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从小叫哥哥的竹马居然喜欢我!》 第1章 远航归家 A国的冬天格外冷,雪花落得太早,将近午日,天气也是格外寒冷的。 巨大的螺旋桨飞速转动,凑近私人直升机的雪花直接被打成了水汽。 年轻男子戴着降噪耳机,仰躺在座椅上小憩,长腿随意地支着,价值高昂的骆绒西装被卷出褶皱。 江景程太累了,以至于根本无暇顾及这震天的噪音。 幼时养起的矜贵习性在巨大的疲倦下全部化成了灰,一股脑地倒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那实在是张很出挑的脸,即便此刻重重的疲倦如乌云一般压在面上,也难损他的一丝颜色。 直升机载着人稳稳升空,随行的工作人员尽力保持着安静。 飞机朝着附近的私人庄园而去,那是个超豪华庄园,依山傍水的占了一整座山。 而此刻,庄园的主人正在飞机上沉沉的睡着。 那个大庄园坐落在巨大的峡谷里,群山环绕、绿水悠悠。 山上栽满了巨树,遮天蔽日的树冠密密地拼在一起,和高耸的山体一同阻挡着外面的冷气。 中间却是个极平的岩石地 ,巨大的花岗岩平展地铺在一汪绿水里。 若是行家,就知道这地貌绝非天然。 花岗岩常丘陵,这样平展的地方,只能是人类的移山造海之作。 在那上面,建了一座恢宏浩大的城堡,城堡周围又奢侈地回填上了许多土,移栽了些珍稀花木。 后面的巨大空地上,工作人员在紧张地作着最后的复盘。 连接对岸的私人大桥上正络绎不绝地过着车辆,桥两侧也装饰上新鲜花卉,迎着峡谷里的风,鲜艳的开放着。 今天靖荔湾来的人多,江家大少爷的成人礼,世界各地与江家有往来的有头有脸的家族都要来。 城堡顶端的停机坪一侧,指挥人员早已就位。 这里很高,不比谷底暖和,人们都多穿了些御寒的衣物。 “唐先生。” 来人却一身单薄西装,唐瑾言刚踏上露台,就觉得冷了。 年轻男子搓了搓手臂,虽是东方面孔,却有一双极其奇异的眸子。 那是一双如一块上好玉石一般的眸子,清澈透亮。 墨绿瞳孔微眯,密密的睫毛上瞬间结上一层薄霜。 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鹿皮手套,戴上后淡笑着回应,眼神示意不必理他,专心工作就是。 露台上太冷了,西装不能避寒,侍应生就想让他进屋去避避,也被唐瑾言给拒绝了。 下方的跨江大桥上,各色豪车缓缓地前行着,那是外界车辆进入靖荔湾唯一的通道。 车辆里的唐启轩怀着激动的心情整理着自己的着装,连带着一旁坐着的唐清涵都激动不已。 收到江家的邀请帖,这可让唐启轩这个纨绔公子在在D市公子圈里大涨了面子,此刻恨不得把眼缝扒开,细细地看。 搜罗里面的谈资,记下来回去好跟那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好好炫耀一番。 一身贵妇装扮的白衣美妇人抖着手安抚自己的一双儿女,细声道:“别这么激动,让人家看了我们笑话。” 唐启轩和唐清涵正十分激动,突然被她这么一扫兴。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地不爽。 唐启轩无语地开口:“妈,你就别说话了,你抖的比我们还严重呢。”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李丽雅脸色白了白。 这两人完全无视掉她,自顾自地大笑着。 对于一双儿女的无礼,她也无可奈何。 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高,丈夫娶自己回来就是当个花瓶用的,也不爱重自己。 儿女在婆婆那养大,从不跟自己亲近的,娘家更是毫无依仗的。 副驾的唐振华威严的目光紧接着扫了过去,那是个面色黝黑的男人,后座的三人都急急地噤了声。 三角眼扫过,敕令他们闭嘴。 可到底是宠惯了的,仗着自己奶奶的疼爱,没一会儿就又闹腾起来了。 “诶,你说,这江家少爷不是都二十二了吗,怎么还叫成人礼呢。”唐启轩的眼睛仍旧盯着外面,一双黑瞳滴溜溜地转。 “这你都不知道!”唐情涵得意极了,迫不及待地开口。 “人江家不是按年龄来的。是真进了公司才算成人,可以继承家业了呗。” 到底只是个二八少女,没一会儿就耐不住性子了。 “奶奶没告诉你吧。”兴致昂扬地炫耀起自己分的的宠爱比别的人多了。 这唐启轩能乐意,脸气得都红了,正欲发作。 前座的唐振华就扭了脸,刚都说了不许他们说话,现在还说,这无异于挑战他的权威,大喝道:“够了,不许说话。” 唐振华平常都不怎么管他们,这时候要管,两人自是不服的。 但他突然的大喝让众人一僵,唐情涵最甚,眼里几乎是瞬间就蓄上泪水。 反应过来就要呛声,就被李丽雅慌忙搂过,冲她轻轻摇头。 女儿不管怎么样也是偏向妈妈的,唐情涵被搂进怀里,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硬着脸扭着头不说话。 车辆还是在缓慢的行驶着,唐振华的心情很不好,自然更无暇顾及身后的几人的。 这是个双向四车道,周围包裹他们的都是些迈巴赫、宾利、保时捷之类的豪车,最次的也不过是奥迪一类。 而自己只开着一辆丰田,在这些豪车里面格格不入。 江家给他请帖,他该惊喜的。可觉得自己身为D市的企业代表,请一下自己也不可厚非。 可今日来了,他才觉出些不对来。 江家,怎么会请自己呢。 再大的疑惑也只能暂且咽下,大桥上的车一辆挨着一辆,退不出,也没有回头路。 太阳完全升到中央了,寒气也消退不少。 巨狮涂装的直升机终于进入唐瑾言的视野里,他站起身。 极具威慑力的巨狮终于也被其他人发现,停机坪的众人纷纷抬了头。 塔台里的雷达明显比人反应的快,这会儿已经工作起来了。 黑色直升机上涂装着一个巨狮,獠牙里含着一个硕大的满绿翡翠。 鬃毛处装饰着一众彩宝,巨掌踏着矿石原石,仰天嘶吼。 整个A国,没人看到这个狮子而不胆寒的。 顶楼的雷达跟着开始旋转,操控台上嘀嗒作响,直升机悬停着,等待着下方的指令。 收入信号、解除干扰、塔台接入,最后肃清空域后。 直升机上的两位飞行员才收到最终指令,操控着驾驶杆和总距杆,往标记点降落。 飞机降落,驶入靖荔湾地域,立马就能觉出些不同来,空气湿润柔和起来了。 峡谷地貌确实如此,周围的山体阻隔了些冷空气,这里总是要比外面暖和些的。 跨江大桥车辆络绎不绝,人们在大门处下了车,乘着专门的摆渡车进入,空载的车辆就跟着指引沿着环江大道离开靖荔湾。 车连着车,这实在是个很震撼的场景,不过飞机之上的人此刻却无暇欣赏。 唯一有心欣赏的人此刻正在酣睡,下面也下达了让他们轻着陆的指令。 只能更加小心地盯着风向,别吵醒了这沉睡中的人。 起落架着地,上面的人只是轻轻地回弹了下,唐瑾言轻松口气,先一步踏进机舱。 见人未被吵醒,朝后面嘘了声,就轻揽起人朝室内走。 人员离开,停机坪就开始降落,带着飞机往下面机库里走,后面还有飞机要来,这架可不能停太久。 乘着专门的电梯往房间里走,路上的人员也心照不宣地闭了嘴,唐瑾言畅通无阻地抱着人回到卧房。 轻轻地将他放到了床上,微蹙的俊朗眉眼缓缓地放松下来,唐瑾言见此。 轻轻地笑了下。 娇气。 撑着手臂看着人安静的睡颜,看了好几眼,真是好久不见了。 没忍住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调试好他床头饮水机的温度后,才静静地阖上窗帘出门去了。 离开卧室,来到小客厅,正好定制的西服送进来了。 唐瑾言就盯着人安静地把它们放下,检查过一轮后才和人一起离开了。 等他离开江景程的房间,就迎面遇到时灵华了。 来人正是江景程的母亲,正殷切地看着房门。 唐瑾言便停住脚,笑着朝来人打招呼:“伯母好。” 那人还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笑容挂在脸上,说:“刚从工厂赶回来。” 话毕,目光又放到了那个房门上。 她的年纪不小了,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岁月公平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这也难掩其中的风采,眉眼中的风采依旧,可以窥见,年轻时究竟有多绝代风华。 现如今,裁剪得宜的女士西装一衬,只能觉出年龄的厚重与威严来来。 她笑着弹了弹身上的灰,开玩笑道:“风尘仆仆地,让你看笑话了。” “这怎么会呢。”身后走来一人,爽朗地接过了话头,唐瑾言便先朝来人打起招呼:“伯父。” 唐瑾言紧接着笑着转过头来,对时灵华说道。 “您身上那灰还不知道是从哪个百亿原石上切出来的翡翠沫呢,这沫沫都要价值千金呢。普天之下谁能看您的笑话呢,要真看我也想被这么看笑话。” 气质儒雅的男人在时灵华身旁站下,三人闻听此言,俱是哈哈一笑,江宇梵夸道:“还是我们阿言会说话啊。” 唐瑾言轻笑,道:“阿程已经回来了,累倒了,等到点了我去叫他。” 时灵华听到这话,禁不住地忧心,望向关着的房门。 现在人也睡了,她也不好进去打搅他,但让她现在就走,也不愿意。 唐瑾言看出她的忧虑,笑道:“没事的伯母,阿程的身体您还不了解,没事的。” 滴滴滴[加油][加油],新文新文[坏笑]收藏起来[好的] 钟爱豪门文的友友们入股不亏哟,如果你看下去就会知道它超级真实哦(诸如:主角之一的烦恼是:要进家族控股的那个企业的董事会) 收藏收藏,不要养文啊,作者就这一本,受不住啊 作者商科,商法不分家,不会出现什么特弱智的不合法情节。我也会小小的涉猎一些经济学常识(诸如赌场、股票一类的) 好了,现在是此文的背景了 架空背景,家族架构取自欧美那边,具体可参照《权力的游戏》里的各大家族,有家族图腾和彼此的传承故事。 当然了,这不是个中世纪的故事。 辅以现代背景,国家机器依旧占上风,国家权威不可撼动。因为本书主写商业,所以可能嫌的它重商,不过真实情况不是的哟。 