澜跑的沈寒霜,而是即将要保家卫国的士兵沈寒霜。 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天空,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寒霜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眼神坚定,她会在边关好好待下去,会用自己的实力,为大靖守好这片土地,也为自己,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第12章 第12章:首立战功 边关的秋来得早,刚入九月,夜里就结了薄霜。 沈寒霜裹紧铠甲,站在哨塔上,望着远处漆黑的草原,匈奴的骑兵最近频频在边境游荡,动作诡秘,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发起进攻。 “沈姑娘,风大,您先回帐歇歇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呢。”身边的士兵见她站了半个时辰,忍不住劝道。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军营里没人再把她当“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姐”,反而都愿意喊她一声“沈姑娘”,连带着对她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敬重。 沈寒霜摇摇头,目光依旧紧盯着远方:“没事,多个人多双眼睛。最近匈奴动静不对劲,咱们得更警惕些。” 她想起父亲教过的兵法,“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守住防线,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火光划破夜空,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那是边境哨所发出的求救信号! “不好!匈奴来了!”沈寒霜心头一紧,立刻翻身下哨塔,“快,通知赵副将,让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 士兵们动作迅速,号角声很快在军营里响起。沉睡的将士们瞬间惊醒,披甲持械,迅速在营前列队。 赵副将跨上战马,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根据信号来看,是西边的三号哨所遇袭了。那哨所只有五十人驻守,怕是撑不了多久!” “赵副将,让我带一队人去支援吧!”沈寒霜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她熟悉三号哨所的地形,那里背靠峡谷,易守难攻,可一旦被匈奴堵住出口,里面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赵副将犹豫了一下,看着沈寒霜眼里的笃定,最终点了点头:“好!你带两百骑兵,务必尽快赶到哨所。记住,安全第一,若是情况危急,先保住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 “末将明白!”沈寒霜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长剑,“愿意跟我去支援的,跟我走!” 话音刚落,身后立刻站出两百名骑兵,齐声应和:“愿随沈姑娘前往!”他们早已见识过沈寒霜的身手和胆识,此刻没人犹豫,个个眼神坚毅。 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沈寒霜带着队伍朝着三号哨所疾驰而去。 夜风凛冽,刮得脸颊生疼,她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她知道,多快一秒,哨所里的兄弟就多一分生机。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三号哨所的轮廓。 远远望去,哨所外围满了匈奴骑兵,火把的光芒映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士兵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听得人心头发紧。 “沈姑娘,怎么办?匈奴人太多了,咱们硬冲进去,怕是会损失惨重!”身边的骑兵队长焦急地说。 沈寒霜勒住马,目光扫过周围的地形,哨所东边是一片茂密的胡杨林,西边是陡峭的峡谷,匈奴人把主要兵力都放在了哨所正门,两侧的防守相对薄弱。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父亲教过的“诱敌深入”之计,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李队长,你带一百人,绕到胡杨林后面,等到子时,放火烧林,制造混乱。记住,火势不要太大,只要能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就行。” 沈寒霜压低声音,快速部署,“王队长,你带五十人,埋伏在峡谷两侧,等匈奴人分兵去救火,就从侧面突袭,打乱他们的阵型。” “那沈姑娘您呢?”李队长问道。 “我带剩下的人,在正门牵制匈奴主力,等你们得手,咱们内外夹击,一举击溃他们!”沈寒霜握紧长剑,眼神锐利如刀,“记住,动作要快,别让匈奴人察觉咱们的计划!” “是!”两位队长齐声应下,立刻带着人悄悄绕向两侧。 沈寒霜深吸一口气,将长剑高举过头顶:“兄弟们,跟我冲!救出哨所里的兄弟,把匈奴人赶出去!” “冲啊!”五十名骑兵跟着她,朝着匈奴主力发起了进攻。马蹄声如雷,喊杀声震天,沈寒霜一马当先,长剑挥舞间,接连砍倒了三个匈奴兵。 她的剑法利落干脆,没有多余的招式,每一击都朝着敌人的要害而去,这是她在边关长大时,父亲亲手教的“杀人技”,此刻在战场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匈奴首领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一支援军,一时有些慌乱,连忙调兵过来抵挡。可他们没想到,沈寒霜的队伍看似凶猛,却只是在正门牵制,并不恋战。 双方僵持了半个时辰,就在匈奴人渐渐不耐烦时,东边突然燃起了大火,胡杨林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不好!着火了!”匈奴士兵们惊呼起来,纷纷看向火光的方向。 匈奴首领脸色一变,以为是后方被偷袭,立刻分出一半兵力去救火。 就在他们阵型松动的瞬间,峡谷两侧突然传来喊杀声,王队长带着人冲了出来,朝着匈奴人的侧翼发起了猛攻。 “不好!中计了!”匈奴首领这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 沈寒霜抓住机会,大喊一声:“兄弟们,进攻!”她带着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进匈奴人的阵型。 正面牵制,侧面突袭,后方放火,三路人马配合默契,打得匈奴人措手不及。 哨所里的士兵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也立刻士气大振,打开城门,冲了出来,与沈寒霜的队伍汇合。内外夹击之下,匈奴人节节败退,很快就溃不成军,朝着草原深处逃去。 战斗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沈寒霜收剑入鞘,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受伤的士兵,心里既沉重又庆幸,幸好他们及时赶到,幸好计划成功,哨所里的兄弟大部分都活了下来。 “沈姑娘,您受伤了!”青禾跑过来,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眼眶通红。刚才战斗激烈,一支流箭擦过她的手臂,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浸透了铠甲,她却一直没察觉。 “没事,小伤。”沈寒霜摆摆手,目光落在围过来的士兵身上。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和感激,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轻视。 “沈姑娘,这次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哨所的兄弟就全完了!”哨所的队长走上前,对着沈寒霜深深一揖。 “都是兄弟,不必客气。”沈寒霜扶起他,语气诚恳,“守住边关,是咱们所有人的责任。” 消息很快传回了军营,赵副将亲自带人来迎接他们。 看到沈寒霜手臂上的伤,他连忙让人去请军医,语气里满是赞许:“沈姑娘,你这次立了大功!用两百人击溃匈奴三百骑兵,还救下了整个哨所,这份胆识和谋略,连很多老将都比不上!” 沈寒霜笑了笑,没有骄傲,她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兄弟一起拼出来的结果。 当天下午,捷报就传到了京城。皇帝看到奏折,龙颜大悦,立刻下旨嘉奖沈寒霜,封她为“明威将军”,还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而顾府里,顾清澜看着那份捷报,手指微微颤抖。 他想起沈寒霜在京城时的模样,那个追着他送点心,在雨里等他的姑娘,那个被他冷淡对待,被他忽视的姑娘,如今竟然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了人人敬佩的将军。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他第一次开始后悔,当初他要是对她好一点,要是没有被苏婉柔蒙蔽,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可他不知道,这份后悔,只是一个开始。他失去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边关的军营里,沈寒霜看着皇帝的圣旨,心里没有太多波澜。 她将圣旨收好,转身走向训练场,比起京城的荣华富贵,比起皇帝的嘉奖,她更在意的,是身边这些并肩作战的兄弟,是这片需要她守护的土地。 