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1：我跳出鱼塘致富后，渣女急眼了》 第1章 重生81，和渣女一刀两断 高速公路，车辆飞驰行驶。 “叮铃铃……” 电话响起，顾俊飞接听。 “是顾俊飞吗？” 顾俊飞没听出声音有些纳闷，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开车上，没空瞎想，随口道：“没错是我，你哪位？” “我是赵静老公？” “什么？” 顾俊飞差点没把住方向盘。 我和赵静结婚十几年，现在又冒出来个老公？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干脆把事情说清楚如何？” 顾俊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心情平缓，踩住油门的脚逐渐放松，把车子开到高速公路最右侧，语气沉重：“好，说吧。” “为了爱情，我和小四，小五都觉得你该死，小六不同意杀人，小七想让你们好聚好散主动离婚，小八觉得应该顺其自然，小九希望能加入你们成为一家三口，小十我还没联系上。” “啊？” “你先别激动，我们真的很爱赵姐，最终经过赵姐裁定，你都必须死，所以刚才趁你在服务区喝水的时候我给你下了药。” 话音刚落，顾俊飞头痛欲裂，肠子像是被人疯狂搅动，呼吸都开始急促，此时的他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声音尖锐：“杀人偿命，再说赵静今年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你们一个个脑子都被驴踢了吧？” “那咋了，我们打听过，你死之后，房子车子存款公司都归赵姐，只要有钱，年纪并不是我们爱情的阻碍，再说恐怕你还不知道，早在十年前我就和赵姐在一起了。” “我草泥马！” 顾俊飞拼尽所有力气咆哮，意识开始模糊，很快陷入无尽黑暗，心跳骤然停止。 …… “哗啦。” 顾俊飞猛然抬头，死亡带来的心有余悸和绝望让他一时间竟然不能正常呼吸，巨大的喘息声引来所有人目光，尤其是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嘴唇后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声响起。 “顾俊飞，别装死，赶紧把钱给我。” 手背上被人抽了一下，疼痛让顾俊飞缓过神，抬头看到眼前站着个正对自己拧眉冷哼的女孩。 “赵静？” 顾俊飞脱口而出。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不会是想耍赖吧，你答应要给我钱买零食，我告诉你啊，可不是我主动，是你死乞白赖非要给，我也就勉为其难答应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咱俩有什么关系，你也别想让我喜欢你。” 赵静趾高气昂的模样像极了要债的杨白劳，顾俊飞刚要开口，一股剧烈的头晕让他来不及回答直扑操场，差点把胆汁吐出来，瘫坐在地上深呼吸好半天才感觉灵魂和身体契合，紧接着身体传来阵阵饥饿感。 拖着身躯来到操场旁的小卖铺。 裸露的房顶横悬一根木梁，角落有张巨蜘蛛网，粗糙坑洼的水泥地，略发黄的白灰墙面，墨绿色的木质柜台上油漆早已斑驳不堪，下方有2个带玻璃门的立式木质货柜，散装的各种零食堆放在柜台上，文具的纸墨，糖果的甜腻，塑料的老话，飞扬的尘土味道交织混杂窜入鼻腔。 柜台上的镜子里倒映出一位身着蓝色校服，帅气逼人的年轻人，旁边墙上有日历。 1981年9月日。 “要点什么？” “水果糖，汽水，话梅，山楂，饼干，兰花豆……这些都要。” 掏出2块钱递过去，蹲在门口抓起零食不断往嘴里塞，遭受过21世纪短剧小说轰炸的脑袋逐渐想明白一件事。 他真的重生了，重生回到1981年，自己还是19岁的时候。 抱着还未吃完，各式各样零食出现在班里的顾俊飞很快引起众同学的惊呼，这些零食他们只能偶尔解馋，也只有像顾俊飞这样家庭富裕的孩子才能把零食当饭吃。 座位上的赵静见状嘴角浮出一抹得意笑容。 切，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能忍呢，还不是乖乖给我花钱买东西。 看着顾俊飞怀中各式各样的零食，赵静心里不屑，可口腔却在大量分泌唾液。 其实她家条件也不差，但自己买和别人送可是天差地别，尤其是顾俊飞哀求自己的那副模样，更是能够无限满足自己被高高捧在天上的虚荣心，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美妙。 来了来了，他一会肯定要走到跟前，像以前那样哀求自己。 “咳咳，顾俊飞，谁稀罕你的……” 声音戛然而止。 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发生，顾俊飞只是路过，径直回到他的座位上，看样子压根就没打算过来哀求，这样一来她刚才发出的动静就有点小丑，引来不少目光和议论。 “赵静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拒绝人家顾俊飞呗。” “整天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她到底哪来那么厚的脸皮？” “就是，人家顾俊飞对她那么好，她还不知足，我要是有顾俊飞这样的对象，晚上睡觉都得乐醒，她却还不知足，整天吆五喝六的，真不要脸。” 顾俊飞真是爱死这个年代了。 这时候的深情还不叫舔狗，主动还不叫卑微，爱情美好且纯粹，不容亵渎。 “都闭嘴！” 赵静一声怒吼响彻班级，瞪眼环视，冷哼一声。 你们不是都心疼顾俊飞吗？ 看我怎么击溃你们的心疼！ 起身气势汹汹冲到顾俊飞面前，伸手。 “把东西拿过来，这明明是给我的，你凭什么吃？都给我！” 闻声，顾俊飞抬头看去。 按照时间推算，此时的赵静才20岁，一米六八，脸型硬朗，面庞洋溢朝气，两条麻花辫轻垂胸前，就算此时她正在趾高气昂，却还是平添几分野性的美丽，乍一看有点像明星刘嘉玲，其实有时候相由心生这句话并不是很准确，你让亦菲姐姐生气翻个白眼，照样能迷倒万千少男。 回想起前世自己被害死的场景，顾俊飞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刁蛮任性，公主病晚期的年轻女孩会有如此做派。 “顾俊飞，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给我，以后我再也不要你的东西了。” 顾俊飞一把拍掉对方指向自己的手指，语气说不出的严肃：“我也警告你，以后少指我，不要拿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还有你想多了，这是给我自己买的，跟你没关系，滚蛋。” 前世的他没看清赵静居然还是个养鱼高手，重生自然不会再犯错，能忍住不动手抽她，已经是对自己年少时喜爱的最大宽容。 赵静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以后别特么的来烦我，没错，我承认以前是喜欢你，所以对你好，但是你今天给我听清楚，以后老子不伺候了，咱们一刀两断！” 第2章 爹，娘，我好想你们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教室，迸发出惊心动魄的力道，让周围人瞬间傻眼。 顾俊飞也感觉浑身舒爽。 特么的，前世白白被这娘们忽悠那么多年，这一世你就见鬼去吧，少来忽悠老子。 “顾俊飞，你……你现在给我道歉，我还考虑可以原谅你。” 赵静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可顾俊飞压根没正眼瞧她一下，更别提搭话。 这种无声的抗拒才是最坚决的。 “顾俊飞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估计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也是，赵静做的那么过分，也难怪人家生气。” “希望是真的，别再像以前那样，没两天又乖乖去哄，可真丢人。” “快看书吧，操那份闲心干什么，人家顾俊飞家里有钱，咱们可比不了。” “对对对，看书看书。”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很快安静，大多数人只是冲赵静投来记鄙夷的眼神并未开口嘲讽，但这足以让赵静破防，正想说点什么，数学老师已经踩着上课钟声走进教室，纵是有万般憋屈也只能乖乖回到座位上。 “同学们把书翻到15页，今天我们讲立体几何。” 同桌听到声响这才坐直伸个懒腰，怪异看向顾俊飞，不断打量。 “有病啊，看我干什么？” 顾俊飞低声笑骂一句，同桌闫明，可是从小学就认识的好兄弟，友谊坚不可摧，只是后来这家伙发了财就移民国外，两人之间的联系逐渐变少，可感情还依然存在，自己公司缺项目和资金也没少让他帮忙。 “我看你是不是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你真的是顾俊飞？” 趁老师不注意，闫明抬手就是一拳，疼得顾俊飞龇牙咧嘴。 男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 “滚蛋，你脑子才坏了。” “可你脑子要是没坏的话，怎么会和赵静吵起来？”闫明认真分析：“你看啊，上次赵静抢你的钱买零食，上上次赵静在食堂抢你的饭，上上上次赵静还让你给她大早上买包子，上上上上……” “闫明，顾俊飞，你俩给我滚出去，别打扰其他学生。” “哦。” 闫明听话拉着顾俊飞来到走廊，继续掰着手指头：“刚才说到哪了？对，上上上上次赵静……” 啪。 顾俊飞一把按住对方右手，汗如雨下，语气宛如跪在佛像前般诚恳：“兄弟，哥，大哥，求你别说了，哥们这次不会那么贱了。” 靠，上一世死的时候就应该拉着你这个记载我黑历史的家伙，跟死前删除浏览器记录是一个道理。 “所以说你这次是真的打算和赵静一刀两断？”闫明新奇的像是发现外星人。 “对，大丈夫何患无妻，凭什么要把青春和金钱都付给赵静这种人身上，哥们彻底想通了，以后跟她一刀两断，再无关系。” “你猜我信不信？这话我好像听过无数次，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 顾俊飞翻个白眼，尴尬的直挠后脑勺。 你特么读书时候怎么没这种记性？ “反正你记住，哥们这次是彻底醒悟。”顾俊飞翻出兜里剩下的零花钱一股脑塞进闫明裤兜：“下次要是在看到我当舔狗，哥们的零花钱都是你的。” “舔什么？” 听顾俊飞解释含义，闫明不住点头：“还别说，这词真的挺适合你。” “滚！”顾俊飞没好气踹过去：“待会是什么课？” “没课，接下来两节课都是自习，然后就放学。” “那我站在这干嘛？” “你去哪？” “回家。” 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 一想到待会就能看到去世几十年的父母，顾俊飞把自行车蹬出筋斗云般的速度。 顾俊飞家住在县城东面，是一套独门独户的平房院落，两间正房，两间偏房，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用来种菜，这都要得益于父亲常年是机修厂的先进工作者，单位分房子时自然照顾。 刚拐进来就看到“巷口情报站”全体成员正在树下纳凉，作为资深住户，方圆百米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了如指掌，效率堪比FBI。 “小飞回来了，好像还没放学吧？” “对，我逃学回来的。” “那你……” “投稿又被拒绝了，这已经是第二十多次，没有看中的姑娘，中午吃的大饼，书包里全都是书，赵大妈，你还想问什么？” 顾俊飞一连串的回答让赵大妈异常难受。 这种感觉好比有人把馒头嚼碎扔到她嘴里，虽然能顺畅咽下，但异常恶心。 “没有我就先回家了。” 顾俊飞快速回家。 木质房门被一掌推开撞在墙上，玻璃发出阵阵痛苦低吟。 屋内正在谈话的中年两口子被吓一大跳。 父亲顾建设，母亲王淑娟。 顾建设怒不可遏：“兔崽子你要拆家啊！” “娘！” 顾俊飞一头扎进女人怀中，嗅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不住颤抖的心脏这才逐渐平息，再抬头，眼眶已噙满泪水。 原本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母亲再次清晰出现眼前，短发，圆脸，高鼻梁，一身早已洗到发白的蓝色服装穿在身上，脸上永远挂着和蔼温柔的笑容，皮肤没有前世被病痛和岁月折磨到松垮干瘪，取而代之的是红润光泽。 “怎么了儿子？”王淑娟同样被吓一大跳，还像小时候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语气有些紧张：“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爹，娘，我好想你们。” 顾俊飞起身看向父亲。 身强体健，精气神十足。 “爹。” 顾俊飞喊的情深意切，顾建设却听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眼看儿子有过来要抱自己的冲动，赶忙抬手，严厉道：“臭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是不是又在学校犯错误了？老实交代。” “真没有，我听话得很。” “逃课不算？”顾建设眼神一瞥，没好气道：“你声音要是再大点，全县人都能听见。” 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扔到桌上，顾建设语气稍软：“这是杂志社退回来的，没过就没过呗，以后继续努力不就行了，挺大个人还哭鼻子，羞不羞？不过话说回来，你明年就要高考，还是要把重心放到学习上，等你考上大学再搞这些也不迟。” “那我万一要是没考上呢？” 顾建设瞪眼：“那我就揍你。” “别听你爹吓唬。”王淑娟冲丈夫翻个白眼，温柔笑道：“没考上就没考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爹他已经给你安排好工作，到时候去厂子里上班也挺好。” “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顾建设不满：“你就惯着他吧。” 要的就是压力，首选当然是考大学。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惯着，再说本来就是，你都没考上，凭什么让我儿子一定要考上？” “我那时候不是没他这么好的条件吗？” 顾俊飞笑嘻嘻看着父母拌嘴，许久没尝过父母关爱的滋味让他宛如荡漾在湖中，躺在母亲腿上笑道：“放心吧娘，我肯定能考上，还能顺便再出几本书当个名人，到时候你和我爹享清福就行。” “吹牛，你要是真能办到，我老顾家祖坟都得冒青烟。” 顾建设笑骂一句。 第3章 你耳朵塞驴毛了是不是？ 夜幕降临。 久违的母亲手艺让顾俊飞吃的泪流满面，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东西的模样让顾建设一度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犯事要跑路。 回到房间的顾俊飞毫无睡意，前世的画面犹如走马观灯般不断在脑海中闪烁。 前世的他开了家服装公司，生意还不错，生活质量自然也不必说，只是这份富贵来的稍微迟了些，最让他难以忘却的父母临终时的画面。 ICU病房前，自己因囊中羞涩用不起最先进昂贵的机器和药物，只能眼睁睁看着仪器上闪动的线条化为平行。 重生一世，岂能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父母的身体变化自己无法控制，那就只能控制自己的钱包。 赚钱！ 其他的暂时想都不要想。 时下国家正值改革开放，各种风口如雨后春笋般昂扬生长。 但这一切都需要本钱和背景。 空手套白狼的情况也有，起码顾俊飞认为自己不具备那种能力。 顾俊飞沉思片刻，结合当下局势，很快想出一条路。 赚稿费。 在当下这个年代，赚稿费可以说是最安全有效的赚钱手段。 1977年，国家出版总局的发布《关于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试行办法的通知》，其中规定作者稿酬为每千字2元至7元。 1980年，又将这一标准定为每千字3至10元。 用21世纪的眼光自然不觉得这些钱有多少，可别忘了在1981年，一斤猪肉才几毛钱，一个工人的工资也在三十元附近，千字3至10元这个价格已经不少。 最重要的是，前世几十年自己是个文字爱好者，看过的小说散文，电影电视剧连自己都数不清，写过的文字也早就数不胜数，在各大小说网站上合计写过超千万字，只是后来精力跟不上才去做买卖，有这些底蕴存在，拿捏稿费还不是轻轻松松？ 想清楚这些，顾俊飞更是睡意全无。 第一本书应该写什么呢？ 几番思索过后，顾俊飞目光落在墙上其中一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 自己爷爷身着军装，胸前挂满各类勋章，已经六十多岁的爷爷坐姿依然笔挺，猛虎般的目光透露出无尽英勇和厚重，脸上的伤疤清晰诉说着当年战争的残酷和悲壮。 爷爷去世前，经常给自己讲述那个年代的故事，最常说的一句就是。 “孙儿，千万不能忘记，一定要记住，记住我们这代人。” 英雄迟暮，岁月如梭。 眨眼间这位老爷子去世许久。 揉了揉发红眼眶，提笔。 《雪豹》。 两个大字跃然于纸上。 这部电视剧改编于网络小说《特战先驱》，由文彰领衔主演，讲述了周卫国从富家子弟走上抗日道路，组建了雪豹特战部队最终成长为优秀指挥官的抗日英雄传奇故事，和《永不磨灭的番号》，《潜伏》一直都是前世顾俊飞的下饭神剧，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 选定好目标，顾俊飞迫不及待开始在纸上提炼大纲细纲，照抄肯定是不行，需要结合电视剧和爷爷曾经给自己讲过的那些战争故事进行融合，这就好比21世纪网络小说中的高仿和低仿。 在加上有电视剧中演员的传神表演，大大降低了作者对人物刻画的难度，别看文彰这位演员在私生活方面有某些诟病，可人家的演技是杠杠的，比那些所谓的小鲜肉要好百倍。 搓了搓脸，开始动笔写章纲。 顾俊飞写的起劲，丝毫没注意到屋外的动静。 披着衣服的顾建设偷偷站在窗外往里瞧，旁边打着手电筒的王淑娟抿嘴趴在旁边，眼见顾俊飞全神贯注在纸上反复书写，两口子互视一眼这才松口气，蹑手蹑脚的回到被窝。 “吓我一跳。”顾建设放心躺下吐口气道：“我还以为这小子吃饱要跑呢。” 王淑娟拍了他一下嗔怪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我还不是为他好，整天写这些没用的东西，成绩提不上，拿什么考大学？” “我看这都是跟你学的，有其父必有其子。”王淑娟笑道：“当年你研究那些机器说明书的时候不也是翻来覆去不睡觉，现在你能靠这个赚钱，那我儿子为什么不能靠写作赚钱？” 顾建设愣了几秒，下意识点头：“倒也是，有我当年几分风范。” “赶紧睡吧……把手拿开，都多大岁数还想那事，腰不想要了？” “没事，赶紧来吧。” “你慢点，儿子还在呢。” 翌日。 “咕咕咕！” 嘹亮的鸡叫声唤醒睡梦中的人们，整座城市犹如按下开关开始有序运作起来。 在桌上趴着睡一晚上的顾俊飞缓缓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立马惊醒。 好险，不是做梦。 昨天算是把大纲整理捋一遍，盘算下来要是写完大概在四十万字左右，从今天就要开始正文。 “儿子，起来吃饭。” “来了。” 收拾好东西，顾俊飞起身来到屋外。 小米粥，馒头，鸡蛋，自制咸菜。 虽简单，但让人胃口大开。 “赶紧吃，吃完去上学，今天你要是在逃课小心我揍你，听见没？”顾建设嘴上严肃，手上把碗里的鸡蛋夹给顾俊飞。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顾俊飞。” 门外传来呼声，赵静紧随其后出现。 顾俊飞发现原本可口的早餐顿时变得难以下咽，眼前模样清秀，打扮光鲜的赵静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团会移动的垃圾堆，正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真不是人身攻击，实在是有感而发。 经历过前世那些腌臜事，他对赵静无法直视。 “叔叔，婶儿，我叫顾俊飞一起上学。” “静静来了，吃了没？坐下吃点。”王淑娟热情招呼，像往常一样把鸡蛋递过去，笑道：“再吃个鸡蛋，你们学生用脑，多补补。” 赵静明显吞了口唾沫，但还是礼貌拉扯：“不了婶儿，我在家吃过。” 按照以往惯例，这时候王淑娟会不由分说直接把鸡蛋塞到她手上，这样就会显得她是被动接受，里子面子全都有。 就在她满怀期待之际，顾俊飞直接把鸡蛋拿走塞到嘴里，两三口吞掉。 “既然吃过就算了，正好我还饿着。” “你这孩子。” 王淑娟笑着点了下顾俊飞脑门，赵静悻悻把手缩回，撅嘴瞪眼，差点让顾俊飞吐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 赵静熟练坐在顾俊飞自行车后座，却发现顾俊飞正看着她。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赵静推了下发现没推动，冷哼道：“你再不走我就自己去，以后你也别想再带我上学，我告诉你，昨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你要给我买钢笔补偿我，还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跟我道歉，要不我多没面子。” “我道你大爷，滚。” 顾俊飞毫不客气一把将其推出去，赵静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屁股隐隐作痛。 “以后别来我家找我，你自己没长腿？都说了要跟你一刀两断，你耳朵塞驴毛了是不是？” 第4章 故事会 无视赵静如何咆哮嘶吼，顾俊飞骑上自行车悠哉悠哉朝学校走去。 早上空气清新，呛鼻又熟悉的煤烟从烟囱钻出飘散，街边国营的副食店和供销社开始卸下门板，露出里面的玻璃柜台，街道上人群不断增加，青石地板被露水打湿，遇到阳光立马蒸腾消失，身着墨绿色的邮递员正骑着二八大杠在街道穿梭，车把上的铃铛随着颠簸的路面“叮铃铃”地响着，阳光逐渐升高明亮，墙上“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语愈发清晰。 “本台播报神州新闻，今年，我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新时代……” 电线杆上的喇叭准时响起，字正腔圆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开始，要持续四十分钟左右。 一切的一切，在顾俊飞眼里都是那么的新奇。 这就是80年代。 一个充满新奇，希望，走向改革开放的年代。 用不着认路，肌肉记忆就能带着他来到学校，刚好和闫明同时抵达操场停车处。 习惯性看向后座，发现没有赵静，闫明面露惊奇：“大作家，你这次玩真的？” “那当然，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我骗你干什么。” 闫明竖起大拇指。 来到教室。早就有三分之二的学生抵达。 顾俊飞来到座位前打算把课本整理下，都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忘记81年高三学生的课本里都有什么具体内容。 闫明紧随其后，随手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神神秘秘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藏在怀里，挤眉弄眼冲顾俊飞笑道：“猜猜看我今天买了什么？” 还不等顾俊飞开口询问，急性子的闫明便直接亮出答案。 一本薄书摆在眼前，“故事会”三个字印入眼帘。 顾俊飞迫不及待拿到手上，咧嘴笑道：“还是最新一期，哪买的？” 他们这个小县城位置偏远，最新期的故事会往往要延迟一两个月才能到。 闫明自豪笑道：“我爸的朋友去外地出差，知道我喜欢，专门给我带回来的，昨天刚到，我已经连夜看完，你拿去看吧。” 顾俊飞知道闫明家庭可不一般。 “谢了。” “跟我还客气个屁啊。” 闫明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翻到故事会最后一页。 “你看人家故事会也在收稿，你有兴趣可以试试，万一成了还有钱拿，比市里面那些一毛不拔的破杂志强得很。” 这话仿佛给顾俊飞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改革开放以后，人民群众对知识的渴求被极大激发，迫切想要探索了解新鲜事物，国内文艺创作环境放松，各类期刊杂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涵盖时政，健康，文学，情感等各种领域。 但国内文坛主流思想还是以严肃文学为主，比如《萌芽》，《收获》等等，它们所反映的内容特点是对现实生活的深刻描绘，对理想主义的追求，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现实关怀。 用21世纪的思维概括只有四个字。 苦大仇深。 而《故事会》则是通俗文学的天堂。 在八九十年代，《故事会》毫无争议是同行业中的佼佼者，1985年甚至单期卖出760万册的销量，乃是世界期刊单本发行的峰值。 即便是在21世纪那个网络横行的年代，依然能够保持每月三四十万的销量。 绝对是80，90后的深刻回忆。 顾俊飞心情愉悦得很。 《故事会》的特点就是情节引人入胜，文字通俗易懂，用不着太优秀的文笔，只要能讲清楚一个故事即可，这种形式和后来的网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双管齐下岂不是更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行，玄幻还是有些超前。” “我叫杨间，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不行，宣传封建迷信，抓住就得挨枪子。” “阿宾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嗯，想歪了。” 顾俊飞赶紧晃晃脑袋把一些不健康的东西甩出去，最终把目标定在《镖行天下》系列上。 这是2007年上映的武侠系列电影，共10部。 当年一经播放便引起观众热潮，其中精彩的打斗场景，人物刻画加上跌宕起伏的剧情着实让观众大饱眼福，其中宣扬的爱国爱家，行侠仗义的精神放到当下也恰如其分。 “喂，你想什么呢？” 闫明看顾俊飞半天不动，用手在他眼前晃悠。 “……没事，突然来了点灵感。” 闫明也没说什么，从顾俊飞桌肚摸出零食开心往嘴里塞。 对他而言，吃吃喝喝就是当下最开心的事情，至于学习……学个屁，完全是被父母逼着来这混日子的， 总比当街溜子强。 顾俊飞默默记住《故事会》尾页的投稿地址和邮编就把书赶紧收起，要是被老师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随后翻看起课本。 他所在的班级是文科班。 考试科目有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各100分，英语50%计分，合计总分550分。 整天翻看下来，顾俊飞只想说两个字。 简单。 由于国内特殊历史原因，高考在1966年被取消，直到1977年才恢复，这十年期间整个国家的教育资源和方式都在默默无闻中被磨灭，全国不仅仅是学生，连老师的知识储备都相对薄弱。 国内有些地区的老师被“拨乱反正”后，都要重新去学习。 可顾俊飞不同。 前世的他在做生意前还通过成人考试进入大学后还考上了研究生，当过两年的高中家教，要不是赵静死活拦着，说不定自己还能出国深造，生意成功后还专门去进修过英文。 生意人可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大老粗，没点文化早就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 “咚咚咚……”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校长在用木棍敲击操场内的破钟，作为上下课的提醒。 这年头他们学校还没有电铃。 班主任施广成准时走进教室。 “上课。”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 正当施广成翻书准备开讲，气喘吁吁的赵静这才站在门口。 “报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赵静顿时满脸通红，眼眶委屈发红。 施广成拧眉怒喝：“赵静，上课都迟到，你脑子里还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那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顾俊飞，谁让他骑车不带我，我只能走到学校。” 第5章 叫你嘴贱 赵静理直气壮的声音中透露出的矫情和无耻再次让顾俊飞刷新三观。 这时候的他深刻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否则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他为何就偏偏非要抓住赵静不放呢？ “顾俊飞，是这样吗？” “没错，我又不是她爹，没有任何义务带她上学，她又不是瞎子聋子瘸子。”顾俊飞起身道：“如果一个人连上学这种事都要人带着，那还不如直接让家里睡大觉，还能舒服一点。” “说得好！” 施广成面露赞许，扭头看向赵静冷眼：“听见了吗？人家没有义务带你上学，你要是不想学趁早给我滚，别在这浪费时间，后面站着去！” 和21世纪温柔细语的老师不同，八九十年代的老师可不讲什么情面，骂你都是轻的，谁还没有被踹的经历，哪怕闫明这种家庭背景不一般的学生只要进了教室，那也得乖乖听话。 敢回家告家长？ 换来的只能是又一顿胖揍。 讲课继续。 渐渐地。 听老师讲课的顾俊飞开始无聊起来。 没办法。 这些内容早就被顾俊飞在前世背的滚瓜烂熟，实在提不起兴趣，旁边的闫明也早就神游天际，要不是他爹提着棍子威逼，他压根就不会进教室。 掏出纸笔。 《雪豹》这本书留到回家再写，趁现在可以创作《镖行天下》。 【明朝年间，镖师王兆兴的独子王振威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立志要走出老家，开创一番事业，不料却遭到父亲极力反对，一气之下来到京城，当街打出“天下镖局”的称号……】 电影中的一幕幕画面都在笔尖下以文字形式流淌，顾俊飞写的相当流畅，很快便沉浸其中，丝毫没注意到过道另一边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他，满脸不忿。 顾俊飞计划将每一部电影分别写成两万字的短篇小说，才刚写到“王振威途中遭遇杀手激战”情节，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怒吼。 “报告，顾俊飞上课不认真听讲，在底下搞小动作，严重影响同学！” 顾俊飞抬头看向正在打报告的何国强，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老子安安静静写小说，连个屁都没放，打扰尼玛啊！ 班里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顾俊飞身上，正在讲课的施广成也只好放下粉笔，眉头紧蹙瞪了眼打报告的何国强。 顾俊飞的行为早就被他尽收眼底，但顾俊飞一没睡觉二没说话，对班级纪律完全没影响，而作为老师也不指望全班人都能认真听讲考上大学，只要不捣乱即可。 偏偏何国强要搞这么一出打断自己，就像是正在喝水有人在后背推你一下，很容易呛到。 “知道了，坐下吧。”施广成随便摆摆手：“顾俊飞，你站起来讲下这道题，要是不会就到后面站着。” 何国强偷笑，得意看向顾俊飞。 下一秒直接愣住。 “延长AD做辅助线……通过余弦定理可以得出∠A为120°……” 顾俊飞流利不带半分磕绊讲述完毕，全班同学听的格外通透，就连班主任施广成都忍不住重新审视黑板上的题目，惊讶发现。 这小子的解法好像比我的更简单。 “坐下吧。” 题目回答准确，自然没有为难的理由。 讲课声继续，顾俊飞眉头紧蹙，心情不佳。 写过小说的都知道，正当写得起劲之际突然被打断会让人烦躁郁闷，这种感觉和晋省人午休接到推销电话一样。 抬头看去正好又和何国强的目光对上，眼神中的不忿和记恨显然快要溢出。 很快。 校长敲钟通知下课。 在后面站了一整节课的赵静直扑座位，委屈落泪，不停哽咽。 还别说，赵静本身长得就不错，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容易激起男生的保护欲，何国强走到跟前轻声安慰几句，转身便将矛头直指顾俊飞。 “顾俊飞，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赵静一个女孩子让你带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一块肉，你这种人仗着自己家有俩破钱，整天就知道欺负同学……” “我去你码的！” 何国强话还没说完，一只拳头在视线中不断放大，跟着重重砸在脸上，“砰”的一声让他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还没等反应过来，顾俊飞的42码大脚又踹在他身上。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你特么皮痒了是吧，老子写东西有你马勒戈壁的关系，还特么在这当老好人，你算个屁啊！” 何国强被踹倒在地，几次挣扎想起身却被顾俊飞打趴。 旁边有同学想上前拉架，却被闫明直接拦下。 “都别拉着，何国强就是特么的嘴贱！” 暴揍一顿何国强，顾俊飞扭头看向正准备兴师问罪的赵静，后者被吓一大跳，赶紧回到座位上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何国强忍着疼痛起身，憋出一句。 “我要告老师！” 几分钟后。 双手插兜的顾俊飞站在办公室，老师施广成面色严肃铁青，端起水杯灌一大口，刚才骂的有点口干舌燥。 “顾俊飞，没看出来你还长本事了！” “老师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何国强没事找事。”顾俊飞笑嘻嘻道：“您别生气，下次我注意。”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施广成手指重重敲击桌面上的发黄的信纸：“何国强身为班长，有责任帮助我监督班级，你不好好上课却写什么……镖行天下？你想当镖师啊？明天把你爹叫来。” 顾俊飞赶紧笑道：“老师我错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给个机会，您看我平时表现也挺好的。” 提起平时，施广成点头。 他对这个学生还是比较满意，一个成绩中等偏上，喜欢文学的文艺青年总比那些整天闹事混日子的家伙要强，尤其是刚才课上的解题思路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顾俊飞，你脑子够用，要把重点放在学习上，考个大学比什么都好，等你上了大学，爱写什么都行，知道吗？” “是，老师您说的对。”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一位老师带着名女学生走来。 “施老师，这是你们班的转校生，校长都跟你说了吧？” “好，我来安排。”施广成看向顾俊飞：“这位是陶思瑶同学，以后在咱们班上课，你带她回班，就坐在班长何国强旁边，我提前通知过。” 看着顾俊飞带着新同学离开，施广成陷入沉思。 都是群半大小伙子，整天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别说打架，就算拿着板砖互拍也早就司空见惯，就是这个叫陶思瑶的同学情况有些复杂。 准备起身的施广成目光扫过信纸，刚好看到一段打斗场景描写。 身为男人哪能拒绝这个，怀着好奇心情从头看起，一发不可收拾。 嘶……写得好啊！ 怎么没了？ 第6章 原来是个社恐 走在回班级的路上，顾俊飞不断打量身旁一言不发的陶思瑶。 小皮鞋，碎花裙，马尾辫，一米七的身高，精致的五官搭配上白皙的皮肤让她格外引人注目，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里绝对是鹤立鸡群，路过的学生在看到如此漂亮的女生都忍不住驻足窃窃私语。 看到周围众人的反应，陶思瑶下意识加快脚步，却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路，身形稍顿干脆直接躲在顾俊飞身后，看样子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下。 顾俊飞对她当然熟悉。 前世陶思瑶也是这个时间段来到他们学校，只是并未和自己成为同桌，一开始她的到来确实引起众人惊呼，只是性格沉默寡言的她在班里很少与人交流，逐渐演变成小透明的存在。 高中毕业后便再无音讯，直到十几年后在某次新闻采访中才认出对方，只是那时候的陶思瑶已经是国家火箭研发中心的关键人物。 回忆落幕，顾俊飞不由感慨。 谁能想到。 这种人物曾经还当过他们的同学。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咱们认识一下？” 不出所料有人拦住，流里流气的声调让人心生厌恶。 陶思瑶紧张的拽住衣角不放，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人心疼，求助的看向顾俊飞。 顾俊飞一把抓住她手腕，霸气回怼：“回家看你妹去。” 回到班上。 和前世一样，陶思瑶的出现让全班都处于震惊状态。 这就好比突然有天刘亦菲要跟你们当同学，无论男女，看到的第一眼都只有惊讶。 “同学们，这位是陶思瑶同桌，刚转到我们班，大家鼓掌欢迎。” “哗啦啦。” 掌声雷动。 何国强是提前知道消息的，当即起身挺直腰板，拼命压住上翘的嘴角，此时也顾不上刚才的打架，脑子里中已经幻想以后和漂亮同桌的美好生活，抬起胳膊借揉眼动作掩护，赶紧嗅了嗅自己衣服。 原本他听说要来新同学还没在意，早知道这么漂亮就应该换身衣服洗个澡，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味。 赵静的注意力则是在顾俊飞拽着陶思瑶手腕上，不满瘪嘴，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跟陶思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全班注视下，顾俊飞带着陶思瑶径直走向倒数第一排，那有两个座位是空着的。 “陶思瑶，你就坐在这吧。” “等等！”何国强不干：“老师跟我说过，新同学应该坐在我身旁，方便照顾。” “照顾，你会照顾个屁啊，知道这两字怎么写吗？” “顾俊飞，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我怕你！新同学坐在我旁边，可以方便我对她生活和学习方面指导，能够尽快融入集体。” “你确定不是见色起意？”顾俊飞掏了掏耳朵笑道：“不如这样，我正好也缺乏照顾，就让我坐过去接受下你的指导，如何？” “……” 何国强翻了个白眼。 糙汉子哪有漂亮女同学来的香。 眼看陶思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落座，何国强放出大招。 “我可是班长！必须听我的！” “你算老几啊？我还得听你的？” “就是！”身为好兄弟的闫明站出来：“不服放学别走，找地方干一架！” “你……” “不敢就别哔哔。” 上课钟声响起。 听了两分钟政治课后，顾俊飞昏昏欲睡。 这门课真是太邪门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份有些问题。 还是写小说有意思。 刚掏出纸笔，一张小纸条悄悄推到面前，字迹隽秀。 【谢谢你刚才帮我赶走坏人。】 扭头看去，陶思瑶双手上下重叠摆在桌上，眼神直勾勾盯着黑板，像个木头人一样，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耳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 顾俊飞觉得有趣，继续看下去。 红了，越来越红。 本来装作无事发生的陶思瑶能够清晰感受到身旁那道侵略性的目光，不得不低头快速在纸条上继续写下推来。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顾俊飞收回目光。 纸条上的字迹透露出一种央求，让人莞尔一笑。 看得出来，陶思瑶是个社恐。 一天下来，二人再无交流，对此顾俊飞也不在乎，新同学刚来需要个适应过程，更重要的是，他真没时间。 这年头又没电脑手机，码字全靠手写，还得兼顾躲避上课老师提问，下课同学询问，偷偷摸摸的不亚于晚上拿卫生纸回房间躲在被窝里打开网站。 “呼……” 赶在放学钟声的前一秒画上句号，《镖行天下之天下镖局》前八千字终于写完，班上的同学基本已经走光，收拾好文稿刚要离开。 “垃圾堆”出现在眼前。 “顾俊飞，你今天为什么不来找我说话？” 赵静今天过得格外别扭，以前每到下课顾俊飞都会跑过来和自己聊天，还会去小卖铺给自己买零食，可今天却一次都没来找过自己，每到下课不是出去上厕所就是在座位上发呆。 “关你屁事。” “我很渴。” “关我屁事。” 顾俊飞的回答让赵静哑口无言。 看，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都可以用这八个字解决。 “你……”赵静气的像只二哈，重重跺了下脚，水雾迅速弥漫眼眶，丢下句“你变了”转身离开，一直跑到校门口这才停下回头，却发现顾俊飞并没有追上来。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缺失，难受的很。 顾俊飞才懒得管她发疯，走廊上不远处有人正冲他招手。 “大作家，来一根？” 闫明递来香烟，划根火柴给他点上。 前世作为老烟民的顾俊飞熟练深吸一口，过肺后吐出，砸吧几下嘴。 浓郁的烟香和淡淡的话梅香充斥在口腔内，口感顺滑。 “呦，档次上来了，还是牡丹牌。” “从我爹那偷得，反正他也不常抽，作为儿子的我必须挺身而出。”闫明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扛着炸药包炸碉堡呢。 “不怕挨揍？” “揍呗，还能打死我？” 闫明满不在乎的模样让顾俊飞笑个不停，只见他吐出口烟雾望向窗外，夕阳打在身上，一种“忧国忧民”的沧桑感油然而生，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开口。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说，你能不能别在这装文青，你有那个气质吗？”顾俊飞笑道：“什么事把你这位公子哥愁成这样？” “我爹说了，明年开春要把我送去当兵。” “这不挺好吗？部队管吃管喝，正适合你这种一身精力无处发泄的年轻小伙。” “哥们不想去啊。”闫明露出一副苦瓜相：“听说当兵天天都得早起训练，不听话就得挨揍，我去了不是找死吗？” “那就学呗，你考个第一，看你爹还舍不舍送你去当兵？” 闫明眉头紧皱：“哥们不是那块料，一看见书就瞌睡，今天睡的我骨头疼。” “那你想干什么？或者说你喜欢什么？” 年轻人总是会迷茫，前世这家伙好像当了个民营企业的老板，一年利润上千万的那种，不愁吃喝，生了三对三胞胎，每天抱着孩子“笑个不停”。 闫明眼神一亮。 “我喜欢做生意，你帮我参谋下，这年头做什么生意赚钱？” 第7章 好兄弟要做买卖 顾俊飞看着好兄弟一脸认真的模样陷入沉思。 做生意这件事风险和利润并存。 现如今，也就是1981年的经商环境其实有很大变化，改革开放以来，国家颁布了《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的若干政策规定》，明确指出“个体经济是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的必要补充个体经济获得合法地位”，南方温州章华妹获得国内第一份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像21世纪那般明目张胆，“投机倒把”四个大字依然是压在个体经济头上的一块巨石。 比如著名的“温州八大王事件”。 政策下发到当地执行是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在此期间，当地政府对于“个体经济”的态度还是相当暧昧。 平时不管你也就罢了，一旦认真起来，给你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那就等着牢狱之灾吧。 正如《大明王朝1566》中杨金水说的那样。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否则顾俊飞也不会选择走“稿费”这条路。 要是没有特殊关系，顾俊飞暂时不会考虑这条路。 “要不你再等几年？先去部队历练历练？”顾俊飞好心建议：“你也知道现如今的政策形势还不算太过明朗，有些事情政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往枪口上撞。” “不行，反正我肯定不去当兵，我必须干出点事让我爹瞧瞧。”闫明一把搂住顾俊飞脖子笑道：“大作家，咱俩可是从初中开始就是好兄弟，你必须帮我想个招。” “好好，你放开，我帮你想。” 挣脱间，一袋子杏干掉落在地，闫明赶紧捡起递过来。 “来，边吃边想。” 杏干颜色红黄相间，酸酸甜甜，让人胃口大开。 顾俊飞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现成的买卖吗？ “你说卖这东西怎么样？” “杏干？”闫明一愣，脑海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东西也太普通了，不值钱。” “难道你还想造原子弹？”顾俊飞翻了个白眼：“你看啊，杏干是咱们这里的特色，几乎家家户户都晒，味道也不错，肯定受人欢迎。” “市场上一斤杏干还不到两毛钱，这里面哪有钱赚？” “你傻啊，不会自己加工下吗？”顾俊飞记得前世他们这里就出了个专门做杏干的工厂，对此有所耳闻：“你买回来撒上白糖上锅蒸，味道自然会比别人的甜，自然卖的就贵，再说你眼界也要放开点，咱们这小县城不行，那就去市里，找一些摊贩，搞零售有什么出息，要做就做批发。 到时候只要销量上去，哪怕每斤只赚一毛钱，就够你小子发财了，无非是多费点时间，等你积累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再转做其他生意，还愁赚不到钱？” 闫明脑子本来就很活泛，听顾俊飞这么一分析，眼神顿时亮的吓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弄，到时候分你一股。” “唉，我还没教你……”话还没说完，闫明已经消失在走廊，顾俊飞无奈吐出最后两个字：“蒸呢。” 还是年轻啊。 骑上心爱的自行车回家，路过巷口的“情报中心”打声招呼，推开家门环顾四周。 “爹，我娘呢。” 在院子里看报的顾建设瞥一眼没好气道：“都多大了还一天喊娘，有什么事你爹我就不能办？” “我饿了。” “你娘去买菜，一会回来。” “爹，给我点零花钱。” “你娘去买菜，一会回来。” “我知道房梁上有你的私房钱。” “你娘……的！”顾建设从凳子上弹起：“你要钱干什么？” “买邮票，寄信，还有纸笔也不够用。” 顾建设甩出1块钱低喝：“给，兔崽子你要是敢告状，小心我揍你。” “干什么又要揍我儿子？” 王淑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建设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菜篮子提到自己手上讪笑道：“没什么，我教育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冲顾俊飞使了个眼神。 “啊对对对，娘你放心吧，明年我肯定考个大学让你高兴，晚上吃什么？” “肉丝面。” 夜幕降临。 顾俊飞毫无睡意。 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继续沉浸在创作中。 《雪豹》这部电视剧共有40集，顾俊飞计划将其整理成一部三十万字左右的小说，这样做并没有任何难度，整部电视剧里的人物剧情非常饱满。 无论是主角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的艰难战争，还是和萧雅，陈怡之间的感情之路，配合上当时国破山河碎的悲壮历史，无疑会给人极强的冲击力和震撼。 写过小说的人都知道，一本小说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就是人物设计是否出彩，有那些演员老师们的深刻表演，会省去很大一部分精力。 自己只需要专心把故事内容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即可。 只是写到一半让人犯难。 原剧里主角周卫国一开始的身份是国军下的军官，后来才加入的我党，这种内容放在21世纪当然没问题，可眼下是1981年，这种身份的转变可能存在一定的争议和质疑。 这么好的英雄人物怎么能是国军呢？ 思来想去。 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顾俊飞决定将其身份稍加变动，让他在一开始就加入我党，这样整本书起码在政治角度上绝对安全。 【周卫国去德国军事学院留学深造……遇到竹下俊，成为朋友……七七事变后回国参战……】 直到深夜，顾俊飞这才沉沉睡去，梦里都是电视剧的画面。 新的一天来临。 顾俊飞被饭香叫醒，打着哈欠不修边幅来到屋外，昨天用脑过度，现在急需食物补充。 “娘！” “啊！” 面对只穿裤子，没穿上衣的顾俊飞，赵静捂眼发出尖锐爆鸣声。 “顾俊飞，你怎么不穿衣服。” 一口吞掉鸡蛋，吸了口稀饭的顾俊飞面不改色，抬头讥笑道：“能别这么装吗？巷口那些人有几个是穿上衣的，好像你没见过一样。” “那能一样吗？” 赵静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强行辩解。 怎么和青春小说里看到的不一样，顾俊飞这时候不应该害羞吗？ 顾俊飞才懒得跟她磨叽，随口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娘呢？” “婶儿和我娘去菜市场了，让我在这等你一起上学。”赵静仔细看向顾俊飞，眉宇间满是焦急和委屈，欲言又止。 “扭什么扭？要去厕所出门右拐，别在我面前晃悠。” “顾俊飞，难道你真的要跟我一刀两断？” 第8章 自恋型赵静 赵静破防了，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填充着浓浓的怨气。 顾俊飞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往那些温柔到能掐出水来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关怀全都消失不见，没人送她上下学，没人给她背书包，没人在她渴的时候送上甜丝丝，凉飕飕的冰袋饮料。 这让享受惯的她根本无法适应。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高高在上的感觉，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 顾俊飞面无表情看向正在抓狂的赵静，脑海中闪过前世自己得知真相的模样。 完美重叠。 “顾俊飞，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事，等咱们上大学再说好吗？” 眼见顾俊飞不开口，赵静又看到一丝希望：“顾俊飞，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我还能原谅你，我们以后仍然是好朋友，还是和之前一样。” “滚。” “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蛋，你耳朵聋了？”顾俊飞没好气道：“我用得着你原谅吗？你算那根葱，以后麻烦你把脑子从脚后跟拿出来再说话，谁稀罕跟你当好朋友？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懂吗？” 顾俊飞现在可没心思跟赵静玩什么青春爱情故事。 对于她这个人，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避而远之，大家三观不同，明显不可能走到一块。 重生前我被你当鱼，重生后要是一切还照旧的话，那我岂不是白重生了？ 抛下赵静不管，顾俊飞回到班上，同桌陶思瑶已经坐在位置上，看到顾俊飞出现，原本有些眼神中的紧张顿时消散不少。 “吃了吗？” 国人习惯问话。 “吃了。” 陶思瑶声如蚊蝇，还是和昨天一样，恨不得把头扎进书里。 顾俊飞熟练准备好纸笔，争取今天把《镖行天下之天下镖局》这一部写完，好去投稿。 只是后排的闫明一直到上课钟声响起也没见人影。 第一节是班主任施老师的数学课，予以尊重。 从第二节课开始，顾俊飞实在忍不住摊开信纸奋笔疾书，写着写着，感觉自己后脑勺有点发热。 扭头看去，正好和同桌陶思瑶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眼神对上。 下一秒，陶思瑶像是受惊的仓鼠，立马收回目光趴在桌上，用翻起的书页挡住自己装出正在看书的模样，片刻后一张纸条悄然推倒顾俊飞面前。 【对不起，我不应该偷看。】 几秒后发现没动静，陶思瑶小心翼翼再次看过来，却发现顾俊飞正微笑冲她示意桌下。 低头看去，一份文稿正被递过来。 陶思瑶大喜，悄然接过。 按理说八千字也不算多，可陶思瑶愣是看到中午才恋恋不舍还给顾俊飞，微微发红的俏脸上满是对武侠世界的向往和兴奋，眉眼间都带着笑容。 “真好看，都是你写的吗？” 声音轻柔，好似春风拂面，让人心神荡漾。 顾俊飞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笑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少女独有的羞涩染红脸颊，嘴角扬起淡淡笑容，任何年龄段的女性都喜欢听夸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个好像没写完，还有吗？”陶思瑶努力让自己开口询问，此刻她对于王振威和飞燕后续感情如何发展的好奇，已经远远大于自己的社恐情绪。 “下午给你，现在当然是去吃饭，一起？” 陶思瑶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身为社恐，害怕和人打交道是基本操作。 “别磨叽了，赶紧走，要不一会饭菜都被那群家伙给抢光了，你这害怕跟人交流的毛病得改改。” 这个年代的一中食堂没有室内，三个打饭窗口全部朝外，分别对应高中低三个档次的饭菜，学生们按照班级在操场排队依次去打饭。 当然人数最多的是右边的三号窗口，一大盆没什么油水的白菜揪面片汤，比较浓稠，口感和味道很差，可架不住便宜，学生们打好饭端着饭盒随便找个角落蹲下吃的狼吞虎咽，末了还用开水把饭盒涮一遍后喝掉，回味无穷。 “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赵静的好朋友，王亚萍正在队伍中端着饭盒不断踮脚张望，头也不回道：“赵静，你说轮到咱们的时候不会没有了吧？” “难说，这帮男生能吃的很，要不你去一号窗口，那人少。” “我倒是想，可惜吃不起。” 这年头学生们需要在开学时用钱和粮食来兑换学校饭票，本来家里也不富裕，大多数人只能勒着裤腰带度日，像顾俊飞这种能吃的起肉菜的学生少之又少。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肉香，王亚萍咽口唾沫：“对了赵静，往常顾俊飞经常带你去一号窗口打饭，今天怎么没见人？” “切，我才不稀罕。” 赵静嘴上说着，眼神却不断瞥向操场入口。 “你俩吵架了？最近都没见你俩一块上学，哎哎，你看顾俊飞来了，一会你要吃上土豆炖肉别忘了把汤给我留着。” “来就来呗，你要坚守底线，不许搭理他。” “你看，顾俊飞来了。” 看到顾俊飞出现在视线，赵静暗自窃喜，拼命忍住上翘的嘴角故意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目光挪向别处，脑子里却满是土豆炖肉的香气。 哼，今天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去吃，谁让你早上对我吼。 “师傅，你一份土豆炖肉，今天还有肉包子，给我来六个，米饭也来点。” “一共2块1。” 听到算账声，周围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伸长脖子羡慕看向顾俊飞饭盒。 这可是81年啊，一顿饭花2块多，算下来都够他们一家人吃的很好，也就是顾俊飞这种家庭才吃得起。 十几分钟后，眼看就要排到自己，赵静却仍然没听到熟悉的叫喊声，却听到王亚萍失望低语：“赵静，人家走了。” 走了？ 赵静扭头正好看见顾俊飞离去的背影，身边还跟着个女生，两人有说有笑。 “赵静，要不你主动跟他和好吧，我也想吃肉，还有米饭包子，肯定很香。” 王亚萍觉得自己不能开口了，否则口水一定会流下来。 第9章 咱俩合作，五五分 赵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 “切，谁稀罕，我最近不喜欢吃肉，白菜揪面片汤也挺不错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学生齐刷刷回过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位同学脑子有点问题吧？ 看着顾俊飞身影消失在操场，王亚萍嘟囔：“赵静，你俩真的吵架了，要不你去哄哄他，我不想吃面片汤，我想吃肉。”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拎着饭菜回到班里，不少同学也已经回来，都是些半大小子，区区一饭盒揪面片汤怎么能够，必须配上从家带来的干粮咸菜，关系好的同学凑在一块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分享，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到不同的食物。 顾俊飞父母都是厂里职工，每月工资加起来有七十多块，吃穿用度上自然不会亏待家中独子，他的出场，手上的肉菜顿时吸引不少人羡慕的目光，何国强顿时觉得自己饭盒里的面片汤寡的没味，冷哼一声盯着饭盒发动意念大法。 这不是面片汤，这是肉丝面，这不是面片汤，这是肉丝面…… “给。” 正当顾俊飞狼吞虎咽之际，耳旁传来低声，扭头看去，陶思瑶正把自己的饭菜推来。 “不好吃？” “我能不能用这份饭换你另一半的稿子？”陶思瑶亮晶晶的眼神射来，满是期待。 “看就看呗，我又不要饭。”顾俊飞把饭菜推回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写的稿子都给你看，顺便帮我找找错别字，我打算给故事会投稿。” “没问题。” 陶思瑶欣然接受。 刚吃两口，闫明旋风一般冲到跟前。 “大作家，快跟我走。” “你上午没来上课干啥去了？” “待会你就知道，赶紧跟我走。” 闫明拽着顾俊飞胳膊往外拉，眼神中的火热让顾俊飞下意识联想到前世KTV里，单位禽兽主任喝多非要拉着小姑娘进厕所。 “我还没吃完呢。” “这都不是事，待会把事情搞定我请你下馆子。” “闫明！”何国强起身义正词严：“请你和顾俊飞不要浪费粮食，这每一粒都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们这种做法是罪恶的资本主义，我命令你们马上吃完，要不我告诉老师了！” 顾俊飞眼神一瞥：“腰里揣个死耗子冒充打猎的，你还想命令别人？” 闫明更是怒喝：“何国强你特么的没挨够揍是不是，动不动就告诉老师，关你屁事？我们不吃给别人吃不就行了？谁愿意帮忙消灭一下。” 何国强下意识就要举手，又硬生生忍住。 “我来！” 坐在前排的钱大明闪电般冲到跟前。 “顾俊飞，你要是不吃都给我，我保证一点都不浪费。” “那就都交给你了老钱，记得把饭盒洗一下。” 何国强脸色阴沉地坐下。 闫明不听话就算了，他爹是大官惹不起，可顾俊飞这个家伙最近像是吃枪药了一样。 三次，顾俊飞已经连续三天怼了自己三次，好像处处都跟自己过不去，这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班长的威严。 必须要整治他一下。 一个班里不能出现两个跟自己对着干的家伙。 快速吃完收拾干净，何国强来到正全神贯注看稿子的陶思瑶身旁轻声笑道：“陶思瑶同学，我觉得你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顾俊飞写的这些东西会耽误你的成绩，只有考上大学才有美好未来。” 陶思瑶扭头看看，沉默。 何国强内心狂吼。 靠，有三个！ 另一边。 闫明正愤愤不平：“大作家，那个何国强老是跟你过不去，要不找时间再干他一顿，我看见他就烦。” “跟这种人没必要置气，反正等高中毕业后基本上也不会再有交集，不过他要是在跟我嘚瑟，咱俩就厕他。” “什么叫厕他？” “厕所里揍他！” 顾俊飞好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实在没什么兴趣跟一帮高中生争强好胜，何国强那点脾气在他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压根上不了台面，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赚钱攒够第一桶金，从而乘着风口起飞。 不过这可并不代表他是泥捏的，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动手来的直接。 上过高中的都知道，班上总有那么几个家伙着实欠揍。 来到一处平房推门而入，看着房间内堆成小山的杏干，顾俊飞哭笑不得。 “你一上午没来上课，就是弄这个？” “怎么样？整整两百斤杏干，都是我买来的。” “花了多少钱？” 随手捡起一个扔到嘴里，口齿生津。 “一分没花，他们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都没要钱。”闫明说的轻松，顾俊飞听的着实羡慕。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无本生意。 “你看这边是我用糖蒸出来的，可是味道不好。” “这糖也是人送的？” “咱们县供销社的主任跟我爹是朋友，每个月都给我家送东西，白糖是小意思，你想吃随便拿。” 顾俊飞无奈摇头。 这就是差距。 白糖9毛钱一斤，普通人必须用糖票才能定量购买，闫明家却多的没处放，也就是赶上这个年代，否则换成21世纪，他和闫明这样的公子哥根本不可能有认识的机会。 “闫明，你完全没必要辛苦卖这点杏干，随便倒腾点什么物资都够让你有赚不完的钱。” “那可不行，倒买倒卖物资可是犯法勾当，我可不傻。”闫明招呼道：“你别墨叽了，赶紧教我怎么蒸。” 顾俊飞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会守规矩？ “这简单，你先把杏干和糖按照5比1的比例腌制，然后把腌制出来的糖水和杏肉上锅大火蒸2分钟即可，避免煮的太烂没法吃，出锅后晾晒一晚上即可，这些水也不要浪费，装好放井里冰镇一下也能卖钱，反正是糖水，有的是人喜欢。” “才2分钟，怪不得我蒸出来的没法吃，那你说咱们定价多少钱？” “5毛一斤。”片刻后顾俊飞给出答案：“光是这些白糖就不便宜，而且经过这种办法做出来的味道一定不错，你稍后找几个人先在咱们县里试试，公园，电影院，音乐茶座，重点是那些跳迪斯科和交谊舞的小年轻，这些人喜欢在女生面前装13，好面，5毛钱对他们来讲一点都不贵。”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脑子活泛。”闫明眼神发亮，勾住顾俊飞脖子笑道：“咱俩合伙干吧，五五分，你放心，打投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那边我也认识人，保证不会出事。” 顾俊飞稍作沉思。 考虑周到，可以入场。 “好，那咱们就一块干，等我的稿费下来入一股。” “你还写啊？”闫明瘪瘪嘴：“写文哪有做生意赚得多。” 第10章 我申请更换班长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以后我负责出主意，你负责实施。” 忙活一中午，当新鲜出炉的杏干被扔到嘴里时，原本酸甜适中的杏干已经变成了甜口，色泽，味道也比之前高出太多。 “看清楚流程了吧，就按照这个办法来，等晾凉后用纸包好，每包半斤，售价2毛5。”顾俊飞擦擦手笑问：“马上就要上课，一块走？” 闫明哪还有心思上课，不停摆手。 顾俊飞只好自己赶回学校，趁还没上课先去厕所放松一下。 刚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低头走路的他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我饿。” 赵静可怜兮兮的看向顾俊飞轻声开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得不说，赵静确实生了副好皮囊，即便是简单粗麻布衣穿在她身上也难掩其美貌，尤其那双眼睛处处透露着深情，前世顾俊飞就被这双眼看的失去理智，后来才知道，这娘们长了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你就是饿疯了也不能来厕所吃屎啊，实在不行你去尝尝树皮，革命先烈当年过草地吃的就是那个，你正好领会下精神。” 赵静气的直跺脚道：“顾俊飞，你不要跟我赌气了好不好，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那样？” “你是指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处处为你着想，天天围你转圈，把你的喜好当成我生活中的目标，来满足你精神和物质方面的需求那样吗？” 赵静下意识就要点头，却又赶紧摇头。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应该吗？” “那你帮过我什么？”顾俊飞眼神锐利，毫不留情刺穿赵静的虚伪：“你只不过是享受惯了我对你的服务，拿我当你的仆人，你现在楚楚可怜的示弱也是为了回到以前，拿我的拳拳之枕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咱俩以后充其量只是认识，仅此而已，以后少跟我说话，也不要随随便便去我家。” “是因为陶思瑶吗？” “什么？” “你是不是因为喜欢陶思瑶，所以才见异思迁要和我分开？” 赵静的声音从一开始的颤抖悲伤，到后来底气十足，那无辜的眼神就像被伤害的纯情少女在看渣男。 顾俊飞彻底被对方惊奇的脑回路惊呆，无奈摇头。 这种人从不会寻找自身问题，出事就下意识找外部原因来当替罪羊，时刻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 “顾俊飞，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赵静脸颊通红，委屈巴巴：“你说你喜欢我，你现在这样对待我，那我们的以前算什么？” “算我眼瞎。” “可是我也喜欢你。” “错，你喜欢的是精神和物质方面的讨好，用来满足自己的贫瘠，严格意义来讲，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能满足这些条件，你都会喜欢。” 重生一世的顾俊飞太清楚不过。 前世他可没少听说赵静的各种“惊人事迹”，离婚四次，身家百万，这可是因果关系。 “好了赵静，你的喜欢太昂贵，我无福消受，咱俩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顾俊飞快速逃离此地。 这地儿太臭了，他可不想被污染。 望着顾俊飞逃离的身影，刚才还羞涩的赵静满脸愤怒，失去这么好的长期饭票和劳动力让她难以接受，不过很快又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班长。” “赵静同学，你怎么在这？” 何国强指挥大脑强行忍住尿意，柔声询问。 “我是在这专门等你的，你中午还没吃饱吧，下午的数学课正是用脑的时候，我请你再吃点。”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何国强被桃花眼的神情看的小鹿乱撞，大男子主义顷刻间迸发：“还是我请你吧，刚好我还有些饭票。” “那走吧，待会食堂都关门了。” …… “我们先在这个圆上放个P，再做一条辅助线SB……” 数学课上，班主任施广成正在认真讲课，顾俊飞听的直想笑。 有些梗现如今还没流行，也只有他才能听得懂。 身边的陶思瑶也没把心思放在听课上，正在奋笔疾书。 自从顾俊飞发现陶思瑶的字写的相当漂亮后便把校稿这个任务交给她，检查的同时顺便抄一份，起码编辑看到的时候能眼前一亮，陶思瑶欣然同意。 同样没认真的听课的还有班长何国强，这小子正肉疼请赵静吃饭花的饭票，每个星期的饭票都是固定，接下来几天只能饿肚子，但一想到赵静崇拜的眼神又觉得自豪。 “咚！” 粉笔头精准无误砸在他脑袋上。 “何国强，你走什么神，都会了是不是？起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根据正弦定理……” 何国强声音越说越小。 “滚后面站着去，一天天也不知道想什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脑子装的都是屎吗？”施广成目光如炬，刺的何国强抬不起头继续老老实实挨骂：“你看看班里面有谁跟你一样，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你这样怎么考大学？” “顾俊飞也没听，我不信他会做！” 顾俊飞诧异地看过去。 玛德！ 我是掘你家祖坟了吗？ 这么针对我？ “顾俊飞，你来答。” “其实这道题很简单，已知辅助线SB……” 顾俊飞说的干脆，这也就是前世高一水平的题目，解起来不费力气。 施广成赞许点头，看向何国强呵斥道：“听见了吧，还有什么话要说？身为班长不好好听课，为同学们做出表率，你还有脸说别人？” 何国强哑口无言，满脑子问号。 这个顾俊飞怎么学习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呢？ “老师，我认为就何国强同学目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状态根本无法担任班长的职位，更无法带领我们班走得更远，我申请更换班长。” 何国强瞬间愣住，惊诧万分。 班长可是他最得意的身份，怎么能被更换？ 也顾不上还没下课，当即反问。 “那你当？顾俊飞你自己堕落，还耽误陶思瑶同学的学习，你写作根本就是白费工夫，没资格说这种话！” “自古以来有能者居之，目前我们班需要一个可以顾全大局，带领所有同学学习进步的班长，你连这么简单的题都答不上来，有什么脸当班长？” 你不是最得意的班长吗？ 我就不让你当！ 施广成沉默，目光在全班身上流转，点了点头。 最近这个何国强表现确实有些拉胯，整天不是打小报告，就是打架，一点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真当他这个老师很闲吗？ 眼下距离高考还不到一年时间，怎么能放心让他帮忙管理？ “好，一个星期后的模拟考，重选班长。” 第11章 听我的，找个中间人 翌日。 顾俊飞伸着懒腰从炕上醒来，把《雪豹》的稿子整理好，昨天熬夜写了两万字，累的要命。 端着搪瓷缸走出门外蹲下开始刷牙，一切收拾利索后骑上自行车直奔邮局，今天赵静没来闹腾，让他心情格外美丽。 砖瓦房檐的麻雀时不时被惊起，国营理发店的老师傅正在门口沙沙磨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蒸馒头的香气，街边早点摊的木桌上有不少人正吸溜着刚出锅的豆腐脑，供销社的售货员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灰，枣红色木料的柜台有些开裂，各种商品泛着计划经济时代独有的光芒等待被挑选。 拿出昨晚贴好的信封投入邮筒。 上面的地址清晰可见。 尚海市黄浦区绍兴路74号，故事会。 《镖行天下之天下镖局》昨天就已写完，共计两万字，昨天陶思瑶花费一下午时间重新誊抄一遍，娟秀的字迹宛如笔墨画般赏心悦目，成功俘获顾俊飞审美。 哼着小曲来到班里，原本面无表情的陶思瑶在看到顾俊飞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喜眉笑眼。 “吃了吗？” “吃了。” 顾俊飞照常把书包塞到课桌时触碰到个坚硬的物体。 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皮盒子，上面有只红眼睛大白兔做奔跑状。 大白兔奶糖。 作为第一代国产奶糖的代表，并于1959年作为神州国庆十周年的献礼产品，以浓郁的奶香和绵密的口感著名，在当下这个年代是绝对的奢侈食物，更不用说他们这个小县城，零售价1毛钱1颗，像这种铁盒装的大白兔奶糖根本没得卖，只有去省城才能买得到。 “你给我的？”顾俊飞看向同桌。 陶思瑶抿嘴点头。 顾俊飞好奇的目光在大白兔奶糖和陶思瑶身上的衣服流转，按理说能随便把一盒大白兔奶糖送人的家庭定然富裕，可陶思瑶的服装却全然体现不出这点。 “挺贵吧，咱俩一人一半，以后不要买了。” “不是我买的，有人送给我的，我不爱吃糖。”陶思瑶低声道：“我就想看你写的故事。” “那简单。”顾俊飞笑道：“以后我负责写初稿，你负责帮我校稿誊抄怎么样？等稿费下来咱俩一人一半。” 陶思瑶眼神流光溢彩，连连点头后赶紧摇头：“我不要钱，我就是觉得你写的故事很好看，以前我也喜欢写。” 顾俊飞眼神一亮。 呦嗬，还是同行。 “那你可以把你写的东西让我看看吗？” 陶思瑶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抗拒，脸上更是不自觉闪烁出几分羞涩，像是被老师没收日记，还要当众朗读一样。 顾俊飞不强求，要知道让一个i人变成e人是个很不容易的过程，起码陶思瑶比刚来的时候要开朗几分。 “你接下来打算写什么？还是镖行天下吗？” “不是，我今天已经投稿给故事会了，看看后续发展，先写别的。” 顾俊飞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本来就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爱好。 “大作家，跟我走，有好事等着你。” 闫明冲进来拉着顾俊飞离开。 何国强抬头看着顾俊飞的身影消失在班里，这才朗声道：“切，我真不明白，一个每次投稿都被拒的家伙有什么脸三番五次打扰人家编辑，真以为自己做出几道题就牛了，” “任何人也没办法保证一次就能通过。”坐在前排的钱大明打抱不平：“大家都是同学，你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钱大明，你什么时候成顾俊飞的狗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顾俊飞的狗，昨天你还吃人家剩下的。” “人家剩的是白面馒头和炖肉，我就是喜欢吃，你能把我怎么着？你想吃还吃不到呢。”钱大明毫不在乎，冷笑回怼：“就你这种人还当班长，你当个屁，每个月的补助就是喂狗也好过给你！” “草尼玛，你再说一遍！” “我草尼玛，我就说了，怎么了？” 被闫明拉到操场的顾俊飞丝毫不知道到班里已经吵成一锅粥，此刻的他正在聆听闫明的兴奋。 “绝了，大作家你这办法真是绝了，猜猜我昨天挣了多少？” “三五十？” “整整110块！” “你把杏干全都卖了？” “何止。”闫明笑的合不拢嘴，左顾右盼确认没人这才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两百斤杏干卖了105块钱，剩下一大锅糖水我3分钱一杯，卖了5块。” “等等，这账不对吧，一共两百斤杏干，5毛钱一斤，满打满算也才100块，你是怎么卖105块的？” 闫明嘿嘿一笑：“不知道吧，昨天电影院门口有俩大傻子带着女朋友买最后一包杏干，为了面子互不相让，从5毛钱愣是加到5块，哈哈哈。” 顾俊飞笑笑。 任何时候年轻人最不愿意丢的是面子，更何况还是在女人面前。 “给，这55块钱是你的。” “留着吧，当下次的启动资金，你总不能每次买杏干白糖这些原材料都不用钱吧？” 闫明理直气壮道：“当然不用，我爹手下有个人现在专门帮我收杏干，我就是给他们钱，他们也不敢要，至于白糖就更不用说了，我家偏房还有一大袋呢。” 顾俊飞知道闫明这小子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错，换成任何人有个当局长的爹，主任的娘，还有不知道什么高位的爷爷奶奶姑姑大爷……都会如此。 “好吧，原材料你不花钱我能理解，但是有一件事必须听我的。” “你说。” “以后你不能抛头露面，找个中间人，给他点工资，你就负责杏干的制作，这也算是一种秘方。” “我一个人就行，干嘛浪费那些钱？” 顾俊飞耐心解释：“这年头政策还不明朗，搞个体户还具有一定风险……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知道你爹是大官，你认识的人多，但你也不想因此连累你家吧，这是很重要的风险因素，表面上看我们是多花了点钱，但实际上我们会更加安全，就算出事也有斡旋的余地。 反正我就需要你答应这个条件，不然我宁可不参与，以后这种事别想让我掺和。” 作为重生者，顾俊飞很清楚在明年，也就是1982年会有一场民营经济的倒春寒，疯狂生长的民营经济会让社会产生各种严肃问题，例如“倒爷”横行，走私贩卖活动猖獗，投机诈骗成风。 因此国家在1月和4月下发紧急文件，要求打击经济犯罪，严惩投机倒把，许多原本好好的个体经济遭受无妄之灾。 毕竟在当下，“投机倒把”很难做出定义，大多数地区搞得都是“一刀切”。 经典案例就是“八大王事件”。 看顾俊飞如此严肃，闫明思索再三最终点头。 “好吧，我听你的，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县里，让他来当中间人。” “可靠吗？” “晾他也不敢骗我！” 第12章 你们想学啊，我教你们啊 闫明的同意让顾俊飞松了口气。 眼下这个年代做生意赚钱可真是不容易，个体户在社会地位相当低，甚至与待业青年，劳改犯等负面标签相关联，一不留神就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或“资本主义尾巴”，到时候等待的是抄家坐牢等风险。 好在己方有闫明这种二代子弟，再加上中间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风险。 赚钱嘛，哪有那么容易。 “你今天还不上课？”顾俊飞纳闷：“你昨天逃课一整天，我看老师已经很不高兴，当心告诉家长，到时候有你小子罪受的，当心你爹出手。” 最后一句话成功击碎闫明即将出口的万丈豪气，想到他爹的五指山，鸡毛掸子，皮带，鞋底，擀面杖……缩了缩脑袋乖乖跟顾俊飞往教室走。 “大作家我跟你说，我可不是怕我爹揍我，我纯粹是为了怕你在班里孤单。” “快别特么装逼了，赶紧走，马上就要上课了。” 刚回到班里，顾俊飞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一股还未消散的火药味正在教室上空盘旋，显然刚刚教室里并不安宁。 