作者乃受控,包不虐受的[害羞] 作者是个女的,包不虐女[垂耳兔头],坚决不延续一般“豪门”门里女生只能联姻的价值认同,坚决拥护女性的继承权[眼镜] 谁再让女的只能结婚,我扇死t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远航归家 第2章 乖孩子 时灵华和江宇梵听到这话,心里的担忧少了些,“辛苦你了,我们都不在,倒是麻烦你了。” 他们都忙,几近年关,大采购季。 黄金期就罢,还是各种款项结款的时候,两位掌舵人怎么可能不忙。 连这个成人礼都是唐瑾言督办的,家里闲人实在是少,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这样的操劳事他们遭不住。 两家是世交,对于江景程的喜好,唐瑾言可比他们清楚。 “这有什么啊。”唐瑾言朗声一笑。 “好了,伯父伯母,客气的话不必多说,快快换换衣服吧。” 江宇梵哈哈一笑,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 “多谢你了。” 时灵华又看了那房间好几眼,才跟着江宇梵缓慢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 “放心好了。”江宇梵搂过还在担忧的时灵华,开玩笑道:“铁娘子也知道顾惜身体了。” 时灵华甩开他,白眼道:“那是我儿子,能一样吗?” “行行行,你儿子你儿子,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两人渐渐走远,嬉笑亲密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等走到走廊转角,身影消失,唐瑾言才后知后觉地移开目光。 成人礼的各项早已落定,开宴在下午,他就想着到堡外的跨江大桥上转转。 “哥!”正欲转身,身后一声脆响将他喊停。 唐瑾言听出这声,笑眯眯地扭头,就见一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俏生生地站着,轻轻提着裙角。 站姿…… 有些奇怪。 唐瑾言不赞成地靠近,扶住因高跟鞋而站立不稳的江幼晴,说道:“小姑娘别穿这么高的跟。” 江幼晴做了个鬼脸,很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它居然这么难穿。” 唐瑾言扶住人,这才对她的成长有了个实感,穿着小高跟,都到自己下巴这了。 前年才到自己腰边的小女孩俨然成为了娉娉婷婷的大姑娘了啊,笑着兴叹,这岁月不饶人呢。 江幼晴坚持了会儿,果断选择了放弃,踢掉高跟鞋,踏上佣人递来的小平底。 “这才对嘛,我们幼晴一定是个大高个,不用穿难穿的高跟鞋的。”唐瑾言熟门熟路地哄着。 江幼晴高兴了,嘻嘻一笑,期待的目光望向刚刚闭合的房门。 唐瑾言望过去,两人目光碰到了一起,他嘘了声。 江幼晴跟着抿住唇,但还是年纪小,没忍住出声问:“哥哥回来了吗?” 唐瑾言往那房门柔和地望了一眼,“回来了,只不过累倒了。” 比了个睡眠的手势,笑着答:“在补觉。” “啊~”到底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没忍住就失望地叫出了声,她跺了跺脚,“也不知道给我的礼物忘记了没。” 唐瑾言好笑的抱臂,说:“你哥的生日,你还问他要礼物。” “那怎么了。”江幼晴小脸一昂,十分傲娇地道:“他答应我了。” 说完眯着的眼睛睁开,脸色偏重地盯住唐瑾言,幽怨地提醒道:“你也答应了我,哥,要给我礼物的。” “嗯嗯嗯。”唐瑾言只点点头,故意不给她回应。 等江幼晴快急了,他才准备开口。 江幼晴却恼了,“大讨厌鬼!”一摔裙子就要走。 “诶哟喂。”唐瑾言这才上去慌忙地哄,“好了好了。” 拉住人,“给你准备了,阿克哈塔克马,一匹白色小马驹。” 是马! 听到最想要的礼物,江幼晴顿时不恼了。欢快地转过身,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期待地问:“几岁了?” 唐瑾言轻轻抱住手臂,自是不再逗她,如实说:“两岁了,你再养一年,跟它熟悉熟悉之后就可以骑了。” 只觉越大,越跟她哥哥一个脾气的。 “几号马房!”江幼晴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了,激动地直跺脚。 “二号。”唐瑾言无奈地答,看她立马转身狂奔的身影,“你穿裙子怎么骑啊。” “诶呀诶呀,我会换马术服的,我就看看。” 看看,连头都不舍得回的。 唐瑾言无奈地笑。 也不知道她亲哥给她准备了没,唐瑾言抬步,想着,给外面打出一个电话。 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筋角弓出售的。 江幼晴自然爱弓,手里的弓可是不少。 要不费些功夫,恐怕送不到她的心坎里去啊。 不过想来也好送,小姑娘长大不少,以前她那弓估计尺寸不合适了,挑些成人的款也新奇。 坐着电梯下去又看了会儿场地,基本上都复盘完了。 唐瑾言看基本落定,就想去找江景程了。 回到房间,看人居然醒了。 没睡一会儿啊。 眉头不禁皱起。 一身英式西装的人坐在椅子上,身影挺拔,长腿随意地支着。 那西装是很严肃的颜色,黑色在正式场合里总是不出错的。 英式西装的裁剪不必多说,但袖口没有挽好,领结也没打。 估计才起。 他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长腿耷拉着,眼睛无神地睁着,与咖啡机里一滴滴滴落的浓苦咖啡作着对峙。 唐瑾言无声地靠近,拎起领带,扶正他的头,手指带着领带绕过修长白皙的脖颈。 江景程人没动,任他手指灵巧的活动。 看到他,眼皮眨了眨,唐瑾言的绿色眼睛看人总是格外舒服的,随即生无可恋地闭了眼。 唐瑾言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起了些失望来,即便他知道这样并非针对他。 江景程头往后仰去,喉咙里发出了些类似撒娇的哼哼声,意有所指地说:“阿言哥,咖啡真的好苦啊。” 唐瑾言打领带的手指顿住,“嫌苦你就不喝了呗。” 随即看向他,眉头轻皱,“还困啊,昨晚几点睡的。” 江景程吸了口气提神,实诚道:“没睡。” 怎么睡啊。 江景程只觉往事不堪回首,三个月的时间要把江家持股的各大集团和公司全部审查一遍,时间都快赶死了。 江景程才知道他们家不止玩矿,还TM的玩股票。 持股的集团涉及各大领域,集团分布那叫一个天南海北。 一些高新产业还好,像农渔一类的,它们的工厂可都在“穷乡僻壤”处啊,那给人折腾的啊。 这到最后冲刺关头了,根本睡不了。 唐瑾言闻言立刻扯出领带,皱着眉吩咐:“现在去睡。” “来不及了。”江景程从唐瑾言手里抽出领带,在手里搓了搓,里面密织的金丝很凉,让他清醒了些。 “来得及。”唐瑾言才看见他眼下的乌黑,他的话并不多,但对于江景程,他总是有无限的耐心,轻声哄道。 “现在十二点二十二,宴会四点半才开始,你三点起来准备就没事,还能睡一会儿的。” 江景程有些意动,但还是摇头,说:“今天人多,能来的都都来了。我不早去打个招呼,太失礼了。” 说着眼睛还要看向唐瑾言,棕色眼瞳透亮,跟诉苦似的。 这种下意识的依赖让唐瑾言很受用,可听了内容,心脏又像是被泡进酸水里揉搓几轮似的,直叫他皱了眉。 乖孩子。 承诺道:“没事,我给你盯着,先去睡一觉,等状态调整好了再去也不迟。” 江景程还是觉得不妥,唐瑾言无法,只得半拖半拉地把他按到床上,人往床上一倒,身体倒是实诚地多。 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看他半睁不睁的眼睛,这样的颜色,想与不想睡,不易伪装。 多久没睡过正经床了啊,恐怕这三个月觉都是在座椅上对付过去的吧。 唐瑾言也这么来过一轮,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的,忙得要死。 一个一个公司、一个一个集团地连轴转,忙地直叫人觉得这公司是碧落黄泉、无穷尽也的。 财报、高层还有未来的企划,看的人眼花缭乱,那数字多的直叫人头疼欲裂。 把人按在床上不让起,江景程起先还挣扎挣扎,按了会儿,连呼吸都渐渐地缓和了。 他身后的床垫都是按着他的身材量身定制的,一床的名贵面料,这么矜贵地养出来的少爷要在硬硬的座椅上睡。 可以想见,那睡眠质量有多么糟糕了。 唐瑾言知道他一定还没睡熟,轻柔地说道。 “放心睡吧,伯父伯母都知道你在睡,他们也在,我也在,放心睡吧。” 江景程的眼睛动了动,唐瑾言继续说:“衣服脱了好不好。” 江景程喉结动了动,唐瑾言凑近去听,听他说了句“好。” 轻轻地抬起他的脖颈,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唐瑾言抖了抖脱下来的外套,看了几眼,就随手扔在地上了。 隔着西装裤,伸手按了按江景程的大腿。 本来觉得不用脱这衬衣的,本来就是纯棉的,穿着睡觉没什么问题。 可按了按,他穿了衬衫夹。 这样正式的场合,他穿着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金属夹子箍在大腿上,睡着肯定是不舒服的。 “给你衬衫也脱了啊。”唐瑾言不指望得到江景程的回复,人早睡熟了,自顾自地解起江景程的裤子。 扣子一个个取下,雪白的皮肤缓缓入眼。 为防失态,唐瑾言的动作很快,但他的耐力只够撑到他把衣服全部扒下来,穿就别指望了。 就这么睡吧。 提起脱下来的全套西装,又把他之前穿着的那身拿了出来。 交给侍应生,随即吩咐人把备用的那套拿过来放进房间,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间了。 耐心地等到了三点,先起身去把咖啡机手柄里磨好的咖啡豆倒出来清洗清洗。 倒入新的咖啡豆,味苦,还没磨好,远远地唐瑾言都闻见苦味了。 不怪他不喜欢。 等它开始萃出咖啡液,唐瑾言才把哈欠连天的江景程叫醒。 “诺。”