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会梦见预制神吗》 第1章 雅各布悲惨人生的起始 某位名人曾说过,一个富n代,如果不找工作,那么ta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 维塔·雅各布·约翰·凯若斯不见得认同这一观点,但俯视雅各布的人生,可以发现那位名人说的话实在是充满哲理和预言性,含金量或许可以和“永远爱你”这句话碰一碰,不过结果大家都清楚,“永远爱你”这句话会呈现压倒性的胜利,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富n代,可每个人都有机会听见这句誓言。 此时的雅各布并未发现自己早已注定的命运,他今年22岁,经营着一家月月亏损的婚介所,听见“永远爱你”这句话的次数远远高于平均值。 雅各布尚且不知自己是否相信真爱,而他面前的客户保田一朗显然深信不疑,他已经开始赌咒发誓一定要对未来老婆好了。 “……”,雅各布将他的资料翻回茶几,表情温和,没说信不信。 「保田一朗,今年三十出头,正在新工作的适应期,工作时间自由,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参与家庭活动,无不良嗜好。 期望的伴侣是拥有光鲜的体面职业,不过结婚后必须离职在家,希望对方贤良淑德温柔宽容顾家。」 以上是保田一朗预约见面时提交的个人信息,雅各布看到邮件时就有点想抽气了。 他说三十出头,那么准确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是个大龄未婚的老男人;没具体说明工作,说明工作不体面;工作时间自由等于工作时间不规律还钱少;没有描述外貌长相,那么他要么帅得惨绝人寰要么丑的惊天动地;没提车房存款更不用多说…… 这样的人在婚恋市场上的竞争力堪比在炎热沙漠里卖烘干机,来这不一定是相亲,但一定是许愿。 果然,见面时,雅各布发现自己的判断一点没错,保田一朗样样符合,甚至比猜想还要糟糕。 保田一朗激动地站起来:“您相信我啊!” 我不信,上一个这么说的结婚三个月就因为找到真爱离婚了。 “我当然相信您的真心,”,雅各布面上爽朗一笑,“但毕竟婚姻不是儿戏,我必须要仔细的了解您的情况,您别紧张。” 保田一朗坐了回去。 他坐在皮质沙发上,嗫嚅一会:“你问吧。” “嗯嗯。”,雅各布恭敬,“我看到您预约时提交个人信息,没有不良嗜好是吗?” “是。” 雅各布继续询问:“我看到您的甲床有点黄,抽烟喝酒也没有吗?” 他要是敢说这两者不是不良嗜好雅各布现在就抱着保田从一楼窗户里跳出去。 雅各布平静地想。 巧了,今天还穿了运动鞋,不跳可亏打发了。 不过保田一朗还算诚实,他摇头:“我从不沾酒,很久之前戒了烟。” “哦?什么时候戒的烟?” 雅各布默默更改计划——要是保田说半个小时前戒的,他也要抱着保田冲向身边一楼窗户一个后空翻跳出去。 “十年前。”,保田一朗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皱眉快速略过这个问题,“放心吧,我不抽烟喝酒,结婚后更是不会这么做的,你可以换一件事问了。” 婚介所老板没再追问,轻飘飘的揭过这个问题。 “那么您在做什么工作呢?”,雅各布道,“婚姻最重要的是诚实,这都是基础问题,我希望您坦诚些。” 保田一朗的眼神开始飘忽,他下意识向左看去:“我在给别人做苦力……” “具体一点的呢?”,黑头发婚介所老板鼓励。 保田侧过头,视线飘到了窗外,他似乎在斟酌语句,表情显得格外严肃,能从中轻易地窥见几分胆怯:“都是出卖时间、精力的工作,没什么好具体的。” “稳定吗?” “不算稳定,都听雇主要求,时间长短和报酬看运气,如果能接到好单,钱就会多一些。” “散工吗?”,婚介所老板神色如常,没有继续深究,“散工也不错,你有换过工作吗?一直都在做这行?” 保田一朗:“我是来相亲的,又不是来找工作的,这些应该没必要问了吧?” 老板雅各布笑:“诶呀,保田先生别紧张,预约的时候提醒过嘛,有时候问的会很详细,您要是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保田一朗走进这家婚介所只有短短半个小时,从高兴到回忆再到不满,脸色变得比明星恋爱的风向还快。 他脸上皱纹不多,却巧妙地呈现出一种混杂了坚毅和懦弱的沧桑,能从相貌中咂摸出他不是轻浮乐观的人。保田一朗明白自己失态,摆手后重新神采奕奕: “好吧,其实只是觉得一直卖苦力有些丢脸,您不会嘲笑我的吧?总有人说年轻时干苦力就要干一辈子苦力,干一辈子苦力就要吃一辈子苦,我曾经以为总有出头之日,可惜现在我也只能和曾和我说过这句话的人一样,干巴巴的重复这句话。” “当然不会。各行各业都值得被尊重,就像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帮您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 老板笑笑,话语开始飘忽。 保田暂且没瞎,明显能看出老板的敷衍,因为雅各布在看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报纸。 那张报纸不知道从哪抽出来的,保田一个回头,雅各布就开始看了起来。 报纸很旧,不知道是哪年的,纸页发黄发脆,老板看得专心致志,保田的自卑刚刚冒了个头,就被冷酷的无视,他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保田:“中村君,我们可以继续吗,我毕竟付了钱——” “咳咳!” 雅各布合上报纸,“付了钱?您好像只交了定金吧?” 保田更怒:“当然,我可是多花了3万预约的一对一婚姻介绍,你这样我可要退钱了!” 雅各布摆摆手,“当然当然,您这个钱我是必须要退的。” “我还没见过你这种——” 雅各布重新翻开报纸,保田一朗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住。 那张报纸是十年前的,然而真是太巧了,这张报纸的头条上,正是保田一朗的脸。 ——震撼!!二十岁青年砍死亲生父亲!被判十年!! 婚介所老板施施然收回报纸:“看清楚了吧?这可不是我服务态度不好,是您隐瞒重要信息,您看我现在还在用敬语呢?你说谁会愿意无知无觉的嫁给一个坐过牢的人呢?” 保田一朗僵硬在原地,表情迅速的灰败下去,好像当场要在婚介所切腹自尽。 老板依旧无知无觉的说话:“我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这是职业道德,我会将定金退给你……” 看上去十分古怪的客户缓缓转过头,他不知从何时破灭的希望逐渐转化为恨意。 这怨恨没来由,或许是因为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或许是因为老板撤下了他拼劲全力才盖上的遮羞布,总之保田一朗面色难看至极,正将手缓缓伸向口袋—— “……我也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啊!”。雅各布吓了一跳。 雅各布身后伸出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打断了雅各布的长篇大论和保田的动作。 一位穿着低调的老人站在雅各布身后,表情温和。老人身后是一位长相和老人有七八分相似的人男人,大约是老人的儿子,三十岁左右。他手上拿着婚介所的门锁,试图把门锁装回去。 雅各布:“……” 他沉默,看了看口袋里装着不明物体的客户,又看看身后破门而入的马赛尔父子,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人的笑容中满含歉意,对保田点点头,“敲了很久的门,我有些害怕出事……担忧我这个不成器的小侄子,没打扰到您吧?” 保田僵着脸放下手,点点头。马赛尔叔叔爽朗一笑,挥手让他的儿子把人带到隔间去:“我和侄子有些话要说,麻烦你移步和我的儿子聊聊赔偿。” 姜还是老的辣,马赛尔迅速掌握节奏,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亲自按着雅各布坐下,笑容非常稳定:“小凯若斯,好久不见。” 雅各布谨慎地离马赛尔远了点,扬起的微笑显然比不上马赛尔的老练:“叔叔,您好,七年没见,您竟然没忘了我。” “又撒娇,这不是专程来看你了吗,真和小时候一样。”,马赛尔笑。 马赛尔此人有个显著的特点——他身上有股这么遮不遮住的精明,此时坐在雅各布正对面,刻意营造了一种诡异的亲昵感。 如果沙发上坐着的不是已经22岁的雅各布,他们重逢也不是破门而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或许这份亲昵能少几分诡异。 七年了,英国到日本这点距离,马赛尔也不舍得为这个侄子卖一张机票,现在的“专程拜访”难免显得居心叵测。 雅各布谨慎:“是吗。” “是的。” 马赛尔笑。 他看似健朗,实际上已经70多岁了,早年辛劳掏空了他的身体,据说现在常常晕倒,心肺不大好了,看样子过不了几年,马赛尔也得去找雅各布早逝的舅舅。 “我有些好奇,不知道小凯若斯能不能为我解惑。”,马赛尔拍了拍他夹在沙发夹层的报纸,“你怎么恰好备着这张报纸呢?” 雅各布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厌恶,他快速收拾好表情,笑得谄媚:“叔叔,你告诉我舅舅当年是怎么死的,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有这张报纸。” 马赛尔的脸色阴沉下来。 这只是马赛尔当领导当惯了,习惯性摆摆脸色而已,但还是让雅各布心情愉悦。 雅各布向后一倒,靠在沙发上:“好了好了,我们不提这些。叔叔,你千里迢迢而来,找我做什么?” 第2章 清纯无辜小白花x2 马赛尔点头:“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确实有事请你帮忙,不过你得先看完这些东西。” 马赛尔你还要不要脸! 雅各布大惊失色。 马赛尔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帮忙给他那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儿子找个恋爱对象吗? 马赛尔笑而不语,作足高人风范,他亲自把公文包放上茶几,露出公文包内的几个文件夹。 雅各布狐疑地盯了他半晌,在“看看”和“不看”之间,选择了“和”。 他先询问被带去隔间的客户,不客气道: “马赛尔先生,我的客户没得罪你吧?不想要人发现你来探望自己家丢脸的侄子,就不要大白天硬闯别人家的门,把保田先生放了,我们继续聊。” “急什么,我儿子又不会吃了他。”,马赛尔摆手拒绝。 接着他提出了一个雅各布意料之外的人名,“夏川和也,你认识他吗?” 雅各布呼吸一滞,摇头。 “你确定?” 雅各布敷衍回复:“我知道他,当初维克托工厂爆炸,不是把您气得半死吗。怎么?他又惹您生气了?” “不,不是他惹我生气,是你惹我生气了。” 雅各布抬起眼,马赛尔笑容温和,连弧度都没有变化。 他打开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翻开,推向雅各布。 第一页,印着夏川和也的大头。 资料装订整齐,按照年份从前往后排,非常专业。 资料很详细,怕是夏川和也本人都不一定能拿的出来。 雅各布一张一张翻阅,从夏川和也入职马赛尔的工厂开始,资料里记录了经过他手的所有工作和任务,甚至每隔几页还有夏川和也的照片。拍摄的人偷偷摸摸的,照片背景有小酒馆、公寓客厅等等,照片中也不只局限于夏川和也,有时候也有几位同事和夏川和也的家人。 雅各布表情微动,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是夏川和也六年前从英国回到日本的一些经历,详细程度远远比不上前面几张,但也足够雅各布脸色难看—— 资料上,夏川和也获得资助,得以继续进修,而资助人那一栏,签着的是雅各布的大名。 马赛尔笑而不语,欣赏雅各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示意雅各布别停,看看别的。 雅各布从小就是个犟种,立刻将文件放了回去。 第一份文件就已经足够雅各布以后几天都睡不好觉了,那么其他的绝对足够雅各布气得折十年寿。 因此,他把资料推了回去,试图抢夺主导权: “马赛尔叔叔,这人是舅舅救下的,是你和泽菲尔一起要保住夏川和也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我可不敢。你本事大的很,真是瞒天过海啊,七年前不仅自己要走,还带走了一个夏川和也。” 马赛尔沉着脸, “为了恶心我吗?为了防着我杀他吗?夏川和也如果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英国做他的小职员,我当然能看在泽菲尔的面子上息事宁人。 “可你非要把人接到日本来,你是故意和我作对吗?!”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无辜?顶着张坑坑洼洼的老脸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真无邪小白花了。工厂爆炸,你咎由自取;夏川和也什么都没做,也是你当年亲口承认的!我随手帮夏川和也回国,又碍着您养老了??” 马赛尔大笑: “你还真有孝心啊,既然这事如此冠冕堂皇,那我们凯若斯家的大孝子又是为了什么骗我?” “哈哈哈,叔叔你这话真好笑,你说为什么?年纪大了,倒是忘了自己有多小肚鸡肠,我随手帮个夏川和都能把您刺激成这样,要是光明正大告诉你了,你还不得把我这婚介所掀飞?” 马赛尔脸青了。 雅各布站起身,捡起文件,甩回马赛尔怀里: “老东西,咱们有什么必要演亲近,当年也没见你有多顾及骨肉亲情。你要是老糊涂了就滚回去准备后事,我这里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马赛尔或许是被气狠了,他浑身颤抖,死死盯着雅各布,满是褶子的脸褪去温和,非常丑陋可怖。 他像是图穷匕见,又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抖着嗓子开口,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凯若斯……告诉我,泽菲尔的坟,为什么是空的。” - 隔间内,保田被按着收下满满一箱钞票,他刚刚被盖文警告一通,脸上愤怒还没消退,嘴角就不可抑制的咧到了脸颊。 人之常情,谁突然拿到笔巨款都会忍不住笑的。 门外一声巨响,惊到了二人。 盖文惨叫一声,迅速推开门冲了出去,冲的那叫一个决绝坚定,和死了爹一样激动。 保田吃力地抱着公文包,好奇地向外探头。 ……哇,还真是死了爹。 那位老先生越过茶几,手上死死攥住雅各布的衣领,趴在婚介所老板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呕血和血块。 婚介所老板惊慌失措,扶着马赛尔大声呼喊,盖文这个亲儿子已经开始哭丧,甚至不愿意搭把手。 老板忍无可忍,踹了盖文一脚:“人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打电话!” 盖文放下捂脸痛哭的手,露出和他爹一样清纯无辜的脸:“什么电话?” 老板把什么难听至极的话咽了下去,半拖半扶着吐血的老人: “……急救电话!