闫明随手捅咕几下身边同学：“猴子，什么情况？” “刚才钱大明跟何国强干了一架。” “为什么？” 随着事情经过讲出，顾俊飞脸色低沉，闫明更是直接，撸起袖子就冲何国强招手：“来来来，你麻痹的跟我去厕所，老子特么早就看你不顺眼，人家顾俊飞投稿关你几巴毛事，你特么嘴咋那么贱呢？” “蹭！” 何国强瞬间从座位弹起，怒目圆睁，周身散发浓烈的怒气，拳头攥的发紫，声音洪亮高亢。 “闫明，信不信我去告老师！” 鸦雀无声。 刚刚还准备大战一场的闫明也愣在原地，满腔怒火随着这一声怒吼彻底消散，心情宛如62年暴揍阿三的将士。 原以为是场硬仗，没想到敌人不堪一击。 “你特么……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哈哈哈……” 哄堂大笑声传遍整间教室，在场无论男女纷纷冲何国强投来鄙夷目光。 都多大的人了还告老师？ 真是没脸。 何国强却不以为然，坐下整了整衣袖，安慰自己。 我这叫战略性撤退！ 熟悉的上课钟声在耳边响起，施老师还未到，但众学生都赶紧落座认真钻研课本，课堂上鸦雀无声，不仅仅是为高考，还有过几天的模拟考试，老师说过要在模拟考试后重新选班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别的地区他们不知道，反正在他们学校将会每月给每个高三班长发放饭票鼓励。 这对于吃不饱的他们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 顾俊飞对当班长不感兴趣，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何国强，掏出纸笔继续写《雪豹》接下来的章纲，身边的陶思瑶悄悄探过小脑袋偷瞄。 这显然是另一个故事。 热衷于此的陶思瑶心里痒痒的，奈何看到顾俊飞全神贯注的模样也不好意思打扰，只能按下不表。 趴在桌上继续回味《镖行天下》里王振威和飞燕的爱情故事。 顾俊飞扭头看到这一幕刚要开口询问她为什么不做题时突然想起。 差点忘了。 这位可是未来的火箭研发设计师，智商超群，估计高中这点东西对她来讲和一加一差不多。 有时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的都大。 此时坐在前排的蒋玉兰转过身笑道：“顾俊飞，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道题，你上次讲的那个方法我有些地方还没听懂。” “没问题。” 伴随着顾俊飞讲题的声音响起，周围有不少人都赶紧竖起耳朵，他们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顾俊飞会如此通透简单的算法，但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只要自己听懂不就行了。 刚讲到一半，顾俊飞就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抬头看去，周围已经密密麻麻挤满聆听的同学。 “你们都想学啊？” “想。” 异口同声。 “我教你们啊。” 顾俊飞干脆起身来到讲台，何国强刚要起身刷点存在感就被闫明凌厉的眼神给按了回去，只能悻悻坐回位置。 “同学们，其实关于立体几何体的题目，做辅助线是个很有效的办法，这其中有几个口诀大家可以背下来：有角平分线，可向两边作垂线；有角平分线，可将图形对折看，对称以后关系现；角平分线加垂线，三线合一试试看；角平分线+平行线，等腰三角形必呈现。” “腾”的一声，何国强捂着耳朵直奔教室外。 “强大”的自尊不允许他聆听来自顾俊飞的教导。 顾俊飞不去理会。 关于这些口诀，都是九十年代的数学大师整理而来，朗朗上口，应用广泛。 当下的老师都是从那个特殊年代走出来的，很多知识都呈现断代趋势，一些大城市还好，像他们这样的小城市有许多老师都要提前预习才能理解。 这些口诀技巧对于眼下这个年代，毫无疑问就是学习的大杀器！ 施广成站在门后，满脸惊讶。 片刻愣神过后赶紧掏出纸笔记录，作为老师的他比学生们更懂这些口诀技巧的重要性。 不知不觉中，一堂课结束，顾俊飞这才看见现身后门的施广成。 “对不起施老师，我没看见您。” “没关系。”施广成像是在沙滩上看到明珠，赶忙问道：“顾俊飞，这些口诀是哪来的？” “我有个笔友是燕京大学的，我们经常互相写信交流。”顾俊飞早就想好托词。 一听是国内顶尖学府燕京大学，施广成恍然明悟。 周围同学也不由投来羡慕眼神。 顾俊飞虽然投稿被拒，但得到了笔友，还是燕京大学的！ “很好，你多跟人家交流，那什么……老师可以把这些口诀分享一下吗？”施广成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咱们学校的师资力量薄弱，很多老师的基础还不是很扎实。” “没问题，您随便分享，这又不是机密文件。” “不不，这些是很重要的知识总结，麻烦你跟那位笔友确认一下，最好是能得到他的姓名，我在分享时会明确标注，绝不会冒名顶替。” 这年头的人还是相当有羞耻心。 不像21世纪学阀林立，屁大个孩子就敢发明机器人，研究癌症，还能写学术论文。 顾俊飞挠挠头：“好的老师，我帮忙打听一下。” 回到座位，身后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什么时候睡着的？”顾俊飞随口问道。 “你说他啊？”陶思瑶看眼闫明笑道：“在你说第一个口诀的时候他就睡了。” 察觉到陶思瑶的目光有些怪异，顾俊飞纳闷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这人口诀对做题很有帮助，你有没有想过，你多教会一个人，高考的竞争就会多一分？” “那你呢，对你有帮助吗？” 陶思瑶轻轻摇头，声音平淡柔和：“没有，这些题我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完全用不上，还是你写的故事有意思，不到最后我都猜不出来真相。” 第13章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看得出来，陶思瑶说这番话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顾俊飞才觉得更加无奈。 来自智商的碾压最让人无力。 累死累活的做题背诵，到头来还不如别人随便一瞥，想想都觉得好笑。 看顾俊飞无奈摇头，陶思瑶突然低声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啊。” 顾俊飞终于发现自己觉得别扭的点在哪了。 “陶思瑶，你为什么老是喜欢说对不起呢？” “因为我总是做错事。” “比如呢？” “比如……比如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太骄傲了？” “骄傲作为贬义词来讲是一种自我膨胀与炫耀的情绪，通常是指把某些情况故意夸大，但你说的是事实，这算不上骄傲，相反你更应该对自己有自信，不要随便把对不起挂在嘴边，起码在我这不要。” 陶思瑶还是头一次看到顾俊飞严肃，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 “打住。” 顾俊飞抬手制止，刚好上课钟声响起。 不远处，赵静看着顾俊飞和陶思瑶有说有笑的样子内心酸的要死，笔尖在纸上重重划动，直至划烂纸张都不自觉，以往那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笑容现如今全都归于别人，这种滋味着实让她难受。 这节是语文课，顾俊飞奋笔疾书，陶思瑶继续好奇。 柯南？ 这是什么名字？ 很快，一个本子递来，还有一张纸条。 【下课前猜出凶手是谁？猜不到的话，以后你要答应不能和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陶思瑶嘴角上翘，端正在纸条后面写了个【好】字递过去，跟着全身心投入到凶杀案中。 两人都没发现。 坐在后排的闫明不知什么时候正炯炯的盯着前排，目光在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嘶……手上好像缺点什么？ 下课钟声敲响，陶思瑶戳了戳身旁的顾俊飞。 “猜不出来吧。”顾俊飞清了清嗓子：“新几次哇一次一次摸你肚子（真相只有一个）……愿赌服输，以后你可不能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还有你其实笑起来很好看，平时多笑笑，别老是郁郁寡欢的。” 陶思瑶低头“哦”了一声，继续用书挡住脸，摸出一盒大白兔奶糖看也不看的塞到顾俊飞课桌。 “大作家。”闫明揽住顾俊飞脖子往外走，到没人处好奇心爆棚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陶思瑶？” “我告你诽谤啊，没有的事，别瞎猜，我就是纯粹以后想给我儿子找个家教。” “顾俊飞，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口是心非啊！” 顾俊飞是真没这个想法，别看他的躯体是19岁，可看人待事依然保持着前世60多岁的灵魂，还没完全适应，无论是陶思瑶，闫明还是赵静对他来讲都是个小孩子。 现在谈恋爱总有种拐卖未成年儿童的错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俊飞每天都过得相当充实，白天在学校当“小老师”帮同学们答疑解难，尤其是数学英语这两科是所有同学的弱项，上课要抽时间写《镖行天下》第二部《镖行天下之龙骑禁军》和《雪豹》章纲，还要抽空写柯南小故事，自从上次看过柯南后，陶思瑶对追凶乐此不疲，放学回家匆匆吃饭后便开始创作《雪豹》，偶尔还要去作坊指点下生意。 闫明找了个中间人，冯百里。 由他出面打理杏干生意。 大家约定好每一个月分一次账。 另外。 顾俊飞每天都会照旧去趟邮局，看看是否有故事会的来信。 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这个年代信件传递速度还是太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另一边。 尚海市黄浦区绍兴路，藏于闹市之中，却格外幽静。 这条路被称为尚海滩很有文化底蕴的一条马路，不到500米距离，众多知名出版社云集，包括尚海人民出版社，尚海文艺出版社，尚海文化出版社，故事会，咬文嚼字，音乐出版社都聚集在此。 有人说，走在这里连空气都飘着书卷气，尽受文化熏陶。 74号是一幢四层老楼，整体呈灰白色，外墙爬满爬山虎，斑驳的墙缝里嵌着时代的印记，两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立于门口搭出一片阴凉，一块牌子挂在门口，上书。 故事会杂志社。 董勇作为主编正在办公室摘下眼镜看眼窗外缓和下眼部肌肉，桌边全都是经过外面编辑精心挑选出来，需要他最后拍板决定的投稿，足足有上百封，出自爱好者，业余作家，有专业作家，编剧等各行各业之手。 面对人民群众如此高涨的投稿热情，董勇不敢怠慢，略作休息回到书桌前继续工作。 第一封讲述的是个家中儿女不孝顺父母，最后遭到报应被雷劈死，最后却发现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社会故事，内容尚可，就是文字叙述功底太差，一句话能翻来覆去讲好几遍。 第二封讲述的是个盗墓贼寻宝被人发现后残忍杀害，最后被英勇的人民抓获的破案故事，有点意思，一看就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情节引人入胜，文字表达精准。 “可以留用。” 吸溜口茶水，董勇继续拿起下一封，眼神骤然一亮。 “好字，看得舒服。” 【明朝年间，镖师王兆兴的独子王振威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立志要走出老家，开创一番事业，不料却遭到父亲极力反对，一气之下来到京城，当街打出“天下镖局”的称号……】 “嘶……写得好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从业多年的老编辑，对于文字的嗅觉可是相当敏锐，这位作者的文风一看就是老手，故事脉络清晰，前后叙事严谨，文笔老练优雅，故事跌宕起伏，两万字几乎没有任何浪费口舌，一口气将整个故事讲述完毕，着实不容易。 按照他的推理，没有在这行淫浸七八年的人可没这个功力。 想到这，董勇提笔在首页大大写了个“中”。 “小刘，你进来一下。” “主编怎么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篇《镖行天下》是你提交的吧。” 年轻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提交的，您也觉得不错吧，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这个月你好像还没出去采风，正好去见见这位作者，要多跟人家交流，虚心求教，你现在欠缺的就是文字控场能力，记住嘴巴甜点。”董勇随手开出张介绍信递来：“去财务那领钱，这位作者的稿费就按照千字8块，如果后续还能提供同质量作品，价格还能再谈。” “是，姐夫，我马上就去。” “说过多少次，工作时候称职务！” 第14章 纯纯大傻子 所谓采风，是指文化工作者们到处走访，观察体验生活，收集整理各个社会阶层的生活题材的一种活动。 目前国内还没有实行严苛的打卡指标，也没有便捷快速的网络，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去收集，整理，分析，思考，最终写出一篇篇反映社会底层人民日常生活的好文章，不像21世纪动不动就仿写删减经典之作，创作出来的内容格外畸形。 例如手撕鬼子，打工人住别墅，封建时代老如怒怼皇帝阿龙…… 这年代的文化工作者是真的有文化。 接到命令的刘文龙马不停蹄出发前往火车站，按照地址来看这位写出《镖行天下》的作者地处晋省云州市的某个小县城，可能要多费周章，但那又如何，深山老林他都去过。 “笔名叫羽毛？难道是位女性作者？” …… 教室内。 自从上次顾俊飞分享几句相当实用的口诀，加上有燕京大学的笔友这个因素，此时的他俨然成为班里的“小老师”。 尤其当顾俊飞稍微展现出几分21世纪初中水平的英语后，众同学更是惊为天人。 1980年英语正式列为高考科目，虽然不是百分百占比，但苍蝇再小也是肉。 可惜当下国内对英语还不算重视，认不全26个英文字母的大有人在，更别说像顾俊飞这样能够流利读出来。 就连陶思瑶都要请教。 “benign，和蔼的。” “B……” 陶思瑶念起来还有些别扭，顾俊飞耐心重复一遍：“听我的重音，舌头要往下翘。” “benign。” “这次对了，再多读几遍。” 和其他同学比起来，陶思瑶还有点基础，顾俊飞教起来不算费事。 陶思瑶轻轻挪动身体到自己座位上，刚才顾俊飞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让她心跳不由地加快，悄悄瞥一眼顾俊飞，嘴角上翘。 这个同桌真的很有意思，能写出精彩的故事，数学和英语也很不错，他刚才的发音和自己小时候在尚海遇到的外国人很像，非常好听，越是相处，越能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 好奇，往往是沦陷的开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每天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见到顾俊飞，连向来不喜欢的课堂也每天准时到达。 “给。”顾俊飞将《雪豹》前一万字递来：“这是我的新小说，你帮我校稿誊抄。” 陶思瑶欢喜地郑重接过，一丝不苟放到书包里，随口问道：“故事会还没回信吗？” “没有，估计是不行吧，我最近在研究下其他故事。” “你的柯南小故事很有趣，要不拿这个试试？” 顾俊飞想了想还是拒绝。 他还打算再等等，比起走哪哪有人死的柯南，他还是更喜欢《镖行天下》这种厚重的武侠故事，实在不行就换个电影呗，什么《绣春刀》，《黄飞鸿》，《叶问》……数都数不清。 眼见陶思瑶还巴巴看着自己，顾俊飞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 “给，这是今天的案子，看你水平如何。” “我肯定能判断出凶手。” 自从看过柯南后，陶思瑶就有些迷恋这种破案小故事，基本上一个故事想两天，想不出就等待顾俊飞揭秘，再换新的。 乐此不疲。 得亏顾俊飞前世也是柯南爱好者，足足上千集的内容，加上金田一探案，凑几个故事还是绰绰有余，另外他也发现，如果故事涉及到数学内容，陶思瑶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至于其他案件会让她头疼许久。 二人的愉快交流并未引起太多关注，老师们都被叫走安排后天的模拟考，学生们都在闷头苦读，互相交流。 “老周，这道题怎么做？”何国强低声询问前桌。 “这题简单，上次顾俊飞教的口诀说过，可以从这画辅助线……” 本子突然被抽走。 何国强趴桌上一副解不出来死不罢休的架势。 “国强你这是何必呢，人家顾俊飞讲的办法相当好用，你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这可是考大学，多学一点就能多考几分。” “不用，我用自己的方法也能解。” “得了吧，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人家顾俊飞讲的时候也没避开你，大家都是同学，犯不着闹得这么僵，你就算不跟他和好，听一下解题思路总没问题吧？” 何国强不为所动，一心埋在自我世界。 前桌无奈叹气，顺便扫去一记鄙视眼神。 这人看似要强好胜，实则鼠肚鸡肠，为了争那一点点面子，连大好前程都不要，纯纯大傻子。 你看人家赵静不也和顾俊飞闹崩，可一点都不耽误学习。 放学钟声响起，住校生伸个懒腰准备出去解决晚饭回来继续晚自习，跑校生三五成群回家，教室只剩三五人。 “陶思瑶，明天见，别忘了帮我校稿。” “放心吧，明天见。” 顾俊飞把东西一股脑扔进黄军挎。 这年头还没流行双肩背包，大部分人都用的是“黄军挎”背包，乃是学生时代时尚的象征。 其实刚买回来的军挎包是绿色，只是长时间使用清洗会发黄，以帆布为料，结实耐用。 刚提着准备离开，他能察觉到背后老是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从方位判断，是最不想交流的那个人，步伐不由加快，心中默念。 别叫我，求你别叫我。 “顾俊飞，等一下。”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响起，出声人赵静快步走来，旁边还跟着闺蜜王亚萍，正满脸愤慨的盯着自己，像是在看阶级敌人。 “王亚萍，你最好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小时候被狗咬过，容易动手，要不你试试？” 后者缩了缩脑袋，一脸不服气地嘟囔：“顾俊飞，你……你应该给赵静道歉，她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 “我是他爹吗？还要照顾她吃饭？” “因为赵静喜欢你却被你拒绝，所以她伤心，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 “喜欢我的人多了，她算老几？再说这事跟你有鸡毛关系。”顾俊飞把目光挪到赵静身上，没好气道：“你到底有完没完，你闲着蛋疼不代表我也很闲，难道之前我的话还不够清楚？” “顾俊飞，我这几天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其实我们还是挺合适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听见了吧，我们家静静都跟你表白，还不赶紧答应。”王亚萍一个劲催促。 赶紧答应啊，这样我每天都能吃上肉。 顾俊飞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啊你。” “那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难道都忘了？”赵静羞涩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喜欢我。” 顾俊飞脑海闪过回忆，拼命挠头，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此时只恨自己不是穿越而是重生，这样就有机会攮死以前的自己。 “你也说了是以前，跟现在是两码事，以前还有小鬼子呢，现在不也被打跑了，自己找个地玩去，以后别拿这种事烦我。” 真膈应。 “顾俊飞，你要是走了可别后悔！” 第15章 老冯，给你一成股 顾俊飞认知相当清晰，就眼下这个局势，走肯定是不赶趟了，如果能选择的话，他都想飞起来。 看着顾俊飞离开，赵静还是没开口，闺蜜王亚萍急的直跺脚。 “赵静，你哑巴了？赶紧说话让顾俊飞送你，要不然你书包这么沉，背的多累，” “不用，我不稀罕。” 赵静脸色异常难看，愤愤跺脚。 以前那个听话温柔的顾俊飞哪去了？ 何国强走来笑道：“赵静，我送你回家吧，正好我们在路上还能探讨分享下数学经验，能够更充分应对接下来的模拟考试。” “大班长，看来你很有自信啊。”王亚萍打趣道。 “也就一般吧，不过我肯定不会比顾俊飞差。”何国强昂首挺胸道：“他每天都忙着写那些破小说，就算他数学好又怎么样，其他课程我一定比他强。” “那你有自行车吗？” 桃花眼投来视线，何国强笑容刹那间收敛，摇头。 “那对不起了班长，我不喜欢走着回家，太累。” “我可以帮你背书包。” “没必要，校门口有人等我。”赵静长出口气展颜，明媚灿烂的笑容搭配上亭亭玉立的相貌看的何国强心跳都漏了半拍。 比起生人勿近，只对顾俊飞有说有笑的陶思瑶，显然赵静更容易相处。 “对了班长，能不能麻烦你明天早上帮我带两颗鸡蛋，我给你钱。” “谈钱多见外，我明天去买，保证你能吃上热乎乎的鸡蛋。” “那就这么说定了。” …… 顾俊飞一口气蹬出八百米，眼看后面没人追来这才松口气，来到邮局没见到自己信件，略显失落，不过还有几分希望，无论故事会是否愿意接受稿子，总要有回信。 扭头奔向城东一处民宅。 这里是他们生意的根据地。 推门而入，冯百里和闫明正在院子里把做好的杏干装进纸袋，放在秤上量重，确保每一袋重量大约都是半斤，方便销售，旁边还有一大锅糖水，另一侧的大锅里用热水泡着十几个玻璃杯，这是根据顾俊飞要求进行简单消毒。 前期需要节约成本，后期赚钱可以把这些杯子换成塑料制品，方便顾客携带。 “大作家来了。”闫明干的满头大汗却依然乐此不疲，赶紧招呼：“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随手捏起一块杏干扔到嘴里。 “不错，味道很不错，看来你对配比已经相当熟悉，这一共有多少斤？” “老冯你来介绍下。” 冯百里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干瘦，模样普通，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他的八字胡，格外有喜感，听到招呼的他赶紧起身冲顾俊飞嘿嘿一笑，张嘴就让人哭笑不得。 “顾总？谁让你这么说的？” “我！”闫明高举双手兴奋道：“听我爹的南方朋友说，南方的大老板都这么称呼，咱们也不能落后。” “人家那都是几百上千万的生意，咱们卖点杏干，千八百块的没必要称总吧？” “那不行，我爹的朋友说过，做人要有目标，别看咱们现在的生意小，总有一天咱们也能干千八百万的大生意，提前适应一下。” 顾俊飞无奈，点头答应，冯百里这才继续。 “顾总，目前做好的杏干有三百斤，那边房子里还有五百斤杏干没来得及蒸，县里面的杏干已经不多，我最近正派人在周边县城，村镇收，另外按照你的吩咐，我把咱们的杏干批发给周围几个县城的商贩，我们从中抽利，生意很火，那些商贩希望能加大供应量。” “每天能卖出多少？” “这要取决于我们每天能制作多少，反正每天闫总做三百斤根本不够，我估摸差不多需要六百斤才行。” 冯百里欲言又止的模样被顾俊飞尽收眼底。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顾总，平原县比咱们这的富裕，所以我做主给那边的价格定的稍微高一点，这样咱们也能多抽一些，这是账本。” 冯百里递来账本的同一时间，闫明也将一个木箱子递来。 “大作家，猜猜里面有多少钱？” “1143块6毛2分钱，刨去购买原材料所需的资金，利润四舍五入是900块。” 至于本金？ 闫明这家伙可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从开张到今天，也才过去5天就赚了900块，顶一个普通工人将近16个月的工资加奖金！ 闫明差点惊掉下巴：“你怎么知道？” 顾俊飞抬头看向冯百里，诧异地问道：“难道他没看过账本？” “没有。”冯百里强行不让自己笑出声，语气尽量平和：“闫总每次看账本不超过半分钟就能睡着，一开始账目少还能看的过来，现如今账目有点多，他睡的好像更快了。” “闫明，当老板不看账本怎么行？” “这事真不能怪我，我干活从不偷懒，不管多重多累都没问题，就是一看账本上面的数字我就想睡，真的，不骗你，我根本控制不住。”闫明打开箱子取出一沓沓厚厚的钞票放在鼻尖下深吸一口，表情尽是满足：“管账这事就交给你，我会数钱就行，这事我绝对睡不着，怎么样？最近你有没有用钱的地儿，过来拿。” “放着吧，以后再说也不迟，老冯我问你，其他几个县卖杏干的人都认识吗？” “认识好多年了，顾总放心，他们都是老油条了，绝对不会被打投办的人逮住，而且就算逮住也最多根据所售卖物品价值罚点款，没多少钱。” “还是谨慎点，尽量去电影院，跳迪斯科的地方，或者赶大集的时候也能卖，那时候没人管，现在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闫总给我开36块钱。” “太少。”顾俊飞大手一挥：“这门生意我和闫明五五开，从我这拿出一成股给你，以后你不用领工资，每个月底跟我们一样分红，让闫明教你杏干的蒸发，有没有问题？” 冯百里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应答，赶紧看向闫明。 “看我干什么，还不谢谢顾总？”闫明笑道：“老冯，以后你要是敢把老子的秘方传出去……” “不敢，不敢，请顾总和闫总放心，我冯百里绝对不会干那种生孩子没皮炎的事！” 此时。 冯百里眼神坚定的像是21世纪打死不承认刚才偷看过汪汪队的小朋友。 第16章 大作家，你真狠啊！ 冯百里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拿工资和那股份比起来，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更何况是他。 在此之前他早就默默算过账，一成股份听起来比较少，但按照当下这个赚钱速度，实际上每个月能拿200多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 哪怕是工厂的八级钳工都赚不了这么多！ “唉，想什么呢，我刚才说的都听见没？” 顾俊飞的声音把冯百里从震惊和喜悦中拽出来，赶紧摇头：“对不起顾总，我刚才太高兴了，您能不能再重说一遍？” “老冯，知不知道为什么给你一成股？” 冯百里大脑转的飞快，连连点头：“知道知道，顾总和闫总看得起我，我老冯绝对不会拖后腿，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工作。” “还有呢？” 顾俊飞面色平平。 冯百里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说的不对？ 从岁数上讲，顾俊飞和闫明得叫他一声叔，可此时顾俊飞身上散发的威严气质愣是让他后背满是冷汗，再加上旁边还有个闫明也死劲盯着他，压力顿感倍增。 冯百里眼神横扫，目光在钱箱扫过，突然灵光一闪，霍然开悟。 “还有这生意是我的，我是老板。” 顾俊飞满意点头，咧嘴笑道：“老冯，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嘿嘿……”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过几天一块吃顿饭，把你媳妇孩子也都叫上好好庆祝一下，你先走吧，这我来忙活，记住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老板。” “顾总放心，我就是老板。” 冯百里加重语气重复一遍，这才离去。 “大作家，好像咱俩才是老板吧？” “对，实际上咱俩是老板，不过对外他才是老板。” 看着满脸天真的闫明，顾俊飞很纳闷这家伙哪来的勇气非要做生意，只好把问题说的更透彻点：“简单来讲，就是我们吃肉，让老冯喝汤，顺便承担风险，等周六吃饭的时候你来安排，选个高级点的地方，对了，你知道他家目前还有什么紧急问题？” “这个我知道，他娘生病需要钱，所以我把做生意这事跟他说了之后，他答应的相当痛快。” “医院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我二姨是咱们县医院的主任。” “你帮忙安排他娘住院治病，所有费用从我的分红里扣。” “我也出点。”闫明笑道：“咱俩都是老板，总不能光让你出钱。” “不行，你付出的是最重要的人脉关系，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出点钱而已……别犟，听我的就行，你这关系可比我这点钱值钱，你就按我说的办。”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要让老冯带上媳妇孩子去吃饭？”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威胁，恩威并济，才能让老冯这个人死心塌地跟着咱们干，后面就算他想反水也得掂量掂量。” 闫明瞪大眼睛看着顾俊飞，默默竖起大拇指。 “大作家，你真狠啊！” “人心难测啊，虽说咱们干的不是杀头的买卖，上头还有你爹罩着，但也要尽量避免惹麻烦，等熬到明年中旬政策放宽一些，咱们就不用这样了。” 帮着闫明把剩下的杏干打包完毕，顾俊飞这才起身踏着自行车回家，再过一个弯就到“巷口情报站”，余光扫到不远处墙根下有对小年轻在卿卿我我，借着还没完全暗下的天色能清晰看到对方的样貌。 女的是赵静，男的正背对站着，认不出来。 顾俊飞脚下力道不减，不做片刻停留。 “赵大妈择菜呢，今儿想听什么？” “去去，臭小子赶紧回家去。” 自从顾俊飞选择无条件贡献八卦后，“情报站”就完全失去对他的兴趣。 这种事背地蛐蛐才有意思，当面说就有种站街后收到假钱的无力感。 “娘，我回来了。” 同样的声音也出现在闫明家里。 求二姨帮忙把冯百里母亲安排住院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刚一进门就被母亲拽着胳膊往外推。 “娘，你推我干什么？我饿。”看着母亲火急火燎的模样，闫明脑袋一个劲往家里伸，狐疑道：“你不会是在家里藏人了吧？” “小王八蛋你说什么！” 铿锵有力的怒骂声传来，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拽进家里，末了还不解气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闫明耷拉着脑袋讪笑连连，旁边的母亲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冲这小子刚才说的话，今天这顿揍就免不了。 看着眼前没皮没脸还在笑的儿子，身为县书记的闫大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在事业上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可儿子着实是笼罩在他心头的一块阴云。 “爹，喝茶，晚上吃饭没？我给做点。” “做个屁，有你这种儿子，老子得少活十年！”闫大海怒拍茶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听你们校长说，你小子最近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就逃课，还有，老子的牡丹烟呢？怎么少了一半？” “学我不想上，烟我抽了。” “你小子还挺有理？” 闫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早就做好充足思想准备，隐瞒说谎不是他性格，大不了挨揍而已，反正早就习惯。 “小王八蛋，逃课，抽烟，让你不学好！” 鸡毛掸子的破空声响起，狠狠抽在闫明身上，刚打两下旁边的母亲直皱眉，忍不住上前。 “儿子，快跟你爹道个歉，大海，别打了，这可是你亲儿子。” “我没错，我爹说他20岁才会抽烟，我必须要比他强，这叫虎父无犬子，一代更比一代强！” 正准备就坡下驴的闫大海听到这话迟疑两秒半，瞬间红温，果断冲进厨房把鸡毛掸子切换成鹅蛋粗的擀面杖，撸起袖子，怒目圆睁，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兔崽子，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今天不打断你的腿，以后我是你儿子！” “打吧，有种你打死我，英勇革命战士从不害怕牺牲！” 闫明昂首挺胸，形容光辉的一塌糊涂。 “屁，你也配说这几个字，你给我站出来，别躲你娘身后。”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闫母开门惊喜万分：“娘，您怎么来了，大海，咱娘来了。” “奶奶！” 还不等闫大海回应，一道身影嗖的一下窜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破锣嗓子的哭嚎声惊天动地。 “我爹要打死我，您快救我！” “闫大海，你怎么又打我孙子？” 第17章 我觉得这小子不错 有人追，有人逃，有人拦，有人劝…… 客厅的闹剧足足持续十分钟，最终以闫明奶奶捂着胸口喊疼的情况落下帷幕。 “兔崽子，改天再收拾你！” 闫大海扔掉擀面杖撂下狠话，看向母亲的眼神充满无奈。 每次都是如此，只要母亲到场，闫明这个小兔崽子总能逃过一劫。 “行了，不爱读书就不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刚才还胸口疼的奶奶此时俨然正常，把闫明护在身后教育：“我和你爹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不也把你们兄妹几个拉扯的挺好，你跟自己儿子置什么气？” “娘，您能不能别老是护着他？”闫大海双手使劲在脸上搓了几下：“您看看他，这小子才这么大点不上学，能干什么？难道也去街上当盲流？” “我才没兴趣当盲流，我最近正忙着做生意赚钱。”闫明笑嘻嘻道：“奶奶，等我赚了大钱就孝敬您。” “你会做个屁！”闫大海冷哼：“狗子肚子没二两香油还做生意，知道生意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知道，我最近……” 闫明起身自豪将杏干生意讲了一遍，闫大海怒喝：“你这叫倒买倒卖，信不信打投办把你抓起来？” “别急啊爹，我还没说完呢，前两天我把冯百里找来，给了他一成股份，对外宣称他才是老板，这样有问题就去找他，跟我可没关系，再说南方那边已经有个体户领到营业执照，这股风早晚会吹到咱们这，完全没必要担心。” “你，你怎么知道？” 闫大海一肚子火愣是没说出口，不知不觉中脸上的惊讶已经盖过愤怒。 “爹，你就说对不对吧？” 眼见闫大海沉默不语，众人就知道闫明这话还真没说错。 闫明奶奶亲昵地揉了揉闫明脸蛋笑的合不拢嘴。 “我孙子真有本事。”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闫母收拾妥当掀开被子钻进去，捅咕下身旁的闫大海：“睡觉啊，愣着干什么？” “那个冯百里好像是你家那边的亲戚吧？” “对，是我三姑姥家的孩子，前两年来求咱们安排个工作，后来安排到汽修厂当司机，跟领导大吵一架不干了，自己也不知道忙活点啥，去年还来咱家送过小母鸡。”闫母坐直身体问道：“你怕他害儿子？” “借他个胆子试试？”闫大海冷哼一声：“明天你什么都不要干，去找他把情况仔细了解，这事不像他俩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有风险？那我让三哥赶紧过来把闫明带走算了，省的他捅娄子。” “得了吧，就你儿子那德行，去了部队也是惹祸，再等等，先把这事弄清楚再说。” “去你的吧，儿子是我一个人的？” 又是晴朗的一天。 “爹，我鸡蛋呢？” 顾建设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道：“我吃了，最近厂子里需要调试新设备，比较费脑。” 王淑娟从厨房出来点了下顾建设脑门，笑道：“没个当爹样。” “这话说的不对。”顾建设一本正经道：“我这是教育他忆苦思甜，咱们当年厂子里也搞过这种活动，天天抱着野菜窝窝头啃，对思想很有好处。” “那我呢，我也想吃。” 顾建设像是变魔术一样翻出手掌，一颗熟透的鸡蛋出现手中，献宝似的笑道：“媳妇，我当然给你留着呢。” 王淑娟脸色微红，翻个白眼，嗔怪道：“孩子还在呢。” “我上学去了。” “等等，把鸡蛋吃了。” “娘你留着吃吧，我光吃狗粮都饱了。”顾俊飞的声音随着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追到门口的王淑娟纳闷。 哪来的狗粮？ 照例先到邮局转悠，依然没有来信，顾俊飞也没太着急，反正自己手上还有《雪豹》正在写，杏干生意也在同步进行，并未影响自己的赚钱大计。 踏入班门的第一眼，正好和陶思瑶对上，二人相视一笑，就看到陶思瑶正不断招手，还没落座就听到她欢快的声音。 “顾俊飞，你快看我推理的对不对，其中这个标记倒过来看就是‘291hEISEIE’，可以得到时间，后面这个应该是某个地点和车次，对吗？” 顾俊飞不可能将案件原封不动照搬过来，只是对里面的内容做出相应改动，关键谜题没有变化。 陶思瑶抬头满眼希冀看去，直到顾俊飞投来肯定眼神后眯眼微笑。 这种解谜的满足感让她着迷。 “给，这是《雪豹》的前一万字，里面有些错别字我都帮你改过了，你打算投给哪个出版社？” “暂时还没定，我对出版社也不了解，等写的差不多再说，把昨天教你的单词拿出来复习一下。” 二人身躯凑近，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仔细，缕缕阳光被窗外层叠的树叶过滤有些斑驳，均匀打在身上，尘糜在半空起舞，像是在为二人摇旗呐喊，女孩子身上的淡淡香味钻到顾俊飞鼻子里异常舒服，让人忍不住加快呼吸频率。 只是沉浸于此的二人浑然没发现，窗外不远处有两道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切。 “大哥，就是这小子最近跟瑶瑶走的挺近，你看，都快粘到一块了，要不我找人收拾警告他一下，免得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嗯，顺便把他的腿打断，要不干脆活埋算了，展示下你燕京陶大少爷的威风。” 如此明显的嘲讽连傻子都听得懂，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年轻人瞬间熄火。 “咱爹让咱们只需要看着瑶瑶不出事即可，其他情况不要干涉，再说我觉得这小子不错，瑶瑶以前不爱笑，整天闷闷不乐，自从跟他接触才短短几天就变得开朗不少，这是好现象。” “可万一……” “没有万一，就算人家俩看对眼也跟你没关系，别忘了咱娘临死前说过的话。” 提起娘，二人齐齐沉默，目光看向陶思瑶，满是温情。 “让你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放心大哥，补助的事情我已经跟校长交代清楚，他绝对保证咱家瑶瑶在学校不会被欺负。” “走吧。” “铛铛铛（停顿）铛铛铛。” 铁钟一连被敲四五遍，还在外面疯玩的学生收到信号，一窝蜂开始往教室里跑。 施广成走进班里开始宣布。 “从明天开始，高三和补习班准备模拟考试，大家都要加油，另外这次班级考试第一将会是新班长，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爱心人士为我们学校提供了一笔补助，全校高三每个班都会挑选一人领取，截止高考结束，当然是以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决定谁才有资格。” 第18章 模拟考试开始 “有多少钱？我们一定努力考试。” 何国强迫不及待的询问让施广成有些膈应。 你表示努力考试，老师很高兴。 但你说话的口气让老师不喜欢。 “何国强，照你这意思，要是没有补助你就不努力考试了呗？” 施广成眼神一扫，何国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一秒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他太想要钱了。 只要有钱就能给赵静买东西，到时候赵静就能甜丝丝的跟他说话，对他笑，那种滋味格外让他享受上瘾。 就好像今天给她鸡蛋一样。 施广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持续，既然何国强已经提出，其他学生们也大感兴趣，干脆道：“都听清楚，这位好心人提供的补助是每个月10块，直到高考结束为止，并且根据每次模拟考试成绩而定人选。” 消息宛如刚解冻的猪肉被扔到热油锅里，瞬间滋啦一声引起不小反应。 在座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6块左右，注意是每个月，这10块钱无疑是天降横财，模拟考试每个月举行一次，如果每次都拿到第一的话，那表示他们再也不需要和家人伸手要钱，甚至节约一点还能反哺家庭。 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顾俊飞也不禁有些咋舌。 按照刚才老师的说法，这次补助面向全体高三，他们学校一共有12个高三班，每个班选一个，每月就是120块，目前截至高考还有9个月，加起来就是1080块。 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这可是一笔巨款。 真大方啊。 更让他纳闷的是，前世可没有这种事。 坐在旁边的陶思瑶却若有所思。 “行了，都安静点，学校老师都要去开会，你们自习，该写的写，该背的背。” 不用老师提醒，学生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书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学习之余还有希望赚钱，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动力，何国强更是双手捂着耳朵开始低声背诵，一副苦大仇恨的模样。 顾俊飞扭头，撞上同样投来目光的陶思瑶，二人默契笑了笑，一张纸条递来。 【需要我让你吗？】 扭头看去，陶思瑶眨了眨眼，顾俊飞快速在纸条上写下。 【这么自信？】 【高中的课程我早就在17岁的时候就学完了。】 【那可说不定。】 【比比看。】 纸条传递结束，顾俊飞照常递来柯南小故事，继续埋头写着《雪豹》章纲，这本书目前已经写了三分之一，再有一个月就能写完。 “顾俊飞，能不能打扰一下，这道题我还不会。” 前桌蒋玉兰的声音怯怯响起。 “没问题，这道题其实很简单，是有理数的变种问题，我这里还有个诀窍……” 顾俊飞之所以愿意大方将各种技巧口诀大方展示，那是因为他知道，一个学生是否可以考出好成绩从来都不是几个口诀技巧所能决定的，21世纪各种资料补习班满天飞，每年还不是照样有大批学生落榜。 没有足够的自驱力作为支撑，就算文曲星下凡也帮不了。 考试如期而至。 学校对这次考试相当重视，为能让学生们体现感受高考氛围，强化学生们心理承受能力，特地让高一高二学生全都放假回家，整个高三全都打乱排列，单人单桌，考试科目和时间都按照高考标准计划。 对于顾俊飞而言简直再平常不过的操作，却着实让其他学生紧张，随着学生踏入学校那一刻，一股风雨欲来的大战感扑面而来，考场内有几个学生手指不停发抖，额头冒汗更是家常便饭，甚至还能看到有几个女生边写边抹泪。 顾俊飞表示理解。 别看只是一场简单的模拟考，但有些人终将会在这次考试之后彻底和大家说再见。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出自或家庭或个人因素的原因，很多人都无法完成全部高中生涯，比如此时正坐在顾俊飞右前方的同班同学蒋玉兰就是冒汗成员之一，她的父亲要求这次模拟考必须考入全班前十，否则就退学等着嫁人。 前世他们班48个人，好像只有30多人参加明年的预考，预考结束又刷下一批，真正能踏入高考考场的人也只20人左右。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这对于神州人而言基本上没什么太大难度。 下午考得是数学，大部分学生都摒弃午休，抱着饭菜蹲在教室，操场等各个地方对书死读，哪怕是临时抱佛脚，也要拼命记一两个公式，说不定下午就能用上。 “给。” 听到动静，双手抱膝的蒋玉兰抬头看到半个窝窝头出现在眼前，顺着胳膊看过去，钱大明正冲她友好示意。 “吃吧，小心下午考试没力气。” 面对父母冷嘲热讽都没落泪的蒋玉兰此时却觉得鼻子不停发酸，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不断摇头，几番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钱大明把窝头硬塞到她手上，不等她拒绝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看着手上发黄的窝头，蒋玉兰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一点点吞掉。 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数学试卷发到手上，蒋玉兰松开早就掐的有些发白的右手，闭上眼拼命对自己发出心理暗示。 “冷静，蒋玉兰你要冷静，这些题目你一定会。” 她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可数学一直都是弱项，早就成为萦绕在心头的恶魔，像是见到天敌，还未战，心已怯。 再次睁开眼，蒋玉兰迫不及待大体浏览一遍试卷。 这道题她好像会，这道题顾俊飞也讲过，后面的几何体好像也不难，顾俊飞教的口诀可以用上……随着目光流转，她惊奇的发现，卷子整体难度好像并不可怕，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顾俊飞讲过的要点。 一瞬间，蒋玉兰心中燃起希望，提笔开始答题。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窗外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交相呼应。 直到整张试卷都写满答案，蒋玉兰仍然不敢相信这都是自己所为。 与此同时。 故事会的刘文龙也从小巴车上下来，按照计划他原本应该在前天晚上抵达，没想到在火车上遇到个抗战老兵，一路采访记录，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过站，只能返程，下车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个招待所，冲进去直扑床铺，不出三秒钟呼噜声震天响。 第19章 故事会编辑到访 比起其他学生的紧张，经过社会毒打多年的顾俊飞完全是另一种状态，正浑身轻松的全神贯注放在眼前试卷中。 这次考试的他决定全力以赴，熟悉下考试节奏的同时还能彻底检验自己水平。 这道题考察的是成语理解，秒了。 这是关于方程不等式，秒了。 说出下面哪个是动词过去式，秒了。 …… 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课程没什么难度，毕竟前世自己给高中生当家教的时候重点就是这些，上百遍的重复早就让这些知识形成肌肉记忆埋藏身体，重生这段时间稍微挖掘就能让这些记忆重新回到脑海。 顾俊飞的做题速度像机油般顺滑。 直到政治考试才让他稍稍停顿。 【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互关系的原理说明我国实行农村生产责任制的必要性，并说明生产关系不能随便改变的理由。】 这……不敢秒。 顾俊飞放下笔细细回忆。 其他科目还好说，政治题目有些复杂。 21世纪和80年代的很多观点都有一些出入，有些思想在当下这个年代根本还未被人提出，尤其是要小心，稍有不慎被发现会很麻烦。 提笔先把题干抄一遍，然后开始回忆政治书上的某些可以套用一切题目的内容往上写。 三天的考试眨眼而过。 隔了几十年再次参加考试的感觉格外奇妙，甚至有种莫名的水土不服，考完才稍稍适应。 顾俊飞和陶思瑶并排坐在操场角落聊天，当然聊天的焦点自然不是考试。 看着陶思瑶跟兔子有一拼的双眼，顾俊飞着实无奈，翻出书包的本子从后面撕下一页纸，随便揉搓两下让纸张尽量变得柔软递过去：“我身上也没别的，给，擦擦眼泪。” “我有。”陶思瑶闷声回应，掏出块白色手帕擦拭眼角，重新抬头冲顾俊飞投来倔强的目光。 “你就非要让我改吗？” “对，萧雅那么善良，她和周卫国那么相爱，为什么要让萧雅死掉？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自从昨天读到《雪豹》中萧雅为了保留清白，当着周卫国的面开枪自尽后，陶思瑶便在考试完毕后拽着顾俊飞来到操场，逼着他改文，表示这个桥段让她几乎哭了一晚上。 顾俊飞着实没想到陶思瑶如此。 人家电视剧就是那么演的，自己也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但看着陶思瑶悲愤模样，也必须要出言安慰。 “这是为了体现战争的残酷性，而且当时局面已成，萧雅根本不可能被救出来，她也是为了避免周卫国做无谓的牺牲而自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算是英雄。” “英雄也没必要用牺牲来突出悲壮和伟大。”陶思瑶爆发出二人认识以来的第一句高呼，拽着顾俊飞一点的衣袖道：“求你了顾俊飞，反正也是小说，你就想办法让萧雅活过来吧，让她和周卫国一起走下去，我给你吃大白兔，巧克力也行，对了，我家还有茅台，男人都爱喝这个，三瓶，不，五瓶够不够？” 这话让顾俊飞生出几分纳闷。 大白兔，巧克力，茅台。 这可都是当下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物品，却在陶思瑶口中就和土豆子那般轻松，加上平时的行为举止，无一不在证明对方家境相当富裕。 既然富裕，那为什么陶思瑶总是穿一身黑蓝色的棉布服饰，上面还打着补丁呢？ 着实让人有种割裂感。 当这个问题抛出，顾俊飞明显看到陶思瑶愣住，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紧接着沉默不语，紧抿嘴唇不语。 “不想说就算了，我晚上回去改一下，想办法让萧雅活过来，怎么样？”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陶思瑶嘴角上翘，笑容如灿烂烟花般夺目，如春风拂面般让人心旷神怡，看的顾俊飞愣神，许久后才将目光挪向别处，深吸几口气强行让加快的心跳恢复正常，心中默念。 不是哥们心性不坚定，面对一个堪比刘亦菲般的女孩哀求，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做到铁石心肠。 “顾俊飞，你真好。” 叮。 获得好人卡一张，可惜自己没有系统。 顾俊飞强行将陶思瑶的灿烂笑容驱逐出脑海，以免自己心动影响赚钱速度。 既然要让萧雅活下来，那后面剧情也要跟着有所改动。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吆喝声。 “大作家！” 不用抬头，闫明到场。 只是后面跟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闫明快步冲到跟前，眼神在顾俊飞和陶思瑶身上扫视，立马露出一副八卦模样，只是还不等他调侃，身后的年轻人已经开口。 “请问哪位是羽毛？” “我。” “你好你好，鄙人刘文龙，是《故事会》杂志的编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高中生！” 刘文龙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来之前他想过无数遍这位文笔优美，语言精炼老道的作者会是怎样的人，甚至还有些期待对方是个中年人甚至老年人，这样就能为自己争取一些颜面，毕竟他可是出身书香世家，被姐夫主编称为有天赋的那种人，也发表过几篇文章。 可此时看着面带青涩的顾俊飞，他那点优越感彻底摇摇欲坠，问出关键问题。 “你几岁？” “19。” 刘文龙垂头叹口气。 这还比个屁啊，自己19岁的时候还当街溜子呢。 顾俊飞瞧这模样不禁问道：“难道你们故事会不允许19岁的年轻人投稿？”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们对投稿者的年龄不做任何限制，我只是……” 刘文龙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肚子问题憋在嗓子眼不知从何开口。 略做停顿收拾好心情，刘文龙还是展现出一位编辑应有的素质，得知对方姓名开口道：“顾俊飞同学，首先我代表故事会全体同仁感谢你对我们的支持，《镖行天下》这部故事通过我们的一致评审决定刊登在下一期杂志上，下月初就能看到。” “价格呢？” 顾俊飞关心的点出乎意料。 之前刘文龙遇到的作者接下来都会就文学方面与自己展开友好讨论，文人嘛，大多数都不好意思提钱。 “千字8块，你的《镖行天下》两万字，共计160块。”刘文龙取出装钱的信封递来：“顾俊飞同学，千字八块绝对是个不低的价格，我们故事会非常有诚意邀请你能长期投稿，临走时我们主编说过，如果市场反响比较好的话，价格方面还能再谈。” 第20章 签字领钱 刘文龙的社会经验还算丰富，当顾俊飞开口谈钱的那一刻，他就大概了解这个年轻人的性格。 不喜欢社会上那套弯弯绕，还是直来直去更符合他口味。 果然，听他干脆利索报价后，顾俊飞满意点头。 这个价格还真有点超出他预期，毕竟自己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就好比21世纪的网文市场，你想签高保底那得有历史成绩，否则丢给你个白菜价慢慢熬吧。 “大作家，你真成作家了？不会是你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在我们面前显摆吧？” 闫明还是不敢置信拿过信封打开，16张散发着钱香的大团结出现在众人眼前，崭新，无使用痕迹，甚至还能在上面感受到来自机器的余热，陶思瑶在旁边也有些激动，这稿子可是自己亲自校过，参与感拉满。 “这位同学说笑了，我可不是骗子，你看，我还有工作证，这是合约，需要作者本人签字。” “大作家你等等，我马上去找施老师，千万不要随意签字，这年头骗子多得很。” 闫明转身拔腿就跑，却被顾俊飞叫住尝试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几个可以一块去找老师比较方便？” “对啊，瞧我这脑子。”闫明顺便把信封叠好塞到顾俊飞口袋，扭头对刘文龙不客气道：“先说好，你要是骗子的话，这钱我们可不退，你就等着进监狱吧。” 走在路上顾俊飞纳闷道：“刘哥，你是怎么找到学校的？我记得当初投稿的地址写的是我家。” “我去你家找人，可惜你父母还没下班，巷口有位姓赵的大妈让我来的。”刘文龙想到那副场景不免发笑，无奈道：“就聊了一会，我出生地都被打听的一清二楚，还有人要给我介绍媳妇。” 顾俊飞微微一笑。 巷口情报站，果然恐怖如斯。 施广成等一众老师正忙着改卷子，见不到人，闫明干脆直接敲响校长办公室门。 见到闫明等人进来，尤其是站在身旁的陶思瑶，作为校长的简明理当即起身。 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他可最清楚这位陶思瑶同学的身份，前几天对方二哥还为学校提供了一笔金额不小的补助，就是为了让他多照顾陶思瑶，更别提还有个西装革履的大哥，气质上一看就是身居高位。 再加上闫明这小子的父亲可是县里一把手，根本轮不到他摆架子，热情招呼众人落座，声音如春风般温暖柔和。 当得知对方来意，简明理欣然同意，异常负责检查过刘文龙证件后又打去电话核实，折腾半个小时后才最终确定其身份。 “同志，辛苦你跑一趟，晚上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 “校长您太客气，便饭就不用了，我还是想和顾俊飞同学多沟通一会，贵校能出顾俊飞同学这样的人才证明简校长治学有方，我在这边有几个记者朋友，有时间我请他们过来对您做个访谈，到时候还请校长多传授些经验。” 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戏码刘文龙相当熟练，一番话让简明理笑的合不拢嘴，故事会这本杂志他也略有耳闻，能亲自前来属实让他这个校长惊讶。 别管顾俊飞是怎么写出来的，反正只要是他们的学生，那他这个校长就能跟着沾光，更别提后面可能有采访，这可都是自己的教学成绩。 听二人互相吹捧了七八分钟，顾俊飞三人都齐刷刷打了个哈欠。 有时候他也很佩服这些人，明明双方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可现在却能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吹捧的话术都不带重复。 告别校长，顾俊飞在合约上签字正式收钱，抬头看见刘文龙完成任务松了口气，紧接着干咳几声道：“顾俊飞同学，咱们能不能一会去你家，我想和你探讨下文学，顺便听听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写作思路，我可以帮忙参详。” “你没钱吃饭了。” 陶思瑶一语道破。 “是……是的。” 刘文龙满脸尴尬。 这姑娘眼神好犀利啊！ 原本出来采风也没带多少钱，中途还硬塞给那位老兵一些，加上坐过站，身上资金所剩无几。 “那就直说呗，探讨什么文学，刚好我也有事求你。” 告别陶思瑶和闫明，顾俊飞带着刘文龙来到家，“情报站”早就把他投稿成功的事情分享整条街，还有人跳出来问他是不是要上新闻联播，弄得顾俊飞哭笑不得。 消息真是越传越邪乎。 不等推门而入，一股饭香早就窜到鼻孔，开门后院子里早就支起桌子，父母都在厨房忙活的不可开交，看到有人进来两口子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出来打招呼。 “这位就是大编辑吧，你好你好，我是顾俊飞的父亲顾建设，这位是他母亲。” “您好您好，打扰二位了。” “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累坏了吧，过来洗把脸，吃口西瓜。” 趁着刘文龙洗脸功夫，王淑娟挡住视线，顾建设手脚麻利开始翻包，直到看见介绍信这才稍微放心。 “爹，这不好吧。” 顾建设眼神一瞪，压低声音：“废话，我也知道这不好，但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你娘的安全才最重要。” “合着你是为了我娘安全，那咱爷俩呢？” “老爷们怕什么，有危险就干，到时候你掩护，我带你娘先走。” 顾俊飞重重点头，竖起大拇指。 明白了。 你们是真爱，我是意外。 前世怎么没发现？ 有介绍信，顾建设才放下戒备，饭桌上推杯换盏，笑声在风中飘出老远。 酒足饭饱来到自己房间，顾俊飞掏出《雪豹》前4万字递给刘文龙，剩下的要做修改，萧雅不能死就意味着后面的剧情也要进行改动。 “这好像是长篇吧。”刘文龙当然看得出。 “对，我打算投给出版社，奈何我在这方面没有相关熟悉的人，刘哥你是行内人，认识的编辑肯定比我多，能不能帮帮忙？” 刘文龙随便看几眼当即被剧情吸引，强行忍住继续看下去的内心麻利点头：“没问题，我和尚海出版社的编辑是哥们，等我回去就交给他们看看，当然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要不咱们还是说说你接下来打算给故事会的投稿内容？” 随着顾俊飞将《镖行天下》后续娓娓道来，刘文龙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真实的江湖世界，小说中的王振威手持一柄长枪游走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层出不穷的危机，跌宕起伏的男女感情，加上背景的家国天下，在脑海中徐徐交织，令人心生向往。 “刘哥，刘哥……” 顾俊飞退了几下发现对方不语，只是一个劲回味。 第21章 公园之行 “哦，在，我在。” “这故事行吗？” “太行了兄弟！”情急之下刘文龙连称呼都变了，赶紧道：“兄弟，你能不能把这些内容写个故事大纲明天交给我，这种以连续剧形式的内容在我们故事会还不常见，我有一种预感，你的小说一定会带来非常好的效果，对，还有价钱，我可以申请给你涨到千字10块。” “你是说这个吗？” 顾俊飞从抽屉掏出几页信纸，上面是接下来几部的故事大纲。 随便一翻，刘文龙欣然点头装进包里。 “放心吧兄弟，我明天一早的火车就赶回尚海，我想主编很乐意看到这个。” 临走顾建设还装了不少特产都给刘文龙带上，双方进行友好交谈，关系相当融洽。 人一走，王淑娟冲顾俊飞伸出手。 “娘。” 甜滋滋的呼唤并没有引来母爱，反倒是顾建设眼疾手快从他兜里掏出信封邀功式的交给媳妇，王淑娟舔了下大拇指，美滋滋数着钞票。 顾俊飞还想做最后挣扎。 “娘，这是我赚的。” 王淑娟随手甩来一张大团结笑道：“听话，剩下的娘都给你存着娶媳妇，以后你好好写。” 说完哼着小曲进屋。 顾俊飞欲哭无泪，早就知道是这种下场，没想到刚要把大团结踹进兜，顾建设又一把抢过来，眨眼间大团结消失，变成两张单薄钞票。。 “乖儿子，赚钱也不知道孝敬你老子，钱省着点花。” 合着我忙活好几天就赚2块钱！ 唯一的好消息是第二天他的鸡蛋重新出现。 熬到半夜改稿子的顾俊飞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愣住，父亲今儿穿戴的格外板正，工作服被熨的一丝不苟，凑近还能嗅到股雪花膏的味道。 “爹，你这是要结婚啊？” “臭小子皮痒痒了是吧？”顾建设翻了个白眼。 从厨房端着小米粥出来的王淑娟笑道：“我儿子是作家，你爹这是打算跟厂里人显摆。” “什么作家，就是随便写点东西，没那么夸张。” “哎，你小子这种态度不错，继续保持。”顾建设满意地笑道：“要牢记我们伟大领袖说过的话，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争取再接再厉。” “你还说儿子呢，你穿成这样比儿子都骄傲。”王淑娟瞪了一眼：“是不是打算去见你们厂的女会计？” “媳妇你可别冤枉我，上个月老刘他儿子写作文被老师表扬都嚷嚷好几天，我儿子发表文章自然比他强，我也得出出风头。” “小心点吧你。”王淑娟夹起咸菜放进顾俊飞碗里问道：“昨天隔壁老赵问我，为什么这些天你没有带赵静上下学？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我要避免跟她接触，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打扰谁。” 王淑娟还想说话，却被顾建设用眼神制止。 等顾俊飞放下碗飞奔出去后这才道：“你看我干什么，我总得问清楚吧？咱们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别因为这事影响。” “别问了媳妇，孩子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说这种事咱们也管不过来，随他去吧。” …… 顾俊飞今天行程很满，学校考试完毕贴心给高三学生们放假两天，他上午要陪陶思瑶逛公园，下午还去杏干基地指导工作，晚上和闫明，冯百里吃饭聊生意发展。 提着2毛钱的冰峰汽水来到公园门口，映入眼帘的是闫明和陶思瑶正并排聊天。 “大作家，这。” 闫明眼尖看到顾俊飞赶紧抬手招呼，等他走到跟前直接抢走一瓶汽水往嘴里灌。 “热死我了。” 顾俊飞将另一瓶汽水递给陶思瑶，纳闷问道：“你怎么也在？” “昨天你不是说要来公园吗？” 那是说给你听的吗？ 无奈，原本的二人之行变成三人同逛，偏偏闫明跟堵墙一样卡在顾俊飞和陶思瑶之间。 看着顾俊飞浑身别扭的模样，陶思瑶眉眼发笑。 “大作家，这次考得怎么样？”闫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电灯泡，随口问道。 “还行，你呢？” “撑得住。”闫明笑道：“昨天我爹就已经揍了我一顿，这些天他都要下乡调研，没空再揍我。” “你们考场管得很严吗？” “不知道啊，反正等卷子发下来我已经睡着了，不过我们考场都没收拾，各种课本堆得满地都是，老师也不管。” “那你不抄答案去睡觉？” “开什么玩笑，抄答案那不是作弊吗？” 闻言，顾俊飞竖起大拇指，以示肯定。 高阳县人民公园始建于1976年，据说是当年有富豪为讨好当地某位大佬特地建造，供其8房姨太太游玩，新神州成立后这里被重新命名为人民公园，票价2分，当然一开始还有人交钱，后来逐渐有新的免费路线被开辟，政府干脆取消门票制度，任由民众游玩。 大多数人都会在周末带着媳妇孩子来这里放松心情，这时候的公园没有各种广场舞大妈跳舞，显得十分幽静，蓝天白云，假山凉亭，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顾俊飞三人走到凉亭坐下休息，闫明估计也觉察到自己的出现有些突兀，起身跑去池塘抓鱼。 “给，这是我昨晚连夜改出来的，麻烦你拿回去帮我校对。” 陶思瑶接过文稿翻到萧雅的片段，当看到原本饮弹自尽的萧雅被周卫国救下后，一抹清冽的微笑在脸上绽放。 顾俊飞在旁欣赏，熬夜的疲惫在此时烟消云散。 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小说逗笑陶思瑶。 “满意了吧，后面我也不让萧雅去世，就让她陪着周卫国走完人生。” “顾俊飞，你真好。” 脆生生的道谢听的人格外舒坦，陶思瑶从左兜掏出盒大白兔奶糖，从右兜掏出盒瑞士莲巧克力，双手捧着递到顾俊飞面前。 “哪来的？” 顾俊飞又一次被惊讶。 大白兔奶糖还好说，但这瑞士莲巧克力可是产自瑞士，妥妥的国外品牌，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而今出现在他们这个十八线小县城，其稀罕程度不亚于走路上看到一根笔直粗细合适的棍子，恰好旁边还有一大片长势正好的油菜花。 “我哥给的，不过我不爱吃，太甜了，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让我哥买。” “盒子上的兔子怎么被涂黑了？” “闲的。”陶思瑶眼神无辜。 “咻~~” 一道流氓哨声响起，清脆响亮，低沉挑衅的声音紧随其后。 “小妹妹，这么好的东西也给哥哥吃点呗。” 第22章 零距离接触 随着声音响起，一张麻子脸从旁边露出来。 发黄的白背心外套着蓝色衬衫，腿上是一条军绿色长裤，脚踩胶皮鞋，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经济香烟，一晃一晃走来，脸上满是戏谑和阴笑，就差把“流氓”二字贴在脑门上，不过他们这对这种人不叫流氓，叫油子。 这种人跟旱厕里的蛆一样，又恶心又多。 八九十年代的社会治安状况堪忧，人们的物质条件和文化生活相对贫乏，社会盛行拜金主义，许多封建陋习重新抬头，大批青年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发泄自己的精力，暴力斗殴犯罪甚至被视为时髦之举，当时的青年出门嘴上通常挂着的是“我大哥XXX”，丁点都没把相关部门放在眼里，还以被抓为荣，作为自己日后混社会的“光荣”资本。 眼前的麻子脸就是最典型的象征。 走到跟前，麻子脸露出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殊不知光是那不知道多久都没刷过的牙齿就让人反胃。 “妹妹，跟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怎么样？”麻子脸随手抹了把都快沾到一块的头发，装模作样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麻子，我大哥是三伟，是咱们县的老大，只要咱们是朋友，以后你就在高阳县横着走，绝对没人敢惹你！” 麻子一开始是因为顾俊飞手上的巧克力，可走到跟前才发现陶思瑶是如此水灵。 瞧这脸蛋，瞧这模样，简直跟年画上的人一模一样，这要是能当自己对象那不得乐死？ 想到这，麻子不禁又往前走两步想凑近，却不得不站住。 顾俊飞正挡在他身前。 “哥们，怎么个意思？我大哥是三伟知道吗？” “滚。” “我说你小子耳朵聋了是吧，我大哥是三伟，识相点赶紧给我让开，这事跟你没关系。” 说着直接伸手想把顾俊飞扒拉开，却发现对方身体壮实的跟堵墙一样，这一扒拉下去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倒是后退两步。 “呦呵，你小子还挺壮。” “就你这样还当油子？”顾俊飞冷哼道：“麻溜给我滚蛋，我没空跟你磨叽。” 高大壮实的身材加上冰冷的语气，麻子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想英雄救美是吧？”麻子仰起头尽量让自己气势不落下风，吞口唾沫怒吼：“你特么找死……嗷！” 声音戛然而止，小腹遭受重拳击打产生的疼痛正以每秒一百八十迈的速度疯狂辐射全身，刚才的挑衅也在这一击下彻底烟消云散，整个人佝偻的像是煮熟的大虾，还是被挑了虾线那种。 顾俊飞蹙眉。 这么弱？ 不会是碰瓷吧？ 前世的他也没少见过这些混混打架不要命的场景，记得去东北时还碰到个名叫刘海柱的家伙，都成血葫芦还能举着菜刀狂砍别人八条街。 相比之下，这麻子还不如他二大爷身子骨硬朗。 “别装死，起来再干一架。” “不打了不打了，哥们你牛哔，我错了，马上就走。” 麻子佝偻着腰从地上爬起，顺便还干呕一声，顾俊飞后退一步挡在陶思瑶身前，只见嗖的一下，放在桌上的大白兔奶糖铁盒瞬间被抢走，当面径直塞到裤裆！ “我草！” 顾俊飞目瞪口呆。 麻子死狗般坐在地上，两手一摊。 “来啊，你要的话过来拿。” “你特么……” “算了顾俊飞，别要了。”陶思瑶一把拉住连连摇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顾俊飞也是膈应得很，浑身起鸡皮疙瘩。 麻子从裆里掏出铁盒就往前凑，陶思瑶一个劲后退脚下踩空，顾俊飞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细腰，手臂发力直接带到自己怀里。 二人来了个零距离接触，两张年轻的脸此时相距不过几厘米，鼻息吐出的温润热气互相打在对方脸上。 陶思瑶的眼睛很好看，像是星辰般闪耀。 顾俊飞愣住。 一股别样的氛围弥漫周身。 急促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嘹亮。 “大作家，陶思瑶，你看我……” 两腿泥的闫明提着刚抓到的鱼恰好出现在跟前，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激灵闭眼。 “那什么，我啥都没看见。” 刚才还紧贴在一起的二人如触电般闪开。 陶思瑶却俏脸通红，跺了跺脚一溜烟小跑离开。 闫明这才转身。 面对同桌打趣的眼神，饶是重生的顾俊飞也不知该说什么，抬头望向天空打了个哈哈。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 …… 麻子一溜烟跑到偏僻处一屁股窝在草地上直咧嘴。 他平时也就是跟在别人身后吼几嗓子的边缘人物，让他扯着嗓门骂几句没问题，一旦遇上真刀真枪，比谁都跑得快，刚才那一拳头就把他打的足够清醒，再不认怂下场估计很惨。 使劲揉了揉小腹，麻子暗骂几句。 这小子的拳头真硬，看来下次得多找几个人收拾他。 不过好在自己还抢了盒奶糖，这可是稀罕东西。 “麻子哥。” 一道脆生生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麻子当即眉毛上挑，整理好表情笑道：“小静，你来了，这个给你。” “呀，是大白兔，哪来的？” 赵静格外惊喜。 双手接过搂在怀里，声音越发甜腻。 她和麻子是一个村的，只不过后来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才搬到城里。 “这两天哥做买卖赚了不少，你要是喜欢，哥再给你买。” “真的？” “那当然，哥现如今可是公司的骨干，最近我们公司的杏干卖的相当火，能挣不少，你再等上两年，哥连娶你的彩礼钱都能赚够，区区一盒奶糖更是不在话下。” “讨厌，谁说要嫁给你了？” 看着同样秀色可餐的赵静，麻子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悄然握住对方右手，一种着独属于女人的香味和触感传遍全身，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前天晚上在电影院后巷看到的战斗场景，不由得让他呼吸加重。 此刻的他左脑攻击右脑，膀胱代替思考，泌尿占据主导，想把赵静推倒。 “小静，你好像比前两年更漂亮了。” “还好吧，麻子哥你也变得更帅了。” 赵静“羞涩”垂下脑袋，借着拨弄发型的动作把手抽出来，放在麻子看不见的身后使劲摩擦，内心被嫌弃填充，脑子里早就开始破口大骂。 瞅你长得跟个癞蛤蟆成精似的，还想拉我的手？ “要不晚上去我家住吧，我家有收音机，到时候咱俩听着歌能跳迪斯科，多好。” “不行，晚上我爹在家，没法出去，改天吧。” “那也行。” 麻子略显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只见赵静挪了挪屁股靠近，一股很好闻的雪花膏窜到鼻子里，桃花眼中闪烁着光芒，恳求的语气格外让他受用。 “麻子哥，最近学校有人欺负我，你能不能帮忙教训一下？” “当然没问题，那人叫什么？” “陶思瑶，刚转到我们班的女生。” 第23章 我老头子同意了 从公园出来，顾俊飞和闫明二人直奔“杏干基地”。 路上闫明捅咕几下顾俊飞笑道：“大作家，你还说不喜欢人家陶思瑶，都……都那样了。” “那只是个巧合。” “得了吧，什么巧合，陶思瑶长得那么漂亮，你喜欢也是情理之中，总比以前喜欢赵静要强，哥们支持你。” “打住，你也别光说我，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可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二人聊着来到小院，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冯百里在忙活，早就累的汗流浃背，脸上却满是笑容，甚至还有心情哼唱着小曲。 “顾总，闫总。” “老冯休息会，来抽根烟。” 接过闫明递来的香烟点上，冯百里长出口气。 “最近生意还行吧？” “顾总……” “坐下，坐下聊，咱们这没那么多规矩。” 冯百里坐下兴奋道：“非常好，我们的杏干比普通杏干味道好得很，虽然价格方面略微贵一些，但是去看电影，跳迪斯科的小年轻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钱，尤其是带着女朋友的那些人，只要姑娘一撒娇，出手特别大方，目前每天我们都能赚200块钱左右。” 接过账本，顾俊飞仔细翻看，其中一页让他不由得发笑。 “用纸盒包装的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嘿嘿，我发现用纸盒包装杏干显得更高级，就算卖贵一点也有人乐意，尤其是在平原县，加个纸盒就能卖出双倍价格。” 人才。 顾俊飞下了定义。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发现了包装决定价格这一要素。 一块月饼成本不超过两位数，可只要换个高级包装就能卖出666的高价，还小的可怜，一盒只能装六块。 有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总能摸索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操作来，冯百里显然就是这种，以前只是缺少机会和平台。 “别光说好听的，说点问题。” “有点事我正准备汇报，市面上已经也有人开始卖杏干，虽说和我们的味道相差甚远，但他们价格更低，吸引走一部分顾客，而且我还怕有人琢磨出咱们这个秘方，到时候我们的生意一定会遭到重创。” 此话一出，闫明抬头看过来忍不住问道：“大作家，这事咋办？” “你先派人继续收购杏干，维持现状，能赚多少算多少，这又不是研究原子弹，只不过是把杏干加点糖重新煮一遍而已，没多大技术含量，被人研究出来是迟早的事，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换门生意做。” 顾俊飞对此早就有规划。 赚够第一桶金后再去涉足其他行业，服装，餐饮，运输，建材，股市……眼下才是改革开放初期，赚钱的门路多如牛毛，好歹自己前世做过几十年的文史资料管理员，脑海中超越时代的信息才是真正的金山，压根没必要为眼下的这点小生意苦恼。 “好嘞。” 看到顾俊飞如此气定神闲，冯百里点头，安全感拉满。 “还有，手下的人要注意，咱们干的可是正经买卖，千万不要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多操点心。” “顾总放心，我一定把好关。” “闫明，饭店定好了吗？” “国营饭店包间，十冷十热，两瓶茅台。” “那咱们走吧，今天算是为我们的生意庆祝。”顾俊飞起身笑道：“老冯好好干，我和闫明亏待不了你，你是聪明人，有些话应该不用我说的太过透彻。” “顾总闫总放心，我老冯要是没有你们的信任还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刨食呢，闫总又把我老娘接到医院保住一条命，我这百八十斤就是你们的，绝对不会起二心，否则就叫我出门被车撞死！” “不要这么紧张，我们这里又不是阎王殿，许进不许出，大家是合作关系，哪天你要是想离开也完全没问题。” 包间内。 冯百里带着媳妇和三个孩子大快朵颐，这年头的国营饭店服务态度不好，但饭菜做的绝对地道，真材实料，大厨操刀，色香味俱全。 顾俊飞和闫明则在另一个包厢小聚。 “这两桌饭不便宜吧。”顾俊飞夹起一块溜肉段扔到嘴里。 “反正又不用咱们花钱，一会挂账，月底会有人来结。” 闫明的话让顾俊飞无奈一笑。 普通人家想下馆子吃一顿估计要做好几个月的心理建设，可在闫明口中，就跟回家没什么两样。 阶层无论哪朝哪代都会存在。 这是不争的事实。 “闫明，你得抓紧时间学习了，以后身为老板，连最基础的看账本都要打瞌睡可不行，现在老冯还算忠心可以信任，但公司做大，不可能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你看不懂账目，只能被人忽悠。” 猛灌口汽水，望着顾俊飞严肃的神情，闫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干活还不行吗？” “你见过哪个老板亲自干活的？” “可我真的看不进去，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我就瞌睡，再说不是还有你帮忙嘛。” 顾俊飞耐心道：“我也没打算指望你一下子能做到很好，俗话说学可以无术，但不能不博，你可以先随便找点你感兴趣的文字类东西读一读，慢慢纠正。 你好好想，你认识的那些南方大老板平时都是什么样的，你不是跟我说过要做几百上千万的买卖吗？那就得向人家看齐。” 闫明沉默几秒认真点头应下。 前世闫明能当老板就说明这家伙不是数学绝缘体，早点让他觉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这事最后还是得看他，自己也是尽些做朋友的义务，只是二人浑然没发现，窗外有道影子被灯光拉长，意味深长，面带笑容看着屋内。 