唐瑾言把萃好的咖啡递给他,苦也没办法,一会儿成人礼主角要是没精神了,那才是真糟糕。 加了不少牛奶,应该没那么苦。 江景程耷拉着,身上的睡衣是唐瑾言给扣的,乱乱的。 外面人要看到此刻他这萎靡的样子,不知道要惊掉多少大牙呢。 唐瑾言看他的样子,轻笑着催促,磕了磕瓷碗。 “唉,命苦人专属饮料。”江景程生无可恋地举起,但没喝。 没一会儿,眼神转向了唐瑾言。 唐瑾言挑眉,“干嘛?” 江景程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笑眯眯地看人。唐瑾言呲笑一声,拿起一旁茶具的空瓷碗,“来,陪你喝。” 江景程将大半“苦药”倒进唐瑾言的茶碗里,自己便将剩余的那部分“牛饮”了。 起身去换衣服,唐瑾言就把剩下的喝完了。 不用怀疑[害羞],主角就住城堡。[墨镜] 也不要怀疑,主角一家是真的老钱,总裁在他们眼里都只是高级打工人。控股数家集团,他们不需要上班,什么都不干,控股集团的每天的收益都有他们的份。 家族资产有家族办公室专程替他们打理(家族办公室的运转原理后文会揭示),继承人们不用去上班(也不用非当总裁喝酒得一身胃病),毕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如何打理他们的资产。 当然了,那也是按理了,为了让我写下去,我们就让他去上班吧[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乖孩子 第3章 咖啡好苦 难喝。 唐瑾言抖了抖,牛奶加得不好,苦不苦,甜不甜的,最难喝了。 将两个杯子水冲了冲,放好后江景程正好出来了。 颜色还是不出错的黑色。 但可不要以为它只是单纯的黑色。 江景程抬步往唐瑾言那走,阳光顺着红丝绒窗帘照下来,衣服那柔软的布料里居然反射出了些瑰丽的金属光泽来。 这是金线作隐的效果,无数金丝密密地织在了骆马绒线之下,让那柔软的丝绒质感里透出些缎面的光泽来。 黑?——那也是金光闪闪的黑。 里身的马甲上还挂着个金制怀表链,倒是和这整身的衣服相得益彰了。 “阿程,带个领针吧。”唐瑾言看着他来回走动,给出建议。 江景程觉得也可,回头跟住他,唐瑾言正往衣帽间走。 里间的大玻璃展柜,放着琳琅满目的一堆饰品,驳头链、袖扣、胸针、领针、领带夹、礼服扣、怀表链,什么材质应有尽有。 在一众十分完美的金属光泽里,唐瑾言相当有目标地选出来了一个。 宽肩窄腰、长腿妖姬,就要这么配,看见他这套的第一眼,唐瑾言就想好怎么给他配了。 挑了个领针出来,又在摇表器前看了看,问道:“现在挑个表?” 西装肯定是要配表的。 “理查德米勒?”唐瑾言开玩笑道。 江景程看他。 “好好好。”唐瑾言笑着闭嘴。 江景程从他手里拿过领针,看了摇表器一眼,扫了一眼,答:“就百达翡丽吧。” 人就走了。 “哈。”唐瑾言笑了声,看了看他这摆了一排的理查,以前可是在中间摆着的,现在也放一边了。 没说戴那个型号的,唐瑾言就估摸着给他挑了,百达翡丽也不容易出错。 配饰穿戴好,就要去修整发型了。 造型师早已就位,江景程在巨大镜子前坐下,才想起问问家里人都到的怎么样了。 唐瑾言在一旁坐下,说道:“老爷子、老太太不必多说,就在湾内。伯父伯母到了,比你晚一些。幼晴。” 说到她,唐瑾言笑了声。 “我给她带了个小马驹,现在保准在马房,估计都在马场跑几圈了。对了,你答应给她带的礼物?” 江景程闻言笑了下,“这敢忘啊,她不要闹死我了。给她配了套弓,找了个大师做的,可废了一番功夫呢。小姑娘长高了,对了,你见到人了?” 唐瑾言轻笑,还真是心有灵犀,都找的弓。 “见到了,小孩爱美了啊,穿个高跟鞋。不过不会穿,没穿一会儿就扔了。” 江景程轻笑,“她什么时候不爱美了。” 如果江家有最美房间票选,那江幼晴的房间绝对是毫无疑问的桂冠。 人那房间,本来是跟江景程一个规模的,小两百平。 但她想要楼下那个阳台,喜欢藤本月季。 谁能拗得过她啊,造了个电梯,把楼下的房间一并划给了她。 现在她那边墙壁上爬满了月季,一到春秋两季,满墙的粉红月季。 又围了个小花园出来,楼下的房间她不怎么爱住,就对着小花园,弄了个茶室。 又打了一面墙,迎光做了衣帽间。 从小到大的首饰都堆在那里,别说,珠宝和鲜花真是绝配。 时灵华也喜欢的很,后来就把这个设计推广到一些店面里了。 江幼晴对店面经营不怎么热衷,不过是年纪小的缘故。 左右现在有时灵华看着,等她大了,再把店面一并给她。 店都到她手里了,还能不管吗。 江景程以往都是做个发型都了事的,今时不同往日了啊,眼下乌黑遮不住了。 造型师只能无奈地给他上强力遮瑕了,江景程昂着头让造型师给他遮。 唐瑾言在后面发笑,江景程很无语了,但苦于不能说话,动了动去没遮好破妆了可不好。 终于遮完,回身反击道:“你能不能别笑了,你当时上遮瑕我都没嘲笑你。” 唐瑾言翘了翘二郎腿,认真地回想回想。 已经过去两年了,好像也上了吧。 但是,“阿程,我怎么记得你根本没有很早到啊。” 又开始了。 江景程浅浅地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你怎么还记呢。” “怎么不记。”唐瑾言支住头,大有一副算总账的样子。 “我记得某人可是晚上才到,日理万机到连个礼物都没带。” 他本来是正经说的,可说着说着,语气里就带出了些阴阳怪气来。 江景程挥推造型师,翻身过来再次给自己正名。 “我那不是远在千里之外上学嘛,在飞机上难道我跳下去给你买啊。” 江景程有些蔫蔫地解释道:“再说,我也给你带了啊。” 唐瑾言哼了声,现在他越解释,唐瑾言越觉得他就是在敷衍自己。 点破道:“一捧花,还是在我家花圃薅的。” 这话说的。 江景程瞪大眼睛,道:“你当时收到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瑾言语塞,他当时确实是很高兴的。 晚上大部分花早闭合了,想找到一大束开着的花极其难得,可以想见,在花圃里翻找了多长时间。 是用了心思的。 他的生日在秋季,正逢高校开学季,他逮不到放假时节的江景程,只能千敲万打地叮嘱让他早点到。 当时很不高兴,一整个白天都不见人。 守在江宇梵和时灵华身边打探着人的消息。夜宴都结束了,飞机才轰轰落地。 他急着去找人,在停机坪那又落了个空,不见人,踏着重重的脚步去问沿路的人。 月亮早挂上去了,越走人越少,他根本找不到人问,只能烦躁地薅起一旁的长草,愤愤地往地下扔。 “喔。”身后传来日思夜想的声音,唐瑾言迅速地转过身。 来人的装扮和他预料的不同,甚至是大相径庭。 唐瑾言在此之前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成人礼上的场景。 穿着相同色系的西装,同进同退、迎来送往、言笑晏晏。 即便江景程给不了他一个确切的名分,那也要让别人一提起江景程,下一刻想起的就是他唐瑾言。 可江景程失约了,他没有和自己站在一起。 他愤怒于江景程的失约,可见了他此刻的狼狈样子,又是忍不住地心疼。 此刻的江景程不能说的上体面,甚至算得上狼狈。 一身宽松衣服,卫衣帽子甚至耷拉到了脖子前面,蓝裤子上还沾着泥土,更不提鞋有多干净了。 衣服也湿了,水痕从脖领直泼到腰腹那,淋得结结实实,连头发上都是水。 手里抱着一大束花草,唐瑾言承认,当时他的心尖一颤。 一整天积聚起来的滔天愤怒在在满园青草香里全部化成了灰。 他只盯着江景程,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亮晶晶的眼睛缩了缩,江景程看起来不好意思的很,硬生生地把白净净的脸给憋红了。 “怎么了?”他没忍住问,其实当时很想要江景程手里的花的,但忍住了。 他原是想着,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人值得江景程费这么大的功夫了。 所以他等了。 很忐忑的声音响起,“我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 瞳孔剧烈地缩了缩,巨大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恰巧这时,他偏就看到了江景程攥紧花柄的动作。 什么意思,这花也不是给他的! 在江景程的事上,他总是容易犯糊涂。 这样的谦词,他都当了真。 只记得巨大的愤怒和恐慌包裹了他,江景程在学校最受欢迎他一向是知道的,阳光美少年,没人不喜欢。 他不知道在江景程独自生活的两个月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个月,谁进入他的内心了。 最令他愤怒的是,只这两个月。 谁啊,两个月能盖住自己十余年的陪伴了! 对面的少年低着头,也幸好没抬头。 唐瑾言一向很介意自己的凶相被他看到,本来就比他大两岁,长得也不温和。 再一凶,更嫌老了。 “就先给你做了个花束,等回头我再补给你行吗。” 少年说完话,悄眯眯地抬眼,唐瑾言极速地收起表情。 “给我的?”他还是问,迫切地想要一个唯一的、确定的答案。 细微地点点头,唐瑾言的手伸出去了。低头嗅了嗅,又捏了捏江景程的手,“好凉。” 江景程另一只手也摸了摸自己,“还好吧。” 看他一身的水痕,唐瑾言皱起眉,“找了多久?” “没多久。”这人又笑了,唇色很深,笑起来很漂亮。 花房的巨大玻璃幕墙和远远悬挂着的高远月光,都不及他分毫。 因为江景程,他总是糊涂的。为了江景程,他干过很多的荒唐事。 比如,因为一束花感叹地一塌糊涂,放在房间里没事都要翻出来,甚至为了尽可能保留花的鲜度,专门去投资这样的实验室去研究。 最后,还是做成了干花。 又比如,恶劣地去警告一切想要靠近江景程的人。 恐吓一个深信中世纪女巫风闻的小女孩,拿着变声器扮演女巫,勒令她不许靠近江景程,否则就要老鼠啃光她的骨髓。 又或者,青春期的第一个春梦。 无数个因江景程一时不慎忘记照顾他的需求而辗转难眠的深夜。 总之,荒唐事多的离谱。 唐瑾言从往事里回过神,那亮晶晶的目光再次看向他。那人“啊”了声,看着很不愿意听他说什么陈年旧账。 