马赛尔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他这样我也不敢乱做急救!” “病史?” “就是他之前得过的病!”,老板雅各布破口大骂,“你当了三十年人家儿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盖文犹豫:“父亲有肩周炎和腰间盘突出算吗……” 雅各布被气到眼前一黑。 保田提着箱子趁机落井下石,冷嘲热讽:“哇塞孝子贤孙,这几年没少关心你爸的身体吧,你看你爸,要感动死了。” 屋内三人瞬间停下,注视着被雅各布抱在怀里的马赛尔。 他呕出的东西越来越多,从呕吐物到血液,从血液再到组织碎片,不过几瞬,他就吐光所有能吐的东西。 马赛尔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雅各布,像是要将雅各布一起带走,表情狰狞痛苦。 他没有理会本该在他身边聆听遗言的儿子,费力地抬起头,凑到雅各布的耳边,耳语了一句。 接着,他眼睛一翻,软了下去。 雅各布被那句话震得心神不稳,手一松,马赛尔便失去了支撑,如一片落叶一般,摇摇晃晃,最后落在地上。 再没有人冷嘲热讽,婚介所彻底沉寂。 盖文嘴唇发颤,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指,试了试马赛尔的脉搏。 他死了。 马赛尔死了。 保田宝贝地护着他怀里满满一手提箱的钱,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晃神的,此时开口,打破室内沉重诡异的安静氛围。 他指了指电话:“这下好了,急救电话不用打了,打报警电话吧。” 这一屋人的座右铭都是百善孝为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清纯无辜小白花x2 第3章 爸爸去哪了 盖文大闹,坚定的认为雅各布就是杀死他的父亲的凶手。 带队的是一位年轻的健壮青年,他询问婚介所老板,挠挠头,不确定地复述: “呃……你是说,你今天照常接待客户,没想到客户是个杀人犯,于是你不想做这门生意,但突然,你的七年前的叔叔上门——哦哦,破门而入——好吧,是拆掉了婚介所的门锁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然后你叔叔莫名其妙在你面前放了一通狠话——好好好,是侮辱,他用非常恶毒的语言侮辱了你。接着他就突然冲上来,揪住你的衣领,开始吐血?” “是的,伊达警官!”,婚介所老板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我真倒霉!” 伊达不置可否,转过头去,他侧边的同事和他表情像差不大,都一样震惊、困惑和不知所措。 伊达看向同事,同事意会,绘声绘色复述另一位嫌疑人保田的证词: “我确实刚出狱……可我是正常来这相亲的,这个老板服务态度特别差!看不起我这种没权没势的……他的叔叔冲进来强行打断咨询……我比正常价格多花了三万啊……然后他那个儿子把我拉走……恐吓我!哎呦一出去就看到他死了……什么?箱子里的钱?这是俺拾嘞!” 伊达航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刚毕业几个月,在工作上还是个新人,前辈看他能力优秀,特地让他出警带队历练历练。 可是这几个人就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证词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除了盖文,其他二人都一口咬定马赛尔是年纪到了自然老死,赖不得别人。 谁家自然死亡会吐血和组织碎片? 装糊涂装过头,就是弱智了。 马赛尔没有相关病史,这明显是下毒。 眼下嫌疑最大的是这家婚介所的老板中村平,他是和死者独处时间最长的人,并且和死者也有仇怨。 据死者儿子所说,老板中村平——也就是雅各布,母亲生他时难产,父亲又酗酒赌博,所以从小跟在舅舅身边。 他十六岁时背井离乡,是因为他的舅舅在那时去世了。 而雅各布和马赛尔的仇怨,同样来自于这件事——雅各布舅舅重病时,马赛尔包揽了所有照顾的工作,拒绝雅各布探望。 等到雅各布终于见到舅舅时,舅舅已经躺在棺材里,准备盖板了。 因此,从雅各布的角度来看,马赛尔约等于杀父仇人,毕竟谁家照顾病人不允许其他亲属探望? 杀父之仇,他不恨才怪了,确实有杀人动机。 而伊达航仍然心存疑虑。 死者的到访对雅各布来说是个意外,如果雅各布被死者激怒,在情绪左右之下痛下杀手,那也应该是直接使用暴力。 下毒这种谋杀方法,大多出现在两种情况上: 一,凶手力量较弱、或是自卑怯懦。 二,凶手早有预谋。 而婚介所老板正值壮年,二十二岁,说话做事也不见畏缩,显然不会是第一种。 死者意外来访,嫌疑人谋划的机会,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随身携带致命毒药? 死者的呕吐物没有很刺鼻的味道,并且身上没有伤痕,因此是自愿或者不知不觉吃下的毒药…… 不过,仇人死去,婚介所老板看上去并没有多么高兴。 也是。伊达航若有所思。 死者儿子说,雅各布小时候和死者关系很好,无论有没有杀父仇人这一层身份,死者也都是他的亲人。如果死者的死于他无关,嫌疑人难免会情绪复杂。 - 第二位嫌疑深的人,就是保田一朗。 怀疑他不是因为那箱钱,而是因为他曾经有过案底。 十年前的案子,水花不大,但伊达航在自家父亲那听过几耳朵。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刚刚考上大学,却突然发狂砍死了自己的父亲。 伊达航的父亲知道些不能对外说的内幕,曾在劝诫他不要误入歧途时随口提了一嘴: 那个青年很可能不是凶手。青年和他父亲的居所里藏着很多违禁物品和账单,还有几笔金额巨大的欠条,最后还款日期正是案发前天。 而且青年刚刚考上大学,怎么会突然动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彻底毁掉自己的前途? 青年和死者的感情甚笃,再加上死者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极有可能是被什么极道杀鸡儆猴了。 父亲的同事猜测,青年不过是一个替罪羊,只要说服青年讲实话,说不定能顺藤摸瓜牵扯出些违法极道来。 后来,伊达有心询问案子的后续,却听到父亲说—— 那个青年招了,他说是一切都是他干的,与任何人无关。 是他不忍父亲拖累和家暴,所以动手杀了父亲。 最终因为案情复杂,加上诸多因素,青年被判了十年。 一桩陈年旧案,和今天发生案子毫无关系,伊达航难得失职,走神了会,就被吵闹声打断思绪。 死者儿子很不安分,又开始大闹了。 盖文抓着雅各布的裤腿,质问他是不是要为泽菲尔报仇,是不是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中村平的嫌疑确实很大,不过盖文需不需要送去做个精神鉴定…… 这个念头在伊达航心里一闪而过。 盖文怒发冲冠,表情扭曲,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痛哭。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指着雅各布痛骂不停,语速非常快,以至于被骂的雅各布和其他人都没听清。 雅各布:“你先放开,我不是凶手!” “那为什么我爸最后一句话是跟你说的!” “我哪知道!你问你爸去!”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可是当年的事不是这样的!” 伊达航试图分开他们:“请您冷静!我们已经把死者呕吐出的血块和组织碎片送去化验了——” 雅各布拽着自己的裤子往后退:“没有,马赛尔什么东西都没碰——好了你放开我!” “死者死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警官见缝插针地询问。 盖文听到这话,瞬间抬头,裤子也不扯了:“你怀疑我?去世可是我的父亲!” 伊达立刻澄清:“并没有,只是例行询问……” 盖文没听他的话,转头继续抱着雅各布大哭。 雅各布狼狈逃窜,不小心撞到保田,保田手一松,他怀里的手提箱歪倒,撞到桌角,箱子磕开,正巧盖文一手推开保田,手提箱被甩开,里面成摞的钞票飞扬。 保田耐心耗尽,勃然大怒,顾不上捡钱,抄起箱子就要锤盖文的脑袋,伊达航和几位同事大惊失色,立刻伸手阻拦。 幸好伊达航距离他们较近,反应也快,赶在盖文受伤前夺下手提箱,心有余悸地大喊: “摁住、把他们先摁住!给我冷静点!要不然我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几个同事把人一个一个逮住,保田被死死抱住还不忘冲盖文破口大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看就是你杀了你老子!!!” “你竟然敢骂我!”,盖文挥舞手臂,“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你杀了我爸??” 伊达航怒吼:“把他们给我拷起来!再阻碍办公就带回去关个24小时!” 混乱之中,雅各布还算冷静,不用警官动手,他自己就乖乖不动了,只是嘴没停,意味深长: “我看保田君说的没错,就是你杀的吧,我亲爱的表哥。当年我舅舅去世,可是你打的副手……你确实很有经验呢。” “雅各布你算个什么东西!”,盖文双目赤红,他呼吸急促,冲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你——你——你当年把我推下水——” “闭嘴!”,伊达航说。 这次他没有怒吼,声音冷静,眼睛盯着地上那个手提箱,缓缓问道:“那个箱子上,之前有那些蓝色粉末吗?” 这不大的声音瞬间压的满堂寂静。 伊达航没有理会旁人,他隔着手套,小心翼翼的用密封袋取了一些粉末,若有所思。 刚才手提箱上什么都没有。 保田一朗非常宝贝那个箱子,除了警员,没有让任何人触碰。 只有盖文,在争吵中直接触碰了那个箱子。 “盖文先生,”,伊达航紧锁眉头,“您伸出双手给我看一下好吗?” 盖文僵住了。 他动作相当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非常干净,他的身上和周围,确实没有什么蓝色粉末。 伊达航仍然觉得不对劲,毕竟一点点可疑粉末确实证明不了什么,他暂时把这一点怪异放进备选中。 那位询问保田一朗的同事惊呼一声,指着婚介所老板的裤子腿部。 “那是不是也是……” 健壮警官立刻赶到雅各布身边。 雅各布黑色裤子尾部,有几个抓出的皱痕,和一些微不可查的蓝色粉末。 “把刚才那些粉末和他裤子上的带去化验,加急!”。伊达航果断起身,闹了那么久,越快结案越好。 “雅各布和盖文两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雅各布平稳情绪,冷静道:“我们要等多久?我晚上有约。” “至少等到化验结果出来,你们越配合离开的越快。” 盖文脸色铁青,不住地打着冷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不顾形象的大闹一场,此时盖文软倒在地上,状态极差,似乎是筋疲力尽。 雅各布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快入冬了,你冷?” 话落,盖文僵硬着身体。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甘地、绝望地呕出一口血污。 第4章 蓝子 蓝子,全程“蓝色的孩子”,是一种致命毒药。外形为蓝色粉末,味道辛辣刺鼻,一般会被隐藏在酒里,十年前外国十分“流行”。 食下后会有三天的潜伏期,三天内如果情绪过于激动,会刺激出蓝子的毒性,从血液开始灼烧,所食用的人将会呕血,接着呕吐组织碎片,直至身亡。 有传言称,蓝子毒发的症状,是模拟孕育孩子时母体无私的奉献营养。 食道比喻脐带,呕出血液和组织碎片寓意输送营养。 此药非常昂贵,一克药粉和当时炒的火热的宝石价格不相上下。 并且,若要致死,至少需要服用50~70克的蓝子,这简直就是天价,相比大张旗鼓的下毒,还不如花点钱雇个杀手来得实惠划算。 因此,蓝子也仅限于“出名”,它的流行与它是个毒药无关,是因为它唯美血腥的药效。 蓝子被当作一个艺术品崇拜,成为了那时的时尚符号。 当一个危险物品成为了“艺术”,那么所有人都将扭曲、淡忘它的危险和本质。 多年过去,遇见如此特点鲜明的症状,竟然无人反应过来。 - 检验科详细描述了药效,就以“还有其他物品等待检验”的理由,把伊达航赶了出去。 盖文死前或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明白自己再无继承遗产的可能,无视了所有警员,抓着雅各布坦白一切。 他过于情真意切,逻辑清晰,反倒显得古怪。 他说,马赛尔在半年前过继了一个孩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因此拼命想要获得父亲的认可。可是无济于事,前不久,他终于忍到极限,在前往日本前,和马赛尔长谈一夜。 那晚,他在酒里下了毒。 相应的,盖文和父亲一起服下了掺有蓝子的酒液。 他想,既然毒发有前置条件,那么将一切交给天意吧。 而天意在今天给了他答复。 雅各布裤腿和箱子上的蓝色粉末并不是蓝子,只不过是些塑料碎屑。 想来也是,不至于有人蠢到把毒药撒得到处都是。 盖文在一周内服用了有致幻作用的药物,检验科的同事说得委婉,但伊达航还是听懂了话外音: 盖文有滥用药物的嫌疑。 一个滥用药物的精神病,和父亲矛盾很深,于是给自己父亲下毒。 这确实非常合理。 可是……那蓝色的塑料碎屑是怎么回事呢? 伊达航沉思着走进搜查一课的办公室,迎面撞上几位行色匆匆的公安。 他自觉给对方让道,等人走远,随口询问:“又来了?这次要走了什么案子?” “就是你那个案子,他们说关系重大,要求我们别插手了。”,同事往嘴里塞了口面包,含糊道, “你别生气哦,毕竟警察也不是一条心的。” 伊达航动作顿住。 ……警察并非一条心…… 下午,除了盖文,还有另一个人碰了箱子。 那就是询问保田一朗的同事。 他猛地起身:“今天下午和我一起出警的西园海斗呢?” “这个点了,应该下班了把。”,同事茫然,“你要不打个电话?” 伊达航连打三个电话,无人应答。 他暗叫不好,冲出办公室。 晚上九点,警视厅为了最近的一起连环凶杀案要走了不少人,整个大楼加班的人寥寥无几,有几分沉静,走廊内只有伊达航奔跑的声音。 伊达航记得好友萩原研二正值夜班,他奔到走廊拐角,正巧碰见出来买咖啡的萩原,二话不说,拽着他躲到摄像头死角。 萩原研二懵懵的:“班长,好急啊,怎么啦?” “你知道和我们一届的西园海斗住在哪里吗?” 萩原没有问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西园海斗?他不是和我们一个班的,我不太清楚他的情况。” 紧接着,他略带骄傲的打断了伊达航的失落。 “虽然如此,也不要小瞧我呀。 “他家庭状况不好,和父母关系差,不过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据说上学时所有开支都是朋友资助和他自己攒的,现在一直住在分配的宿舍里。我和宿管关系不错,需要我帮忙找吗?” 伊达航压低声音:“……宿舍?宿舍就在附近,可是他每次下班都行色匆匆,我也从没在宿舍碰见过他,我一直以为他在外租房住。” 萩原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呼出一口气:“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既然疑惑,直接去查一下他的宿舍记录吧。我要值夜班,走不开,我把小阵平叫……” 萩原研二的声音忽然卡壳。 他弱弱地挣开了伊达航,移开位置。 这里是走廊上的监控死角,萩原背后正是一个铁质的储物柜。 