酒足饭饱，双方告别各自离开。 走在回家路上，顾俊飞闲着无聊开始构思《雪豹》接下来的剧情，既然萧雅不能死，那后续他和其他女性角色的剧情就要进行相应改动。 另一边。 闫明家门被打开，一位老爷子换好鞋走进屋内，闫母赶紧端上热茶急切问道：“爹，您回来了，跟那个叫顾俊飞的小伙子见面了吗？” “算是见过了吧。”老爷子大手一挥笑道：“这小伙子挺有意思，你明天给大海发封电报。告诉他闫明做生意这件事，我老头子同意了。” 第24章 考试成绩出炉 城西政府家属院内，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几声母亲教育孩童的呵斥声。 一间装修典雅的卧室内，陶思瑶正半躺在床上借着台灯细细品读手中的《雪豹》文稿，当看到周卫国冲进战场击毙小鬼子把萧雅救出来的场景不由得嘴角上翘，再次将这个桥段反复读了几遍。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让她轻轻擦拭眼角，后续周卫国和萧雅二人相拥吻在一起，更是让她心跳加快，下意识想到今天上午自己被顾俊飞抱在怀中的场景。 当时二人脸庞近在咫尺，只需要往前凑一点点，一点点就能碰到。 想到这，陶思瑶用被子蒙住脸在床上滚来滚去，俏脸通红。 自从母亲去世，一直以来她的人生从来都是单调昏暗，年幼的她吃过不少苦头，直到去年远在燕京的父亲找到自己才算堪堪将生活条件改变，只是她的世界早就被自己封闭，可直到遇见顾俊飞，宛如一抹彩色出现。 她的心也跟着开始悸动。 不知不觉中，陶思瑶手捏着文稿沉沉睡去。 两天的假期眨眼而过。 站在衣柜前。 满柜子各式各样的服装，全都是大哥二哥从燕京尚海等地方专门给她买回来的，全都是当下国内最流行的女款，爱美乃是女人的天性，陶思瑶伸手拿出一件橘黄色裙子在身上比划几下，镜子里一位鲜艳如花般的少女光彩夺目。 片刻后，陶思瑶着急忙慌把裙子塞回去，像是做错事般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继而打开另一个柜子拿出黑蓝色的布衣穿上，心中慌乱这才平息。 步行走到学校门口，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手写横幅。 【热烈祝贺我校顾俊飞同学成功发表文章】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故事会送】 校门口围满了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 来到班里更是议论纷纷。 之前众人还对顾俊飞的写作一事的流言蜚语好似猪油下锅，滋啦一声逐渐消失。 “顾俊飞的文章在故事会发表了。” “我就说人家肯定能行，听说这次光是稿费就有160块。” “这么多！我爹一个月才挣27块3，真厉害。” “啥时候我也能发表，哪怕挣个十块八块也行。” “得了吧，你没人家那水平。” “顾俊飞来了。” 刚踏入班级大门的顾俊飞迎面撞上几十道羡慕的眼神，跟着冲过来直接将他包围，七嘴八舌问个不停，直到施广成出现才把场面控制住。 “都吵什么吵，整个楼道就咱们班的声音最大！一个个都学会了是不是？看看你们这次的考试成绩，我都不想说！都给我滚回座位上去！” 一声怒喝下来，全班鸦雀无声，众人腰板挺的笔直。 刚才被顾俊飞发表文章事件引起的好奇和兴奋，此刻被考试成绩彻底压制，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满眼期待看着老师手上厚厚的试卷，默默期待这次自己蒙的题全对。 “一个个都闲的蛋疼，都觉得自己考好了是吧？我告诉你们，一塌糊涂！” 相比起其他同学们的面如死灰，顾俊飞嘴角微微翘起。 他能明显感受到施老师虽然语气严肃，可表情明显是在憋着笑容，显然他们这次的成绩还算不错，之所以施老师要用一塌糊涂来形容，那也是只是为了不让学生们产生骄傲的情绪。 “一会各科代表上来发试卷，我先公布下咱们班的前十名。” 众人瞬间打起精神，眼神到处乱瞟，纷纷猜测谁才是这次第一名。 坐姿笔挺的何国强心里也直打鼓。 这次考试他没有足够把握，尤其是数学最后几道题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想到这，不禁将眼神投向不远处角落中的毫不在乎的顾俊飞，冷哼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赚了几个钱而已，他们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赚钱的事情应该留到以后，而且他醉心于写作，学习应该不会好。 想到这，何国强内心大定。 只要成绩上能超过顾俊飞，就算圆满。 “第一名，陶思瑶496分。” 哇！ 班里齐刷刷响起惊呼声，刹那间所有目光投向角落。 谁也没想到，刚转来的陶思瑶居然有如此实力，直接以496分的高成绩拿下第一。 施广成也露出进班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讲实话，他在得到这个成绩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们这个小县城的师资力量薄弱，能考到400分就算老天开眼，足以震惊傲视整个县两所高中，将近800名高三加复读生。 496。 想都不敢想。 原以为这位转校生是来混日子的，没想到人家是个学霸，怪不得校长百般叮嘱过自己要多加照顾。 “安静，安静。”施广成敲敲桌子高声继续。 “第二名，顾俊飞415分。” 哇！ 又是惊呼声。 同样的目光紧接着又落到顾俊飞身上。 “第三名，何国强328分。” …… “第九名，钱大明264分。” “第十名，蒋玉兰272分。” 顾俊飞看了眼同桌，陶思瑶小嘴上翘，眨了眨眼，琼鼻轻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俊飞竖起大拇指。 他对自己的分数还算满意，应该是政治丢分比较严重，需要重点补习。 与顾俊飞和陶思瑶的轻松不同，何国强手心冒汗，一颗心跌落深渊，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当不上班长，拿不到补助这些他都能忍，但最不能忍的就是没考过顾俊飞，尽管这个成绩也不错，可和顾俊飞一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上顾俊飞的文章还被发表在故事会上，这不就是过年娶媳妇——双喜临门。 有道是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可敌人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施广成拍拍手掌，让学生们停下议论，笑道：“除了陶思瑶和顾俊飞，你们都要好好反思，尤其是要多向顾俊飞同学请教学习，人家不仅在文学上大放异彩，学习也没有落下，知道吗？” “知道了。” “那好，根据之前我提过的，咱们班这次的班长就是陶思瑶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陶思瑶起身道：“老师，我不想当班长，能不能换成别人？” “……那就让顾俊飞当吧。”施广成被校长叮嘱过，这点小事自然同意：“顾俊飞，你起来说两句。” “老师，我的情况您也知道，当班长可以，但补助的事就算了，这份补助我让给班里进步最大的同学，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看看……那这个月的补助就给蒋玉兰，她的成绩提升最大，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何国强你跟我出来。” 第25章 她是不是狂野猩变身？ 何国强乖乖跟在施广成来到办公室，不少老师纷纷投来羡慕眼神。 “施老师，今年你可有福了，你们班出了两个400多分的学生，还有学生已经被故事会看上，明年高考肯定能上个好大学，这一届的优秀老师非你莫属。” “到时候别忘了请客，听说今年的优秀老师奖金不少。” “明年我们再见面估计得叫施主任。” 施广成嘴角压根就没翘下来过，赶忙谦虚笑道：“都是学生们自己争气，我们当老师的也是辅导。” 和老师们随便聊了两句，施广成示意何国强坐下，干咳几声恢复严肃神态。 “何国强，这次你考的也不错，要是明年也能保持这种水平，考个大专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看过你的数学卷，有好几道大题空着，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老师我不会做？” “这不可能吧。”施广成沉声道：“那些题目咱们班绝大部分学生都做得出来，没什么难度，而且顾俊飞还特地讲过其中的诀窍和相关口诀，你跟我说不会做？” 沉默。 何国强低着脑袋不说话。 “我再问你，为什么顾俊飞讲这些内容的时候你要出去？抬起头来，告诉我！” 一声怒吼，震得何国强颤抖几下。 “你们都是同学，人家顾俊飞讲的时候也没有特地避开谁，你怎么能把情绪带到学习上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像你这种态度，怎么能学好？” “我就是不想听他讲，我自己也能学会！” 何国强彻底爆发，梗着脖子怒吼，换来的却是一巴掌，施广成苦口婆心道。 “这一巴掌我就是要打醒你，给我收起你这幅自命不凡的鬼样子，好好去请教顾俊飞，这次我们班的数学成绩较往常有很大幅度的提升，其中顾俊飞的解题思路和方法很值得学习研究，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 班级里的气氛也不太欢乐，除少数人外，其他人都拿着卷子呆坐在座位上，望着试卷上可怜的分数难以自拔，不少同学已经开始悄悄抹起眼泪。 这个年代没有王者吃鸡演唱会等东西，但凡是坐在课堂上的学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考大学。 而分数是反应检验学习成果的最直接方式。 这就好比平时辛辛苦苦修炼，到最后突破境界时却失败，这种打击很容易让人崩溃。 “闫明呢？” “不知道，应该睡过头了吧。” “这是今天的稿子。”顾俊飞把几页纸递给陶思瑶，笑问：“你今天的黑眼圈有点重，昨天没睡好？” “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面对陶思瑶的反问，顾俊飞嘿嘿一笑。 自从那天公园和陶思瑶有过近距离接触后，他睡觉老是不踏实，梦里面全都是陶思瑶的一颦一笑，醒来后就和大学生体测跑一千米累成狗一样。 中午时分。 顾俊飞带着陶思瑶打好饭坐在操场边上大快朵颐。 饭菜质量明明一般，可陶思瑶依然吃的一丝不苟，认真用勺子刮擦饭盒里的每一粒米塞到嘴里，异常满足。 “顾俊飞，给我讲讲这道题。” 一个本子伴随着指挥声落在地上，赵静出现在身边，还一个劲往身边挤。 “让开让开，那边那么大地方不够你坐？非要挤我干什么？” 顾俊飞嫌弃的直退，顺便送上一记白眼。 好不容易清净几天，怎么又来了？ “顾俊飞，难道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赵静撅嘴满是委屈，眼眶迅速泛红积出水雾，指着陶思瑶可怜兮兮道：“自从她来了之后，你就明显疏远我，明明是我们两个先认识的，我们双方父母都见过面，曾经还约定过让你娶我。 陶思瑶，我求你离开顾俊飞好不好？” 面对已经哭出来的赵静，陶思瑶扭头看眼顾俊飞，眼神满是询问。 “是有过这种事。”顾俊飞大方承认，继而冲赵静投来看智障的眼神：“那我问你，咱俩订婚了吗？咱俩一个被窝睡了吗？咱俩领证了吗？” 灵魂三问，逼得赵静哑口无言。 顾俊飞双手一摊，笑道。 “如果光是聊天就能确定某件事的话，我今天回去跟我爹商量下我当镁国总统这件事，明天就宣布让镁国给咱们神州当狗，你觉得如何？” “你……” 赵静哑口无言，气的直跺脚，内心升出几分惶恐。 顾俊飞分开后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没有人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让她格外的不适应，想找个替代品发现全都是渣渣，何国强那家伙没实力，让他买几顿早餐都跟要命一样，至于麻子就更别提，见面连话都没说两句就开始动手动脚，恶心的要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年少多金帅气的顾俊飞才是她的理想型，在加上今天看到顾俊飞的文章发表，更是激起她的小心思。 “顾俊飞，以前我不答应你是因为我想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我答应你，只要我们高考完就立刻订婚，好吗？” “不好。” 顾俊飞的干脆让赵静愣住，眼泪夺眶而出，掏出个东西不由分说往顾俊飞怀里一塞，站在原地把头昂起，努力展现出坚强的一面。 什么东西？ 打开外层包裹的花布，铁盒装的大白兔奶糖出现眼前。 望着铁盒上被涂黑的兔子，顾俊飞和陶思瑶纷纷从对方眼神中看到震惊。 顾俊飞触电般一抖，盒子直接被甩飞出去。 “顾！俊！飞！” 还在等待惊讶和夸奖的赵静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尖锐的爆鸣声响起，气冲冲转身离开，旁边的闺蜜王亚萍捡起奶糖怒喝。 “顾俊飞，你也太过分了，这可是赵静精心准备的礼物，一盒大白兔奶糖有多贵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疏远，所以赵静最近和一个小混混走的很近，如果你再不恢复跟她的关系，她就有可能彻底和那个混混在一起！” “打住，你让我捋捋。” 顾俊飞抬手摸了摸下巴。 “你是说这盒糖是赵静送我的礼物。” “对。” “你是说她和一个混混在一起是因为我？” “对。” “你是说她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希望能够换取我对她的原谅？” 王亚萍肯定的像是要去炸碉堡，趾高气昂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赵静为了你付出很多，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顾俊飞挠了挠头，发自内心想吐槽一句。 她是不是狂野猩变身，脑袋当屁股用了？ 第26章 尊重他人命运 说实话，能想出用自甘堕落这一招来挽回感情的人都有点脑残。 爱别人的首要前提是爱自己，你连自己都不珍惜，还指望别人看得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用这招的还是赵静，根本不具备任何可信度。 看着王亚萍捧在手上的奶糖铁盒，顾俊飞几次想要开口提醒又憋了回去。 “王亚萍，我和赵静说的非常清楚，我和她之间再无任何关系，就算有，也只是相识，仅此而已，明白了吗？” “顾俊飞，你一定会后悔的！” 王亚萍怒吼完，气呼呼转身离开。 顾俊飞松了口气，扭头正看到陶思瑶盯着不远处蹙眉道：“赵静为什么要和混混在一起？” “不是所有人的行为都能理解，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们好歹也认识，要不你去劝劝她？”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顾俊飞笑道。 赵静这个人精明得很，到头来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陶思瑶闻言点点头不再去想，她也只是出于礼貌多问一句，至于对方最后什么下场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顾俊飞。” “嗯？” “你已经两天没给我柯南小故事了。”陶思瑶悠悠开口。 换言之，她已经两天没见顾俊飞。 那天不算，两人只待了不到一小时就被流氓给打扰。 顾俊飞一愣，这才想起好像这几天确实没给过，讪笑几声道：“待会回去我就写，这次给你写个高难度的。” 陶思瑶闻言这才笑笑，刚要说话却见不远处有两道身影明显朝这边走来，垂头不满心想。 怎么老是有人来，下次要换个地方。 来的人是蒋玉兰和钱大明，二人的眼神有些虔诚的过分，看的顾俊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有事？” 蒋玉兰从兜里取出张大团结，双手递来。 顾俊飞的目光自动忽略大团结，而是落在这双手上。 粗壮，关节分明，几个还未愈合的口子格外显眼，看得出来洗过，但仍然灰蒙蒙的，没有经过常年累月的劳作绝对不可能变成这样，这样的手他只在成年人身上见到过，蒋玉兰比自己还小一岁。 “这是老师给我的补助，按理说应该是你的。”蒋玉兰抬头认真说道。 “我在班里说过，这钱应该给你，我不缺钱。”顾俊飞笑道：“拿着吧，以后中午多吃点，别天天嚼窝头咸菜，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用跟我客气，我还不至于假惺惺的把钱要回来。” 闻言，蒋玉兰把钱收起，和身旁的钱大明对视一眼，二人齐齐九十度鞠躬。 “你这是干什么？”顾俊飞闪身至一旁。 钱大明朗声诚恳道：“顾俊飞，我俩是来给你道歉的，之前何国强嘲讽你写作的时候，我俩私下没少嘀咕你，对不起。” “对不起。” 顾俊飞笑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嘀咕我的人不少，不差你们两个，回去吧。” 对于一个拥有六十多岁的灵魂来讲，连死亡他都经历过，更何况这些，别说是在背后嘀咕几句，哪怕是现在天塌下来他都不觉得惊讶，人生经验和阅历摆在这，此时的同龄人在他面前跟小孩子一样，实在提不起所谓的针对兴趣。 不过他们两个这种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品质还是不错的。 “对了，蒋玉兰你这次的政治好像是全班最高分吧？” “嗯，我政治是全班第一，全校第九。” “以后我们两个可以做个搭子，你教我整治，我教你数学和英语，你看怎么样？” “还有我。”钱大明凑前：“我的地理成绩比较好，我爷爷以前是给人看风水的，我可以负责地理，大家共同进步。”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顾俊飞的优势在于数学和英语，前世他做家教的主要课程就是这两门，其他课程还真有些欠缺，能够和周围同学取长补短，再合适不过。 重生一世，他也想尝尝大学生活的味道。 对以后做生意同样有好处。 “陶思瑶，一起吧。” 顾俊飞投来询问。 迟疑片刻，陶思瑶也点头答应下来。 她不在乎什么互帮互助，只是因为顾俊飞的询问。 眼看顾俊飞答应，蒋玉兰兴奋点头同意，这才和钱大明离开。 走在半路上，看着身旁喋喋不休正为自己高兴的钱大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考试前的那半个窝窝头，笑道：“钱大明，你家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生活费？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也在上学，全靠我爹一个人赚钱养家，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还有生活费。”说完长叹一声：“今年要是考不上，我就打算退学种地，家里面的担子太重，不能让我爹一个人扛着。” “这次考试你考得还不错，要是能保持这种水平，肯定能考上中专。” “考上又如何？”钱大明自嘲一笑：“中专也要花钱读，我家里实在是负担不起了，而且我听老师说过，这次出的题比较简单，真正高考不会如此。” 话音刚落，刚才那张大团结出现在眼前。 “你这是……” “我家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我有三个弟弟，家里面的东西根本轮不到我用，这钱就算我拿回去也不可能用在我身上，但我想读书，我想走出去。” 重男轻女，向来都是神州大地亘古不变的传统，二人是同学，对方家庭情况自己也听说过一些，从她的双手上也能看出些端倪。 至于为什么愿意让蒋玉兰读书，那是因为在他们这里，读过书的女孩子嫁人的时候彩礼也会要的更高一些。 钱大明停下脚步，迎着蒋玉兰坚定的目光瞬间明白对方的心思。 “你是说我们可以合作，谁要是拿到补助就和对方分担，这样起码每个月的生活费不用再伸手朝家里要。” “对，咱们班很特殊，陶思瑶和顾俊飞都不需要补助，以后很大可能还是会像这个月一样，只要我们的成绩进步足够大，这笔补助很有可能还会落在我们头上，能节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蒋玉兰难以忘却每个月回家要钱时候父母的白眼，把钱丢到地上让她捡起来的样子。 “好，我答应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努力考上大学。” “没错，车到山前必有路，考不上一切都是空谈。” 炽热阳光下。 两个不相上下粗糙的手掌握在一起，四目相对，心中激起共同为一个目标的努力，一股别样的情绪滋生在二人周围。 第27章 帮你带孩子 与此同时。 故事会杂志社的食堂内不停传来吸溜面条声，采风回来的刘文龙正趴在餐桌上拼命往嘴里塞食物，还没嚼上几口就迫不及待咽下，好腾出地继续塞，直到连汤都一饮而尽后这才拍着圆鼓鼓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满足。 旁边边抽烟边看稿子主编董勇抬起眼皮无奈道：“这要是让你姐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小子，你究竟是出去采风，还是大逃荒？” “没办法，我饿了四顿，差点都没法活着回来见你。” “临走的时候我给你拿了不少粮票，你都吃光了？” 董勇满脸不可思议。 为了让小舅子出门不遭罪，他还贡献出不少私房钱。 “我警告你，出门在外别胡来，要是让你姐知道，连我都得脱一层皮。” 刘文龙赶紧摆手：“姐夫你可别乱说话，我在火车上遇见几个老兵，生活老艰难了，采访后那些粮票我都送给他们了，这可是行善积德，反正我还年轻，饿几顿也饿不死。” “你采访的是东北人吧。” “唉呀妈呀，姐夫你咋知道？” 董勇无语，只是一个劲挠头。 刘文龙毫不知情凑到跟前指着稿子笑道：“咋样姐夫，这次咱们算是淘到宝了，我跟你说，你绝对想象不到写出《镖行天下》的作者有多年轻……还有这本《雪豹》也是出自他手，你给帮忙引荐个出版社，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明珠蒙尘。” “这么年轻？”董勇也惊诧道：“看来这是文学天才，刚好前两天尚海出版社的老郑跟我诉苦没有好的作品，就把这本雪豹拿给他看，你先回去休息，这位顾俊飞同学以后就由你来对接，要是他以后在圈子里打出名气，你也能跟着沾光。” “好嘞姐夫。” “改改你的口音，出去一趟咋还变了呢？” …… 顾俊飞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镖行天下》后续两部创作非常顺利，蒋玉兰和钱大明这两人分别在政治和地理课程上给予不小帮助，这年头没有花样繁多的娱乐活动，全身心都放在写作和学习上是一种让人非常享受的过程。 当看到以前那些让自己头大的题目如今能够顺利答出，这种成就感着实让人欣慰喜悦。 “给，这是稿子和柯南小故事，这几天够你忙活的。” “还是暴风雪山庄模式吗？” “没错。” 陶思瑶一脸欣喜接过本子，按捺住激动心情。 所谓暴风雪山庄模式，是一种推理类文学或影视作品中的模式，是指一群人聚集在一个封闭环境中发生某些离奇案件，由于环境封闭孤立，一些科技手段无法使用（验血，指纹等），侦探只能依靠纯粹的推理来破案。 代表作有阿加莎·克里斯蒂在1939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无人生还》，柯南剧集里的“滑雪别墅杀人事件”，都相当经典。 自从上次给陶思瑶写过这样一个故事后，她便沉浸其中难以自拔，这可比解答数学题有意思的多。 好在顾俊飞前世也看过不少小说，案件数量也算够用，不过案件描写起来的复杂程度要远远高于其他，他往往用三四天的时间写出一个，还得必须确保没有逻辑上的漏洞。 上课钟声响起，这节是数学课。 如今顾俊飞在数学上的统治力早就得到全班同学和班主任施广成的认可，某些题目施广成还专门让他上讲台进行分析指导，学生们对此自然也没有什么闲言碎语。 学生时代一切当然都凭成绩说话，尤其是当下这个年代，号称有燕京大学笔友的顾俊飞带给他们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 再说顾俊飞讲的内容通俗易懂，某些方法着实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激动还来不及。 时代在进步，教育在发展，各类型题目也在不断被人研究，曾经就有人说过。 如果这个世界有一种考试允许神州人参加，那么这个考试的第一名有很大概率是神州人。 其中有个叫“应试技巧”的东西相当神奇。 我知道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是你要问我为什么，那我也不知道。 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练习多年长枪，希望可以做到枪出如龙让人看不清路数，而我灵机一动在枪头处装了个强光手电筒，过程不同，但效果显著。 当然。 也有例外。 顾俊飞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施广成脸色阴沉看着何国强正埋头苦学，显然压根没把顾俊飞的教学当回事。 这家伙，还是揍得轻。 施广成背后的双手开始活动，一会准备再给这小子长长记性。 这可是其他班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居然无视！ 顾俊飞放下粉笔，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回到座位上的顾俊飞余光扫视了眼何国强，微微摇头。 他从未把二人之间的矛盾放在心上，和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计较着实显得有些幼稚。 只是这种贴上“自强”标签的因小失大让人叹息。 一天的课程在不知不觉中结束。 顾俊飞哼着小曲骑车，路过转弯处忽略多次看到的小巷里两道身影，朝家里走去。 那道身影是赵静，只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娘，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快点洗手准备吃饭，一会隔壁赵叔他们一家三口也过来吃，你爹买酒去了。” 望着桌上堪比过年的丰盛菜肴，顾俊飞突然冒出个不好的预感。 “娘，晚上有事？” 王淑娟看了眼大门，拽着顾俊飞进屋。 “儿子，今天晚上你赵叔来的意思是想商量下你和赵静的事。”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要不是有房顶拦着，顾俊飞绝对能跳到外太空。 看儿子动静如此巨大，王淑娟认真问道：“你真不喜欢赵静？” “我发誓，我真不喜欢。” “我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关系挺好，那时候你们还经常玩过家家，你们俩当两口子……” “娘！求您别说了！”顾俊飞大手一挥强势拦住，近乎哀求道：“在说下去，家里要多个三室一厅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赵叔说你和赵静年纪也不小，咱们两家先把婚事定好，明年不管能不能考上就结婚，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趁我和你爹还能动弹，帮你带孩子。” 第28章 《镖行天下》火热出世 20岁左右结婚生孩子在他们这个地方司空见惯，无论男女要是再拖几年不谈婚论嫁，都得被左邻右坊议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这番操作也算合情合理，只是一想到谈论对象是赵静，顾俊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玛德，都快有应激反应了。 顾俊飞赶紧拽住母亲胳膊央求：“娘，这事您可千万别答应，我和赵静一点感觉都没有，您可千万千万不能乱点鸳鸯谱。” 王淑娟仔细看了眼顾俊飞，突然展颜一笑，道：“娘知道你不好意思，不过男人早晚都得娶媳妇，你和赵静从小就认识，双方家长也都是老相识，要是能结婚再好不过。” “娘，我绝对没有不好意思，我要是说半点假话，就让我出门摔死！” 顾俊飞此时也管顾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为避免母亲会错意，必须把情况说明白。 “呸呸呸！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淑娟二话不说赏了顾俊飞一个大脖溜，拽住他的耳朵直接来到爷爷牌位前双手合十，好一顿念念有词这才瞪了眼。 “这么点事至于吗？玩去吧，我知道了。” 很快，小巷外传来男人之间的聊天声。 院门推开。 顾建设和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两瓶包装不错的白酒，身后则是赵静和她母亲。 看见院中的顾俊飞，赵静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和心虚，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顾俊飞将一切尽收眼底，冷笑连连。 她还以为自己做的有多隐蔽，殊不知早就暴露。 “小飞，给。”赵母递来一个红包，亲昵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从小婶儿就看你有出息，以后当大作家可不能忘了咱们这些老街坊。”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给他红包干什么？”王淑娟走来拿过红包塞回赵母手上：“赶紧拿着，咱们两家不兴这个。” 赵父扭头笑道：“淑娟，这是我们家的一份心意，你就拿着吧，孩子发表文章是件喜事，你不知道，这两天可把老顾高兴坏了，整天在厂子里转悠，逢人就夸小飞有出息，连我们厂长都知道小飞发表文章的事。” “那你们厂的会计也知道了？” “当然知道，老顾第一个就和会计说的。” 王淑娟意味深长地看过去，正在倒酒的顾建设像是被野兽盯上，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激灵，抬头像是拆家的哈士奇被主人发现，嘿嘿直笑。 酒过三巡，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赵父身上的顾俊飞看着他放下酒杯，朝自己投来目光，瞬间打起精神。 大事不好！ “咳咳，小飞今年19岁了吧，我和你爹在你这个年纪可都已经娶上媳妇了。” “叔，我还小，而且我目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充实自己，报效祖国，要做到五讲四美三热爱，为实现祖国的四个现代化的建设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把我们的祖国建设的更加美好强大。” 一段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院内，众人伸向饭菜的筷子停顿在半空，面面相觑。 片刻沉默后，众人不得不放下筷子。 掌声雷动。 “好，小飞能有这种觉悟非常好，叔为你骄傲。” “哈哈哈，儿子好样的，不管是写作还是学习，一定要时时刻刻谨记为祖国出一份力，来，把饮料换成酒，就为你这句话，干一杯。” “干杯！” 顾建设笑的异常开心，赵父到嘴边的话随着一块豆腐咽回肚子里。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 人家顾俊飞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岂能还不明白？ 眼见众人把话题扯开，顾俊飞这才重重松了口气，抬头刚好看见赵静投来目光，迅速躲开。 1981年10月1日。 日子来到深秋时分，再过几天就是寒露，秋意愈发浓重，露珠在草叶间悄然凝结，天气完全摆脱掉夏日的炎热，早晚冬寒的特殊天气让人频繁更换服装，柜底闲置许久的厚实衣物重见天日，开始发挥作用。 这一年的《故事会》采取的是半月刊形式，每个月的1日和15日出版，上半月是“红版”，下半月是“绿版”，每本是114页码，32开本。 顾俊飞的《镖行天下》就刊登在红版。 日上三竿，尚海火车站前的书摊缓缓张开双臂迎接顾客，底部是发黄的塑料薄膜，各种杂七杂八各种读物暴露在阳光下，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等待母亲降临，既有严肃正经的《彷徨》《呐喊》《读者文摘》，又不缺低俗的美女封面，散文诗歌，国内外名著也能被找到，封闭和开放在小小的书摊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作为80年代最重要的精神食粮来源地，不少人每天眼巴巴就等着书摊出现。 “有《收获》吗？” “有。” “有《花城》吗？” “有，你要哪个？” “我就是随便问问，给我来本《故事会》。” 这年头可没有手机网络，人们在坐火车最喜欢买本杂志消磨时间，《故事会》当然是首选读物，两毛二一本，大多数人都负担得起，没买到座位的男人随便找个旮旯，也不嫌弃就地而坐。 “镖行天下？什么玩意？” 几秒后，男人下意识把书凑近，眼睛瞪大，一字一句认真看个不停。 有点意思。 作为一部武侠短篇小说，当然少不了各种武打场面，霸王追魂枪招式齐出，原本电视剧并没有对此具体描写，顾俊飞为了让内容丰富，加入一些名称，什么“翻江倒海”“凤舞九天”“百鸟朝凤”“回马枪”等等。 这些内容放在21世纪有些过时，但在当下相当符合读者口味。 男人看了会换个姿势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继续盯着内容，当最后王振威父子俩大战黑衣人后迎战最终BOSS薛植，用一招双枪合璧干掉对方后忍不住叫好。 “太好看了……嘶，我的腿麻了！” “同志，能不能借我看看？” “先借我，我刚才还没看完呢。” “我花钱买。” 同样的遭遇同时发生在不同地方，80年代是神州武侠风最盛行的年代，这样一部行文故事情节流畅，招式繁多的武侠小说足以让人们看得应接不暇，遍体舒坦，庞大的读者群体对这部短篇小说评价颇高，纷纷提笔开始写信。 第29章 你们快看，我赚钱了！ “镖行天下……镖行天下……还是镖行天下。” 故事会杂志社内，众多编辑聚在一起开始整理读者来信，足足有两麻袋，他们需要分辨出来各自负责的版块进行分析回信，但是今天有人欢喜有人愁。 发愁的当然是刘文龙。 眼前的桌子上全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是对《镖行天下》的赞赏和夸奖，“顺便”问一下以后还能否看到这位作者的作品。 “刘文龙，主编让你过去。” “好嘞。” 刘文龙快速整理好信件，装起来提着来到主编办公室，刚放下便迫不及待笑出声。 “姐夫，这下咱们可真是捡到宝了，你看这些信件，清一色好评，全都是夸《镖行天下》的。” 董勇也懒得计较对方的称呼，眉开眼笑道：“不错，根据各地方传来的消息，这个月我们《故事会》的销量远超同时期，反响非常热烈，尤其是这篇小说更是获得大家一致赞扬，更有不少地方已经买断货，印刷厂那边正在抓紧时间赶制，第二部小说稿子到了吗？” “到了，昨天到的，第二部叫《镖行天下之龙骑禁军》，我昨天熬夜看完，相当精彩，超乎想象。” 接过文稿的董勇花整整一小时才看完，意犹未尽。 “不错不错，质量相当过关，看来以后对这位作者的审稿环节可以适当放宽，你马上去回款，价格嘛，就按千字15块算。” “这么高？”刘文龙瞪眼压低声音：“这显然已经超过国家标准，不合规矩吧。” “你小子真是个死心眼，超出国家规定部分你可以按照奖金形式发放，给作者发奖金是我们杂志社的内部事务，谁也管不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和这位作者搞好关系，这对你以后的升职加薪有好处，别的不说，起码今年内部的先进员工就有你一个，明白吗？” 刘文龙连连点头。 “另外你写信的时候顺便说一声，希望他有空的话可以来一趟尚海，出版社那边对《雪豹》这本书很感兴趣，希望能见到真人聊一聊，正好借此机会我也想和他见一面。” 另一边。 顾俊飞吃过早饭来到基地。 国庆节放假三天，正好来这结算下上个月的资金。 “顾总，这是账本和资金，请过目，按照要求我全都进行四舍五入分好，这份是闫总的，3250块，这份是顾总你的，2600块，这份是我的，650块。” 说到最后，冯百里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一个月挣600多块，俨然已经让他感觉自己达到人生巅峰，昨晚上媳妇听到这个消息愣是让他半宿没睡着，现在还有点腰疼。 分成三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摆在箱子里，厚厚一沓看上去格外有视觉冲击力。 “闫明呢，今天没来？” “不只是今天，闫总最近几天都不在，一直都是我自己忙活。” “这小子忙什么呢，这两天也都没去上课。” 顾俊飞嘀咕一声，把闫明和自己的那份钱揣进兜里，准备一会去他家看看。 “顾总，这三百块钱帮我转交给闫总。” “你什么时候欠他钱了？” 冯百里笑道：“上次多亏闫总帮忙联系医院和医生，我娘的病情才能稳定，这份情不能不记，人情世故嘛，我懂。”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自己给他岂不是更好？”顾俊飞笑道：“下个月就是立冬，到时候天气转冷，这门生意应该不太好做，争取这个月能多赚钱，再谋划点别的买卖。” “好嘞顾总，我能不能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您和闫总平时都不在，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可以，记得找几个手脚麻利，脑子机灵点的帮忙。” “顾总放心，保证出不了事，就算出事也是我老冯的买卖，跟别人没有关系。” 冯百里的声音斩钉截铁，一个月能赚600块，哪怕坐牢他也认了。 金钱永远是最好的驱动力，尤其是对成年人而言。 “很好，加油干，现如今遍地都是金子，只要有胆子和眼光，随便扒拉几下都能发财，找机会咱们也出去多见识下广阔的世界，冬天再找点别的买卖，你可得做好流汗出力的准备。” 冯百里眼神一亮，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早就想出去闯荡闯荡，只是苦于没有引路人，现如今顾俊飞的话让他满怀期待。 “顾总放心，只要能赚钱，流血流汗都无所谓。” 告别冯百里，顾俊飞朝闫明家里走去。 此时的闫明家中，刚出差回来的闫大海正趴在卧室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瞧，一道身影正坐在桌前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闫母拉着闫大海来到卧室。 “这小子……” “嘘，低点声，别影响我儿子看书。” 闫大海主动低声：“这小子什么时候喜欢上看书的？看的什么书？” “好像是武侠小说，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连饭都顾不上吃。” “武侠？武侠好，看武侠好。” 如果你对谁有足够的绝望，你就会有足够的包容。 闫大海此时的心情不亚于常年的空军佬钓上水库里的鱼王，那叫一个兴奋，对于他来讲，闫明能安安静静的看书的离奇程度堪比21世纪某人在地铁被污蔑偷拍。 “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喜欢看书了？”闫大海百思不得其解，稍作沉思终于做出个违背原则的决定。 “要不带他去找陈瞎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附身上？” “闫！大！海！我儿子到底干什么才能让你满意？”闫母使劲掐了把丈夫，使劲剜了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这小子变化有点太大，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闫母还想呵斥，敲门声传来，只能眼神警告前去开门。 “婶儿，这里是闫明家吗？我是他的同学顾俊飞，我找他有事。” “你就是顾俊飞，快进来。”闫母热情邀请顾俊飞进屋：“闫明，你同学找你。” “大作家？你怎么来了？爹，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作家，他的小说被故事会看中发表。”闫明热情介绍，顺便晃悠下手上的《三侠五义》：“你看，哥们听取你的建议，最近正在攻读武侠小说，这可比数学书好看一万倍。” 闫大海和妻子对视一眼。 原来是他的功劳。 “既然你喜欢看，那还不如去课堂上看，正好咱俩也能交流。” “也对，在哪看都一样，你来找我有事？” “上个月的分红出了，我给你拿过来。” “快给我看看。”闫明随手把书一扔，看着顾俊飞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 “爹，娘，你们快看，我赚钱了！” 第30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 闫大海和妻子坐在沙发上足足把钱点了四遍，甚至偶尔还抽出一张在阳光下照射确认真假。 身为县里一把手，钱这种东西他见得多，每年经他签字下发的资金足有几十万，可从未像今天这般惊讶。 3250块。 还是一个月的收入。 那岂不是说，只需三个月就能成为万元户？ “爹，这钱是不是应该给我？”闫明眼馋看着那沓钞票，试探性问道。 “这么多钱你把握得住吗？” “能。” 闫母轻点了下闫明脑门笑道：“儿子听话，这钱太多，你把握不住，给你20块钱零花，跟娘出去买点菜，你同学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中午就在咱家吃饭。” “大作家，一块走啊。” “人家是客人，你跟我走。” 闫母没好气道。 这孩子，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看着闫明和闫母离开，顾俊飞将目光落在闫大海身上，之前光知道闫明家境优渥，来之后看着柜子里的各种证书才明白，原来闫大海是县里的一把手，要是放在封建社会就是县太爷，闫明这小子妥妥的官二代。 闫大海看向顾俊飞，上次父亲给自己发过电报同意此事，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看到这些钱之后。 “你叫顾俊飞是吧，看样子你已经猜出我有话要跟你说。” “闫叔叔请讲。” “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闫大海诧异。 他这些年在外的名声一直都是严肃认真，即便离开部队多年，身上依然保留着从部队出来的果敢利索，县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哪个见了他都得把腰杆挺的笔直，可顾俊飞这个小伙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松弛。 顾俊飞笑笑，心想。 死过一次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爹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于天地间自当挺胸昂头，没什么好紧张的。” “你带着闫明一个月赚3520，也不紧张？”闫大海扒拉着钞票沉声道：“就冲这些钱，将你们定性为投机倒把，一点也不冤枉，知道吗？” “知道，不过有一点您说的不对。”顾俊飞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那份笑道：“我们赚的不只是3520，四舍五入下来，上个月我们的利润是6500块。” “多少？你们抢劫啊？” “其实做生意和抢劫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是手段和态度不同而已，您的担忧我完全明白，但我觉得没必要因噎废食，杯弓蛇影，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存在已有千年，多少次改朝换代都不会消亡，以前一样，以后也是如此。” “可是你们赚的太多，知道我的工资是多少吗？你们一个月赚的钱够我5年的工资。” “1976年，南方有位姓年的老板，靠卖瓜子赚到一百万，我们这点钱跟他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可是政策不允许。” “今年7月7日，人民日报上刊登《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中有讲述相关内容，遵守国家的政策和法律、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不剥削他人劳动的个体经济，是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的必要补充，此政策也是希望通过小生意等经济活动来刺激经济发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我认为我们的生意没有越线，为确保安全，我还找到冯百里作为代理人处理各种事务，外人并不知道我和闫明的存在。 当然，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做主把闫明踢出去，这门生意以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小子今天是来要我态度的？” “没办法，您坐在这个位置上，闫明又是您儿子，我必须先了解您对此事的态度，才能方便掌控后续事情发展。” 自古以来都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要是能让闫大海同意，那他们的生意就能做得更顺畅。 有这层关系在，不用的都是傻子。 闫大海不语。 一方面是被顾俊飞有理有据的侃侃而谈震惊，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如此年轻就能在他面前不卑不亢，条理清晰，这种人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发展得相当优秀。 另一方面则是不禁思考儿子走上做生意这条路的可能性，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一门心思想让儿子从政从军，可现在看来，这两条路似乎都不是最优解。 就在他思索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同意。” “爹，您怎么来了。” 一位戴草帽的老者推门而入，闫大海起身迎接。 “刚挖了点野菜，拿过来让你媳妇做好吃点。”老者换鞋进屋坐下，面带笑容看向顾俊飞摆手：“小伙子，坐。” “闫爷爷您好，我是闫明的同学顾俊飞。” “哈哈，我知道，这两天一中校门口挂的横幅，说的就是你吧，年纪轻轻就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了不起。” “是我瞎写的，侥幸被编辑看上。” “年轻人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刚才我在门外听了一会，这件事我同意了，你以后带着闫明好好做生意，记住不管赚多少钱，首先要做的是回馈社会，报效祖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要走向犯罪的道路，做生意也要凭良心，懂吗？” “请您放心，我一定谨记教诲，时刻受您，受法律监督。”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顾俊飞不做停留起身告辞。 目送顾俊飞离开把门关上，闫大海不解道：“爹，我还没想好，您怎么就答应了呢？” “你还有什么可想的？” “闫明才19岁，从小就被惯的没边，而且您也看到了，他们一个月就能赚六千块，长此以往，我怕他学坏。” “19岁怎么了？当年你老子我在他这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参加革命，再说他现在对读书参军没半点兴趣，强行逼迫他只能适得其反，还不如让他干点喜欢的事，另外我对顾俊飞这个小伙子印象不错，是个好苗子，咱们家闫明跟着他应该不会走歪路，我再跟你讲讲上次为什么给你发电报……” 听完父亲描述当时饭店发生的内容，闫大海频频点头，加之这些天闫明突然对读书产生兴趣，不得不让他承认，顾俊飞在其中发挥出重大作用。 “小时候我的私塾先生教过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者熟练把烟锅装满烟丝，划着火柴把烟丝点燃，缕缕烟雾升腾这才道：“我看咱家闫明能有顾俊飞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第31章 我想看看娘的墓碑 国庆节三天的假期转瞬即至，学生们在经过稍微的放松后继续回归学校投身学习中。 顾俊飞刚出现在班门口，就看到同桌陶思瑶正抬头冲他招手。 还不等坐下，陶思瑶就伸出三根手指不断比划。 顾俊飞知道，这是三天都没有柯南小故事的意思。 “放心吧，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顾俊飞掏出文稿递过去：“这是柯南小故事，这是《镖行天下》第三部龙骑禁军，第四部风云际会，还有《雪豹》后续，全都得辛苦你帮忙。” “小意思。” 陶思瑶兴高采烈接过稿子，指了指课桌。 大白兔奶糖加巧克力，一如既往的高级货。 和顾俊飞相处下来，陶思瑶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开朗许多，眉眼之间也经常多出几分笑容，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 陶思瑶指了指顾俊飞包里露出一角的信封，满是好奇。 顾俊飞随手抽出信封笑道：“这是故事会给我写的信，说我的《镖行天下》很受读者喜欢，还想邀请我去尚海一趟，他们的主编要和我见一面，顺便和出版社聊聊《雪豹》的具体事宜，要不咱俩一块去？” “尚海？” “对啊，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故事会那边会安排。” 看得出来陶思瑶明显有些意动。 “你先不用急着答应，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下，要是他们不放心你的安全可以跟着你一块去，钱……算了，你也不差点钱，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他们给我的稿费涨到千字15块。” 顾俊飞凑近陶思瑶耳旁低语，一股男人的味道全方位将其包裹，温润的呼气均匀打在脖颈上，让陶思瑶不由的缩了缩下意识想要逃离，却硬生生忍住不动，任由顾俊飞凑近说话，却全然没有听清，捏住文稿的手指发力，指甲盖都开始发白。 “你怎么不高兴？” “啊？高兴，我当然为你高兴。”为了不让顾俊飞看出异样，陶思瑶赶紧回答掩饰：“恭喜你。” “应该是同喜，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可不对，要不是你帮我校稿誊抄，就我那手狗爬字体保证让编辑看到头疼，我准备过几天和家里打声招呼就去，你回去也和家长商量下。” “我也去。”陶思瑶干脆道：“我有亲人在尚海，我想去看看，我家里面肯定会同意。” “不行，你自己说了不算，除非让你家长亲自和我说。” 顾俊飞回绝的干脆利索。 这年头还没有高铁，想要从这个小县城去尚海那种一线城市需要先到燕京中转，总耗时超出30个小时，加上路途可能还会遭遇各种情况，着实是个大工程。 没有得到陶思瑶家长允许，他万万不敢带她出门。 陶思瑶眼珠一转，点头肯定道：“那明天我让家长跟你说。” “行啊，只要你家长同意，我就带你去。” “去哪啊？”闫明笑呵呵冲过来笑道：“带我一个。” 还不等顾俊飞开口，闫明又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龇牙笑道：“大作家，再跟你说个好消息，我爹娘，我爷爷奶奶都同意我做生意，你昨天究竟跟他们怎么说的？” “也没怎么说，反正试试也不犯法，以后生意上的事你要多操心，争取干出个样来。” “明白。” “故事会邀请我去尚海，我打算过两天走，顺便带上老冯出去见见世面，你呢？” “我去我去，这事当然少不了我。” 闫明听后更是激动，这年头走出家乡见世面的机会简直少得可怜，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只困在这个小县城，谁还没有个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呢。 “你说了不算，跟陶思瑶一样，只有家长批准才行。” “啊？” 闫明面露难色。 不用说，他爹肯定不同意，一旦提出，等待他的将会是鸡毛掸子的破空声。 “大作家，你脑子灵光，赶紧想个办法，整天呆在县里面我都快闷死了。” “其实这事也简单，你爹不同意，并不代表你爷也不同意，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只要你爷同意，那你爹的意见就不是特别重要，这样，晚上你拉着你爷爷来我家，你爹的身份加上我的能力，应该可以让双方家长满意，大不了让他们派个人跟着，反正尚海之行我势在必得！” 眼瞅马上要过冬，杏干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该是谋划点其他生意的时候，只有走出去才能开阔眼界，不然光靠杏干，猴年马月才能让自己家财万贯。 他必须要赚钱，谁来也不好使。 “听你的，大不了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我也要去。” “这招好使吗？” 一直没说话的陶思瑶插嘴询问。 “包好使，尤其是女孩子用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看着闫明拍胸脯保证，陶思瑶默默记住。 夜幕降临，闫明带着爷爷来到顾俊飞家里的时候，陶思瑶也正在和两个哥哥对线。 “瑶瑶，好端端你去尚海干什么？”二哥陶思哲苦口婆心道：“你要是觉得实在在县里面待着闷得慌，过些日子哥陪你出去转悠，你一个人去尚海实在太危险。”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同学，之前跟你们提过。” “我知道，一个叫顾俊飞，一个叫闫明，那也不行，你们仨太年轻，去尚海需要先到燕京中转，加起来起码有三十个小时，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不同意！” 比起上蹿下跳的陶思哲，作为大哥的陶思云显得沉稳许多，轻抿口茶水柔声道：“瑶瑶你听哥给你讲，现在交通不便，路程遥远，你们几个小孩子私自去那么远的地方实在太过危险，哥都是为了你好，要不你再等等，我和你二哥这阶段的工作还有一个月就结束，到时候我们俩亲自带你去玩一趟，怎么样？” “对，我们俩亲自带你去。” 如果此时顾俊飞在场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吐槽。 和女人讲道理，那纯属瞎子点灯，白费。 就在陶思云和陶思哲以为自己说的足够透彻，妹妹陶思瑶定然会幡然醒悟同意之际，却看到陶思瑶眼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跟着豆大的泪珠在眼眶积蓄，继而轻轻滑落脸庞，小嘴紧抿难掩哀伤，一言不发，只是啜泣道。 “我想去尚海，我想看看娘的墓碑。” 此话一出，陶思云和陶思哲二人瞬间哑口无言，片刻后大哥陶思云无奈点头。 “好吧，我同意你去。” 第32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翌日。 陶思瑶高兴来到班里。 去尚海的事情得到同意，这就意味着自己能以另一种方式见到母亲， 尽管她早就习惯没有母亲的日子，但她有太多的话想和母亲倾诉，哪怕是一块冰冷的墓碑就足矣。 对她而言悲伤只占据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喜悦和向往，仿佛在她心里母亲并没有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自己。 “蒋玉兰，早上好。” “早上好。” 前排的蒋玉兰愣了几秒，赶紧回应。 陶思瑶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可平时性格比较沉闷不善与人交流，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除顾俊飞外，班上的其他人对于这位漂亮的女学霸一般都敬而远之，很少看到她今天这样主动和人打招呼。 “陶思瑶，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是啊，过几天我要出门去看我娘。” “哦，那恭喜。” 蒋玉兰没把这话放心上，这种情况太普遍，班里有不少同学都来自农村，或住校或借宿在城里亲戚家，为节省时间和路费，唯有放长假才会回家一趟。 “陶思瑶，能不能帮我看下这道题。” “可以，这道题的关键在于要注意题干中的陷阱，x的平方和圆形公式之间可以转化为……” 随着陶思瑶的讲解，不少同学都好奇聚上前聆听讨论，刚踏入教室的赵静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把书包砸在桌上发出声响希望能引起注意，却发现大家只顾着听讲，压根没空搭理她。 呆坐在凳子上，赵静只觉得浑身刺挠难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的人好像对她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关心，似乎从核心直接退化到边缘地带，顾俊飞不搭理她也就算了，其他人好像也都开始对她疏远，而是把重心都放在学习上，尤其是陶思瑶转来之后，男生的关注点更是转移。 也就只剩下何国强对她还和以往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 何国强提着饭盒走进教室，看到赵静的瞬间眼神一亮，快步走来。 “赵静，刚出锅的鸡蛋，趁热吃。” “班长，还是你对我好。” 这话直接让何国强满脸通红，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上，花钱时候的心疼和大早上跑出去的疲惫也随之消散。 “我已经不是班长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喜欢吃，我天天都给你买。” “你比顾俊飞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要我说，咱们班除你之外没有其他人有资格当班长。” “真的？” “那当然，顾俊飞他有什么，不就是学习好点，会写几篇小说吗？”赵静嚼着鸡蛋滔滔不绝：“当班长首先要做的就是服务同学，照顾班上同学，哪像他，天天一放学就不知道人影。” 何国强像是找到知己：“你说的太对了，我也觉得顾俊飞不适合担任班长职位，你看看他自从当上班长，对同学们没有半点照顾，一天天就知道逼着咱们背那些口诀，我早就看他不顺眼。”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此时这句话在二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到蒋玉兰起身去上厕所，赵静快速把鸡蛋吞掉追上前。 “蒋玉兰！” “有事？” “以后你不能跟陶思瑶说话，会影响你学习，我最近正准备组一个学习小组，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参加？” “为什么会影响我学习？” 蒋玉兰费解，这段时间她在顾俊飞和陶思瑶的请教中学到很多，受益匪浅。 “因为……因为……” 赵静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总不能说是自己想要孤立陶思瑶吧，两眼一转就开始胡诌：“因为我在十一放假的时候听人说看到她和好几个男的在一起瞎混，那些人全都是县城里的流氓，陶思瑶不仅跟他们有说有笑，还抱在一起！” 不知为何，赵静说到最后格外有代入感，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蒋玉兰越听越觉得离谱，惊呆下巴一脸问号：“不会吧，陶思瑶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 “怎么不像？我跟你说，有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心阴暗龌龊，一开始我也不希望这是真事，可谁又能想到呢？”赵静故作神秘道：“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是拿你当朋友才说的，趁早离陶思瑶远点，免得惹祸上身。” “我才不信，这话你跟别人说去吧。” 蒋玉兰直摇头，转身离开。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赤果果诬陷。 上课的钟声响起，顾俊飞一如既往踩着点走进教室，抬眼便看到一缕阳光打在陶思瑶充满笑容的脸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当踏进教室的第一眼总是看向陶思瑶座位上。 语文老师就在身后，看前面顾俊飞愣着不动，直接一脚踹在屁股上笑骂：“怎么，你小子还想当语文老师？” “嘿嘿，没有没有。” “那还不进去，我的课不需要人站岗。” 回到座位上，还不等坐稳，一张纸条就被推来。 【我家长同意我去尚海，你放学跟我回家。】 顾俊飞格外诧异。 他和闫明的父母同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是男孩，这年头还没有21世纪养活小祖宗的概念，大多数采取的是散养模式，平时出去疯玩，懂得中午回家吃饭，晚上回家睡觉即可，还有些家庭养活好几个孩子，丢一个隔几天才发现。（真实情况，小时候我隔壁村就发生过这种事情。） 可陶思瑶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女孩，这也能同意？ 顾俊飞有些好奇陶思瑶家长，提笔写下。 【没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几天，闫明家里让人给咱们开介绍信。】 顾俊飞把纸条和今天的稿子都递给陶思瑶。 放学钟声响起。 顾俊飞推来自行车从陶思瑶招手。 “上车。” 陶思瑶横坐在后座，双手放在膝盖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男生的自行车上回家，不禁有些脸红。 吱。 顾俊飞突然减速，惯性使得陶思瑶下意识扶住他的腰，来自青春男生的躯体让陶思瑶心跳格外加快，触电般缩手，可路上坑坑洼洼，使得她不得不拽着顾俊飞衣服才能够保持身躯平衡。 “小心，前面是个大坑。” 顾俊飞出言提醒，巨大的颠簸差点让陶思瑶飞出去，幸亏她一把搂住男孩的腰肢才“幸免于难”。 清风拂面，周围的物体都在视线中倒退，夕阳均匀散落在二人身上，承载着两个年轻人的欢喜和羞涩的自行车努力前进。 这一刻，陶思瑶格外雀跃。 第33章 有关陶思瑶的流言蜚语？ 顾俊飞原以为已经做好准备，可当踏入陶思瑶家里的时候，还是不免震惊。 红木制造的桌椅板凳不经意间散发着高贵，和皮质沙发等现代家具交相呼应，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三十六条腿”套装在这里一应俱全，14英寸飞跃牌电视机，雪花牌单开门冰箱，白兰牌半自动双缸洗衣机，夏普牌双卡收录机，华生牌落地风扇，其他如化纤地毯，机械座钟，水晶吊灯倒是不那么显眼。 和这里相比起来，身为县里一把手的闫明家里都有些落魄，更何况是顾俊飞家里。 别说在这个年代，哪怕是21世纪，这种布置都要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家庭。 “这是你家？” “对，随便坐。” 陶思瑶从冰箱拿出瓶汽水放在顾俊飞面前，来到另一侧沙发坐下。 家里面没有其他人，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刷刷沉默。 整个家庭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陶思瑶身上的服装。 几分钟后，顾俊飞还是忍不住发出疑惑：“冒昧问一句，你家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 听得出来，陶思瑶这话绝对发自内心。 顾俊飞闻言也不再多语，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 能在当下有如此布局的家庭，必然是财权两手抓的身份背景，而且职位还不低。 起码也是市级别的领导。 咔嚓。 防盗门锁传来动静，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当看到家里的顾俊飞时，二人脸上的震惊溢出。 陶思瑶在其中互相介绍，双方算是认识。 “就是你要带我们家瑶瑶去尚海？” 二哥陶思哲语气不善，像是饿狼看到绵羊的目光一直不断打量着顾俊飞，心里盘算该怎么处理这小子比较好。 “没错，我今天来是想征求二位的同意，如果作为家长的你们觉得此事不妥，那就算了吧，毕竟路途遥远，时间漫长，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个屁！” “老二。” 大哥陶思云呵斥一声，才让陶思哲安静，收到来自妹妹陶思瑶那充满希冀的眼神，这才无奈地叹口气道：“你带着瑶瑶去尚海也行，不过你要向我们保证，路上必须要确保瑶瑶的安全，能做到吗？” “这是自然，我既然带她去，那就必须确保她的安全，谁要是想欺负陶思瑶，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顾俊飞朗声开口。 看得出来，这两位当哥的都是妹控。 不过也能理解，有陶思瑶这样一位听话乖巧，长相甜美的妹妹，哪个哥哥能不疼爱呢？ 现在顾俊飞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脑袋不是黄毛，否则就冲陶思哲要吃人的眼神，恐怕现在自己已经被大卸八块。 陶思云对这番回答还算满意，从包里掏出张纸条递来。 “这个给你，等你们到上海就去找这个人，地址电话都有，他会安排你们的行程。” “谢谢哥。” “打住！”一旁的陶思哲像是触电般脱口而出：“我跟你没关系，小伙子你可别瞎叫。” 顾俊飞耸耸肩，起身告辞，陶思瑶紧随其后。 窗前。 看着夕阳将顾俊飞和陶思瑶并肩走路的影子拉的老长，陶思哲突然有些牙疼。 “哥，你真的答应瑶瑶去尚海？我看这小子一百万个不靠谱，万一他在路上对咱瑶瑶做点什么，那可真是……”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学会说点好话？”陶思云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怒喝：“这些年你的工作之所以没有进步，就是因为你这张破嘴，还不长点心？再好的事情都能被你这张破嘴搅和烂。” “我这不是担心瑶瑶吗？” “废话，我也担心，但是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些年因为那件事导致瑶瑶一直跟我们不冷不淡，哪有半点兄妹的样子，反倒是更像个陌生人，而这次可是瑶瑶主动跟我们提出要求，万事开头难，或许这是我们修补关系的一个契机。” “那也不能让她跟着那小子乱跑。” “你快给我闭嘴吧，我了解过，自从瑶瑶认识这个顾俊飞的小伙子后，性格开朗许多，这是一件好事，更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顾俊飞就是瑶瑶的真命天子，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瑶瑶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可是双方身份差距太大。” “这是问题吗？” 陶思云直接打断，望着窗外顾俊飞的背影自信万分：“只要他可以让瑶瑶开心，以后对瑶瑶照顾呵护，就算是个要饭的我也能把他扶起来，再者说，这小伙子才19岁就能发表小说，卖杏干赚钱，起码证明他有一定本事，你好好想，咱俩19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陶思哲闭口不言，更准确的是难以启齿。 好像他19岁的时候还在看有色碟片？ 日子一天天过去。 闫明家里已经将出门所需的介绍信准备妥当，这次尚海之行共有5人，分别是顾俊飞，陶思瑶，闫明，冯百里和他弟弟冯千里。 众人约定10月28日出发，30日抵达尚海。 这些天顾俊飞明显发现陶思瑶的心思不在小说和柯南小故事上，而是醉心于剪纸。 具体图案多种多样，牡丹，喜鹊，鱼，福字，喜字。 “你剪这么多花样干什么？” 中午吃饭时分。 顾俊飞和闫明操刀帮忙把红纸裁成合适大小，学着陶思瑶的样子有模有样操作，剪出来的东西却不堪入目，跟陶思瑶手上诞生的成品比较简直是垃圾。 “我娘喜欢，我剪给她看。” “你娘在尚海？” 闫明抬头问道，陶思瑶用力点头，满脸欢喜。 “对，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娘最喜欢的就是剪纸，以前逢年过节她都会剪很多贴在家里，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陶思瑶手中剪刀轻盈飞舞，仿佛有生命般活泼灵动，小手一抖，“花好月圆”四个字出现，周围还有花朵喜鹊环绕，线条流畅自然，形象生动逼真，很难想象这是靠一把剪刀完成的内容。 “艺术。” 顾俊飞由衷赞美，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艺术归艺术，但人总要吃饭。”前排的蒋玉兰笑道：“陶思瑶，咱们一块去吃饭吧。” “好。” 等陶思瑶和蒋玉兰离开，早就在旁边等着的钱大明凑上前压低声音道：“顾俊飞，你这些天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有关陶思瑶的流言蜚语？” 第34章 有人把陶思瑶给围了！ “流言蜚语？”顾俊飞递去眼神，放下手上的剪刀纳闷道：“具体说说。” “有人说陶思瑶在外面跟一群混混有瓜葛，说的很难听，现在这个消息在咱们学校传的很快，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跟我打听。” 明白了。 给女生造黄谣。 相当老套的手段，但非常实用。 “谁传出来的？” “蒋玉兰跟我提过，之前赵静跟她说过这种话，还让她保密，不过当时赵静说自己也是道听途说。” “草！我去找赵静问个清楚。” 闫明即将暴走，被顾俊飞拦下。 “没用，这种事情但凡是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亲口承认，凭空捏造几个所谓的朋友大肆宣传，到最后谁也找不出任何源头，再说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出自她口，即便蒋玉兰站出作证也还是无用功，一没录像，二没录音，就是一笔糊涂账。” 闫明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愤愤不平怒喝一声：“要我说这种人就是欠抽犯贱，我找几个在道上混的大姐，天天过来抽她一顿就老实了。” 正当顾俊飞开口，窗外忽然传来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高三一班有个叫陶思瑶的女生，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就是不爱跟人打交道，这都快一个月了，在路上碰到还是不打理我，连笑一下都不行。” “装什么装，我听说她就是外表纯洁，其实背地里玩的很脏，我校外有个哥们说看见她放假跟好几个男的去电影院。” “真的？” “骗你干什么？那天陶思瑶穿了身大红色的裙子，打扮的那叫一个风骚，还有人在她身上摸呢……” “谁特么放屁呢，我草泥马勒戈壁。” 闫明探头破口大骂，从窗口一跃而出，抬脚就是一顿猛踹，边踹边骂。 作为学校出名的刺头，闫明凭借独特的身份背景早就名声在外，只不过他一直都没心思当混混，但依然不影响别人对他的忌惮。 “草你玛德给老子滚，在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顾俊飞注视着这一幕默不作声，闫明此举无疑是治标不治本，从刚才那番话就能知道此时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人云亦云被他们发挥的淋漓尽致，秉持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劣根性也此时被无限放大，尤其陶思瑶无论长相身材学习都是样样顶尖，背后议论这种女生会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 三人成虎。 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恐怕就算是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 “大作家，你想个办法。”闫明蹙眉追问，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知道陶思瑶是个很质朴单纯的姑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好姑娘被人平白无故的诬陷，那份着急不亚于阿三看到阵风飞机被击落。 “这有点难。” 顾俊飞确实有些犯愁，别说是八十年代，就算是在21世纪，污蔑造谣这种事那也是屡见不鲜，解决过程还万般艰难，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一位叫追风小叶的博主，不，现在应该叫追风老叶。 正想着，赵静和王亚萍从教室外走进来，手上还提着饭盒，有说有笑。 顾俊飞看过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说这件事和赵静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估计就连她爹都没自己了解她，这是个绝对，纯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种人的眼里只有自己，其他人只不过是满足当下需求的一个台阶而已，一旦她有更高更好的目标，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脚下的基石。 “赵静，你过来。” 听到声音的赵静愣神几秒，还是提着饭盒走到跟前，自顾自把饭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饭菜。 “小炒肉，大米饭，伙食不错，这应该不是学校食堂的吧？” “切，咱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做的死难吃，跟猪食一样，我才吃不下呢。” 赵静这话一出，正在教室吃饭的几人齐刷刷转过头投来目光。 钱大明咽下嘴里的面片汤，一脸怒气喝道：“赵静你什么意思，我们吃学校食堂的人都是猪？”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赵静理直气壮笑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学校食堂的饭菜是猪食？” “你……” 钱大明一时噎住，顾俊飞悠悠开口：“赵静，按照你的道理，你之前好像也没少吃食堂，还有学校的老师，校长也都吃过，你要不也跟他们说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赵静顿时有些做贼心虚四处张望，她可不想让这话传到老师校长耳朵里，赶紧转移话题：“你叫我来干什么？” “有人在学校污蔑陶思瑶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闫明怒喝：“不是你还能有谁，蒋玉兰刚才和我说过，就是听你说的！” “反正就是没有，要不你拿出证据？要不就别冤枉好人。”赵静仰头毫不客气怒怼道：“闫明，我知道你家里面厉害，但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吧，凭什么蒋玉兰的话就能信，我的话就不能信？就因为你们在搞小团体吗？” “谁搞小团体了？” “就是你们。” 不得不说，赵静在牙尖嘴利这方面还真是独树一帜，除非闫明用上拳头，否则还真说不过她。 赵静得意笑笑，看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顾俊飞，把饭盒往前推了推笑道：“顾俊飞，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你跟我一块吃吧，陶思瑶的事情就让他自己解决，好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犯不着上火，说不定她真的是那种人呢？毕竟群众的眼睛是明亮的。” “就怕群众里面有坏人故意抹黑，这可是严重的道德问题。”顾俊飞把饭盒推开：“你自己吃吧，是非黑白自有定数，谁也别把谁当傻子糊弄。” “不吃拉倒。” 赵静收起饭盒回到自己座位，吃的津津有味。 闫明探身低语：“大作家，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赵静的生活水平质量显著提高，刚才的小炒肉是一整份，在国营饭店里要卖到2块1毛钱，这可不是她平时的作风。” 这一点顾俊飞早就注意到，并不是他要把注意力放在赵静身上，而是她最近每天中午的饭菜都不重样，弥漫的饭香一直往鼻子里窜，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突然。 刚才出去的蒋玉兰气喘吁吁跑到窗口。 “顾俊飞你快去操场，有人把陶思瑶给围了！” 第35章 怎么没看见她？ 当顾俊飞冲到操场，几个男生正围着陶思瑶不让她走，嬉皮笑脸。 “别走啊，咱们认识一下。” “大家都是同学，别这么小气，晚上一块看电影去呗。” “装什么装，现在学校早就传遍了，你能跟外面那些油子勾肩搭背，也跟我们聊聊呗，我们啥也不干，就是想跟你搞个对象。” 似乎觉得说话有些不过瘾，其中一个还准备上手。 只是他的手才刚伸出来，一只大脚凌空直接踹在他腰子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其踹飞两米远，趴在地上疼的半天动弹不得。 顾俊飞一把将陶思瑶拦在身后，手指前方怒喝：“一个个都特么活腻歪了是吧，不想死的全都滚，王海，带着你们六班的人马上滚，少在这丢人现眼。” “顾俊飞，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海你特么的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我草尼玛……” 闫明紧随其后，和顾俊飞并排站在一起，张嘴就是一连串流利的国骂，唾沫星子四溅，喷的对面几人抬不起头，颇有几分法师刘海柱的风范。 