不说了,唐瑾言这么想着。 刚这么想完,就见那人双手一摊,说。 “好吧,你要还是气的话,那你也不给我送好了。这么抵一下你会好点吗?” “不行!”这还用想,直接拒绝! 这时…… “哥哥!”更脆的一声大喊从门口传来。 男生的声带在这方面天然地吃亏,江幼晴高八调的声音完完全全地把唐瑾言这个低音炮给盖过去了。 “阿晴。”江景程全部的注意力自然是移过去了。 “哈哈哈。”江幼晴蹦蹦跳跳地过去抱住江景程的手臂,听她的祝福,“哥哥生日快乐哟。” “谢谢你。” 江幼晴提着裙角,大大方方地向他行屈膝礼,江景程则含笑俯身,回以鞠躬礼。 江幼晴的目光朝后,也朝唐瑾言屈膝。 江景程的目光也扭过来了,唐瑾言只能起身同样回以鞠躬礼。 没事,晚一会儿送不要紧。 江景程拿起一旁的抽纸递给她,又看了看她磨红的小腿。 “你去跑马了。”陈述句。 以为谁再说男士的装饰少呢[问号] 他不知道而已了[眼镜] 唐瑾言公主属性初现咯[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咖啡好苦 第4章 争抢第一 江幼晴耍赖一般摇了摇他的手臂,江景程轻哼,“跑马要换马术服,穿着裙子很危险的,你看你的小腿。” “我跑的很慢的,废话哥哥!” 唐瑾言在后面好笑地看着,这会儿还有心看热闹。 这是个大咧咧的,怎么滴也抢不到他前面…… “哥哥。”江幼晴从身后跟变魔术一样变出来了个丝绒盒子,唐瑾言腾地一下坐直起来了。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主要这是江家的传统。 成人礼上第一个送出礼物的人会得到祝福,与主人公建立羁绊,成为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 早些年,这个礼物都是由未婚妻、未婚夫送出的。 不过到了现在,早不兴娃娃亲了,能送礼物的人就多了。 他守着人,等的就是第一个的名头 “幼晴!”这次知道夹嗓子了。 “送给你的礼物。”江幼晴手举得高高的,献宝似的高兴地说着话。 听到身后的声响,两人俱是转了头,江景程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他也看着江景程,无奈又尽力地掩盖好土崩瓦解,干涩地说:“没事,我就问问阿晴腿伤用不用上药。” “不用啊。” 你指望一个十一二岁千娇百宠长大的千金小姐有什么顶尖的察言观色本事。 她笑嘻嘻地摆摆手。“不疼,只是红了而已,一会儿换长裙就是啦。” 说完继续乐呵呵地拉过江景程,把丝绒盒子推到他手里,得意地说。 “我是第一个送你礼物的人哦,我以后会是与你羁绊最深的人哟。” “你本来就是我最亲密的人。”江景程笑着揉她的脑袋,“行啊小妹。” 唐瑾言目眦欲裂地看着,他等到了现在啊。 江幼晴得意地踢踢脚,眨眼之间跑门口了,笑嘻嘻地扒着门:“哥哥自己看哟。” “还不好意思了。”江景程打开丝绒盒子,还没看,唐瑾言就先一步把东西套进他的手指里。 江景程的大拇指翘了翘,果真一下就被这玉扳指给吸引了。 矿产世家的长子,对玉的敏锐度一向很高。 他还一贯喜欢绿色的东西。 对光一照,就喜欢上了。 这成色! “你从哪挖来的啊。”江景程感慨上了,把它取了下来,对着阳光一圈圈看。 满绿翡翠,还是高冰种的。 这样的玉,他有很多个,但别人送的,总是不一样的。 又给套了回去,唐瑾言见他又带上,脸上才有了笑容。 “这你别管,挖好东西这可是我们的绝活,不是我们家人不外传的。” “哼。”江景程笑了声,“不告诉算了。” 唐瑾言扯了扯嘴角,看他继续拆江幼晴送的礼物,“送的什么?” 肯定没他的好。 江景程乐不可支地把一支钢笔举了起来,唐瑾言粗略地扫了一眼,制作粗糙。 哇,怎么笔身上还有个小凿痕呢。 肯定没…… 等等,唐瑾言看着江景程将它给转了过来,它的全貌被露出来了。 不是个钢笔,是个钢笔造型的胸针,并不光滑的背面,正面却是极为璀璨的。 镂空延伸出了一个眼睛造型,两尾极其锋锐,又从中心延伸出了许多细线,像是圣母玛利亚的璀璨头冠。 里面满镶了碎钻,又杂居了很多蓝、绿宝石,中间是一个高冰种的帝王紫蛋面。 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出惊心动魄的色彩,众多不容忽视的颜色散在人的面前,火彩耀得人难以侧目。 放拍卖场里可以起八位的高价了,唐瑾言几乎是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坏了! 别是自己做的啊! “小妹亲作,技艺不佳,宽恕宽恕╰(*°▽°*)╯”念出来了。 “诶呦。”江景程捂了捂心脏,把它给别上了。 挨近心脏,可比手指近多了。 “自己做的。”唐瑾言干巴巴地确认。 “当然了。”江景程乐滋滋地说道:“她也到接触珠宝的年纪了,最近应该被扔进工作室了。” “哦。” 看他这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江景程以为他这是又要提自己没给他提前准备成人礼物这一茬了。 看了他一眼,伸手用力拉他衣领上的锁眼,把那个狐狸头拽出来,说道:“我也给你做了好不好,一个链条一个链条给你打出来的驳头链好吗。” 这种小东西最难打了。 链尾做了个狐狸尾巴,合金材质的,很可爱。 那尾巴原本妥帖地放在口袋里,此刻也被他给拽出来了。 唐瑾言急忙抓住狐狸尾巴,怕人拿走,把它拿回手里,“我知道,没说你。” “给我安回去。”举着狐狸头给江景程,江景程就势接过,放在眼前看了看。 觉得它好润啊,金属材质的很少这么润,像是常放在手里把玩的,笑眯眯地说:“嘴硬,你很喜欢它。” 唐瑾言盯着他,笑着反问:“谁说不喜欢他了?” 驳头链穿过锁眼,狐狸尾巴藏进口袋里,两人就出去了。 走进小宴客厅,两人就分开了。 唐瑾言就站在了自己父母旁边,“父亲母亲。” 易昉元回头笑着挽上他的手臂,同样墨绿的眼瞳,那是张很美丽的一张脸,和唐瑾言有五分像,硕大蓝宝石在她的脖颈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爸妈。”江景程往里走了一步,就找到了江宇梵夫妇。 时灵华转身递给他一杯香槟,江景程顺势接过。 时灵华往他身后看了看,不禁问道:“幼晴呢。” “在换衣服。”应该吧。 “这丫头。”江宇梵笑着叹道:“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她能多积极。” 说话间,迎面就走来了一对夫妇。 “李伯、刘姨。”江景程含笑朝两人打招呼。 “阿程结实了不少啊。”刘美涵笑着应下,夸赞道:“大帅伙子了啊,以后可好讨女朋友呢。” “阿姨真是过誉了。”两人的香槟杯轻碰。 唐瑾言远远地看着人,见了不少有女儿的人家靠过去了。 没一会儿就站不住了,凑近易昉元,道:“我们去江伯父呢吧。” 易昉元刚结束一场社交,听见唐瑾言的话,转了高跟鞋。 转身的瞬间远望了眼唐鸿彬,笑容淡了些,才答:“好。” 唐瑾言和易昉元像,眉眼最像,都是极具攻击性的眉眼。 但易昉元的眉梢总是蹙着的,总是带着丝化不开的忧愁。 唐瑾言感受到了她望向那个方向后情绪细微的变化。 “妈妈。”唐瑾言没忍住地唤。 可她不需要自己的哄慰,情绪早已土崩瓦解,无知无觉了。 易昉元抬起脸,又是那无懈可击的笑容。 是啊,冰原狼的后代,无需被人怜悯。 “怎么了。” 唐瑾言住口了,扭过头,“没事。” 放慢了脚步走,江景程身旁的人多,他们走得很慢。 江景程正含着笑一个一个地推夫人们发起的“相亲邀请”,余光看到了唐瑾言,久违的解脱感终于来了。 退后一步靠近他,笑着示意道:“别只是我啊,这位,才是真的青年才俊。” 唐瑾言无言地看了江景程一眼。 江景程正巧笑着看着易昉元,易昉元无法地轻笑一声。 他靠近她,环着人朝最近的沙发上一坐,殷勤地把一杯温茶递到她手里,易昉元才笑着开口。 “谁要把女儿介绍给我们这两个小子啊,儿女自有儿女缘,我们急有什么用啊。自己才最重要,不如聊聊,这各位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新鲜物件啊。” 诶呦,她这话一开口,众人可是转了注意力了。 正式宴会还未开始,现在就在场的哪位不是和江家私交甚密的。 这易昉元可是比江景程还难见的,手里新奇东西无数,夫人小姐们谁不喜欢她。 唐瑾言对于他的操作早已见怪不怪了,看他笑嘻嘻地靠近自己,拉着自己远离夫人堆。 江景程比自己讨母亲欢心多了,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总是最感染人的,易昉元很喜欢他。 易昉元和时灵华是手帕交,大了,生意场上也是合作伙伴,小时候常接江景程来玩。 江景程小时候长得很慢,八岁还长的跟个六岁小孩似的,奶团子,可爱的很,谁见了都喜欢。 那时候唐瑾言已经十岁了,看着却跟个十二三岁的人似的,不会撒娇,沉闷,只在江景程面前话多些。 江景程很鲜活,闹腾的很,也娇气,会提要求、不喜欢了会撒娇,让他们这个两口之家多了很多的活力。 “你又拿我妈当挡箭牌。” “嘘嘘嘘。”江景程这就不乐意了,“阿姨都没说不乐意。” 唐瑾言哼笑。 小宴会厅里热热闹闹,下面的大会客厅也是觥筹交错的。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可对他们来说,真正的有效社交也就是这一会儿了。 等主人公下来了,社交就要围绕他们了,怎么轮得到自己。 香槟美酒换了一轮又一轮,人跟看不到边界一样层层出现,大吊顶的水晶吊灯散着数不尽的光彩,让人昏头转向的。 唐清涵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人太多了,酒没注意就喝多了。 有些难受,就离了李丽雅,说去卫生间。 李丽雅被唐振华环着,脸上的微笑已经快维持不住,她也喝了很多,很难受。 可唐振华需要一个美丽瓶子跟在身边,外界也需要一对男女的常规配合。 见唐清涵离开,才敢萌出些了心思。 