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铠甲上的血迹还没洗去,却透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光芒。 第13章 第13章:燕王相助 深秋的边关,草木早已枯黄,呼啸的北风卷着沙砾,打在帐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沈寒霜坐在案前,眉头紧蹙地看着桌上的粮草清单,连续半个月的大雪,阻断了通往关内的粮道,军营里的存粮只够支撑十日,再不想办法,将士们就要断粮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青禾端着一碗热汤进来,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着急,“要是断了粮,兄弟们哪还有力气打仗?” 沈寒霜接过热汤,却没喝,只是盯着清单上的数字叹气:“我已经让人去附近的牧民部落借粮了,可今年雪下得早, 牧民们自己的存粮也不多,能借到的少得可怜。赵副将已经快马加鞭去关内催了,可大雪封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亲兵进来禀报:“将军,燕王殿下到了!” “燕王萧绝?”沈寒霜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铠甲,“快请他进来。” 她与燕王萧绝虽未曾谋面,却早有耳闻。这位皇子手握重兵,常年驻守北方,性情桀骜不羁,在朝中与顾清澜是出了名的宿敌。他怎么会突然来边关? 帐帘被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萧绝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外面罩着件狐裘披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浑身透着一股野性与威严。 他刚走进来,目光就落在了沈寒霜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 “这位就是近来在边关声名鹊起的沈将军吧?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萧绝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沈寒霜拱手行礼:“末将沈寒霜,见过燕王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萧绝走到案前,目光扫过桌上的粮草清单,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本王听说沈将军遇到了粮草难题,特意过来看看。” 沈寒霜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她压下疑惑,如实说道:“殿下消息灵通。如今粮道阻断,军营存粮告急,末将正为此事发愁。” “这点小事,倒让沈将军为难了。”萧绝笑了笑,语气轻松,“本王此次前来,正好带了足够的粮草,若是沈将军不嫌弃,倒可以先拿去用。” “真的?”沈寒霜又惊又喜,连忙道谢,“多谢殿下!末将感激不尽!只是……殿下为何要帮我?” 她与萧绝素不相识,甚至连侯府与燕王府也没有过多往来,他没理由平白无故地伸出援手。 萧绝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沈将军不必多疑。一来,你是镇北侯的女儿,镇北侯曾与本王并肩作战,这份情分,本王不能忘; 二来,本王听说了沈将军在三号哨所的战绩,对你很是欣赏。”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认真起来:“最重要的是,守住边关,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镇北侯一个人的事,是咱们大靖所有人的事。 本王不能看着将士们因为断粮而失去战斗力,更不能看着匈奴人趁机入侵。” 沈寒霜看着萧绝真诚的眼神,心里的警惕渐渐放下。 她再次拱手:“不管怎样,都要多谢殿下。这份恩情,末将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末将定当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萧绝摆摆手,目光落在她手臂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上,那是上次与匈奴作战时留下的,“沈将军在边关吃苦,本王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他走到帐窗边,看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忽然开口:“本王听说了你的事,在京城……受了不少委屈吧?” 沈寒霜的心猛地一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没想到,自己在京城的那些事,竟然连远在北方的萧绝都知道了。 “过去的事,末将已经忘了。”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萧绝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惋惜:“忘了也好。有些人,有些事,本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沈将军,你是个有才华,有胆识的女子,不该被困在儿女情长的小事里,更不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 他走到她面前,语气坚定:“你本就该耀眼,像现在这样,在战场上挥洒热血,守护一方百姓,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不必为任何人屈就,更不必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沈寒霜看着萧绝,心里忽然一暖。自从离开京城,除了父母和军营里的兄弟,还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 萧绝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心里的角落,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多谢殿下教诲,末将明白。”她眼神坚定,“末将一定会在边关好好待下去,守住这片土地,不辜负殿下的期望,也不辜负自己。” 萧绝看着她眼里的光芒,满意地点点头:“好!本王相信你。粮草的事,本王已经让人去安排了,今日就能送到军营,你放心吧。” “多谢殿下!” 萧绝又在帐里待了一会儿,与她聊了些边关的情况,还有战场上的战术。 沈寒霜发现,萧绝虽然性情桀骜,却在军事上有着独到的见解,很多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两人越聊越投机,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临走时,萧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沈将军,若是在边关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随时可以派人去找本王。 本王的军营就在不远处,只要你开口,本王一定尽力相助。” 沈寒霜看着萧绝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激:“多谢殿下。” 萧绝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帐篷。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呼啸的北风中。 沈寒霜走到案前,看着桌上的粮草清单,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知道,有了萧绝的帮助,军营的粮草危机终于解决了。更重要的是,她在萧绝的话语里,找到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青禾看着她轻松的样子,笑着说:“小姐,这位燕王殿下人真好,不仅帮咱们解决了粮草问题,还这么关心您。” 沈寒霜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她想起在京城的日子,想起顾清澜的冷淡,想起苏婉柔的算计,再对比现在的生活,对比身边这些真诚的人,忽然觉得,离开京城,来到边关,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14章 第14章:故人重逢 冬雪初融时,朝廷派来的督军队伍终于抵达边关。 沈寒霜接到消息时,正在校场上指导新兵练枪,枪尖划破空气的锐响里,她下意识攥紧了枪杆,她早从父亲的信里得知,这次来督军的,是顾清澜。 “将军,咱们去接吗?”身边的亲兵见她动作顿住,低声问道。 沈寒霜松开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慢慢消退。她将长枪掷给身后的士兵,声音平静无波:“按规矩,该去接。” 军营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顾清澜坐在马车里,掀着车帘看向窗外,荒芜的草原,低矮的帐篷,远处飘扬的“沈”字大旗,每一处都在提醒他,这里是沈寒霜如今的天地。 他怀里揣着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信纸被反复折叠,边角都磨得发毛,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 自从在京中看到沈寒霜立功的捷报,他就夜夜难眠。苏婉柔的谎言早已露出破绽,他查清了她腹中孩子并非自己的,也查清了她当初设计陷害沈寒霜的真相。 可当他想找沈寒霜道歉时,却发现她早已远走边关,只留下一道割袍断义的决绝背影。 