作为学校出名的刺头之一，王海等人当然认识闫明，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架势瞬间萎靡下来，他们比谁都清楚，闫明的身份绝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家孩子能惹得起。 搞不好遭殃 “闫明，我……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开你马勒戈壁，全都给我滚，以后再让老子知道你们敢欺负我们班陶思瑶，老子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有闫明在场，收拾这些人很容易，顾俊飞带着陶思瑶回到班上。 看着二人并排出现，赵静突然觉得口中的小炒肉开始不香，不过陶思瑶惨白难看的脸色还是让她的胃口重新恢复，看来造谣这招相当好用，下一步她计划让麻子出面，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校门口吆喝几声，到时候陶思瑶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直到下午上课的钟声响起，陶思瑶这才收起剪刀和红纸。 在此期间，顾俊飞准备好的关心词汇全都没派上用场。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抱怨……甚至顾俊飞都不能在陶思瑶脸上找到情绪波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这一刻，顾俊飞对一句话有了新的感悟。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在猛敲桌子提醒学生们不要犯困，顾俊飞的注意力则是放在陶思瑶身上，眼角余光清晰看到这位同桌正在走神，笔尖在纸上划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和此时的心情格外匹配。 似乎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自己，陶思瑶扭头和顾俊飞的视线对上，一抹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出现在嘴角，强行让自己看上去微笑，显然这是她目前为止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借助叠起来的书本高墙掩护，顾俊飞将手搭在同桌手上轻轻拍打几下。 片刻后，一张纸条递来。 【顾俊飞，你相信我吗？】 【当然，谣言止于智者，恰好我是咱们班第二聪明的人，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是有罪的。】 接过纸条，陶思瑶轻轻摇头表示反对，利索在纸上写下。 【没事的，这种事情任由它去吧，反正时间会抹平一切，我有经验。（笑脸）】 有经验？ 顾俊飞能从文字中读出无奈和淡然。 确实。 陶思瑶这种冷处理的方式对于这类事件算是有一定作用，时间会抹平一切的理论适用于世间绝大部分，但这并不是顾俊飞想要的结果。 【学校有后门吗？待会放学我不想从前门走。】 【倒是有个后门，不过经常上锁，有兴趣翻墙吗？】 还不等放学，赵静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提前等待在校门对面的小巷口，旁边的麻子正满脸笑容，一只手搂在赵静腰间，来自年轻女孩的温润和细腻在周身萦绕，旁边时不时有男人传来羡慕眼神。 不是所有混混都能在一中找到女朋友，更何况是像赵静这种在普通人眼中足以算得上天生丽质的女生。 麻子腰杆挺得更加笔直，脸上笑容更是自信无比，嘴角宛如AK般难压。 这段时日他过的相当滋润，跟着老板做杏干生意让他钱包鼓足，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想到这，麻子的右手突然滑落，精准无误落在赵静臀部上。 赵静觉察不对，扭头使劲瞪了眼，刚要开口又看了看手上的小吃。 算了，摸一下就摸一下，反正也少不了块肉。 见赵静没反对，麻子的笑容更加灿烂。 “麻子哥，一会我认人，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小静，那女生好歹也是你同学，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放学门口的学生那么多，我要是扑过去亲完就跑，说不定那个女生以后在你们学校就没法待了。” 麻子出生草莽江湖，义气这方面还算够用，在他看来既然是同学，那就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麻子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哥从小就喜欢你，以后我一定赚钱娶你，到时候咱们生几个孩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那一会你干不干？你不会是怕了吧？”赵静朝左侧横移一步，拉开距离，楚楚看向的麻子，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激将。 “怕？我麻子这辈子就不知道怕怎么写！你等着看，一会看哥怎么让那个女生身败名裂。” “这不就得了，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是委屈你，那个女生可是我们学校新转来的校花，相当漂亮，便宜你了。” “真的？”麻子冲身边看看，不怀好意道：“那要不让我兄弟也尝尝鲜？” “随便，反正跟我没关系……哎哎哎，放学了。” 快速将手上的小吃吞掉，赵静瞪大眼盯着校门口鱼贯而出的学生，得逞的笑容不停洋溢在脸上，满眼期待。 可惜她的希望还是落空，随着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少，目标却依然没有出现。 什么情况？ 恰好此时蒋玉兰和钱大明二人结伴走出校门，赵静追上去问道。 “陶思瑶呢，怎么没看见她？” 第36章 我背你跳下去 “我哪知道？自己找去。” 蒋玉兰使劲翻了个白眼就要离开，她才懒得跟着搭理赵静，直觉告诉她造谣陶思瑶事件肯定跟赵静脱不了干系，只是对方不承认，自己也没办法。 “你怎么跟我对象说话呢？”麻子横跨一步拦住蒋玉兰去路，得瑟道：“赶紧说，那个女的去哪了？” “我们不知道！” 钱大明说完，蒋玉兰忍不住补上一句：“就算知道也不跟你说，赵静，原来这是你对象？” “谁……谁说的，我们只是朋友，你快跟我说，陶思瑶在哪？我找她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蒋玉兰不服气，眼神在周围几个混混身上挪动，道：“哦，你找人来欺负陶思瑶的，你也不怕被老师知道！” “去你玛德，你说一句试试？” “你怎么打人呢？” 钱大明眼疾手快上前，原本落在蒋玉兰脸上的巴掌抽在他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打你还是轻的，知道老子大哥是谁吗？高阳县三伟听说过吗？赶紧给老子对象道歉，还有那个女的去哪了？” “不知道！” “呦嗬，嘴巴还挺硬，拉过去打！” “我去尼玛的！”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钱大明挥出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麻子脸上，拽着蒋玉兰转身就跑，可惜还是稍慢一步，周围已经有人堵住退路，连拖带拽将二人拉到对面小巷。 钱大明将蒋玉兰护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持续好一会这才停下，麻子搂着中赵静肩膀站在一旁美滋滋看着，这一刻他似乎体会到大哥三伟的平时高高在上的感受。 赵静在麻子脸上低语几句，麻子开口喝道：“看在你们是我对象同学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们，不过有句话给我听清，从今以后不许跟那个叫陶思瑶的女生说话，否则老子每天带人过来堵你！” 麻子等人离开，钱大明这才缓缓起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拭鼻血，蒋玉兰心疼递上手绢。 另一边。 初次体验翻墙的陶思瑶被卡在墙头上不敢动弹，低头看着招呼她往下跳的顾俊飞连连摇头。 “闭上眼跳，有我在下面接着你，放心。” “我不敢，我头晕。” “跳啊，难不成你打算今晚上在墙头上过夜？” 顾俊飞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妮子都不清楚自己还有恐高的毛病。 “顾俊飞，快救救我。” “稍等，稍等。” 顾俊飞使劲挠了挠头四处张望，可学校操场后墙本就地处鸟不拉屎的偏僻地带，上哪找梯子这玩意？ 思来想去，顾俊飞退后几步助力窜上墙头坐在陶思瑶身旁，拍拍后背。 “干嘛？” “我背你跳下去。” 陶思瑶低头看一眼地面，立马缩回脑袋。 “别墨叽，除非你想在墙头呆一晚上，搂紧我脖子别松手……慢点，对，就这么搂住。” 片刻后陶思瑶整个人像是树袋熊般挂在顾俊飞身上，两具年轻的躯体此刻完成零距离接触，此段时间的天气偏凉，顾俊飞火热的躯体让陶思瑶发凉的心感到阵阵暖意，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顾俊飞双膝一弯直接跳了下去。 “啊！” 惊叫声持续一秒后消失，二人已经稳稳站在地面上。 “下来吧。” 从顾俊飞背上跳下，陶思瑶重重松了口气，胸前的温热很快被夜风吹散，心中不由得涌起失落，回味起刚才从高处落地，心跳加快的刺激感，竟然还有些期待。 “走吧，送你回家。” “嗯。” “有句话你听说过吗？没有新闻的领导不叫领导，没有谣言的名人，那算不得名人。” “噗呲……你这人净瞎说。” 把陶思瑶送到家门口，看天色尚早，顾俊飞蹬着自行车来到杏干基地。 前些日子还堆成小山的杏干此时已经消失一大半，院中冯百里正忙着吸溜面条，眼神却一直落在眼前的钟表上计算时间，就连顾俊飞走到身后都未曾发现。 “老冯。” “顾总您来了。” 冯百里起身赶紧用袖口擦擦嘴笑着打招呼。 “坐，坐下吃，我这里又不是可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员工吃饭时间还是有的。”环顾四周，顾俊飞纳闷道：“你不是说已经招人了吗？哪呢？” “嘿嘿，是我亲弟弟冯千里吗，我没让他来过这，其实这东西加工起来简单的很，在镇里也一样能做，没必要到这，免得看见你和闫总。” “不错，是个谨慎的人，最近生意如何？” “好，相当好，现在市场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吃咱们的杏干，尤其是电影院，录像厅，迪斯科这些地方，好多人都专门等，我估计这个月能赚八千多。” “过段时间去尚海，我另有他事，你要多逛逛，争取找几个能做的项目，到时候研究研究……还有，尚海是正儿八经的大城市，花花世界迷人眼，别给我搞三捻四的捅娄子，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冯百里立马竖起右手中间三根手指。 “顾总放心，我保证不胡来，现在我的日子才刚刚有所好转，我绝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要想干大事，洁身自好是首要条件，起码在我这里是。” 有道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冯百里如今手上也算小有资金，顾俊飞必须要打好预防针，省的他飘飘然。 “对了顾总，还有件事我正想和您汇报。” 冯百里从兜里取出小本子打开递来，顾俊飞接过后发现上面写着十几个地址，遍布周围四个县城，八个乡镇。 “这些地址最近又冒出一些同样销售杏干的摊贩，他们的质量没我们好，但胜在便宜，这种商贩出现的速度可比我们想象中的快很多，以前还只是四五家，现在多出这么多。” “没事，让他们随便卖，另外咱们的价格再降一毛，争取出发去尚海之前把手上的库存全都处理掉，另外你放风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对我的杏干蒸煮秘方感兴趣，到时候谈谈。” “秘方也要卖？”冯百里差点惊掉下巴：“顾总要不再考虑考虑，咱们的杏干出众全靠秘方，来年杏子丰收还能继续做这门生意，要是能继续扩大市场，每天赚他个四五百都是轻轻松松，可要是卖掉秘方，咱就没优势了啊。” 顾俊飞坐下笑着看向冯百里，像HR在面试，问道。 “老冯，我来考考你，你觉得目前在我们的生意中，最值钱的是哪个环节？” 第37章 降价甩卖，清空库存，放出风 “当然是秘方！” 冯百里说完看到顾俊飞似笑非笑的嘴角立马住嘴摇头。 顾俊飞很有耐心等了几分钟后看到冯百里思索的目光逐渐明亮，脱口而出。 “不对，不是秘方，是人，杏干生意让这些人赚到钱，他们会对我们产生信任和支持，那以后我们不管卖什么，他们都会出一份力，现在周围四个县，八个乡镇里都有给我们卖杏干的人，除了杏干，他们也能替我们卖别的。” 顾俊飞满意地笑笑。 如果说第一次冯百里承认自己是老板让他感觉惊讶的话，那么刚才那番话让他着实感到佩服。 一个小学还没毕业，蹉跎大半辈子的四十岁中年人，居然在无意间解释清楚“渠道”二字，这足以说明对方在商业方面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只不过之前一直都缺乏机会和本钱。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要想将一门生意做大，渠道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无论是打响品牌，增加销量，还是占领市场，促进消费都用得到。 “老冯，我现在是越来越看好你了，就冲你能回答对这个问题，下个月我多奖励你五百块。” “谢谢顾总。” “你说的很对，这些渠道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有了他们，我们就能销售各种各样的产品，只要有利可图，加上之前有过基础，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跟我们合作，就算是垃圾也能卖出宝贝的价格。” “可那也没必要卖秘方吧？” “那些跟我们抢占市场的杏干味道如何？说实话。” “大多数一般，不过我注意到有两家做的不错，手挺巧的。” “这不就得了，我说过这不是什么难题，糖与水的比例问题早晚有一天会被勤奋努力的劳动人民破解，还不如趁早卖一个好价钱。” 冯百里赞成点头，心甘情愿竖起大拇指。 眼前的顾俊飞年纪虽小，可这份脑子着实让他拍马难追，这一刻他内心由衷生出一道念头。 难道自己这些年吃的全都是饭，没有盐？ “好了老冯，你能想到这一步已经非常棒，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降价甩卖，清空库存，放出风声，准备去尚海，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保密身份。” 冯百里接上话茬，顾俊飞嘿嘿一笑。 蹬上自行车朝家走去，天色已完全暗下，夜间凉风吹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悔没听娘的话把秋裤套上，好在年轻人火力旺，猛蹬几下让自己冒汗，下坡时把双手放开拥抱夜晚，任由惯性带动自行车向前冲。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宛如青春这辆小火车义无反顾向前奔腾。 “娘，我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提着锅铲的王淑娟冲到跟前：“跟你爹一个德行，我忙死忙活的也没个人来帮我，整天伺候你们爷俩，我欠你们的？” “没有，娘怎么能欠我们呢？”顾俊飞讨好回应，随手接过锅铲，摘下围裙，倒上热茶，笑道：“娘每天下班后还要给我们做饭，太辛苦了，应该是我们亏欠才对。” “你倒是长了张好嘴，那打算怎么谢我？” “一会让我爹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犒劳您。” “然后呢？” “然后您可以在周末去买一件自己早就看上的妮子大衣，由我爹来付账。” “得了吧，你爹每个月那点零花钱还不够买烟呢，你赚的钱也不许动，我还留着给你娶媳妇呢。” “我可没说用这些钱……” 享受过同事们热情告别后的顾建设哼着小曲踏入家门，自从知道儿子既会写作又会做生意后，此时他的心境和之前可大不相同，当人生褪去赚钱的辛苦只剩下享受，才会发现原来生活如此美好。 刚推开门，顾建设愣在原地。 媳妇王淑娟正坐在院子里数着钞票，旁边的铁盒子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顾建设，没想到你还学会藏私房钱？”王淑娟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儿子跟我说，我还被蒙在鼓里，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做饭，这个月的饭你都包了。” 说完乐呵呵进屋，声音飘出。 “去年你作为先进工作者好像还得了一张电视机票，正好派上用场。” 顾建设看向顾俊飞，一脚踹出：“臭小子，你怎么把你爹我的私房钱都交代了？” “爹，您的私房钱有多少？” “100。” “有多少是我支援的？” “96。” “那不就得了，我还没心疼，您心疼个什么劲啊。” 顾建设一怔。 嘶……这话好有道理。 翌日。 顾俊飞比平时更早来到教室，倒是让陶思瑶吓了一大跳。 “你今天来的好早。” “最近好像看你没什么胃口，这是我娘做的糖三角，里面放了双倍的糖，绝对好吃，尝尝？” 宣乎发白的糖三角看起来格外美味，陶思瑶伸手接过轻咬一口，里面融化的糖水立马显现，舔一口，糖分刺激味蕾导致大脑开始分泌多巴胺，不由得让他眯起眼睛的格外满足。 “好吃吗？” 陶思瑶点点头。 “我的东西可不能白吃。”顾俊飞掏出这两天的文稿晃一晃笑道：“同桌，帮个忙吧。” 陶思瑶则是笑眯眯掏出一沓需要裁剪的红纸，同样晃一晃。 “好吧，我们这叫互通有无，国际上叫双赢。” 陶思瑶能够答应校稿，这就说明心情不错，看来她昨天的话还真不是胡诌，对被污蔑这件事，似乎确实没放在心上。 “大作家。” “闫明，能找到人吗？” “这话说的，我闫明好歹在这高阳县有几分面子，找个人还不算难。”闫明坐下抢过顾俊飞的水杯猛灌一口，冲陶思瑶笑道：“老陶你放心，有人造谣这件事我俩一定会管到底，咱们是朋友，等我把人找出来，一定让他跪下来给你磕头！” 朋友？ 陶思瑶默默把最后一口糖三角咽下，笑着点头。 她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这个词，以前也有人跟她称朋友，只可惜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上课时间如约而至，老师的讲题声只是让顾俊飞纳闷，今天蒋玉兰和钱大明却没有来上学。 这可不是他俩的性格。 作为一名“合格”的学生，即便只剩一口气也应该趴着来学校上学，怎么会逃课呢？ “顾俊飞，你出来一下。” 第38章 家访 “施老师，您找我。” 施广成纳闷道：“今天蒋玉兰和钱大明都没来上课，也没请假，我怕他们出事，打算去家访，但是两个家庭相距比较远，我想让你和我分头行动去看一趟。” “好的老师，我跟您去，我知道钱大明家住在哪，您去蒋玉兰家里。” “这件事先不要和别人说，无论发生什么，中午必须回学校汇报消息。” 蹬上自行车直奔校外。 钱大明家住在县城东两公里外的镇上，家中务农，高二的时候来他家吃过西瓜，靠着记忆来到家中正好撞见即将出门的钱母，得知是来找她儿子，钱母立马热情地笑道：“孩子快进去，大明就在里面，这小子也不知道昨天跟谁打了一架，今天头晕得很，我正准备去学校给他请假呢。” “婶儿，您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就是探望，有什么情况我会和老师说明。” “那太好了，你先进去，婶儿正好去地里干活，随便做，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打架这种事在家长眼中早就是习以为常，更何况男孩子皮实，顶多骂两句，压根没放心上。 钱母招呼完顾俊飞就直奔地里干活。 地里的玉米等农作物成熟收割，正是农忙的时候。 走进屋内，听到动静的钱大明挣扎着想从炕上爬起来，冲顾俊飞笑笑。 “躺着吧，还头晕吗？” 看着钱大明身上的伤口和淤青，顾俊飞眉头紧蹙。 原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打架斗殴，可从伤口来看，这显然已经超出正常范畴，也就是钱母没太多文化，加上钱大明这小子伪装得好，才能糊弄过去。 “怎么弄的？难道路上碰到劫匪抢钱？” “就是不小心摔一下，没多大事，明天我就能正常上课。” “还上学？你上炕都费劲。”顾俊飞道：“忍一忍起来，我带你去检查处理下伤口。” “班长，真的不用，我之前跟隔壁村王二小他们打架伤的比这个还严重，没几天就生龙活虎，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快拉倒吧，又不用你花钱，赶紧走，我骑车带着你……别磨叽，以后还想不想听我给你讲数学题？想听就跟我走。” 这番“威胁”相当有用，钱大明忍痛穿好衣服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来到县医院，医生利索地给伤口检查上药，左手传来短暂的刺痛，针头刺入血管，药水一滴滴进入身体。 “班长，用不着这样吧，人家医生刚才也说没什么问题，都是些皮外伤，养两天就好。” “又不用你花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况且我也不差这十块八块，喝口水，跟我说说这身伤哪来的？” 钱大明复述一遍昨晚遭遇，当听到为首的那个搂着赵静腰的男人满脸麻子时，顾俊飞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是这小子。 “要是能找到他，你打算怎么办？” 钱大明怒喝：“还能怎么办，当然要干他，把他也打到医院，他奶奶的，人多算什么本事，有种一对一单挑，我能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还有那个赵静，说人家陶思瑶不三不四，我看她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个，那么丑的男人都能看上，真是眼瞎。” “好好养着，这件事交给我办，保证不会让你白挨揍。” 回学校和施广成见面，二人对上消息。 “这帮王八蛋，敢欺负我学生！” “老师，您打算怎么办？” “我去找校长。” 施广成勤勤恳恳教书半辈子，一心扑在教学事业上，和社会上的混混流氓根本不怎么打交道，虽说曾经也教过几个混混学生，但他才不屑跟这些离经叛道的家伙有任何交集。 顾俊飞闻言摇摇头。 “说说你的看法。” “老师，我觉得就算找到校长也是无济于事，没有人证无证的情况下，顶多把他们批评一顿了事，对付这种混混，就要把他们彻底打趴下，让他们以后看到一中校门口就得绕着走，您要是同意的话就让我来处理。” “不行！”施广成当即摇头：“你们是学生，不要和这些流氓混混搅合在一起，你们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顾俊飞无奈，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回去吧，这件事会由学校来处理，你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离那些社会上的混混远点。” “老师，钱大明他们还在医院，我申请请假去照顾。” “……也好，给你放半天假。” 趁下课，顾俊飞回教室找闫明问清地址。 “我跟你一块去呗，反正上课待着也没啥意思。”得知原委的闫明跃跃欲试，自信道：“我之前见过那家伙，有我在万事好商量，再说我爹的身份摆在那，晾他也不敢不给面子，保证把那个麻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行，正因为你爹的身份摆在那，所以才不能让你出面，在社会上，你就约等于你爹，明白吗？” 闫明似懂非懂点头，顾俊飞也懒得解释。 闫明父亲这层身份是他目前的依仗，绝对不能用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让人家知道会极大降低对自己的好感度，很容易产生一种狐假虎威的嚣张跋扈，太过得不偿失。 “你就老实在学校待着，我去会会这个叫三伟的家伙，” “那你小心点，有事就报我的名头，吓死他！” 顾俊飞比划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要想解决麻子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一次性彻底收拾服帖他。 按照闫明给的地址，顾俊飞来到城西一处平房前，大门敞开，麻将碰撞和人们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哪怕顾俊飞已经站在屋内，满屋子人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牌桌上。 “自摸胡了，哈哈哈，清一色，给钱给钱。” “你个狗东西今天运气还挺好的，连着胡了好几把大牌，今儿晚上你得请客吃饭。” “嘿嘿，全靠三伟哥照应。” 身体壮实，手指夹烟，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男人笑着开始掏钱，手伸到裤兜却半天都没拿出来，身边赢钱的人颇有眼力劲，赶紧摆手：“算了三伟哥，这把牌不算，咱们再来。” “放屁，胡就是胡，我三伟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债？” 三伟怒喝一声，表情却开始尴尬，这可是自摸清一色，按照他们玩牌的规矩，每人得掏84块钱，恰好这两天自己点背，输出去不少，一下子还真掏不出来。 周围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多少钱？我来付。” 第39章 杀鸡儆猴 伴随着清脆响亮的声音落下的还有一沓大团结。 众人先是愣住，下一秒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去。 顾俊飞咧嘴笑笑回应。 “你谁啊？”有人发问。 “我来找三伟哥有点事聊，这两百块给兄弟们晚上喝酒用，三伟哥，能不能聊聊？” 三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顾俊飞，尤其是看到这小子面不改色的模样更是兴致大起，拿起捆扎好的钞票随手翻几下，扔给众人。 众人接过钱识趣起身离开，很快房间内就剩下顾俊飞和三伟两人。 点燃香烟猛吸一口，三伟笑道：“小伙子，看你斯斯文文，哥前哥后的还挺有礼貌，知道我是谁吗？” “略有耳闻，听说当年你手拿两把菜刀从县东砍到县西，把当时最出名的李耗子砍成重伤入狱十年，出来后县里面的这些混混都听你的吩咐。” 要想在道上站得住脚，一是要狠，二是要有脑子。 恰好这两点三伟都具备，才能迅速发展起自己的“事业”。 只是按照前世记忆，这家伙最后没能逃过83年的严打，被执行枪决。 “既然认识我还敢一个人来，你小子胆够肥的。”三伟非得不生气，相反还有些欣赏，再加上顾俊飞实在太嫩，在他这种人眼里跟孩子没什么区别。 “说吧，找我有事？” “想请你教训个人，最好让他进医院。” “这事简单，200块，我让他去医院躺几天。” 顾俊飞把钱递过去，三伟拿大拇指舔了口唾沫开始点钱，确认无误笑道：“说吧，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你，我让兄弟晚上去找他。” “你手下有个叫麻子的混混骚扰殴打了我的同学，让他长点教训。” “你说麻子啊，这小子确实挺欠的，别的不说，光是每次看见他那张脸就有点反胃。”三伟笑道：“不过他毕竟是跟我混饭吃的，你让给教训他不合适吧。” “你俩是亲戚？”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得加钱。”三伟大拇指和食指搓动，满脸笑意。 “事成之后再给你200，以后我不希望在一中校门口看见这个人，让他滚远点。” “成交，我让他以后看见一中校门口就腿抽筋。” “让你的人在一中放学时候的校门口动手，我额外再加50块。” “好，爽快，哥保证给你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让你满意。” 三伟乐的直咧嘴。 好久都没遇到过这么干脆有实力的雇主，连称呼都立马改变。 “兄弟，以后还有业务继续找哥，给你打八折。” 顾俊飞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这世上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金钱无疑是最直接高效的途径。 既然麻子这只鸡主动冒出头，那就把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让那些人都看看，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很快放学时间来临，赵静还是和昨天那般逃掉最后一节课来到校门口，麻子早就在此等候，一见面顺势来了个拥抱。 经过这些天的不断投喂加消费，赵静对搂搂抱抱这些事不再那么抗拒，相反在金钱攻势下，对麻子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的出手比顾俊飞还要大方，就是硬件配置低了点。 “小静，今天还是继续等那个陶思瑶吗？” “当然要等。” “你俩究竟有什么仇怨？” “我就是看不惯她整天一副事不关心，高高在上的样子。” 赵静随口给出答案，其实真正看不惯的是原本属于自己的关心却转移到陶思瑶身上，每次看到她和顾俊飞有说有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说着，陶思瑶和顾俊飞相伴的画面出现在视线。 “就是他们，上！” 麻子像是恶狗看见热乎的骨头般冲上前，顺便把袖子卷起准备好好表现一波，说不定还能和赵静的关系有实质性的突破。 “咻~~~” 一口流氓口哨发出，吸引来不少目光。 麻子挡住陶思瑶去路，看到长相如此出众的陶思瑶内心更加满意，满脸堆笑道：“陶思瑶，咱们不是说好去电影院的吗？” 说着，伸手探前要抓住陶思瑶胳膊，中途却被顾俊飞拦住。 “你谁啊？” “我是陶思瑶男朋友，关你屁事，滚！” “我们不认识，该滚的人是你。” “谁说的？”麻子自信满满，看向陶思瑶的目光愈发热烈，故意凑近放大声音道：“这可是我对象，昨天我们还准备到宾馆开房来着。” 哇！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原本准备回家的众学生瞬间停下脚步，投来目光。 这年代还没有网络，甚至电视都没有普及，大多数学生们对于男女之事还停留在懵懂阶段，此刻听到“开房”这种信息，着实炸裂。 “不会吧，陶思瑶居然跟人去开房。” “我就说她是假正经，别看长得那么漂亮，指不定跟多少个男人睡过？” “睡过咋了，我家也是一大家子人睡一条炕上，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不懂，睡过就是干那种事，我之前在书摊上看过这种书。” 议论声此起彼伏，这种大瓜着实让他们满足，甚至还有点撑。 被指指点点的陶思瑶一言不发，眼眶通红噙泪，但依然昂首挺胸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目光和讥讽，只是如此相似的经历勾起她脑海深处那段无法直视的经历，当时承受这些污言秽语的是自己的母亲，年幼的自己被母亲护在身后。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血淋淋撕开，让她有些头晕目眩，放在兜里的手拼命掐着腰间细肉，仿佛只有剧烈的疼痛才是她此时最强有力的支撑力量来源。 站在不远处的赵静看到这一幕笑个不停。 这招无中生有的效果简直炸裂，看她陶思瑶以后还有没有脸待在学校！ 正当陶思瑶不知所措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宛如城墙将利箭般的目光全都挡在外面。 “都特么闭嘴！”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周围鸦雀无声，仿佛按下开关键。 顾俊飞直视过去，锐利的目光逼得麻子后退一步，不由得想起在公园被揍的场景。 “这事跟你没关系啊，赶紧给我让开。” “刚才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没人教我。” “我希望你待会的嘴巴也能这么硬，动手吧。” “你小子还挺识趣，给我滚开，别拦着我动手跟我媳妇亲热……砰！” 麻子话音刚落，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更多的拳打脚踢统统落下，几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男人将其围在中间，很快惨叫声响起…… 第40章 我娘也这样夸过我 为表示对大客户的尊重，三伟亲自率人动手，麻子被围在中间像陀螺一样抽来抽去，几分钟后这才停下，周围众学生平时一心只读圣贤书，哪见过这种凶残场面，吓得连连后退，有胆小的甚至还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殴打终于停下，鼻青脸肿的麻子早不复刚才嚣张模样，颤巍巍起身惶恐地看向三伟，满脸的委屈和不明所以却不敢开口询问，别看他总是把“我大哥是三伟”这句话挂在嘴边，实际上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顾俊飞上前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落在麻子眼中格外恐怖。 “我再问你一遍，刚才这话到底是谁教你说的，你到底认不认识陶思瑶？” “我……” “我要听实话。” 淡然的声音却蕴含着沉重的威严，加上旁边还有三伟虎视眈眈，麻子使劲吞口唾沫，悻悻摇头。 “我让你说话，哑巴了！” 顾俊飞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过去，打的麻子眼冒金星，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心中不由升出几分对赵静的怨恨。 臭娘们，没有你在背后撺掇，老子会挨揍？ 都特么别想好过！ “我不是认识陶思瑶，是她同学赵静让我说的，赵静看不惯她，所以让我出面搞臭她名声！” “大声点！” 委屈和愤怒在胸腔发酵积蓄，化为力量直冲嗓门，麻子扯开嗓门，脖子上青筋暴起，一道足以让周围所有人听到的咆哮声响起。 “是赵静让我搞臭陶思瑶的名声，赵静是陶思瑶同学，我根本不认识陶思瑶！” 平地起雷。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此事终于真相大白。 “没脑子的蠢货，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说完，顾俊飞冲三伟示意，后者很懂的点点头，手持一根木棍狞笑上前，抡圆胳膊猛然砸下，下一秒惨叫声响起，只是还未持续几秒便有人将其嘴巴捂住后拖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当学生就好好念书，别整天扯东彻西的，这就是乱嚼舌根的下场！” 三伟哈哈一笑，伸手在顾俊飞肩膀上轻拍几下这才离开。 周围人眼见没热闹可瞧逐渐散去，只是看向陶思瑶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敬畏和恐怖，一个个闭口不言，只顾着加快脚步。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块带着肥皂味道的手帕出现在陶思瑶面前。 陶思瑶伸手接过手帕，嘴角上翘浮现出一抹笑容，用力点头作为回应。 夕阳西下。 两道原本平行的影子在陶思瑶的挪动下逐渐靠近。 “顾俊飞。” “嗯？”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这话可就见外了吧，咱们是朋友，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男儿本色，我倒是比较佩服你，要是换成其他人遇到今天这场面，估计早就被吓得哇哇大哭，夺路而逃，你却还能保持镇定，不得不说，你真厉害。” 顾俊飞毫不吝啬的送上男人心中最真挚的荣誉。 原本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想到陶思瑶听了却眉开眼笑，不断点头：“真的吗？我娘也这样夸过我。” …… 自从上次在校门口制裁过麻子之后，校内关于陶思瑶的流言蜚语如雪见阳光般消失，只不过顾俊飞还是低估了赵静的脸皮厚度，一句“我不知道”便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顺便还因此事以影响自己心情为由回家休息几天。 等她再次回来，这件事像是压根没发生过。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10月15日。 故事会杂志发布当月的第二刊，《镖行天下之龙骑禁军》也如约和读者见面。 “我是董勇，你慢点说，什么？你那边还要？” “喂，我知道反响很好，现在我这里没有太多货，需要时间加印，你再等等。” “老伙计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要排队等……你放心，等印刷厂那边出货，我尽量优先供应你那边。” “王厂长，我是董勇，赶紧帮我加印三万册，我很着急，哈哈哈，我也没想到这么火，麻烦你了。” 撂下电话，董勇干脆把电话线拔掉，这才坐在椅子上重重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将早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尽显疲态的面容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整整一上午他的嘴就没停下来过，早就渴的冒烟。 《镖行天下》第一部的反响很不错，没想到第二部更胜一筹，听作者说这部小说有整整十部！ 哈哈哈，这次是捡到宝了！ 董勇乐呵呵的哼唱起小曲，片刻后提笔铺开信纸，打算亲笔给作者写封信，这必须要打好关系，以后自己能不能再进一步就全靠他了。 “姐夫，姐夫。”刘文龙笑着走了进来。 “什么事？” “你让我统计的数据有结果了。”刘文龙清了清嗓子开口：“目前主要缺货的地点是尚海，羊城，鹏城，燕京这几个大城市，这些城市的负责人昨天都纷纷来信表示这月两个批次的期刊都非常的受欢迎，可以说是供不应求，对此我做了个比较，这个月的销量要比上个月增加六分之一，也就是三万册！” “三万？” “没错，就是三万册，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都是《镖行天下》的功劳，读者们对这种连续剧类型的短篇小说都感到特别稀奇，加之内容精彩，感情线和故事线齐齐推进，着实精彩，我估摸着第二刊的读者来信一定会更多。” “民间出高人啊。”董勇不由得发表一声感慨，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邀请顾俊飞来尚海的消息确定了吗？” “确定了，顾俊飞说他会和几个同伴一起启程，30日抵达尚海，我已经安排好招待所，饭馆，游玩景点，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玩的尽兴，对了姐夫，30号晚上你有没有空，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和他吃个饭，哪怕露一面也成。” “吃饭吧，反正我回家也没什么事，正好我也见见这位顾俊飞同学，不过……”董勇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摆手让李文龙出去忙活，眉头紧蹙，心中不由的想起另一件事。 《雪豹》这本书可是有点麻烦。 其实这本书的内容无可挑剔，想要表达的精神也非常符合当下潮流，虽说文笔方面还是有些瑕疵，但这东西无伤大雅，出版社那边有的是高手帮忙修改，只是……出版社某些人对作者发出疑惑。 他们觉得如此深刻的小说不应该出自一位高三学生之手，有抄袭冒名嫌疑。 第41章 出发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眨眼就到了顾俊飞等人出发的日子。 10月28日。 顾俊飞起了个大早，他们今天要从县城乘坐中巴车到达市里，坐火车抵达燕京，然后中转火车前往最终目的地，尚海。 “儿子，这钱和全国粮票我给你缝在裤衩里面，这些钱你放在外面花，还有些干粮和水果你也背上，路上正好和同学们一块吃，到尚海要记得第一时间给家里拍电报，路上不要跟人瞎聊，别睡得太死……” 王淑娟边清点行李边叮嘱，说到半路眼眶发红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此时化为具体。 “行了淑娟，多大点事，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跑去南河去找我爹，不也安全回来了吗？” 顾建设对此事看的挺开，在他看来男孩子就是要多闯荡才能成事，19岁的顾俊飞已经成人，是时候照顾好自己。 “别人我管不着，我自己儿子我还不能心疼？”王淑娟递上一记白眼，气不过使劲掐了把顾建设胳膊怒喝：“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狠心，要我说你就应该跟厂里面请假，送儿子去尚海！” “我是厂子里的关键技术员，现在厂子里刚来一批设备，我怎么能走得开？”顾建设龇牙揉了揉胳膊，看向顾俊飞的眼神除了有几分欣慰，深处也暗藏几分担忧，但很好的没有表现出来，趁王淑娟去拿鸡蛋低声叮嘱：“臭小子听我说，一旦遇到什么情况不要留情，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我宁可去牢里面看你，也不想跟你娘在你的坟前烧纸，明白吗？” 顾俊飞无奈笑道：“爹，您这有点夸张了吧，既然路上这么危险，那您还放心让我去啊？” “去就去呗，我和你娘还能看你一辈子？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汽车站出口，顾建设等众多家长亲眼看着顾俊飞五人登车，随着车辆发动，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车上顾俊飞和陶思瑶坐一排，二人一个捧着书，一个望向窗外，安宁的很，倒是后排的闫明和冯百里激动不已，尤其是闫明，一想到这是自己独立出门，没有父母照看，心情那叫一个放飞，怎么坐都感觉不得劲。 坐在顾俊飞前排的是冯百里的弟弟冯千里，二十八岁的他今天打扮的格外正式，为表示对出远门的郑重，把压箱底的新衣服都拿出来穿上，临出门还往脑袋上抹了不少头油，频频回头将目光锁定在陶思瑶身上。 就在看到陶思瑶的第一眼，冯千里便对如此眉清目秀的姑娘彻底动心，在哥哥冯百里的带领下，这些日子他也赚了不少钱，正所谓金钱是男人的脊梁，有一沓大团结揣兜里，底气自然十足。 只可惜陶思瑶自从上车就一直看向窗外，仿佛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这着实让他心有不甘，转身戳了戳顾俊飞。 “哥们，咱俩换个位呗？” 顾俊飞面带微笑摇头，冯千里并不气馁，指着后面的冯百里得意笑道：“哥们，知道我是谁吗？冯百里是我哥，我哥是干大生意的人，你跟我换个位，等从尚海回来，我让我哥提拔提拔你，保证你能多赚不少钱，说不定年底就能娶个漂亮媳妇。” 眼见顾俊飞还是不为所动，冯千里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铁盒，拿在手上不断晃悠，放大嗓门：“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斯丹康牌头油，贵得很，给你拿去用吧。” “冯千里！你给我老实坐下，不想去就给我滚下车回家。” 冯百里听到放大嗓门的弟弟的声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怒喝一声。 你娘的，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去骚扰未来的老板娘，你个小兔崽子想让全家去喝西北风啊！ 没有顾俊飞的命令，他是万万不敢随便暴露其老板的身份，可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居然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哥，你冲我吼什么，我就是想认识下这位女同志。”冯千里显然没把冯百里的话放在眼里，挤眉弄眼笑道：“反正都是自己人，路上还能有个照应，你说对吧？” 冯百里强忍心中怒火。 臭小子，你倒是把哈喇子收一下再说这种话啊！ 闫明闻言翘起二郎腿在旁边冷笑连连，捅咕下冯百里不咸不淡道：“老冯，你弟弟性格还挺外向，我看他不单单是想照顾一下这么简单吧？” “小子，你怎么跟我哥说话呢？你知道我哥有多少钱不？” “我有你大爷！” 冯百里一脚踹出去，对着冯千里脑袋就是几巴掌，揪住衣领凑到跟前恶狠狠低语道：“你特么给我安静点，再敢多说一句，我揍死你！娘不是给咱们拿了不少窝头，赶紧给我吃，堵住你的嘴！” “哥，他们明明看不起你。” “人家看不起我，关你屁事！实话告诉你，这次能去尚海都是托了人家的福，懂吗？” 原本冯百里打算守口如瓶，奈何自家弟弟着实有些不争气，照这种程度下去，自己要是再不透露点消息，恐怕这小子能上天，到时候自己好不容易才抱得大腿立马会灰飞烟灭，他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冯千里读懂哥哥眼神中的愤怒，悻悻笑几声赶紧坐好，冯百里赶紧冲顾俊飞歉意地笑笑。 顾俊飞点头摆手，冯百里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地。 有前面的警告，冯千里总算老实许多。 中巴车走走停停，陆陆续续有乘客上下车，很快车内便已坐满，一个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的掏出盒精装“三五”香烟开始散烟，也不管认不认识，哥长哥短的开始派发，大多数人都顺势接过点上。 香烟是男人之间沟通的桥梁，反正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抵达市里，众人逐渐熟络起来。 “朋友，这烟不便宜吧。”有人看着手上的“三五”香烟询问 中年男人笑道：“也没多少，2块钱一盒。” “嘶……那可真不便宜。” “草，这年头什么人都能抽得起三五。” “你这烟是假的吧，三五烟可不好买，我听亲戚说，就算是燕京的西单商场也没几家卖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暴发户。” 车上的人议论纷纷，眼前这个穿着明显普通的中年人出手就是三五烟，着实让人羡慕又嫉妒，嘴上不断挑刺，可抽烟的动作片刻都没停下，甚至还有些加快，好不容易才遇到这种傻子，当然要过过瘾。 第42章 贪婪 三五香烟乃是当下这个年代的绝对时髦货，神州市面上能够通过正规渠道买到三五香烟的很少，大多数都是通过走私而来，燕京西单商场一般要卖到7毛5一盒，在黑市上能够炒到5块钱，这相当于普通人月工资的六分之一，非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 能够在他们这个地方抽到正宗的三五香烟，对于车上的这些老烟民而言绝对是大大的惊喜。 闫明和冯百里，冯千里三人也都默默品尝着三五香烟，这种标志性的英式混合型烟草的坚果与木香的味道让他们回味无穷，似乎此时有种高人一等的错觉。 “哥几个，再来一根……别客气别客气。” 中年人第二次站起身开始派烟，众人表情淡然，可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生怕轮不到自己。 有机灵的人已经猜出对方身份，笑道：“兄弟，你应该还有货吧，卖我点。” “对对对，我也要，多少钱一条？” “什么没有，我又不抢你的，你就说多少钱吧。” 中年人嘿嘿一笑，比划个手势：“哥几个要是真想要，那就60块钱一条，怎么样？” 众人沉默。 这烟虽然能让自己在外有面子，可这价格着实有些吓人，在场的人几乎一个月工资都没有60块钱，更何况是买烟呢。 眼见没人搭理自己，中年人也不觉尴尬，一笑而过坐下。 车上好多都是老烟枪，刺鼻的烟草味呛的陶思瑶咳嗽几声，隔着过道坐在顾俊飞身旁的中年人主动将才抽一口的三五香烟掐灭，顾俊飞投去一记感谢的眼神。 中巴车继续行驶在半路上，突然急刹停下，还不等乘客抱怨，车门打开，一男子表情严肃登车，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军绿色服装，戴着袖章的年轻人。 “大家不要紧张，我叫李四，临时检查，请配合一下。” 话音刚落，李四抽动鼻子，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个烟头拿在手上仔细观察，冷笑一声：“呦，还是三五烟，谁的？” 噤若寒蝉。 刚才还热情派烟的中年人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尘埃，可这人越急越容易出错，“吧嗒”一声，烟盒掉落在地，醒目的“555”字样及皇冠标志一览无余。 李四捡起烟盒在中年人眼前晃悠，声音冰冷愤怒。 “哪来的？” “我……我买的。” “你买的？我在这上班八年多，从没见过有哪个地方能卖三五烟，你在哪个供销社买的？多少钱？有没有人能证明？” 中年人嘴唇哆嗦，愣是一句话说不出。 “乘务员，哪个包是他的？” “这个黑色的。” 李四一把将包从货架拽出，拉开拉链往地上一倒，三十条包装精美的“三五”牌香烟散落一地，惊呆众人。 “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么多三五烟都是从哪买的，等下班我也去买点尝尝？” “政府，我错了！饶我一次，我真的是第一次，求求你了。”中年人磕头求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像你这种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李四气的脸颊通红，狠狠踹了几脚，掏出手铐直接将其拷上，照后脑勺又是几巴掌，清脆又响亮。 “把这个王八蛋带走，走私货物也一并查封。” “同志。”又一人起身笑道。 “有事？” “这种社会上的蛀虫败类就应该抓，不过这烟你看能不能处理一下，反正你们带回去也是集中销毁，那不是有点可惜了吗？” “你什么意思？”李四蹙眉。 “我的意思是干脆把这烟低价就地处理，也好给人民群众谋点福利，正好所得钱财也能为你们单位改善下伙食，也算是我们人民群众对你们工作的支持，这烟刚才他卖60块钱，不如30块钱卖我一条，别浪费，反正这东西也不会危害社会，就是拿回去抽而已。” “不行！”被拷起来的中年人像是上岸的鱼拼命挣扎咆哮：“这烟是我用血汗钱买的，你们不能处理，真的不能处理，30块！你们这叫趁火打劫！” “啪！” 李四反手一巴掌让他安静。 “就这么定了，30块钱，就地处理，大家谁愿买谁买！” “我要我要，这是钱。”男人接过香烟，拔高声调笑道：“同志们，大好机会可千万别错过，拿到市里随便就能卖到60块，转手就能赚一倍！” “我也来一条。” “还有我。” “给我来两条，正好送我老丈人。” 贪婪是人性七宗罪之一，自古以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句话深刻贯彻在每个人脑海中，出门在外大家兜里都揣了不少钱，面对白给的赚钱机会，人们跟疯了一样往前蛄蛹，生怕轮不到自己。 “顾……小飞。”冯百里差点说漏嘴，赶紧换了个称呼笑道：“咱们也买点吧，这烟可不便宜，拿出去送礼绝对有面子。” “是啊大作家，买点吧，30块钱不算贵，咱们有钱。” “哥，你买就买呗，问他干什么？” 前排的冯千里已经冲上前，凭借年轻力壮抢到三条，美滋滋的搂在怀里。 顾俊飞眼神一撇，低声道：“谁都不许动，老冯，我看你是不想干买卖了，你今天买一个试试？” 冯百里悻悻缩头不语，闫明也被按住，旁边刚才主动掐灭烟头的中年人好奇打量着顾俊飞，笑问：“小同志，你为什么不让买？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您要是不想破财就听我的，把钱收回去。” 不到一根烟的功夫，整整三十条“三五”烟销售一空，中年人在旁边早就哭的涕泗横流，却没一个人关心他，最终被李四带走。 车子继续前行，每个买到香烟的人都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包好，留着送人。 冯千里得意晃悠着手上的香烟，将其中一条扔给冯百里，又拿出一条递给陶思瑶：“这条给你，以后求人办事什么的送一盒，保证管用。” “我不要。”陶思瑶轻声开口。 “拿着吧，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交个朋友。”冯千里语气轻松开始炫富：“这点钱我没几天就能赚回来，我家还准备年底买个电视机，来来来，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说着，不由分说把整条烟强行塞到陶思瑶手上，自己一点点打开手上这条冲顾俊飞炫耀：“哥们，没尝过这烟吧，待会我送你一盒，做人不要这么死板，我是……什么东西！” 第43章 烟是假的，抵达尚海 突如其来的惊讶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很快便看到冯千里手上的整条烟上。 只见冯千里脸上笑容凝固，右手倾斜，被压实的秸秆不断掉落在地上。 “假的，这烟是假的！” “咱们的呢，快拆开看看！” “我这也是假的，是被压实的擦屁股纸，你的呢。” “我草他么的，我也是假的，我的钱！” “我的钱啊，该死的骗子，我草泥马，我日你八辈祖宗……” 哀嚎声，叫喊声，怒喝声，此起彼伏，人们正在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 冯千里愣在原地，面如土色，再不见方才趾高气昂，还没出市就被人骗走90块，这对于他的打击不小。 陶思瑶好奇把玩着手上的整条香烟，掂了掂，无论是从分量还是包装，都和常见的香烟无二样，只要不拆开，谁也不会发现里面的玄机。 “顾俊飞，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正常，警察内部有严格条例，怎么可能不经过批准就擅自售卖赃物呢？刚才那个起哄买烟的估计也是同伙，不过人早就跑了，他们就是想秋后算账也没办法，这是常识，只不过他们都被利益蒙蔽双眼，看不清罢了。” 陶思瑶恍然大悟。 其实这种骗局在前世很常见，顾俊飞在报纸上看见过相关报道，根据结果倒推过程自然会发现一系列猫腻。 “大作家，还是你聪明，幸亏我听你的没买。” “出门在外多加小心点总没错，天上掉下的不一定是馅饼，更多的是冰雹。” 车子在人们的哀嚎和抱怨声中抵达云州市汽车站，顾俊飞等人从车上下来准备搭乘其他交通工具前往火车站。 冯百里正在后面教训弟弟，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拳头巴掌连环踢，踹的冯千里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只能默默低头承受，顾俊飞也无权干涉他们的家事，教训下冯千里这小子也好，年轻人赚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这次出门要是还没有明显进步，他就准备把这小子踹出去，否则早晚会给自己惹祸。 “小伙子，来根烟？” 说话的是刚才大巴车上坐在顾俊飞身旁掐烟的中年人，眼见顾俊飞摆手，中年人收回香烟递来名片。 大龙商贸公司经理，贺远。 “刚才幸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还真有心思出高价把那些烟全都包下来。”贺远笑道：“用来招待客户的领导相当有面子，还好我听你的没动手，不然今天可就亏大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云州火车站。” “呦，那可不近，你们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正好我们公司的车路过火车站，送你们一程，大家交个朋友。”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没事，你可帮我省了一大笔钱，这点事算什么。” 众人跟在贺远身后坐上辆中巴车，原本顾俊飞打算继续和陶思瑶坐在一起，却没想到贺远此时走来笑道：“小伙子，我们聊聊可以吗？” 陶思瑶身形一顿，挪到后面和闫明坐在一起，看着不断冲自己笑个不停的贺远，顾俊飞下意识夹紧臀部肌肉。 这家伙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一番交谈后顾俊飞才发现自己有点想多，对方很正常，起码在取向方面没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正好他也想了解下云州市的商业发展规模，毕竟自己前世并不是专门的生意人，有很多内容虽然可以通过所见所闻得知，但要想深入了解，还是得找个明白人。 几分钟后，贺远揉了揉脑门，目光认真严肃扫视着顾俊飞，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顾俊飞，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个高中生？” “对啊，我在高阳县一中上学，正儿八经的高三学生。” 贺远深吸一口气。 刚才顾俊飞的表现堪称完美，面对自己没有丝毫胆怯，各种问题直击要害，专业程度似乎比他们公司那些业务员都要更胜一筹，尤其对政策更是有独特的见解，很多深刻观点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过。 以他的经验，眼前的年轻人哪怕去他们公司担任经理都够用。 难道高阳县一中的教育水平如此之高？ 要不把自己儿子也送过去试试？ 见贺远陷入沉思，顾俊飞也不好意思打断，目睹窗外闪过的风景，和21世纪比起来，此时的云州市一切都显得是如此落后，谁能想到，在未来云州，乃至整个神州都会产生让世界目瞪口呆的变化。 随着中巴车停下，火车站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临别之际，贺远握住顾俊飞的手郑重道：“等你有时间一定要来云州找我，到时候咱们好好聊一下，我觉得你很多观点都与众不同，很有研究意义，要是读不下去也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份工作。” “那就谢了，远叔，再见。” “再见。” 从云州到燕京，再从燕京到上海，整整31个小时，饶是几人买的卧铺票，当下火车的那一刻也有点想哭。 这一刻，顾俊飞无比想念21世纪的飞机和高铁。 “闫明，你不是说自己能坐一辈子火车吗？这还不到两天就把你累成这样？” 闫明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眼神中早就不复等车时的雀跃和期待，只剩下被遥远路途和火车巨大噪音，以及各种不便折磨到崩溃的精神。 “别提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多好。” 冯百里和冯千里兄弟俩也是同样感受。 出来之前幻想这一路会有多么精彩，实际上每天待在火车上的那种煎熬着实让人头疼。 “你们就知足吧，咱们坐的还是软卧，光是票钱就足够普通人半月的工资，下次让你体验下硬座，到时候你可别哭。” 精神头最好的反倒是五人中的唯一女生陶思瑶，从登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她脸上的笑容似乎就没断过，除了偶尔看看顾俊飞写的文稿和发呆外，剩下的大多数时间还在沉浸在剪纸中。 期间冯千里几次想要上前搭讪却被自己劝退，到后来不禁找到哥哥冯百里询问陶思瑶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结果被狠踹一顿这才老实。 打发冯千里去给大家买水，冯百里凑到跟前笑问：“顾总，咱们接下来去哪？” 顾俊飞环视一圈，目光锁定。 “有人来接我们。” 第44章 小伙子，图样图森破 顺着目光看去，一年轻人正手举写着“顾俊飞”名字的纸壳不停晃悠，眼神在下火车的人堆里来回穿梭，几个回合后和顾俊飞的目光对上，满脸兴奋奔跑而来。 “俊飞，你来了。” “好久不见龙哥，看样子最近过得不错。” “哈哈哈，托你的福，最近我们故事会销量大涨。”刘文龙笑的合不拢嘴，赶紧提过行李：“本来今天我们主编要亲自过来接你，但杂志社的事情太多抽不出身，你可不要见怪啊。” “哪的话，我就是个小作者，哪能劳烦主编亲自出面。” “你这话可有点太谦虚，我们杂志社所有人都想跟你请教一二，你的《镖行天下》写的真是太好，而且他们也不相信你还如此年轻，这次狠狠吓他们一跳！这几位是你朋友吧，欢迎来尚海，大家这几天尽情的玩，我们尚海还是有很多可以参观游览的地点，咱们上车吧。” 为迎接顾俊飞几人，刘文龙还和隔壁关系不错的杂志社借辆吉普车，别看外观破旧，但内部空间不小，让陶思瑶坐在副驾驶，他们几个大男人在后面挤挤也能坐得下，目前国内汽车行业还不发达，想买车不仅需要指标，还贵的要命，除非政府部门，其他工作单位根本舍不得买。 伴随着汽车发动机轰鸣，车辆缓缓前进，81年的尚海街景尽数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的尚海似乎还被一层灰蒙蒙的色彩笼罩，尽管尚海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但此时尚海人们的穿衣打扮还依旧是以蓝、灰、绿色调为主，偶尔在人群中也能见到几抹鲜艳亮丽的色彩，用不了几年，这股服装的潮流之风就会吹遍整个尚海，引领神州服装的时尚浪潮。 没有太多高楼大厦，倒是随处可见具有特色的尚海弄堂，狭窄的弄堂上方在两个房子中间拉上一根绳子就可以晾晒，远远望去格外有趣。 “吱。” 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响起。 不远处的马路交叉口亮起红灯，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工作人员站在交通岗楼上指挥交通，在八十年代，这种交通岗楼很常见，工作人员会在上班执勤前爬上二层交通岗楼，利用手动控制交通信号灯来达到疏散交通目的。 四十分钟过去，一行人终于来到招待所。 这次故事会还是相当重视顾俊飞，安排的招待所条件相当优越，房间内不仅有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还有一台电视机，绝对高标准。 “哥，这一天得花多少钱啊？” 冯千里看着崭新白皙的床单和窗明几净的房间不禁问道。 “托人家顾俊飞的福，这都是杂志社安排的，不花钱，你小子最好给我把嘴闭上，人家顾俊飞是文化人懒得跟你计较，别以为自己兜里有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冯千里终于找到机会叮嘱：“还有，少去骚扰女同志，人家根本跟你不是一路人，明白吗？” “放心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冯千里也不是傻子，一路上他也算是看清楚形势，除了顾俊飞和闫明外，陶思瑶不太想搭理别人，贸然过去只能自讨没趣。 “老实待着看电视，我去聊聊接下来的行程，别给我惹祸啊。” 杂志社这次定下三个房间，他们兄弟俩一间，顾俊飞和闫明一间，陶思瑶单独一间。 来到顾俊飞房间的冯百里面露恭敬，询问接下来安排。 “我和陶思瑶去参加晚上的饭局，你们三个就在尚海好好逛一逛，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多打听些消息，找一找有没有能做的买卖，最好能留个联系方式或者约出来吃顿饭谈一谈，具体就看你的个人经验。” “好嘞顾总，来之前我就听说尚海的南径路和尚海百货商店相当出名，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尚海市民都会选择去这些地方购物，鱼龙混杂，我想去那边看看。” “这些你自己决定，另外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次能谈成，之前杏干生意我们商量好的股份会做出相应调整，你忙前忙后这么久，也是该多赚点。” 冯百里笑的脸上满是褶皱，激动到不停措手，一个劲点头，内心顿时燃起一股干劲，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和人洽谈。 “行了，你去准备吧，待会我让闫明去找你，还有，你弟要是还学不会低调就趁早离开，我这里不需要嘚瑟，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明白，我肯定明白，顾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大事。” “一会出去别忘了先拍个电报给家里报平安。” “好嘞，那您先忙。” 目送冯百里离开房间，顾俊飞看着站在窗口抽烟的闫明笑道：“你什么情况，从火车站到现在一句话不说，打算走忧郁路线？”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得劲。” 掐灭烟头，闫明坐下又准备给自己点上一根，到嘴边却被顾俊飞一把夺走塞到烟盒里。 “别跟个娘们一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就咱俩这关系，用得着支支吾吾？” “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比我更像个老板，明明做生意这事是我提出来的，可现在我似乎更像是你的手下，光听你发号施令，我一点用都没有，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闫明神情有些失落。 顾俊飞当然理解。 年轻人有干劲，有冲劲，自尊心强，原本以为能够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最没用的那个。 这种情绪上带来的反差让他心情郁闷。 顾俊飞上前勾住闫明脖子笑问：“要不这样，我把决定权都给你，你来全权负责如何？” 闫明眼神一亮，犹豫片刻摇头低声道：“我……我不行，我什么都不会。” “告诉我，你今年多大？” “20岁，怎么了？” “你才20岁，着急个屁啊，做生意又不是抽烟喝酒，几个月就能学会，慢慢来呗，再说杏干生意里你也出过力，加上你的家庭背景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了不起，你又何必郁闷呢？” “你也说了，那是靠我爹的背景，跟我有什么关系？” 闫明满脸通红羞愧，好像自己有个一把手的爹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对此，顾俊飞只想说一句。 小伙子，图样图森破。 （ too young，too simple，太年轻，太天真）。 第45章 晚上的饭局 自古神州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社会阶层一直都存在，由此自然会诞生社会阶级，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在罗马之内，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能够像闫明这样产生自己有个一把手的爹而不能让自己独立想法的人，着实是凤毛麟角，万里挑一。 一时间，顾俊飞也不知该夸，还是该贬。 别人都巴不得有个好爹，可闫明却觉得这反而是一种束缚。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你要不听一下？” 闫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你认为良好优越的家庭背景是累赘负担，并且想要与之切割，那干脆学哪吒来个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怎么样？” “大作家。” “嗯？” “我在你印象中真的已经蠢到这种地步了吗？”闫明幽幽开口。 “很好，看样子你神志还算清楚，我要提醒你，自立自强并不是件坏事，相反任何一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这种品质，但做人从来都不需要墨守成规，钻牛角尖，你可以这样想，我们从出生到现在，都是靠着父母才能活下来，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已经超出自立自强的范畴。 再者说，家庭背景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没必要太过纠结此事，更没必要因噎废食。” “因噎……死谁？” “得得得，领会精神，你爹永远是你爹，无论是一把手还是掏粪工人，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把你那些无聊的可耻心收起来，换个角度，其实该羞愧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爹，毕竟有你这种考试永远是全校倒数第一的儿子，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抬头。” “滚蛋！” “哈哈哈，你自己想开点吧，想当老板就得拿出点本事来，要不然走哪都是废物，或者你要是看不惯我，也能自己干，我无所谓，大家还是朋友。” 顾俊飞起身离开房间。 其实刚才那番话有点偷换概念，不过道理大差不差，全看闫明能否想通。 年轻人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自尊，不过等他中年之后再想起今天的想法，估计会羞的想钻到地缝里去。 敲响陶思瑶房门，得到允许后顾俊飞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满床的剪纸，陶思瑶手上动作停下，眯眼笑看顾俊飞。 “你来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陶思瑶笑道：“这些已经足够，我娘肯定会喜欢。”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望你娘，需要我陪你一块去吗？” 不知为何，顾俊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紧张。 “明天。”陶思瑶眼神亮起：“你有时间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应该不会，今天晚上要和故事会的主编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吧，你脑子比较聪明，有你在，我比较安心，等明天我陪你去探望你娘。” “好。” 陶思瑶痛快答应。 时间一晃，夜幕降临，顾俊飞和陶思瑶坐上吉普车抵达尚海某国营饭店，开车的刘文龙笑道：“俊飞，今晚上不仅有我们故事会的主编董勇，还有尚海出版社的几个主编，估计是要跟你商量《雪豹》这本书的出版事宜，我姐夫让你万事先不用急着答应，等后续单独和他聊，争取一个对你最有利的条件。” “你姐夫？” “忘了跟你说，主编董勇就是我姐夫。” 车子在一家国营饭店门前停下，装修还挺上档次，光是吧台上的单卡录音机就是正儿八经的紧俏货，音乐徐徐播放，给饭店增添几分别样的氛围，大厅内的顾客偶尔也跟着哼唱几句，怡然自得。 “这边，咱们上二楼。” 推开包厢门，柔和的灯光打在桌上反射到周围，五道外观秀雅精致的饭菜已经上桌，只是和老家比起来，这里的饭菜分量着实有些不够看，当抬腿踏入包厢那一刻，顾俊飞明显感觉到有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直视过去，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出现在眼前，脸上的惊讶几乎快要溢出。 “姐夫，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顾俊飞，也就是《镖行天下》的作者，这位是陶思瑶，是……” “是我朋友，有时间也会帮我校稿修改错别字，你们收到的文稿就是她帮我誊抄的。”顾俊飞大方介绍，拉着陶思瑶的手腕顺势坐下：“各位，咱们虽没见过面，但我对各位是神往已久，要不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不瞒你说，我已经两天没吃正经饭菜了，先说好，今儿应该不是我请客吧？” 如此随性的操作看的董勇一脸懵，来之前他曾设想过好几种这位写出《镖行天下》的作者的性格，可等真正见面却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有点匮乏。 明明岁数如此年轻，可举手投足间却没有半分青涩，和社会上的那些老油条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此反差降落在同一个人身上，让他只剩下惊讶。 “姐夫！人家问你话呢？”刘文龙提醒，董勇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的饭局是我张罗的，当然是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就来个白斩鸡，红烧肉，响油鳝丝，四喜烤麸，八宝鸭，蟹粉狮子头，就这些。” “顾同学来过尚海？”旁边的中年女人问道：“这些可都是尚海的本帮菜。” “没来过，书上说过而已，正好借此机会尝尝。” 还别说，80年代的国营饭店服务态度虽然一般，可饭菜质量绝对是首屈一指，没有预制，每一道都是大厨现做，味道那叫一个好吃。 几杯黄酒下肚，谈笑风生间顾俊飞也得知另外两人的姓名。 男的叫杜宇，女的叫方敏慧。 二人都是尚海出版社的中层领导，已婚，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十余年。 风卷残云般将饭菜一扫而空，顾俊飞这才坐直身体看向众人，顺便将话题拉到正事上，从包里拿出一沓文稿递来。 “勇哥，这是《镖行天下》第四，第五，第六部，共计7万字，你们可以看一下。” “好，我晚上回去熬夜审核，不过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不会差，我对你有信心，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杜宇和方敏慧想和你聊聊《雪豹》这本书。” 杜宇见状手握拳头放在嘴边咳嗽几声，轻声笑道：“顾俊飞同学，《雪豹》这本书的前4万字我们出版社的编辑都看过，包括我们主编，大家一致认为这本书无论是从文笔还是立意来讲都相当不错，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询问。” 第46章 自证陷阱，无耻之徒 “请讲。” 顾俊飞放下碗筷，正直身体，目光直射而去。 被正视的方敏慧居然打了激灵，顾俊飞眼神太过锐利，让她下意识联想到自己年轻时犯错被老师批评的场景，借喝水动作才平复好心情。 “……是这样，这本书真的是出自你手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包厢内瞬间鸦雀无声。 董勇轻抬眼皮看去，嘴角不自觉抽动。 来之前他确实听到些闲言碎语，原本以为方敏慧能将此事用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表达，却没想到会如此直接。 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得？ 连打擦边球都不会吗？ 还不等顾俊飞开口，旁边的陶思瑶急了。 “你什么意思？顾俊飞写这本书的时候是我校稿的，是我看着顾俊飞从写大纲到章纲到成文，你凭什么怀疑？” “这位同学请不要着急，这只是个正常的流程，毕竟这本书所展示的内容太过惊艳，从历史背景到人物刻画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沉淀和积累才能够达成，尤其是书中关于战争年代的刻画和对敌我双方的态势的了解更是细致入微，这并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够了解的东西。” 杜宇认真向陶思瑶分析过后，继而将目光转向顾俊飞，双手交叉托住下巴笑道：“顾俊飞，这件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下你为什么能够写出这些，这完全不像是一个19岁的高中生能写出的内容。” 听着对方已经开始严肃的表情和质问的语气，顾俊飞嘴角微微上翘，缓缓开口。 “你有什么身份和资格让我给你解释，既然你怀疑我抄袭，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抄袭了谁的作品。”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解释清楚，如果其中有误会，我会向你赔礼道歉。” “那我也想请你解释下，你为什么和旁边的方敏慧同志私下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来之前还在角落里热吻好几分钟。” 唰！ 所有人身体瞬间坐直，刘文龙目瞪口呆看着杜宇和方敏慧二人，想吃瓜的心情此刻达到顶峰。 杜宇像是触电般赶紧摆手，声音不由得提高好几个声调：“哎，你这叫什么话，我和敏慧可是清白的朋友关系。” 方敏慧更加拍案而起：“你放屁，我俩什么时候亲嘴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俊飞耸耸肩，双手一摊，轻松笑道：“放轻松，放轻松，我只是怀疑罢了，只要你们两个能解释清楚就好，不如这样，我明天举一块牌子到你们出版社门口，让你们二位当众把此事解释清楚，如果其中有误会，我会向你们赔礼道歉。” 刚才射出去的箭突然射到自己身上，杜宇和方敏慧二人顿时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哑口无言。 “怎么？你们两个解释不清楚？” “你这是污蔑！” “巧了，你刚才也正在污蔑我，拿不出证据就敢提出怀疑，你们两个是欺负我年纪小，还是你们的脑子被尿路感染开始说胡话？” 丘吉尔在《不证无罪之证》说过。 如果有人冤枉你吃了他的东西，你不要剖开自己的肚子以证清白；应该挖出他的眼睛咽下去，让他在你肚子里，看看清楚。 杜宇二人今天很明显是来者不善，顾俊飞岂能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个，其实你有点误会，我们并不是怀疑这本书出自你之手，只是觉得你的这本书还有些瑕疵，需要经过像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指点和修改，才能顺利发表。”