这个储物柜原本是放杂物的,后来改成了暂时存放失物,再后来就很少有人动用了。 此时,薄薄的铁质柜门正在小幅度颤动。 二人缓缓拉开柜门。 柜子里,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西园海斗,惊喜的哼了一声。 - 雅各布最近不打算回到婚介所了。 他经营婚介所一直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经历了这事,暂时也很难毫无抵触的回到那里。 他打车回到了浅井别墅区,简答收拾了一下自己,翻开了马赛尔带来的其他文件。 整个公文包里,除了有关夏川和也的文件,其余都非常零散。 两张照片,一张复印出来的a4纸。 照片一:泽菲尔的棺木。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应该是最近,内容是泽菲尔被掘开的坟墓。 本该存放着泽菲尔遗体的棺椁如今空无一物。 雅各布有点想笑。 怪不得呢。 马赛尔嘴上说的光明磊落,实际连挖亲人坟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他竟然也有脸质疑自己,不知道泽菲尔去世这七年,是谁一直待在英国念念不忘。 照片二:一张偷拍的背影。 照片的主人公泽菲尔,他站在走廊上翻报纸,窗外是本地标志性大楼和烟花。 雅各布笑不出来了。 照片上的泽菲尔约莫三十岁左右,那时候雅各布正十多岁,是最闹腾的年纪,泽菲尔天天忙的焦头烂额,不可能有闲情雅致和时间在日本读报。 文件一:两则连起来的新闻。 照片上的烟花庆祝,从那栋大楼建成后,只举行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十八年前,第二次是在两个月前。 十八年前泽菲尔才二十五,头发没留长,和照片上的年龄不符。 而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泽菲尔怎么可能出现在照片里?? 雅各布揉了揉眉心。 果然料事如神,这资料看完他确实被吓得折寿十年了。 虽然他和马赛尔吵得起劲,可他也知道马赛尔不会为了夏川和也一个人突然上门。 如果马赛尔真摁死了泽菲尔,还要顺道摁死他,雅各布绝对不可能顺顺利利的离开英国。 同样,泽菲尔死后,如果马赛尔存了心不想让夏川和也好过,夏川和也的下场也只可能是某天感冒,一不小心咳死了自己。 夏川和也跑那么久,久到他都在日本进修到了博士,马赛尔就算是徒步走来的也早该到了。 一个久不联系的人突然上门兴师问罪,而他提出的事一件八百年前的旧事。 那么提问: A,对方被此事困扰八百年,日日夜不能寐,每一晚都咬着被子想怎么上门报复回去,为此精心策划了八百年。 B,对方要问罪的是另一件更严重的事。 以上两个选项哪个可能性更大? 雅各布觉得这题选B。 盖文都做不出A这种事。 夏川和也更可能是个铺垫,一个更好引出下接下来话题的铺垫。 那么马赛尔是为了什么铺垫? 为了泽菲尔。 对于马赛尔的事,雅各布所有的思索可考量到此为止,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须在离开前处理掉所有文件。 雅各布收拢所有文件和照片,在煤气灶上一一焚毁。 唯独烧到那张泽菲尔的照片时,他犹豫了。 雅各布捻着照片,斟酌良久,最终放弃了烧毁它,珍惜地将照片贴身收好。 马赛尔死前对他说了一句话,一句盖文都无法知道的话。 ——“泽菲尔‘复活’了。” 第5章 寻人 同时,晚上八点,雅各布拉开计程车的车门,停在路边缓了缓。 这个司机在车上抽烟还急刹,他胃里翻江倒海,现在才有精力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排在最前的,是那个不知道死去哪的西园海斗。 天杀的!他一眼就看出来案发现场记笔录的西园海斗不是他朋友! 雅各布抬头环顾四周,他上次来这,还是西园备考警校之前,他来帮忙搬家,如今隔了快一年,还和当初一样凄凉。 西园海斗和家里关系不好,没有家中帮扶,又要供他自己的学费,生活拮据,租住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墙下堆了摞不知道哪年的轮胎,正好堵住楼道门。 雅各布绕过轮胎,伸手拉开已经掉完漆、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轴发出崩溃刺耳的尖叫,惊扰到楼上的人。 ……楼上有个男人,正在骂脏话。 雅各布咳嗽几声,暗示这刺耳的动静是因为有人来了,向上走了三层,正好和骂脏话的男人碰了个面。 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头发干枯,指甲皮肤非常黄,显然生活非常不健康,且生活不干净。 他背对雅各布,正在锤西园海斗的房门。 雅各布怕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演技极差,装出一幅才发现他的样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回头: “谁啊!!你要干什么?” “您好,你认识这家的人吗?”,雅各布谦逊地笑。 转过来发现男人的眼睛很小,他用那双小眼睛上下打量雅各布,发现他穿着打扮看上去都不穷,犹疑地问: “你谁?你要做什么?” 雅各布摆手:“别问了,我只是一个倒霉人,你知道这人去哪了吗?我也挺着急的。” “哼,那你白跑一趟。我是他房东,他好久没回来了,欠了好几个月电费,违约金越堆越高,我看联系不上他,先给他垫了,没想到他人不见了!” “哦……”。 雅各布虚情假意,发出一个的遗憾语气词。 不愿意说没关系,他也算在马赛尔跟前长大,学好说不上,学坏可学了不少。 雅各布笑盈盈,从口袋里直接抽出一沓钱,塞给了男人。 “他欠的电费我还了吧。” 男人眼睛亮起来,接过一沓半掌厚的钞票,吐唾沫点起来,嘴上回复,语气中满是嫉妒: “你是来讨债的吧?我看也是,他肯定欠了一屁股债,不然这小子那么穷哪来钱考警校。看着一脸正气,谁知道背后干了什么。” 哇,知道的还不少呢。 “……警校?” 男人立刻说:“对,想不到吧,这小子现在可是警察,日子一好,债就不想还了。他私自把门锁换了,窗户也都锁上了,留的应急电话也打不通,心眼真多。” “那您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吗?” 男人点完钱,闭口不言了。 雅各布又笑盈盈取出一沓钱。 口袋大有口袋大的好处,男人瞬间喜笑颜开,又开始数新的一沓。 “这我可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还用在这堵人吗。” 雅各布瞬间板起脸,伸手要抽回钱。 男人扭腰一躲,乐呵呵道:“别急嘛,既然收了钱,我也肯定会帮忙的。这附近离警校那种地方远,但也有个地头蛇,是个外国女人,叫罗拉,你走大道,直走,找一个只开个窗口的便利店,你一看就知道是谁了。给钱,她什么都能帮你办成。” 雅各布切换一个受益匪浅的表情。 “你一看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新手,脸上都是心虚,换其他人可就要宰你了。”,男人点完钱,调侃道。 他仿佛很急,等不及回话,转身就要向下走去。 雅各布及时拉住男人:“好好,你是大好人,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有机会,我还找你。” 男人露出一口黄牙:“芹泽濂。你可找不到我,我和罗拉这种女人不一样。” 他挣脱开,更着急地奔下楼梯。 雅各布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连撒谎都拆东墙补西墙,还好意思装高人。 哪个正常人会在明知门内没有人还要敲门? 口袋中通讯器响铃,雅各布接通电话,歪着脑袋夹住,掏出钥匙打开西园海斗的家门。 屋内长久不住,有些霉味。雅各布挥开面前尘灰,就着窗外月光在房内翻找。 “姑姑,怎么了?” 电话那头声音满含怒意:“现在八点了,你闹出那么大事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 “好了好了,知道是您帮了忙,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出来,真是太感谢您了。”,雅各布敷衍,把一箱a4打印纸拆开,快速翻开查看是否都是白纸。 “省着你的好听话,马赛尔这群人闲着没事来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老年痴呆症,想找我追忆往昔?” 姑姑中村光语速极快,逻辑清晰:“清楚回答,你藏着掖着出事了我怎么帮忙?今天马赛尔上门,你就应该立刻通知我!” “别着急别着急。”,雅各布立刻停下动作,捂住通话口紧张道,“我错了,好姑姑,那不是太突然了吗?” “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和你妈交代!”,中村光压低声音,露出几分难得的急促紧张和脆弱。 雅各布“嘶”了一声,开个玩笑把话题转移:“小光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不说没办法和我爸交代?” “你爸现在在监狱,谁需要给他交代?是他没法跟你我……和你妈妈交代。” 姑姑一提到父亲中村,情绪迅速平稳下来,嘴上不闲着嘲讽。 他这个姑姑做事雷厉风行。她从舅舅去世七年前开始,接任监护人的责任,对雅各布没有一丝温柔,但是非常关心,只要雅各布的要求不过分都尽量满足。 雅各布出生时母亲难产丧命,父亲在七年前也入狱,但雅各布一点也不缺亲情。 如果说泽菲尔是慈母,那中村光就是实打实的严父了,说话难听,要求严格,对雅各布自己能解决和需要帮助的事分得很开。 中村光一直独身,她并不怎么渴望家庭,并且当年雅各布的父亲、她的哥哥入狱,她一点也没留情面。 因此,这七年雅各布获得的关心帮助,可以说全仰仗从未见过面的妈,以及雅各布和妈妈相似的脸、性格。 爱是爱,关心是关心,可这种关心雅各布分得非常清。 如果泽菲尔马赛尔没有死,雅各布可以随意求助其中一个人,甚至可以找盖文帮忙。 前者他只需要撒娇——哪怕是马赛尔都吃这一套,他童年时没少在叔叔面前撒泼——后者,对盖文,雅各布只需要威胁就好了,甚至盖文心情好时也能用撒娇应付。 可是他确实没办法求助姑姑。 一是,这件事跟中村光完全没关系,雅各布总疑心这事和马赛尔总联系的那群人有关,他不想把中村光牵扯进去; 二是,信用卡也有刷爆的一天。 母亲去世,泽菲尔不在,马赛尔父子死了,把着手指一个个算,他在世界上的亲人也只剩在酗酒赌博的父亲,和这一位姑姑了。 姑姑不吃血浓于水这一套,父亲更是疯魔到六亲不认。 如果没了姑姑,他就真正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或许确实是自己太软弱了,哪怕是有谋害舅舅嫌疑的马赛尔,雅各布都忍不住念起对方的好。 那姑姑呢?那在监狱里的父亲呢? 有些事一而再再尔三发生,可就是人生悲剧了。 最后,雅各布说:“我确实不知道。既然你能那么快把我捞出来,那么肯定也知道情况。我这个叔叔和表哥吃的毒药特殊,毒发太快了,我来不及了解情况。”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马赛尔给你的文件呢?” 果然。 雅各布唉声叹气,拉上最后一个抽屉:“是夏川和也的,我看完处理掉了,你等我待会找你复述一遍。” “夏川和也?你当时托我帮忙的夏川和也?”,姑姑声音顿时古怪起来, “你确定马赛尔是为了他找你的吗?夏川和也都回国七年了,马赛尔这反映速度太快了吧?” 他斟酌:“我猜不是的。马赛尔虽然记仇,也不至于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回嚼。” 电话那头,中村光沉默了。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直到雅各布翻完了西园海斗的整个房间,才重新开口。 “不用等会,你现在就来找我,9点前我要看到你人在浅井别墅区,其余的事见面再议。” “那么急?” 中村光解释:“你叔叔没少得罪人。他这类人还活着时尚且勉强风平浪静。他一死了,没人压着,什么事都能冒出来。” “哦……” “别哦,你这几天、不,这几个月别出门,现在是十月底,过年前别乱走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雅各布乖巧道。 中村光少见的多唠叨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雅各布重新扫了一圈屋内,什么都没发现。 他不想什么都没收获就离开,哪怕带走些西园搬家时遗失的东西也好。 于是,雅各布试探着打开灯。 灯泡是雅各布和西园一起搬椅子换的,到现在也挺亮堂。 只不过玄关处天花板的灯罩内,有一块黑斑。打眼一看,就是普通的灯泡坏了,毕竟这里环境那么差,屋里脱落了不少墙皮,坏几个灯非常正常。 但着些灯是雅各布和西园一个一个换的,能糊弄别人,却糊弄不了他。 雅各布感慨不管藏哪都防不住亲近的人,出门关掉西园房子的电闸,搬了餐椅卸下灯罩。 灯罩里,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有一行手写情诗,选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 如果它写满了你最高的美德? 虽然,天知道它只是一座坟, 埋着你的生命, 不露出你的本色。” 雅各布没想到找到的会是情书,他没来得及感受到尴尬,就发现了比翻到朋友情书更令人好奇的事。 纸条上的字迹,和雅各布本人的一模一样。 感觉写的剧情有点着急了,这章缓了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寻人 第6章 4344下 西园海斗蜷缩在半人高的铁柜子里,手腕脚腕上各捆着三根塑料扎带。 他嘴里塞着自己的领带,手臂上一个显眼的针眼,约莫是被打了麻醉,四肢无力,因此靠缓慢撞击铁门求救。 两人手忙脚乱扶出西园,西园海斗被塞在里面的时间太长了,血液不通,仰头就栽倒在地上。 萩原剪开扎带。他不知道下午也有个“西园海斗”,因此下意识联想到别的地方,忧心忡忡地问:“这是……恶作剧吗?也太过分了。” 西园海斗自己扯出口中的领带,干呕几声,第一反应却是否认职场霸凌。 “不是,同事都对我很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 “你印象中,自己原本应该在做什么?” 西园海斗被问住了,眼神迷茫:“原本?原本……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伊达航“继续说”的露出鼓励的表情。 “你说你加入了最近情书杀人案的专案小组,请我帮忙给你的前辈说一声。” “你是什么时候说的?” “不。你是这么请求的,但我没有说。我一转头,就晕了。” “听上去很倒霉。”,萩原诚恳说。 “没错,非常倒霉。”,西园海斗回答,他眼神晕眩,说话变得非常诚实和直接,思考能力却没有问题: “我还在为你恭喜,结果只是转了个头,我就旷了一个下午的工。我刚入职,前辈会打死我的。” ……这听上去似乎有些问题。 这对好友齐齐住嘴。 他们对视一眼,由看上去较为亲和的萩原开口询问:“1 1等于几?” “2。”,西园海斗乖巧地回答。 “完了,我们是不是要先把他送去医院。”,萩原忍不住侧目,“他怎么看上去有点傻了。” “我不是答对了吗!”,西园震惊地低头数了一下啊,确认他的答案没有错,眼神谴责。 “可能是给他迷晕了,人还没清醒。”,伊达航叹气,自言自语,“虽然他有点不太清醒,但毕竟事关重要,这样问应该不算违规吧?” 他蹲下来,和西园海斗平视:“今天下午2点,你在哪里?” 