这次主动请缨来督军,他最大的私心,就是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说一句“对不起”。 马车停下,顾清澜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走下车。目光扫过迎接的人群,很快就锁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沈寒霜穿着一身玄铁铠甲,身姿挺拔如松。 阳光落在她肩上,将铠甲的冷光镀上一层暖边,她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间褪去了京城时的娇憨与炽热,多了几分沙场历练出的锐利与沉稳。 她正与身边的副将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利落,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会追着他送梅花,会在雨里苦等的沈寒霜了。那个鲜活热烈的姑娘,好像真的被他留在了京城的旧时光里。 “顾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沈寒霜迎上前,按照官场礼仪拱手行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对一个普通同僚,“军营已备好住处,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波澜,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惊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顾清澜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挤出一句:“有劳沈将军。” 走进军营,士兵们训练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沈寒霜一边走,一边向顾清澜介绍军营的情况:“西边是新兵营,东边是粮草库,北边是哨塔,每两时辰换一次岗……” 她的声音清晰流畅,条理分明,对军营的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 顾清澜跟在她身后,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看到她铠甲袖口处磨出的痕迹,看到她腰间佩剑上的细小缺口,看到她偶尔抬手时,手腕上露出的浅浅伤疤,这些都是她在边关奋斗的证明,是他从未参与过的人生。 走到中军大帐前,沈寒霜停下脚步:“顾大人,您的住处就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亲兵。属下还有训练要安排,就不陪您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寒霜!”顾清澜终于忍不住叫住她,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我们……能谈谈吗?” 沈寒霜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顾大人,这里是军营,我们之间,只有上下级的关系,没什么好谈的。若是公务,您可以找赵副将;若是私事,恕我无可奉告。”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扎在顾清澜心上。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封没送出的信,指节泛白。 他想说他知道错了,想说他后悔了,想说他已经查清了苏婉柔的阴谋,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在她如今的坚定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沈寒霜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向校场。风吹起她的披风,像一只展翅的黑蝶,决绝而自由。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顾清澜眼底的悔意,就会想起那些在京城的委屈与不甘。她好不容易才在边关找回自己,不能再被过去的人和事牵绊。 校场上,新兵们正在刻苦训练。沈寒霜拿起长枪,亲自示范招式,枪尖刺破空气的声音,将心里所有的杂念都驱散。 她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是沈将军,是守护边关的将士,不是那个在京城里追着顾清澜跑的小姑娘了。 而中军大帐前,顾清澜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才缓缓走进帐篷。 他将那封没送出的信放在桌上,看着信上“寒霜亲启”四个字,心里满是悔恨。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他的姑娘,更是一个本该与他并肩同行的灵魂。 夜里,顾清澜睡不着,独自走出帐篷。月光洒在军营里,一片寂静。 他走到校场,看到沈寒霜还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盏灯,正在查看士兵们的训练记录。灯光映着她的侧脸,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世间只剩下眼前的事。 顾清澜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不是愧疚,不是后悔,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失落。 他知道,他与沈寒霜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道割袍断义的伤痕,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在这片沙场上绽放光芒,而他,只能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再也无法靠近。 第二天一早,顾清澜开始履行督军的职责。他查看粮草,检阅军队,听取汇报,每一件事都做得一丝不苟。 可无论他做得多好,沈寒霜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除了必要的公务交流,从不多说一句话。 有一次,在讨论战术时,顾清澜提出了一个方案,却被沈寒霜当场否决。她条理清晰地指出了方案中的漏洞,提出了更完善的计划,将士们纷纷赞同。 顾清澜看着她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苦涩,他从未见过这样耀眼的沈寒霜,可这份耀眼,却再也与他无关。 他终于明白,有些错过,就是一生。而他与沈寒霜的错过,从他当初冷漠地推开她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第15章 第15章:冒死寻药 入春的边关依旧带着寒意,晨雾还未散尽,沈寒霜就带着一队亲兵去边境巡查。近来匈奴虽无大规模进攻,却总在边界线附近徘徊,偶尔还会偷袭巡逻的士兵,她不得不加倍警惕。 “将军,前面就是野狼谷了,据说里面常有狼群出没,咱们要不要绕路走?”亲兵指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谷,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沈寒霜勒住马,目光穿透晨雾望向谷内:“绕路会多走两个时辰,万一错过匈奴的踪迹就麻烦了。大家小心些,保持警惕,应该不会有问题。” 队伍缓缓进入野狼谷,谷内寂静得只剩下马蹄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沈寒霜握紧腰间的佩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危险在暗处潜伏。 突然,一阵箭雨从两侧的山坡上射来!“小心!”沈寒霜大喊一声,翻身下马,同时将身边的一个亲兵扑倒在地。箭支擦着她的铠甲飞过,钉在地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是匈奴人!”亲兵们迅速反应过来,拔刀迎敌。山坡上冲下来几十个匈奴骑兵,个个手持弯刀,面目狰狞,朝着他们发起猛攻。 沈寒霜抽出佩剑,加入战斗。她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直指敌人要害,很快就斩杀了两个匈奴兵。可匈奴人数量众多,且个个悍勇,亲兵们渐渐落入下风。 “将军,我们掩护您突围!”一个亲兵大喊着,挡在沈寒霜身前,却被匈奴人的弯刀划破了喉咙,鲜血溅了她一身。 沈寒霜红了眼,心里又痛又怒。她知道不能再恋战,必须尽快突围。她看准一个缺口,大喊一声:“跟我走!”便带着剩下的几个亲兵朝着谷外冲去。 可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斜后方射来,沈寒霜躲闪不及,箭尖深深刺入了她的左肩。“将军!”亲兵们惊呼一声,连忙围过来保护她。 沈寒霜忍着剧痛,挥剑斩断箭杆,可伤口里的鲜血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知道箭上可能有毒,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麻痹的痛感,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 “快……突围……”她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挥着亲兵。在亲兵们的掩护下,他们终于冲出了野狼谷,甩掉了匈奴人的追击。 回到军营时,沈寒霜已经昏迷过去。 军医赶来检查后,脸色凝重地对赵副将说:“赵将军,沈将军中的箭上涂了‘腐骨毒’,这种毒霸道得很,若是不尽快找到‘雪参’解毒,恐怕……恐怕撑不过三日。” “雪参?”赵副将皱紧眉头,“我听说雪参只生长在雪山之巅,那里环境恶劣,常年积雪,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军医叹了口气,“沈将军现在情况危急,必须尽快找到雪参。” 