李丽雅不奢望唐振华主动体谅自己,只得把奢望的目光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可唐启轩只是看了一眼,有些烦躁地撇开脸,他现在很烦。 唐振华在这虽是个小卡拉米,但在D市那也是头头的存在。 他是意识到这一点了,低调的不行。 他儿子可是没有这觉悟,只觉得这跟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这的人居然都不和自己主动说话。 他们都谁啊! 唐启轩不理她,李丽雅有些难堪,只得强撑着笑容再结束一场,才敢小心地跟唐振华说,解释自己去洗手间的原因。 妆花了? 看不出来。 唐振华细细地审视她的脸,年轻时的风采不在了,有了些老态了。 有些烦躁地松开手臂,也不知道每月那么多的保养费都花在了哪里了。 算了,真等破妆了让别人看了笑话就来不及了,冷声道:“去吧,快点回来。” 李丽雅才松了一口气,躲避熙攘的人群,往洗手间走。 这里实在是漂亮,看得出,主人是极其喜欢植物的,就连厕所旁边都栽着大片的植株,美轮美奂的。 第5章 公公平平 唐情涵没忍住欣赏起来,她才从洗手间出来,没注意迎面就撞到一个人,下意识地惊呼,“啊,不好意思。” 两道同样的声音响起,俱是不好意思。 唐清涵穿的高跟鞋,路上铺的有鹅卵石,江幼晴急忙扶住她,“小心。” 唐清涵刚站稳,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就直接冲击在她眼前了,她直接呆住了。 她以前见过最漂亮的——是年轻时候的李丽雅。 可现在她现在,却见到更漂亮的了。 眼型长长的,眼瞳却很大,眼尾微微上挑,神采奕奕的很。 鼻梁很高,唇形很好看。最逆天的,皮肤还好,好到跟没毛孔似的。 个子也好高啊。 “小姐姐,粉底什么牌子的?”唐清涵抓住人兴冲冲地问。 “我。”江幼晴指了指自己,“我还没化妆呢。” “什么!”唐清涵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扯了扯,有些绷不住了。 江幼晴有些着急,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要走了,拜~” 拜了拜手,大踏步走了。 不是吧!还没穿高跟鞋,上天竟然如此不公,唐清涵就这么羡慕地远远看着。 那人一身拖地白色帝政裙,走过的地方引起了一众人的侧目。 “头上戴的是什么啊,发带吗?好自然的颜色啊。” 立刻大宴客厅,走到最后她只能小跑起来,来来往往的侍应生看到她,也道。 “小姐,快上楼,宴会都要开始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幼晴生无可恋地加速,小平底踩踏羊毛地毯的频率愈发高,在电梯附近的侍应生提前给她按上电梯。 江幼晴正好踏进去,笑着道:“谢谢你了。” 那人脸红了红,“不用。” 江幼晴看着上升的层数,急得扯车厢里的丝绒布,在她差点薅秃一块皮的时候终于到了。 端着各色美酒的侍应生看到她,正要打招呼。 江幼晴赶紧嘘嘘几声,安抚下来后悄眯眯地往旁门那钻。 偷眯眯地进去,正要挂上端庄笑容,就被唐瑾言的一句话给破了功。 “阿晴,你头上怎么还挂着马房的草料呢。” “啊!”慌忙往脑袋后面摸,真有草料! 江幼晴惊了,你的意思是她头上顶着个这么长的草料,横穿了楼下一层的大会客厅吗…… 江景程自然是和唐瑾言站一起的,在一旁捂住脸闷闷地笑她。 江幼晴都要哭哭脸了,见他还笑,恼地猛扯他的西服口袋,把草料塞进去。 “哼!”生气地往江宇梵和时灵华那走。 江景程止住笑,看着自己口袋的草料,笑容转移术,唐瑾言笑了。 面不改色地把草料转移到唐瑾言口袋里,笑容消失术。 江幼晴一来,自然就成为了讨论中心。 “诶呦,大姑娘了啊。” 也不怪乎大家惊讶,江幼晴的变化属实是大。 这可是看着长大的,就一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 看周围一圈夸她的,江幼晴又高兴了。 唐瑾言看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觉得小孩真好玩,也笑了笑。 江景程不高兴,觉得只扯自己不扯他一点不公平,伸手去拽他的驳头链。 唐瑾言最宝贵它了,急得伸手去护。 “谁让你笑的。”罪魁祸首来了句。 唐瑾言真无语了,他拿江景程没办法,只能说,“你找茬是不是。” 江景程觉得公平了,就松手笑了。 “下次不许扯。”唐瑾言小心地给它放好,觉得自己还是要强调一下,毕竟这小子劲是真大。 “放心好了,我一个一个链条做的,质量顶呱呱的好嘛。” 他特意强调了“一个”“一个”的,省的唐大公主一会儿又要提不给他提前准备礼物的事了。 “呵。”唐瑾言不置可否,冷笑了声,“扯坏了怎么办,你包修?” 后来又想了想,不行,包修也不行。 “包的包的,我肯定给你修。”江景程拍着胸脯保证,刚拍完。 唐瑾言握住了人的手腕,开口,“某人扯坏我的那条腰带,修到哪里了。” 去扶某个劲大的小子,腰带给扯断了,一下子快把他裤子扒下来了。 江景程心虚了些,他要耍赖了,“啧”了声,装腔作势道:“你还缺腰带啊。” 拍他的手心,锐评:“小气。” 说完就想跑,唐瑾言早有预料地握紧他的手腕,笑着说:“江大少大方。” 江景程手被抓住了,跑不了。听了这话,后背抖了抖,干嘛突然夸他。 “怎么不给我补呢。”唐瑾言千引万导的,奈何这人实在不上道,只能直言了。 用一个坏掉的腰带换一个人亲手做的,值当的不得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唐瑾言笑得太过诡异,江景程一身的鸡皮疙瘩,扯了扯手臂扯不出来,只好说:“补补补。” “什么时候。”就势搂过他的肩膀,把重量压过去,得逞地问道。 江景程伸出两个手指,唐瑾言酝酿着词汇,准备给个宽松的时间。 两周? “不不不。”又加了根手指,保证:“三个月,三个月,我绝对给你做一个。” 去你爹的三个月! “两个月。”唐瑾言冷漠地开口,眼底的纵容却藏不住。 “我要熬黑眼圈了。”江景程幽怨。 “我管你呢。”唐瑾言咬了咬牙,使劲捏了下江景程的脖子。 “你大二扯坏的,现在你都毕业了,我的腰带呢。黑眼圈?青光眼也要给我做出来!” 江景程缩了缩脖子,怂怂地点点头。 这事他真不占理,毕竟当天真让唐瑾言丢了个大人,甚至可以“荣登”唐瑾言二十余年精英生涯里最大的污点榜首了。 校运会上,跑完五千米,铁血文化生江景程晕地连天南海北都分不清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劲,扑进唐瑾言怀里,叭一下就把他腰带扯坏了,带着人往下,内裤都露出来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 做了补救的,虽然…… 把手掌欲盖弥彰地捂在他暴露出来的内裤上, 然后…… 啪地一声炸响。 两人都懵圈了。 荣获一个特写。 全场轰然大笑。 而且……两人的学是出国读的。 恰好那还是全世界连播的。 虽然但是…… 应该只有家长会看,但那也是天南海北的家长。 咂吧了半天嘴,现在回首,硬是没给江景程想出来托辞,“好吧。” 唐瑾言笑了,这事在他自己的视角里,其实也算报应不爽吧。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发现腰带坏了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努力奔跑的江景程。 坐在主席台的优秀学生代表就跑草坪上守株待兔,栽赃某个倒霉蛋了。 虽然他本来就是要下去迎的,腰带坏了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江景程看起来还有话要说,唐瑾言急急捂住他的嘴,“好了,闭嘴,不许再找理由,我不想听。” 丢人至极。 要不是刚剧烈运动完的江景程脸红红的很可爱,他绝对没那么轻易地原谅他。 江景程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发。 李丽雅回到唐振华身边,有些惊讶地发现唐清涵对她的关注度高了很多。 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养大的,她的任务只是陪着唐振华应酬,只有过年可以见,对她自然不会亲密。 回头看向唐清涵,见她朝自己笑了笑,走近了些,李丽雅突然觉得很欣慰。 宴会终于开始,几人跟着人群朝外走,李丽雅倒没什么意外,在外面办宴的不在少数。 唐清涵就比较新奇了,贴近问道:“外面这么冷,为什么要在外面啊。” “你冷啊。”李丽雅有些惊喜的摸了摸她的手,母子连心、母子连心,她很敏锐地感觉出了什么不同来。 想把自己身上的皮草取下来给她,唐振华却啧了声。 李丽雅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脱了皮草,自己这身就极不端庄了。脸色白了白,只能搂近唐清涵不说话了。 唐清涵有些错愕的皱眉,这跟她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颠覆了。 奶奶不是说她是个狐媚子,哄得她儿子都不着家了吗? 唐清涵第一次关注起她穿的是什么了。 这样的隆冬,只一身缎面的旗袍,很贴身。 看的出,只有薄薄的一层,浑身上下,能保暖的只是那件短短的白色皮草,环住脖子、绕着纤细的手臂。 唐清涵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包得严严实实地。 怪不得离不开唐振华呢。靠着他,才有点暖意,否则会被冷死。 可这身衣服是他准备的。 唐清涵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恐怖的想法,巨大的颠覆感在她脑中闪现。 感受着从搂住自己的手臂中传来的细微暖意,搂住自己,是怕自己冷。 