那个活泼却嫌少主动和别人交往的西园海斗抬起头,似乎是在斟酌:“我不知道,我应该醒来有一段时间了……箱子里比较黑,我数手表的秒针声音,大约是4344下。可能有漏数的,不过应该不会差太大。” 西园海斗停顿一下,然后低头开始数手指。 “一小时12分24秒。太好了,看样子是没有傻。”,萩原捧着脸高兴,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竟然对伊达君加入小组没有任何异议,他和你一样,还是个新人吧。” “为什么要奇怪。”,西园困惑,“伊达君很优秀啊,还有,像这种查了几个月毫无头绪的大案子,突然要加个新人进去……我觉得大家都明白。” “你刚才还说在恭喜他。你撒谎啊。” 萩原研二不高兴,“你诚实的回答我,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晕倒的?哪怕说不出时间,说出正在做的事也行。” “你套我话?”,西园警惕了。 他看上去好多了,都有反抗的精力了,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看样子想跑,奈何四肢被捆起来的时间太久,他腿刚勉强起立,就左脚绊右脚,再次以头抢地,发出一声巨响,幽幽地回荡在走廊中。 此时是夜晚,却也不代表警视厅没有人,眼见走廊远处传来几声脚步,伊达航当机立断,和萩原抓住西园的两只胳膊,半托半扶着向里走。 萩原碰见这种事都不会多问,他压低声音,语气犹疑却也没那么犹疑: “班长,把他藏起来不太合规吧。不过啊,前面有个打印室,他正好可以塞打印机下……” 伊达航对萩原的半推半就的行为,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走廊的脚步声更近,来者大约三四人,步履匆匆,目标明确。 二人从背影来看毫不心虚,脚步平稳,调整了一下西园的姿势,让他看上去只是像有点虚弱,加快速度走出了警视厅。 宁愿被拖了一路也不愿意再自己发力的西园:“我们要去哪?” 伊达航面不改色:“请你吃饭,你早饭吃的那么差,我作为同事肯定要友爱一下。” “太坏了,我还有夜班,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萩原松手,对伊达航做了个电话的手势,然后转身回去。 西园失去支撑的右半边身子耷拉下去,他眨眨眼,说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吧。” “真聪明。”。伊达航提着他转过一个弯,潜进小巷,“我和朋友做出了很无礼的举动,我真的非常抱歉,过后我会向你赔罪。” “但是我现在有个问题,是甘愿违反规定也要知道的问题。接下来我会对你坦诚,也希望你也对我坦诚。” 伊达航呼出一口气,停了下来。 他搀扶了一路,却是真要带他吃饭——他们停在一家居酒屋十米外,内里灯光是暖黄色的,看得出店主在尽力营造出温暖感。 西园:“谢谢,你问吧。不用赔罪,这顿饭你请就好了。” 西园海斗似乎终于代谢掉了所有的麻醉,终于人模人样的理了理衣服,自己站直了。 “你是几点醒的?” “那位警官不是说了吗,4344秒,是一个小时半左右,你们是几点发现的我,就往前推一个小时半。” “一个小时半你都没被人发现?” “是的,刚开始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完全动不了;后来可以行动了,我尽量移动,发出动静。显然,只有你们听到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你是清醒的吗?” 西园海斗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暴露的东西太多,他可能是饿了,急着吃饭,也不打算客气地装作没发现。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在下午两点到底看见了谁?和我撞脸了?” “你好像知道的挺清楚。” “你问的时间太准确了。” 西园说,“我告诉你今天……呃如果我没有晕一整天的话……今天发生的事。不是什么私密,但你听了不要失望。我不是在你和对话时转身晕的,是在你告诉我这件事之后。” “你看到的那个人,和我很像吗?” 西园海斗抬起头打量他。 秋风挂过,寒凉却不刺骨,居酒屋上用作装饰的灯笼慢悠悠地摇晃,昏黄灯光也在二人脸上晃荡。 西园海斗:“你没有加入情书连环杀人案的小组?” “没有。” “怎么会。”,警官茫然,“那个人就是你啊。” “……好吧,我们先绕开这个问题。既然你不是在转身时晕倒的,那是在什么时候?‘我’正面袭击你了?” “没有。我是在打印室晕倒的。你说那位前辈在打印室,你非常急,现在就要走,托我通知他一声。” “不对。你是在哪和‘我’对话的?” “……在搜查一课的茶水间。” 风换了个方向挂,两个人默契的闭上嘴。 搜查一课不属于警视厅对外开放的部分。 如果其中没有人撒谎,那就是这世上有个能够迷惑人的1:1易容,并且依靠这个,可以在整个警视厅行动无阻。 今天迷晕的是西园海斗,明天会迷晕权限更高、更重要的人吗? ……还是说,不用明天?。 伊达航不寒而栗。 而西园海斗不同,他是感受到寒冷才颤栗的。 西园海斗:“这个天气有点冷,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不好意思,最后几句。”,伊达航说,“我估计是多人,不然怎么会叫你去——” 有人来了,伊达航当即住嘴。 伊达航今天两次选择的位置都很巧妙,现在正半掩在居酒屋附近的绿植后,能够看清来人也能隐藏住自己,他确实是个捉奸的好苗子。 可是来者在这方面也毫不逊色,对方穿着蓝色兜帽衫,垂头,双手插兜,遥遥地停在了路的那边。 伊达航和对面的那人或许是缘分深重,一刹那心有灵犀: 他/他们发现我们/我了。 下一章一定到主线[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4344下 第7章 冷笑话 组织的日本分区是个众所周知的浑水。 浑水也分深浅,而日本浑得登峰造极、无与伦比,谁路过都得沾一身腥。 本分区负责人为朗姆。 组织分区按照地区划分,不局限于国家和负责范围,仅按照渗透范围、基地/研究所数量以及收益划分。分区存在负责范围存在情况也因此不同,存在单个国家、多个国家或是仅占某国内一部分等情况。 每个分区由2~3人组成的负责组直接经营,担责也是负责组直接担,那位先生鲜少主动插手,只会定期阅览分区每月上交的报告。 日本分区是个例外。 严格来说,朗姆才是例外。 他跟在那位先生身边已久,为了顺应先生对分区的变动,才屈尊来到日本做负责人。 按照那位先生的逻辑,受了委屈,确实该得到些补偿。 显然,受委屈的朗姆是比一个独揽大权的负责人要重要的。 朗姆想要的东西不过组织某块分区的管辖权,他心疼朗姆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呢? 不过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但得有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朗姆的理由是: 他岂敢把先生宝贵的大业交给此分区的某些废材打理? 他辛苦事小,先生受到损失事大啊!! 于是朗姆就这样被人眼红了二十余年。 按照世界运转的真理,一个例外中总会意外出现另一个例外。 本地分区终于出现了一个不是“废材”的狠角色。 此人的履历相当完美。 他在籍籍无名时受先生提拔,之后恩宠一飞冲天——代号“琴酒”是先生亲自选的,来到日本是先生亲自嘱咐的,甚至业绩冲天也未尝没有先生的手笔。 然后,他成了那么多年唯一一位成功挤进负责人组的成员。 他的受宠程度和当年的朗姆有的一拼,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组织吃的是青春饭,如今朗姆年老色衰,有新人受宠也是正常的。 不过,朗姆宠冠组织那么些年,没些手段是不可能的。 琴酒负责组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朗姆从天而降的黑锅踹了出去。 负责人的be结局中向来只有“死于非命”,这是头一遭多了个“罢免”。 短短几年,琴酒在负责组进进出出,昨天进去,今天又罢免;今天罢免,明天又能任命。 隔壁英国分部负责人死的都没琴酒被罢免的快。 这样来来去去,不仅琴酒烦了,朗姆也烦了。 众所周知,大家都烦了,就有人要掀桌了。 此时本该专心在好莱坞做演员的贝尔摩德飞来,横插一脚,把这要掀起的桌子摁了回去。 大浑水从此成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日本一个小小的田中组就是遭殃的其中之一。 而诸伏景光就是其中之一的其中之一。 做人要学会硬着头皮活着,诸伏景光念着这句话硬抗了多年,如今终于对自己的头皮硬度产生了怀疑。 他怀疑因为自己一直练习铁头功导致记忆失真,不然他怎么看不懂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显然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的头皮的错。 诸伏景光原本该顺顺利利毕业,然后顺顺利利入职,然后,他在入职前几天,被临时认了个上司,又被临时扔去当了卧底。 上司说的很好听,对方告诉他,只要在田中组卧底几个月,回来就不用从基层做起了。 他被麻利的扔进了田中组,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任何叮嘱,也没有任何培训。 诸伏景光甚至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干什么。 卧底,然后呢? 搜集田中组违法犯罪的证据? 抓人回去? 安静的待命? 诸伏景光一无所知。 他再笨也该发现自己被利用了。 但他不是个坐等黑锅的人,既然要让他顶田中组的锅,那他解决了田中组不就没有黑锅了吗? 他给自己胡诌了一个想赚快钱的失业青年形象,顶着绿川光的名字,花言巧语,哄介绍他入内的芹泽濂帮忙带他,成功潜伏了进去。 诸伏的planA还在襁褓就夭折了。 他加入田中组三天后,田中组的基地小楼,因为做饭失火,煤气爆炸了。 炸得轰轰烈烈、干干净净。 很巧,除了他和芹泽濂,田中组的所有成员都在那夜乖乖的呆在楼内。 更巧,诸伏景光摸透了那栋小楼的里外,楼里压根没有煤气和灶台。 哇塞,好多巧合呢! 诸伏强颜欢笑。 芹泽濂面对围住废墟的警戒条痛苦流泪,说要为大哥报仇。 他把诸伏塞进月租房里,叮嘱诸伏不要乱跑,他会定期回来。 诸伏不可能听他的,当晚他就翻窗跳下三楼,跑去联络了上级。 上级只说了一句话: 哇塞,肯定有秘密,那你继续卧底吧。 诸伏景光放下电话,锤爆了电话庭的玻璃。 他在电话亭的门缝里塞了他仅剩的钱,然后戴上帽子跑回了那片郊区,翻窗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月租房。 命运给他的下马威就仅限于此了吗? 并没有。因为可敬的诸伏警官发现,月租房的隔壁,住着个和他同届的警员。 你说巧不巧,那天夜晚,诸伏听到门口的动静,透过门锁,看见一位姓西园的警员正在低头开锁。 正是晚上,月光亮的敷衍,那位警员穿着雨衣,诸伏看不太清,只能描绘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轮廓。 他似乎是很久没来这里,在门锁前捣鼓半天才打开门。 而通过那一瞬动作的雨衣反光,诸伏看清了——雨衣上滴滴答答向下滴的,根本不是什么雨水,而是血。 与此同时,‘西园警员’若有所感,回过头,与偷看的诸伏对上视线。 ‘西园’咧开一个微笑,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倒霉的地方结束了,奇幻的部分开始。 神秘人直接砸开了他的房门,报出芹泽濂的名字,看诸伏景光无动于衷,于是又报出了他上司的名字。 诸伏景光差点热泪盈眶,是他错怪了上司,原来领导做的这一切都大有深意。 他和西园海斗在警校时不是一个班的同学,虽然不熟悉,却也记得他的脸,他刚才竟然怀疑自己同学的正义之心! 接着第二天天亮,诸伏景光觉得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那位西园海斗理直气壮的下达命令,要求他潜伏进警视厅待命。 诸伏景光心想哇塞不能走正门吗,一边潜入了警视厅。 待命的意思是等待命令,而诸伏觉得这个词可以翻译成等待命运,等待命运的冷笑话。 因为那时,他毫无怀疑的听令,打晕了一位偷偷在打印室翻找资料的警员,把人翻过来一看。 哇塞,也是西园海斗喔。 按照娱乐作品中的检验方式,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脸。 100%纯人皮,不参假不作伪。 诸伏景光到现在也只想吃顿热乎饭,拐了几道弯,找到一家警视厅附近的居酒屋。 然后,他看见了藏在绿植后的班长和西园海斗。 诸伏景光:(抬手)等一下,请问逻辑在哪里?现实在哪里?西园海斗又在哪里? 我的剧情逻辑在哪里?条理在哪里?简直就是高燃智斗,写完感觉自己是半个伍佰哈哈哈 [狗头叼玫瑰]猜猜这里的诸伏景光为什么会这么奇幻的经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冷笑话 第8章 他已经死了 雅各布停在警视厅走廊。 远处搀扶着西园海斗的几人已经离开,他身边冒用权职带他来的警官擦着汗抱歉。 “中村君……我是看在中村光女士的面子上才带你进来的,您最好别呆太久……” “怎么?”,雅各布把外套扔到另一只手上,漫不经心,“我姑姑和藤间提携的还不够?还需要我帮你美言几句吗?” 警官慌张摆手,他不敢得罪雅各布这个关系户,也不敢继续让雅各布逛下去。 雅各布没有让他继续纠结。 他向三人离去的方向最后一瞥,转身拍了拍警官的肩膀,温柔道: “好啦,别紧张,既然你为难,那我不看了。” 警官松口气,雅各布跟着他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鞋跟敲在瓷砖上的声音无人注意,可以说,这位警官的谨慎毫无必要,没有人会抬起头多看雅各布一眼,夜晚的警员们行色匆匆,他们不会对习以为常的特权有任何异议。 年轻男人穿过必经之路上所有大咧咧敞开秘密的透明窗户,最后再由那位带他进来的警官为他推开走向室外的玻璃门。 十月,是秋天,空气带着凉薄感。 中村光急急地通知他不用去找她了,所谓亲自交代也被排在了所有事情最后。 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泽菲尔又是怎么复活了。 死人无法复生,这是他和马赛尔都清楚的一点。 泽菲尔是一个确确实实的死人,而一个确确实实的死人该如何复生? 这又不是情景喜剧,上一集死了的人忽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然后大家又唱又笑的跳起舞谢幕。 雅各布敢说,泽菲尔要是复活,除了雅各布自己,没有人能笑出来,包括泽菲尔本人。 泽菲尔或许会觉得打扰了他的清净吧,不过泽菲尔已经清净不了了。 马赛尔猜错了一点。事实上,棺材很早就是空的了。 雅各布在七年前亲手把泽菲尔从棺材里刨了出来,泽菲尔真正的情况他比马赛尔清楚的多。 他只是想不明白,照片不一定是真的,棺材内无人又代表不了什么。 谁会在看到空棺材和照片就觉得一个死人复活了? 他围绕着附近的大楼绕了三圈,找到了附近最热闹的大街,这里夜间也人流不息,雅各布走进闪着灯的疗养所,收到了他等了许久的东西。 两块密不透风的大箱子,护送箱子来这里的夏川和也非常紧张,不停踱步。 雅各布走进去,手摸上箱子:“你白天没有事?不是说打算留下来当助教了吗?” “什么助教!