消息很快传到了顾清澜耳中。他正在查看粮草清单,听到这个消息时,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顾不上多想,立刻起身冲向沈寒霜的营帐。 帐内,沈寒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左肩的伤口已经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微弱。顾清澜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想起她在京城时追着他送点心的样子,想起她在雨里苦等他的样子,想起她割袍断义时决绝的样子……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只是他以前从未察觉。 “军医,雪参在哪里能找到?”顾清澜转身抓住军医的胳膊,语气急切,“只要能找到雪参,不管多危险,我都去!” 军医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雪参一般生长在西边的慕雪山山顶,那里海拔极高,常年被积雪覆盖,还有可能遇到雪崩,非常危险。” “我知道了。”顾清澜松开军医,立刻转身走出营帐,“备马!再准备些御寒的衣物和登山的工具,我要去慕雪山!” “顾大人,您不能去!”赵副将连忙拦住他,“慕雪山太危险了,您是朝廷派来的督军,若是出了意外,我们没办法向朝廷交代!”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沈将军!”顾清澜语气坚定,眼神里满是决绝,“若是沈将军出了什么事,我才真的没办法交代!你们不用劝我,我意已决!” 赵副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能让人去准备东西。很快,顾清澜就带着两个熟悉山路的亲兵,骑着快马朝着慕雪山的方向赶去。 慕雪山果然名不虚传,刚靠近山脚,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山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根本没有路,只能踩着积雪艰难地往上爬。 顾清澜的靴子很快就被雪浸湿,刺骨的寒冷顺着脚踝往上爬,冻得他脚趾发麻。 爬了半天,他们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突然,一阵雪崩从山顶传来,巨大的雪块朝着他们滚来。 “快躲起来!”顾清澜大喊一声,带着亲兵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积雪呼啸而过,差点将他们掩埋。 “大人,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一个亲兵冻得嘴唇发紫,语气里满是恐惧。 “不行!”顾清澜摇摇头,眼神坚定,“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雪参了。沈将军还在等着我们,我们不能放弃!”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继续往上爬。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好几次危险,差点掉进冰裂缝里,还遭遇了暴风雪,两个亲兵都受了伤。可顾清澜始终没有放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雪参,一定要救沈寒霜。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他们爬到了山顶。顾清澜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终于找到了几株雪参,它们生长在岩石缝隙里,白色的参体上还覆盖着一层薄雪,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找到了!我们找到雪参了!”顾清澜激动地大喊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雪参挖出来,用布包好。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下山。一路上,顾清澜不停地催促着,心里满是焦急,他不知道沈寒霜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撑到他回去。 回到军营时,已是深夜。顾清澜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拿着雪参就冲进了沈寒霜的营帐。“军医!军医!雪参找到了!快给沈将军解毒!” 军医连忙接过雪参,连夜为沈寒霜熬药。顾清澜守在帐外,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天快亮时,军医才从帐内走出来,松了口气说:“顾大人,万幸!沈将军体内的毒素已经控制住了,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痊愈。” 顾清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靠在帐外的柱子上,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他这几天几乎没合过眼,又受了风寒,早就已经透支了体力。 沈寒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睁开眼,看到青禾守在床边,眼眶通红。“青禾,我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小姐,您终于醒了!”青禾激动地哭了起来,“您之前中了毒,差点就……幸好顾大人冒死去慕雪山找到了雪参,救了您的命!” “顾清澜?”沈寒霜愣住了,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昏迷前的画面,想起那支毒箭,却没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顾清澜。 这时,帐帘被掀开,赵副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药:“将军,您醒了就好。这是军医刚熬好的药,您快喝了吧。 顾大人为了救您,在慕雪山受了不少苦,回来就晕倒了,现在还在自己的营帐里休养呢。” 沈寒霜接过药碗,看着碗里褐色的药汁,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顾清澜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她,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可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恩情,她都记在了心里。 “青禾,帮我把药端给顾大人吧。”沈寒霜轻声说,“告诉他,多谢他救了我。” 她知道,她与顾清澜之间,或许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但至少,她可以对他说一句“谢谢”。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份恩情,并不代表她会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更不代表她会重新接受他。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第16章 第16章:舍身相护 毒箭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沈寒霜的左臂抬起来时仍会隐隐作痛。 可此时她顾不上疼痛,手里紧握着长枪,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匈奴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黑色的浪潮裹挟着黄沙,几乎要将整个边关营地吞没。 “将军,匈奴这次来势汹汹,咱们的兵力怕是不够!”身边的亲兵声音发颤,手里的刀都在微微晃动。 这次匈奴突袭来得毫无征兆,主力部队被调去支援东边的哨所,营地里只剩下不足五百人,面对数千匈奴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沈寒霜深吸一口气,声音却异常坚定:“所有人听令!守住营地大门,弓箭手准备,等匈奴人靠近了再射! 就算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他们踏入营地半步!”她知道,一旦营地被破,后方的百姓就会陷入险境,她绝不能退。 箭雨如飞蝗般射出,匈奴骑兵纷纷中箭落马,可后面的人依旧源源不断地冲上来。很快,匈奴人的前锋就冲到了营地大门前,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沈寒霜挥舞着长枪,枪尖每一次落下,都能带走一条生命。左臂的伤口被震得裂开,鲜血浸透了铠甲,她却浑然不觉,眼里只剩下杀敌的决绝。 就在这时,一支骑兵从侧面突袭,绕过了营地大门,朝着沈寒霜的方向冲来。为首的匈奴将领手持弯刀,面目狰狞,显然是想擒贼先擒王。 “将军小心!”亲兵大喊着,挡在沈寒霜身前,却被匈奴将领一刀劈倒。 沈寒霜瞳孔骤缩,刚想举枪抵挡,却发现另一支匈奴骑兵已经从后面包抄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她陷入了重围,长枪挥舞的范围越来越小,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沈将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匈奴将领狞笑着,举起弯刀朝着沈寒霜砍来。 沈寒霜闭上眼,心想这次或许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一声怒喝:“住手!” 