那……她呢。 唐清涵扭脸去看,她比李丽雅要高,要低着头去看。 只能看到她挺翘的鼻梁。唐启轩一脸不爽地站的很远,唐振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故意松开手臂。 旗袍没有长袖的,她的手臂是直接暴露在隆冬的冷空气里的,唐振华知道的,他是故意的。 这不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对法。 皱着眉环住李丽雅,又旋了脚步站在两人身旁,愤怒地把唐振华挤远。 唐振华狠皱眉,唐清涵一向不怕他。 李丽雅很惊喜,以至于很错愕地看她。 唐清涵看她,突然仰了仰,眨掉另一边眼睛的泪花。 李丽雅也尝试地凑近她,两人靠的很近,很暖和。 走到外面的宴客区,巨大鹰啸声却猛地响起,众人大骇,齐齐朝上望去。 那是个巨大的鹰,张着遮天蔽日的翅膀在峡谷上空久久盘旋,尖利的鹰爪在空中散发着寒光。 黑亮的眼睛盯住下方的人群,鹰爪收缩着,像是在挑选合适的猎物,伺机而动准备给它的猎物致命一击。 巨物带来的恐慌感在人群里快速蔓延,人群骚乱起来了,下面有不少识货的人早已惊呼出声, “那,是阿根廷巨鹰!” 阿根廷巨鹰是世界上最大的鹰,可以说是自恐龙时代之后,能在天空中飞行的最大的鸟类。 成年体重约八十公斤,翼展可达恐怖的八米,食物链的最顶端。 甚至有传言,它可以猎杀狮子。 它久久地盘旋着,作着试探。 人群内部的恐怖攀升,众人在它的一次向下俯冲时不可抑制地惊叫起来。 识货的赶忙安抚着:“别慌!峡谷根本没有它起飞的条件,它不会冲下来的!” 峡谷内的温度太过稳定,没有合适的气流供它翱翔,平和的气流托不动它的。 就不说这么重的,就是常见的老鹰,都要住在多风的悬崖来助飞,更何况这么大的巨鹰了。 这么大体量的猛禽,七八十公斤的,靠翅膀拍击可撑不住,必须靠强气流托着它。 它要下了这平静如春的大峡谷,可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收藏收藏,求求求[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公公平平 第6章 猎鹰开始 但这样庞大的生物久久盘旋在上面,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众人还是害怕。 它或许也知道,这的条件不允许它冲下来,就这么盘旋起来。 见它真的只在上空盘旋,众人才勉强止住动作,惊魂未定地看着。 忽见它俯冲,人群里又是一轮惊叫。 巨鹰迅猛地截住了鸟群队列里的一只,成队列的鸟群顿时尖叫、裂开。 一时之间,天空成了它的斗兽场。 人们惊骇地看着这一幕,谷壁上散开了多多血花。 人类离自然界太远了,这样原始的狩猎场景真是许久不见了。 唐清涵脸都吓白了,勉强搂着李丽雅站直,唐启轩早吓得趴地上了,捂住耳朵恐惧地抖。 露台上的刘美涵也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场景不管见多少次,她都害怕。 这么大一个鹰,现在好好的,这传统怎么还延续呢。 但这是人家家族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心里不禁有些忧心了,江景程还好,他大了。 但江幼晴…… 两人的岁数差得太大了。 马蹄声远远传来。 一身流畅光泽的阿克哈塔克马先一步进入人们的视野,明明是浑身皮毛,浑身却散发着如白玉一般地光泽。 它昂着头,稳稳地一步一步踏在跨江大桥的桥面上。 一身紧身马术服的江幼晴面色沉静地坐在上面,她肩上背着箭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提着弓。 冷静的目光盯住上方盘旋着不愿意离去的巨鹰。 像是自然界里盯住猎物的幼狮,等待着时机撕裂它的喉管。 狮子和阿根廷巨鹰,是宿敌。 天空的顶级猎食者和大草原的食物链帝皇,必会争夺这唯一的最强王冠。 筋角弓拉满,江幼晴脖颈处的青筋猛地暴起。 极利的破空声响起,下面观望的人们纷纷捂了耳朵。 箭矢破空,迅速朝空中而去。 遗憾的是,只堪堪擦过巨鹰的翅膀。 它飞得太高了。 江幼晴放下弓箭,拉起缰绳,马儿向另一侧驰骋起来了,她需要找一个近一点的角度。 跨江大桥一旁的小道并不宽阔,即便是幼马,体量和速度也很惊人,高台上的唐瑾言紧皱起眉。 送早了,该晚上再告诉她的。 才相处半天的马儿…… 实在放不下心,回身交代,让游艇出港,点起油,别出什么意外。 他虽担任此次宴会的督办,可猎鹰仪式是江家古往今来的传统,如各家年前祭祀一般,外人是不得插手的。 两家再怎么亲近,这点也是不能逾矩的。 他并不清楚这具体的流程。 江宇梵现在还没什么表情,沉着地盯着天空盘旋的巨鹰。 这样的场面,他也曾亲临,一双儿女都师承于他,他自认还有些底气。 巨鹰盘旋着盘旋着,大体量的身体需要极高的能量摄入。 可如今是冬季,飞鸟鱼虫大多都冬眠了,哪有那么多东西让它捕食。 嘶吼一声,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鹰翅拍击的频率明显变高了。 它不是这种地貌的产物,气流风起云涌的大草原和悬崖峭壁才是它的生存地。 它需要强劲的气流为托起自己。 大型直升机自堡顶升空,巨大的螺旋桨搅动,旋风在峡谷里猛烈刮起,巨鹰的翅膀伸直了些。 随着直升机的缓慢升空,峡谷内的风小了很多。 带着血水的肉块从舱底被高高抛出,饿极了的巨鹰几乎是瞬间调转了方向,飞速截击那个肉块。 速度之快,空气中隐隐传来破空声。 众人又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巨鹰在空中截到肉块,下面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巨大的玻璃罩这才在场地上缓缓升起,众人仰头惊骇地看着这一幕,莫大的安全感久违地来临了。 待透明玻璃罩完全闭合,第二架直升机才升空,众人才有胆往空中细看。 “狮子!” 他们这才发觉,直升机表面涂装着狮子,才后知后觉地记起。 江家的图腾——就是狮子。 第三架直升机升空,它却悬停的很低,几乎只在峡谷谷壁的一半。 螺旋桨极速搅动,峡谷稳定的气流彻底被搅乱了。 低空投下肉块,巨大的鹰啸首次在峡谷内部响起。 巨鹰贴近水面的位置截到了肉块,直升机螺旋桨更快速地搅动,更强劲的气流让它带着肉块升空了。 这是人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么一只巨兽。 就见它极速地掠过水面,尖利的爪子紧紧地嵌进肉里。 肉块轻易地被撕破了,鹰翅滑翔,血水和肉沫溅到了玻璃幕墙上。 原来它可以猎杀狮子的传闻真的非虚啊。 如此利爪,血肉抵得过吗? 露台上也有玻璃罩,江宇梵已经有些凉了,想是一会儿事,但亲历了又是一回事了。 巨鹰已经能自由地进入峡谷,先辈们辛苦构建的自然屏障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江宇梵丝毫不质疑那东西的杀伤力,爪子挨上肉,定是要撕下一层皮来的。 而江幼晴…… 江宇梵止不住细细的抖,眼睛很干了,却不敢闭上,紧紧地盯着远处在桥上奔跑的人儿。 只见江幼晴再次拉弓,时灵华再也支不住自己,易昉元撑起她。 箭矢再次擦过巨鹰,还是太高了。 易昉元赶紧抱住时灵华,摸到她的手,很凉。 时灵华只觉审判的巨剑轰然落下,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高台之下,空旷多风的峡谷内部。 箭矢的破空声成功吸引到了它的注意,黝黑的瞳仁盯住桥上的小点。 箭囊里闪动着的无数金属寒芒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收起翅膀,极速朝低俯冲,又张开巨大的翼展朝桥上的小人而去。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反差,巨大的鹰,小小的人。 即便她骑着马,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和锋利爪牙下,也弱小的很。 这场景带来的冲击感丝毫不亚于《权游》里,詹姆提着长枪,一个人、一杆枪、一匹马,义无反顾地朝巨龙冲锋。 即便面对可怕的龙焰,也绝不撤退。 别人是冲击,对于高台之上的这对父母来说,那就是铺天盖地的后悔与恐惧了。 他们小小的女儿啊。 “走啊!”江宇梵近乎是崩溃地大喊出声。 他赌不起,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赌的起。 这时候,他才猛然懂了,懂了自己当年远远在桥上听到的那一声。 也是“走啊!” 不是为家族数世纪延续下来的荣光,不许他逃避。 只为自己的孩子,只为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他们的性命最重要。 桥上的江幼晴头也细微地动了动,可马蹄声始终没有响起,不是玻璃罩太厚,是她真的没有动。 怎么不动!鹰要来了! 唐瑾言瞪大眼睛盯着,不敢置信这样的场景, 江宇梵身形晃了晃。 尖利的鹰啸刺破天际,江幼晴迅速提弓,鹰瞳在她面前极速放大。 弓鸣声和厉啸声同时响起,跨江大桥上移栽的花终于在狂风里被击落了,红色的花瓣零落。 终究是弓鸣声占了上风,带着旋的箭头朝它疾射而去。 这样庞大的生物快不过箭矢,黝黑的眼瞳转了转,发觉不妙。 草原之上、利爪之下,只有狮子的爪牙可以与之一争。 它没遇到过这样的冷兵器,自然是疏于经验的。 只得快速侧身,借着直升机旋起的巨大升力升空去避。 可离的太近了,避也只能堪堪避过要害。 迅疾的箭矢紧紧地贴着腹部刺啦一声划破皮肉,紧绷的血肉猛地炸开,它禁不住嘶吼一声。 痛是会让它失去理智的,快速扑击。 鹰爪失智地猛烈挥舞,不受控制地朝桥面上的人抓来。 