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 方敏慧赶紧随着杜宇的话往下说，手心上已满是汗水。 原本以为拿捏一个高中生是手拿把掐，可现在看来对方的思维明显要比自己高出几个层次。 一想到对方说过明天要举着牌子去出版社门口质问，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丈夫打个半死？ “指点和修改？”顾俊飞看过去：“是你们吗？” 杜宇笑着点头：“对，我和敏慧都是资深编辑，有足够的文学功底支撑，经过我们指点修改过的小说有几十篇之多，你完全不用担心。” “那你们名下发表的文章都有哪些？有时间我拜读一下？” 杜宇和方敏慧对视一眼，双双哑火。 顾俊飞已经彻底失去和他们交流的心情。 先是怀疑抄袭，接着再说指点，时时刻刻都要站在高处否定这部作品，自己屁本事没有，还妄图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架势。 你够资格吗？ 方敏慧还没意识到顾俊飞已经有些不开心，继续输出：“我们虽然没有自己单独写过某篇作品，但你要相信我们的能力，凡是经过我们指点修改过，一定能够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出名赚钱轻而易举。” 旁边沉默许久的陶思瑶突然道：“如果经过你们的指导修改，那在作者那一栏是不是也要出现你们的名字？” 杜宇讪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作为编辑，当然有资格出现在封面。” 明白了。 这是打算踩着顾俊飞的脑袋强行出名。 就和国内某些无良导师一样，平时对学生不上心，一旦学生呕心沥血发表某些著作，就和狗闻到骨头一样窜过来霸占一作。 只是人家好歹还有层师生名义，像杜宇二人这种做法，简直是连脸都不要。 “这可是顾俊飞自己写出来的，你们的名字凭什么要出现？”陶思瑶气不过，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方敏慧语气开始森然，食指关节使劲敲了敲桌子警告：“你们最好想清楚，我们尚海出版社在国内具有很高的知名度，我和杜宇在这个圈子也算有点人脉，如果这部小说没经过我们允许，我保证国内不会有任何一家出版社能够接受并出版。” “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顾俊飞冲陶思瑶微微一笑，示意其稍安勿躁，起身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们尚海出版社看不上我的作品无可厚非，那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你们把我前期的稿子整理好，我明天会去拿。” “顾俊飞，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你马勒戈壁！” 顾俊飞操起眼前的盘子猛砸过去。 “你特么算个几巴毛啊，曹尼玛的，不占别人便宜会死是不是？瞧你俩那人模狗样的德行，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就你这俩这逼样还有个屁的人脉关系，装尼玛的大尾巴狼，我告诉你，稿子一页不少的给老子准备好，缺一点老子把你全家都剁了，不信咱走着瞧！” 第47章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 “咣当”一声，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摔门而去。 包厢鸦雀无声，杜宇和方敏慧气的脸色铁青。 满盘子的残羹剩饭尽数倒在方敏慧身上，椅子在地上被拖出声响，方敏慧起身收拾，两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胸膛起伏不断，脸色阴沉的挤出水来。 一旁的董勇放下茶杯无奈摇头：“老杜，我提醒过你说话要注重方式方法，你怎么连一点弯都不会拐？” “拐弯？有什么可拐的？之前都是这样操作，他一个高中生凭什么例外？” “正因为他是高中生，所以才更要重视。”董勇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和中年人不同，他们还没在社会上经历过，还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不公的抨击，正义感始终贯穿于他们的理念中，就和他写的《镖行天下》一样，尽管途中困难重重，但结局始终是善良战胜邪恶。” “那只不过是童话故事！”收拾好的方敏慧怒拍木桌，咆哮声回荡在整个包厢：“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现实！董勇，这件事不会掺和吧？” “当然不会，故事会和你们出版社不同，比起《雪豹》，《镖行天下》更适合我们。” “那要是我请你把《镖行天下》这部小说也停了呢？我要让他在整个圈子都没饭吃！” 董勇像是看傻子一样看过去，嘴角掠过一抹嘲讽：“你要是当上编辑委员会会长，或许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走着瞧，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一个高中生，他算个屁啊！” 方敏慧起身快速夺门而出，杜宇紧随其后，包厢内只剩下董勇和刘文龙二人。 “姐夫，这事你不打算管管？毕竟是咱们请来的客人，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故事会无情无义，会被耻笑的。” “我怎么管？那个方敏慧不是个省油的灯，据说这家伙和圈子里很多领导都有一腿，搞不好会惹祸上身。” “那她真的把人家顾俊飞踢出这个圈子怎么办？”刘文龙担忧道：“这个女人人品不好，嘴巴不甜，长相磕碜，兜里还没钱，就剩下满肚子鬼心眼。” “切，她就吹吧，充其量就是吓唬吓唬人而已，她要是真的有那么大本事，也不至于在出版社干六年还待在编辑的位置上，上头那些人精明得很，玩玩她而已，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这里面的水很深，保不齐这次能淹死她。” “我觉得也是，全国的文学圈子不小，也轮不到她一手遮天，我看这个人早晚多行不义必自毙。”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董勇笑骂一句，胸有成竹道：“这两天你多关注下，我倒是想让方敏慧那个蠢货多使绊子，最好彻底得罪顾俊飞，等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由我出面来解决，这样就能让顾俊飞欠我个大人情，这个小伙子有才气，交个朋友准没错。” “姐夫，怪不得我姐夸你老奸巨猾呢。” “滚，还不赶紧出去送送他们，记住说点好话，我可不是方敏慧那个蠢货。” …… 一路无言，车子停在招待所门口，刘文龙表达对此事的歉意，顾俊飞笑着与其告别。 闫明和冯百里他们还没回来，待在招待所也没事。 “顾俊飞，我们出去逛逛吧。” 面对陶思瑶的提议，思索片刻后的顾俊飞无奈拒绝。 改革开放还没几年，尚海并没有进行大规模建设，21世纪那些知名建筑和街道在此时还只是荒地和一处处平房而已，至于那多彩炫目的霓虹灯更是还未出现，夜幕降临后的尚海静谧黯淡，只有零星昏黄的路灯在辛勤工作。 顾俊飞不是没想过他和陶思瑶漫步在大街上谈天说地的模样，只是当下还是要以安全为主。 好在他们住的招待所比较高级，坐在阳台喝茶也别有一份滋味。 “喝点水，我看你今天好像气的不轻。” 面对顾俊飞的打趣，陶思瑶余怒未消：“本来就是，小说是你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他们凭什么分一杯羹，这对你根本就不公平！” “好了，消消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一家出版社就好，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没有出版社要我的书，我也饿不死，不要用别人的愚蠢来让自己生气，不值当。” “这可不行，你的书明明写的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出版，难道就因为那两个蠢货的所作所为把你的才华埋没，我不服！” 看着陶思瑶坚定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仗义执言的样子，顾俊飞内心泛起阵阵涟漪，尤其是那双闪烁着光芒的双眼看向自己，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悸动。 半晌，顾俊飞强行将这份悸动压下。 “不要为这种事情生气，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可言，明天我把稿子要回来再投给其他出版社，我相信应该会有慧眼识珠的人欣赏这部作品，你早点休息，明天我陪你去探望阿姨。” 不等陶思瑶回答，顾俊飞起身快步离开，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顾俊飞重重松了口气。 刚才年轻躯体带来的强烈反应和自己熟透的灵魂之间产生几丝不匹配的异样，就像大号的螺母非要拧在小号的螺丝上，着实让人感到别扭，回房间的路上，顾俊飞低声询问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陶思瑶？ 此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快速被甩出脑后。 趴在门口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陶思瑶把门打开一条缝，确认走廊无人后快速跑到楼下，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小时后。 凭借记忆中的路线，陶思瑶来到一处哥特式风格的别墅外。 解放前这里曾经居住过某种大人物，之后便成为尚海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居住地，来到门口的陶思瑶下意识看向右边墙角，那里本该有一处小孩涂鸦，只是现在被乳白色涂料覆盖，早就不复踪迹。 曾几何时，自己也住在这里。 抬手放到近在咫尺的门铃上，陶思瑶几番犹豫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按下，一道汽车灯光忽然从远处渐行渐近停在门口不远处，有人从车上下来和司机打声招呼便转身朝家门口走来，嘴里哼着当下流行歌曲《万里长城永不倒》，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耳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谁！给我出来！” “邵泽中，是我。” 昏暗路灯下，陶思瑶缓缓从树后走出。 “思瑶？真的是你！” 第48章 顾总，咱们干吧 另一边，杜宇和方敏慧回到出版社，白天热闹非凡的办公室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仔细检查过确实没人后杜宇出手揽住方敏慧腰肢，一把将其拉到自己腿上。 “讨厌，别让人看见。” “你就放心吧，除了咱俩没别人，赶紧让我亲一口。” “亲什么亲，今天都快气死我了。” 方敏慧一把推开杜宇凑上前的大嘴，气呼呼道：“那小子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骂我，老娘非得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才行！” “我觉得这事你可不能冲动，主编非常看好这本书，叮嘱我们一定要把事情办妥，我们今天跟他翻脸，恐怕不好和主编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小子能有多大见识，稍微吓唬他几下肯定能让他乖乖听话，咱们尚海出版社名声在外，他求我们还来不及，还敢真的翻脸？” “要不咱们各退一步，把这本书签下来算了，反正也是大功一件，年底奖金肯定不少，到时候我给你买块国外的手表，特别漂亮，你戴上后肯定好看。” 一听来自国外的手表，方敏慧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任由杜宇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探索，笑道：“你把钱都给我买东西，那怎么跟你家里那位交代？” “一个黄脸婆而已，有什么可交代的，反正她也不知道我赚多少钱。”杜宇像哄小孩一样：“听话，别和顾俊飞这种小孩子置气，明天咱们再去找他一趟把合同签下，加不加名字都无所谓。” “我就说你傻，你还不承认！” 方敏慧使劲点了点杜宇脑门，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就单纯为那几个奖金啊？主编说过，这本书潜力很大，要是能加上名字，说不定咱俩也能跟着火一把，到时候随便去其他出版社，升职加薪那都不在话下，要是能把这本书抢过来变成你写的，说不定你就是名人！” “抢过来？这不可能吧，出版社那么多人都知道这本书的底细。” “他们知道就知道呗，反正读者又不知道，再说你以为老娘我这些年是吃干饭的？只要能把原作者顾俊飞搞定，拿到整本书的稿子，到时候小说写的好看，谁会在乎真相，在咱们这行，找枪手代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这不好吧。”杜宇体内仅存的道德感还在做最后挣扎。 方敏慧怒喝：“杜宇，老娘还不是为你好，有本事你也写个《雪豹》出来？” “顾俊飞肯定不能答应。” “这种事可以谈，可以花点钱嘛，花不了多少，他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娃娃能有多少见识，他要是实在不识趣，我有的是办法搞臭他，哼，老娘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我有的是手段！” …… 闫明他们还没回来，顾俊飞在房间闲着没事开始琢磨《镖行天下》后续，至于晚餐对方敏慧的威胁，他则是完全不在意。 吹牛逼呢，她要是真的能一句话把自己在行业内彻底封杀，还至于亲自出面要求把自己的名字加到封面上，这话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罢了，前世的自己在机关单位干了那么多年，大人物也见过不少，没一个像她这么掉价的。 说白了，她和杜宇两个人就是想借着这本书出名而已，没能提出要让自己当枪手，说明他们还有最起码的廉耻心。 咣当一声。 房门被推开。 冯百里一手一个搀扶着闫明和冯千里艰难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股冲天的酒气直扑面门。 “我靠，什么情况？” “顾总快来帮我一下，我有点撑不住。” 顾俊飞上前好一顿忙活，总算是把醉酒二人组安顿好，蹙眉盯着冯百里没好气道：“让你们去打探市场，你们打探到饭店？” “我也不想这样，今天我们三个去南径路转悠，遇见个老乡，他是干服装批发生意的，老乡见面自然免不了一顿寒暄，硬拉着我们三个去饭店喝酒，别提有多热情。” “那你怎么清醒着回来？” “这也不能怪我。”冯百里双手一摊，无辜道：“这两人太实诚，白酒一杯杯往嘴里灌，我拉都拉不住，别人说两句好话，他们就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恨不得当场跟人拜把子，中途我悄悄往闫总酒杯里兑水，还被他好一顿骂，说我这个人太滑，不堪重用。” 看着床上烂醉如泥的二人，顾俊飞也只能沉默不语。 好吧，年轻人心眼实也属正常，能被人扛回来也算不幸中的万辛。 “让他们睡吧，你还有精神跟我聊吗？” 冯百里拍拍胸膛笑道：“没问题，刚才酒桌上我连洒带抠，实际上没喝多少，脑子清醒得很。” “讲讲，那个老乡什么来头？” 老乡姓白，五年前因生活所迫从云州市的某个村落爬火车来到尚海打拼，现如今在南径路上有三家服装店。 “据他所讲，他在百货商场里也有两个摊位，从言行举止上来看，确实有一定实力，听说我们也准备做买卖，拍着胸脯保证可以提供稳定货源，她说他有几个朋友在服装厂上班，能拿到当下最时髦的服装，比如尚海这边卖的比较火的夹克衫，一件3块钱，运到咱们那边起码能卖到7块，甚至更高。” 这些不用冯百里解释，倒买倒卖能产生的巨额利润，顾俊飞比谁都清楚。 改革开放以来，物资匮乏和消费欲望双双觉醒，计划和市场双轨制的价格巨大，加之信息闭塞和传递缓慢的特点，“倒爷”这种职业在国内各地都层出不穷，可以说倒爷一次性赚到的钱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是天文数字。 当然。 巨大利润伴随着巨大风险。 一旦被抓，蹲几年大牢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会被判无期，严重者被枪毙也是司空见惯。 之前在县城，乡下走街串巷卖点杏干那都是小打小闹，有关部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倒腾服装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人家一抓一个准。 冯百里看到顾俊飞陷入沉思，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道：“顾总，咱们干吧，这可是发财的大好机会，我知道你顾虑什么，还是和卖杏干一样，我来抛头露面，就算出事也绝不会牵扯到你和闫总。” 第49章 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顾俊飞眼皮一抬冷哼道：“怎么？你的命就不是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机会难得，路上我算过一笔账，这笔买卖运气好咱们不到一年就能赚他个七八万块钱，再说不是还有闫总吗？”冯百里看着床上睡觉的闫明嘿嘿直笑：“就算出事，只要闫总他爹肯出面，也判不了几年，值了！” 看着冯百里满腔热血，激动到脸红脖粗的模样，顾俊飞突然想到毛熊国有位马克斯曾在书中写过“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冯百里此时已经被巨大的利润冲昏头脑。 可顾俊飞从不会冲动。 “今晚让他们两个在这睡，我去你房间。” “那赚钱的事……” “你激动个屁啊，心急吃不到热豆腐。”顾俊飞耐心道：“你和那姓白的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凭什么相信他？就因为是老乡？难道你没听说过生人宰一半，熟人大满贯？” “对对对，还是顾总考虑周到。”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继续和姓白的接触，从多方面打听下这个人的实力和风评，另外再找找其他门路，你记住，钱要赚，命也要留，否则你赚上一大堆人却被抓，到头来你媳妇和别人睡，你儿子叫别人爹，你受得了吗？” 冯百里差点把脑浆摇出来。 “休息吧，这两天就按照我说的做，暂时不要答应跟姓白的合作。” 翌日。 熟悉的鸡叫声让顾俊飞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的尚海还未完全走入国际化都市行列，养鸡养鸭的家庭大有人在。 “顾总，您醒了，吃点早餐，我刚到楼下买的，这份是陶思瑶同学的。” 洗漱后的顾俊飞道声谢剥开鸡蛋放进嘴里。 “闫明他俩呢？” “我刚去看过，还睡得正香，估计不到中午起不来，昨天每人起码喝了一斤半，尤其是千里，都睡到地上了。” “那今天你自己去打听下消息，我还有事，顺便给他们留个纸条，省的醒来不知道咱俩的踪迹。” 快速吃过早饭，顾俊飞拿着饭盒来到陶思瑶门口，敲门后很快便打开，陶思瑶早就穿戴整齐在等待。 “快吃饭，吃完出发。” 二人结伴来到楼下，已有车子在等待，早就知道陶思瑶家庭不一般的顾俊飞对此没有丝毫意外。 车子在当下是稀罕物，但也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跟上层社会有什么关系。 行驶在马路上，窗外建筑不断后退，车内无人开口，气氛有些沉闷，顾俊飞察觉到此时的陶思瑶情绪似乎并不太高，怀抱着装有剪纸的书包不撒手，目光不断的眺向窗外，期待中还带着几分悲伤，眼眶微微泛红。 察觉到顾俊飞注视着自己，陶思瑶回头挤出一丝微笑，突然车子拐弯急刹，陶思瑶的身躯不由得被推到顾俊飞怀中，一只手想要抓到些支撑，直接握住顾俊飞左手才稳住身形。 女孩的手没有想象中的柔软，给顾俊飞第一感觉便是冰凉，像是握住冬天窗沿下的冰溜子。 “对不起二位同志，这段路临时在修，有些打滑。”司机赶忙开口稳住车身。 觉察到自己右手被包裹，陶思瑶下意识想要抽离，却有些贪婪顾俊飞掌心的温度，温暖的掌心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在不断平复安抚内心的兵荒马乱，让她此刻如此的希冀和受用，轻抬眼皮看到顾俊飞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幕，内心有些雀跃。 一会，再握一会就好。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郊外。 陶思瑶闪电般抽出左手，装作无事发生下车，顾俊飞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插曲，只是有些吐槽。 这姑娘的手也太冰了点。 只是很快，顾俊飞上翘的嘴角在看到司机从后备箱拿出铁锹，元宝蜡烛香时陡然恢复正常，神情开始肃穆庄严。 “顾俊飞，上山的路比较难走，要不你就在这等会。” “这叫什么话。”顾俊飞接过司机手上的铁锹和篮子，柔声笑道：“走吧，我陪你一块去。” 看着两个年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司机叹口气，默默抽出烟点燃坐回车上等待。 上山的路确实比较难走，这里还未被开发，无人打扰，接受阳光和雨水洗礼过的植被肆意生长，盖住原本的土路，顾俊飞走在前面不断用铁锹铲断杂草拨开供人行走，途中还看到一条缓慢蠕动的草蛇，还来不及吓唬人就被一铁锹拍飞。 “小心点，拉着我的手。” 连走带铲足足过去将近一小时，二人这才抵达目的地。 一座孤零零的坟头矗立在不远处，方圆丈许地面的野草被清理的还算干净，孤坟前有块长方形木牌被风吹的有些歪斜，上面墨迹模糊，隐约只能看到“XXX之墓”的字样，风声呼啸吹过，似凝噎，似悲叹。 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任何正常人在看到这一幕都会下意识生出几分哀伤，陶思瑶立于原地片刻迈步上前开始摆放各种贡品，顾俊飞操动铁锹帮忙把坟头归整，顺便从远处的地里挖出新土添上，顺便把木牌也重新立正。 旁边的陶思瑶从篮子里取出毛笔墨汁，一笔一划在木牌上写道。 【亡母木秋月之墓】 看得出来这几个字写得很熟练，应该没少在私下练习。 敬香，烧元宝，磕头。 顾俊飞也恭恭敬敬磕了三个。 重生这件事太过玄幻，让他对待鬼神之事不敢怠慢，来都来了，给逝去的长辈磕两个也没毛病。 办完这一切，陶思瑶从书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剪纸点燃，火苗吞噬着精美绝伦的剪纸，缕缕灰烬随风飘荡飞舞在周围，像是一位母亲看到女儿欢呼喜悦的模样。 “能跟我讲讲吗？” 顾俊飞主动打破沉默，眼前的陶思瑶表情有些僵硬，重重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来，如果能开口交流会好很多。 终于，在顾俊飞期待的眼神中，陶思瑶缓缓开口。 “今天是我娘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在我13岁那年，她永远离开了我，去世前的她精神已经开始出现问题，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炕上，地上，柜子，窗台都是各种各样的剪纸，没有红纸就用报纸，后来还用衣服，床单，被罩，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剪纸的……” 第50章 巧遇陶父 整个故事相当悲情，不然也对不起眼前的坟墓。 故事大纲其实对于顾俊飞这种经历21世纪网络轰炸的人来讲有些老套。 原本陶思瑶父亲仗着爷爷军功雄厚混了个不错的职位，一家三口衣食无忧，其乐融融，奈何某次去燕京出差结识了位爱好唱戏，容貌家世都相当优越的年轻女子，后续情节不用再细说。 抛妻弃子，加官进爵，身居高位，风光无限。 上岸先斩意中人。 留下她母亲在日复一日的思念和愤怒中逐渐失去理智，最终含恨而死，而她这些年也在一直都是居无定所，之所以来到高阳县上学，那是因为她的母亲本来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临死前想让她重归就地。 至于她那两个哥哥早些年一直都在部队服役，等他们得知消息赶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地。 陶思瑶的声音随着最后一片灰烬落地消散，整个人垂下头颅，面无表情。 前些年早就把眼泪流干，此时的她就算想哭都哭不出来。 顾俊飞无法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此时的他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走吧。” 片刻后，陶思瑶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准备离开，顾俊飞紧随其后。 突然。 另一侧的土路上突然出现声响，隐约中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话交流，顾俊飞下意识挡在陶思瑶面前，握紧铁锹，满眼警惕看过去。 穷山僻壤，除了他们这种专门前来上坟的人之外，怎么可能有人专门过来？ 这年头的罪犯可一点都不少。 察觉到身后的躯体有点微微颤抖，顾俊飞出言安慰：“别怕，应该没事。” “终于上来了，差点没累死我。” 一道清脆婉转的年轻女孩子声音传出，二话不说找块石头坐下直喘粗气，丝毫不在意身上米色的羊毛大衣沾上土尘，顺直黑的秀发如瀑布般自然倾斜而下，乌黑亮丽，脸蛋天然精致，耳环，手表，发亮的皮靴，无一不在诉说对方身份高贵富裕。 毫不夸张的说，对方身上随便拿出一件都够养活普通一家四口半个月。 由于女孩背对顾俊飞二人，丝毫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人，坐下揉了揉腿不断冲正前方招手：“爸，你快点啊，赶紧把事情办完带我去玩，你答应要带我出海钓鱼，今天天气不错，你别想跑。” “知道了，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赶得上你年轻人。” 浑厚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位身着西装，面色黝黑俊朗，气质非凡的中年人逐渐出现在视线中，身边还跟着几个随从，浑身上下散发着警惕，将其簇拥在中间。 不过他们的出现倒是让顾俊飞松口气，对方起码不是坏人。 “顾俊飞。” “怎么了？” 扭头看去，陶思瑶表情怪异复杂，小脸煞白，就像看到外星人。 “我们赶紧走吧，赶紧走。” “行，那就原路返回，你小心点，路上滑。” “什么人！” 突然一声怒吼迸发环绕周围，顾俊飞眼角余光只能瞥见一道黑影快速从身边闪过，下一秒出现在二人眼前挡住去路，右手熟练伸向腰间，架势相当专业，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的顾俊飞二人不放，只是在看到对方年轻样貌后，警惕这才锐减，缓缓将手从腰间放回。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 “上坟。” “上坟？” 保镖看眼二人手上的铁锹和篮子，再看看坟前黑色灰烬，相信这个说法。 “瑶瑶？” 中年人的呼喊声传来，不逊色于刚才保镖的速度飞奔而来，面容涨红，双手青筋暴起捏住陶思瑶双肩，嘴唇不断颤动，眼眶迅速涨红，看样子迫不及待想要上前拥抱，却被陶思瑶快速闪开，径直躲在顾俊飞身后。 “瑶瑶，我是爸爸，你难道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 陶思瑶这话说的连自己都没有底气，更何况其他人。 顾俊飞目光在眼前中年人的脸上扫过，看着明显和陶思瑶有许多相似之处的面容，不禁轻笑一声。 这还真是麦芒掉进针眼里，赶巧。 他们俩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陶思瑶的亲生父亲。 中年人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激动情绪，眼神继而开始严肃，嘴唇轻抿间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严悄然迸发，由于陶思瑶完全躲在顾俊飞背后，此时他的绝大多数目光全都落在顾俊飞身上，对于自己女儿身边出现的年轻男子，自然而然开始展现老天赋予他的父亲角色。 “小伙子，你是谁？为什么带瑶瑶来这？你们是从哪来的？你跟瑶瑶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顾俊飞面露不快。 你审犯人呢？ “我问你话，回答我！” “你谁啊？”顾俊飞嘴巴一撇，冷声回应。 “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旁边的保镖凶神恶煞道：“这是燕京的陶部长。” “部长怎么了？我还是高三一班的班长，伟大领袖曾说过，不管是掏粪工还是领导，都是人民的勤务员，都要好好为人民服务，只是革命分工不同，但都是革命事业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又没犯错，你装什么？” “你！” “小石。”中年人打断即将发飙的保镖，刚才冷峻的面容此时柔和下来：“这位小同志说的对，都是为人民服务，不分高低贵贱，哈哈哈，小同志，我要向你道歉。” “没必要，不过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请让开，我们要下山。” “先不要着急下山，我想和瑶瑶聊两句，你应该看出来我们是父女关系，几年不见，自然想念。” “既然你说是父女，那为什么几年都不见面？” 中年人被话噎住，有些尴尬，只能把目光越过顾俊飞投到陶思瑶身上。 陶思瑶慢慢从顾俊飞探出身来，抿嘴站出走到一旁，中年人赶紧追上前，顾俊飞随便找块石头坐下，看向中年人的背影冷哼一声。 虽说“上岸先斩意中人”这种事在他看来并不新鲜，但并不妨碍他鄙视对方。 “小兔崽子，你什么眼神？” “你能不能有点教养？我叫顾俊飞，有名有姓，要是记不住可以刻在脸上。”顾俊飞翻了个白眼：“再说你管我什么眼神，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有本事弄死我？” 第51章 要抓顾俊飞，先抓我 “草，你小子脾气还挺大，信不信我揍你？” 从业以来，保镖还从没被人这样怼过，作为陶部长的贴身保镖，不管走到哪，迎接他的都是以礼相待，哪怕是那些省市级领导都要笑着和自己说话，没想到今天却遇到顾俊飞这种另类。 “不装逼你能死啊？我就坐在这，你动我一下试试？我要是不自费去燕京告你，老子跟你姓！” 顾俊飞声音巨大，保镖一张脸憋的铁青，身边的同事都齐刷刷看过来，让他只能愤愤离开。 和一个高中生斤斤计较，传出去他都没脸见人。 不远处，陶思瑶和陶父正在交流，从肢体语言就能看出二人的交流并不愉快，偶尔有争执和呜咽顺风飘来，听的顾俊飞有些心疼，但也无奈。 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还没资格去管，无论陶思瑶做出怎样的选择，身为朋友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 “喂，你跟陶思瑶到底什么关系？” 刚才那个打扮华贵的年轻女孩上前发问，一米七个头的她此刻正居高临下，眉毛恨不得翘到天上，双手抱拳，质问的语气和刚才的中年简直如出一辙。 顾俊飞只瞥一眼就彻底失去和对方交流的心情。 没办法，从她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到平等，这种被优渥家庭宠坏的“小公主”从生下来就带着高人一等的气质和光环，如若不是和她同阶层的人与之交流，那得到的只能是鄙视。 就像眼前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俊飞是她的奴才呢。 “我问你话呢，听不懂吗？” 眼见顾俊飞还是不做回答，女孩眼珠一转，张口就是一句流利的英文，发音很标准。 “你要是听不懂神州话，我可以用英语和你交流。” “用不着，我听不惯鸟语。” “你跟陶思瑶是什么关系？” “你谁啊？”顾俊飞毫不客气：“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跟你汇报。” “我叫陶美，今年20岁，是陶思瑶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顾俊飞抬头看去。 20岁？ 今年陶思瑶才19，那岂不是说，在陶思瑶出生前，她就已经出生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其实我妈和我爸才是真爱，坟堆里的那个才是横插一脚的女人，只不过当时发生些特殊情况，所以我爸才会不得不跟坟堆里的那个女人结婚度日。” “既然结婚，那就应该相濡以沫，携手共度余生，而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人品问题。” “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人，就是封建，全国都解放多少年了，离婚而已，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要怪就只能怪坟堆里的那个女人没本事留住自己男人，她要是也有个在燕京当官的爹不就得了？” “逝者为尊，你一口一个‘坟堆里的那个’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礼貌？她算老几？一个死人而已，我凭什么要对她礼貌？”陶美回头看眼坟堆，语气轻松笑道：“她霸占我爸这么多年，我还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不过我这个人宽宏大量，的确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反正现在我爸一心全都在我和我妈身上，让陶思瑶当个有爹的孤儿也挺好。” 很难想象，如此令人反胃的话居然会从这样漂亮的女孩嘴里说出来，偏偏她还觉得理所应当。 顾俊飞眉头紧蹙。 她这张嘴是刚从化粪池捞出来的吗？ “看样子你们的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过来陪她上坟，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陶美捂嘴故作惊讶，做作的样子让人很想一巴掌扇过去。 “呦呦呦，说你两句还生气，我可没打算拆散你们，平心而论陶思瑶那丫头长相身材都挺不错，你要是能娶到她那绝对是祖上烧高香，不过有一点你可得注意，听说她娘是个神经病，当心你们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这样。” “呼！” 这是巴掌破空的声音。 让顾俊飞有些惊讶的是，这蓄意许久的巴掌居然落空。 “你敢打我？还好我练过。” 陶美瞪大眼珠，惊讶过后，愤怒爬满脸上，怒吼：“那个谁，给本小姐按住他，他还敢打我！” 刚才被顾俊飞怼过的保镖当即就要上前，不料顾俊飞比他更快，抬手一把将陶美拽到身前，像抓小鸡崽子一般掐住她后脖颈，后退两步，冰冷的声音宛如死神镰刀环绕周围：“他要是再敢往前一步，老子就拉着你从这跳下去！” “放开小姐！” 保镖的怒吼声引来周围人注意，齐刷刷逼近，不远处听到动静的陶思瑶和陶父也朝这边跑来。 “王八蛋，你松开！” “有个好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顾俊飞凑近冷笑：“谁给你随便欺负别人的勇气？” 重生前被欺负就算了，要是重生后还被欺负，那自己还重生个什么劲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呗！ 山间冷风呼啸吹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卷过树林发出阵阵声浪，二人正好身处一块探出去的石头之上，脚下虽不是万丈悬崖，也起码有七八米落差，加上遍布荆棘树杈乱石，摔下去绝对不是开玩笑，骨断筋折都是轻的。 顾俊飞故意继续往后退，陶美明显感觉自己右脚已经踩空，下意识扭头瞥一眼，小脸瞬间被吓得煞白，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煮熟的面条被任意拿捏，只要一松手随时都能摔下去。 哀求声响起。 “别……别松手，求你了。” “道歉。” “对不起。” “让你给我道了吗？”顾俊飞照脑袋就是一巴掌，手指左前方的坟堆：“给婶儿道歉，刚才你是怎么嘴贱的？难道都忘了？” “对不起。”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你觉得合适吗？磕头懂不懂？” “我……我不敢！” 陶美“哇”的哭出声，这种后背没有任何依靠的感觉让她的心跳速度堪比F1赛车，脑海中时刻传来的眩晕更是令人腿软，只是还不等她哭完，背后传来一股大力，强行让她双膝发软跪倒在地，掐住脖颈的手上下抬动，帮忙完成磕头动作。 “下次最好别在我面前装，我太年轻，有点冲动。” 顾俊飞将陶美走下石头，有人瞬间上前接过陶美，剩下的则想要上前抓人，只是有人比他们速度更快。 “要抓顾俊飞，先抓我。” 第52章 燕京我一定会去 陶思瑶宛如母鸡护崽般张开双臂挡在顾俊飞面前，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周围，令其他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全都看向陶父。 “爸，他刚才想杀了我，赶紧把他抓起来！”逃离险境的陶美几乎是咆哮吼出来的，如果不是考虑男女双方武力值相差悬殊，估计她此时亲自撕碎顾俊飞的心都有。 “别闹了。” 陶父语气森严，冰冷目光随意扫去，刚才还暴跳如雷的陶美硬生生忍住一肚子的国骂。 顾俊飞笑笑。 现实不是短剧，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喷人的狗血剧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小伙子，脾气还挺大，就是嗓门有点低，我刚才要是没听见，你还真打算带着陶美跳下去？” “有理者不在声高，这边动静这么大，傻子也能知道。”顾俊飞笑着拍拍陶思瑶肩膀：“聊完了吗？” “完了。” “陶叔叔，你要是不打算处理我，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说完，顾俊飞转身准备离开，陶思瑶没做丝毫犹豫地跟上步伐。 “等等！” “还有事？” “瑶瑶，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陶思瑶仰头等待。 陶父喉结涌动，嘴唇几番嗫嚅却始终没能开口，冷风呼呼吹过周身，带来阵阵寒意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刚才还暴跳如雷的陶美此刻居然也安静下来，面色期待的看着陶父，周围上前的秘书保镖等人很有眼力劲的齐齐退后留出空间。 半晌，陶父还是难以启齿。 陶思瑶纳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爸，你要是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陶美也失去耐心，迈步上前，清了清嗓子发出警告：“陶思瑶，其实我爸要说的很简单，这辈子你不能踏足燕京，一步都不行，至于全国其他地方都随意，我们陶家会给你提供一个舒适安心的生活工作环境，毕竟怎么说你身上也有陶家的血，听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陶思瑶和顾俊飞双双陷入宕机模式。 顾俊飞脱口而出：“可笑，凭什么？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们去哪？” “就凭我们家在燕京，你的存在对于我们家来讲是个特殊情况，我妈不希望你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为杜绝一切意外，所以才要求你不能去燕京，难道不合理吗？” “合理个屁啊？我劝你最好把脑子从脚后跟拿出来再用一次，那样就肯定不会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陶美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向陶思瑶：“你答不答应？这事对你来讲好像没什么坏处，全国这么大，去哪生活不都一样，何必非要去燕京呢，就算去了，你又能干什么，我爸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再回去。” 陶思瑶的视线越过陶美，落在身后的陶父身上，锐利的眼神宛如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竟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敢与其对视。 山野间气流涌动，风声愈发强烈，吹得人有点踉跄，乌云遮住阳光，使得天色开始黯淡。 收回视线，陶思瑶轻笑出声，声音铿锵有力：“陶美，帮我转告你们家，我陶思瑶和你们没有丁点关系，而且你们也大可不必担忧我去骚扰，如果有办法，我宁愿彻底斩断身上和这个男人的血脉关系，而且你们也没有资格控制我的生活，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陶思瑶，你别太狂，我们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陶美面容狰狞，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觉得我怕死吗？” 陶思瑶声音紧随其后，这还是顾俊飞第一次看到她发怒，多年积压的苦难和沉默在此时彻底迸发。 “我告诉你，这些年我受的罪不比死亡轻松，如果真的有那天到来，我娘一定会来接我，我会和她在地下团聚，你说，这很可怕吗？” “……” “你的条件我不答应，我的人生我会自己做主。”陶思瑶利索潇洒地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又折返回陶父面前：“今天我就当跟你没见过面，以后你也别再来我娘的坟前，我嫌恶心，还有你不是不想在燕京看到我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燕京我一定会去，到时候最好是你亲自过来给我收尸，我等着！” 前所未有的微笑出现在陶思瑶脸上，这些年的苦难，思念，挫折，在此刻都随着刚才的咆哮声彻底冲出体内。 一直以来，家人都是陶思瑶的精神支柱，即便眼前这个父亲再混蛋，她内心深刻依然保持着一份原始的血脉之情，可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以物质条件换取不再见面的要求，这一刻她发现，那些情绪有多么可笑。 “顾俊飞，我们走吧。” 顾俊飞跟在陶思瑶身旁朝山下走去，抛弃执念，褪去不堪外壳的陶思瑶仿佛重获新生。 风声逐渐平息，温煦的阳光击穿云层重新倾洒大地上，带给人丝丝暖意，似乎在迎接一条崭新的灵魂。 “顾俊飞，你会支持我吗？”走在山路上的陶思瑶突然停下，回头问道。 “当然，我们是朋友。”顾俊飞毫不犹豫：“其实我早就想去看看祖国的心脏，不如我们俩一块去，争取天天在那些人眼前晃悠，气死他！” “对，气死他！” 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顾俊飞倍感欣慰，朝山上投去目光。 还别说，今天陶父一行人的作用还真不小。 以前的陶思瑶总是喜欢把自己包裹起来，而今天她主动打碎这层包裹自己的蛋壳，一个崭新的陶思瑶就此诞生。 山上。 陶美使劲跺跺脚来到陶父身边：“爸，你看她居然敢跟我顶嘴！” “随她去吧，女大不由爹，反正你已经把话带到，至于她愿不愿意听也无所谓。” 陶父语气深沉，眼神中闪过几分凌厉，一股强有力的威严自身体迸发，压得周围人有些喘不过气。 “那我要是把这话和我妈说，她可没好果子吃，到时候你不能护着她。” “高考之前，谁都不能动她，包括她身边的人，瑶瑶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应该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不去燕京，我就能保她一世富贵。” “她要是一定去呢？”陶美追问。 陶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放在兜里的手俨然攥紧，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回头点上三柱香插在坟前。 第53章 算了，还是请作弊器吧 坐车回到招待所已是中午，闫明，冯百里和冯千里都不在房间，桌上留有纸条，他们已经出门继续打探市场，午饭只能由他们两个单独解决。 “想吃什么？我请客。”顾俊飞笑道：“昨天那个餐馆的味道不错，要不再去一次？” 站在窗口处的陶思瑶拒绝：“你看，有人来接我们去吃饭，顺便给你介绍位朋友。” 顾俊飞好奇顺着窗口向下看去，一辆银灰色的别克牌轿车映入眼帘，让人惊叹。 当下这个年代背景，别克牌轿车绝对是正儿八经的豪车，纯进口，没点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人摸都摸不到，这可不是单靠有钱就能买到的玩意，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提着皮箱从车上下来，朝招待所里走去。 很快，敲门声响起。 “思瑶，这是你要的东西，这么多年我都一直给你保存着，看看有没有少。” 陶思瑶雀跃地接过皮箱打开，里面全都是各种数学书和演算稿纸，还有密密麻麻的信件。 “太好了，都在这。” 趁陶思瑶全身心投入到归整中，时不时还抽出一本数学书看个不停，年轻人则是看向一旁的顾俊飞，使了个眼神，两个男人很有默契悄然离开房间，来到隔壁。 “来一根？” 面对年轻人的邀请，顾俊飞微笑礼貌摆手。 “你叫顾俊飞对吧？我叫邵泽中，是思瑶以前的朋友，后来她家出了点事，我们也就断了联系。”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面。”顾俊飞好奇问道，但很快恍然大悟：“你最近和陶思瑶有联系，是她告诉你的。” “怪不得人们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呢，就是省事，说实话我真羡慕你，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陶思瑶开口找我帮忙，这丫头犟得很，当年她母亲去世的时候要不是我发现，她都想自己操办。” “那我还真是荣幸。” “哥们，你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昨天晚上她突然找我，为的就是你。”邵泽中笑道：“听说你被出版社的两个小杂毛给欺负，还动手了？” “两个狗仗人势的家伙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听思瑶说你在那边学校里没少照顾她，说明你俩是朋友，思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出版社这事我来帮你处理，走，我跟你去一趟，咱们直接去找总编，晾他也不敢不给我面子，到时候要杀要剐，你说了算。” 邵泽中把胸膛拍得震天响。 “两个破编辑也敢随便欺负人，我看他们都不想在尚海混了。” 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个大院子弟，但凡家长职位不够高，都培养不出他这种性格。 事情走到这一步，顾俊飞也不介意跟着对方去把事情解决下。 他可没有闫明那种稀奇古怪的“自尊”，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现在就走？” “走。” 邵泽中也是个实干派，当即起身，路过陶思瑶房间还想打个招呼，可此时的她早就沉浸在数学书中无法自拔，随便答应一声。 路上顾俊飞和邵泽中商量好先由他出面要回稿子，要是不成，那再由他出面。 毕竟这是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一上来就麻烦别人。 车子抵达尚海出版社。 明显不是这里工作人员的二人很快引起其他人注意，顾俊飞也在其中搜寻到杜宇和方敏慧二人的身影，正巧对方也投来视线。 “是你？你来干什么？” 方敏慧面色不善，她正准备要去找顾俊飞，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过来，某些事情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昨天我说过要来拿稿子，既然你们看不上我的作品，那我可以另投其他出版社，请把稿子还给我。” “我并没有说你的稿子不好，我只是想进一步修改，你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方敏慧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知心大姐姐模样劝道：“一部优秀的作品从诞生到出版，期间会经过编辑多次审核提交，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的制度，你先回去，等我们最终审核之后再给你一个准确答复。” 顾俊飞嗤笑一声。 真是毫无营养的废话，短短两万字的稿子从寄来到现在整整十天有余，这么久别说审核修改，就算是重写两遍都绰绰有余，你却还让我等，你们这些编辑都是属蛆的吗？ “我再重申一遍，我拒绝和你们尚海出版社合作， 也不需要你们帮我审核修改，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的稿子还给我，听明白了吗？” 顾俊飞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宽敞的办公室全都听的一清二楚，疑惑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一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摘下眼镜蹙眉道：“这位小同志，这里是出版社，请不要吵闹，方敏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拿了人家的稿子？” “我没有。” 方敏慧冲到不远处使个眼神，杜宇赶忙跑去隔壁办公室。 “小同志，你的稿子是哪篇？” “名字叫《雪豹》，是我拜托故事会的主编董勇交给你们出版社的。” 此话像是按下遥控器，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汇聚在他的身上。 “《雪豹》？是那部战争题材小说吗？” “不会吧，写出这种题材小说的作者居然这么年轻？那我这些年算什么？” “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个高中生，啧啧啧，果然人比人，气死人，我还写个屁啊，回家种地算了。” “也说不定是他找的枪手呢，就是为了出名。”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苍蝇般嗡嗡嗡响个不停，顾俊飞不予理会，更不会愚蠢到和他们解释，有时候连钱这种东西都会被人讨厌，更何况是人呢。 “主任来了。” 杜宇像是皇帝出行前的太监高呼一声，方敏慧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溜烟跑过去。 “主任，这小伙子自称是《雪豹》的作者，我觉得不像，他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学生怎么可能写出这种战争题材小说呢，我怀疑他是抄袭，或者是找抢手代写，还敢来咱们出版社吱哇乱叫，最好把他抓起来关几天！” “小伙子，你解释一下。” 又是解释？ 顾俊飞无语翻个白眼，估计这帮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对待自己永远只有这两个字。 算了，还是请作弊器吧。 第54章 成功签约 顾俊飞退后一步，亮出自从进来就一言未发的邵泽中。 “你又是谁？” 主任疑惑看向邵泽中，脸上满是怒气，他本就因为顾俊飞来出版社闹腾这事心生不爽，堂堂的尚海出版社怎么能随便被人闹腾呢，传出去的脸往哪放？ “老王，你是怎么看门的？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往里放，你还想不想在这干了？” 看似在朝门外吼，实则针对谁不言而喻。 “我警告你们，出版社不是你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关于这篇稿子我们自然会进行讨论，那个……你叫顾俊飞是吧，这样，你把后续的稿子全都拿过来让我们进行审核，回去等消息吧。” “段展鹏呢？他今天没来上班？” 邵泽中一开口，众人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段展鹏可是他们这里的总编兼副社长，社长一般是由政府内某个人物担任，忙得很，通常不会过来，他们也只是在年会上见过一面，平常是由副社长总览全局，这个年轻人张嘴就直呼副社长大名，如此情况着实耐人寻味。 “你……你是谁？” “你用不着管，他今天没来上班吗？” “噔噔噔。” 皮鞋脚踏地面的清脆声从背后响起，众人扭头看到一个手提公文包，身着中山服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他刚要开口询问，瞬间看到邵泽中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亲切地笑道：“泽中，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鹏哥，我今天是来专门找你的。” “专门来找我？”男人明显就是段展鹏，上前拍了拍邵泽中的肩膀：“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来来来，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前两天有朋友送我两盒好茶叶，一会你都拿走。” “算了吧鹏哥，别说你的办公室，你要是再不出现，我估计一会都得被人给撵走，没想到这个出版社比政府大楼都权威。” “这话从何说起？” 瞅见邵泽中一脸不快，说话夹枪带棒的模样，再看看周围人投来的怪异眼神，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段展鹏岂能看不出这里面有猫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顾俊飞身上。 这个年轻人站在邵泽中身旁，显然是整件事情的参与者。 “小同志，还没请教你……” “我叫顾俊飞，是小说《雪豹》的作者。” “你就是《雪豹》的作者！”段展鹏同样露出惊讶神色，展现出和方敏慧截然不同的欣喜表情：“同志，你是来签约的吧，我们出版社非常看好你这部作品，还有很多细节问题我想跟你讨论，你放心，我们尚海出版社资历雄厚，你把这本书投给我们也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这部作品一定能做到双赢。” “不，您误会了，我今天和邵泽中来此的目的是想要回稿子，另投其他地方。” “为什么？”段展鹏诧异万分：“难道你对我们出版社开出的条件不满意？那我们可以再谈，这都好商量。” 段展鹏语气诚恳。 一部好作品能够给出版社带来多大的社会影响和经济利润不必多言，作为一名在行业内名气不小的总编光是看到《雪豹》的开头就断定这本书一定会大火，之前他还考虑是不是派人去和作者面谈，没想到人家主动前来，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更关键的是，明显他和邵泽中认识，那这事就更值得琢磨。 “泽中，还有这位小兄弟，咱们到我办公室慢慢聊。” “就在这说吧，省的有人说我俩是来撒野的。”邵泽中斜眼瞥了下刚才的主任，故意开口。 主任脸色发绿，傻子都能看出这人身份不一般，连副社长都得拿好话供着，更何况自己。 顾俊飞也笑道：“没错，你们把稿子给我就行，至于条件什么的我压根听都没听说过，你们出版社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我的身份和能力，还想把自己的名字加入作者一栏上，由此我对你们已经失去基本信任，强扭的瓜不甜，何必非要往一堆凑呢？” 面对方敏慧和杜宇不断投来的哀求眼神，顾俊飞直接选择无视。 男人嘛，有仇就得尽快报，在心里憋个十年八年，还不把人给憋疯了？ 邵泽中也幽幽道：“鹏哥，我看你也是时候整顿下这帮人，好好的一锅汤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在里面瞎搅和，不然早晚给你惹大麻烦，影响你进步。” 段展鹏强行按下心中愤怒，回头冷哼道：“方敏慧，这个任务在会上是你和杜宇主动接下来的，现在却弄成这样，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顾俊飞掏掏耳朵。 “解释”这两个字他几乎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原来根在这啊。 “总编，我……” “我现在不想听。”此刻的段展鹏像极了21世纪的那些小仙女，大手一挥：“回去给我写一份书面报告，两个，不，一个小时后上交，等待处理结果。” 话罢，转身看向顾俊飞笑道：“小兄弟，先不要生气，我们可以再谈谈，我亲自和你对接……泽中你帮忙劝劝你这位朋友，这本书写的确实不错，我们尚海出版社真的非常看好，而且你了解我们，我们的实力绝对没问题。” 邵泽中把问题丢给顾俊飞。 思索片刻后，顾俊飞也点头答应。 抛去杜宇和方敏慧这两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尚海出版社的实力毋庸置疑，钱老的《管锥编》，莎士比亚全集译本，还有初高中各类教材，在1981年，尚海出版社出书约4000种，占全国八分之一，光是这一数据就很说明问题。 很快。 在段展鹏的主持下，一份崭新的合同出现在眼前，千字10块，和相关版权问题全都得到顺利解决，无论是看在《雪豹》的作品质量还是邵泽中的面子上，这个条件让顾俊飞十分满意。 随着在合同下写上自己名字，合作正式达成。 “顾俊飞同学，你可是我们出版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作者，稍后你可以将全书文稿都寄过来，审核无误后我马上安排财务给你打款。” 段展鹏握住顾俊飞的手不停晃悠，脸上写满兴奋。 “没问题，我回去就把稿子寄过来，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这点你放心，我可不是外面那两个蠢货，我坚信这本书一定会超乎想象，如果你后续还有作品的话，还请优先考虑我们。” 顾俊飞没有直接答应，只是点头微笑，和邵泽中转身离开。 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口，段展鹏刚才还微笑的面容瞬间冷若冰霜，重重松了口气，叫来秘书。 “小王，我记得咱们出版社准备在偏远地带开设工作点的计划，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有7个工作点都已做好准备，人员设施也都基本规划完毕，不过最远的苏南地区还没有人报名，那里条件艰苦，大家都不愿意去。” 段展鹏放下茶杯，蹙眉严肃道。 “那怎么行？上个月我刚参加过市里会议，市领导对文化建设相当重视，我们出版社必须要紧随市里工作的脚步，绝对不能拖后腿，条件差是借口吗？当年革命先烈击败强敌创建美好国家，他们的日子苦不苦？” 秘书眼珠一转，当即建议：“我看杜宇和方敏慧就挺合适，他们工作经验丰富，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嗯，去办吧。” 第55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回到招待所。 听说出版社的事情顺利解决，陶思瑶也由衷感到高兴。 恰逢此时出去的闫明也回来，像是霜打的茄子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走在最后面的冯百里肩上扛着个大麻袋，刚进门就重重扔掉，背心都被汗水浸透，冲进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就是一顿猛灌，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啥情况？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顾俊飞看出不对劲，纳闷道。 冯千里年轻沉不住气，梗着脖子怒怼：“跟你有啥关系，你一个学生瞎打听什么？” 咣当。 话还没说完的他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哥，你打我干什么？” “吃枪药了？有本事刚才怎么不吼？回来跟自家人横，我平时就这么教育你的？”冯百里一把将弟弟拽过来，又给上一脚：“没人家顾俊飞，你能来尚海转悠？道歉！” “对不起。” “滚回房间去，小兔崽子还敢龇牙，让你背点东西跟要命一样。” 冯千里不敢反驳，悻悻起身离开，冯百里这才准备开口，只是一抬眼便看到邵泽中这个陌生人，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事，都是朋友，有话尽管说，闫明呢？” “闫总在楼下坐着抽烟。”冯百里哭丧着脸：“顾总，我们这次可是被坑惨了。” “有话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冯百里稍作停顿，这才开口道出事情原委。 今天他们去百货商场和南径路又转悠了两圈，发现之前那个姓白的老乡还真没说谎，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双方中午继续吃饭喝酒拉近关系，期间闫明还擅自做主和对方签了份所谓的合同，还预付给对方600块定金。 “顾总你看，那个姓白的说好要给我们最时髦的夹克衫，可到手的却是这些破烂。” 顾俊飞蹲下打开麻袋，不由眉头紧蹙。 用破烂形容这些东西都是夸赞，这里面完全就是一堆垃圾，顾俊飞唯一能想到的用途就是把这些东西都剪开当抹布，不，当抹布都有点不合格。 “这些玩意居然要花600块？还只是定金？合同呢？” 冯百里红着脸从兜里掏出叠好的合同递来，陶思瑶也好奇凑上前和顾俊飞一同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上面对于货物的数量，质量都没做任何规定，资金倒是写的明明白白，先付一半定金，收到货后再付一半，共计1200块。 完完全全的骗局。 “去把闫明叫上来。” 很快，满脸沮丧的闫明踏入房间，垂头丧气不敢直视，只是默默找个角落蹲下，一言不发。 “顾总，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要钱，咱们怎么办？”冯百里凑近道：“要不跟他干一架，这帮骗子，不得好死！” “这又不是高阳县，人生地不熟的动手打架，你嫌自己命太长是吗？”顾俊飞语气干脆：“给钱。” “不能给！” 闫明双眼通红，不服气怒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点燃的炸药包即将爆炸。 “顾俊飞，凭什么给他们！” “就凭已经跟他签了合同，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手印。” “我喝多了，他们骗我签的！” “那他们有没有拿刀对你进行人身威胁，逼你签字？” “没有，不过我喝多了。” 闫明反复强调，顾俊飞微微摇头，没有胁迫 ，只有自愿，就算报案也是个糊涂案子，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耗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对方那帮人还算讲究，明明可以直接抢，偏要弄个合同出来，还装模作样的发货。 走到闫明跟前拍了拍他肩膀，劝道：“算了闫明，男子汉大丈夫，做了要认，更何况我们也没时间跟他打官司，听我的，这个亏就认了。” 闫明一脸憋屈，满肚子委屈想要迸发又忍不住，最终跺脚离开。 “老冯，你去把钱给他们，然后回房间看着点，这钱算我的，顺便把这堆破烂扔掉。” 等冯百里离开，顾俊飞不怒反喜，让陶思瑶纳闷：“都被骗钱了，你怎么还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这钱骗的好。” “怎么说？” “要是能用区区1200块钱换回闫明以后做事小心谨慎的话，你说这钱值不值？”顾俊飞笑道：“说不定他还能因此发愤图强，苦学文化知识，别说1200，翻倍都行。” 一直没开口的邵泽中对顾俊飞这种乐观的人生态度感到意外，更是有些欣赏。 那可是一千多块钱，普通家庭不吃不喝三年才能攒下来，他却表现的如此风轻云淡，这份定力非同一般。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生意人。” “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而已，算不上生意。”顾俊飞回应：“让你见笑了。” “市场管理局那边我也认识些朋友，要不我出面打个招呼，这钱应该能要回来。” “初次见面，怎能一直麻烦你？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必了。”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邵泽中想想，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人名和地址：“这是我朋友，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你可以去找他，到时候报我的名字，先别急着拒绝，这笔生意我要占股4成，怎么样？” “光提供货源可占不了4成。” “那还需要什么？” “运输！” 好不容易碰上一位公子哥，这个机会可得把握住。 顾俊飞随后将自己在几个县城的渠道和盘托出，采用层层外包的批发方式进行售卖的计划听的邵泽中频频点头。 “我承认，我们那里的经济实力和尚海这地方没法比，但男女在追求时尚这方面的心态都大差不差，只要有稳定，质量好的货源，根本不愁卖，你把货运到云州市，我负责从云州市取回来，你直接占股4成，每月一结账，如何？” 邵泽中原以为自己出社会够早，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都见识过不少，可像顾俊飞这样才19岁就把生意做的如此通透之人，着实是第一次见。 “没想到你不仅是个作家，还是个出色的生意人，思瑶，有他跟着你，我可以放心。” “瞎说什么。”陶思瑶俏脸微红。 “哈哈哈，这有什么害羞的，我觉得你们俩挺合适。” 邵泽中冲顾俊飞伸出手。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56章 这算表白吗？ “呜……” 在火车充满力量的怒吼中，一行人启程回家，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顾俊飞心情不错。 这次出来4天，可谓是收获满满。 搞定《雪豹》的出版事宜，还和邵泽中达成服装合作，最重要的是，一直禁锢在陶思瑶身上的那层壳也随着和父亲的见面彻底消散。 人就是这样，一直以来总是害怕某些东西，在内心反复演练紧张万分，可真正面对之后才发现，那些让自己噩梦连连的东西只不过是纸老虎而已，一戳即碎，根本不值一提。 “喝口水，别老是一直盯着书看，小心眼睛近视。” “嗯，我解开这道题就休息。” 陶思瑶冲顾俊飞微微一笑，继续沉浸在眼前的《导数分析》书内，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看的顾俊飞格外头疼，估计也只有陶思瑶这样的天才能够沉浸其中，这要是换成他自己，估计比杀了他都难受。 从背包里拿出个黑色袋子悄悄放在陶思瑶身边，顾俊飞把软卧门关上，来到隔壁包间。 推开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我靠，闫明你什么时候变成酒鬼了？” 顾俊飞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42°，仰头干掉。 “我这是在锻炼自己的酒量。”闫明打个酒嗝，认真道：“这次我来尚海主要有两个收获，一是酒量，二是文化，那个姓白的趁我喝多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骗我签下合同，我当时也就随便看了一眼，哪知道这家伙会在合同上做手脚。” “不错，学会反思了，不过酒量这个东西是天生的，你还年轻用不着练这玩意，生意上的事情千变万化，你以后多被骗几次就习惯了，当然基本文化还是要有的，等这次回去你把那些武侠小说扔掉，看点别的。” “你说我应该看什么？” 提笔翻开本子，顾俊飞思索片刻后写下，旁边的闫明边看边念：“孙子……” “还有兵法，要连起来读……”顾俊飞快速写下几个书名笑道：“你暂时就读这些，做生意其实和打仗差不多，讲究个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通俗讲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另外多看看当天的报纸，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爹，你的家庭条件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高出不少，要善于利用。” “行，我回去就看。” 闫明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优渥的家庭背景而感到不自在，这次被骗的经历恰好在他内心埋下一颗不甘的种子，还成为他想要学习文化的动力，光从这一点来讲，顾俊飞还真有点感谢姓白那家伙的完美助攻。 “老冯，你也别闲着，有时间同样多学点文化，咱们不能一辈子就窝在小县城里，想往出走，肚子里得有东西，要不然走哪都是个棒槌，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要和外国人打交道。” 顾俊飞说完看了眼正在呼呼大睡的冯千里，睡得那叫一个踏实。 “顾总您放心，我回去也多读书，多看报，保证不给你拖后腿，还有这臭小子，我也看着他点。” “知道就好，以后你要是能力不足，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顾俊飞正色道：“跟尚海那边的人都联系好了吗？” “那位老板姓郭，他看在邵泽中的面子上可以先给我们一批货试试水，按照时间推算，后天就能到达云州市，到时候我们负责把货接过来进行销售。”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方式把服装散出去，价格方面由你来定，这次的利润分配就按照邵泽中四成，咱们三个每人两成。” “顾总，邵泽中那边要四成也太多了点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家解决货源和运输两大难题当然要的多，而且你还别不服气，这还是看在陶思瑶的面子上，否则人家要5成都不过分。”顾俊飞安抚道。 “先把销路打通，后续我自然有主意，要想赚大钱就得做到生产销售一条龙，最好还能自己创立品牌，不过这些都太遥远，先顾好眼下的事情再说，老冯，你可不许给我发牢骚，你要是不想干就趁早说，别在关键时刻给我撂挑子。” “嘿嘿，顾总您别误会，我当然要干，我还想着以后跟着您赚大钱呢。” 冯百里嬉笑解释。 他心里也有笔账，这次的生意绝对比杏干还要好，说不定到年底就能当半个万元户。 反正只要跟着人家顾俊飞，保证错不了。 火车上有饭菜，顾俊飞给众人买了一些，拿起其中一份来到这陶思瑶所在的包间，敲了敲。 哗啦。 门被推开，顾俊飞笑道：“该吃午饭……” 剩下的话全都被顾俊飞给咽回肚子里，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 眼前的陶思瑶褪去平时经常身着的蓝灰服装，换上自己刚才放在她身边的橘黄色连衣裙，裙子很好的将陶思瑶修长完美的身材衬托出来，一丝一毫都显得是那样好看，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整个人像初升的太阳，闪耀周围。 再搭配上她精致的五官面容，哪怕是那些女明星都不遑多让。 “好看吗？” 察觉到顾俊飞炙热的目光，陶思瑶俏脸微红地问道，顺便还转了个圈，嘴角微微上翘。 她已经很久没穿过如此鲜艳的裙子了，今天看到身旁的袋子好奇拿出来才发现。 “好看，真的好看，就和年画上的仙女一样，我当时看到这条裙子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适合你，果然不出我所料。” 顾俊飞对自己的眼光还是相当满意的。 “哪有那么夸张？” 女孩子无论什么岁数都喜欢听好话，陶思瑶抿嘴发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美艳倒影，她有些心花怒放。 “真的，我想看一辈子。” 属于年轻人的冲动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空气仿佛都凝固，陶思瑶愣在原地，眼眸中一汪秋水随之荡漾起波浪，整个人顿时都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嗖的一下冲到铺位上用被子把自己给盖住，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做没听到，自然也不用做出反应。 重点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啊！ 包间陷入沉默，只剩下火车“光吃光吃”的动静，顾俊飞在一旁直咧嘴，心跳也跟着不断加快。 这算表白吗？ 第57章 立冬 1981年11月7日，立冬。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早上的顾俊飞醒来用被子裹住自己，听着窗外北风呼啸而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母亲王淑娟进来再三催促后，这才把藏在被窝里暖和的衣物快速往身上套，完成整个起床过程。 “爹，娘，今儿这天可真冷啊。” 边吃饭边看报的顾建设笑道：“那可不，今天是立冬，多穿点，小心感冒。” “儿子，来试试娘刚给你买的棉夹克。”王淑娟拿出衣服给顾俊飞穿上，眉眼间尽是笑容：“我儿子长得就是俊，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大闺女。” “孩子还小，你说这些干什么？” 顾建设出声打断，和妻子对视一眼，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道：“最近好像没看见上次那个姑娘过来找你，你们闹别扭了？” 上个月从尚海回来，父母因为工作太忙并没有去接，恰好陶思瑶的哥哥也没过去，顾俊飞干脆带着陶思瑶来到家里随便做几道菜吃饭，万万没想到，中途父母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那饶有深意的目光看的陶思瑶坐立难安，还没吃完就急着离开。 自那以后，父母便对陶思瑶印象深刻。 王淑娟顺着丈夫的话往下说。 “是呀儿子，我看那小姑娘挺不错的，人长得好看，也懂礼貌，一口一个叔叔阿姨，一看家里面的父母就很有教养，最近怎么不看她过来找你？” “娘，我才19岁，您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19岁也不小了，你爹19岁的时候都跟我……”王淑娟差点说秃噜嘴，赶紧拉回来重新道：“反正我和你爹还真不反对你谈恋爱，早点结婚生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趁我和你爹还年轻，还能帮你带孩子。” “娘，我上学快迟到了，先走一步。” “路上滑，慢点。” 迎风骑自行车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尤其还是北风，顾俊飞不得不调动身体上每一块肌肉，等抵达学校，大冷天愣是冒出一身汗。 踏入教室。 习惯性朝角落看上，正好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陶思瑶的目光撞上，二人相视一笑。 自从上次在返程的火车上说过那句“我想看一辈子”后，二人的关系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能清晰感受到双方之间距离捅破窗户纸就差伸手一戳的地步，但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捅破。 “给，这是今天的柯南小故事，我还在里面添加了点恐怖元素，你可不要被吓哭。” “我哪有那么脆弱。”陶思瑶欣喜地接过：“《雪豹》有消息了吗？” “有，上海出版社那边给我回信，说是会派人过来和我面谈，算算时间也就这几天，还问我有没有新作品。” “那你有吗？” “当然，这是我熬夜写出来的开头，还是老规矩，你帮我校稿誊抄，我这手字着实上不了台面。” “潜伏？” 望着信纸上的书名，陶思瑶不禁念出声，收好稿纸准备晚上再看，她现在已经习惯每晚都读着顾俊飞的作品进入梦乡，无论是《镖行天下》的武侠世界，还是《雪豹》的战争场面都能带给她无与伦比的惊喜。 相信这本书也一定好看。 “对了顾俊飞，你今天放学能不能抽出时间去趟我家，我哥想见你。” “你哥？”顾俊飞纳闷：“他没说什么事吗？” 陶思瑶摇头。 随着班主任施广成出现，苦逼的高三课程再度开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在讲解过一番习题后，施广成还是习惯性的让顾俊飞上讲台和大家分享一些解题思路，唯一不同的是，何国强没有离开教室。 