我现在就要走!”,夏川和也提高声音,尖锐刺耳。 他左腿有伤,走路能看出明显跛脚,长相正派,崩溃扑倒箱子上。 “马赛尔是来见我的,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别害怕,你难得有点想做的事,怎么能为了他就都不管不顾了。” 雅各布安抚地抚上箱子,隔空拍了拍木板。 夏川和也怒目而视,气成了一块扁扁的可丽饼。 他不满雅各布将此话说得如此轻飘飘,十多年前维克托工厂爆炸,他是如何受伤又是如何被马赛尔追杀,雅各布到底是不知道的。那时他才十多岁,泽菲尔不会将这些糟心事告诉他,更何况雅各布也是在马赛尔膝下长大…… 夏川和也恨:“你当然不用担心,那个老东西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会伤你,可是我不一样!我不一样!” 小房间安静起来,夏川和也意识到自己不能惹最大的靠山不快,埋着头闷闷挽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和我一起走吧,助教什么的到时候再说。” “我什么时候要走了。”,雅各布惊奇。 严格来说,夏川和也是有求与他的,他在这里能够进修到博士全靠有雅各布这个予取予求的资助人,不过雅各布对他很好,两人的关系相比利用,更像是朋友,因此双方能那么直接的吵架。 “你肯定得跟我走,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 雅各布撬木箱的动作停住,他放下踩在箱子上的腿,震惊地上下扫视夏川和也。 夏川和也尴尬的补充:“总之我们最好一起——” “你真的不用走。”,雅各布说,“你别着急,马赛尔父子不会找你麻烦。” “你怎么担保?” 雅各布一用力,被钉死的木箱敲开一个边角。 夏川和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腐味。 他把两个箱子送到这里,却也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犹疑地靠过去,凑近看了一眼。 然后,他面色唰的一下惨白,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雅各布没来得及扶住他,夏川和也避开他的手,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里是什么东西?” “喔,马赛尔。”,雅各布回答。 木箱的盖子滑下,露出里面无声无息的马赛尔。 “……你杀了他!?”,男人惊恐。 “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雅各布跨进箱子内,伸手抚摸了一下马赛尔的侧脸,马赛尔身上被洗的干干净净,冰冷僵硬,毫无声息。 夏川和也瞬间哑口无言,他无声的震撼了一会,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个压在他身上多年的噩梦被如此潦草的驱散。马赛尔带给他的压力和恐惧,让他在漫长岁月里不停的神化这个老人,以至于导致他落到如今境地的人死去,他第一反应不是大仇得报,而是荒谬。 当年马赛尔的维克托工厂爆炸,明面上是因为员工操作不当,实际上是马赛尔为他背后金主掩盖些龌龊事。 而夏川和也正好那夜值班,工厂发生爆炸,他的左腿受伤,留下不可治愈的后遗症。 他说:“……好吧。那另一个呢?” 雅各布正好检查完马赛尔的身体,他撇撇嘴:“盖文。” “你也太丧心病狂了。” “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他们狗咬狗自己死在我婚介所了。”,雅各布擦擦手,“你不是一直想做老师吗,你继续留校做你的助教,以后也可以放心点了。” 夏川和也魂不守舍,点点头支撑着站起来。 “你帮我个忙。我听说有位二道贩子,叫罗拉,你找她打听个事。” “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什么流言,比如什么奇迹啊、复活啊的东西。” 夏川和也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多问。 “哦,还有一件事。” 雅各布若有所思:“最近是不是很流行写情诗?” “……算是吧。你都不看新闻吗,最近有个恋父癖到处杀人,杀完人还留个情书在现场。”,夏川和也一言难尽。 雅各布嗯了一声。 第9章 花瓶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隔壁绿川光倒霉透顶,这边安室透春风得意。 他和绿川光不一样,他受了训练,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事。 有了准备和底气,虽然他踏板同样是田中组,但上升空间比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绿川光好得不能再好。 比如眼前的贝尔摩德。 女人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对着镜子里的安室透开口询问:“心不在焉?” 在想你刚才扔去警视厅当炮灰的幼驯染。 安室透即答:“在想女士的口红有点淡了。” 贝尔摩德细细检查了一遍,有些惊奇。 她用指腹蹭过唇珠,有意无意:“你倒是观察力强,我看你也没有离开日本发展的计划,跟着我可是要受欺负了。” 这种话可不能承认。 “不是观察力强,是女士太适合红色了,很难不察觉到变化。” 安室透丝滑的绕开危险话题,不表态也不承认,“怎么会呢?我不会这么想。” “是吗……我只听说我适合蓝色。” 金发女人俯身,对着镜子描眉。 他们站在一间环境不错的酒店,隔音极佳,就算有人在这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都不会有人发现。 贝尔摩德对自己完美的脸没有反应,她看上去极其关注相貌,却只是像是例行公事的打扮自己,机械又乏味。 生活在组织里的人与描眉这个动作并无区别,大家把自己装饰成一件符合讨好对象胃口的商品,为自己找到一个“主人”,从主动再逐渐麻木,或许最开始只是想走一些捷径,可眼见“主人”的权力之大——大到可以轻飘飘解决自己烦恼…… 再纯粹的目的也会被逐渐扭曲异化,直到最后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件供人使用的物品,不断重复这样的行为,直到报废。 安室透就在这样包装自己。 他获得的情报也够清晰,在田中组的第三天,他就察觉了田中组是一块死气沉沉、无法给他助力的跳板,顺水推舟,交了些作为投名状的情报。 不过诸伏景光在那里的出现是个意外。 安室透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此前也从未听过好友下海卧底的风声,更不觉得诸伏能任由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因此芹泽濂帮了他个大忙,他把情报塞给芹泽濂后,暗示了几句好友的事。 他说的囫囵吞枣,芹泽也不过一个跑腿的边缘角色,被安室透模糊的暗示有人看重绿川光,当即就信了八分。 芹泽是个老油子,不会到处问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在安室透原本的计划中,他会做个人情,在当晚把人安全带走,然后田中组消灭,诸伏顺顺利利收工。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芹泽濂没有到处问的胆子,却有蠢到跳过安室透主动举荐绿川光的智商。 芹泽濂不知道别人,他只听命于朗姆,自然也只认为这个“上头”会是特指朗姆,亲自把人举荐了上去。 芹泽本人只是个混混,他引荐的人不可能直接到朗姆跟前,因此中间九曲十八弯,他成功凑到了琴酒面前,被认出是朗姆在田中组死坑了他一把的成员之一,当即就了解了他。 贝尔摩德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了绿川光的名字。 一听到绿川光是被朗姆看重的人才,女人就捂嘴笑,说自己和朗姆有点小仇。 于是,她又顺道把绿川光推了出去,做个一次性炮灰。 这次他无能为力。 安室透指甲轻轻刮擦指腹,没有仔细打磨的指甲非常尖锐,刮擦时带来一种轻微的刺痛和痒意。 “蓝色也配。” 他说,“适合用做配饰。” 贝尔摩德忽然叹气,她似乎终于厌烦了,把眉笔一扔,施施然向后靠去。 “谁想做陪衬?陪衬一朵娇花的,也只能是无用的花瓶。” 她浅笑抬眼:“你说是不是呀?田中组大小姐的前保镖?” 安室透虽然爬上来的顺遂,但不能说是光彩。他被田中组大小姐看中,成为她的保镖,成功有了进入田中组内部的渠道,借此获得了不少信息。 他是卧底,目的又不是田中组,自然不会甘愿继续做保镖。 因此,他在发现有人向外传递情报时,顺手帮了芹泽濂一把,毕竟芹泽濂没能力无声无息处理了整个田中组。 他原先只以为田中组得罪了哪位老大,没想到和派系争斗有关,他这举动算是直接得罪了琴酒,而朗姆又绝对不可能保住他的命。 一个无名之辈,再有能力又怎样,牺牲一个他给琴酒消消气,朗姆乐见其成。 不过安室透不明白的是,既然朗姆已经打算撕破脸了,又怎么会突然柔和下去,任由琴酒杀几个下属撒气,就像是有了什么顾忌…… 他回答:“无论花瓶里插着什么花,它都只能是花瓶。” “你也太谨慎了。”,贝尔摩德说,“谨慎的有些无聊,我把你琴酒枪下救出来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说不定,这个顾忌正在眼前呢? 安室透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椅背上,掀起睫毛,楚楚动人,好不可怜:“有了活下去的可能,谁会想要拼命呢。” 女人抚掌大笑。 她站起身,穿上大衣,那些她用过的化妆品大剌剌放在桌子上,她熟练的伸手扔进纸袋里,对安室透说: “可要是花瓶插着支宝石做的花,花瓶的身价也要向上翻个一翻。” “我听说,日本有块好看的红宝石,叫做潘多拉,你拿来送给我吧。” 安室透微微欠身:“遵命。” 第10章 略有所闻 安室透对宝石这方面了解不多,但是对于潘多拉,他也略有所闻。 潘多拉,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宝石,充满神秘色彩,据说有长生不老和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不过也都仅限于传说,它这么多年流传于外界的,也只有传说而已,是否真正存在都不好说。 按照贝尔摩德的性格,或许话中有话,在说别的事也不一定。 可惜他没有更多的线索…… 安室透踩下刹车。 车停在一片郊区,周围都是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破败景象没,仅剩几柱没坏的路灯,亮得没精打采。 他摁亮屏幕,确认周围没有人跟踪,快速阅读了确认诸伏景光安全的的短讯,关机、处理、扔进水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向里走去。 距离这里百米远,有个不入流的二道贩子,名叫罗拉。 她滑不溜手,从国外逃来这躲命,可能是怕了,这么些年一直单干,因此虽然能力不错,但也没成气候,也就在最近一块地区能说得上话。 不过她胜在善于审时度势,知道的消息多,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服务态度加上不算昂贵的价格,可以说相当实惠,也有不少客人和门路。 安室透也是她的回头客,他在追查芹泽濂时曾来过这里。 一块被黑色卷帘窗盖住一半的便利店正在营业,他敲了敲窗台,放下细铁夹夹住的一沓不连号的纸币。 一双女人的手把钱推了进去。 罗拉说日语时带着口音,她沙哑地问:“嗯,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宝石要展出?” 罗拉半天没有说话,接着慢吞吞道:“哦,最近一个姓中村的富商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她犹犹豫豫的,可能还没下定决心。” 这么私密的消息都知道? “展览里打算展览什么?” “你打算找宝石吗?你问的太粗糙了,我回答不了。” 安室透透过半开的窗户,若有所思:“那么,有没有潘多拉的踪迹?” 这次她回答的果断,似乎也把他当作了什么痴心妄想的精神病。 “没有。” 安室透点点头,离开了。 小报上隔一段时间就要写什么什么神秘宝石什么什么潘多拉现世,其实和那些刊登的世界末日一样,每天都说要来,但是每天又都安安稳稳,罗拉过了那么些年,也没见什么时候天降陨石把地球砸得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就像一只隐形的狗,很多人笃信这只狗在身后追着他们屁股,只等着赶上后咬一口,因此不愿意慢下脚步。 她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只有一只椅子腿支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想事情。 这时候,又来了第二位客人。 第二位客人显然没有第一位客人那样熟练,他光是翻钱都翻了半天,最后给出的钱还多了。 罗拉清点一遍,把多出的部分退回去,问:“你有什么要问的?” 那个人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奇迹。” 罗拉的另外三只椅子腿落地。 快到冬天了,一群人也逮着机会做白日梦了。 “没有。”,罗拉没精打采,“你要是想看奇迹,就看看新闻吧,他们每天都要说一遍奇迹。” 夏川和也搓搓手,他抬起头,估算了一下这栋建筑大概多大:“那有关复活的呢?” 罗拉又沉默了。 “……没有。不过潘多拉宝石的传说应该算是吧,你多读几遍得了,以后这种问题不要来花冤枉钱。” “好吧。”,夏川和也又码出一沓,推了进去。 这一沓里,纸币没有多少,罗拉伸手拨开第一层的纸币,看见中间夹着一层不算薄的黄金。 她掐了一下,在黄金上留下淡淡的指甲印,确认了这是真金。 这次,罗拉认真多了。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你这块金子可以包年了。” 那人说:“不。这次不是问题。” 他身体前倾,纠结了一会,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 夏川和也说:“帮忙照看一下这个人。” 窗内没了声音,过了会,罗拉才将照片拿了进去,语气非常冷淡:“好。” 这场谈话并不如夏川和也想象的那样结束,窗户里遮掩着脸的罗拉拦住了他,举起一瓶酒,递了出去。 一瓶绿色的查尔特勒。 夏川和也伸手接过。这瓶看上去已经很久了,标签都有些褪色,勉强可以分辨出种类。 罗拉说:“看在那块金子的面子上,这是前两个问题的回答。” 跛脚博士一头雾水,可外国女人没有等他回过神,就猛的拉下黑色卷帘,关上了窗户。 这是闭店送客的意思。 夏川和也刚才在室外估算了一下这家便利店的大小,他估算的没错,这家便利店没有那么大,甚至因为做了隔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狭小。 拉上窗户,也就没了通风的地方,室内一下子显得沉闷寂静。 罗拉翻转那张照片,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雅各布。 维塔·雅各布·约翰·凯若斯,日文名中村平,在英国长大,七年前才回国,其父亲在七年前因为捅伤他入狱,被判十年,这个男人现在在和姑姑生活,有一个刚刚警校毕业的朋友,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婚介所混日子。 