沈寒霜猛地睁开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冲破重围,挡在了她的身前,是顾清澜! 顾清澜穿着一身铠甲,手里握着长剑,脸上满是焦急。他刚刚在后方清点粮草,听到前方的厮杀声,立刻带着身边的亲兵赶来,正好看到沈寒霜陷入重围。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沈寒霜又惊又急,顾清澜是朝廷督军,若是在这里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能让你出事!”顾清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你先走,我来断后!” 说完,他挥舞着长剑,朝着匈奴将领冲去。长剑与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顾清澜的剑法虽不如沈寒霜凌厉,却也沉稳有力,一时间竟与匈奴将领打得难分难解。 “将军,快走!”顾清澜的亲兵们冲上来,挡住了匈奴士兵,对着沈寒霜大喊。 沈寒霜看着顾清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若是她不走,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她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亲兵说:“你们跟我来,去东边的哨所搬救兵!” 沈寒霜带着几个人,趁着顾清澜和亲兵们拖延的时间,从包围圈的缝隙中冲了出去,朝着东边的哨所疾驰而去。 她回头望去,看到顾清澜还在与匈奴人厮杀,他的铠甲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顾清澜,你一定要撑住!”沈寒霜在心里默默祈祷,快马加鞭,恨不得立刻飞到哨所。 东边的哨所距离营地不算太远,沈寒霜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哨所的将领听说营地被围,立刻点齐兵马,跟着沈寒霜往回赶。 当他们赶回营地时,战斗还在继续。顾清澜的亲兵已经所剩无几,他自己也浑身是伤,左臂被弯刀砍中,鲜血直流,却依旧死死地挡在营地大门前,没有后退一步。 “杀!”沈寒霜大喊一声,带着援兵冲了上去。 匈奴人没想到会有援兵赶来,顿时乱了阵脚。沈寒霜一马当先,长枪挥舞,很快就杀到了顾清澜身边。 “顾清澜,你怎么样?”沈寒霜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清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清澜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回来了……那就好……”说完,他眼前一黑,倒在了沈寒霜的怀里。 “顾清澜!”沈寒霜惊呼一声,连忙将他扶住。她看着顾清澜身上的伤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失去了将领的匈奴人,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朝着草原深处逃去。战斗终于结束,营地内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 沈寒霜将顾清澜抱回营帐,让军医立刻为他治疗。 军医检查后,脸色凝重地说:“将军,顾大人伤势很重,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还流了很多血,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沈寒霜坐在床边,看着顾清澜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复杂。她想起顾清澜冒死救她的样子,想起他为她断后的决绝,心里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可她又想起在京城的那些委屈,想起新婚夜的独守空房,想起苏婉柔的算计,又觉得不能轻易原谅。 接下来的几天,沈寒霜每天都会去顾清澜的营帐看看,却从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青禾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说:“小姐,其实顾大人心里还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您。” 沈寒霜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她知道顾清澜对她或许有了悔意,可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有些裂痕,也不是靠几次舍身相护就能修复的。 顾清澜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他睁开眼,看到沈寒霜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在发呆。 “寒霜……”顾清澜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虚弱。 沈寒霜抬起头,看到他醒了,心里松了口气,却依旧语气平淡:“你醒了?军医说你需要好好休养。” “谢谢你……”顾清澜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之前在京城,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沈寒霜没有接话,只是起身说:“你刚醒,需要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给顾清澜继续说话的机会。 看着沈寒霜决绝的背影,顾清澜心里满是失落。 第17章 第17章:阴谋败露 顾清澜养伤的日子里,沈寒霜只去过他营帐三次,第一次是送军医开的药方,第二次是交代亲兵照顾好他的起居,第三次是告知他匈奴近期的动向。 每一次,她都言简意赅,说完就走,从不多停留片刻。 顾清澜看在眼里,心里的失落越来越重,却也知道急不得。他开始主动参与军营事务,帮着整理粮草清单,分析匈奴军情,试图用行动拉近与沈寒霜的距离。 可沈寒霜始终对他保持着距离,像是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苏婉柔。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提着一个食盒,站在军营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劳烦通传一声,我是顾大人的表妹苏婉柔,特意来探望他。” 亲兵不敢擅自做主,连忙去禀报沈寒霜。沈寒霜正在查看地图,听到“苏婉柔”三个字,指尖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让她进来。” 苏婉柔走进军营,看着周围肃穆的环境和穿着铠甲的士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却很快掩饰过去,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 她被带到顾清澜的营帐外,正好遇到从帐里出来的沈寒霜。 “这位就是沈将军吧?”苏婉柔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帼英雄。” 沈寒霜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太熟悉苏婉柔这种伪装了,看似柔弱无害,实则心机深沉,当初在京城,就是这样的一张脸,骗了所有人。 “苏小姐还是先去探望顾大人吧。”沈寒霜语气平淡,侧身让开了路。 苏婉柔走进营帐,看到躺在床上养伤的顾清澜,立刻红了眼眶,扑到床边:“表哥,你怎么伤得这么重?疼不疼?我听说你受伤了,心里一直担心,特意从京城赶来照顾你。” 顾清澜看到她,眉头皱了皱,语气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京城离边关这么远,你不该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苏婉柔的谎言,对她只剩下厌恶。 苏婉柔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顾清澜会是这种态度。 她很快调整过来,委屈地说:“表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之前的事,可我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好好照顾你,弥补我的过错。” 她说着,打开食盒,拿出一碗鸡汤:“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鸡汤,你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顾清澜看着那碗鸡汤,心里没有丝毫感动,反而想起了沈寒霜在京城时,天天给他送点心的样子。他冷冷地说:“不必了,我自己有亲兵照顾,苏小姐还是请回吧。” 苏婉柔的脸色白了白,手里的鸡汤差点摔在地上。她咬了咬唇,眼泪汪汪地说:“表哥,你真的这么不原谅我吗?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的哭闹声引来了不少士兵的围观。沈寒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神越来越冷。她早就觉得苏婉柔来者不善,现在看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萧绝骑着马赶来。他刚从北方巡查回来,听说苏婉柔来了,立刻赶了过来。他走到沈寒霜身边,低声说:“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苏婉柔来边关之前,见过匈奴的使者。” 沈寒霜心里一凛,果然!苏婉柔根本不是来探望顾清澜的,她是来勾结匈奴的! “你打算怎么做?”