在经过老师的苦口婆心和家长的棍棒教育后，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待在班里，至于他能听进去多少，也只有自己知道。 “铛铛铛……” 中午放学的钟声一如既往的准时敲响。 “同学们，下个星期一是我们的第二次模拟考试，大家要调整好状态参加，我对大家有信心。” 施广成说完起身离开，学生们也抓紧时间冲向食堂排队，整整一上午用脑学习，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少人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头牛都吃的下。 “顾俊飞，这是我整理好的地理笔记，针对接下来的模拟考试应该会有帮助，其中用红笔标出来的内容是你的薄弱处，你可以多看看。” 蒋玉兰递来个硬皮本，钱大明也把做好的政治笔记放在桌上。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形成默契，顾俊飞擅长英语和数学，他们二人则是把地理和政治笔记做好，每天都交换背诵。 “多谢。”收下笔记，看着明显还有话说的二人，顾俊飞笑道：“有话就直说。” 蒋玉兰瞥眼赵静座位，看到她不在班里这才道：“我组了个学习小组，大家平时互帮互助，讨论一些题目什么的，当然有不会的问题也想麻烦你帮忙，赵静听说后也想参加，这事你同意不？” “这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再说学习小组这事咋不叫我和陶思瑶呢？我俩也想参加。” 钱大明苦笑一声：“顾俊飞，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现在是作家，陶思瑶又是全校第一，你俩要是跟我们凑一块的话，我们真心有压力。” “对对对，真有压力。” 蒋玉兰相当赞成。 她也不是没想过邀请。 可不知为何，明明顾俊飞和陶思瑶跟他们是同龄人，更是一个班的同学，可每次面对他俩人，总是会让人有种看见家长和班主任的压迫感，一想到原本大家私下学习聊天心情还挺放松的场景突然加上顾俊飞和陶思瑶，大家瞬间就开始紧张起来。 顾俊飞无奈微笑表示理解。 想象一下，你和小伙伴们聚在一块聊天学习，偶尔还插科打诨，旁边突然多了个家长，那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从灵魂角度来讲，自己和他们确实有着不少代沟。 “好吧，这件事我和陶思瑶不掺和，至于赵静更和我没关系，你们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我知道了。”蒋玉兰干脆道：“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带她，她这个人不好，老是喜欢说别人的坏话，上次还污蔑陶思瑶和外面的混混有瓜葛，可她就是不承认。” 顾俊飞点头，蒋玉兰和钱大明转身拿上饭盒去食堂，再晚点连汤都喝不上。 “走吧，我们也去吃饭，我让冯百里准备了火锅，这天太冷，吃点火锅暖暖身体。” 二人并排走出校门，浑然没发现有道身影正跟在他们身后。 第58章 我要去告发你们！ 来到当初制作杏干的房子，这里的杏干早就在去尚海之前便处理完毕，现如今偏房内整齐堆放的全都是冬款服装，全都是来自尚海的新潮款式。 听到外面有动静，冯百里从屋内出来。 “顾总，思瑶，你们来了，快进屋。” “老冯，闫明到了吗？” “闫总一大早就来了，正在屋内看书呢，火锅也都准备妥当。” “走，进屋聊，这天真是说冷就冷。” 刚进屋内，热气扑面而来浇灭身上的寒冷，桌上的铜火锅在炭火加持下正在不断翻滚沸腾，周围摆着三盘切好的牛羊肉，其他配菜若干，闫明正在桌边对着本《孙子兵法》看个不停，手边还有半杯白酒。 “我说闫明，你小子还真喜欢上喝酒了。”顾俊飞坐在桌旁调侃：“你要是变成个酒鬼，我可真没脸再去见你爹娘。” “哪的话，喝点酒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真别说，这孙子兵法确实有点说道，我发现生活中好多事情都能用得上。” 闫明把筷子递给顾俊飞，顺便也给他倒上一杯这才开口：“至于我爹娘那边大可不必担忧，自从我天天起床就看报，没事就看书的情况下，他们现在对于我的表现是相当满意，我爷爷还不止一次夸过你，让我请你到家里面吃顿饭，陶思瑶，你来点不？” “我也想尝一口。” “大作家，你看看人家，这才叫女中豪杰。” “尝个滋味就行，你给她倒那么多干嘛。”顾俊飞一把抢过酒瓶，好家伙，还是茅台：“老冯，你也来一杯，这段时间你最辛苦，外面天气这么冷，你还每天送货。” 冯百里早就馋这一口，双手捧杯递过来笑道：“应该的，这是咱自己家的买卖，只要能赚钱就好。” “最近生意怎么样？” 顾俊飞夹筷子把羊肉塞到嘴里，热气腾腾的羊肉蘸着芝麻酱，味道那叫一个香。 “相当不错，这批服装的质量，款式都没的说，外面那些顾客几乎都抢疯了，拉出去的货没一上午就能卖空，为避免太过招摇，我现在控制着数量，免得引人注意，另外我还让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争取不和打投办的人碰上。” “利润呢？” 一提起利润，冯百里乐的连吃羊肉都顾不上，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奈何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出此刻的心情。 “10倍，整整10倍的利润啊，咱们这次可真的要发财。” 对此，顾俊飞面色如常。 踩在风口上，连猪都能赚钱，更何况他们，10倍的利润看似不少，实则在当下大环境中也只能称之为小打小闹，他们这些倒腾服装的小老百姓也就赚个辛苦钱，真正赚大钱的是那些能够搞到批文的家伙。 举个例子。 在价格双规制的大背景下，一批产自燕京钢铁厂的螺纹钢在计划内的价格是300块钱一吨，计划外的价格却高达1300块一吨，有能耐的人弄到计划内的1万吨螺纹钢批文，出门就能卖1300万，扣掉成本，一份批文净赚1000万。 这是何等恐怖。 21世纪国内不少富豪家族就是靠这个发家致富。 “顾总，您看着好像有点不高兴？要不我再把价格提高一点。” “价格是要根据市场需求所定，在座各位说了都不算，我让你一条裤子定价一千块，你觉得能卖出去？”顾俊飞笑道：“就按照现如今的价格也挺好，慢慢来，等我们什么时候能做出自己的品牌再去定价也不迟。” 冯百里连连点头。 “另外你再物色一些人，咱们的生意迟早要做大，到时候少不了要人手，挑点机灵老实的，最好能有一定文化，具体你自己看着办，还有，工作地点也要进行改变，以前那种走街串巷的模式要逐渐取消，最好能租下几间门面房，做个招牌，依法纳税，才能让生意长久……” 冯百里放下筷子拿出小本子，一字不落的将顾俊飞所讲全都记下，这都是将来的生意模式发展，他得好好学。 “暂时就这些，我要上学，闫明要抓紧时间提升文化，我俩都没时间也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当下的事情全都要靠你操办，只要你能干得好，工资方面我不会亏待你，这一点你应该心里有数。” “是是是，我一定听顾总吩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顾总和闫总的期盼。”冯百里举杯一饮而尽，擦擦嘴这才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汇报，之前顾总您让我为咱们的杏干秘方找个买家，最近有人跟我打听想见一面。” “对方是谁？” “说来也巧，就是之前见过面的大龙商贸公司经理，贺远。” 原来是他啊。 顾俊飞对此人的印象还算不错，看得出来对方兜里有钱，难得的是并没有有些人的傲气和嚣张，和这种懂得低调的人合作无疑相当稳妥。 “可以，你先和他谈，就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格，一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我已经跟他见面谈过，可他一口咬定杏干生意根本不是出自我手，非要见我背后的人。”冯百里无奈苦笑道：“不瞒您说，这家伙说我这模样气质压根就不像个老板，就算给我穿上龙袍也不像是太子，顶多就是个给人跑腿的伙计，还说要是见不到幕后老板，这笔生意他宁可不做。” 此话一出，顾俊飞和闫明对视一眼，顿觉有趣。 思索片刻，顾俊飞点头答应。 “好，你帮我约个时间，我跟他见一面。” 话音刚落。 哗啦。 厚重门帘被掀开，冷风不留情面的窜进来肆虐屋内，原本还暖洋洋的屋内温度骤降，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谁啊！” 刚往嘴里放块羊肉的顾俊飞差点被呛住，拍案怒吼。 “顾俊飞，你们居然投机倒把！” 幸灾乐祸的吼声传遍整间屋子，顾俊飞定睛看去，赵静居然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这的？” “我当然是偷偷跟着你们来的，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没想到啊顾俊飞，你们居然囤积物资倒买倒卖，投机倒把危害社会，进行扰乱市场经济的非法经营行为，我要去告发你们！” 赵静得意洋洋看着众人，目光最终停留在火锅上，嗅着鼻尖传来香味，不自觉吞口唾沫。 第59章 在谎报情况我抓你！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外面寒风呼啸和屋内火锅咕嘟咕嘟冒泡声。 冯百里惊起立马冲向门外，探查到没人跟来赶紧把院门锁上，进屋一把将赵静推开站在门口，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左手伸进兜里，握住用来拆包装的裁纸刀，下意识看向顾俊飞。 眼见顾俊飞依然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吃着火锅，他的心才稍稍安定。 赵静的到来太过突然，着实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闫明抬头，二话不说将手上的筷子砸过去怒吼：“赵静，你特么有病是吧，谁让你来这的？这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赵静被吓一大跳，眼珠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内心刚升腾起来的那点小兴奋随着闫明的咆哮瞬间消散大半，看着闫明吃人以及冯百里警惕的眼神，一股慌乱席卷全身。 这帮人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你们可千万不要乱来啊，我……我虽然是偷偷跟过来的，但一切都是为了正义，你们这种倒毛倒卖的行为是不对的，劝你们早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顾俊飞笑而不语。 要是她能控制住自己看向羊肉那渴求眼神的话，说不定自己还真的相信这番慷慨激昂。 “顾俊飞，你不会真的要对我下手吧！” 赵静可怜兮兮说着，就要往顾俊飞身边凑，只可惜还没到跟前就被陶思瑶拦下。 “有话就说，离我们远点。” “陶思瑶，我要跟顾俊飞说话，你算哪根葱？” 赵静还想强行突破阻拦冲过去，不料陶思瑶伸手直接将其推开，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满是嫌弃。 “你……” “赵静，陶思瑶说的就能代表我，你就站在那直说吧，没必要靠过来。” “你这人也太小气了吧，好歹我们也是同学，起码也应该让我坐下来边吃边聊才对。”赵静委屈巴巴的开口，旋即讪笑道：“刚才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去告发你们呢。” “你想告发就随便，赶紧滚，别打扰我们吃饭。” 闫明毫不客气冷声回怼，对于这种不请自来的恶人，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没错，这桌饭菜是招待朋友的，我们俩也算不上朋友，因此你还是别来沾边，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俊飞放下碗筷，赵静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人反胃，一时间他也没吃饭的心情，起身拽住赵静胳膊就往拖。 “等等，顾俊飞难道你一点旧情都不念，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你！” “别扯淡了，我早就说过，你喜欢的只是满足自己虚荣心和物质条件的东西，跟我没半毛钱关系，走走走，别死皮赖脸的待在这，我这里不欢迎你。” “顾俊飞！你别把事做太绝！”赵静强行挣扎抓住门框，拼尽全力让自己一只脚待在屋内赶紧道：“这样吧，你给我点封口费，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说，我只要500，不，300也行，反正你们赚钱那么轻松，给我点怎么了？” “赶紧滚。” “别推别推，这样吧，我不要钱，我给你们打工总行吧，你每个月给我工资……顾俊飞，你要是再推我，信不信我出门就去举报你们！” “那你得快点去，别耽误人家下班回家陪媳妇孩子，我就在这等着你叫过来。” 顾俊飞连推带搡把赵静带到院门，末了补上一脚，这才回到屋内。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被这家伙给跟上，真是阴魂不散！” 闫明笑嘻嘻给顾俊飞酒杯倒满。 “大作家，你做事可不谨慎，得罚一杯。” “好，我认罚。” 冯百里面露阴沉：“顾总，要不我找几个人去吓唬吓唬她，免得她那张嘴乱咬！” “不用，赵静他爹在厂子里大小也是个领导，把事情闹大对我们没有好处，找人把西屋的服装转移，她这个人睚眦必报，有很大概率真的会去举报，闫明，这事得你来操作下。” 闫明吞下口羊肉满不在乎笑道：“小事一桩，我就在这等着，都是哥们，他们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 “老冯，去买几条好烟，待会用得上。” 冯百里放下碗筷把偏房的服装一股脑弄走，狡兔三窟这个浅显的道理任谁都明白，早在之前顾俊飞便预料到这种状况，把旁边的屋子也都租下。 几人合力很快处理好服装，刚坐下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打投办的。” 冯百里刚把门打开，四个身着制服的中年人快速冲进来，末尾还跟着得意洋洋的赵静，看的顾俊飞直摇头。 这女人也就空有副好皮囊，完全没有脑子。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种道理都不懂，也就是运气好遇到的是顾俊飞他们，换成任何社会人，估计她得吃大亏。 “有人举报你们这里囤积物资，老实站好，让我们检查，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爹娘是怎么教育的！” 话音未落，一记飞踹直接打断。 “队长。” “队你大爷，给老子闭嘴。”身边的年轻人怒吼一句，觉得不解气又补上一巴掌，表情愤怒的像是要吃人。 下一秒转身，满脸堆笑。 “是你啊闫明，你怎么在这？” “这房子就是我租的，我跟几个同学吃口火锅也算囤积物资？” “不算不算，当然不算，那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闫明眼皮一抬，面无表情道：“既然有人举报，你就尽管查，也好还我个清白，免得人家还以为你在包庇罪行。” “哈哈哈，你净开玩笑，你怎么可能有罪行呢，误会，这一定是场误会，收队，都回去。” “不许走！”赵静双臂张开拦住，指向偏房信誓旦旦：“我明明看见这个房子里大批崭新服装，我还亲耳听到他们在商量如何做生意，你们凭什么不检查！” “小姑娘，看你年纪小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我警告你，在敢谎报情况小心我抓你进去蹲几天，小小年纪就打小报告，长大还了得！滚蛋，该干嘛干嘛去！所有人听好，收队！” 年轻人带人飞一般离开，隐约还能听到对话。 “队长，干嘛不查一下，我觉得那个女孩不像开玩笑。” “去你大爷的，想死自己拿脑袋撞墙去，少连累老子！” 第60章 亲情还是前途，只能选一个 打投办的人来的干脆，走的更加利索，速度快到赵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个领头的见到闫明就和天敌一样，根本生不出半分抵抗。 赵静愣在原地无所事事，像极扑克牌中的小丑。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吃饭啊，滚！” 闫明一把将其推到门外，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赵静六神无主慢悠悠离开，北风呼啸吹得她披头散发，连中午饭都没吃的她此时肚子饿的咕咕乱叫，回到食堂被告知饭菜早就卖光，连一口面汤都没剩下。 拎着饭盒的赵静蹲坐在操场越想越难过，把头埋进膝盖呜呜哭出声。 “赵静，你还没吃饭吧，吃我这份吧，我没动过。” 何国强的出现不亚于凡人看到菩萨显灵，赵静此时献身的心思都有，来不及多说一句，顾不上男女有别，接过筷子饭盒大口大口吃个不停，眼神中的哀怨逐渐转化为愤怒和怨恨。 顾俊飞，闫明，还有陶思瑶，你们给我等着！ 吃过午饭的顾俊飞和陶思瑶回到教室继续上课，对于赵静投来的怨毒眼神视而不见。 双方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方，在顾俊飞眼里和赵静这种高中生斤斤计较简直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写几个稿子赚点稿费来的实在。 大象会在乎蚂蚁的挑衅吗？ 放学钟声敲响。 顾俊飞和陶思瑶结伴来到停车棚。 “走了，坐稳。” “嗯。”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陶思瑶听到这句话后很自然的揽在顾俊飞腰间，感受到她的动作，顾俊飞身形一僵，很快恢复如常，嘴角带着笑容直奔家属院。 陶思瑶带着顾俊飞来到家门口敲门，二哥陶思哲把门打开，以双手满是面粉的形象出现在顾俊飞面前。 “二哥，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今天咱家吃饺子。”面对妹妹的询问，陶思哲笑眯眯轻柔地回答，将目光投向顾俊飞不咸不淡道：“会包饺子吗？” “当然。” “去厨房帮忙，我们家不要白吃饭的，瑶瑶你去房间看会书休息，一会饭好了哥叫你。” “不是说你家不要白吃饭的吗？” “滚犊子，你跟我妹有可比性吗？” 顾俊飞嘴角笑笑也没在争论，褪去外套卷起袖子洗好手来到厨房，作为大哥的陶思云正在揉面，看到顾俊飞出现微笑点头示意，对旁边的肉馅扬了扬下巴：“会调馅吗？我和思哲的口味重，瑶瑶她不爱吃咸的。” “没问题。” 身为一名合格神州子民，包饺子的全套流程会在一定岁数后自动解锁，尤其是此时的他身体住的还是六十多岁的灵魂，对付这点小事自然十拿九稳，熟练把葱姜蒜等各种调味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白菜和猪肉充分吸收调料味道后散发出特有的香味。 陶思哲随手夹上一筷子肉馅塞到嘴里细细品味，眼神一亮。 “挺好吃的，你小子还真有一手。” “思哲哥，这可是生肉馅。” “哼，当年在部队里饿急眼的时候，蚯蚓都没少吃。” 正好此时陶思云的面也备好，三个大男人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包饺子，画面相当别扭。 “小飞，你和瑶瑶年纪相当，可我能看出来，你比她成熟不少。” “听起来像是夸奖。”顾俊飞打趣道。 “不是听起来，我就是在夸奖你，年轻人身上充满朝气蓬勃，我在你身上却看到几分老成，这很难得，今天让瑶瑶把你叫到家里面来吃饭，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想对你表示感谢，自从瑶瑶认识你之后，性格比以前开朗许多，这一点是我和思哲没想到的，二是想拜托你在接下来的日子对瑶瑶多加照顾，这份情我们哥俩会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报答你。” 一直都对顾俊飞说话生硬的陶思哲罕见没有反驳，抬头看眼顾俊飞后，重重点头。 这场面倒是让顾俊飞有些懵逼。 这两人一副托孤的画面是什么情况？ 正欲开口，陶思云抬手打断，笑道：“别着急，今天有的是时间，这次你们去尚海，听说见到了那个男人。” “你是说陶思瑶父亲，没错，我们确实见过面，可惜过程不怎么愉快，要不是陶思瑶出面力保我的话，估计你们也看不到我。” “我已经听说了，你拉着陶美要跳崖，确实吓坏不少人。”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顾俊飞脱口而出：“你们不会要走了吧，是因为陶思瑶没有答应对方让她永不去燕京的条件从而殃及池鱼，你们俩也被波及到，因此必须要离开陶思瑶，所以才拜托我照顾她。” 话音落下，厨房寂静无声，陶思云满脸欣赏，哈哈大笑。 “聪明，果然聪明，小飞你这个脑子着实不一般，我还没开口，你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陶思哲同样惊讶：“你小子也太贼了吧，这都能猜的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 “你猜的很对，当年瑶瑶吃了太多苦，我们这两个当哥哥的着实内心愧疚，身为男人，却让一个小女孩独自面对，本打算一直跟在瑶瑶身旁保护她，让她能安稳健康长大，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燕京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据我估计，我俩的调令不出三天就会到达，那时候瑶瑶又要一个人生活。” 顾俊飞沉默片刻开口：“我着实不能理解，就算你们的母亲已经去世，可从血缘关系来讲，你们是他的亲生儿女，俗话说虎度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再说瑶瑶跟我提过当年的事，是他先犯错在先，是他对不起你们的母亲，难道现如今连你们保护亲妹妹的这份心都要破坏？” 这特么还是人吗？ 难道为了权利就能六亲不认？ 面对顾俊飞的慷慨激昂，陶思云欣慰地投来目光，叹口气无奈地笑道：“你说的很对，普通人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他不同，如今的他能坐在燕京那个位置上，那个女人是绝对出了大力，因此他必须做出选择题。 亲情还是前途，只能选一个。” “我明白了，很显然他选择的是前途，你们兄妹三人待在一块能做的事太多，必须要把你们分开，最好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确保不让你们有机会去打扰他。” 第61章 办张营业执照 话音落下，陶思云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顾俊飞的赞赏。 “总结的相当准确，入木三分，原本我还不知道该让你如何理解，现在看来，我还是有点小看你这家伙，不愧是能写书的人，脑袋瓜子就是灵活，思哲，这下你服了吧？” 陶思哲尴尬笑笑，挠了挠后脑勺这才点点头，在顾俊飞肩膀上一拍。 “好小子，脑子确实比我强。” “你们要去哪？去多久？”顾俊飞问出关键性问题。 陶思云放下手上刚包好的饺子道：“这些年我也有些人脉，大概率我会被分配到南方某个贫困县担任干部，至于思哲，这小子原本就是部队里的人，这次估计要被分配到大西北地区。” 顾俊飞可怜的看眼陶思哲。 县里条件就算再艰难，也起码比大西北强。 尤其当下还是80年代，国家对于大西北的建设远没有21世纪那般完善，估计能有个手电筒就算是过年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和思哲会尽力突破困境，当然这需要一定时间，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都说不定，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帮忙照顾瑶瑶，她和你的关系好，也只有你能让我们放心。” “我是个男人，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让我来照顾一个女孩，难道就真的那么放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陶思云深深叹了口气。 摊上这种父亲，任谁也都觉得憋屈，可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顾俊飞和其对视上眼神，男人之间的某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确，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我尽力而为。” “瑶瑶，不要在门口偷听了，进来吧。” 陶思云冲门口喊了一声，片刻后双目通红，眼中噙泪的陶思瑶出现在眼前，直扑到陶思云怀中，彻底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走……我……是我做的不好，我去写信和燕京那个女人说，只要不让你们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我不去燕京，我哪都不去，一辈子就待在这！” 女孩诚恳无比的哭喊哀求声回荡在屋内，让人心酸，身为二哥的陶思哲此刻也双眼通红，死死掐着自己不让眼泪出现，有那么一瞬间，顾俊飞在他的眼神中看出浓浓杀气，紧接着又消散于天地间。 陶思云还是那么的从容，轻轻拍打着陶思瑶的后背安慰：“听话，不要哭，有些事情是我和你二哥必须做的，再说这件事也不一定是坏事，我们两个要想走得更远，从基层做起绝对是最明智之举，对我们以后的进步有帮助，更能让我们兄妹三个以后能团聚的概率大大增加，大哥向你保证，用不了几年，我们兄妹三个绝对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 “是啊瑶瑶。”陶思哲也出言安慰，装出一副轻松表情笑道：“其实我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早就待腻了，去大西北玩玩也不错，那边不太平，更有立功机会，说不定等下次见面，我摇身一变就成了将军，到时候二哥带着你去燕京好好扇他！” “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瑶瑶！”陶思云罕见的严肃：“你记住，你做的非常对，这天下宽敞得很，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阻碍你，她以为她是谁，记住，永远都不要冲她低头，哪怕是有朝一日我和你二哥都死了，你也不许跟她低头，是她欠咱家的，欠咱娘的！听明白了吗？” 擦干眼泪，陶思瑶当然明白。 “好了，去收拾一下，准备开饭。” 陶思云早就察觉到陶思瑶在门口偷听。 当然他也没打算瞒着，有很多误会就是因为老是把话说的含糊不清所造成。 他就是要明确告诉陶思瑶，自己和陶思哲要积蓄力量，人生就像弹簧，要想跳的更高，就要把自己压得更狠。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陶思瑶尽管对此也能理解，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一直都闷闷不乐，她在数学方面是个天才不假，但在生活中还是无法很好控制。 “小飞，多吃点，我们俩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兄弟俩还算有点人脉，临走帮你一把。” “我想要办个营业执照。” 顾俊飞毫不犹豫地开口。 陶思云眉毛一挑：“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些和瑶瑶有关的事情，没想到你要给自己办。” “现在这个局面，我要有充足的实力才能保护好陶思瑶，金钱是怎么都绕不开的一道环节，我们俩的年纪太小，当官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那就只能多赚些钱，以后肯定用得着，就看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 顾俊飞说的很干脆，直接把问题挑明扔给陶思云。 沉思片刻，陶思云还是答应下来，这让顾俊飞心中巨石落地，异常开心。 营业执照这种东西再过几年就会再风靡大江南北，个体户对于这个东西的渴求难以想象。 早在1980年，远在南方的某位女士便获得了全国第一张营业执照，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在当下不言而喻，其难度自然也很高，顾俊飞一直都想办一张，奈何要从审核到批复，这里涉及到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他还真没那么大的能力，现如今陶思云主动提出，那自己当然不能错过。 只要能有营业执照，那对他们做生意相当有帮助，“投机倒把”，“倒买倒卖”这些漏洞都会随着营业执照的出现而被弥补，继而光明正大得出现在众人眼前，省的会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这一点必不可少，哪怕陶思云不答应，那他也会亲自去求闫明父亲帮忙。 “前面的事情我来帮你搞定，但有一件事我无法帮忙，那就是市里工商那边会派人过来对你进行审核，你必须要让人家满意，懂吗？” “我懂，我肯定会让他满意！” 顾俊飞在“满意”二字上加重语气，陶思云笑笑。 越是和顾俊飞接触，他就越发惊讶。 这个年轻到有些过分的年轻人总是会带给他一些新的震惊，只有这种人在自己妹妹身边，他才不会担心。 吃饱喝足，陶思瑶送顾俊飞出门。 二人一句话没说，就这么并排走在街道上，直至在岔路口分开。 陶思瑶冲顾俊飞招招手。 “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顾俊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陶思瑶掏出信封扔进邮筒里，自己的哥哥在努力，她岂能落下？ 第62章 《雪豹》出版 顾俊飞迈着轻松步伐往家里走，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父亲顾建设爽朗的笑声，推门看去，故事会的老朋友刘文龙出现在眼前。 “小飞，你回来了，我们俩今天不请自来，你可不要见怪啊。” 刘文龙和顾俊飞年纪相仿，很谈得来，双方已经是朋友，顾俊飞当然不会见怪，只是在他身旁还有个年轻人却不认识。 “这位是……”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王华，是尚海出版社的编辑，这次跟我一块过来给你个惊喜。” 王华戴副眼镜，身形偏瘦，表情有些腼腆，看自己被介绍，赶紧从凳子上起身，把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几遍这才伸出：“顾俊飞同学你好，我是尚海出版社的编辑，我们的段总编委派我以后专门来负责你的书籍相关事宜，还请多多指点。” “好说，坐下聊，我这个人很随意，不信你问刘文龙。” “是是，来之前和刘哥交流过，知道你的性格，关于上次的事情完全是个误会，杜宇和方敏慧这两人已经被调到乡下，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王华简明扼要阐述遍事情经过。 当听到杜宇他们俩被调到条件极其艰苦的偏远乡下，顾俊飞顿感心情愉悦。 “我这次过来主要有两个目的，这是你们即将出版的《雪豹》，已经刊印成书，接下来会大量投放市场，还有这是你这本书的基础稿费，共计五千元整，其中四千三百元是之前谈好的价格，剩下的是我们总编特批的额外奖励，感谢你对我们出版社的支持。” 说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递上。 王淑娟起身拿到手乐呵呵进屋开始清点，这可是儿子的稿费，一分钱都不能落下。 顾俊飞则是将注意力放在那本还散发着墨香的书上，抚摸着硬实的书皮，看着上面《雪豹》二字和“羽毛”这个笔名，不禁感慨。 自己也应该是个作家了吧。 “感谢出版社的欣赏，我也期待这次大家能达成共赢。” 顾俊飞端起酒杯，王华和刘文龙也同样举杯碰在一起。 大家都是年轻人，对文学方面也相当感兴趣，这顿晚饭吃的主宾皆欢，倒是让顾俊飞没想到的是，看似文文弱弱的王华还是个千杯不醉的酒中高手，原本父亲顾建设还想靠自己在酒桌上纵横几十年的经验来让儿子的编辑朋友尽兴，最后被顾俊飞抬进房间呼呼大睡。 顾俊飞把“战场”转移到自己房间，一碟花生米，一碟母亲自制的咸菜丝，半瓶汾酒放在桌上，顾俊飞，王华，刘文龙三位围坐在桌边，借着灯泡散发出的黄色光芒，听着屋外北风呼呼作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小飞，目前你手上还有什么别的作品，我拿回去给主编看，要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行。” “王哥少安毋躁，《雪豹》这本书的销售成绩还是未知数，你就这么急着要下部作品，难道就不怕我忽悠你？”顾俊飞笑嘻嘻说道。 王华脸颊稍红，酒精带给他的兴奋感此时涌上心头，摆手笑道：“不至于，其实《雪豹》这本书在我们编辑评审中的评价相当高，目前市面上流行的小说大都是严肃文学，这种作品多面向于社会上的学院派人物，可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学院派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但《雪豹》不同，这种类型的书一定会在市面上引起极高的反响，销量肯定不会差。” 刘文龙也认同点头：“没错，我看过这本书，非常精彩，我姐夫也说过这本书一定会大火。” 看他们都相当认可，顾俊飞这才从枕头下拿出书稿递给王华：“这是我的新书，谍战题材，麻烦你指正。” “不敢当不敢当。” 看到新的书稿出现，王华眼神放光，刚要接过又快速缩回，跳下炕仔细把手洗干净后这才接过文稿，跨坐在炕沿边开始阅读起来。 “我，还有我。”刘文龙焦急道：“《镖行天下》十部都已经写完，我姐夫想问你有没有新稿子。” “不对吧刘哥，那可是十部短篇小说，你们一个月发行双刊，也够你用五个月的，干嘛还要我写新内容？” 刘文龙嘿嘿一笑，说的理直气壮：“因为你写的好看，能够引发读者兴趣，我姐夫说要是你能一个人把故事会整本书的内容全都包揽下来就好了。” 顾俊飞仰头哈哈大笑。 他还真敢想，就算自己脑海中有上百部电视剧和电影，足以满足这个要求也不能答应。 做人不能太绝，总要给别人也留口饭吃。 “我暂时还没有新的故事，你再等等，等我有灵感再说。” “那你下次计划是写单独的故事，还是《镖行天下》这种连续剧小说。” “再说吧，我也不知道，刘哥，好饭不怕晚。”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豹》这本书也开始出现在国内各大书店，人们一开始还对这本书不感兴趣。 雪豹？ 这名字真奇怪，是讲动物的吗？ 酒香不怕巷子深。 很快便有人看完，开始和周围人讲述内容是如何精彩。 在80年代没人网络，电视电影之类的节目也是少得可怜，人们的娱乐方式单调枯燥，读书可谓是广大群众的最喜爱方式之一，但凡是识字的人都要随便捧一本书打发时间，尤其是看到一本好书那必须要推荐给周围人，大家一起阅读从而分享感受。 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下。 这本书。 爆了！ 夜幕降临，赵静结束一天在校的生活，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回到家，往日家里面必定已经做好饭菜，父母都在等着他回家，可今天不一样，父亲正捧着一本书半躺在炕上看的认真，连她的几次呼喊都没听见。 “爹，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赵静纳闷凑近看清书名，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瞬间垮塌。 雪豹，又是雪豹！ 白天在学校就快听出茧子了，回家却还能看到。 放下书揉了揉眼睛，赵父长叹一声万般感慨：“下午隔壁老顾给我的，说是他儿子写的，我还以为他是在吹牛，一个屁大点的孩子会写什么书，可没想到，这家伙写的真不错！闺女，你也看看。” “我不看，我还要学习呢。” “看书也不耽误你学习，再说你把书看完，跟顾俊飞也有共同语言，说不定你俩还能成呢，我可听说，这次顾俊飞写本书赚好几千块，好家伙，几乎顶我六年的工资。” 第63章 你想要多少钱？ 饭桌上，早就饥饿的赵静却发现自己没胃口，眼神不断瞥向桌上的《雪豹》，脑海中不断萦绕着一个念头。 几千块。 顾俊飞赚了几千块！ 如果自己还像以前那般和顾俊飞关系特别好的话，这些钱岂不是也有自己一份？ 最重要的是，这些钱可不是做生意得来，没有任何风险。 想到这，赵静的一颗心突然开始火热，前些天自己举报顾俊飞做生意的事情全都抛掉脑后，这些日子她也想的相当清楚，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跟顾俊飞完全没有可比性，玩一圈之后，内心首当其冲的第一人还是顾俊飞。 “爹。” 赵静开口喊了一句，赵父的全部注意力却都集中书上，完全没听到，还是旁边的赵母捅咕一下，才让他反应过来。 “……怎么了闺女？” “我和顾俊飞的婚事，你们商量的怎么样？” 婚事？ 此话一出，赵父和赵母二人面面相觑，无比清晰的看出对方眼中惊讶。 赵父放下筷子，伸手在赵静额头上按了下：“不烧啊，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胡话呢？” “爹！”赵静气的脑门青筋暴起，几乎是吼出来：“我又没发烧，我和顾俊飞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一直都不错，他也说过喜欢我，你和我娘不也看好我们吗？” “那是以前，现在人家顾俊飞都不搭理你，你俩还有什么好谈的？”赵父说的干脆。 “是啊闺女。”赵母紧随其后，语气郑重道：“我前两天还跟顾俊飞他娘聊过你俩的事，他们家对这件事压根没什么兴趣，你俩的事就别想了，压根不可能，就算在提出来也是丢脸。” “爹，你在厂子里不是领导吗？顾俊飞他爹就是个普通工人，你管管他。”赵静不死心。 赵父翻了个白眼：“你爹我就是个小领导，不是厂长，再说顾建设可不是普通工人，这家伙19岁进厂，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年，是厂子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修理手艺那可是一绝，明年厂里还打算派他去进修，这要是回来可了不得，工资起码能提一级……孩他娘，这么说来顾建设这家伙也挺厉害，怪不得顾俊飞有才呢。” “老话都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赵父回头看向气鼓鼓的女儿出言安慰：“闺女，你俩的事没戏，别想了。” “哼！” 赵静一把甩掉筷子冲到自己屋里。 老两口对视一眼无奈摇头，没办法，谁让他们只有这么一个闺女，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老赵，要不再去和老顾聊聊？” “不去不去，你儿子要是19岁就能出书，还会在咱们这小县城里找对象？” “说的也是。” 另一边。 顾俊飞，闫明和冯百里正在基地里围成一圈，欣赏着眼前的营业执照。 整体材质偏硬，长方形，中间用粗红线又画出一个长方形，“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几个黑色宋体大字格外瞩目，关于姓名这一栏顾俊飞和闫明商量过还是写上冯百里的名字，闫明对此确实有些不解，但顾俊飞知道，别看眼下申请一张营业执照有些困难，可是再过几年国家个体户工商业发展迅猛，营业执照这种东西申请起来并不困难，到时候直接换个名字即可。 至于现在嘛……这份风险还是让老冯来承担。 “老冯，待会找个相框裱起来，之前让你选的店铺有着落了吗？” “就在前门大街上，那里是咱们的县中心，人流量不少，只要开门，绝对有不少人光顾。” “那好，这些天你抓紧时间把片铺装修一下，找个好日子开业，咱们也不用整天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冯百里连连点头，腰杆挺的笔直。 两个月前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还有当老板的机会，而这一切都是顾俊飞和闫明赋予自己的。 “顾总，到时候我能不能让我弟弟也过来帮忙，这小子挺机灵，就是缺乏锻炼。” “随便吧，只要别闯祸就行，剩下的我不管，今天是不是要给尚海那边交钱？” “没错，之前的货款也要结清，加起来共计5400块钱，我打算一会就去邮局汇钱去，留给咱们上个月的服装利润是13000块！” 从尚海运回来的这批服装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都没的说，在周围县城卖的相当火热。 十倍的利润可不是开玩笑，这还是顾俊飞压着不让冯百里涨价的前提，否则还能赚更多。 顾俊飞重重拍了拍冯百里后背笑道：“老冯，加油干，往后咱们赚的肯定会越来越多，我和闫明不会亏待你。” “是是是，请顾总和闫总放心，我老冯绝对加油，争取能赚更多！” “以后去市里面接货，闫明你也跟着去，熟悉下流程。” 闫明闻言眼神一亮，赶忙点头，这些日子他看书看的头疼，生意上的事情也有冯百里忙活，用不着他操心，有时候自己也对当下这种生活方式感到困惑，不过他父亲倒是相当满意，尤其是对他近期喜欢看书更是赞扬不少，好几天都温声细语。 冯百里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道：“顾总，前段时间我约了市里的贺远，他今天刚好回县城看望父母，是不是双方见个面聊聊秘方的事？” “应该聊一下，你先去饭店定个包间，中午就见面。” 中午时分。 当贺远在冯百里的迎接下推开饭店包间，顾俊飞这张脸印入眼帘之际，他脸上的惊讶几乎快要溢出。 “顾俊飞？你怎么在这？我没叫错你的名字吧？” “贺叔，咱们这是有缘分啊，请坐。” 贺远没有坐下，而是将目光不断在顾俊飞和冯百里身上来回扫视，片刻后长长“喔”了一声。 “我明白了，你才是杏干生意的幕后老板。” “我可没说。” 顾俊飞眨巴几下眼睛，贺远仰头哈哈大笑。 大家之前见过面，因此整体的氛围自然轻松很多，酒杯碰撞，贺远轻抿一口笑道：“你小子可真够鸡贼的，当个老板还偷偷摸摸，现在国家正是改革开放的时候，根本用不着这样，人家南方那边的个体户多的是，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贺叔，小心驶得万年船，到哪个朝代都不为过。” “说的也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杏干秘方的，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干脆点，你想要多少钱？” 第64章 一万块 “贺叔，你这也有点太过直接了吧？”顾俊飞笑嘻嘻指了指桌面：“好歹咱们先吃两口饭，喝两杯再说。” “哈哈哈，你小子是打算把我灌醉，趁我迷糊的时候好把价格往上抬吧，鬼精鬼精的，之前你在中巴车上没让我被人骗走，我承你这份情，再说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叔，价格方面我不会太计较，你就直说吧。” “其实我的办法也算不上什么秘方，顶多就是在制作方法上有点小技巧而已，贺叔你要是最后把秘方拿到手可不要埋怨我。” “这叫什么话，有道是不知道千金不换，知道后全是特么的扯淡，只要你给我的秘方是没掺水分，我怎么可能埋怨你。” “那好，既然贺叔你这么干脆，我也不藏着掖着。”顾俊飞伸出食指比划：“一万块，我的秘方要一万块！” 贺远并没有被一万块的要价吓到，缓缓点上一根烟陷入沉思，旁边的顾俊飞也不打扰，夹起一粒花生米慢悠悠扔到嘴里咀嚼，冯百里和闫明都目不转睛看向沉思中的贺远有些紧张。 他们太清楚杏干的制作流程，说实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顶多就是上锅蒸时的白糖和水分的比例问题，只要有耐心试验个百八十次总能蒙对。 可在顾俊飞这转手就是一万块，闫明心里不停嘟囔。 傻子才会答应吧。 “顾老弟，这一万块钱是不是有点多？你看两千怎么样？” 贺远说完，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大团结在手上晃悠：“你看，我刚从信用社提出来的钱，你要是同意咱们立马一手交钱，一手交秘方，我保证没二话。” 顾俊飞笑而不语，给贺远面前的酒杯倒满笑道：“那还是干杯吧，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一万块真的太多，这年头全国能有几个万元户，你别太难为我。” “我承认万元户的稀缺，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普通人家当然没有一万块，不过贺叔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商贸公司经理，仪表堂堂，西装革履，我相信万元户这个词用在你身上都有些屈才，何必在我面前哭穷呢。” “没有没有……” “既然你能坐在这，那就绝对明白杏干生意的利润有多大，明人不说暗话，你何必要自欺欺人呢？”眼见贺远表情有些松动，顾俊飞继续道：“我向你保证，今天我们钱货两清，杏干生意我绝不会再碰，来年只要你扩大规模，根据我的推算，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利润。” “但是利润太少，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赚回来。” “贺叔，真正的生意人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只会赚取有限的利润，想要通过暴利一口气吃成个胖子，那他早晚会被撑死，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万元户这个称呼在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看似高不可攀，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早在1976年，南方傻瓜瓜子的创始人年先生就靠卖瓜子赚到100万，更何况是贺远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江湖。 顾俊飞很明白，一万块对于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贺远闻言笑着点点头。 “你这话说的还挺有意思，杏干生意你保证不碰？” “我保证。” “好，就这么定！” 贺远斩钉截铁开口答应，从随身携带的皮包掏出一沓用报纸包裹的物体，打开后赫然是成捆的大团结。 一瞬间，在场众人甚至都能闻到此时的钱香盖过饭菜的香味，目不转睛瞪着钞票，脑海中满是惊讶。 这也行！ “老冯，老冯！” 在顾俊飞的呼唤下，冯百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把饭桌上的钞票收起，开始细细清点。 贺远则是端起酒杯冲顾俊飞示意。 “顾老弟年轻，前途不可估量，以后老弟你要是还有什么好的项目可得多照顾照顾我。” “贺叔你言重了，你才是还是商海前辈，我应该多跟你学习才对，我的这点小聪明拿不上台面，根本没办法和你相提并论，就冲你能揣着这么多钱跟我见面，足以见得贺叔你就是人中龙凤，难道你就不怕我黑吃黑？” 花花轿子人，互相谦虚吹捧这件事上是神州人刻在骨子里的熟练，只要不是傻子，是个人都会。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在云州市里也算有点人脉。” 旁边冯百里用最快的速度把钱数清点完毕，冲顾俊飞点头示意，简单吃了几口，顾俊飞邀请贺远来基地展示秘方。 “杏干制作主要是白糖和清水的比例调好后上锅蒸，只需要三到五分钟即可，另外……” 贺远还没来得及拿出纸笔记录，顾俊飞就已经说完。 “没了？” “没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收起纸笔，贺远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反悔的冲动，不过很快便将这份冲动压下，笑呵呵点头。 制造杏干的整个过程并不算困难。 “那好，秘方我明白了，等明年我会试试，希望能赚钱。”贺远又试探性问道：“最近老弟在忙什么大买卖。” 顺着贺远的目光看过去，顾俊飞看到放在炕上，还未来得及拆包装的服装。 冯百里见状脸色有些难看，这些都是他挑出来的样品准备拿到店铺展览售卖，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忘记拿走。 “我最近听说县城中心有人租下一间80平米左右的店铺正在装修，看样子是打算做服装生意，不会是跟老弟你有关系吧？”贺远坐下笑道：“别这么紧张，我也不是要故意打听你，咱们这个小县城就这么大点，放个屁都能听见，没什么秘密可言。” 顾俊飞认同点头。 也是。 “没错，我是有转行做服装的打算，你看看我的这些货都是从尚海弄来的，论款式质量都没的说。” “嗯，都是好东西，没想到老弟你人脉关系还挺广，这些服装南方那边多的是，重点是你能把服装运回来，本事不小。” “运气好而已，那边有几个朋友愿意帮忙。” 无视贺远火热期待的眼神，顾俊飞果断把话题止住转向别处，可贺远硬生生又拉回来，显然不死心。 “顾老弟，其实我们两个可以合作，你有货源和运输，我在云州市这些年多少也有些人脉关系，咱们一起在市里面闯荡，你的脑子加上我的能力，保证能发大财！” 第65章 俊明服装店开业 “怎么样老弟？”贺远继续道：“你肯定知道，窝在县里面没多大前途，顶天一个月赚个几千块钱，要想发家致富，盖洋楼开洋车，那就得去市里，省里，甚至是燕京尚海这些地方才行。” “我承认你说的很具有前瞻性，可惜咱俩没法深度合作。” “为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够了解我，我可以为你提供些我的资料，我爹娘就住在高阳县南边，另外你也可以去云州市里随便打听，我贺远虽说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做生意这方面绝对是有口皆碑，从不坑人，还有我媳妇孩子都在市里，这点你完全没必要担忧。” 顾俊飞挥手打断。 “我不是那个意思，做生意这方面我喜欢掌控全局，不喜欢与人合伙，如果你不介意在我手下干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双方合作。” 作为重生者，未来神州整个商业大体进程没人比他更清楚，餐饮，服装，装修，房地产……这些行业的巅峰期和衰弱期自己也都略知一二，如果把做生意比作是在海上航行，那自己就必须是掌控全局的船长，往何处开，开多久，何时转向，必须全听自己指挥。 显然此时的贺远压根没想过这一点。 “……这不行吧，顾老弟咱们可以商量着来，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那如果我们两个在决策上有分歧，该听说的？” “……” 贺远沉默。 顾俊飞笑道：“所以说，我们两个可以进行一些最基础的合作，还没到想要合伙做生意的阶段，你的好意我心领，这件事有机会再说吧。” “等等，难道你真就这么自信？听你的话就能稳赚不赔？” “没错，稳赚不赔。” 这是来自重生者的自信，耀眼夺目。 贺远无奈摇头转身离去，他在公司好歹也是个经理，手头也攒下不少资金，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要是在某个大佬手下干活他能接受，可惜顾俊飞年轻的简直不像话，真要是听从一个19岁的高中生吩咐，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目送贺远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冯百里赶紧承认错误。 “没多大事，贺远不是个乱嚼舌根的人，对我们的生意没影响。” “顾总，这些钱……” “我和闫明五五分，这笔钱没你的份。” 当初杏干生意所用的原材料都是闫明出的，秘方是顾俊飞的，冯百里加入已经拿了工资和分红，自然分不到钱。 闫明捧着五千块笑的合不拢嘴：“我说大作家，咱们真的不做杏干买卖？这可是门好生意。” “男人说话一言九鼎，这买卖以后不要再提，我们俩各出两千块交给老冯，服装店要扩大，周围县城也要有，把摊子铺开，多找些明白人打理。” “然后呢？” “光卖别人的服装有什么意思，早晚我们要成立自己的服装工厂生产销售，自产自销，自给自足，那时候才能有更高的发展，是时候起个名字当招牌……就叫俊明服装店吧，从咱俩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组合而成。” 冯百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忙里忙外，资金充足让他干起活来也不会畏手畏脚，短短十天，周围四个县城的俊明服装店全部装修完毕，他也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从一贫如洗到老板的身份转变，走路腰杆都直的不像话。 到哪人们都要称呼一声冯老板，可谓是春风得意。 “噼里啪啦……” 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在街道上响起，一大波顾客都好奇地捂着耳朵围成一圈，冯百里站在台阶上宣布服装店开业消息，并按照顾俊飞所教的内容高呼。 “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我们服装店开业，为回馈新老顾客，凡是今天在我们店里消费的顾客，满5块钱就送1双袜子，满10块钱就送2双袜子，以此类推，多买多送，大家都看好，我们送出去的可都是棉袜，质量绝对没问题，活动只限今天……” 眼下距离过年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空气中俨然开始飘散着年味，如果说其他节日或许还有人不重视，那么春节绝对是每个神州人必须要放在心上的日子。 别管有钱没钱，家里面总要添置些新衣物，哪怕是一双袜子，一双手套也不能免，消费个二三十块钱都是正常现象，反正要买衣服，还不如去俊明服装店，还能白嫖棉袜。 呼啦。 一大群顾客蜂拥冲进店内，别管买不买东西，哪怕跟着凑热闹也不错。 八十多平米的店铺在数秒内被人群占满，外面还有不少人探头不停往里面张望。 隔条马路，一对中年夫妻注视这一切，面色惊讶。 “老闫，这难道就是咱儿子的店铺？” “应该没错，他告诉咱们的地址就是这，你刚才不也看见冯百里了吗？” “咱儿子真棒！你看这店铺这么多顾客，不得赚翻啊！”中年女人乐的不断踮脚，看样子早就想冲进去转悠下，不过转念一想瘪嘴道：“老闫，有个事我想不明白，营业执照上为什么要写冯百里的名字，亏你还和有关部门打过招呼，唉，你说顾俊飞这小子是不是在坑咱儿子。” “妇人之见，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顾俊飞这小子办事老道，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以为开店做买卖能那么简单吗？国家政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改，到时候这些生意人超过一半都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批评罚款没收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会被抓进去，顾俊飞和闫明就这么一直藏在幕后，是聪明人的办法。” “那万一让冯百里夺取胜利果实怎么办？现如今明面上可是冯百里当家。”闫母提出顾虑。 “哼，晾他也不敢，闫明跟我说过，冯百里家里所有情况都被顾俊飞摸得一清二楚，但凡长脑子的人都不会干出这种自毁前途的傻事，我想冯百里是个聪明人。” “这么说来，你对顾俊飞的印象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这孩子不仅懂得如何在最大限度下的保护自己，还会写书，那本《雪豹》你也看过，写的相当不错，闫明那小子要是能一直跟着他，以后我也不用太操心，好事一桩。” “那你可得多帮帮他。” “这还用你说，我和机修厂的赵厂长打过招呼，下次去省城进修名额给顾俊飞他爹留一个，等回来就往上动一动。” 第66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1981年11月22日，小雪。 拉开窗帘，白茫茫的雪景出现在眼前，顾俊飞裹紧被子呆呆看着雪花，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猛烈，大片雪花不要钱般的散落地面，厚厚的积雪夹杂着寒风构成一幅格外漂亮壮观的雪景。 不知不觉间，自己重生已有3个月。 “儿子，出来吃饭。” “知道了娘。” 小米粥，鸡蛋，咸菜老三样摆上桌，顾建设一边看着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一边夹起咸菜往嘴里送，看到顾俊飞打着哈欠坐下笑道：“昨天又熬夜了？” “嗯，最近正在写一本新书要给出版社，还有故事会也要稿子，忙得很。” “我发现你小子好像不喜欢看电视。” 顾俊飞笑笑。 上一世电视这种家具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早就看腻，不像现在，买个电视恨不得钻进去看，更何况这台电视的画质尺寸也就一般，压根让他提不起兴趣。 “你以为我儿子像你看个没完啊。”王淑娟坐下埋怨道：“也不知道买个电视干什么，多贵啊。” “娘，咱家现在也不缺这千八百块钱，买就买呗。” “买电视就算了，你干嘛还买洗衣机？” “洗衣服方便，要不还得让娘手洗，这大冷天的多伤手啊。” 顾俊飞笑嘻嘻回答。 “我手洗也没什么，反正这多年不都过来了吗？” “那是以前咱家没条件自然得受罪，现在咱家有钱，该是时候享受享受，我给您买的那些化妆品也别不舍得用，好好保护下皮肤，等明年开春以后您一下子变成18岁，到时候出门别人还以为您是我爹的闺女呢。” “就你嘴贫，瞎说什么。” 王淑娟瞪眼呵斥一声，点了下顾俊飞脑门，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老一辈人的思想还很难转变过来，兜里面有点钱全都喜欢藏在柜里，主打一个有苦硬吃，可顾俊飞不干，前两天让老冯弄到张电视票和洗衣机票，一股脑全都买回家，着实让街坊邻居连连惊呼。 “咳咳。” 顾建设干咳几声引起注意。 顾俊飞这才看到父亲浑身西装革履，脚下皮鞋擦得倍儿亮，整个人精神抖擞的一塌糊涂，见儿子投来目光，顾建设挺直腰杆，满脸笑容。 “爹，您这是打算出去相亲啊？” “臭小子别瞎说。” “他敢！”王淑娟淡然解释：“机修厂安排人要去市里进修学习，为期半个月，有你爹一个名额，听说这次学习回来能提一级工资，说不定还能当个主任。” “主任哪有那么好当，不过这次王主任跟我说有机会当上主管，一会你给我准备点钱，我去给王主任送过去。” “真要送200块？要不给他100块意思下，万一没当上，这钱岂不是打水漂？”王淑娟明显肉疼。 顾俊飞笑道：“娘，送礼哪有那么寒酸的，直接包上一千块。” 闻言，顾建设也被吓一大跳，连连摆手拒绝，最后还是没拗过顾俊飞拿钱离开。 当办公室的王主任送走顾建设打开红包清点，整整一百张大团结看得他心跳加快，片刻后笑得合不拢嘴，满意点头。 不错，顾建设这家伙有前途，是个当主管的材料，等他这次进修回来，资历也足够。 王主任提笔在意见书上写下“顾建设”的名字，顺便把其他名字统统划掉。 另一边。 顾俊飞穿好免疫，冒着风雪来到陶思瑶家，敲响家门进去，地上的行李映入眼帘。 今天是陶思瑶大哥二哥要离开的日子。 进门之前就在楼下看到辆发动的吉普车。 “顾俊飞。” 陶思瑶喊了一声，眼眶通红，再也不说不出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将目光投向厨房，那里大哥二哥正在忙活做饭。 顾俊飞坐在她旁边轻轻拍了拍肩膀表示安慰，此时再多的话也无法真正表达内心想法，她大哥二哥一走，陶思瑶就要独自面临以后的日子。 “小飞来了，过来吃饭。” 厨房传来声音，众人落座，气氛有些沉闷。 身为大哥的陶思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性格直来直去的二哥陶思哲却和陶思瑶一样，都红着眼眶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往陶思瑶碗里夹菜，很快碗里的饭菜堆成小山，可陶思哲却依然没停下手上动作。 “思哲，你要不干脆把盆拿过来？” 砰！ 陶思哲重重把筷子拍在桌上，怒喝：“我决定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不行。”陶思云干脆回绝。 “哥！”陶思哲声音中带着哀求：“咱娘走的时候我在南方执行任务，你在镁国留学，那些苦日子全都是瑶瑶一个人熬过来的，现在咱俩回来，好不容易能保护瑶瑶几天，又被那个老东西给破坏，你让瑶瑶一个人怎么过？她才19岁！” 陶思云满怀歉意看向正在低头默默吃饭的陶思瑶，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忍，又很快消散，语气坚决：“所以呢，你要留下来当保姆？” “没错，我什么都不要，我就给瑶瑶当保姆，照顾她。” “那以后呢？你应该清楚燕京那家人的实力背景，随便说句话就能让我们举步维艰，趁你和我还年轻不要命的拼一把，有机会争取爬到更高的位置上，不然以后怎么保护瑶瑶？”陶思云严肃道：“现在你跟我说放弃，那你以前吃过的那些苦算什么？” 顾俊飞听二人争执，默默为陶思云竖起大拇指。 这是个绝对理智的家伙，为达成目标能忍受一切痛苦，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他们两个当哥哥的不拼，以后对上燕京那家人更是没半点机会，到时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把你捏圆搓扁，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看得出来陶思哲有一肚子话想说，最后还是忍住没开口，沮丧垂头，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满饭菜用力嚼碎咽下，以至于脑门上青筋暴起。 陶思云默默揉了揉陶思瑶脑袋，看向顾俊飞：“小飞，以后要靠你多照顾下瑶瑶，我们哥俩一定会记得你这份恩情，有朝一日必定报答。”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陶思哲更是豪放，干脆抓起酒瓶仰头就灌，眨眼间半瓶白酒跟喝水一样统统灌下。 顾俊飞面色严肃也干掉杯中酒。 男人的承诺无需用话语来表达，一切尽在不言中。 “瑶瑶……” 陶思云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简单吃过饭菜后提上行李上车，陶思瑶扒住车窗，指甲用力变得发白，早已是泪流满面，几番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摇头，内心交织让她不停点头摇头，看得人心酸。 顾俊飞上前把陶思瑶拉开，陶思云微微一笑。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别送了，外面风大，赶紧回去。” “顾俊飞，你特娘的给老子照顾好我妹妹，等老子回来给你磕头都行！瑶瑶，你自己小心，哥一定会回来接你！” 吉普车轮卷起大片雪花朝路上驶去，陶思瑶几番挣扎想要追赶却被顾俊飞死死拉住，一道沙哑的嘶吼声划破雪花响彻整个天地。 “哥！我会好好的等你们！” 第67章 去我家吃饭 这场大雪持续了整整两天，北方大部分地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燕京大学校园内，同样是白雪皑皑的壮丽场景，条条被清扫出来的小路格外显眼，但又很快被雪花覆盖，人们不得不出来继续清扫。 西南角落，一幢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三层小楼矗立在此，两名荷枪实弹的守卫立于门前，警惕四周，确保安全。 这幢小楼内住的全都是资深教授，平日里在大学课堂上传道受业解惑，其余时间在国家相关部门身居要职出谋划策，为祖国各个方面提供建设性意见。 一楼最里面的宿舍不足15平米的空间内，铺满大量验算文稿和翻开的书籍，炉内炭火散发着微弱的热量，根本不足以抵抗外界寒冷，导致整个宿舍温度骤降，可坐在桌前的老者像是感受不到，戴上老花镜伏案仔细阅读眼前信封，满含笑意。 吱呀。 布满岁月痕迹的木门被轻推开，中年人探进脑袋看到书桌前的老者，蹑手蹑脚进来把饭盒放在桌上，轻微的响动让老者察觉，抬头看清来人笑道：“小郑，大冷天还给我这个老头子送饭，真是辛苦你。” “哎呦，老师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我还想着再给您送二十年的饭呢。” “二十年？那我岂不是成老不死的了？”老者朗声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到时候你可别忘记把我埋到老家去。”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说，您尝尝我媳妇包的饺子，猪肉大葱馅。” 中年人把饭盒打开推到老者面前，熟练开始整理起屋子，顺便把火炉捅咕旺，屋内温度很快上升。 “老师，这里的条件太差，我又给您申请下来一间两室一厅的屋子，那里有暖气，住的比这舒服，改天您搬过去吧，这次可不许再把房子让出去，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也该多注意下身体。” “小王一直跟他媳妇两地分居也不是个办法，搬过去让他们两口子住正好，我在哪住都一样。” “那不行，这次说什么都得搬。” “臭小子你还命令我？忘记你小学尿裤子是谁给你洗的？” “您怎么老提这件事。”中年人罕见脸红，倒上杯热茶轻放在桌上：“您这是看什么呢？” “你也看看。”老者把信纸递过去，吸溜口热茶笑道：“熟悉吗？” “这我可太熟了，当年我们刚上大学时候您就出过这道题，还说能在下课前做出来的奖励三十斤饭票，当时同学们都差点乐疯，最后这道题被收录到《导数合论》里。” “然后呢？” 中年人骄傲道：“只有我和老庞做出来，拿到三十斤饭票，那个月我吃的那叫一个饱。” “还顺便谈了个恋爱，也就是你现在的媳妇，对不对？”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那段风华正茂的岁月中，年轻人的张狂冲动永远在记忆中闪闪发光，中年人更庆幸自己能遇到眼前的恩师，没少在生活和学业中给予指点帮助，才让他从鸟不拉屎的乡下走到现在。 “看看这道题的解答过程，很有意思。” 中年人静下心细细审阅，娟秀的字体让人眼前一亮，更重要的是整个解题过程让他惊叹。 “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基本功很扎实，尤其是提取化简这一步做得相当巧妙，不错不错，比我当初的方法简单不少。”中年人笑道：“老是，这人是谁啊，哪一届的？” 老者笑而不语，递来信封。 “西山省云州市高阳县……第一中学，是个高中生？” “想不到吧。” “老师这不可能吧，这道题里要用到的定理是我们数学系大二才学到的内容，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会？” 啪。 还没说完，中年人脑袋上迎来一击。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天才更是不计其数，根本不可能用常理推断，当年你师哥年仅18岁便被我收入门下，现如今不过28岁便成为研究所的顶尖人才，你还瞧不起高中生？” “我错了老师，您别生气，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替我回信一封表示感谢，顺便把我前段时间留给大三的期末作业附上一份寄回去。” “您还真敢想，那些题都挺难的。” 老者翻个白眼笑道：“难度也要分人，在天才面前，那些题只不过是入门级别罢了，就这么办，去吧。” …… 伴随着这场雪的到来，一中高三的第二次模拟考正式来临，由于天气缘故，这次模拟考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县里两所高中打乱，只是校内之间重新排列，让顾俊飞高兴的是，这次闫明终于不再是倒数第一。 当然全校第一的宝座还是陶思瑶，顾俊飞自己也比上次有所进步。 新的一天来临，坐在后排的闫明正翘着二郎腿满心欢喜哼唱。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看来昨天你爹没少夸你。” 顾俊飞这话像是一下打开话匣子。 “大作家，你绝对想象不到，昨天我爹听说我成绩之后的表情，哈哈哈，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看到他那样，听我娘说本来他还专门找木匠做了把戒尺抽我，可惜没用上，反倒是被我爷爷发现抽了他几下，哈哈哈……” 看着闫明幸灾乐祸的模样，顾俊飞不禁被这段奇葩的父子关系逗笑，旁边的陶思瑶也嘴角翘起，这些天她也逐渐适应大哥二哥离开的日子，加上顾俊飞和闫明时不时在眼前打闹嬉戏，也会把离别的悲伤冲淡几分。 “服装店那边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咱们的货可是从尚海进来的，相当时髦，顾客都相当喜欢，别人家服装的质量也没有我们的好，昨天老冯还跟我说，咱们的服装店都快成同行的眼中钉，指不定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顾俊飞听后没有丝毫波动，不遭人妒是庸才，大不了到时候见招拆招。 “我要的东西呢？” “在老冯那。” 上课钟声敲响，众人落座，顾俊飞把纸条推倒陶思瑶面前。 【中午去我家吃饭，炖排骨，相当好吃，顺便去趟老冯那，有礼物给你。】 纸条上的口吻强硬，不容反对，陶思瑶在后面写上【好】字还给顾俊飞，自从大哥二哥离开，十天有八天的午饭都是在顾俊飞家解决的，早就习惯。 第68章 这才叫老戏骨！ 放学钟声响起。 闫明扔下一句“大作家，我先行一步”飞奔离开。 顾俊飞快速收拾好书包准备带着陶思瑶去店里拿东西，只是还没出门便被拦住。 “顾俊飞，我有事找你。” “没空。” 顾俊飞回答的相当干脆，侧身就要离开却被赵静再次挡住去路，旁边还跟着个王亚萍一起帮忙，完全把路封住。 见状，顾俊飞蹙眉看过去，满是疑惑。 只见赵静从包里掏出本崭新的《雪豹》递来，笑道：“我很喜欢这本书，能帮我签个名吗？” “首先感谢你的喜欢，其次，不能。” “为什么？”赵静不解：“我们是同学，难道你就不能给我签名留个纪念吗？” “顾俊飞，就算你出名也不能瞧不起我们这些同学吧。”王亚萍在旁帮腔：“你还有没有一点礼貌？” “可能我表达的不是很清楚，我可以给别人签，但是不想给你签，听明白了吗？”顾俊飞笑道：“我觉得在此之前我们之间互不打扰的相处模式还不错，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保持，让一下。” “等等！”赵静把书放回包里，又拿出一副毛线手套：“这是我送你的，感谢你教会我很多数学题，这次模拟考，我的数学成绩又提升一些。” “没必要，我又不是专门针对你，数学成绩提高的也不止你一个，如果非要感谢的话，那就以后多做些回馈社会的好事，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又不可能跟你和好，到头来还是白费功夫。” “顾俊飞，我就是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赵静的声音很大，班里面还有不少人没来得及出门，一时间全都齐刷刷看过来，窃窃私语。 高中时代的少男少女们对爱情还有些懵懂，不过这并不耽误吃瓜。 “快看，赵静对顾俊飞表白。” “有什么好看的，人家顾俊飞压根就不喜欢她，之前就说过不止一次。” “可是我觉得赵静真的喜欢顾俊飞，他俩之前的关系就特别好。” “你也说过那是以前，人家顾俊飞现在可是作家，成绩也好，有很大概率考上大学，换成是你，还愿意现在谈恋爱吗？” “你说的也对。” 顾俊飞将一切都尽收耳底，一股无名火开始自心底蹭蹭蹭往外冒，这家伙还真是让人讨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也拿来用，真当自己是年少无知的青春期少年？ 赵静环视一圈，笑道：“你看，班里的同学们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别人怎么考虑跟我没关系，你也用不着拿这种事逼我就范，我再严肃声明，我对你没兴趣，咱们俩个也不可能谈恋爱搞对象，但凡你要是听得懂汉语，就应该能懂。” “我知道，你现在喜欢陶思瑶是吧，她才来咱们学校几天，我和你从初中就认识，明明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才久远，凭什么她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赵静明显有些咆哮的声音让全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放缓。 顾俊飞此刻真的无比希望对方能换个性别，这样自己动手揍人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正当他要开口，陶思瑶拉住他的衣袖示意别说话，朗声冲周围喊道：“你们先走，我们有事聊。” 眼见众人都深陷吃瓜情绪无法挪动脚步，顾俊飞不耐烦地怒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班长生气发话，众人这才鱼贯而出，不敢停留。 教室里瞬间冷清，顾俊飞随便找个凳子坐下，满脸不爽看向赵静这个牛皮糖。 赵静往前迈两步，矛头直指陶思瑶，眼神紧盯几秒后居然开始积蓄泪水，片刻后泪水涌出眼眶滑落脸庞，整个人瞬间流露出副弱不禁风似的林黛玉感，可怜兮兮地拉着陶思瑶衣袖，张嘴就把茶味拉满。 “陶思瑶，求求你把顾俊飞让给我吧，我真的特别喜欢他，没有他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我和顾俊飞从小一起长大，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你行行好吧。” 一旁的顾俊飞突然发现21世纪有句话说的真对。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赵静的演技堪称影帝级别，老天爷真应该一雷把21世纪那些小鲜肉劈过来，让他们好好看，这特么才叫老戏骨！ 陶思瑶面无表情静静看着赵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完毕，轻声笑道：“虽然我才来班里三个月，但你和顾俊飞之间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周围同学也都不是瞎子，之前顾俊飞把你捧在手心上的场景有目共睹，而你是怎么对待他的也在众人眼里，那个时候你怎么解释？” “我……我只是想考验他，不想让他那么快速得到我而已……对，就是考验。” “那好，既然是考验，还是你单方面的考验，那就证明你们双方都没有受到过外力胁迫，顾俊飞完全有自由单方面终止这种行为，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不对吗？” “对……不对，他终止这种行为的前提是你的出现，是你把顾俊飞从我身边抢走的！” “错，准确的来讲是你主动放弃。”陶思瑶的大方承认瞬间打乱赵静思维，耳边继续传来声音：“既然你不珍惜这段感情，也不能拦着别人接受，顾俊飞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没有权利干涉他喜欢谁。” “可我还喜欢顾俊飞。” “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用喜欢当借口去伤害别人，据我所知你还和上次污蔑我的那个麻子也在一起过，难道你的喜欢就是这么廉价？在我看来你的行为不叫喜欢，叫贱！” “你闭嘴！” 赵静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响彻教室，下意识捂住耳朵不想听见，扭头看向顾俊飞希望能够得到原谅：“顾俊飞，不是那样，我和麻子之间没发生什么，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声音戛然而止，赵静突然想起来，之前和麻子拥抱的时候还被顾俊飞看到过。 顾俊飞起身，言辞带着几分诱惑道：“直说吧，我给你一千块，你能不能保证以后别打扰我？” “真的？” 第69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 赵静完全是下意识的惊喜回答，身旁的王亚萍见状不对捅咕几下才让她反应过来。 “不，不是，我不要钱，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赵静言辞含糊。 顾俊飞笑道：“赵静，你要是大方承认，我还真有点佩服你，现在看来，你只是把感情当成交易，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话罢，也不管赵静还想说什么，大手一挥将其扒拉开，拉着陶思瑶朝门外走去。 赵静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静静，你怎么能那样说呢？”王亚萍显然不明白，言辞中带出几分鄙视。 感情是很纯粹的事情，怎么能和金钱挂钩。 “亚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先出去吃饭，你自己好好想吧。”王亚萍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位好朋友，提着饭盒跑出去，看来以后自己也也要重新审视下这段友情。 赵静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委屈的一屁股坐下，表情紧绷，没一会打好饭菜的何国强走进来，看到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赵静明显心情不好，赶忙上前安慰。 “赵静，你怎么了？” “没事。” 赵静此时也懒得和何国强说话，起身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织好的手套，冷哼一声直接丢给何国强。 “这……这是送我的吗？”何国强喜上眉梢，惊喜万分。 “随便，你想要就拿着吧。” “谢谢你赵静！” 看着赵静离开，何国强左顾右盼发现班里没人，这才把毛线手套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顿时乐的他找不着北，听到楼道里传来动静赶忙把手套放进书包，轻哼着小曲大口大口吃饭。 