这个姑姑,就是姓中村的富商。 巧不巧,这样一份照看人的委托,她最近接到了五份一模一样的。 不同时间、不同人交给她的委托,不过目标都是一个人。 都是他。 罗拉对着这张照片默然无言,笨拙的拿起笔,在本子上歪歪扭扭记下了他的名字,反复咀嚼。 “……原来,大家叫他雅各布。” - 西园海斗说:“我们还不如不出来。” 伊达航无话可说。 半个小时前,他们结束谈话,走进居酒屋,手上的杯子还没捂热,隔壁帘子后就传来了争吵声。 这里毕竟和警视厅相隔不远,他们只以为是普通的口角相争,没想到愈演愈烈,在他们察觉不对冲进去时,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脖子上动脉破裂,正向外流着血。 刚下班又上工,幸好距离警视厅近,又来了几个同事简单勘测,顺道把俩人带上了。 死者是一名中学老师,包里有驾驶证等证件,他似乎是来见谁的,听老板说他要了一个包厢,说是要和以前的学生见面,不过等了半天,都没看见有人来。 但争吵声确确实实存在,再加上现场情况,当时确实有别的人在包厢中。 “或许是翻窗进来的。”,西园海斗说。 包厢里窗户敞开着,正好能看见今晚的月亮,只不过阵阵晚风,吹的人有些冷。 死者五十多岁,看穿着不是不怕冷的人,可是有痕迹的位置正是在窗口。 “他可能是失意,对着月亮喝闷酒。”,伊达航说。 “和别人见面前喝闷酒吗?” “说不定是喝闷酒就是因为要见的人呢。” “那要见的那个人很胆小了,都不敢走正门。” 桌子上有两个酒杯和一束鲜花。 两个酒杯都有使用痕迹。死者生前位置前的酒杯已经空了,而对面的酒杯只是被抿了一口,留下很淡的痕迹。 鲜花是一束包装一般的百合,花甚至有些蔫了。 酒杯没有破碎,但是酒瓶碎了。这瓶酒价格不高,正是中学老师薪资可以支付的起的,不过用来应付正式场合就明显不够看了。 “是熟人,来的不太情愿。”,伊达航带上手套,“你看,先是约见,再是争吵,最后又尖叫,如果不是熟人,在凶手从窗户跳进来的时候,死者就应该尖叫了。” 西园拿起酒瓶,对着灯光照了照。 “这酒度数不低,价格又不怎么高。对方应该是个男性晚辈……是个死者不大看的起的晚辈。” 伊达航赞同,在死者身上小心的摸索。 死者是个老师,他今天穿的非常随意,大多数情况下,日本人出行见长辈和受尊重的人,哪怕不太正式也该更整洁些,死者的皮鞋擦的很干净,但是却只在睡衣外套了个毛衣。 平时生活讲究,见外人时却太随意,那么就是完全的轻视了。 “他衣服内夹里有张照片。” 伊达航说。 他谨慎的摸索一下,抽出那张露出一角的照片。 这是张毕业照。 照片非常非常旧,但是保存的很好,边边角角没什么折痕,只不过照片褪色,人又太小,几乎糊在一起,很难分辨照片上的人是谁。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十多年前,是死者任职中学的第九届毕业生留影。 伊达航说:“哇偶,看来见的是曾经的学生。” “师生关系好差,怎么互相看不上。”,西园海斗放下酒瓶,“好顺利,同事什么时候过来,赶紧收个尾吧,到时候回去查一下学校就差不多了。我真的有点饿了。” 健壮男人说:“你帮忙看一下那束花吧,再检查一下估计就到了,我们出去再点点,吃完下班。” 西园海斗没精打采地走向桌子上摆着点花。 棕色硬礼盒纸打包,敷衍地扎着硬纱,他抬手,轻轻拨开花瓣。 伊达航收工,死者身上没有别的线索了。 他站起身边脱手套边问:“怎么不动弹了?” 西园海斗僵硬着没有应声,伊达航察觉不对,疾步上前,看见他手里攥着一张纸条,呆怔在原地。 这张纸条是从花束里翻出来的,夹在百合中间,只需要轻轻拨开花,就能看见。 纸条上是一行情书,与最近几个月一起发生的凶杀案一样,是一张工整、虔诚且嚣张的手写情诗—— 请记下我所有的任性与错误, 在真实的证据上再加之揣疑, 把我带到你紧锁的眉头那儿, 但千万别唤起怨恨把我射死。 视角转换有点太乱了,以后我尽量收敛一下[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略有所闻 第11章 吐真剂 伊达航读完这张纸条,立刻开始叹气。 他今天叹气的次数要赶上上学时一年的量了,上班确实比四个同学更让人发愁。 在案发现场找到了情书,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这些刚毕业的新人可以插手的了,无论作案者是不是最近情书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有了这张纸条,也就表明确实相关,必须上报移交。 伊达航从西园海斗手中轻轻抽出纸条,放进证物袋里。 西园海斗的反应也非常古怪,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一张纸条…… 他要在今天患上晚期疑心症了,这样的不适感仿佛听见电话铃,但到处找都找不到通讯器,让他心慌。 伊达航提醒:“不要那么用力的攥证物。” 同事直愣愣点头,伊达航把纸条好好收好,平静道:“这个案子得上交了,西园君还没吃饱吧,我付钱,你继续吃,顺便看住现场,我先回去报告。” 他依旧点头,被动的离开包厢。 已经过了后半夜,伊达航飞奔回去,搜查一课的夜班同事看见他时震惊了,甚至生出几分敬佩——对他从早上八点一直到半夜都活力满满的精力。 他当着同事的面一人当三个使,和朋友打着电话,右手手写报告和请假条,左手整理证物,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事情,转身匆匆忙忙又向外赶。 同事呆楞地问:“你不是不值夜班吗?” “确实,前辈有嘱托,想查完赶紧回去睡觉。” 同事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摆摆手,没有继续多问,同情地答应帮忙把案子交上去。 伊达航点点头,听电话那头‘意外’聊天听到的消息。 萩原研二:“……打印室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听说昨天上午值班的人肚子疼,出去跑了趟厕所。那人说当时正好接到新任务,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在9:30左右,往后几十分钟打印室没有人看守。” 打印室内没有监控,但24小时有警员在内,是记录也是帮忙打印,不过大多加密的文件都不会在公共打印室打印,因此管理也没多严格,毕竟没办法要求一个普通打印室也严加看守。 伊达航挂断电话,重新回到那条走廊上。 一个成年人,从搜查一课走到打印室,大约需要5分钟,西园海斗的步子比较缓,在此基础上加1到2分钟,西园说在九点刚过就听到伊达航和他说话,立刻就出发去打印室,他再慢九点半前也能到目的地。 伊达航止步。 如果他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在打印室被打晕的,那么那时候的打印室一定没有人。 他列了一下计划:前去打印室查一下记录,再去找借口翻翻监控。 打印室里的人听见敲门,困得睡眼惺忪,给伊达开了门。 他一脸着急,挤进去开始翻没有被拿走的文件:“诶!我有份文件找不到了!” “几点打印的啊。”,警员晃晃悠悠坐回去,“你别毛手毛脚给我弄混了。” 打印室非常松懈,大家经常进来打印些别的东西,如果他要找个地方潜入翻翻最近的资料,打印室确实是比档案室性价比更高的选择,只不过‘便宜没好货’,想找到些有用的得看运气。 伊达航翻开几打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编织教程、英语口语练习等文件,几乎翻到了底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今天早上,九点左右……应该是九点后。” “你都说不清时间?打印完怎么不赶紧拿走,现在急有什么用?” 警员慢悠悠喝茶提神。 伊达航立刻脸上堆笑,回头塞给警员一根烟: “……前辈,我这也是走得急,落下些了。要是找不到前辈会杀了我的。” 他得意的笑起来,接过烟,冲伊达航举了一下,塞进自己的烟盒里:“行吧。你资料要是找不到,估计是和专案组的混在一起了。” “诶?!”,伊达航露出吃惊表情。 “就是最近那个情书连环凶杀案,还搞个专案组,像模像样的……”,打印室警员说,“早上他们打印机坏了,临时征用了一下公共的,不知道打印什么,占了一个上午。你打印的文件,估计是上午值班的人好心给你插队,也只可能和他们混在一起,你自己问他们要吧。” 伊达航叹气,演足了搞砸事情失魂落魄的警员,像是不死心,转身翻了翻打印记录。 确实如值班警员所述,整个上午都被划去了,没有其他人打印,至于下午,更没有西园海斗的名字。 打印室找不到,也就只能去翻监控了。 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可不像打印室那么好说话,值班人员不允许无关人员查看监控,伊达航在门口说了一堆好话,结果向内一看,不允许无关人员入内的监控室,萩原正在里面和另几位值班人员称兄道弟。 伊达航:“……” 萩原闻声抬头,冲他眨了眨眼,脸上写满:看我贴不贴心。 萩原研二一张口,原本强硬的警员立刻软了口风,三言两语,就装作为难地把伊达航放了进去。 确实贴心,非常贴心。伊达航暗中竖个拇指。 伊达航要查的监控时段不长,他大约清楚下午“西园海斗”的动向,但更详细的行动肯定不是临时翻监控可以找到的,因此着重点还是在打印室门口走廊上。 昨天上午九点二十三分,打印室值班人员捂着肚子,小跑离开,很快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九点二十六分,西园海斗慢悠悠从监控视角的另一端出现,走近打印室。 打印室上挂着“无人,自行打印”的牌子,他停下来看了看,走了进去。 九点三十七分,‘西园海斗’离开了。 ……确实,监控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西园海斗说的不一定是假话,至少时间上不是。 伊达航继续向后看,一直看到了下午值班人员走出打印室,和同事换班。 有问题。 这个监控上,只有上午值班人员离开打印室的图像,却没有值班人员回来时候的情景。 天呐,伊达航重新看了一遍。 监控没办法做到非常清晰,因此一些短时间段的小问题很难发现。 萩原研二撑着桌子站在一边,耳语:‘你听我说。’ 伊达航抬眼,证实自己在听。 他和西园海斗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不熟,但也摸清了这个人的秉性。 西园海斗有种体面的吊儿郎当感,明明说话做事都非常听话老实,却非常奇怪的不在意很多事,比如无条件帮别人上夜班、不在乎个人利益损失。 按照他家庭的真实情况,西园生活的应该比较窘迫,却并不在乎别人占他小便宜什么的,一次二次可以说这个人好脾气、好欺负,但次数多了,就会显得他有些呆傻。 ‘你这个不是受害者的人都着急找到作案者,作为被打晕、被捆半天的西园海斗,怎么完全不着急、不生气呢?’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你观察他,平时有没有什么举止异常?’ 这是询问西园海斗有没有精神问题。 伊达航小幅度摇头。 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果西园海斗真的有这方面问题,早在入学前就会被检查出来,等不到现在。 而正是因为这个,西园海斗非常可疑。 萩原研二更小声了,他小心斟酌话语,想了半天,才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西园君刚醒来时的样子,不像是被打了麻醉……’ 更像是被打了“吐真剂”。 第12章 情诗连环杀人案 此话不假。 他当时的状况确实非常像,尤其是问什么答什么…… 谁家麻醉剂会有这样的效果?这更像是课上科普过的吐真剂,只不过药效没有那么厉害。 伊达航环顾四周。 监控室不大,几个值班人员在椅子边聊天抽烟,灯开了门口的一盏,不甚明亮。 他要被搞出疑心病了。 “唉,算了,太晚了。”,伊达航推开椅子起身。 “不继续看了吗?”,萩原研二自然接话,“你丢的东西还没找到呢。” 伊达航摆手:“不找了,明天再说,我得回去好好补觉。” 已经凌晨了,他需要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休息会。 - 同时凌晨,隔着几条街的西园海斗对着垃圾桶催吐。 他运气好,“吐真剂”的剂量不大,勉强能够撑过去,只不过对身体的损伤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的,他现在头还隐隐作痛。 刚才装饿,强行吞了几口饭,全呕出来后,胃好受不少。 西园海斗简单洗漱一下,整理一下仪容。 镜子里的他精神不济,面容憔悴,五官模糊,看上去随时随地能晕过去。 最近确实没有睡好,烦心事很多,单单是那起案子,就足以让他失眠好几夜。 两三个月前,发生了第一起杀人案。 死者是一名普通职员,男性,报社上班,死前正在过24岁生日。 现场发现一块巴掌大的奶油蛋糕和一把还没拆开的蜡烛,他似乎是打算下班后庆祝一下,只不过那块蛋糕还没来得及插蜡烛,就溅上了死者的血。 死者从背后割开喉咙,不过凶手手法粗糙,没有割断动脉,最后是被活生生打死的。尸体被发现时用粗窗帘布绑出一个跪姿,身上遍布青紫痕迹,背部有大面积的鞭笞痕迹。 有警官在勘测完现场后,犹豫着说,这似乎是场凶手心中的“审判”。 受害人出自单亲家庭,由父亲抚养长大,具街坊邻居所说,他们父子感情很不好,经常吵架,闹得鸡飞狗跳,有时候还动手摔东西,受害人成年后离开了家,五六年没回来,连父亲重病去世,都没有回来主持葬礼。 死者没有朋友,非常孤僻独立,那么多年通讯录中只有几页,全是不会联络感情的同事。 没有社交,意味着仇人也很少,虽然现在犯罪原因千奇百怪,但查案的人还是借此缩小了范围: 既然是“审判”,那么受害者一定在凶手心中有做错的事情,当时负责人认为,只要在受害者接触过的人中寻找信教、神神叨叨以及和受害者有过口角的人,案子自然会逐渐水落石出。 这起案子的进展缓慢,几天后,又发生了第二起案子。 这次,受害者是个中年男人,他多年前和老婆离婚,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经济来源都来自于他的面馆。 他死的蹊跷,并不是和上个案子一样是明显的谋杀,受害者尸体被发现时,趴在自家面馆旁边的电线杆旁,身上无明显外伤。 昨晚他没有回家,正在上学的儿子以为是面馆忙碌,并没有在意,但是他第二天睡醒,绕路到面馆附近,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正趴在电线杆旁边不省人事。 原先他和其他路人一样,自以为父亲喝醉了,靠近后把父亲翻过来,才发现人面色发青,已经凉了。 检测死因是注射大量违禁药物。 相比第一起案子,这位死者死得很体面,凶手行凶时也没有折磨受害人,唯一特殊之处,是死者的口袋里有一封手写的情诗。 两起只是受害人有些相似的案子,最开始没有人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直到这片地区出现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受害者的特征都无一例外,男性、单亲/独身、父亲/儿子、父子关系极差或极好。 如果是“父亲”,那么受害者死后大多体面,或是死法快狠准,不会故意折磨受害者,现场还会有一封手写的情诗。 如果是“儿子”,受害者大多都遭受了鞭笞或是痛殴,遍体鳞伤,死得痛苦绝望。 西园海斗刚刚入职,并不是专案组的人,也没有参与其中,他为了获得这些保密消息可是下了血本。 卖消息给他的情报所和他多嘴了几句,两人结论都相同—— 哇塞,绝望的恋·癖。 