沈寒霜问道。 萧绝笑了笑,眼神锐利:“既然她送上门来,咱们就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两人正说着,营帐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苏婉柔的尖叫:“表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沈寒霜和萧绝连忙走进营帐,看到顾清澜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 苏婉柔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我不该逼表哥喝鸡汤的,表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军医很快赶来,为顾清澜检查后,脸色凝重地说:“顾大人是中了毒!这鸡汤里有毒!” “什么?”苏婉柔惊恐地后退一步,摇着头说,“不是我!我没有下毒!这鸡汤是我亲手炖的,怎么会有毒呢?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萧绝走上前,语气冰冷,“苏小姐,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吗?我已经让人查到,你在来边关之前,与匈奴使者秘密会面,还收下了他们的金银珠宝。 你根本不是来探望顾大人的,你是来给匈奴传递消息,想趁机毒死顾大人,扰乱我们的军心!” 他说着,拿出一封书信和一个盒子:“这是从你住处搜出来的,里面有你与匈奴使者的通信,还有他们给你的金银珠宝。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婉柔看着那些证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眼神里露出一丝疯狂:“是又怎么样?顾清澜本来就该是我的!都是沈寒霜,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你简直不可理喻!”顾清澜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彻底看清了苏婉柔的真面目,心里满是悔恨,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被这个女人蒙蔽,伤害了沈寒霜。 士兵们冲上来,将苏婉柔押了起来。苏婉柔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顾清澜,我恨你!沈寒霜,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苏婉柔被押走,顾清澜心里五味杂陈。他看向沈寒霜,眼神里满是愧疚:“寒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沈寒霜打断他,语气平淡,“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好苏婉柔的事,防止匈奴趁机进攻。” 说完,她转身走出营帐。顾清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失落。 第18章 第18章:雪地跪求 苏婉柔被押入大牢的第二天,边关就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很快就将整个军营覆盖,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清澜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却执意要去牢里见苏婉柔。他需要一个彻底的了断,更需要一个向沈寒霜赎罪的契机。 牢里阴暗潮湿,苏婉柔穿着单薄的囚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柔弱模样,只剩下满眼的怨毒。 “你还来见我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苏婉柔看着顾清澜,语气里满是嘲讽。 顾清澜站在牢门外,眼神冰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欠我的,欠寒霜的,都该还了。” 他想起自己当初因为苏婉柔的几句挑拨,就对沈寒霜冷言冷语;想起新婚夜让沈寒霜独守空房,去陪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想起沈寒霜在雨里苦等,在洪水里冒险救他,他却始终视而不见……每想一件,心里的悔恨就多一分。 “我欠她?”苏婉柔嗤笑一声,“是她自己不知廉耻,非要抢别人的东西!顾清澜,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对我好的,是你让我以为我能嫁给你!”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母亲的侄女,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从未有过其他心思。” 顾清澜语气坚定,“是你自己曲解了我的意思,用谎言和伪装骗了所有人,也毁了所有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苏婉柔一眼。走出大牢,雪花落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欠沈寒霜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 顾清澜回到营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不顾亲兵的劝阻,径直朝着沈寒霜的营帐走去。雪越下越大,他的头发和肩膀很快就积满了雪花,脚步却异常坚定。 沈寒霜正在帐里看兵书,听到帐外传来脚步声,抬头望去,就看到顾清澜站在门口,浑身是雪,像一尊雪人。 “顾大人有什么事吗?”沈寒霜放下兵书,语气平淡。 顾清澜走进帐内,雪花从他身上掉落,在地上融化成水。他看着沈寒霜,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悔恨,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寒霜,我知道错了。”顾清澜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颤抖,“以前是我糊涂,被苏婉柔的谎言蒙蔽,对你冷淡,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不该在新婚夜让你独守空房,不该在你冒死救我时还想着别人,不该……不该让你对我彻底失望。” 沈寒霜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清澜,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想起在京城的那些日子,想起自己无数次的期待与失望,想起割袍断义时的决绝,这些都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抹平的。 “顾大人,你起来吧。”沈寒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顾清澜固执地跪在地上,雪花从帐帘缝隙飘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寒霜,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顾大人,你没必要这样。”沈寒霜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已经说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只想守好边关,不想再被过去的人和事牵绊。” “可我放不下!”顾清澜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痛苦,“自从在边关见到你,我就后悔了。 我看到你在战场上的英姿,看到你为士兵们着想,看到你受伤时的坚强,我才明白,我失去的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寒霜,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寒霜看着他眼里的痛苦,心里微微一动。可她很快就压下了那丝情绪,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因为顾清澜的几句忏悔就心软。 “顾大人,你还是起来吧。”沈寒霜转身走到帐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雪这么大,你再跪下去,会生病的。” “我不起来!”顾清澜语气坚定,“除非你原谅我,否则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沈寒霜没有再劝,也没有再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帐内一片寂静,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和顾清澜沉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雪越下越大,顾清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冻得发紫,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可他依旧固执地跪在地上,眼神紧紧地盯着沈寒霜的背影,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 青禾看着不忍心,走到沈寒霜身边,小声说:“小姐,顾大人他……他好像快撑不住了,您就原谅他吧。” 沈寒霜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青禾,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我原谅他,就是对我自己过去的背叛。” 