咦……今天的面片汤好像比以前好吃不少。 从服装店到家，别看没多远，可在北风呼啸下走的格外缓慢，陶思瑶身形消瘦，顾俊飞不得不拉着她的手免得被风吹跑，走进巷内这才感觉浑身轻松，北风也没刚才那么大。 “你干嘛非让我把新衣服穿上，很容易弄脏。” 陶思瑶不断拍打身上，这件卡其色大衣是刚才从服装店拿到手的新衣服，是顾俊飞拜托尚海那位朋友专程购买的高级牌子。 “没事，脏了就洗呗，难道你还能穿一辈子？” “这么好的衣服应该留着过年再穿。” 陶思瑶才刚把手伸进兜里就被顾俊飞按住。 “先说好，你要是打算给我掏钱的话就免了，咱俩之间可不需要那玩意。” 突然，陶思瑶往前迈一步，两张脸差点就撞在一起，顾俊飞反应迅速及时后退靠在墙边，没料到陶思瑶再次往前。 狭窄的小巷内，顾俊飞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陶思瑶俊俏的脸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二人鼻尖几乎碰在一起的时候停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止流逝。 “你，你干嘛？” “那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反差让顾俊飞心跳骤然加快，明明寒风肆虐吹得人脸疼，可此时的他全身温度开始升高，女孩的香气扑腾着往鼻尖里窜，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暧昧充在周围，饶是顾俊飞身为重生者，这一刻都有些大脑空白。 打死他也没想到，平日里柔声细语，温文尔雅的陶思瑶会突然做出这种动作。 “说啊，我们是什么关系？” 陶思瑶双眸宛如黑宝石，亮的吓人，白皙的面庞上染上几分红晕。 “我们是……” 明知道陶思瑶想听到什么答案，可顾俊飞就是说不出口。 60岁的灵魂套在19岁的躯体上，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用用常理回应。 眼见顾俊飞半天不开口，陶思瑶眼神闪过几分失落，刚准备后退，就听木质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王淑娟边说边探出脑袋张望：“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这死冷寒天的去哪……” 下一秒。 啪！ 院门被重重关上，王淑娟呆呆看着院门，脑海不断闪过刚才见到的画面。 那应该，好像，大概是自己儿子吧？ 冲进屋赶紧坐下，拍拍胸口，喝口水安抚内心，嘴角不断上翘，片刻后又蹙眉冲窗外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怎么也不挑个地，跟他爹一模一样。 片刻后。 院门被推开，顾俊飞和陶思瑶一前一后朝屋内走来，明显有些心虚的顾俊飞赶紧开口：“娘，我饿了。” “再等等，饭马上就好，今天这风可真大，刮得我都睁不开眼，瑶瑶你给婶儿先坐着暖和暖和，咱们马上开饭。” “知道了婶儿，我去帮你。” 陶思瑶拍拍胸脯冲顾俊飞做出“还好没看见”的口型，笑嘻嘻走去厨房帮忙，留下顾俊飞哭笑不得。 这傻妮子还真信啊。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十二月份已然来临，别看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可空气中的年味已经开始愈发浓烈，孩童们小脸冻得通红，依然难以抵挡在外疯玩的热情，整个城市的生活节奏仿佛按下慢速键，路上少了许多奔波忙碌的身影，大多数人都喜欢躺在家中休息取暖，闲暇时间摸两把牌打发时间，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炮仗爆炸声响。 巷口情报站也把地点搬到家里，继续乐此不疲收听各种八卦新闻，提及最多的还是顾俊飞一家。 学校内也只剩下高三的学生，但他们也在今天陷入狂欢。 要放寒假了。 施广成快步走进教室，刚才还宛如菜市场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一个个叫什么，整个走廊就咱们班最吵，都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是不是？眼看没几个月就要预考，你们都给我抓紧时间复习，顺便说一下，今天学校正式放假……安静安静，放假不等于放松，一个个都长点脑子别瞎玩，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另外我重点说一下安全问题，尤其是城外保利水库，谁都不许给我去……” 施广成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安排好各项事宜这才离开，步伐也比平时快上不少。 忙活一整年，他终于能回家休息一段日子。 同学们都开始整理东西互相告别，闫明起身凑到顾俊飞和陶思瑶中间笑道：“大作家，陶思瑶，中午去我家吃呗，我爹也在家，想见一见你们。” “这话太重了吧，应该是我们去拜访才对。” “哎呀，反正就那个意思，去不去？” 陶思瑶看向顾俊飞。 “去，等我们回家把东西放下就去，反正我也认识你家在哪。” “那行，我在家等你们。” 第70章 一举三得，堪称完美 父亲前两天刚从市里进修回来，顾俊飞回家和父母打声招呼便准备带着陶思瑶去赴宴，之前他们去尚海的时候顾建设就知道闫明父亲身份，一听说儿子要去县一把手家里吃饭，赶紧把自己从市里买回来的东西塞到顾俊飞手上。 “拿着东西去，别空手，那样不礼貌。” “爹，这两瓶茅台可是您从市里面大老远背回来的，舍得让我带走？” “小瞧你爹是不是？赶紧拿着东西走，去人家里少说话多干活，有点眼力劲，别让人嫌烦。” 路上顾俊飞又去供销社买几盒点心，二人提着东西敲响闫明家门。 开门的是闫母，看到顾俊飞和陶思瑶顿时眉开眼笑招呼他们进屋，热情让他们坐下。 “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小顾，小陶，你们先坐着喝口茶，饭菜马上就好。” 陶思瑶起身卷起袖子笑道：“婶儿，我帮你。” “……那行，你跟婶儿进来，他们老爷们抽烟呛的很，对女孩子皮肤不好。” 闫大海拿起烟盒冲顾俊飞示意，顾俊飞微笑摇头表示不会，旁边的闫明倒是不客气自顾自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看得出来，闫大海很想揍人，奈何有顾俊飞在旁边只好忍着。 “小顾，听闫明说，你们的生意最近很火，上个月光是他就到手五千多块，这可比我两年的工资还要多。”闫大海严肃道：“这样下去，恐怕会很危险。” “我们做的是正经买卖，依法纳税，守法经营，也许在未来会有一段日子比较难熬，但绝谈不上危险二字。”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扩大规模，开办公司，最好是能够和服装厂达成合作，甚至我可以自己做一家服装厂，从设计，生产，营销，售卖等环节彻底实现自给自足，再设计品牌，争取在三年时间内打响名气。” 顾俊飞说的头头是道，前世虽说没干过企业，可经自己手整理的企业资料少说也有四五十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钱的问题如何解决？光靠你弄几家服装店可不够，这需要一大笔钱，少说也得一两百万。” 闫大海一开始只是随口询问，没想到顾俊飞的回答让他不由得开始严肃起来。 这小子不是信口开河，他是真的对未来有规划。 “贷款。” 顾俊飞回答的相当干脆，冲闫大海笑笑。 “闫叔叔，到时候还希望您能多多帮忙，我们的生意能否成功，全都得仰仗您。”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有闫明这个臭小子在，能拉你一把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我现在怀疑一旦这笔钱真的到你手上，你能否把握得住？”闫大海猛吸一口香烟道：“那可是几十，甚至上百万。” “用事实说话，让时间证明，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会为县里面解决很多就业问题，每年还能提供大量税收，老百姓有钱赚，政府有资金进行大量基础建设，我们可以发家致富，一举三得，堪称完美。” “哈哈哈，你小子对自己倒是挺有信心。” “正所谓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年轻人最应该有的就是自信，就算失败也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机会就摆在眼前，我不可能让他从指缝里溜走。” “说得好，年轻人就是应该像你这样有冲劲，放手去干吧。” 看得出来，闫大海今天和顾俊飞的见面相当高兴，饭桌上平时小酌一口的他今天喝了整整两大杯，醉醺醺的被抬到床上休息。 直到傍晚这才醒过来。 “有人来找我吗？” “你的秘书小王来过一趟，说是有些文件需要你签字。” 闫母递来几份文件，顺便把热茶和热毛巾也放在桌上，看着丈夫利索签字后端起热茶轻抿几口后继续躺下用热毛巾盖住脸摩擦几下，不由得心疼道：“在自己家还喝这么多，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没错，看见顾俊飞那种一往直前冲锋的模样，我就想起当年的自己。”被勾起回忆的闫大海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被派到土窑乡工作，我力排众议要学习徽安省凤阳县，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事？” “当然记得，那时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强烈反对，你这可是公然和政策作对，很有可能被人告到上头，到时候别说当官，保不齐要给你扣一顶‘资产阶级’的帽子关进大牢，到时候我和闫明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可结果证明我没错！”闫大海自信万分，声音嘹亮：“正是因为我第一个在市里实行承包责任制，让农民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才能被提拔，今天在顾俊飞身上，我感受到一种同样的气势，一往无前，无所畏惧，这孩子不错，以后肯定能成大事，能遇到这种人，闫明这臭小子的运气倒是不错。” 顾俊飞吃过饭就和陶思瑶告辞，自然听不到这份夸赞。 二人来到陶思瑶家门口开门而入，偌大的房子里只住着陶思瑶一个女孩子，显得相当冷清，顾俊飞有意想邀请陶思瑶去自己家居住，可一想到家里偏房又小又矮，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你哥他们走了快一个月，来信了吗？” “昨天刚收到。” 陶思瑶笑嘻嘻地拿起信封在手上晃悠，满脸笑容。 当习惯别离的滋味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们平安。 把信封扔给顾俊飞，陶思瑶点燃三炷香插进母亲牌位前的香炉中，恭恭敬敬的开始跪下磕头，双手合十，虔诚低头念念有词。 顾俊飞不去打扰，目光落在手上两封信上。 其中一份来自东广省靠近海岸线，一个叫胶头县的地方。 另一份则是来自肃甘省最西边的部队中。 脑海中大体在地图上想象这两个地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太远太偏，用鸟不拉屎来形容都有点夸奖，怪不得这么久才来信。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出的这种地方，怎么不干脆把人弄到南极去和企鹅做伴？ 顾俊飞可以肯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兄弟俩十年之内工作地点不可能有所变动，这完全就是往死里整他们兄弟俩，更恐怖的是，就算他们兄弟俩做出某些贡献，依然会被人按在原地。 第71章 你躺上来吧，地上冷 不过这些顾俊飞暂时还没能力去管，只能让他俩默默忍着。 片刻后，一张书桌，一盏台灯，二人各坐一旁奋笔疾书，整个房间只能静到只能听见笔尖滑过纸张的沙沙声。 陶思瑶开始回信，顾俊飞开始写《潜伏》章纲，还有故事会那边也要稿子，思来想去决定写《奇门遁甲》，当然不是那部烂片，而是根据曾在香江风靡一时，由袁家班主导，带有灵幻色彩的电影而改写，让顾俊飞印象最深的是，里面有个老头用一张画做成面条，着实给当时年轻的自己带来不小的震撼。 不知不觉，当顾俊飞抬起头活动脖子时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二点。 回头刚好和陶思瑶的眼神撞在一起，二人相视一笑，灵魂在此时仿佛都开始契合。 “喝点水吗？” 陶思瑶点点头。 突然。 “咣当。” 一声脆响划破宁静，回荡在屋内，陶思瑶瞪大眼睛惊恐地看向窗外，顾俊飞闪电般冲到跟前护住，浑身警惕。 这年头的治安可不好，不排除有坏人试图闯入。 “呼……” 阵阵寒风从窗户灌入稀释屋内热气，顾俊飞发现原来是窗户没关严实被吹开撞在墙上发出的动静，二人这才松口气。 重新检查遍整间屋子的窗户，确认都关严实。 “那我先走，你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别着凉。” “等等。”陶思瑶上前拽住顾俊飞的衣袖，小脸发白地看向刚才被吹开的窗户，小心翼翼问道：“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我……有点怕。”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发出邀请，是个男人就不会拒绝。 “也行，那等你睡着之后我再走。” 陶思瑶嘴角上翘，冲过去把母亲的牌位搂在怀里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只露出个脑袋看着顾俊飞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 顾俊飞本来要回家休息却留下陪自己，难道要让人家在椅子上干坐着？ 想到这，陶思瑶内心突然涌出一个想法，整张脸和脖子都开始通红，捏着母亲牌位的手都开始出汗。 “陶思瑶，你发烧了？” 顾俊飞伸手按在她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 一切正常。 “我没有。” 陶思瑶蠕动身躯，让自己慢慢靠边，在身旁留出位置。 “顾……顾俊飞，你躺上来吧，地上冷。” 声若蚊蝇，可在寂静的房间中让人听的一清二楚，顾俊飞更是目瞪口呆，看着陶思瑶身边足够睡下一个人的空位，一颗心顿时开始七上八下，脑海突然冒出21世纪一个很“哲学”的问题。 到底是该当禽兽呢，还是该禽兽不如？ 思来想去，顾俊飞还是做出最终决定：“不用，我就在这坐着陪你说说话，等你睡着之后我就走。” “我哥的房间里还有被子，你拿一床躺过来，我……我相信你。” 陶思瑶声音坚决，倒是让顾俊飞哭笑不得。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你哪来这么大信任？ 在陶思瑶的坚持下，顾俊飞也干脆答应下来，取来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躺下，一股独属于女孩子的香味顿时包裹住身躯，顾俊飞不由得多抽了几下鼻子。 真香啊。 我就纳闷了，同样都是被子，怎么自己的床单被罩没几天就发黄发臭 ，人家女孩子的不仅干净还散发出阵阵清香？ 二人都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像木乃伊一样背对背躺着。 陶思瑶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意识，顾俊飞则是同样出于对她的保护意识，男女同睡一张床，但凡是个自控差的人都不敢这么干。 啪。 灯光熄灭，房间陷入黑暗，只能听到屋外咆哮的北风，一刻也不停歇。 “顾俊飞。” “嗯？” “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黑暗中陶思瑶嘴角上翘，追问：“那你为什么还能回答我？” “我说的都是梦话。” “那我睡不着怎么办？我发现数羊根本不管用。” “数羊那套方法是从国外传来的，压根不适用我们神州，你可以试着数水饺。” “水饺？” “对，水饺，睡觉，这才是独属于我们神州人的催眠方式。” 陶思瑶不再说话，顾俊飞能听到她开始低语，软绵甜美的数水饺声像是催眠曲，很快他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就在即将黏在一起之际，身边突然有人推了推他，扭头看去，陶思瑶脸上挂着几分难为情。 “顾俊飞，我饿了。” 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身上，顾俊飞晃晃悠悠醒来，伸个懒腰正准备喊娘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在自家。 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让顾俊飞想起昨晚一点钟起床做饭的事情，扭头看到睡得香甜的陶思瑶。 蹑手蹑脚下床穿好鞋，留张纸条后直奔门外，踏入家门，一道目光迎面射来。 “爹，你今天没去上班啊，我娘呢？” “厂子里没啥事不用去，你娘出门买菜。”顾建设扔掉报纸冲顾俊飞招手：“昨天为什么一晚上没回家？知道你娘有多担心吗？要不是我拉着，大晚上都要去公安局报案。” “对不起爹，我没打招呼。” “少废话，老实交代。” 顾俊飞深吸一口气，把昨天留宿在陶思瑶家里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踹了一脚。 “兔崽子，才多大就学会耍流氓了是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要脸，人家小姑娘以后怎么办？以为自己会写两本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这是严重的作风问题，找死啊你！说，有没有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 “爹，我真没有，昨天陶思瑶被吓到，我安慰她来着。” “你记住，年轻人喜欢一个人可以理解，但绝对不能越过红线，那是结婚以后才能干的事，身为男人，你要尊重女人，更要管住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再有下次看我不抽死你，瑶瑶要是真的害怕，你可以让你娘过去陪她，但是你不行，懂了吗？” 顾建设今天是罕见的严肃，顾俊飞也相当理解，不住点头。 昨天那场面确实有点危险，年轻人的悸动让他忘记一些相当重要的事情。 和21世纪喝杯酒就能开房的时代不同，这个年代的风言风语真的能逼死一个人，甚至再过两年就是严打，到时候别说夜不归宿，在街上随便打个流氓哨都可能被抓判刑。 “滚吧，去饭店订个包间，中午你大姨一家要来。” 第72章 大姨的赚钱门路 饭店包间内，顾俊飞一家三口稳稳坐好，桌面上五冷五热，十道菜摆成一圈，中间是两瓶茅台，汽水数瓶，总计消费52块3毛钱，母亲王淑娟还专门把顾俊飞从尚海带回来的呢绒大衣穿上，整个人一丝不苟，贵气逼人。 “娘，您这是打算去哪当电影明星？”顾俊飞打趣笑道：“我刚才差点都没认出来您，要不先给我签个名吧，万一您以后真的风靡全国，这个签名肯定值不少钱。” “臭小子笑话我是吧？”王淑娟笑骂一声。 “我哪敢啊，不过大姨他们一家为什么要过来？不会就为这顿饭吧？” 王淑娟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问一下，他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待会你要有礼貌，知道吗？” “放心吧娘，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这方面绝对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来。” 母亲家里兄妹五人，四女一男，她排行老三，由于兄妹们嫁的人家都比较远，因此平时日常生活中和大姨一家并没有太多交集，顶多也就是过年回娘家的时候能凑齐见面聊天。 因此顾俊飞对这些亲戚并没有太多感情，在他的印象中，兄妹五人中嫁的最好，生活最富裕的那必须是大姨，是做每次见面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出手阔绰都远超其他人。 当然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母亲的生活已经实现反超。 至于为什么要搞出今天这阵仗，那当然是为了炫耀和装逼。 人嘛，有钱之后当然要显摆一下，更不用说前些年光看大姨高谈阔论，张嘴闭嘴就是千八百块不差事，早就让人心里不服，现在自家经济直线上升，此时不炫，更待何时？ “娘，您跟我讲讲大姨她们家呗？” 重生归来的顾俊飞还真不太了解这位亲戚，本来打交道就少，重生前父母去世之际这位大姨也没露过面，只是托人捎来1000块钱，往后再无交集，关系方面谈不上好坏，就是不熟。 顾建设在旁开口：“你大姨一直都在市里初中教书，你大姨夫在市里工商局上班，去年是个普通职工，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升上去，太久不联系，我们也不清楚，待会聊两句就知道了。” “那你们可千万不要透露我正在做生意的事。” “你爹我有那么傻吗？这种事哪能满世界嚷嚷，万一被人举报可都是麻烦。” 正说着，包间门被打开，大姨一家三口“闪亮登场”。 两口子都四十多岁，大姨还是和印象中的一样，整个人穿戴的格外时尚，米色长款呢子大衣，长度过膝，进屋边喊热边褪去，露出里面的大红色半高领羊毛衫，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差，脸上还有淡淡的眉笔痕迹。 不得不说，别看大姨已经人到中年，可这身打扮绝对是走在当下时尚最前沿，别说是在县城，哪怕是放在南方沿海发达大城市也绝对相得益彰。 至于大姨夫的装扮就显得有些普通，身边还跟着个和顾俊飞年纪相仿的男生，看向顾俊飞一家的眼神表情明显有些不屑，微微蹙眉有些烦躁，刚进屋就率先找个椅子坐下，两手揣兜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吊儿郎当的样子，只知道一个劲盯着饭桌。 顾俊飞笑笑。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种态度，否则我待会还真不好意思怼你。 “姐，姐夫，你们来了。” “淑娟，姐好想你啊！” 两姐妹怎么说也是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久别重逢自然高兴，两姐妹在一旁拥抱欢笑，顾建设和大姨夫握手寒暄，顾俊飞亲切和大姨大姨夫打过招呼后，继而来到他儿子跟前伸出手，对方抬头瞥了一眼，直直转过头去。 “王勇，赶紧跟你表哥打个招呼。” 在大姨呵斥下，王勇这才不情不愿的招呼一声，继续神游天际。 众人落座，刚才还对这些饭菜指指点点，一万个的瞧不上的大姨一家最后几乎吃了个精光，饕餮的模样让顾俊飞还以为自己重生到60年代。 吃饱喝足后大姨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开始展示自己的实力，大衣，裤子，毛衣，耳环，手套，围巾……顾俊飞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现场还有男人的话，她都能把裤衩子也介绍一下。 这种无聊的事情让顾俊飞着实提不起兴趣，甚至还有点瞌睡，看大姨的眼神也友善不少。 喜欢炫耀也不是什么罪过，人家既然有钱当然也拦不住，前世还有人卖肾买手机呢，跟那种缺心眼一比，大姨的表现显得再正常不过。 做人嘛，要求别太高。 “呦，淑娟，你这件大衣也值不少钱吧。” 王淑娟笑道：“我们家这口子发了些奖金，非要给我买。” “哈哈哈，看来你家的日子也好过不少，也省的我以后一直都惦记，说实话，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万元户？” 王淑娟赶忙摆手：“咋可能啊姐，我们家没几个钱。” 关于顾俊飞写作和做生意这两件事，两口子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就算有亲戚看到《雪豹》封面上有顾俊飞这个名字也不会在意，只会觉得重名而已，毕竟一个19岁高中生出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嘿，这不巧了吗？” 大姨的激动吼叫声让昏昏欲睡的顾俊飞瞬间清醒。 “淑娟，听姐跟你说，没钱不可怕，怕的是没有赚钱的门路，刚好我这里有个门路能赚到钱，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办法？” “最近你姐夫跟几个朋友在南方那边搞投资，我们家这两个月可没少赚，要不你也投点钱，保证你能赚回来！”大姨说完扭头冲身旁的丈夫示意：“爱国，你也说两句。” “我们的资金充裕，目前还不需要外来人投资。” “少在这放屁，淑娟是我亲妹妹，也是你妹妹，这可都是家里人，你说什么外道话？” 大姨夫为难道：“媳妇，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朋友都是南方的大老板，人家根本不缺这点钱，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我不管，你必须要给我妹妹留个位置，小心老娘回去收拾你！” 一看两口子快要掐架，王淑娟赶紧劝道：“算了大姐，既然不需要也没别逼姐夫。” “淑娟你别拦着，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咱们自家人？” 第73章 这就是个骗局 说完，使劲剜了丈夫一眼。 大姨夫这才无奈道：“淑娟，建设，既然你大姐都这样说，那我也跟你们聊聊，简单来讲就是做生意入股，打个比方，你们入股500块，每个月能拿到50块利息，入股1000块，每个月就能拿到100块，以此类推，半年后还可以把本钱提出来，只要你们入股，什么都不用干，躺家里坐等收钱就行，这事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也就是你们姐妹关系好，要不然我可不会开这个口子。” 王淑娟和顾建设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的心动。 一个月的利息就是100块，半年还能提本钱，也就是说只需要半年，1000块就能变成1600块，这可比存银行划算得多。 要知道就算顾建设升到主管位置，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区区48块钱。 现如今家里存款已突破万元，拿出一千块轻轻松松。 “淑娟，你们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买卖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咱们可是亲姐妹，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这1000块光是吃利息，不到一年就能回本，以后源源不断都是挣的，比你累死累活在厂子里上班强多了！” 顾俊飞此刻是彻底清醒过来，刚才还和善的目光此刻开始冰冷起来。 这不就是非法集资吗？ 你喜欢炫耀装逼没问题，可你想要骗钱就不对了。 顾俊飞心念流转刚停下，就听见母亲王淑娟迫不及待道：“姐，我们打算出两千，每个月是不是有200块钱利息，到时候你给现金还是邮局汇钱？” “两千？哎呀，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的，到时候我……” “等等！” 顾俊飞开口打断，干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包间，引来注目。 大姨面露不快：“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大姨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光投两千块有什么意思，要干就得干大的，给我们一段时间多筹点钱，起码也要凑个万八千块。” “真的？你们家能凑到这么多钱？” “那可不，我爹娘平时在厂子里的人缘不错，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那行，我等你三天，凑好钱就给我们学校打电话，让他们转告我。” 饭局结束回到家，还没坐稳顾建设便蹙眉开口：“小飞，你真打算让我们借钱给他们投资？我总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我觉得挺好啊。”王淑娟开心道：“这笔账很简单，投1000块，十个月回本，后续都是白赚，咱俩每个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80块，光是利息都比咱俩工资高，多好。” “好什么好？”顾建设严肃道：“我爹娘在我年轻的时候就找顶事儿（算命先生）的给我算过，说我这辈子就没有横财命，凡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都轮不到我头上，他们临死前还交代过我，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干。” 王淑娟瘪瘪嘴，幽幽道：“没胆子干就承认，咱爹娘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伺候，我怎么没听见？” 顾建设一怔。 怎么忘了这茬？ 顾俊飞见状嘿嘿直笑，很快胳膊上被扇一下。 “臭小子笑什么，是你说的要凑钱。” “娘，我那是缓兵之计，我和我爹想的一样，这就是个骗局，绝对不能给。”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你要是非给不可的话，那我就跟出版社那边打个招呼，以后所有稿费都不往家里拿，生意那边的分红也不给你们，另外我也不上学了，天天就在外面瞎混。” “你敢！” “您可吓不到我，反正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您是要投资，还是要你儿子的前途？” 顾俊飞没打算讲道理。 母亲显然已经被高额利息冲昏头脑，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些利息，其他人的话一律听不进去，21世纪这种情况也普遍发生，不少受骗人哪怕站在办案人员面前还坚持自己的做法没错。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母亲其他在乎的事情抗衡，逼她做出抉择。 果然，当听到顾俊飞不打算上学写作，王淑娟内心发慌。 “不行，你不上学难道要去当油子（流氓）？坚决不行。” “那您就别去投资，剩下的事情听我安排，明天您就给大姨打电话，就说我跟人打架要赔钱，暂时没兴趣投资，最重要的是反过来和大姨家借一笔钱，这样他们肯定会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瞧你说的，我和你大姨可是亲姐妹，我跟她借钱肯定能成。” 王淑娟还是有几分自信，顾俊飞则摇头：“娘，你们是亲姐妹不假，可平时也没多少联系，关系早就不像小时候那么好，还有，我大姨一家刚才都恨不得把盘子吃下去，哪还有钱借给您，我看他们这次就是想捞一笔，所谓的亲情根本靠不住。” “切，我才不信。”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这件事不能干，您得答应我。”顾俊飞说的无比坚决，眼神直勾勾看过去，王淑娟在自己儿子身上感受到几分压力，点头。 “好好好，我答应。” 顾俊飞也没多说，只是让父亲明天亲眼看着母亲去给大姨打电话，顺便把家里面的存折现金都看管好。 翌日。 在顾建设陪同下，王淑娟打去电话，顾俊飞在家写稿子等他们回来，陶思瑶最近正忙着做数学题，需要个安静环境，自己也没去打扰。 临近中午，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光是听迈步的频率，顾俊飞就知道母亲肯定是大发雷霆。 果然。 王淑娟一进门就自己自己扔到沙发上，双手抱拳，脸色阴沉，显然气得不轻 “爹，什么情况？” “被你说中了，你娘提出想借200块钱，结果被你大姨拒绝，至于她们姐妹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我没有这种大姐！” 王淑娟说完眼眶通红，委屈落泪。 顾俊飞递过手帕笑道：“娘，其实这也是好事，起码通过这通电话能证明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家确实没钱，那昨天的投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自己都赚不到钱还想让别人赚，纯属胡诌，二是你们姐妹的感情靠不住，那就更不能投钱，被骗的可能性极大。” “投个屁，我再也不想跟她打交道。” “好了，娘，消消气，我刚才意外发现我爹的小金库，您猜他藏哪了？” 第74章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寻找小金库是王淑娟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大爱好。 果然。 听顾俊飞这么一说，王淑娟眼神嗖的一下亮起。 顾建设则呆若木鸡，看着儿子久久不能平静。 小兔崽子，我招你惹你了？ 当23块1毛8分钱的小金库被成功端掉后，王淑娟心情大好，盘腿坐在炕上美滋滋数着“战利品”，刚才的愤怒俨然已消散大半。 吃过午饭，顾俊飞提着写好的稿子站在陶思瑶家门口，敲门声三长两短，陶思瑶顺利把门打开。 自从看过《潜伏》后，陶思瑶对这种接头式开门相当感兴趣，于是二人制定好这个暗语。 “顾俊飞，我饿。” 陶思瑶可怜兮兮摸着肚子望过去，当看到顾俊飞手上提着饭盒时眉开眼笑，赶忙捧过小跑来到卧室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这妮子吃饭习惯先把嘴里塞满饭菜，把脸颊两侧塞得撑起才开始慢慢嚼咽，那模样跟松鼠没区别。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饭？”陶思瑶含糊不清问道。 “像你们这种科学狂人，基本上只要沉浸在研究中压根不注意其他，所谓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别说吃饭，我猜你做题这些日子连厕所都没上过几回。”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演算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数学符号看得人头大，顾俊飞随便拿起一张仔细盯着看了几眼，催眠效果绝佳。 “这显然已经超出高中范畴，你在自学大学课程？” “嗯。”陶思瑶重重点头：“是大三的课程。” “高考后打算报哪所学校？” 陶思瑶停下咀嚼动作，看向顾俊飞把嘴里的食物使劲咽下，语气出奇的认真：“你呢？” 顾俊飞双手放在脑后，目光瞥向满眼期待答案的陶思瑶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在掌心写下答案，一起亮出来。” “给你笔。” 很快两只手掌靠在一起，随着顾俊飞倒数三下同时展开。 燕京。 二人的答案出奇的一致。 陶思瑶忍不住嘴角上翘，捧着饭盒继续往嘴里塞。 顾俊飞也笑出声。 这一刻，二人的心似乎更近一步。 之前陶美的趾高气昂的模样出现在脑海。 你不是不让我们进京吗？ 那我们偏要去。 你能奈我何？ 陶思瑶刮干净饭盒最后一粒米往里倒上些开水晃悠，一层油花漂浮于水面上，吸溜着全都吞到肚子里，这才后仰在椅子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你吃的有点太快，要不出去走走？”顾俊飞笑道：“老窝在家里面做题容易憋出毛病来，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其实就算顾俊飞不说，陶思瑶也正有此意。 穿上顾俊飞给自己买的卡其色呢大衣，收拾整理出一些稿纸叠好塞到信封，做完一切准备出门。 顾俊飞眼带笑意。 刚才沙发上明明有两件外套，其中一件是自己买的呢大衣，另一件是她经常穿的深蓝色旧夹克。 二人并排走在街道上，久违的阳光无私倾斜在大地上，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楼下空地上的积雪还挺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白茫茫一片，路边大树被雪花染成白色，矗立在空地上格外有诗意。 “顾俊飞，你说我哥他们现在正干什么？” “我想他们也正在像你想他们一样想你。” 话有些绕口，陶思瑶却理解的很迅速，踩着还未融化的积雪打个出溜滑，和顾俊飞拉开距离，回眸一笑，左右看看发现没人这才道：“那你呢，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你会想我吗？” 顾俊飞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脱口而出：“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话出口才发现，好像有点文青的不像话。 咚。 一个雪球打在他身上，不远处的陶思瑶双手还在继续捏雪球，挑衅般冲他挑眉。 打雪仗吗？ 我接受你的挑战。 顾俊飞玩心大起，捏个雪球回扔过去砸在陶思瑶身上。 “别跑，看我今天不埋了你！” “哈哈哈，你过来啊。” “嘶……好凉，你居然利用我对你的关心，接下来我要真玩了。” 满是白雪的空地上回荡着一对年轻男女的欢声笑语，来往不休的雪球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充满寒意的天气似乎都被二人的激烈雪仗搅得暖了起来，陶思瑶没注意脚下一滑摔在松软的雪地上，后面追赶的顾俊飞没刹住车也摔了下去。 就在即将砸到陶思瑶的前一秒，顾俊飞及时用手撑住地面才稳住身形，两张年轻的面庞相距在毫厘之间。 陶思瑶呆呆看向前方，视力不错的她能从顾俊飞瞳孔中清晰看到愣在原地的自己，那汪眼神如水般清澈见底，顾俊飞的呼吸打在她脸上，一股酥麻之感触电般传遍全身，仿佛整个天地间再无其他，时间也跟着凝固。 顾俊飞反应迅速，手掌猛然发力让自己站起来环顾四周，好在没人看见。 陶思瑶心中涌过短暂失落也要起身，刚起一半又被推在雪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脖颈处被塞入一小块雪。 浑身鸡皮疙瘩骤起，陶思瑶缩了缩脖子，抬头就见顾俊飞不知道从哪弄来脑袋般大的雪块高举头顶，故作凶狠，努力让嘴角下压却最终失败，道。 “陶思瑶，你服不服？” 仔细聆听，这句话明显是故意提高声调，尾声还携带一丝颤抖。 “服了服了。” 陶思瑶抿嘴发笑，握住顾俊飞的右手从雪地站起却没有松开，顾俊飞犹豫片刻也没放开，他能察觉到陶思瑶手上的力道加紧，二人就这么装糊涂有说有笑的朝服装店走去。 身后。 两道清晰蜿蜒的痕迹在洁白的雪地上延伸，顾俊飞左手上还有一团未扔出去的雪球逐渐在掌心融化，像是二人还未曾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陶思瑶先到邮局把信寄出去，这才跟着顾俊飞来到服装店门口，看着里面乌泱乌泱的顾客挤满，二人心中齐齐打退堂鼓。 “大作家，陶思瑶。” “闫明，你怎么来了？” 不远处的闫明笑呵呵跑来，身上的黑色风衣格外显眼，这家伙还故意扯开口子，在北风吹动下，风衣猎猎作响，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粗犷感。 “我没记错的话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家睡懒觉才对。”顾俊飞笑道：“今天怎么舍得早起？” 说是早，其实已经中午。 闫明打个哈欠，无奈摆手：“别提了，我正睡得香，谁知道我爹直接冲进来把我从床上揪起，顺便一脚把我踹出家门，说是让我来找你，多向你学习学习。” “跟我学个屁啊。” “等等，你俩这是……” 闫明像是发现新大陆，目光直射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放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第75章 良言相劝 刚才还握住的两只手如触电般分开。 二人齐齐各望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目睹一切的闫明露出副了然神情，也没拆穿，只是一个劲的嘿嘿直笑，主动转移话题。 “大作家，你瞧这个。” 闫明打开背包，一瓶带着泥封的茅台酒赫然出现在眼前。 “好家伙，这可是你爹的珍藏，上次去你家吃饭，你爹还专门给我介绍过，你就这么偷出来了？”顾俊飞捏了捏闫明胳膊：“这顿打你受得了吗？”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拿我爹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反正我爹也不喝，放在那纯属浪费，今天中午咱哥俩好好尝尝。”闫明使劲拍几下胸脯：“放心，就哥们这体格子保证能扛得住，大不了去我爷那躲两天，反正他不能追过去揍我。” “叫上老冯，顺便聊聊这两天的生意。” “那行，我去叫人，你去买菜，咱们还是老地方涮火锅。” 一口铜锅，几块炭火，汤底沸腾咕咚咕咚冒泡，切成片的羊肉扔进去很快变色，扔到芝麻酱和韭菜花拌好的碗里搅和几下塞进嘴，滚烫的羊肉散发出原始的香味，配上一盅白酒下肚，热气直冲胃里，舒爽的很。 陶思瑶刚吃过没什么胃口，正抱着根黄瓜啃。 顾俊飞，闫明和冯百里大口大口吃着，不亦乐乎。 “老冯，最近生意怎么样？” 冯百里快速吞掉嘴里的食物笑道：“相当不错，尤其是平原县那边的服装店更是火的一塌糊涂，价格还比我们这高出两成，这两天不停催着我给他们供货，我只好先把别的地方的货先调给他们先用，尤其下个月就要过年，家家户户都想买件新衣服穿，这样一来，咱们的服装更是供不应求。” “库存还有多少？” “上个月我跟尚海那边多定了5000块的货，即便是这样，按照当下买卖速度来看，最多也只能撑到过年前就会售罄。”说到这，冯百里压低声音，冲窗外瞥一眼确定没人这才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这次的利润最起码也有这个数！” 顾俊飞不咸不淡：“80万？” “顾总呦，咋可能有那么多，是8万。”冯百里本来还有点激动，可看到顾俊飞如此淡定，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激动下去。 “8万块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顾俊飞抬眼送上一记鄙视。 重生到现在已有4个月，这些日子满打满算赚到的钱还不到20万，落到自己手上也就4万块左右，不算稿费。 就这种赚钱速度顾俊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重生者。 服装这门生意本来就是跟风，尤其是在八十年代初这种时间点，北方地区的潮流要远远落后于南方，往往在南方风靡许久的服装样式才在北方慢慢流行风靡起来，大家齐齐跟风时尚，大街上只要有一个人穿着新式靓颖，剩下的人就会疯了一样跟随。 国营商店的服务态度也不友好，人们就只能蜂拥至街边店铺，加上还有闫明这层关系保驾护航，生意自然顺风顺水顺财神，赚的盆满钵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店里面现在雇了多少人？” “四个。” 顾俊飞点头：“就这么多，不能再加人，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1981年5月，《神州日报》发表了一篇名为《关于一场承包鱼塘的争论》的文章，其中针对雇佣这个问题展开长达三个月的激烈争论，最后定下基调，有人从马克斯的《资本论》中得到灵感，8个人以下就叫做请帮手，8个人以上就叫做雇工，8人以下不算剥削。 “七上八下”也就成为民营企业的雇人标准。 否则就是“资本家复辟”。 冯百里点头答应，嘬着牙花小声抱怨：“顾总，虽然咱们当下的买卖红火，可我心里一直都感觉有点憋屈，很多条条框框都让我感到约束，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买卖？” “再等几年吧，眼下政策还不明朗，你尤其要注意，该交的税款一分也不能少，该打点的部门一个都不能缺，别以为有闫明父亲这层关系就能肆意妄为，咱们少赚一点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安全，你要把我的话牢牢记住。” 顾俊飞此刻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冯百里重重点头：“顾总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其实那些人也要不了多少，剩下的足够咱们过上好日子。”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还真有点怕你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嘿嘿，哪能呢，跟在顾总和闫总身边学习，我可没那么差劲。” 酒过三巡，闫明吃饱喝足舒服躺在炕上，就听顾俊飞问自己高中毕业有何打算。 “做生意呗，反正我也考不上大学，到时候你和陶思瑶去上大学，我在家里忙生意，多好。” “那你就没打算考个大学？”顾俊飞眼皮一抬：“你跟我一样才19岁，家里面不愁吃喝，用不着你为生活所累奔波， 生意上有冯百里照看，收货送货卖货也有人负责，你留下来能干什么？不会是要天天躲在这吃火锅吧？” 闫明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惜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反正我和陶思瑶都打算去燕京上大学，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必多说，我自然也希望你能跟我一块去，最好能以学生的身份一起，青春时光很美好，像你这种家庭条件的人在全国都只是小部分，千万不要辜负，哪怕考不上重点大学，考个专科也算的对得起你自己，对你以后绝对有好处。” 作为朋友，顾俊飞当然希望闫明也能上大学。 不同于21世纪大学生遍地走，研究生多如狗的状况不同，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绝对足，前些年国家动荡导致人才断层缺失，正是需要补充新鲜血液的时刻，而所谓的新鲜血液当然就是有文化，有思想的大学生。 可以说只要不是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蛋，大学毕业后全都分配到各种单位，不出三年就能担任要职，更有甚者毕业后一路青云直上，能力和命运相交托扶直达国家中枢权力机构也比比皆是。 这种情况放在21世纪的大学生身上想都不敢想。 留下独自愣神的闫明，顾俊飞带着陶思瑶走出屋外，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气此刻又恢复灰蒙蒙的模样。 “顾俊飞，你说闫明真的能想通吗？” “话已至此，能不能想通就看他自己了，又不是让他考燕京大学那种重点名校，再说以他家的条件，什么样的老师找不到，按理说只要够努力，考个专科不成问题。” 顾俊飞瞥眼屋内。 恐怕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闫明父亲闫大海会在1983年下乡时突发心脏病去世，爷爷奶奶因打击太大也没过几个月便撒手人寰，到时候他的公子哥身份将彻底湮灭。 兄弟，路已经给你指明，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第76章 婉言谢绝加入作协 晃晃脑袋，顾俊飞尽快清空脑海中的思绪。 关于闫大海在工作岗位上去世的问题，顾俊飞没有任何途径去解答。 这是命运的必然，哪怕他现在当面和闫大海讲明利害关系，那也只会被当成小孩子的玩笑，更有可能直接伤害双方关系，况且闫大海是个工作狂，对于他这种人而言，为人民服务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是需要付出生命践行的目标。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陶思瑶关心。 “没事。”顾俊飞笑着回应：“晚上去我家吃吧，我娘上午还说好久没见你，要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瞧你瘦的跟个猴一样。” “你才是猴呢。” “哈哈哈，走吧，回家。” 回家。 陶思瑶心中默念一遍，星光灿烂。 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处于泥潭之中不可自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俊飞，来自亲人的温暖让她冰封的内心慢慢融化。 翌日。 院门被敲响，睡得迷迷糊糊的顾俊飞套上件军大衣哆嗦把门打开。 这鬼天气真的太冷。 “王哥？刘哥？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刘文龙和王华都被冻得鼻子通红，进屋后恨不得一头扎进火炉里取暖，连喝好几杯热茶才缓过来。 “我干编辑也有好几年，每次这个季节出门来北方出差的我都以为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每次都发现我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刘文龙自嘲一笑扭头道：“王华，这下你该知道什么叫冬天了吧？” 王华蹲在火炉旁赶紧点头，他老家是东广省的，两地的冬季根本没有可比性。 顾俊飞笑着递过去两根烤地瓜：“你俩来是专门找我的？” “算是吧，我俩来云州市出差办事，事情办好顺便过来过来找你聊聊，看看有没有新作品。” “上次那个《潜伏》，总编什么意见？” “你的文字功底自然没得说，不过总编对这种题材还有些顾虑，需要找几个业内权威人士再好好商量下才能给出结果，他让我转告你，先不要急着往后面写，等具体消息出来通知你。” 王华说完迫不及待咬口烤地瓜，香甜可口，暖遍全身。 此举也在顾俊飞意料之中，毕竟《潜伏》这本书中所涉及到的某些细节在当下这个时代比较隐秘，有些内容在21世纪人尽皆知，可在1981年还不是特别清晰。 比如书中提到的汉奸，保密局，青浦特训班等。 “那《雪豹》的发行呢？” 说到这，王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火，太火了，目前出版社正紧急进行第三次加印，接下来的印刷稿酬也会汇给你。” “还有你的《镖行天下》也很不错。”刘文龙接过话茬：“我们每天都能收到大量读者来信，很多人都表示你这部小说写的太好，希望能够再次看到，还有读者期待能够和你见面。” “他们要是看到自己期待许久的人物只是个高中生，会不会很失望？” “哈哈哈，我看不会。” 刘文龙笑个不停，看向顾俊飞的眼神中也满是欣赏和喜悦。 这样一位作家能够近距离接触，这可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们慢慢坐着，今天我爹娘在厂子里加班不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饭，大家好好喝一杯，明天再走。” 刘文龙和王华欣然同意，嘿嘿直笑，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抱着混口饭的念头，出版社给他们的经费都有所固定，他们在遇到好的人物素材也会给人家相应的补偿，总不能让人家白给你讲故事吧，一来二去，兜里的钱自然不够。 顾俊飞也看出他们的心思，大家都是朋友，偶尔接济两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刘哥，我这还有一部小说《奇门遁甲》，是奇幻类的，你看看能否合适故事会的要求。” “快给我看看。” 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看到精彩小说不亚于老美发现石油，此时也顾不上自己身上还冻得哆嗦，赶紧接过文稿，沉浸其中，直至饭菜上桌这才从小说中脱离出来，对着桌上的饭菜开始扫荡。 王华也不遑多让，二人此时哪还有半点出版社编辑风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逃荒出来的。 “慢点，我说二位能不能注意下形象，我家饭管够，别抢。” 一夜过去。 顾俊飞从炕上爬起打个哈欠，父母一般上夜班都要在厂子里补觉，直到下午才会回来。 来到隔壁自己房间看到刘文龙和王华四仰八叉睡得香甜。 “醒醒，醒醒，起来吃早饭，你们上午还要赶车，赶紧起床。” 好歹也是客人，顾俊飞招待他们的早餐相当丰盛，豆浆油条鸡蛋咸菜一样不差，还顺便买些水果罐头零食，留给他们路上解馋。 “小飞，这怎么好意思呢。”刘文龙腼腆笑道：“每次来都是又吃又拿。” “跟我还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长路漫漫，留着吃。” “瞧我这脑子，差点忘记大事。”正在嚼油条的刘文龙突然停下，随手在身上擦干油渍从包里掏出封信递给顾俊飞：“昨天把脑子都给冻坏了，差点忘记，这是我姐夫和段总编联合给你写的信。” 信中是想让他考虑加入西山省作家协会的事情。 顾俊飞一怔 他倒是没想过这件事。 毕竟自己当初写作也主要是为赚稿费而已，就是一种赚钱手段，而加入作协则是意味着自己要彻底入文学这个圈子。 好处嘛，自然也有。 八十年代的作家协会含金量自然比21世纪要高一些，能够加入作协的人身份自然不同，有资格对当地文学方面发表见解，出书，排版，稿费等一系列事情会得到优先。 坏处嘛，自然也存在。 入这行也要遵守一些规矩，各种开会，讨论，研究等活动免不了，起码在顾俊飞眼中是无用功，重生一世赚钱的机会多如牛毛，自己可没时间在这上面浪费，他也不希望自己顶着“协会成员”进入一种桎梏。 “你们先吃着，我马上进屋回信。” 思来想去，顾俊飞还是决定婉言谢绝。 前世的自己就是在体制内，对这里面的各种弯弯绕略知一二，太多的人情世故需要遵守实施，得罪哪路神仙都不好过，还不如干脆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学业和生意中。 说句难听的话，自己费劲吧啦写一本书还没有卖衣服一个月赚得多。 当然话不能说的太过绝对，顾俊飞还是在其中留有余地，反正自己还年轻，大不了以后有需要加入也不迟。 第77章 过年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季虽说可以让生活节奏逐渐变得缓慢，可随着春节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浓浓的年味，大街小巷随时都能听到各种炮仗爆炸的声响，小孩子们疯狂在雪地奔跑，家家户户开始制作过年所需食材，街边也多了不少商贩摆摊，有关部门对此也都装作看不见，眼瞅马上就要过年也都不愿意为难别人。 燕京大学。 老者和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开始研究，突然宿舍门被敲响。 “进来。” “老师，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小子，除了你，还有谁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中年人笑着反驳：“老师您这话可说的有失公允，我的那些师兄弟妹们可都希望能过来探望，是您一句话全都回绝。” “臭小子就你会说。” 老者摘下老花镜笑骂一声，瞥眼茶杯，中年人赶紧把茶杯续上热水端到跟前，还像当年端坐在凳子上。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有两件事，第一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您今年早点去我家吧，咱爷俩正好还能喝几顿酒。” 一听说喝酒，老者眼神陡然一亮。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中年人笑道：“您放心，给您检查身体的姜医生回老家去了，这段时间没人管，我保证不让他知道，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您可不能贪杯，每顿稍微喝点就行，得注意身体。” “好，能喝酒就行，第二呢？” “您上次让我给那个高中生回信出题，没想到她还真的都做出来了，其中的过程和思维方式都很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快让我看看。” 中年人从包里掏出信封献宝似的放在桌上，老者迫不及待打开，重新戴上老花镜认真审阅。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作为数学界享誉许久的国宝级教授，其眼光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拟的，信纸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内容看的他频频点头，笑个不停，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位老饕遇到美食，那种发自灵魂般的契合感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好，好，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老师，恭喜您又发现一块璞玉，如果这些解题过程不是出自其他人之手的话，这可真是个天才，不可多得的天才。”中年人指着最后一页回信：“您看，她说自己明年也想报考燕京大学数学系，说不定她未来可是我的师妹。” 老者拿起信封念出上面的名字。 “陶思瑶，这个女娃子真不错，郑明啊，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郑明接上。 “对，我们国家目前还有很多困难，尤其是科研领域更是被西方国家甩出去一大截，要想尽快追上去靠什么？人才，必须要有足够多的人才将这种差距一点点弥补上来，所以我们这些人任重而道远啊。” “您说的对，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得稳中求进，咱们国家地域辽阔，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才为祖国添砖加瓦，人才储备这方面，国家已经开始重视起来，终有一天，我们的科研一定能追上并超越那些西方国家！” “嗯，我这辈子应该活不到那时候了，真要有那天，你要在我的坟前告诉我。” “老师……” “用不着安慰我，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我早有准备。” 郑明抿嘴点头，眼眶不由发红。 “其他事情我管不着，眼下你要把这个叫陶思瑶的小姑娘重点关注下，最好是能见一眼真人，情况属实的话，我可以考虑给她一个特招名额。” 能从这位老教授说出特招这两个字，郑明就明白其中含义。 “老师您放心，邵师兄目前担任西山省的教育处长，手下有几个好苗子，想邀请我年后去一趟。” “去吧，那就麻烦你见见这位小姑娘。” “老师您这话真是折煞我了，那咱们走吧，去我家过年。” …… 1982年1月24日。 除夕。 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飘落，家家户户门口挂着崭新的春联，窗檐下长长的冰溜子，孩童奔向竞走，你追我赶，爆竹的脆响在寒夜中此起彼伏，引起阵阵惊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道，时不时有大人冲出来把自家孩子抓住呵斥几声，最终看在除夕夜的份上最终不了了之。 顾俊飞和陶思瑶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色弥漫，可陶思瑶心里安全感拉满。 “其实你用不着拿这么多东西，家里面什么都有，老冯还专门来过一趟，大包小包差点把我家堆满，拦都拦不住。” 陶思瑶倔强摇头：“那不行，大过年的我怎么能空手登门。” “好吧，随你。” “顾俊飞，我手冷。” “自己揣兜里暖和暖和……哎哎哎，不是我的兜，是你自己的兜。” 陶思瑶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继续，顾俊飞两手提着东西也没法弄，只好任她折腾。 刚走到巷口，正巧碰上同样回来的赵静。 放假以来他偶尔也和赵静碰到过几次，每次都装看不见，赵静也被气得够呛，又无可奈何，几番下来再遇到，她也没在和自己说话，着实让人清静不少。 “顾俊飞，过年好。” 赵静还是和往常一样主动打招呼，顾俊飞微微点头示意，正要侧身绕开她往家里走却被叫住。 “顾俊飞，我们聊聊好吗？” “真不是我想驳你面子，你看我手上东西这么多，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家吃年夜饭，改天吧，改天再说。” 话罢也不管赵静如何反应带着陶思瑶回到家里。 “娘，我回来了。” “叔叔，婶儿，我又来打扰您了。” “来就来吧，你还拿什么东西，家里面都有。”正在做饭的王淑娟提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笑眯眯道：“瑶瑶你快坐下吃糖，等会饭菜就好，大家一起吃，老顾，你进来帮我。” 王淑娟动作麻利，很快一大桌美味摆满桌面，按照惯正中间还是一条鱼，寓意年年有余。 “咚！” 爆竹声在窗外炸开，电视机正在播放节目，欢快的音乐徐徐传出，顾建设坐在首位端起酒杯笑呵呵开口。 “来，大家举杯碰一下，祝明年的日子大家都更有进步，媳妇，你也说两句。” “我这点文化水平有什么可说的，儿子，你有文化，你给娘说两句……诗，对，来首诗，咱家出个作家不容易。” 顾俊飞起身，脑海中闪过一首家喻户晓的诗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第78章 好像走了很久，终于到家了 年夜饭顺利吃完，众人齐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出的《敌营十八年》，这部剧由张连文、刘玉等人主演，讲述的是一位名叫江波的战士孤身打入敌营十八年，冒着生命危险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故事。 在当下这部剧可谓是家喻户晓。 顾俊飞则觉得有些别扭，按理说此时此刻应该是看春晚的时刻，只不过1982年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春晚，则是需要明天转播尚海台的迎春晚会，只有在1983年才会有春晚直播，掀起神州人民长达几十年大年夜观看春晚的传统。 顾建设和王淑娟则看得起劲，没注意到身边陶思瑶正冲顾俊飞不断使眼神。 顾俊飞心领神会。 “爹，娘，我先送陶思瑶回家，那边还有事。” “等等，把这个拿上。” 顾建设从里屋拿出个红包递给陶思瑶。 “别客气，拿着，图个吉利，你要是不拿叔叔可生气了。” 双手接过红包，陶思瑶冲顾建设微微鞠躬，只感觉鼻头一酸，很快控制下去。 “爹，还有我的呢？” “臭小子你着什么急，还没到12点呢，赶紧送瑶瑶回家。” 顾建设还特地在回家两个字上加重语气，顾俊飞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警告之意，笑呵呵点了点头表示父亲放心。 “这臭小子。”看着他们两个年轻人离开，顾建设一把搂住妻子。 “别闹，干什么呢。” “他们都走了，没人看见。”顾建设笑道：“你说咱儿子要是真的喜欢上瑶瑶怎么办？” “喜欢就喜欢呗，我觉得瑶瑶不错，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关键是学习成绩也好，我儿子长得俊，他俩要是生下孩子一定漂亮，到时候我抱着孙子孙女出门溜达，谁看见不羡慕？” 王淑娟躺在顾建设腿上开始幻想以后，双手做出抱孩子状，笑的合不拢嘴。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连孙子都想好了。”顾建设哭笑不得看着妻子：“前两天隔壁老赵家还跟我提过，想让赵静跟咱儿子结婚，你觉得呢？” “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老赵大小也是个干部，这思想觉悟也太低了点吧，再说就你儿子那个脾气怎么可能答应。”王淑娟翻个白眼，突然坐直身体瞪眼：“顾建设，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有那么傻吗？” 门外。 顾俊飞和陶思瑶刚出门，一大一小两只手自动牵在一起，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走到巷口，二人停下脚步，直直看去。 那里有一道人影孤零零站在原地，别人家门口昏暗的灯泡将其拉出长长的影子，不知何时，纷纷雪花再度落下，从模样看去，对方显然已经立于原地许久。 “赵静？”顾俊飞走上前发问疑问：“你站在这干什么？” “等你。”赵静软绵绵来一句，目光流转，轻声道：“我等你很长时间。” “有事？” “顾俊飞，我等你这么久，难道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 “又不是我让你在这等的。” “可是我很冷！” “赵静，你要搞清楚，不要企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别人的怜悯，起码这个办法在我这里行不通，你觉得冷是你自己的行为导致，你的所作所为只能感动自己，感动不了别人，更别指望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不得不说，赵静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苦肉计加上道德绑架，换成其他年轻人早就被这套组合拳死死拿捏，即便有天大的误会也会在此时烟消云散，重归于好，要是遇上个心软缺心眼的，估计连肾都恨不得挖出来。 偏偏她遇到的是顾俊飞。 “顾俊飞，以前有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过分，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早点回家，别在这浪费时间，天气还挺冷的。” 顾俊飞说完拉着陶思瑶侧身离去。 多说无益，该表明的态度他已经不止一次表明，再纠缠下去也真是浪费口舌。 二人很快抵达陶思瑶家中。 熟练在陶思瑶母亲牌位前摆上瓜果，三柱香升腾起屡屡青烟，陶思瑶恭恭敬敬给母亲磕头。 做完一切，二人挨着来到沙发上坐下，整间屋子的灯光都没有打开，显得有些黑暗，感受到身边顾俊飞的存在，害怕夜幕的陶思瑶此刻却没有丝毫恐惧，脑袋一歪靠在顾俊飞肩膀上。 二人就这么一直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难得的静谧让两颗心逐渐靠近，顾俊飞闭上双眼享受，鼻尖不断传来女孩身上的清香，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不停颤抖着闪烁出悸动，催动体内的荷尔蒙快速发酵。 窗外。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一道微光挣脱地面直冲天际，片刻后拼尽全力抵达最高处尽情释放自身能量，伴随着一道嘹亮无比的声响，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道炫彩夺目的光芒，美丽的烟花在空中出现，片刻后归于黑暗。 这一声炸响像是按下开关，紧接着不断有烟花升天绽放让天空亮如白昼。 顾俊飞能够感受到胸膛随着烟花炸响而开始颤栗，不知不觉中，身旁的陶思瑶也越靠越近，属于男女间最真挚的情愫正不断蔓延。 “顾俊飞。” “嗯？” “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吗？” 黑暗中，陶思瑶脸色发烫，这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气主动表达自己的心迹，从转学到现在，似乎每时每刻都身边都有顾俊飞的存在，原本灰暗的生活也因此开始充斥着光亮，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朝一日顾俊飞也像母亲，哥哥那样离开自己的话，会是什么模样。 以前的她都是去被动接受，唯有这次，她想要主动争取。 顾俊飞低头迎上陶思瑶希冀的目光，砸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万般思绪如流水在脑海中快速划过，这才发现原本的许多顾虑在此刻似乎全都不是问题。 不知从何时开始，陶思瑶已经开始占据他的内心绝大部分。 事到如今，难道还可以逃避吗？ “当然可以。” 听到顾俊飞干脆有力的回应，陶思瑶嘴角不断上翘，目光直视前方，突然又是“咚”的一声，绽放出的明亮在地板上倒映出二人身影之间毫无空隙。 顾俊飞伸手揽住陶思瑶瘦肩，将其带入怀中。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鲜花红酒，更没有房子车子，有的只是年轻男女间最纯质的喜欢，随着烟花不断在二人心中回荡。 “思瑶，现在是什么感觉？” “好像走了很久，终于到家了。” 第79章 回娘家探亲 顾俊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干脆答应陶思瑶的表白，可在面临那汪清澈见底的双眸时，想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自身体本能的悸动压制下灵魂的成熟，长时间相处下来，陶思瑶身上的坚韧聪慧早就刻在心上，女朋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既然是重生，那年少轻狂一次也不是不行。 十一点。 刚才那番话像是耗尽陶思瑶所有的勇气，得到回答后没一会靠在顾俊飞身上沉沉睡去。 顾俊飞拦腰将其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看她睡得香甜，蹑手蹑脚离开。 初二。 按照本地习俗，需要回娘家探望。 一大早顾建设和王淑娟两口子开始忙活，大包小包收拾好挂在自行车上，赚到钱后顾俊飞一口气给父母分别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挂载能力超强，一切准备妥当直奔城外。 王家庄距离县城大概有13里地，一家三口边骑边聊也没觉得有多累就抵达目的地。 顾建设昂首挺胸在最前面，三辆自行车很快引起庄里村民议论。 “谁家这么阔？” “我认识，是王老五家的三闺女和女婿。” “不可能吧，我听老五家说过他三闺女嫁的汉子家条件一般，估计是从哪借的吧，怎么可能买得起三辆自行车？” “切，你还不兴人家去年赚钱，我可听说他们家三女婿在机修厂干的不错，厂子里还派他去市里面学习，估计今年能往上提一提。” 顾俊飞将周围一切议论尽收耳中，面不改色。 关于姥姥姥爷一家的记忆已经模糊，这次来也算是重新认识下母亲这边的亲戚。 很快一家三口来到处两间屋子组成的院门前，屋内不停传来各种欢声笑语，正所谓人是英雄钱壮胆，此刻的顾建设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腰板挺的笔直，昂首扩胸，双手提上烟酒第一个踏入家门。 “你是……建设？淑娟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 “姥姥，姥爷。” “俊飞，我的好外孙，快让姥姥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啊，以后肯定能娶个好媳妇。” “妈呀还有茅台，娟儿，你今年可真是发大财了！” 姥姥姥爷一共有4个孩子，母亲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个弟弟，此刻都一一热情上前招呼，孩子们也都涌上前满眼期待，嘴里不停喊着“过年好”，直到拿上红包这才心满意足退下交给自己父母。 按照常理，红包里应该是一两块钱，交给父母后他们也能到手三五分钱买糖，运气好还能有个两三毛，买几张辣片，几个冰袋饮料，想想都忍不住流口水。 孩子们伸长脖子张望，直到大人从红包里掏出张大团结傻眼。 没见过啊。 顾俊飞二姨当场惊诧：“娟儿，你红包居然塞10块！” “真的假的？” “我看看。” 众人纷纷拆开，现场孩子不管大小共计6个，每个红包都是10块。 这下，众人看向顾建设和王淑娟两口子的眼神开始发生明显变化，跨坐在炕沿边的顾建设嘴角宛如AK般难压，前些年自家过得不如意，今年总算是能出一口气。 顾俊飞笑笑没说话。 其实出门前他有考虑过让父母低调一些，后来转念一想，没赚钱前装孙子，赚了钱要是还装孙子的话，那岂不是白赚？ 炫，就是要狠狠地炫！ 大姨你为什么不笑？ 是不喜欢笑吗？ 诚如顾俊飞所言，自从顾建设和王淑娟一家三口出现，全家人的注意重心便全部倾斜到他们身上，这让经常被高高捧起的大姨两口子而言，着实有些难以适应，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赞美全都无缝连接挪到王淑娟身上，听得他们那叫别扭。 大姨大姨夫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道：“淑娟，看样子你家日子过得不错，出手够大方的，哪怕是我跟你姐夫也不舍得给10块钱压岁。” “还行吧，最近厂里面给我提了一记，工资也涨了一些，前些年我没少麻烦爹，这次是我的一份心意。” 盘腿抽旱烟的姥爷笑容满面，大手一挥：“建设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你爹年轻的时候也认识，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块材料，我们家娟儿嫁给你肯定错不了，孩他娘，赶紧准备吃饭，把家里面的羊肉拿出来，我记得建设就喜欢吃羊肉。” 当金钱起立，其他则需靠边。 年过七旬的姥爷看着顾建设提来的茅台酒不仅知道他的喜好，语气动作也热情不少。 几个女人帮忙，很快两桌饭菜上桌，大人们在炕上，顾俊飞这样的小辈在地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吃的那叫一个撑，逐渐把话题聊到各自生活上，其中大姨一张嘴就让顾俊飞不由得竖起耳朵。 “爹，娘，花儿，娟儿，还有大有，上次你姐夫说过让你们投资的事情，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我去，还是投资？ 大姨你这是想把家里人一网打尽啊！ 沉默片刻，王淑娟率先开口：“大姐，我们家不打算入股投资，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大姨刚才还满是笑容的面庞瞬间阴云密布，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娟儿，姐知道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不过你赚的都是小钱，我们家爱国干的都是大买卖，你可不能骄傲，还是得继续追求进步才行。” “是，大姐说的对。”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如果说之前王淑娟还对此事有些歉意，可随着大姨的阴阳怪气全都烟消云散。 就冲这种说话态度，打定主意都不参加。 大姨看向二姨：“花儿，你们家什么意见？” 从模样看就知道二姨是典型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几个，更何况是投资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业务，理解起来更是一头雾水，见到大姐询问自己，顿时有些犯难，和二姨夫交换个眼神咬牙道：“我们……投点，投200块。” “才200？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呢。” “我们家没多少钱，你别嫌弃。” “200就200吧，谁让咱们是亲人呢。” 浓浓的嫌弃从大姨嘴里冒出，听的二姨老脸一红，好在这份嫌弃没持续多久，继而将目光投向王家唯一的男丁，顾俊飞舅舅，王大有。 “大有，你不会觉得姐会骗你吧？” 王大有倒是干脆：“不会，你可是我亲姐，怎么能骗我呢，我早就准备好了，家里的存款加上我和别人借的，拢共1000块，都给你。” 顾俊飞欲言又止，还是别当老好人，免得被人记恨。 第80章 不欢而散 厚厚一沓大团结交到大姨手上，看得众人咂舌，顾俊飞也跟着眼角直抽抽。 没看出来，自家舅舅真有实力。 别看自己手上进进出出的资金都是数以千计，那是因为自己是主角，舅舅手上这1000块都够盖房子娶媳妇买家电生孩子一条龙消费还有剩余，现在就这轻描淡写的交给大姨。 想到这，顾俊飞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 这下大姨还不得乐开花。 果然，大姨接过钞票熟练放进兜，按了按，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哈哈哈，姐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老王家还是你小子有出息，天天种地才能赚几个钱，这么好的买卖就应该及时把握珍惜，不像是某些人，有点钱就知道揣进兜，也不怕发霉。”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屋内气氛瞬间有些凝重。 王淑娟咽不下这口气，刚要开口却被身旁的顾建设拉住，眼神不要钱扔过去，示意她别冲动。 姥爷刚喝下三姑爷带的茅台酒，当然要替他说话：“大霞你什么意思？不想待就给我滚，大过年的抽什么疯？” “爹，我又没说错。”大姨满脸无所谓道：“我们家爱国有本事，有门路，想带着咱家人一样发家致富，可他们呢？除了我弟弟，这两妹妹把钱袋子捂得一个比一个紧，好像我这个当大姐的是专门骗钱一样，这财神爷都到家门口也不知道往家里迎，活该你们受穷，我告诉你们，以后我和大有要是发财，你们俩可别眼红，别说我这个当大姐的不想着你们！” 大姨的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屋内久久无法散去。 原本欢乐无比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达到冰点，小辈们夹筷子的动作停下，连呼吸都不由得放缓，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大人会突然翻脸。 