鹰翅拍击,狂风骤起。 马儿受惊地乱跳,江幼晴来不及拉弓了,熟练地俯身安抚马儿,头却昂着,无畏地紧紧盯着那黝黑的鹰瞳。 哥哥。 紧绷的弓弦松开,猛烈地在空气里划出爆鸣。 与护弦贴近的玉扳指上剧烈的刺啦声响起,绿色的玉石甚至不堪重负地爆出些碎渣来。 足见,用劲之大! 猛的一箭直朝鹰头射去,不用怀疑,箭矢上的尾羽就是用它同类的尾毛做的。 可风太大了,一个鹰、三架直升机,这风场可太复杂了。 准头是准的,射到附近就偏了,箭又擦着边过去了。 巨鹰厉啸一声,巨大的恐惧随着那一箭袭击了它的挠墙。 巨翅拍击,迅速远离这可能让它丧命的夺命之地。 江景程吐出一口气,看了远处的直升机一眼。 那直升机有两个螺旋桨。 还是个双的,俩螺旋桨对这扇,真得劲啊。 驾驶舱内的飞行员正疯狂地操作。 给油!给油啊!那个死螺旋桨,给我转快点。 别没风了,那破鹰飞不起来了,这俩金蛋蛋受伤了他可担不起啊。 江景程旋了旋扳指,拉起缰绳朝江幼晴而去。 唐瑾言看到他的第一秒就后悔了,不该帮他喝那点咖啡的。 手指深深陷进皮肉里,唇已经完全白了。 两人汇合,那鹰吃痛,像是被打服一般,盘旋在上空不敢下来。 江景程拉弓了,江幼晴按着马立在他旁边静静地等着。 两人拉弓的方式不同,江幼晴偏爱蔷薇式射法,戴手套。 江景程则拇指式,戴扳指。 拉了一半,看向那直升机,有些无语了。 亲们,求生欲别这么强,这风怎么越刮越大了。 松了手,吐出一口气。 求收藏啊[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猎鹰开始 第7章 飞机失事 唐瑾言看着他低头,又见他往这边看了一眼。 更是一头的汗,什么时候了还看什么别的东西啊。 身上滴了声,心里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莫名地让他打开手机,果见来了条消息。 “哥,跟直升机的那哥,或者姐说一声,风速稳定就行。” 你还有心情“或者”! “哥,你……”一旁的江幼晴也震惊了。 张了张口,突然觉得无从反驳,射箭的最讨厌繁复多变的风场了。 “行。”她认同了,夸上了。 扳指再次搭上弓弦,江景程盯着它的下一步动向,再次射出一箭。 飞过最高点了,还只是擦过。 它飞的太高了,单靠箭矢,是不行的。 两人对视一眼,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们在干什么?”唐清涵没忍住问出声,可这里没人能答复她。 虽然他们大多对骑射都有涉猎,可基本都是花架子,所谓的贵族骑射,养不出真正的弓箭手。 李丽雅却盯着朝着玻璃幕墙骑来的人,莫名地觉得他有些眼熟。 两人站定,江景程远远地伸出了手,江幼晴跟着回应,同时拉弓,两支箭同时射出去了。 太过同步,以至于人们心里刚升起的那看他们没射到鹰的轻视也被压下去了。 露台上的各人也是捏紧了手指,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别出了什么意外啊。 两匹马又同步走,又同步射出。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连下面不懂的都明白了。 把它往风力小的地方赶,飞得高够不到,让它飞低点不就是了。 赶到背风处,就在大家以为结束的时候。 两人又比了个手势,这次的手势是不一样的。 他们继续往里走了,唐瑾言站的高,看的也远。 他很疑惑,远望了飞机。 他已经将飞机的位置按下,飞机不动,那的风不就是最小的吗? 走到背面,大家看不到人,不免有些着急。 可玻璃罩罩着,也动不了。 人渐渐也脱离了唐瑾言的视角,正当他要去另一面的露台时…… 江家调度表示,这完全不必担心。 无人机升空,上方的直升机似早有准备一般投下一大块屏幕。 实时直播中…… 他们正面的是可以看到了。 不仅可以看到了,而且还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比人眼看起来都要全面。 看得出来,导播以前是拍电影的。 那视角变幻切的啊。 射出一箭,配一张他们大少爷大小姐的贴脸坚毅图。 唐瑾言…… 他安排这个了? 等等……怎么离人这么近? 这风场不就…… 果然立马就黑了。 导播正壮志凌云地调控着画面,这猛地一黑真是吓了他一跳。 唐瑾言这会儿难得地笑了,原本绷着的情绪也褪了些。 没什么,只是你们家少爷嫌它离得太近,又扰乱了风场,给它射下来了而已。 叫人通知过去,远远地拍,该调焦调焦,别再舞人面前了。 巨鹰不可能完全跟着两人的箭来,没一会儿就乱飞起来了。 两人的步伐被打乱,一左一右地前进,但依旧朝天空射着箭。 好久没抛肉了。 巨鹰强撑着张着翅膀,不得不观望起可以让它降落的地点,一个没注意,一支箭就擦着它的尾羽过去了。 这次再没有那么机敏了,一支尾羽被射断,巨鹰互乱地拍击起来。 江幼晴和江景程再次同时拉弓,消耗得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长指摸上尾羽,上弦,扳指撑开弓,瞄准、松手。 再搭、再射。 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江景程再去摸,箭囊里就只剩了一支。 两人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跨江大桥,正对着客人的视线,江景程抿紧唇。 唐瑾言也看到了,那箭囊还是他给江景程淘来的。 囊上给他束了一条防狐狸皮毛,仿的就是红狐的尾。 火红火红的,很显眼。 现在那囊里就剩一支箭了。 江幼晴先出手,手套摸上弦,箭已在弦上,却偏了几分。 她的最后一箭射了出去,那鹰已经力竭,身上小伤无数,翅膀都张不直了,飞也飞不高了。 这一箭,实在难避。 却不是什么致命的位置。 但强弩之末,已入穷巷了。 鹰瞳猛地缩了缩。 在天空之上翱翔的霸主不能平和地接受它坠毁的命运,既然已明了无生还的可能, 那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它厉啸一声,带血的双翼再次张开,尖利的爪极速收缩,朝两人疾驰而来。 江景程勾起唇,箭头对着它的头,带着势不可挡的锐。 小花园的罗马柱上斜靠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远处的血肉炸开,看着马蹄上那英姿勃发的身影扼住那畜牲的脖颈,那畜牲的头极速地歪了下去。 哦,还真是不同寻常。 血溅了江景程半边,他偏了头,暴起青筋的手臂松下。 血滴染红了马术服的白衣袖,一滴一滴往下流。 巨鹰完全瘫软下去了,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江景程昂了头。将猎物挂好,冲高台上昂扬一笑。 无人机终于可以凑近他了,唐瑾言看着屏幕里那极具冲击感的一幕,浴血的青年对着镜头昂扬大笑。 真的,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具体地感受到江景程的成长。 他们一起长大,三岁时候就见到人了,那时候江景程还是个小团子。 放进被窝里,兜着、抱着、哄着,奶生生地叫自己哥哥叫了这么多年。 原来少年的脸上早就褪下了稚气,高了,也壮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提着个巨大的鹰,马儿驰骋着,额间还残存着血迹,漂亮的脸昂着笑意。 真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啊。 玻璃幕罩缓缓开启,人群里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掌声。 江宇梵抹了抹脸,将眼角的湿润眨下去,鹰既然已经猎下来,自己也要去迎迎家里的小英雄了。 人往后走,就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江锦轩。 他已经很苍老了,和身侧的董怡君立在一起,都不像是一个年龄段的。 他比同年龄段的老人苍老的多,年轻时的枪伤、刀伤,让他要比同龄人老得快。 和大多中式关系一样,两人的教育总是沉默的。 不去解释,也少有敞开心扉的机会。 长幼之间像是有着一层扯不下、撕不开的胎膜,有爱、有恨、有怨, 可却放不下、也离不开。 不温暖,也不痛苦。 江宇梵和他们从不算亲密,只是在两个孩子出生后关系才有了些温情的松动。 可说不渴望,那是假的。 江宇梵总以为,一对儿女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恩赏,都是极活泼的性格,撒泼打滚、无闹不欢的,倒让他与父母的关系解脱不少。 他的嘴唇翁动,“爸、妈。” 江锦轩嗯了声,苍老的手指旋转轮椅轮胎,给他让出了路。 董怡君在旁淡笑一声,也道:“去吧,看看阿程和阿晴。” 江宇梵喉间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不知如何开口。 在亲情这个议题上,他永远不知道如何作答。 突然,身旁刮起一阵“狂”风。 是唐瑾言,他猛地冲出去。 从江宇梵旁刮过,是极其少有的慌乱与失态。 众人看向他,就见他按下了电梯按钮。然后身影消失,电梯门迅速闭合。 不是,真一个人下去了? 他们呢! 江宇梵也猛地震惊了,被他这一打岔,人也从激荡的情绪里攀扯出来了。 后面诸位也是知道这情况的,连忙出言开着玩笑缓和着,“再不去又让我们给抢了嘞。” 这一个电梯被唐瑾言给占了,无法,众人只能挤另一个电梯下去。 唐瑾言下到一楼,疾驰出电梯,远远地就看到了江景程。 黑色大马,马儿迈着盛装舞步,昂首阔步地载着人往这走。 脸上笑容还未完全挂出,人就被狠狠地摔进了一个走廊。 还好各处都铺有地毯,并不算痛。 唐瑾言头脑发懵地去看,灯火通明的走廊口处斜靠着一个人。 高挑身段,光看侧脸,和唐瑾言有些相像。 唐宛莹。 怎么是她! 