她知道,顾清澜或许是真的后悔了,可她的心,早在那个新婚夜就已经死了。她不能因为他的后悔,就忘记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和痛苦。 又过了一个时辰,顾清澜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差点晕过去。沈寒霜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却还是没有上前扶他。 “顾大人,你还是回去吧。”沈寒霜的声音依旧平淡,“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再怎么跪,也没有用。” 顾清澜看着沈寒霜决绝的眼神,心里终于明白,他与沈寒霜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他缓缓地站起身,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下跪而麻木,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走到帐门口时,顾清澜回头看了沈寒霜一眼,眼神里满是绝望和痛苦:“寒霜,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你还在边关一天,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营帐,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沈寒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顾清澜的后悔是真的,可她的伤口也是真的。 有些错过,就是一生,她与顾清澜,注定只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第19章 第19章:最终回应 顾清澜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军营。 士兵们看向沈寒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沈寒霜会不会因为顾清澜的执着而心软。 沈寒霜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按时出现在校场,指导士兵训练,检查粮草储备,处理军营事务,每一件事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顾清澜的苦守与她毫无关系。 直到傍晚,她才在回营帐的路上,遇到了等在路边的顾清澜。 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袍,脸色依旧苍白,显然昨夜的寒气还没散尽,可眼神却依旧执着,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紧紧锁在她身上。 “寒霜。”顾清澜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我是真心想弥补你。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哪怕是放弃官职,离开京城,我也愿意。” 沈寒霜停下脚步,终于正面看向他。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为她的铠甲镀上一层暖金色,却没让她眼底的清冷减少半分。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顾大人,你不用这样。” “我不这样,还能怎样?”顾清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我知道我以前错得离谱,我伤害了你,让你对我彻底失望。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只想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沈寒霜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顾大人,你觉得机会是可以随便给的吗? 当初我在顾府门前等你,你给我机会了吗?我在雨里冻得晕倒,你给我机会了吗?我在新婚夜独守空房,你给我机会了吗?”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顾清澜心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那些过往,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没有任何理由辩解。 “顾大人,你知道吗?”沈寒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当初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坚持,足够真诚,总有一天能打动你。我送你点心,学你喜欢的琴,冒死去洪水里救你,我以为这些总能让你看到我的心意。” “可我错了。”她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释然,“我直到新婚夜那天才明白,不是我不够好,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心里只有苏婉柔,只有你所谓的‘规矩’,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麻烦,一个需要应付的人。” 顾清澜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可他知道,所有的解释在这些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大人,”沈寒霜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当年那个为你雨中苦等,为你学琴,为你闯洪灾的沈寒霜,已经死在那个新婚夜了。她死在了满室的红烛里,死在了你的冷漠里,死在了所有人的嘲讽里。”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现在的后悔,就像一场迟来的火葬场。这场火,烧尽了你的骄傲,烧尽了你的固执,却烧不尽我过去的委屈,也换不回我曾经的真心。” “所以,顾大人,你不用再等了,也不用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沈寒霜转身,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局。” 顾清澜站在原地,看着沈寒霜决绝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知道,沈寒霜这次是认真的,她是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后悔了,只要他愿意付出,就能挽回一切,可他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夕阳渐渐落下,将顾清澜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空荡荡的路上,感受着傍晚的寒风,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终于明白,他当初推开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他的姑娘,更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幸福。 而沈寒霜回到营帐,卸下铠甲,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她的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炽热,也没有了曾经的委屈,只剩下一片平静。 她知道,她终于彻底放下了过去,放下了顾清澜,从今往后,她可以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守护好这片她热爱的土地。 窗外的夕阳渐渐隐没,夜色开始笼罩大地。沈寒霜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星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知道,她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她,而这些,都将与顾清澜无关。 第20章 第20章:各赴前路 边关的战事终在开春后平定。匈奴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派使者来军营议和,承诺三年内不再犯境。消息传回京城,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召沈寒霜,顾清澜等人即刻回京领赏。 中军大帐里,沈寒霜看着皇帝的圣旨,指尖轻轻摩挲着“回京领赏”四个字,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青禾在一旁收拾行李,笑着说:“小姐,咱们终于可以回京城了!夫人要是知道您立了这么大的功,肯定特别高兴。” 沈寒霜却摇了摇头,将圣旨放在案上:“我不回京城。” “不回京城?”青禾愣住了,“小姐,您为什么不回啊?京城有您的家人,还有……”她想说还有顾清澜,却看到沈寒霜坚定的眼神,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边关需要人守。”沈寒霜走到帐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草原, “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早就把这里当成家了。