是父亲就留情诗,是儿子就折磨,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得叹一声该死的恋·癖发什么神经。 凶手这样嚣张,形象那么清晰,甚至还有重要线索手写情诗,可是到现在专案组都毫无头绪,据说进度越来越慢,最近干脆停滞,据说里面的成员每天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问就说等突破。 巧了,西园海斗还知道一些内情。 最近包括在情诗杀人案中的小案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甚至很多压根没有相关特征,只要上报,就都能包括在内。 他擦干净手,拒接第7通好友的电话,向外走去。 对于这件事,西园海斗倒不怎么操心,毕竟他们想找个凶手“清理烂账”和他这个小职员关系不大。 让他睡不好觉的,是这起案子的凶手画像。 单身男性,独居,年幼丧母或者出自单身家庭,由父亲或类似父亲的角色抚养长大,成长环境和父亲关系紧密,有宗教信仰,固执偏激,职业或身份能让他有大量自由时间行凶,并且有渠道获得各种单身男性信息。 巧了,命运最不缺的就是巧合。 他的好友,雅各布,单身男性,独居,年幼丧母,由舅舅抚养长大,和舅舅关系极好,和亲生父亲关系很差,确实有些固执偏激,曾说过要和舅舅死一块。 重中之重,是好友开了一家婚介所,营业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他不仅拥有大量自由时间,还拥有获得他人资料的渠道。 一件两件符合,西园海斗还能闭着眼睛说自己的朋友自己清楚,但现在是符合得严丝合缝。 甚至、甚至现场发现证物的字迹,和雅各布一模一样。 西园海斗装不了瞎了。 他底线丝滑,虽然入学时坚定自己要做个好警察,但现在,他很艰难在犹疑该怎么办。 主观上,西园海斗不觉得雅各布是凶手,客观上,他又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因此,他前几天没睡觉,跑出去找了点东西。 外面洗黑一片,冷得要死,好友一封一封邮件传来,西园海斗为了他好几晚上没睡好觉,打算和他冷战几天,并没有回复。 他和同事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伊达航”确实找他说了有关要加入专案组的事,假的是他去打印室不是去找前辈的。 西园海斗徒步走到浅井别墅区附近,停在路边凸面广角镜前,重新梳理了发型和衣冠,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镜面把微笑扭曲变形成诡异的模样,西园海斗调整了一下表情,扭头,对着缓缓停靠在他身后的车,挥手打了个招呼。 他被打晕时就察觉到自己中计了,也怪自己心急,听到有关案子的事就急着去偷看文件,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 不过,他以为警视厅顶多是有几个吃里扒外的内应,现在看来,怕是都漏成筛子了。 车门从内打开,车内坐着个姿态慵懒的女人,再向里,有个被堵住嘴反剪双手捆起来的中年女人抬起头来。 那是雅各布的姑姑,中村光。 美丽女人妩媚一笑: “亲爱的,我有事相求,不如上来坐坐?” 西园海斗脸上的笑僵住了。 要威胁他,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绑他的家人,而不是中村光。 因此,中村光出现在这,只会是另一个原因:她也和此事有关。 “上来吧,外面多冷呀。”,女人说。 她的指甲划过中村光的脸颊,向下埋入衣领内,仿若鬼魅呢喃着魅惑: “我最近有些难以安枕,不如你和我讲讲,你是怎么独自搞出个‘惊天动地’的情诗杀人案?” 西园海斗不僵了。 你说什么? 真的假的?我吗? 我干的?真嘟假嘟? 终于主线了,以后应该视角不会太乱了[好的][好的]我都不敢回头看自己写了些什么鬼东西,导致也没回去修,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化了][化了]我的智商和写作水平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这样将就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情诗连环杀人案 第13章 命运的巧合是批发的 西园海斗僵硬干笑:“哈哈哈。” 他笑得非常干涩,生硬扁平,比只有饼的披萨还单调。 女人察觉不对,多看了他几眼,却并不打算因此改变自己的结论。 于是,他被胁迫上了车。 “你真是好能耐,一个人就能搞出那么大阵仗。” 艳丽女人撩起头发,戳着中村光的脸,话不知是对谁说。 中村光,雅各布的姑姑,四十岁左右,相比雅各布的父亲,她聪慧的多,至少中村现在还在监狱吃猪排饭,而她能做个光鲜体面的富商。 西园海斗对此沉默无言。 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轻人向来都有个特点,就是不记仇和喜欢问为什么。 而西园海斗恰好年轻。 他不打算记自己被打晕的仇,也不打算深究自己被违规审问一事,可以说是宽洪大量、宅心仁厚。 但他想问问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贝尔摩德的手顿住,她满含趣味的眼神落在西园身上。 “哦?你知道我?” 西园海斗知道吗? 西园海斗说:“我不知道。” 她轻笑一声,并不继续,反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你和家里关系不好?” 西园海斗攥紧了衣摆。 “别给我装模作样。”,贝尔摩德声音变冷,“既然我们还能坐在车里心平气和的说话,证明一切还有得谈,你最好实话实说,别把自己最后一条后路都给堵死。” 西园海斗松开手,放弃继续表演紧张。 他对自己那么快被戳破感到困惑。 他跟家里关系不好,这事不是秘密。十六岁后,他就不再和家人住在一起了,这些年的往来也不多,连电话都很少联络几次,上学时休假都是去朋友家休息,他拒绝了家人提供的学费和抚养费,靠打零工和朋友资助活到现在。 工作后,他每月都会向家中寄出工资中的三分之二,但是更多的联络也没有了。 从旁人视角来看,他会把家中的事当作痛处也很正常。 “是的,我们关系很差。” 西园海斗平静回答。 他的演技还没有差到如此地步吧?至于攥个衣服就被拆穿? 中村光向他投去一个“原来是你”的目光。 西园海斗冲她尴尬一笑,他也没想到和长辈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是啊,所以你确实和父亲关系较差,也有作案动机。” 破案是这么破的吗?!! 西园深吸一口气,对这个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结论表示拒绝。 他虽然人老实,但也不能这么不明白的被推出来背锅。 最近怎么需要别人背锅的事那么多…… “这话我不好回答。我对家里人一视同仁,我如果真的恨他们,是不会向家里寄钱的。” 贝尔摩德意兴阑珊:“哦?包括你那个没多大的妹妹吗?” “……听说,她出生的时候,正是你16岁离家后。” 中村光眨眨眼,看向西园海斗。 西园崩溃的发现自己和这位并不熟悉的长辈竟然意外的有默契。 中村光:(眨眼)真的假的? 西园海斗眨回去:真的。上次回家看了,挺可爱。 中村光:今年7岁了吧?我听雅各布说过,还给她买过玩具呢。 西园海斗:!!!是您买的吗!他骗我是他精心挑——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在密谋什么?” 贝尔摩德伸手,把中村光向后扯去。 后排车座和前排之间有档板,三个人就挤在后排中,膝盖紧挨着膝盖,可以说是相当暧昧,几乎没有多余缝隙。 如果西园海斗处境比中村光好,至少他没有被绑住,更没有被堵住嘴。 但他和中村光谁活下来的概率大,那就说不准了。 西园海斗是急躁了,听见“伊达航”透露出有关信息,便急不可耐的就去偷看情书杀人案的文件。 可他身上唯一称的上证据和破绽的,也只有这件事。 先不论他压根没有动机,只说情诗连环杀人案已经出现了多个月,那时候他还在警校上学。 请问,一个没权没势穷的要死还没有时间的学生如何能够搞出那么大动静? 开什么玩笑,证据在哪里?逻辑在哪里?目的又在哪里? 西园海斗知道,他们不是来破案的,不可能奢望这些混黑的人替天行道,法律法规在他们面前还不如废纸。 因此,摆脱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或许有弊无利,反而把自己送上死路。 西园海斗腼腆一笑:“让您难以安枕的,怕不止我一个吧?” 贝尔摩德完全不惧,半阖着眼,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 “你朋友的好姑姑,可是给我整了巨大的烂摊子啊。” 这是不耐烦的意思。 西园海斗脑袋疯狂转动,但他思考着思考着,突然卡住了。 等一下……为什么她看上去急切着想要自己认下这一切? 于此同时,车停下了。 贝尔摩德说:“两位,请吧。” - 不知今夜有多少人没有睡好觉。 大多数人和贝尔摩德不一样,大家说不好觉多半是因为自己和自己的生活,而她心怀天下,会因为别人的事夜不能寐。 无论他人睡眠如何,松田阵平睡得是很不错。 他这两天的班都被移到下周,因此也算是放了个小假期,心情轻松,休息的也不会太坏。 正如此,在松田阵平看见通讯器中来自夜班幼驯染的多篇邮件时,非常有耐心的一条条读了下去。 最后一篇是半个小时前的。 我恨你QvQ你把冰箱里最后一块吐司吃完了,你根本不在乎你夜班的好朋友!我现在饥肠辘辘,身心俱疲,我要怀恨在心,怀很久很久很久,能你老了打不过我的时候,抢你的老人营养餐。 ps:听说藤田警视监有出国旅行的想法? ——来自萩原研二 松田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这种事你问我? 荒谬程度堪比保尔柯察金是邓布利多的儿子。 不过确实。 他也听说了些风声,像他们这类职业都很少有出国旅行的自由,一是工作时间多,有时候需要随叫随到;二是工作性质,限制必不可少。 这类的闲话能被松田阵平听进去,说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大家所关心的,不是藤田是不是真的要抛弃原配和小三出国度蜜月,而是藤田是不是要跑路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大家都懂,当顶头上司有跑路计划时,你最好也别闲着,和家里多打几通电话联络感情,无论未来是在医院插氧气管还是去吃猪排饭,你都能少受点罪,哪怕太倒霉,家人也能给你选个豪华顶配版骨灰盒,好歹死后体面。 不过松田阵平倒不在乎这个,毕竟他入职不久,对这些事和人都接触不深,再怎么连坐都连不到他的座位号。 松田阵平手指飞速,打字回复: 松田阵平: 我同意了,你抢吧。 藤田瞬不是要跑路了吗,不然闲话到处都是,他怎么毫无反应。 回复完毕后,他收好通讯器,朝气蓬勃的出门了。 十月三十一,秋高气爽,松田阵平热好他藏起来最后一份速食,打算晨跑一圈。 不过他今天出门没有算一卦,考虑不周,这是个严重的疏忽,要谴责,要认真反思复盘,争取下次不会再犯。 他穿着连帽衫,拉上帽子匀速慢跑正在拐角处撞见个形迹可疑的人。 对方遮掩面容,但松田阵平恰好在早上时读过萩原的邮件,又恰好留意到班长办案时一个可疑的参与者。 不就是他吗! 松田阵平拉下帽子,缓慢提速跟上。 前面的人埋着头,越走越快,到最后,两人从最开始的惬意轻松变成了你追我赶的狂奔。 眼前人正要跑进一个拐歪的巷子中,松田阵平瞄准了他必经之路上的一块窗台,只要他再加快几步、借力跳上窗台再用惯性踹翻保田——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正在他飞上窗台的那一刹那,一对骑着摩托车的飞车党欢呼着驶来,打算挨个挤进巷子中。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刀,松田阵平为这片地区的治安抹了把心酸泪,接着动作敏捷,即使后撤,避免自己撞上飞车党。 他不去就山,山反而要死皮赖脸的就他。 这群飞车党看着就不是一般人,他们的车上插着各种宣传标语和旗帜,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名脸上被涂了红油漆的有名富商——中村光。 松田阵平不认识中村光,他能明白旗帜上的人脸是个经常在公共视野露面的有钱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些飞车党伸手一拽,把他拽上了车。 松田阵平灵机一动,并没有反抗,将计就计的跟上了他们都队伍。 前文提到他出门没有看黄道吉日,是严重疏忽。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因为下一秒,嚣张跋扈的飞车党就被一辆闪亮的、飞起来的汽车撵了过去,车主车技之精湛,恰好擦过松田阵平的脸侧,留下两道泥印子,却连皮都没破。 松田阵平瞬间明白了什么,扑上了汽车车窗。 在他即将碰到时,汽车内的人正好一踩油门,驶离了小巷。 第14章 干他们这行的 汽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保田一朗惊魂未定,回头一看,路上倒了一堆飞车党,那位长得很帅的毛头小子正傻愣愣的去追那辆车去了。 傻小子,人怎么能追上车呢。 保田一朗迅速拉上口罩,装作一个身患传染疾病的柔弱病患,同时疾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他不敢直接去目的地,在外面绕了一圈才到达目的。 藤田警视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藤田右一,一个脸很圆的男人。他头发白了一半,并没有为他增添可靠感,反而让他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 在警视厅,是不会有人会这么想,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只和他有利益关系的保田一郎。 保田一朗拉下口罩,露出脸,快速报出藤田右一的邮箱号。 藤田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他毛骨悚然,才轻飘飘一点头,允许他进门。 保田一郎问:“又有什么事?我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你利用我的事我不会计较,也别想让我做你的仆人。” 藤田向后靠去,支撑着头颅,轻轻问:“我待你不薄吧?” 神经病又发疯。 两人实在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保田一朗和藤田右一只是单纯的利用关系。 两人互相瞧不上对方,藤田觉得保田市侩愚蠢,保田觉得藤田虚伪做作,实在谈不上什么“薄不薄”。 藤田在他自己的下属面前说这种话,他们不敢说什么,只会诚惶诚恐的道歉。 但保田一朗可不是他在警视厅的下属。 “你老婆今天是不是忘记给你喂药了。”,保田一朗冷漠,“我给你带两片伟哥治治吧。” 藤田:“你怎么迟到了半个小时?” “真是金枝玉叶,怎么,你还要问我收钱?” 藤田警视监神情一动,似乎确实有些意动。 保田一朗瞬间改口,他可没钱付给藤田,打打嘴炮还行,他可确实是惹不起他。 “你叫我来什么事?” 藤田见话题回归正轨,支着头不咸不淡:“你最近做了什么?” “最近?”,保田一朗无所谓道,“杀了几个人。” “有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我的老东家田中组被炸了算吗?” 