也是,这种宴会,没人会漏掉她。 唐瑾言看是她,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面色很不好看。 那人一笑,“瞧我这个弟弟什么表情,我们姐弟俩快一年不见了吧,怎么是这个表情呢。” 唐瑾言不欲和她说话,起身要走。 江景程要紧,他的手被划伤了,那畜牲的血不会干净,别感染上什么东西了。 唐宛莹随意地站了过去,唐瑾言撞过去,却被她狠狠按下去了。 见他抵不过自己,唐宛莹难得地有些震惊,轻声闷笑,话中有话地说道:“看来我们阿程不喜欢肌肉太过喷张的人啊。” 说完还极其玩味地审视起唐瑾言的全身。 唐瑾言不清瘦,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 个子实在是高,192这个身高放在哪里都堪称恐怖。 可此刻却被176的唐宛莹暂时压住了。 事实也确如唐宛莹所言,江景程没那么喜欢肌肉太多的人,他会觉得健身大赛上健将的肌肉夸张。 第8章 姐弟相残 所以唐瑾言不是。 她这么说,唐瑾言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唐宛莹松下劲,她知道唐瑾言不会走了。 “你什么意思。”唐瑾言皱紧眉,他对这个姐姐一向没有好感,自己从没有招惹过她。 小时候只和江景程玩,可她却次次都来找自己的麻烦。 “什么什么意思?”唐宛莹眨眨眼,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唐瑾言捏紧手指,脸上已经爬上怒容。 唐宛莹笑了一声,“你在阿程的事上还真是一贯保存不了理智啊。” 唐瑾言不想再跟她废话了,撞开他的肩膀朝外走,唐宛莹却突然提高了声量,“你去干什么?告诉所有人你对他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双目赤红的唐瑾言狠狠地贯到了墙上,双目喷火,一脸狠戾地盯住她。 话被打断,人也被摔疼了,唐宛莹却笑了。 她一点都不害怕,这时候的唐瑾言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江景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啊,唐瑾言不可能接受两人之间有一点异变发生。 “你到底想做什么!”唐瑾言压着声音,可眼里滔天的急躁掩不住。 “我能做什么?”唐宛莹讽笑一声,“弟弟,姐姐只不过是提醒提醒你,保持冷静而已。” 唐瑾言的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她不可能这么好心。 “够了。”唐宛莹也没了什么耐心,“那鹰绝对干净,你放一百个心。” 唐瑾言听了这话,猛蹙起眉,“你怎么知道,他感染了你……” 唐宛莹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一个活物有那么快死吗?他们俩有任何一个射中它的要害了?就那个射法,就是死,那也是失血而死。你看那畜牲在他手里几时没的动静,那是麻醉针扎进去的。” “老爷子疼爱孙子孙女,峡谷的山上架的有狙击手,麻醉枪一直对着呢。” “麻醉枪都架上了,你觉得他还会感染吗?” 唐宛莹皱眉。 在公司里这么精,在这装什么蠢货啊。 “你对着他怎么发嗲都可以,可外面这么多人。风风雨雨地传出去,保不齐就传出真的了,到时候你的阿程听到了,该作何感想呢。他的好奇心有多重,你最知道了。” 唐瑾言的手指忍不住地发凉,可随即心里却猛地一坠。 唐宛莹的目的绝不会单纯,两人最大的矛盾就在于唐家的继承分配上。 这么多年的争斗,她的目的从未变过。 要拿江景程威胁他吗? 不行! 迅速抬眼,准备说他的说辞。 两人离得这么近,唐宛莹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随即吃吃一笑。 “弟弟,你怎么这么可爱。这时候你不承认又能怎样,我要污蔑你,只需要一句话。怀疑的种子种下去,证不证据的重要吗?” “到时候你家阿程怎么想,信不信我的,对我来说重要吗?” “哦。”唐宛莹抬眼,她好像懂了,盯紧他的眼睛。 “怕我用这件事胁迫你,让你放弃掌权人的位置?” 唇边残忍一笑,“那你会吗?” 他会的,可他没有选择。 唐瑾言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就深了,唐宛莹的眸子却变亮又变深,突而惨淡一笑。 同样伤怀起自己的命运,“是啊,我们没有选择,我们都没有。” 能留存至今的大家族自有它的淘汰机制,总会有这些残酷的存在。 江家只停留在表面,诸如这次的猎鹰,这是他们家族从古带来的野性在现代社会的新颖表达。 他们极其重视亲缘,不赞成以多抵劣,孕育的儿女极少。 江家几乎是代代单传,如今的江景程一代,算是江家近千年传承里子孙最多的一代了。 两人感情极好,以后他们的继承必然是良性的。 两人共治,或者一君一臣,必然和谐。 而唐家的血腥,则在里面。 血缘不代表亲密的联结带,而是死战的签名状。 那是自出生就立下的“战书”,不死不休。 恐惧于对家族势力在儿女传承过程中被稀释,每代只能选出一个继承人。 并非自然的稀少,而是人为的选择,只有一个继承人。 失败者被驱逐,或许是最好的下场。 争斗不断,谁退了,就是把死门露出来了。 哪有退步的可能。 似是觉得这样争斗的残忍与无趣,唐瑾言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我以前从没对你抱过敌意。” 可他现在,绝不会再信任她,哪怕一次,哪怕一句。 唯一的一腔信任,在那个深山的雨夜里已经耗光了。 用命换来的教训,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唐宛莹低着头,很想对他说一句“天真”,可话堵在喉间,说不出,堵也堵得难受。 唐瑾言走了,步速再次稳下来了。 唐宛莹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忍不住地带上些凄厉。 那是你好运,被命运眷顾的人才可能对世界散发善意,才会对那样的她抱有信任。 你有妈妈,我没有。 没人能保住她,只能任她独自面对风雨飘摇、真假难辨的世界。 太残忍了。 易昉元即便对唐瑾言不算亲密,可也给他带来了个可以亲密的江景程。 不高兴的时候身边跟着个小跟班,乐颠颠地说几句,坏情绪就散得差不多了。 江景程小时候娇气的很,话多,听不得一句重话。 连带着,连别人说唐瑾言的话也要管。 听见一句,骂回去一句。 还特黏人,整天跟在后面“哥哥”“哥哥”地叫。 唐宛莹那时候总也看着,她有时候也想,想有人这么对自己,自己会不会高兴些。 失去母亲那年,她才五岁。 六岁那年,易昉元——她的继母就进门了。 易家的大小姐孤傲的很,对谁都是淡淡的。 但对她的父亲,却是特殊的。 在她生日的那天,唐瑾言又出生了。 她才七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所有人都去了。 所以,她也想去了。 去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之后,她是不是就能融入进去了。 可她的融入,被人打断了。 被佣人拦下来,跟她说“夫人不想见他”。 之后,她就彻底融入不进去了。 只能风雨飘摇的接受所有的恶意与揣测。 总有人告诉她。 说她的母亲就是易昉元害死的,易家大小姐心仪唐鸿彬风闻已久。 还说唐瑾言,就是这个弟弟害的她沦落至此。 这样的话,有证据吗? 没有的,可污蔑从不需要证据。 可没人告诉她,也没人教她。 她只能当了真,就这么带着一身的刺,怀着无端愤恨地扎向这对母子。 可悲、可恨的是,唐彬鸿! 每次在她欺凌完唐瑾言的时候,都会给予她想要的、最渴求的关注与所谓的教育! 欺凌变本加厉,直到唐瑾言反抗。 唐鸿彬笑了。 他要的,居然就是让两人争斗。 多么可悲啊,他们的父亲,不希望他们儿女和睦,希望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唐彬鸿就是要他们争斗,可悲的是,她现在才懂。 可懂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千不想万不愿,自己还是长成了他期待的样子了。 他们,还是走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了。 观念深入骨髓,埋进潜意识里了。 可在“偶尔”的清醒里,她又无数次被困进那个雨夜的轮回里。 “姐!姐!……姐姐!”凄厉的喊叫声从深坑里传出。 深山的午夜太冷了,刺骨的雨滴滴在唐宛莹的冲锋衣上,很冷,冻得她止不住地哆嗦。 手里挂着个外套,那是个棉外套,不是她的尺寸。 “姐!妈妈!……救命啊!救命妈妈,阿程,阿程……”凄厉的声音愈发小了。 是走得远了,还是唐瑾言喊不动了,唐宛莹分不清了。 回到家,她发烧了。 此后,头痛就再没好过了。 城堡大门口,江宇梵一众人正站着迎两人。 “好小子!”江宇梵看着他高头大马地回来,早站在那激动地不行了。 “诶呦,我们阿晴啊。” 他正想去抱一抱江幼晴,但这么多人,她是觉得那太腻歪了,十分傲娇地“咦”了声闪到时灵华身边了。 江宇梵此刻当然不会恼了,笑呵呵地转身吩咐着:“来来来,给这鹰给收拾好了。” 让人把鹰给收拾回去。 只要人回来就成,其他都不重要,就是江幼晴如今骑他头上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江景程乐呵呵地把鹰递过去,下马后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人,有些疑惑地问:“爸,阿言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