京城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地方。”她想起京城里的勾心斗角,想起顾清澜带来的那些委屈,心里没有丝毫留恋。 这时,帐帘被掀开,萧绝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回京城,所以特意替你写了份奏折,请求陛下准许你留在边关。” 沈寒霜看着他,心里满是感激:“多谢殿下。” “不用谢我。”萧绝摆摆手,眼神真诚,“边关需要你这样的将领,我也希望能有你这样的伙伴,一起守护这片土地。” 沈寒霜看着萧绝眼中的光芒,忽然笑了,她终于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需要守护的土地,没有儿女情长的牵绊,只有热血与忠诚。 而另一边,顾清澜正在收拾行李。他看着案上的圣旨,心里却满是忐忑,他知道沈寒霜可能不会回京城,他害怕这一分别,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笔墨,写下一封奏折,请求皇帝准许他留在边关。 可当他拿着奏折去找沈寒霜时,却看到沈寒霜和萧绝并肩站在营前的高台上,望着远方的草原。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看起来格外和谐。 顾清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站在远处,看着沈寒霜脸上轻松的笑容,忽然明白,他终究还是晚了。 沈寒霜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再也无法靠近。 回京的队伍出发那天,沈寒霜和萧绝亲自去送行。顾清澜坐在马车上,掀着车帘,目光紧紧盯着沈寒霜,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悔恨。 “顾大人,一路保重。”沈寒霜走上前,语气平淡,像是在对一个普通朋友告别。 顾清澜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句:“你也保重。”他知道,再多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 马车缓缓驶动,顾清澜回头看着沈寒霜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放下车帘。他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想起那个在京城里追着他送梅花的姑娘,想起那个在雨里苦等他的姑娘,想起那个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姑娘,他亲手推开了那个像太阳一样照亮他世界的姑娘,从此,他的人生,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孤独。 而沈寒霜站在原地,看着回京的队伍渐渐远去,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转头看向萧绝,笑着说:“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萧绝点点头,与她并肩朝着军营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草原上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京城里追着别人跑的小姑娘,而是守护边关的沈将军,是能为自己而活的沈寒霜。 从此,京城的繁华与她无关,顾清澜的悔恨与她无关。她将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与萧绝一起,守护着大靖的边疆,守护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活出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 而顾清澜,则永远活在了失去她的遗憾里,在每一个月圆之夜,想起那个曾如太阳般炽热,却被他亲手推开的姑娘。 第21章:边疆岁月长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沈寒霜在边关一守便是五年。 这五年里,她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玄铁铠甲磨出了温润的包浆,眉眼间的锐利沉淀为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是将领的威严。 她与萧绝并肩作战,平定了匈奴残余势力的骚扰,安抚了边境牧民,甚至牵头开垦荒地,修建水渠,让边关的百姓渐渐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军营里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却没人再敢轻视这位“沈将军”。 他们敬佩她的胆识,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她总能冷静布局,以少胜多;感念她的体恤,冬日里会亲自检查士兵的棉衣,战时会把仅有的粮草优先分给伤员; 信服她的公正,赏罚分明,从不因私废公。 “将军,今年的新粮丰收了,足够咱们军营和周边部落过冬了!”赵副将拿着粮草清单,满脸笑容地走进中军大帐。 沈寒霜放下手中的兵书,接过清单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好!让后勤营尽快把粮食入库,再分一部分给西边的牧民部落,去年他们遭了雪灾,存粮怕是不够。” “是!”赵副将应声退下。 青禾端着一杯热茶进来,笑着说:“小姐,您现在可是边关的守护神呢!上次我去镇上买东西,听到牧民们都在说,有沈将军在,他们睡觉都踏实。” 沈寒霜接过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她看向窗外,远处的草原一片青绿,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炊烟袅袅,一派安宁景象。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一方平安,活得充实而有意义。 这时,帐外传来马蹄声,萧绝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草原的风。他穿着一身常服,比起五年前,多了几分沉稳,眼神却依旧明亮:“沈将军,忙完了吗?陪我去巡巡渠?” “好。”沈寒霜起身,拿起挂在帐边的披风,“正好去看看水渠的灌溉情况。” 两人并肩走出营帐,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的水渠方向驶去。五年的相处,他们早已成了最默契的伙伴,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们会一起讨论战术,一起查看灾情,一起在星空下规划边关的未来,关系纯粹而坚定。 “听说京城来人了,是来给你送封赏的。”萧绝勒住马,看着沈寒霜,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皇帝想召你回京,封你为镇国将军,你要不要回去?” 沈寒霜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回去。这里才是我的家。”她顿了顿,看向萧绝,“你呢?你身为皇子,总不能一直待在边关吧?” 萧绝眼神坚定:“你在哪,我就在哪。边关需要你,也需要我。” 沈寒霜心里一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夹了夹马腹,朝着前方驶去。 风拂过脸颊,带着青草的芬芳,她知道,有萧绝在身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兄弟,有这片她热爱的土地,她的人生再也不会有遗憾。 而京城的顾府,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顾清澜回京后,拒绝了皇帝的所有封赏,主动请辞,闭门不出。 他时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沈寒霜当年送他的那支梅花簪,那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求得的寒梅,如今花瓣早已干枯,却被他珍藏至今。 每年冬天,他都会去当年沈寒霜等他的那个巷口,站在风雪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他总想起那个穿着红衣,眼里满是期待的姑娘,想起她冻得通红的脸颊,想起她失望离去的背影。可他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在那里等他了。 有人说,顾大人疯了;也有人说,他是活在悔恨里,无法自拔。只有顾清澜自己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当年的过错。 这一年的冬天,边关下了一场大雪。沈寒霜和萧绝站在哨塔上,看着漫天飞雪,看着下面安宁的军营和村庄。 “明年春天,咱们再修几条水渠,让更多的土地能种上庄稼。”沈寒霜说道。 萧绝点点头:“好。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图纸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远处的雪山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格外圣洁。沈寒霜知道,她的人生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那些过往的伤痛,早已被边关的风沙和岁月抚平。 她不再是那个追逐爱情的小姑娘,而是手握长枪,守护一方的将军,是为自己而活的沈寒霜。 边疆岁月长,她的故事,还在继续。而那些错过的,遗憾的,都已化作天边的流云,随风而散,留下的,是无尽的安宁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