藤田说:“算,你最近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保田言简意赅:“不行。” “好吧。” 藤田不过多强求,两人最开始本就是藤田胁迫,他已经在保田身上获得了足够的东西,保田是否继续听他的话就不那么重要了。 保田抖抖外套,状似不经意地问:“不过,我昨天看见一个人。” “谁?”,藤田很捧场。 “一个,叫做中村平的人,他是个英国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维塔·雅各布·约翰·凯若斯。” “真是为难你了,能记住那么长的名字。他怎么了?” 保田一朗细细观察藤田的表情。 他不像是这些老油子,对微表情和气氛变化察觉得细致入微,不过也能勉强从藤田的表情中读懂—— “你不认识他?” 藤田点头。 保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摆手:“我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别再来找我了。” 藤田右一说:“有。” 他改变了刚才随意的姿势,微笑:“朗姆先生对你很满意——” “谁对我满意我现在都不需要。” 保田一阵恶寒,他无法习惯这种像是中二病一样互称花名的习惯,更是对加入他们这个冷心冷清的大家族毫无兴趣。 他强调:“我和你那些下属不一样,你想要打动我,不要给我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要是实实在在的。” “比如……”,藤田引导。 “比如让我继续做下去。” 这次藤田没有在回避和绕弯子,他非常直接果断的拒绝:“不可以,刚才都说了老实点,我已经清理了大多数东西,现在你再出现有益而无害。”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做这些,我们不过是顺路罢了。” 保田说,“我已经拒绝了不轻举妄动。” 藤田:“你轻举妄动就是杀人?” 保田一朗笑起来。 他脸上如果没有那些尖锐的愁苦和怨恨,会是一个非常俊秀的年轻人。 他不做回答,摇头,重新掩盖住面容,悄无声息的离去。 藤田看着他的背影,也沉默了一会。 保田此人看上去及其庸俗,和其他无数个为生活奔波的中年男人并无区别,都疲惫、无趣。 但似乎是他有了些想去做的事,这样的无聊便会被短暂忽视。 当然,藤原右一还是看不起他。 他对自己的傲慢有自知之明,原本也没想让保田一朗真正安分守己。 藤田不辞辛劳——动动手指发了下邮件——把保田叫来,目的是稳住他这个靶子。 他做了一件错事。 干他这行的,吃里扒外和利欲熏心都不是什么贬义词,他想多搞点票子,也无可厚非。 但不识时务,却是真的严重了。 藤田右一前段时间了解到有位爱慕虚荣的上司夫人喜好宝石,也喜欢听浪漫故事。 他特地找到一块宝石,打算借此获得上升机会。 这块红宝石名叫潘多拉,有“可使死人复生”的噱头,只要编个动人的故事,何愁讨不到那位夫人的欢心。 于是他将宝石交给了中村光,由中村光展览宝石。 那时他会邀请那位夫人以及上司前往展览,再顺水推舟的提出送给对方。 藤田右一计划的很好,可是他失算了。 组织对待这块宝石的态度不一般。 警视厅里的人手几乎半公开时,朗姆无动于衷;藤田右一串通中村光摇摆不定时,朗姆只是敲打…… 但藤田右一上报这个宝石展后,朗姆动怒了。 他切断了一切藤田右一可以联络他的通道,拒绝接受藤田右一的表忠心、哭苦衷。 藤田右一知道自己完了。 所以,他叫保田来只是为了试探保田是否感觉到异样,只要稳住前面这个靶子,藤田右一在后方做的事就会不起眼的多。 比如…… 跑路。 他确保保田走远,迅速起身拉出沙发下的手提箱和报纸。 藤田右一已经提早做好了准备,将钱不动声色的转移,制造一个落地就可以用的假身份,现在,他只需要伪装成一个出差的路人,安全走上机场就可以。 他信心十足,从柜子上抽出一张报纸,夹在腋下,调整了一下帽子,柔和自己的面部线条。 十月三十一日,晴天,秋高气爽。 藤田右一拉开门,看见了一个他这辈子都难忘的人。 这部分治安一般,有些嘻哈小子在墙面上涂鸦,盖在最上面的,是一条金色长毛猫。 寥寥几笔,猫被描绘的栩栩如生,涂鸦的最下端,依靠着一个男人。 那人一声黑色风衣,垂下头的礼帽盖住他的脸,他含着一根香烟,十分不耐的甩灭了一根火柴。 藤田右一不动了。 琴酒咬着香烟滤嘴,抬头,冲他一笑。 好少评论呀,大家不觉得我时不时的冷幽默很好笑嘛[狗头叼玫瑰] [求求你了]不会我自己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大家看得痛不欲生了吧…… 我需不需要找个机会把已出场人物的立场和关系在作话简单描述一下 10.16 最近没什么时间,周末继续[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干他们这行的 第15章 三十多年的酒 琴酒平静问道:“你知道朗姆那么快抛弃你了吗?” 藤田右一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放下手提箱,脸皮僵硬的抽动几下。 人融入世界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把自己当作人。 如果这算做成长中的一课,那么藤田学得很好,是满分毕业。 他说:“好吧。” 藤田右一反应平平,这让琴酒感到遗憾,说到底,做他们这行的,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为工作殚精竭虑,只是在能获得足够反馈的时候。 琴酒说:“我不想杀你,我给你一支烟的时间,把所有你觉得足够换你一条命的消息告诉我。” 藤田右一想笑,他也真的笑了,他问:“怎么?朗姆都不愿意救我,你就愿意?” “只要你说出的东西足够打动我。”,对面的人说道,他口中的那支香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一,“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希望你浪费我的时间。” 藤田右一深吸一口气。 他赌不起了。 琴酒第一句话,是朗姆抛弃了他,那么要他命的也绝对不会是朗姆,而是一个需要朗姆看脸色的人,以至于他要放弃藤田,以保全自己。 “我不知道潘多拉究竟触动了……谁的霉头,但我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这句废话不值一文。 藤田获得了一颗嵌入他右臂的子弹。 琴酒:“继续。” “……我知道朗姆在警视厅和商界的所有暗桩、啊————” 他惨叫一声,咬紧牙关强行让自己清醒。 “撒谎。” 烟只剩四分之一了。 他冷汗涔涔,靠在手提箱上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朗姆想要、想要——不,他想找一个人!他最近一直在找一个人!!他透露……他曾说要我打听——” “谁。” 这次枪口指向他的心脏。 略过所有猜测过程,藤田右一闭上眼:“……查尔特勒!” 他闭上眼的时间过久,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可是胸前并没有痛楚,他也没有听见妈妈的声音。 藤田右一睁开眼,眼前的涂鸦还在,可是人不见了。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只留有他身上枪伤流出的血液,和一支烟头。 藤田大难不死,他抱着手提箱,嚎啕大哭。 箱子里全是照片,每一张,都是从家里相册中细心整理出来的,他把所有留有母亲影像和气味的东西都塞进这个箱子中。 他要带着这个箱子逃亡天涯。 情绪稍缓,他擦干净眼泪,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向外爬去。 伤口都不致命,他现在不敢联系任何人,只要找到他经常见的那个黑医——只要、只要走出去,只要活着走出去—— 他拖在地上的手提箱内,穿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 琴酒听见轰鸣声,才一脚油门离开这里。 他也不算说谎,他想要放过藤田,别人就不一定有那么宽宏大量,想要藤田右一命的人排着队一个一个来都不一定够分,只有藤田右一天真地幻想自己还有活路。 获得还算可以的消息,也算是不算空手回去,能勉强够格向上汇报,只不过但凡是呆在那位先生身边呆过了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找到查尔特勒的,更别说朗姆这个实打实受了多年宠的。 若说世界末日是一条隐形的狗,那么“查尔特勒”和“潘多拉”就是驴前面吊着的胡萝卜,不管胡萝卜是塑料还是真的,只要闻到胡萝卜的味道,那群人就都上赶着当驴。 只不过,朗姆闲着没事干,不去数星星,反而冒着风险打听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查尔特勒,怕是真有些苗头。 他拐歪入库,拉开车门。 伏特加高高兴兴地迎上来,他听令呆在这里整理文件,压根不觉得自己是不被信任,反而为了偷懒窃喜。 “有人找我?” “是大哥,那个女……贝尔摩德说带了两个人,不怎么重要,她说,你要是听完消息感兴趣,就去见见。” 琴酒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伏特加神秘的压低声音:“一个中年女人,名叫中村光,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名叫西园海斗——” “两人都和某人关系匪浅啊。” 贝尔摩德飘飘然出场,她扔下一个长条布袋,轻轻踢了几脚。 袋子里似乎装了什么金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琴酒:“……” 每天上班打机锋、猜谜语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 伏特加没有领导不说话就沉默的观念,他自然捧场接话:“谁啊?” “维塔,认识吗?” “谁?” 贝尔摩德笑而不语,鞋尖将包袱向前踢了踢。 包袱中似乎装了什么金属物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从手提包中抽出一瓶黄绿色的查尔特勒,轻轻放在台面上。 一瓶玻璃酒瓶装的酒,年代久远,伏特加瞧见上面的标签——这恰好是三十多年前的酒。 三十多年,世上不是所有酒都越久越好,有时候只是喝个感受,一个属于陈旧和特权的感受。 第16章 兴致缺缺 睡醒的伊达航对朋友的消息表示无奈。 对于老年后是否需要纵容萩原研二强松田阵平的营养餐,他表示你们别吵了,并且做出重要指示:他可以把自己那份营养餐分几口给松田。 如是松田阵平勉强被安抚住,他抓着通讯器,想提起那辆感觉有些熟悉的车。 但有关那两位不知所终的朋友,话题就变得有些敏感,他想了想,觉得只是一辆车而已,于是换了个话头: “班长,我记得昨天你提到过一个可疑的人?” “……你说的是哪位?” 不好意思,可疑的人太多了,伊达航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就是十多年前因为杀父案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位。”,松田阵平纳闷,“他是不是长得一张国字脸,有些佝偻,身高在170cm左右,你说他下嘴唇上有个黑痣……我今天好像看到这个人了。” “保田一朗?是的,他下嘴唇有黑痣,你在哪碰见他的?” “今天早上,在我租房的附近 。” 松田阵平简单的讲述了今早发生的事情,着重强调了那一群相当嚣张的飞车党,和那面画着富商脸的旗帜。 这附近的飞车党他也略有所闻,大多是一些年轻莽撞的年轻人,过于愤世嫉俗,经常在车上插着各种旗帜和标语,在大街上游行。 宣传的内容大多是些不痛不痒,却容易让人群情激愤的,在这样充斥愤怒和不满的环境下,飞车党的路子就越来越野,到后来也有些持刀伤人的案子发生,不过只是乌合之众,没掀出大风浪。 “那位……是叫中村光是吧,怎么惹到那群人了?” 伊达航对此事了解不多,不过娜塔莉提过一嘴,最近类似的飞车党越来越多,甚至学校附近也出现了些,她有些担心学生会不会因此收到影响。 “因为展览吧,听说中村光要展览出一块宝石,宣传挺久,搞足了噱头,但是到头来是邀请制,不知道是谁搞到了内部名单,上面只有几个高管……” 松田阵平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就因为这个?” “具体我不了解。” 伊达航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问的好仔细,发生什么了?” 伊达航和他性格不同,萩原研二的帮助不会深究,松田阵平会选择秋后算账,而伊达航,他免不了操心,遇到这类事一定要了解个清楚才肯放心。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过去巧了……你昨天提起保田一朗,我今日又正好撞见他鬼鬼祟祟。” 再加上,刚刚撞见飞车党,又横空出世一辆汽车,“恰巧”救下自己。 怎么看都太过巧合了吧?? 松田阵平为这个看上去非常敷衍的借口收了尾:“搞得我有点疑心,不会今天看见中村光的旗帜,过两天又撞见类似的是吧?” 电话那头的伊达航沉默了。 虽然理性完全无法理解是怎么从见到保田一朗就联想到会撞见中村光,但是感性上他还是共情了。 为了避免两人年纪轻轻就患上疑心病,伊达航生硬的将话题扭回去,安慰了几句。 他给自己穿上外套,向外走去。 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今天仍旧需要照常上班。 松田阵平挂断电话。 他叹气一声,也没什么晨跑的心情了,打算原路返回。 然后,他听见了“嘭”一声巨响,地都震动了一下。 这声音距离不远,他职业本能发作,瞬间意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开玩笑了,虽然平时确实会有些治安问题,但是也不至于差到随时随地都会来场爆炸吧! 松田阵平拔腿向声源跑去,他简单的和同事讲了地点和情况。 与他预想的不同,这一整条路安静的吓人,只有一辆车和他擦肩而过。 松田阵平扶住墙壁,气喘吁吁的停下。 这里有很多涂鸦,不过发生爆炸,正面的墙上糊了不少血肉,只能勉强看出原先的图形是一直金色的猫。 最中央一个有些塌陷的坑中,还有些残肢。 不知道是质量好还是巧合,半截崩出来的手腕上,还挂着一块手表。 松田阵平不是那种会特意注意别人身上配饰的人,但是他记忆力不错。 藤田右一恰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表。 他的眉毛再次狠狠一跳。 - 安室透说:“死了。” 他单手操作方向盘,平淡道: “藤田右一警惕心不算重——我还以为他要仔细检查一下箱子呢。” 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轻叹,她似乎走在空旷的地方,脚步声尤其明显: “将自己的功绩归功于对手愚笨,这可不算是谦卑。箱子里的东西呢?” “那算什么?” 安室透笑。 箱子里的东西他不能看,因此他也没有看,对于一些没有言说的东西,他和贝尔摩德还是很有默契的。 “您要的东西,我当然不可能忘记。不过……上面有密码,还得劳烦您做决断了。” “算卑鄙。”,贝尔摩德说道,她看上去并没有很在乎安室透有没有看过箱子里的内容,兴致缺缺, “箱子给我送过来吧,正好,我要和你说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