顾俊飞面露不快，心情有些烦躁。 我家的钱，还轮得着你来管？ “大姨，你这话让我有点听不懂，从上次见面你就想拉着我娘出钱入股，从始至终你都没说过大姨夫干的是什么买卖，盈利方式是什么，利润能有多少，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凭什么把辛苦赚的钱交给你？” “有什么好说的，就算说了你也不懂。” “这天底下做生意的人又不止你自己，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懂？”顾俊飞正色道：“我们只是出于对金钱的谨慎而已，你犯不着扯到别的地方，那我现在手上也有个很好的投资项目，利息比你的还高一倍，你愿不愿意给我投钱？” “你个小屁孩能有什么生意？” “反正说了你也不懂，我现在就问你，愿不愿意给我投钱？” “不行！”大姨脱口而出，大姨夫暗叫一声不好。 顾俊飞笑的开心，慢条斯理道：“大姨，没想到你也把钱袋子捂得这么紧，好像我这个当外甥的专门骗钱一样，那以后我家要是发大财，你也别眼红！” “你……” 大姨气的牙根痒痒。 这小子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既然把话说开，顾俊飞也没客气，继续输出：“老话讲，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我实在想不到的什么买卖可以做到稳赚不赔，即便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可能落在你们两口子身上，请问你们是什么身份？市领导还是省领导，或者是种央的人？ 万一到时候赔钱，你会不会把本钱都还给我？能达到如此高利息的生意，除了‘驴打滚’我想不出其他。” 所谓“驴打滚”，就是民间对高利贷的一种称呼。 大姨冷笑连连，冲王淑娟翻了个白眼嘲讽：“娟儿，没想到你儿子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挺麻溜，他咋不说我这个当大姨的是杀人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国，儿子我们走，我告诉你们，以后就等着眼红我和大有吧，到时候你们求我都没用！” 大姨执意要走，二姨上前劝说却被一把推开，舅舅王大有也跟着出门，家中气氛一时间陷入冰点。 姥姥，姥爷二位老人家也没想到今天会是这种情况，全然没有胃口，王淑娟在旁眼眶通红，豆大的眼珠不停落下。 本来是亲姐妹，却闹成这样。 顾俊飞从兜里掏出张大团结递给二姨大儿子：“表哥，带他们出去买炮玩。” “哦，好。” 对面的年轻人拿上钞票起身领着其他小孩离开。 明明顾俊飞是自己表弟，可他身上那种不容质疑的气质是怎么回事？ “姥姥，姥爷，今天这事您二老别怪我娘，我实在看不惯，更不想让咱们家人受骗，谁赚钱都不容易，哪怕扔水里也比给我大姨强，起码还能听个响。” 姥爷点上带旱烟，吧嗒一口，略有几分浑浊的眼神看向自己外孙，刚才那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确实说到自己心坎里。 “小飞，你也觉得你大姨这事有问题？” “百分百有问题，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咱们庄户人家，纯属特么的扯淡。” “好好跟姥爷说话。”顾建设呵斥一句。 顾俊飞不语，嘿嘿傻笑。 如果拜佛有用，那普通人连庙门都进不去。 如果种地有用，那农民早就无地可用。 如果屎和黄金一样珍贵，那普通人根本保不住自己的屁股。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建设，淑娟，你们有个好儿子，以后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姥爷说的语重心长，抬手指了指二姨：“淑娟，你要多帮帮你二姐，至于你大姐和你弟弟那俩货都已经鬼迷心窍，不撞南墙不可能回头，等着吧，有他们好受的。” 按照当地习俗，他们回来要在娘家住一晚上，可出现大姨这档子事，姥爷没啥心情，吃过午饭就让他们都走，顾俊飞悄悄给炕席下藏500块钱这才告别。 两家人走在路上有说有笑，大人们在前面并排走着聊天，顾俊飞在后面牵着二姨家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防止摔倒，顺便给他们每人手上塞块巧克力。 这还是陶思瑶家的存货，还有好几罐，二人对这种甜食都不太感兴趣。 “娘，你快看我哥给我吃巧克力！” “娘你快看巧克力，我听我们老师讲过，这东西可好吃了，你也吃点。” 两块巧克力掰成四半，一家四口谁也没落下，二姨夫抿了抿嘴唇冲顾俊飞一家三口笑道：“这下跟着你们沾光不少，我这个土包子也开了洋荤，这玩意真好吃。” 看着二姨夫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顾俊飞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如果知足凌驾于自卑之上，幸福将会贯彻一生。 第81章 有干劲的二姨 “二姨夫最近在忙什么？” “嗨，我就是个种地的，大冷天的也不能下地，我就在家待着跟你二姨一块糊火柴盒，偶尔上山抓只野兔拿到集市上换两钱，就这么过呗。” “我有朋友在县城里卖服装，生意不错，乡下有大集，你们要是能去那卖衣服的话，肯定能赚钱。” “做买卖啊。” 二姨夫表情犹豫不决，看得出来他有些打退堂鼓，这也难怪，一般人都没这胆子，而能在这个年代发财的人恰恰是胆子大，游走于边缘的人物，老实巴交的种地才能赚多少？ 让顾俊飞没想到的是，站在一旁的二姨却主动出声。 “小飞，你是说能帮我们搭上关系，从你朋友那拿货到大集上去卖？”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每次农村乡镇赶大集吆喝做买卖的人不在少数，县里面的打投办更不可能去管，弄不好他们还会被村民们团团围住，想走都走不了，从这个角度来讲，趁着赶集做买卖的风险简直小到忽略不计。 他们目前的服装主要是面向县城那些职工，属于高端市场，中低端市场还没没有涉及，这里面的利润虽小，但积少成多不容忽视。 “我回去想想。” 二姨夫从未想过做生意这种事，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投机倒把，只有老老实实种地才是农村人的本分，让顾俊飞意外的是，二姨却直接打断。 “干，我们干。” “二姨，您别急着答应，回去和二姨夫商量下再说，考虑清楚。”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二姨拿出刚才那两百块钱直接递来：“我家里面能动的钱就这么多，你看够不够？” 顾俊飞被二姨这副干脆劲逗笑：“你就不怕我骗你？” “反正就这么多钱，大不了就算是给你的压岁钱，前些年你娘和你爹可没少接济我们两口子。” 有时候人的命运很奇妙，十年后身家超过百万的二姨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是哪来的勇气和自信，反正是搭上顾俊飞这艘船。 “二姨夫，你也同意？” 二姨夫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们家是你二姨管钱，听她的，她比我聪明。” “本钱没必要，知道县城里有个叫俊明服装店吗？” “知道，进城的时候去里面逛过，那衣服是真好看，就是有点贵。” “那里的老板是我朋友，初十那天你过去一趟，就说是我二姨，剩下的他会帮你安排好，正好元宵节那天有大集，到时候就去那卖。” “好嘞，你们放心，二姨要是发财肯定忘不了你们。”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 一家人踏进家门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累的不想说话。 这路是真的难走，到处都是泥泞，王淑娟还差点打滑摔了一跤。 “娘，你还生气啊？” “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我也不想跟你大姨他们家打交道，一个个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瞧她刚才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领导呢，不就是在市里面当个老师吗？我儿子还是作家呢，我牛了吗？” 王淑娟嘟囔不停，自顾自回到屋里换好衣服出门找人打麻将。 顾建设和顾俊飞父子俩面面相觑，笑个不停。 母亲性格一直如此，天塌下来也没当回事，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眼看父亲顾建设要给自己点上烟，顾俊飞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跑到里屋拿出一条三五烟笑道：“爹，你抽这个，这是故事会的刘哥上次给我的，当时你不在，让我转交给你，这两天我都给忙忘了。” “臭小子，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美滋滋点上一根三五，顾建设频频点头，顺便冲顾俊飞扬手：“来一根？” 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向来随和，这是很多家庭哪怕是21世纪都无法比拟的轻松。 “不会。” “不抽烟对身体好，你和瑶瑶……” 顾建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法，顾俊飞则大方道：“我们互相都挺喜欢对方，除夕夜那天我们决定在一起。” “你小子下手够快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和你娘早点给你准备彩礼房子，我这次去市里进修学习听说有不少地方都开始盖新房，你来干脆去市里住，那边条件比咱们县好得很，别老在县里面待着，没出息。” “爹，您这话说的还太早，我俩高中还没毕业呢，等以后再说吧。” “那你跟我聊聊，瑶瑶他们家到底是干啥的？” 顾建设满脸都是好奇。 他和妻子在看到陶思瑶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不一般，气质上的那种高贵和骄傲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这种家庭根本配不上人家。 “这个……暂时还没法说，反正您知道她家以前很厉害就行，只不过现在有些家道中落，换成前些年，我连认识人家的机会都没有。” 顾建设闻言眉头紧蹙，突然道：“那以后你俩的还是不会跟她姓吧？这可不行，老顾家的种必须姓顾！” “您这都瞎想些什么？” “知道就好，还有些话你娘不好意思讲，我这个当爹的要跟你说明。” 顾建设把房门关上，紧接着和顾俊飞普及下某些生理性的知识，顾俊飞满脸无奈，但也只能乖乖听着。 直到隔壁赵静父亲过来找他喝酒这才结束这场尴尬的科普活动。 无视赵静投来的目光，顾俊飞起身直奔陶思瑶家里。 二人再次相见，那层薄膜已被彻底捅破，剩下的只有属于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恋和新奇。 “吃了吗？” 迎着陶思瑶那双发光的眼眸，顾俊飞抛出国人常见问候，陶思瑶羞涩点头：“你已经很久没给我写柯南小故事，我想看。” 这有什么难的。 宽敞的红木书桌上，二人还是和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忙活，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原本面对面坐着的二人此时和学校那般并排坐下，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是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作响。 这种相处方式让二人格外享受，仿佛灵魂在这一刻都得到契合。 无需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只要在空闲时抬头看到对方，心头便被一股巨大的甜蜜充斥。 “顾俊飞，我昨天给大哥二哥分别寄信，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他们。”陶思瑶趴在桌上侧头笑道：“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你大哥还好，我估计你二哥回信里有一半都是骂我的，幸亏他不在跟前，要不然我的屁股可遭老罪了。” 老子让你照顾我妹妹，你特么直接跟我妹妹搞对象？ 第82章 计划开厂 “怎么可能？”陶思瑶忍不住笑道：“我二哥那么疼我，肯定不会难为你。” 妮子，你也太小瞧你二哥的妹控属性。 顾俊飞笑笑没说话，反正事实改变不了，爱咋咋地。 “对了，我三月份要去晋阳市参加一个选拔比赛，到时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说着，陶思瑶递来信封。 打开后是一份邀请函。 “燕京大学？” “对，燕京大学的郑明教授比较欣赏我的解题思路，他邀请我去参加这次的选拔比赛，如果成功的话，我有可能直接跳过高考获得保送资格，成为郑教授的学生。” 这可是好事，对于陶思瑶在数学方面的天赋，顾俊飞从来没有怀疑过，毕竟她可是未来能够参与火箭升天的重点人物，之所以在此之前他不顾陶美阻挠万般肯定要去燕京，其中也有这份理由。 一个能够为祖国航天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天才，绝对不是其他人能够随便拿捏的存在，哪怕陶美背后的家族能量再大，在这方面要想针对陶思瑶的话也要好好掂量，那些教授学者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觑，有些更是国宝级专家。 燕京对于陶思瑶非但不危险，反而更加安全。 合上邀请函，顾俊飞肯定道：“没问题，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嗯。” 得到回答，陶思瑶笑的开心，继续埋头解题，顾俊飞把邀请函放在一旁，也低头将注意力放在文稿上，这段时间故事会和出版社那边都还没来消息，《潜伏》这本书暂停，但《奇门遁甲》这部短篇小说肯定没问题，其后续《鬼马天师》，《天师撞邪》这两部同样具有奇幻味道的短篇小说自然也能受到欢迎。 算算时间。 由袁家班指导出演的《奇门遁甲》电影也进入筹备阶段，在今年的7月份就会上映和观众见面，说不定自己的作品被看上也能在波澜壮阔的香江电影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时钟慢悠悠走着，下午四点多二人才算完成手上工作，结伴出门随便逛几圈，免得老是趴在桌上对视力不好。 “也不知道闫明这小子最近忙什么，都不见他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陶思瑶笑道：“你这个老板当得可真轻松，店里的事情都让冯百里和闫明去忙活，自己也不露面。” “老冯开拓不足，守成有余，店面有他不会出大问题，再说我家的地址他也知道，有问题的话会主动过来找我分析。” 说话间，二人抵达俊明服装店门口，店门敞开，可惜里面并没什么顾客，唯有冯百里坐在门口悠哉悠哉的喝茶，衣架上空荡荡的，早在年前里面的服装就被清空，尚海那边还没发货，现在可谓是最清闲的日子。 与此同时，冯百里像是感应到什么四处张望，刚好和顾俊飞目光对上，赶紧招手。 等顾俊飞走到跟前这才低声笑道：“顾总，过年好，我刚才还盘算着一会上门给您父母拜年，您看，东西我都已经准备齐全。” 扭头看去，角落里整齐堆放不少礼物，都挺上档次。 “拉倒吧，你跟我爹也没差几岁，应该是我给你拜年才对。”顾俊飞笑着拱手。 “冯叔，过年好。”陶思瑶也笑道。 “不敢不敢。” 冯百里手忙脚乱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数也不数全都用红纸包上递来。 顾俊飞接过，从里面抽出两张，剩下的全都扔回去，顺便从兜里掏出另一个红包递过去：“拿着，给你儿子的。” “谢谢，谢谢顾总。” “大过年的这里也没生意，你不在家陪媳妇孩子待着，一个人跑到这干嘛？”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这高兴。”冯百里倒上茶水端在顾俊飞面前：“利润我都已经分好，您什么时候方便？” “晚上送我家去，尚海那边什么时候发货？” “初九发货，两天到云州市，咱们店初十二开张。” “记一下。” 冯百里从怀中掏出纸笔，态度端正的让人肃然起敬。 “第一，再拍一份电报，让尚海方面送一批便宜服装，我二姨过两天来找你，到时候你按照进价给她，顺便教教她怎么做买卖，让她去乡下大集锻炼下。 第二，电报中请他们帮忙找一家服装厂，我有一个服装设计需要加工，找到后请回电，我亲自过去面谈。 第三，我欲成立一家服装公司，需要加工工厂，你去探寻相关信息，实在没有的话就去招一批会熟练运用缝纫机的女工，还有足够宽敞的场地，等我命令。” 冯百里快速记下，使劲点头：“顾总放心，我马上去办，关于人员你大概需要多少？” “十来个吧，要手脚麻利，干活细心，身体健康，能够熬夜工作，可以服从管理的，主要是做针织衫，采取计件法，做一件给3块钱，多劳多得。” “好嘞，您还有补充吗？” “暂时没有，你先把这些办好，对了，这段时间我怎么没见到闫明？” “这个我也不清楚，闫总也有十几天没来我这露面，我也不好去打听。” “把他这段时间的分红拿来，我去找他。” 一沓被报纸包裹严实的钞票递来。 “顾总，这里是五千块，还有账本。” 顾俊飞把账本随手递给陶思瑶，对于天才而言，算账简直是小儿科，简单扫过去，没几秒便得出结论冲顾俊飞点头。 收好钱，二人直奔闫明家。 冯百里买的那些东西也别浪费，正好提过去，省的还得买。 创业初期，能节约还是要节约。 敲门。 闫母看到是顾俊飞和陶思瑶后顿时满脸笑容。 “俊飞，瑶瑶，你们来了。” “婶儿，过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今年比去年还年轻。” “哈哈哈，你们也好，快进来，下次来可不要再拿东西，家里面啥都不缺，还有人不停的往来送，一会你们喜欢什么都拿走。” 角落里，堆成小山的礼品格外醒目。 怪不得有权有势的人都要让亲戚开个超市店铺，不然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撑死也吃不完。 “闫叔不在家？” “在单位。”闫母埋怨道：“这家伙大年初一都没在家待着，说是要去值班，真搞不懂他，天天哪那么多事要忙。” “闫叔身为县里一把手，心系民众，高阳县应该为有这样的领导感到高兴。” 这话可不是恭维，绝对是出自顾俊飞真心，同时暗叹口气，这种工作强度哪怕是铁人也吃不消啊。 坐沙发上左右瞧瞧，顾俊飞不禁问道。 “婶儿，闫明呢？” 第83章 闫明的惊人变化 提到闫明，闫母端茶的动作居然放缓，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顾俊飞和陶思瑶对视一眼，表情逐渐严肃。 “婶儿，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您有话就说吧，我们撑得住。” 陶思瑶眼眶更是有些发红，身体前倾，她和闫明的关系也不错。 闫母低着脑袋在组织语言，丝毫没注意到两个年轻人逐渐难看的脸色，抬头准备开口愣在原地，稍顿几秒反应过来赶紧道：“你们别误会，我家闫明什么事都没有，活蹦乱跳，能吃能喝。” “那您刚才干嘛那样？” 就冲刚才闫母那副表情，闫明这小子最轻都得出个车祸。 “怪我，是我嘴笨没说清，你们自己来看。” 闫母起身打开卧室门，顾俊飞和陶思瑶好奇探头进去。 与其说这是一间卧室，倒不如说这里是垃圾堆，遍地都是涂满的稿纸，散落到随处可见的翻开书籍，墙面上挂着神州地图，桌上满是残羹剩饭，床上呼呼大睡的闫明还不忘双手捧着书，嘴里喃喃自语说着梦话，仔细听去，明显是在背诵课文。 “这是……” “我和他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闫母低语一句，蹑手蹑脚进去把桌上残羹剩饭端走，几乎是踮脚走出房间把门关上，嗓门恢复正常，脸上写满担忧：“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中哪门子的邪，前些日子回来就开始发愤图强，每天吃饭都是我给送进去，你看那堆平时跟宝贝一样的小说玩具，现在也一下子都不碰，我和他爹都被吓一大跳。” “婶儿，闫明刻苦学习应该是好事才对。” “我和他爹也知道是好事，可这变化也有点太大。”闫母拽了拽顾俊飞胳膊：“小飞你和闫明是好朋友，你跟我说说他到底受什么刺激？是不是被女孩子给甩了？” 打破常人的固定认知，这种事情确实很容易吓到人。 也难怪闫母会如此想。 只不过比起她的惊讶，顾俊飞则倍感欣慰。 “婶儿，搞对象这种事完全不存在，我想闫明就是浪子回头，您完全没必要担忧，多给他补充营养，再请一些资深教师辅导，放假是弯道超车的最好机会，千万别错过。”顾俊飞把分红放在桌上告辞。 心情愉悦。 看来闫明确实把自己的话放心上，这种努力上进的模样让给吾心甚慰。 除夕夜过去几天，浓烈的年味依然笼罩在城市上空。 蒋玉兰和钱大明这对搭档在初四便卷着铺盖找上门拜年，更重要的是想请顾俊飞帮忙找个地方住下方便他们学习，毕竟学校要等大年初十才开学。 “你们来的有点早，家里面没拦着？” 顾俊飞看着肩扛铺盖的二人纳闷。 “过年有什么好稀奇的，高考才是最重要的人生大事，我们家商量过，就给我一次机会，考得上就继续读，考不上就收拾收拾准备嫁人生孩子，我爹连彩礼都跟人谈妥，所以我不打算等开学再来，哪怕能多学一天也好。” 蒋玉兰尽量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讲述，可惜声调中的颤抖和紧张根本瞒不过别人，尤其是不自觉发红的眼眶更让顾俊飞知道事情绝对没有她讲的那么轻松。 既然她不想说，顾俊飞也没心情去刨根问底。 “我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初二那天我和蒋玉兰碰面聊了聊，干脆一块搬过来学习。”钱大明紧随其后央求：“顾俊飞，我认识的同龄人里面你最有本事，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们住六天，初十开学我们就搬到学校。” “吃喝呢？”顾俊飞问道。 “我们有干粮。” 钱大明敞开的口袋里装的是窝头和咸菜，蒋玉兰也差不多，让人哭笑不得。 这两人还真是年轻冲动。 刻苦读书本身没错，但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调整，这死冷寒天的带上这点东西就敢跑出来，是该夸他们年轻气盛还是年少轻狂？ “跟我来。” 顾俊飞把他们带到自己经常吃火锅的地方，从尚海来的服装全都在隔壁，不会被发现。 “你们就住在这，院里有煤，自己生炉做饭。” 想了想，顾俊飞掏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钱大明一个劲摆手：“不要不要，我们真的不需要，在学校我们还攒了些钱，给你当房租，你看3块钱行不行？” “那点钱你们自己留着吧，把这些钱也拿上，出门在外不容易，你们就安心住着。” 另一边。 尚海。 邵泽中半躺在床上叼根烟正享受着足底推拿，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一年轻人进屋没好气道：“你特么的还挺会享受，这可是我家请的专业按摩师，我还没用上，你倒是抢先一步。” “咱哥俩还分什么你我。”邵泽中眯眼伸个懒腰笑道：“还别说，这位师傅的手艺真不错。” “废话，人家可是祖传的。” 见到年轻人进屋，正在推拿的中年人立马收拾好东西起身告辞。 “等等，这钱拿着，总不能让你白干。” “堂堂的邵家大少爷，就拿这点打发人？”年轻人一把抢过钱包，二话不说把里面的现金全都掏出来塞给推拿师。 邵泽中无语嘟囔：“德行。” 年轻人名叫周耀祖，和他家是世交，二人从小光屁股长大，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 白家世代经商，抗战时期几乎掏空家产支援国家，战争结束后社会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关系人脉可谓通天。 “看你满面春风的模样，看来最近又赚不少钱，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儿。” 白耀祖满口答应：“放心吧老邵，我已经让人办，最多半年，区里的路都能修好，保证宽敞顺畅。” “那就好，最近服装厂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你是想问人家陶思瑶吧？”白耀祖哈哈大笑：“这都过去多少年，你还惦记着人家，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和她结婚生子啊？” “我知道这不可能，再怎么说大家也是朋友，帮一把总没问题吧？”邵泽中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少废话，到底怎么样？” “还不错，那个顾俊飞是个聪明人，那边每个月的回款都很及时，从未拖欠过，有时间我还真想跟他见面聊聊，对了，昨天他还派人发来一封电报。” “我瞧瞧。” 接过电报，邵泽中一头雾水：“这小子还懂服装设计？” “谁知道呢。”白耀祖随口道：“年轻人嘛，有些想法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手下刚好和服装厂也有合作，让他试试也行，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第84章 立春，开学 大年初十一。 1982年2月4日，立春。 城市开始缓缓转动，对于小孩子们而言春节还没过完，可其他人已经开始准备继续生活和工作。 机修厂结束春节放假环节，正式开始上班，高中生们也都回归学校，一个寒假都没见面的同学再次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整个教室和菜市场差不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在顾俊飞的指挥下，班里面展开一场大扫除，每个角落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施广成进来看到这幅场景格外满意。 “咚咚咚。” 久违且熟悉的上课钟声再次回荡在校园，学生们一个个回到位置上正襟危坐，昂首挺胸的看向讲台。 施广成开始点名。 “顾俊飞。” “到。” “陶思瑶。” “到。” “蒋玉兰。” “到。” …… 声音有时得到回应，有时回应的只有沉默，一轮点名下来，年前还有48个人的班级此时只剩36人，看着空出的8个座位，施广成眼神中满是无尽的遗憾和惋惜。 高考是一场马拉松，有人中途黯然退场着实正常，这些学生们感觉考上大学无望，还不如早点步入社会帮家里减轻负担，免得浪费时间和金钱，其中家庭和个人因素各占一半，太多人在暗无天日的学习中根本看不到希望，早点退场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解脱。 “年都过完了，一个个都把心收好，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学习上，距离预考只剩下3个月，距离高考只剩下5个月，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们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别让我，让你们的父母，更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失望，下面我开始公布刚拿到手的今年高考课程和相应分数。” 顾俊飞所在班级是文科班，主要是语文（100），数学（100），政治（100），历史（100），地理（100），外语（100），共计600分，其中外语成绩是82年首次按照百分百计入高考成绩总分，但实际操作中还是有很大出入。 重点是根据报考院校计入，视情况而定。 听施广成宣布完毕，众学生们面露惊讶，其他课程还好说，重点是今年外语课程的改革让他们猝不及防。 以前他们还对外语这门课不太重视，现在自己的想法简直离谱，只要能够在外语上多比别人多考一些，那么自己被录取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大家都清楚了吧，那就抓紧时间复习，现在开始上课，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今天我们主要是讲的是立体几何问题……” 大家表面听的仔细，实则思绪万千。 外语改革这件事着实让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平时英语成绩还不错的学生们自然是暗自兴奋，其他人的心则是跌入谷底，在这个“哑巴英语”的年代，英语成绩一般都差得很多，到时候差一分就是一操场的人。 顾俊飞对此没太在意，21世纪的学校对英语的重视程度相当高，他能考上研究生自然也对英语有所研究，用来应对80年代的英语题目可谓是杀鸡用关二爷的刀。 正想着，一张纸条递来。 【今天没有稿子吗？】 【有。】 顾俊飞把《鬼马天师》的稿子递过去，陶思瑶兴致勃勃接过去沉浸其中。 一节课过去，班上走动嬉闹的动静明显变小，大多数学生们都继续埋头用功，一点也不敢耽搁，赵静坐在座位上盯着英语书，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些单词什么的自己根本就认不全，更别说还要翻译，句型转换，各种语法，光是看一眼都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三昧真火烧的难受。 “赵静，英语这门课该咋办？” 同桌兼闺蜜王亚萍凑过来，脸上也满是为难。 “我怎么知道？现在学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赵静长叹一声，下意识看向顾俊飞，不料正好看见顾俊飞和陶思瑶聊的热火朝天，心里那股烦躁更甚。 “哗啦……” 右侧方凳子和砖地摩擦发出动静，何国强走来笑呵呵邀请：“赵静，王亚萍，我们几个准备组成一个英语小组互帮互助，大家一起学习英语共同进步，你们俩要不要也进入进来，我相信只要每天学一点，到高考的时候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没问题，我加入。”王亚萍赶紧举手同意，却发现赵静没动静，赶紧推了推：“赵静，你不想加入吗？” 何国强心里有点紧张。 赵静投来目光平淡道：“何国强，你的英语成绩很好吗？” “一……一般……不好。” “既然不好，那怎么能互帮互助，你难道没听说过，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吗？”赵静看问题相当透彻：“英语小组我没兴趣参加，你另找他人吧。” 何国强语塞，面上有些挂不住，突然眼珠一转看向顾俊飞：“要不我们把顾俊飞也拉进来，他的英语好，一定会对我们有帮助。” “顾俊飞要是答应加入，那我也答应，不然这事就算了，大家各学各的，谁也别耽误谁，其实咱俩成绩差不多，有很大可能到一个大学继续成为同学，走得更远，可惜就是英语这门课没把握。” “赵静，你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何国强很会抓重点，眼神亮的吓人。 赵静不说话，只是投去一记眼神，配上不断上翘的嘴角，姣好的容貌，像是在何国强心里炸开。 “你等着，我去问他。” 何国强像是收到某种信号，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 “顾俊飞！” 正和陶思瑶聊天的顾俊飞被吓一大跳，抬头，一张痴汉咧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几根鼻毛欢快探出脑袋张望世界，看得人心里那叫一个别扭。 “有事？” 何国强把成立小组的事情复述一遍，语气肯定：“我想了想你也加入吧，正好能给同学们辅导下外语，帮助同学们提高外语成绩，至于咱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也是个男人，别太小心眼，现在没有什么事比高考更重要。” “你想了想？” “对，这是我的主意，你不会不想答应吧？”何国强拔高声调引来众人注目，语气开始无辜：“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你英语不错，就应该帮助大家把成绩提上来，要以大局为重，至于咱俩那点事你也别老揪着不放，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向你道歉，只要你愿意答应帮忙，要我干什么都行。” “真的？” 顾俊飞饶有兴趣看着对方，一脸坏笑。 “当……当然是真的。” “那好，从今天开始，班里面的卫生全部都交给你自己打扫，空出时间让大家学习，另外把你的饭票也全都贡献出来分给大家，毕竟学习一门外语很费脑力，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学习吧，这些要求你要是都能答应，我保证全心全意帮助大家提高外语成绩。” 第85章 无耻的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最明显的特征是“慷他人之慨”。 这种人最烦的是他连事情的前因后果，利害关系都没搞清楚就去要求别人无私奉献，慷慨高尚。 张嘴闭嘴就是为大家好，摆明就是要牺牲自己的利益让别人受益。 恰好这个东西在顾俊飞这里并没有太多，前世见识过太多扭曲三观的事情，早就让他学会如何才能避免这种困扰。 既然是道德绑架，那自然是谁有道德就绑架谁。 你何国强不是很喜欢为大家着想吗？ 那就把自己的利益贡献出来，别老想着白嫖。 听顾俊飞提出条件，何国强的脸都有点发绿，这要是真的答应下来，用不着等到高考那天自己就会被饿死。 “顾俊飞，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外语成绩好，当然要帮助大家。” “照你的意思我的时间可以浪费，我的精力也可以被无视，我就该无私为你们奉献？”顾俊飞缓缓道：“我是你爹吗？这么惯着你？” 前排的钱大明站出道：“就是，人家顾俊飞也不欠你，更不欠我们大家，他的时间自有安排，能否给我们指导也要全看他是否同意，你这样做真不厚道。” “说的对！”蒋玉兰也挺身而出：“何国强，你可别忘记年前是谁无私奉献出数学的解题思路，要不然就凭我们埋头苦学，数学成绩根本不可能提升的那么快，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你自己要高考，顾俊飞不用？” “钱大明，蒋玉兰，知道你们跟顾俊飞的关系好，少在这巴结讨好，别以为他给你们点小恩小惠就得让你们当牛做马。” “啊呸！你说话真恶心。”钱大明冲过来怒喝：“没错，我就是巴结顾俊飞，人家的能力强，可以带领我考出好成绩，我凭什么不能巴结讨好，总比你在这既当表子又立牌坊强得多，既要人家帮忙辅导外语，却连一句好话都不想说，张牙舞爪的凭什么听你指挥？” 蒋玉兰也道：“说的没错，我要是能考上大学，全都仰仗顾俊飞帮忙，就算是当牛做马又如何，只要能考上大学，” 这话确实说到顾俊飞心坎儿上。 老实说他对和何国强之间的那点矛盾从来没放心上，从灵魂上来讲，此时的何国强是他的孙子辈，你见过哪个当爷爷的会跟自己的孙子斤斤计较？ 何国强的脸被怒怼的有些变形，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言以对，只能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团体。 岂料刚看过去，小团体的人纷纷低头。 无论是从武力值还是脑力值，他们都不是对手，得罪顾俊飞的后果他们更是承担不起。 “怎么样？想好没有？我的条件说的很清楚，答不答应？” 顾俊飞笑嘻嘻问道，那眼神像极了猫抓到老鼠准备玩够再吃掉。 “我……凭什么答应！”何国强故作强硬：“不答应就不答应，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你，我照样能学好外语。” “何国强，我M，你特么的刚过完年就开始皮痒痒了是吧……” 咆哮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斜挎背包，一脸怒气的闫明出现。 大手一指，从娘开始。 小嘴一张，鸟语花香。 顾俊飞颇感欣慰。 从词汇量上来讲，闫明的进步可谓是翻天覆地，以前还只是翻来覆去那两句话，现在狂风般的国骂夹杂着几乎要杵到何国强人心中的手指滔滔不绝，偶尔还能蹦出几个英文单词和文言文，足以证明这家伙这段时间没白用功。 眼看这家伙还有继续的架势，顾俊飞及时出手拉住对方。 再骂下去，何国强估计都能哭出来。 “你们这群人最好都有点良心，顾俊飞教你们还教出毛病来了，惯的你们！” 闫明末了补充一句，这才坐下。 何国强像受气的小媳妇默默回到座位上，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你这些天都不露面，一直都在学习？”顾俊飞好奇看向闫明问道。 “那可不，我今天来是请长假的，原本我准备直接旷课，可我爹说要尊重学校，所以让我亲自跑一趟找老师签字。”闫明表情认真道：“大作家，上次我好好回家反省下你说的东西，发现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哥们打算闭关刻苦拼一把，争取跟你们一块去燕京。” “在学校不也一样？我和瑶瑶还能帮你。” “瑶瑶？”闫明抓重点的能力不是一般强。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顾俊飞和陶思瑶四目相对的模样看的闫明一个劲笑个不停，竖起大拇指送上男人的最高荣誉。 “你真厉害。” “别扯淡了，赶紧说这是打算去哪闭关？” “我爹托关系在市一中最好的补习班里帮我弄了个名额，课程紧凑，老师也都很优秀，那里学习条件比咱们这好，熬过这三个月回来参加预考，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对了大作家，生意那边就全都靠你了，分红你别都给我爹，留一半给我当私房钱。” “你小子还要什么私房钱，不会是想干坏事吧？” “这叫什么话？”闫明瞪眼理直气壮道：“男人手里面怎么能没有钱呢，你必须给我留着。” “好好好，给你留一半。” 顾俊飞笑嘻嘻地答应下来，伸出手。 “来，握握手吧，我预祝你成功，一定能在预考时候考个好成绩出来。” “没问题，哥们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还有我。”陶思瑶也把手放上来。 三只年轻的手掌握在一起，面带笑容。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赵静尽收眼底，不由得心里泛酸，转过视线紧紧盯着书本，心思却根本不在上面。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自己和顾俊飞的关系有所期待，那么此时的她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和顾俊飞之间似乎真的不会有任何可能。 往日顾俊飞对自己的千依百顺的画面不停在眼前划过，一股莫名的巨大委屈如山岳倒塌狠狠撞击心底，鼻头一酸，两行清泪默默流出，为不让人发现迅速起身冲出教室撞到课桌散发出巨大声响，引来不少人注目。 闫明冲顾俊飞投去眼神隔空交流，顾俊飞微微摇头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我爸还在校长办公室，哥们先不跟你说了，预考再见。” “预考再见。” 第86章 二姨出摊 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元宵佳节如约而至，伴随而来的是农村大集。 没有21世纪网购热潮，赶大集是乡镇农村人们都人人向往的热闹场景，没有经过商量，只是老一辈的传统让人们聚集在镇上的广场，空地上密密麻麻站着全都是人，走路基本是挪动，想要快走几步根本不可能，到处都是叫喊声。 现场摇元宵，糖果点心，熟食肉类，炒货坚果，日常百货……凡是生活中能够见到的东西一窝蜂出现在场地上，旁边就是扭秧歌的地段，几个村落乡镇自发组队展开一场没有奖品的竞争。 场面就和宋老师在一个小品中描述过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顾俊飞的二姨和二姨夫也一大早过来抢占块地方，熟练开始把从冯百里那拿到的男女服装全都摆在自制的木头架子上。 二姨夫从未做过生意，生活中的性格更是憨厚沉闷，一想到自己待会要吆喝做买卖，心里一个劲打鼓，反观二姨则是一脸兴奋，手脚麻利把服装摆好，检查遍兜里的零钱无误，看着眼前不断增加的人群数量激动不已，仰头猛灌口水润润嗓子刚准备吆喝，却被身旁的丈夫一把拉住。 “你干啥？”二姨一脸不悦，刚才差点岔气。 二姨夫面带为难，眼神不断四处扫射，拽住二姨胳膊不松手，被晒黝黑的老脸此刻有些发红，像个走丢的小孩子不断看向二姨。 当了几十年的两口子，二姨瞬间猜透对方心思，笑骂道：“老高啊老高，你这脸皮简直比小媳妇都嫩，不就做个买卖，你还脸红。” “我就是觉得有点……”二姨夫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表示。 二姨大手一挥，干脆道：“那你回家吧，我自己在这就行。” “那不行，这里人太多，你兜里还拿那么多钱，不安全，我就在这看着。” 二姨也不管他怎么想，再次润了润嗓子，气沉丹田。 “买衣服喽！大家快来看，这可都是尚海来的，时髦得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男的穿上倍儿洋气，女的穿上倍儿漂亮……小伙子过来看看，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喇叭裤，你看这质量，这版型……” 冯百里知道这是顾俊飞的二姨，态度自然不同，没有藏着掖着，一口气把自己的经验全都传授出去，还让她在店里面帮忙几天，算是积累点工作经验。 很快。 二姨摊位前挤满不少人。 周围的买卖人看的相当眼红却也只能羡慕，可不是什么人都有门路搞到大批量服装，自己花钱去倒腾的话一是没有足够的本金，二是没有运输渠道，你总不能扛一麻袋的服装上下火车吧，途中早就被人当场按住，说不清楚这些服装的用途，大概率直接被定性为投机倒把。 在当下绝对是卖方市场，如此新颖的款式还算尚可的质量很快引来一大堆围观群众，出来逛集会的人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钱，看到衣服顿时有些走不动道，有一个人出手购买，剩下的人自然也闲不住，从众效应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给我一件。” “我要那件黑的，给你钱。” “别挤啊，给我留一点，我要给我儿子买。” “我还要给我男人买，老板把那件大号的给我，我给钱，给钱。” “别给他，我多给你2毛钱卖给我。” “切，显你有钱是不是，老娘多出3毛！”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般冲到跟前将二姨团团围住。 望着一张张毛票伸到眼前，感受到腰间装钱的布包一点点开始膨胀发重的二姨夫瞬间将刚才的那点不好意思抛之脑后，很快嗓门吼得比二姨还要大，一张脸激动的发红，手心满是汗水，即便此时天气还有些寒冷，可他的后背早就被汗水浸透，脑袋上的汗水不断蒸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百度的开水壶。 不远处。 顾俊飞和陶思瑶目睹这一幕嘴角不停上翘。 不远处正有人挤过来，顾俊飞大手一挥将陶思瑶揽入怀中。 嗅着身边男孩怀中洗衣服和身体混合的味道，陶思瑶眉眼都在不停发颤，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包裹住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都期待时间在此刻静止。 只可惜，片刻后顾俊飞放开她，拉着她来到一小片空地上，这才避免被人挤来挤去。 “顾俊飞，你不打算去二姨摊位上看看吗？我看他们有点忙不过来。”陶思瑶收起心神，问道。 “这才哪到哪，再说二姨那个人办事干练，算账也快，是个做生意的苗子，多锻炼下也挺好。”顾俊飞说完扭头看向一旁：“老冯，这事我得谢谢你。” “顾总您这话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二姨拿了500多块钱的货，我看照这种速度下去，这三天的大集就能让你二姨赚不少，要是她还来找我该咋办？”冯百里很聪明，老板家的事情自己不能做主，只能多听老板的。 “看她什么意思，是干一把就走，还是打算长期干下去，到时候再说，让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有，有眉目。” 冯百里从怀中掏出小本本打开，仔细道。 “尚海那边发来电报，他们答应帮忙找一家服装厂，详情面谈，俊明公司的注册正在走流程，不过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审批下来，另外精通缝纫机的女工暂时只找到7个，其他人都觉得我们是骗子，不敢答应，您看我们要不要提前预付些工资，这样才更有可信度。” “不行，既然认为我们是骗子，那就说明大家没那个缘分，我这个人不喜欢强求，7个就7个，安置他们的地方找到了吗？” “距离城东二里地的庄子没什么人，安静，不会被随便打扰，当个厂房什么的再合适不过。” “再去买7台缝纫机，过几天我给图纸，让他们先做出来看看效果。” “好嘞，我马上去办。” “急什么，我又不是周扒皮，你今天带着媳妇孩子来赶集，明天再说也不迟。” 冯百里嘿嘿一笑，这才转身挤进人群。 当看到媳妇孩子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指责媳妇乱花钱，可话到嘴边才想起。 不对啊，哥们现在有钱得很。 买，随便买！ 第87章 收获颇丰 大集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才结束，人群逐渐散去，原本喧嚣热闹的操场此时重归寂静，忙碌一整天的商贩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摊子，脸上洋溢笑容，今天的生意热闹得很，收获颇丰，所赚取的利润足以让他们在未来的日子过得富裕。 二姨和二姨夫顾不上吃饭，赶忙收拾好一切东西急匆匆直奔家里，两个孩子早就玩累呼呼大睡，他们两口子随便煮些面条果腹。 风卷残云般把两大碗面条吞掉，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的两口子这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孩他娘，今天咱们赚了多少？”二姨夫拼命压低声音，可激动依然从牙缝中挤出，两只眼睛放光，双手不断搓动，紧紧盯着装钱的布包。 “瞧把你急得。” 二姨笑着翻个白眼，双手捏住布包往下一倒。 哗啦。 一大堆毛票倾泻堆在炕上，惊的二姨夫嘴巴迟迟不能合上。 “愣着干啥，赶紧数钱啊。” “哦，好。” 经过一顿忙活清点，这些钱共计957块9毛，抛去进货成本和本金，今天的净利润是408块钱。 “四百多！” 二姨夫捏着手上的钞票久久回不过神，脑子里此时是一片空白，眼前浮现出自己往日冒着风吹日晒，起早贪黑，累到直不起腰在地里拼命努力挥动着锄头，锄草，浇水，收获，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年，到手也不过200多块钱，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否则家里人稍微有个小病小灾，说不定今年就会白干。 可现在。 仅仅是一天时间，他们居然就能赚到400多块钱，这二者之间宛如裂谷般的巨大差距着实给他不小的震撼，这远远已经超过他的认知。 二姨此时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今天的收获简直超乎想象。 “这500块是本钱，明天还给人家冯老板，这20块给你娘，这40块钱还给村长家，前两年一直借钱还没给，还有这份给你娘买药，这些是孩子们的学费……”二姨把钱分的很清楚，直到将家里的外债统统还清，抛去家里的吃穿用度，落到手上的还有100多。 二姨直接靠在墙上，一直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此时完全卸掉，整个人说不清的轻松，她从未感受到生活是如此美好惬意。 二姨夫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把毛票上的褶皱抹平，整整齐齐摆在炕上，是不是拿起一张放在烛火下仔细查验，那双平时能够搬得动两百斤玉米的双手此时轻柔的不像话，似乎生怕用力一点就把这些钱给弄碎。 “孩他爹，我就说我二姐家有本事吧，人家俊飞文化程度高，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听人家的绝对没错。” “是，人家厉害，厉害。” 二姨夫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能一遍遍把“厉害”挂在嘴边。 “咚咚咚。” 院门突然被敲响，原本轻松的两口子瞬间打了个激灵。 “谁啊？” 二姨高声呼喊，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赶紧把炕上的毛票一股脑塞到柜底，赶紧把被褥铺好，营造出一幅睡下的场景。 “二姐，是我。” “是大有啊，你等等。” 听到来人是自己弟弟，二姨这才松口气，叮嘱丈夫待会别乱说话后这才趿拉着鞋出去把院门打开。 “大有，这么晚过来，出什么事了？” “二姐我饿了，有吃的没？” “晚上剩的面条。” “那也行，对付一口。” 屋内。 大有盘腿上炕大口大口吸溜面条，那架势像是饿了好几天。 “你慢点，你媳妇不给你吃饭啊。” 闻言王大有放下碗筷无奈叹气吐槽：“自从我借钱给大姐那边投资后，我家那个整天给我使脸色，嘴里头一句好话都没有，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这两天都在外面混，烦死了！” “那你回咱娘那。” “别提了，咱爹连家门都不让我进。” “你不会没提前跟你媳妇打招呼吧？”二姨突然想起。 王大有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强行找补：“对，我就是没跟她打招呼，可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大姐那边一个月就能给100多块钱的利息，不出一年就能回本，以后每个月光是吃利息就够，上哪找这么好的买卖？” “不是姐说你，100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不应该自己做主，好歹也要跟你媳妇打个招呼。” “一个女人家懂什么？”王大有连吃带喝终于填饱肚子，半躺在炕上悠闲点上一根烟：“二姐，要我说你也应该听大姐的话，多投点钱进去，什么都不用干，每个月就能拿钱，多舒服。”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看不上我家那点钱，再说我觉得俊飞说的也有道理，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你看咱爹也不同意这种事。” “他们那都是老思想，跟不上时代，现在国家改革开放，到处都有人发财，凭什么轮不到我头上？” 二姨和二姨夫保持沉默。 王大有突然起身坐直，劝道：“二姐，你别听别人瞎说，大姐可是咱们的亲人，骗谁也不能骗我们，你要不也投点？” “得了吧，这事我不掺和。”二姨犹豫片刻开口道：“你三姐和我说有门路卖衣服，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干，现在做买卖也挺赚钱，靠咱们的双手勤劳致富，赚到钱才心安。” “不去不去，我三姐也就是个普通工人，她能有什么门路，你不投资拉倒。” 王大有失望至极。 本来大姐承诺他只要拉一个人进来，每个月就能多给他20块钱利息，现在看来二姐这边是没戏，他还是得再去找找其他人。 “走了，这烧饼都给我。” 把柜子上的烧饼都装上，王大有干脆利索的出门。 望着亲弟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二姨一肚子话却说不出口，思来想去，只能把这话说给王淑娟。 隔天中午。 顾俊飞一家人听二姨讲完，集体陷入寂静。 骗局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在生活中，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边也会有这种活生生的例子。 沙发上的顾俊飞面无表情，心情跌入谷底，思绪不由得拉回前世，仔细搜罗一遍后却发现前世家里面根本没有这回事。 要么这件事是真的。 要么父母根本没有让自己知道过。 无论是出自哪一条理由，如此高利贷般的投资他绝对不允许让家里人参与。 “二姨，人各有志，别人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住，至于是吃亏还是享福那都是天注定，没必要担忧，还是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第88章 准备出发 闻言，二姨有些不好意思，从兜里把分配好的钱拿出来放在桌上。 “二姐，你这是干什么？” 王淑娟赶紧起身抓起钞票塞回去，二姨死活不收。 “这是我给俊飞的，这次赶大集我赚了不少，你们收着。” “不行不行，俊飞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这钱你就拿好过日子就行，别跟我来这一套啊。” “必须给，这事你们家也出了力。” “不要。” “给。” …… 一场来自亲姐妹之间的顶级拉扯展开，二姨迸发出的力道让王淑娟掌控不住，不得已下顾建设也加入其中，硬生生把钱按在二姨兜里这才罢休。 顾俊飞也笑道：“二姨，你把冯百里的本钱给他就行，我们家的就算了，以后你还打算继续卖衣服？” “我也不懂，俊飞你给二姨出点主意，其实卖衣服也行，赚得多啊。” 二姨的态度让顾俊飞相当满意，倒不是说摆架子，但总归求人总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总不能求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二姨，听我娘说，你会做衣服，手工活也是姐妹里最好的。” “那可不。”王淑娟当即道：“你二姨从小就心灵手巧，针线活那相当厉害，我和你大姨根本比不上，我记得上学那会你二姨就开始学着做衣服……淑芳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咱们村有个裁缝老是夸你聪明，不管什么东西一看就会，还想让你跟着他学艺来着。” “记得，可惜他身体不好，当年还被人批斗赶去牛棚，睡觉的时候被牛给踩死了。”二姨面露遗憾。 顾俊飞递来昨晚画的图纸。 上面是一条裙子样式，和当下流行的红裙不同，图纸上的红裙露出肩膀和胳膊，整个款式也更进一步改造，显得格外大胆，对于还有些传统甚至封建的一些人而言不是很容易接受。 可在顾俊飞印象中，这种款式的红色长裙是接下来的流行风格。 不要把八十年代的人想象的特别封建古董保守，这个年代的人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受到外来因素冲击，接受能力很强，整体呈现出多样性和开放性的特点，很多在21世纪都想象不到的内容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显的再正常不过。 这种款式的红裙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风靡。 顾俊飞要做的就是抢占市场先机，能赚一笔就赚一笔。 “怎么样二姨，能做吗？” “……能做。”二姨思索过后给出肯定答复：“不过这上面有些标注还不太清楚，这条裙子你打算给什么岁数的人穿？她的身高体重是多少？腰围肩宽呢？” “那好，你去买红布，就按照你大闺女的身材比例做一条出来给我，另外做生意这件事暂时还不明朗，我朋友准备成立一家服装公司，需要人手帮忙，你有兴趣吗？” “能赚多少？” “他们公司采用计件工资，也就是说多劳多得，手脚麻利的话一个月好几百不成问题。”顾俊飞笑道：“我知道你这次赚了不少，但可不是每天都有大集这种热闹的场景，而且你也没有营业执照，要是被人举报，后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总之可以偶尔干一把，长期的话恐怕不行。” 顾俊飞也是没办法，要是再过几年，他会毫不犹豫劝二姨在县里面开店当老板，随便干点什么买卖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很微妙，他实在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万一被有心人举报，把二姨送到里面蹲几天，到时候连亲戚都没得做。 见二姨沉思，顾俊飞笑道：“怎么样二姨，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听你的，先上班，闲暇时间再出去卖衣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您可得机灵点。” “放心我懂，二姨也见过打投办的那些人，胳膊上带个红袖章，吆五喝六的，烦死了。” “那您先回去按照图纸把衣服做出来，过些天等我朋友那边安排好就联系您。” 二姨起身告辞，母亲王淑娟送出去再回来有点担忧地问道：“儿子，你真要开公司？” “不是我，是老冯，我只不过是他背后的人。” “你少糊弄我，要是没有你，老冯也不可能开公司，你跟我说实话，这事是不是很危险？”王淑娟坐在顾俊飞身旁道：“咱家现在赚的钱真是够多了，你可千万不能冒险，别忘记你还是要考大学的人，档案里千万不能有污点。” “娘，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您儿子可不会傻到自毁前途，其实开公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里面我有分寸，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做买卖总不能老是盯着那点蝇头小利，还是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争取要为社会，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顾俊飞精心准备的台词果然让王淑娟眼神一亮，相当满意。 只有这种年轻人才配当我儿子。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支援建设国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间便来到三月份，寒冷的冬季逐渐离去，春天悄然而至 哗啦啦的雨声在窗外响起，春雨贵如油，这场春雨来的相当及时，农民伯伯欢喜地看向窗外，感慨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又到了春耕的日子。 “顾俊飞，给。” 陶思瑶递来誊抄过的稿子，哪怕已经见过无数次，可每次看到这手娟秀漂亮的字体还是忍不住赞叹，怪不得考试还有卷面分呢，一手好字看的就是舒服。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陶思瑶靠在顾俊飞肩膀上问道。 二人就这么并排坐在窗前，聆听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带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明天就走，先去尚海办事，然后再去晋阳市，对了，选拔赛是几号来着？” “16号。” “有信心吗？”顾俊飞侧头看去，手掌掠过俏脸，替她把鬓间的碎发全都掠到耳后，笑问。 “当然有，上次郑教授给我的回信里出过题目考我，结果我的成绩是98分。” 好吧，数学天才不容置疑。 “也不知道我哥他们现在怎么样？” 陶思瑶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眺望远方，丝丝雨水透过窗户打在脸上，绵延的思念飘向远方，身旁的顾俊飞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掌心的温暖让她得到片刻慰藉。 第89章 他就是顾俊飞，也是我对象 火车站前，冯百里气喘吁吁赶来把手上的裙子交给顾俊飞。 这是二姨刚做出来的裙子，和其他几个女工商量过后进行改良，还特地做出红，黑，蓝三种颜色，这才有些耽误时间。 “顾总，这是车票粮票瓜子和水，留着给你们路上用，一路要小心啊。” “家里面就全都交给你，老冯，你身上的担子很重，这段时间要多辛苦一下，别出问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先放着，等我回来再说，大概也就十来天。” 冯百里嘿嘿笑道：“顾总放心，我保证把家里面照顾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出差错。” “我大姨投资那件事你可以去找市里贺远打听打听，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里面肯定有问题，多花点钱也无所谓，尽量搞清楚。” “好的，我准备待会就去趟市里找贺远，这家伙人脉广，肯定能探明白。” “嗯，走了。” “呜……” 火车开动远去，窗外景色飞速倒退，软卧厢里的陶思瑶继续沉浸在数学题海中，顾俊飞也趴在桌上不断写着稿子，偶尔默契共同抬头相视一笑，仿佛灵魂在此时都同频，这种不用说话便知晓对方心意的感觉让二人倍感舒畅。 “《潜伏》后续写完了吗？” “给。” 放下数学书的陶思瑶迫不及待接过文稿，她太想知道余则成和翠平在接下来的日子是如何相处，更想知道那拙劣的马奎是何等下场。 在此之前，经过出版社一致商议给出不少建议，并且要求顾俊飞继续写下去，可以出版。 中途在燕京转车，经过两天时间的路程，终于抵达尚海。 刚下火车走出站口，早就得到消息的邵泽中在此等候，看到陶思瑶出现不断招手。 “思瑶，这。” 顾俊飞二人来到跟前热情打招呼，除邵泽中外，还有个年轻的胖子也正面带微笑在旁。 “思瑶，你看看还认不认识这家伙。” 邵泽中让出身位，把后面的胖子亮出来。 陶思瑶盯着对方观察片刻，脸上惊喜涌出，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你……你是白耀祖？” “哈哈哈哈，思瑶，没想到你还真认识我，咱俩可是好久没见面，看来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帅气。” “吹牛，你明明是和小时候一样胖，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你跟我们一起去偷玉米棒，结果被主人家发现放狗咬咱们，你在后面差点被狗撵上，还是我和邵泽中回去帮你打狗，回去之后你爹还罚你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你愣是没把我们交代出去。” “哈哈哈，哥们最讲义气，怎么可能出卖朋友呢。” 白耀祖仰头大笑，小时候的糗事最容易拉近关系，多年不见的陌生感此时随着这件趣事仿佛烟消云散，大家还是朋友。 在旁同样微笑的邵泽中则是发现不同，和上次相比，此时陶思瑶身上的沉闷忧郁感似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独属于年轻人的开朗和活泼，她家的事情自己最清楚，能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着实让他惊讶万分，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顾俊飞。 察觉到邵泽钟投来目光，顾俊飞微笑点头示意。 白耀祖也看过来打趣道：“思瑶，这位朋友应该就是顾俊飞吧，我的服装都是被他给吃下去的。” “没错。”陶思瑶一把挽住顾俊飞胳膊笑道：“他就是顾俊飞，也是我对象。” 对象二字出口，邵泽中和白耀祖二人齐齐瞪大眼睛，前者心中更是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感，但很快消失不见，自古以来，连民间婚嫁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更何况是他这位邵家大公子，更是不可能和陶思瑶有儿女情长。 年少时的那些情愫早就被社会这个沙场中磨平。 现在能看到陶思瑶满脸笑容说出顾俊飞是自己对象的场景，便足矣。 更何况从朋友的角度而言。 在顾俊飞的照顾下，原本身形消瘦，性格沉闷的陶思瑶肉眼可见长胖，脸色红润，心情大好，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好，我叫白耀祖，我年纪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白哥就行。” 顾俊飞无奈笑道。 别看他灵魂年纪大的可以当在场的人爷爷，可惜身体还是20岁的模样，出门在外碰到的人大多数都得叫一声哥。 “白哥，感谢你支持，服装生意一直都很不错，我也赚不少。” 白耀祖摆手笑道：“你没必要谢我，我这个人在商言商，做生意能赚钱不假，但也要分人，我帮过的人不在少数，可真正能够长期赚钱的人还是少数，恰好你就是其中之一，咱俩是双赢。” 光是这一句话，便让顾俊飞对其好感度直线攀升。 此人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面对别人的恭维还能保持最清醒的自我认知，前途不可估量。 “上车，你们舟车劳顿，先犒劳一下五脏庙再说。” 邵泽中大手一挥，几人上车，经过半个小时停在一家饭店门口。 看着牌子上明显带有历史痕迹的“和平饭店”四个大字，顾俊飞不由得心生感慨。 重生以来，他有过无数次这种对时代的感慨。 和平饭店可谓是大名鼎鼎，矗立在尚海这座繁华的城市见证着尚海百年的发展，亲眼目睹尚海从一个小渔村转变为国际化大都市，不仅在国内赫赫有名，在国际上也相当有影响力。 1854年，有个叫帕克沃的鹰国佬在上海开了家帝国饭店，也就是和平饭店的前身，后于1903年被鹰国的汇中洋行收购改名为汇中饭店，解放后由于尚海缺少接待外宾的宾馆，于是决定启用汇中饭店北楼，正式更名为和平饭店。 作为在国际上都享誉盛名的饭店，内部装潢风格自然远超当下时代发展，所见之处豪华的让人望而生畏，如果不是顾俊飞从21世纪重生有所见识，普通人到这里都估计迈不开腿。 白耀祖自从进门就开始观察顾俊飞表情，当看到对方镇定自若，谈笑风生，毫无陌生感的模样时暗暗点头。 果然不是普通人。 来到包间落座，酒席早已备好，看样子标准不低于300块，普通人半年的工资只能在这里吃一顿。 “坐，大家都是朋友，别客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白耀祖叼着牙签冲顾俊飞笑道：“之前电报上说你有个设计，想用服装厂，仔细说说？” 第90章 合作，双赢 顾俊飞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裙，展开摆在旁边沙发上。 白耀祖不经意的一撇，眼神立马被吸引，起身来到沙发边仔细打量，脑海中模拟这种红裙穿在女性身上后的模样，发现有些空洞，刚好有个女服务员进来送菜被叫住，递上几张大团结。 “同志帮个忙，把这件裙子换上让我们看看。” 白耀祖在和平饭店是常客，身份自然不必细说，更别提还有钱拿，当即抱着裙子乐呵呵出去，等她再次推门进来，这工人皆是眼前一亮。 原本气质普通的女服务员此时穿上红裙格外亮眼，胳膊手臂全都暴露在外的设计更是平添几分大胆和新奇，这对于当下时代的人们追求时尚和自由可谓是再契合不过，现如今人们的观念不再保守封建，要的就是这种设计。 “不错，不错，很漂亮。”白耀祖满意点头笑道：“同志，你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 “很好看，我很喜欢，刚才我在宿舍换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同事问我是在哪买的，他们也想买。” “回去换下来，谢谢啊。” 白耀祖客气回应，重新坐下看向顾俊飞咧嘴：“真没看出来，顾老弟不仅做生意是把好手，还懂设计，全方位人才啊！” “见笑，胡乱设计，我还怕你看不上呢。” 顾俊飞胸有成竹，一切尽在预料之中，这可是来自90年代火热的款式，放到现在那就是降维打击，时尚这个东西是个轮回，在80年代风靡一时喇叭裤放在21世纪也颇受欢迎，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东西好坏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款裙子在市面上可少见，我看肯定大有市场，你还有什么想法？” 轻抿口茶水，顾俊飞略作沉思开口：“白哥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做买卖这方面肯定比我精通，既然有好款式，那无非是尽快打开市场，让人们都认可来购买，尽快抢占市场，依我的观点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宣传。” “怎么个宣传？” “电视上打广告，找几个模特在市里转悠，顺便放出风声，这可是国外顶尖设计师设计的服装，反正就是戴高帽，怎么高怎么来。” “哈哈哈，咱哥俩想一块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耀祖把椅子拉到顾俊飞身边：“那这笔生意是你做还是咱哥俩一起？” “白哥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就一起，尚海这边的市场跟我没关系，我也没那个实力吃下来，我就在老家那边销售，效果也差不多。”顾俊飞笑道：“我准备在老家那边开公司，到时候还希望能加深合作。” “没问题，咱哥俩必须要好好合作，来来来，在干一杯。” 白耀祖面色中有掩不住的欣赏，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父亲当年说过一句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之前自己还对这句话有所怀疑，可现在看到顾俊飞才不得不相信这句话的含金量，顾俊飞这小子才20岁就有开公司的胆量，这可比20岁的自己要强得多，听说他出身于一个小县城中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着实难得。 “长裙的生产就交给我，当然我白耀祖也没有让人白干的习惯……这样，这批服装的利润我分你三成，按月支付，你可不要嫌少啊，人工，宣传，原材料这些成本也不少，总得让哥们也赚一些。” 顾俊飞对此并不介意。 比起利润，他更看重和白耀祖搞好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赚钱的机会更是多如牛毛，别说三成，就算不给自己，光是老家那边也能赚不少。 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顾俊飞，听思瑶讲你在学校成绩也是位列前茅，目前国家以改革开放为中心，重点要发展经济，我所负责的部门正为此事头疼，你也知道，经济发展必然要先动某些制度，可制度这东西不是一般事物，轻易动弹不得，你有什么想法？” 邵泽中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众人愣住，白耀祖满肚子疑惑看过去。 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超出正常范畴，你就算去找一个市政府办公室的人过来也未必能够讲的很清楚，更何况还要让顾俊飞说出想法？ 一个高中生能有个屁的想法？ 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邵泽中面带微笑看过去，对于顾俊飞的沉默表示出极大的耐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俊飞内心组织语言缓缓开口。 “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是必然，所针对的内容自然也是丰富多样，在全国范围内，国家确定扩大企业自主权，对于部分国营工厂展开式试点，自负盈亏，过去吃大锅饭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还有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发展也是重中之重，‘返程知青’造成就业压力巨大，因此国家鼓励发展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这是历史选择，无法避免，尤其是个体经济，更是市场经济的重要基点。” 停顿下，抿口茶水，顾俊飞也来了兴致。 “邵泽中，在其位谋其政，大势所趋，我虽然不了解你所在的具体部门和职责，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个体经济的崛起发展是势不可挡的，任何团体和个人都无法成为阻碍。” “你是说我应该全力抓好个体经济，重点扶持？”邵泽中坐直身体，眼眸中的严肃清晰可见，脑子转的飞快：“可我听说上头要在今年主抓个体私营经济，这和你说的有所出入。” 顾俊飞摆摆手：“不妨事，国家是在重点打击经济犯罪，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自然会有阴影，难道要因为害怕阴影而不接受阳光的照射？无非是某些人杯弓蛇影，因噎废食罢了，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邵泽中若有所思点头。 顾俊飞这番话确实给他不少启发，目前他所在的部门私下已经形成站队，几乎六成的人都不太看好个体经济，如果他此时能提出反对意见坚决站在个体经济这一端，未来一旦赌赢，那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邵泽中言辞认真：“谢谢，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说法。” 酒局散去，顾俊飞和陶思瑶分开。 陶思瑶要暂住在邵泽中家里，他母亲也想和陶思瑶见面叙旧，当然白耀祖也没亏待顾俊飞，将其安排在和平饭店内部房间，条件自然没的说。 第91章 意料之外的表扬 夜幕降临，邵泽中带陶思瑶回到家，当母亲看到陶思瑶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拉着她的手来到沙发上坐下。 “秋姨，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陶思瑶也红了眼眶，故作轻松面带笑意询问，可嘴角不断的颤抖早就暴露内心的激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前的妇女在小时候没少照顾自己，故人再次见面，那种激动思念油然而生。 “好，好，瑶瑶，这些年你受太多苦。”女人轻抬右手抹去陶思瑶眼角泪水，目光灼灼，嘴唇嗫嚅：“你跟你娘年轻时候长得好像，真的一模一样，走，咱们去楼上说，今晚你跟秋姨一起睡。” 邵泽中目送二人上楼，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母亲一直对当年没有出手帮忙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能看到陶思瑶还活蹦乱跳，也算是了一桩心事。 “还喜欢人家？” 身旁的中年男人轻声发问，正是邵泽中的父亲，邵海。 “都是过去的事了，人家思瑶现在有对象，再说我俩也不可能。” “知道就好。”邵海放下手上报纸，提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复杂朝楼上看一眼，脑海中闪过某些事，化为一声叹息。 “爸，当年的事情您就真的一点也帮不上忙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赵家在燕京根深蒂固，能量几乎遍及全国，我这个副市长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可在赵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随便一句话就能把我踩在地上，到时候非但帮不上忙，甚至连咱们家也不好过，你说我能怎么办？” 邵泽中听后沉默。 之前他还为此事和父亲大吵过，父子俩关系一度降为冰点，直到进入体制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是何等不知天高地厚，父亲所作所为也是为保护这个家，否则哪还有现如今的美好生活。 “爸，您是对的，当年是我太冲动。” 邵海颇感意外看眼儿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儿子对这件事的正面回应，嘴角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笑容。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好在姓陶的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瑶瑶他们兄妹三个能够安稳长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的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安息。”邵海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们单位最近闹腾的挺凶，你打算怎么办？” 这明显带有校考味道的问题让邵泽中直起身体，刚要习惯性开口，脑海中却闪过刚才饭桌上顾俊飞的谈论，犹豫再三，到嘴边的话临时改动，大差不差的将顾俊飞的话复述一遍。 客厅陷入沉默，邵泽中静静等待来自父亲的批评。 政治上的不成熟是他最大的弊端和短板，几乎每次都是如此。 “啪啪啪……” 让邵泽中惊讶的是，原本面色严肃的父亲此刻居然开始鼓掌，一下又一下的掌声回荡在宽敞的客厅内，声音虽小，可落在邵泽中耳边却显得格外嘹亮。 “不错，说话之前知道停顿思考，这就是明显的进步，而且你对个体经济的看法也和过去略有不同，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说明你这段时间没白干。” “那我说的对吗？” “政策没有十全十美，需要时间来印证，起码在我看来，你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过关，和我们内部会议的看法基本一致，抓大放小，内紧外松，这是国家的意思，温州那边有些家伙做的确实过分，但不会一棒子把人全打死。” 邵海起身拍拍儿子肩膀，面露欣慰，转身上楼准备回房休息。 邵泽中坐在沙发上愣住，他怎么也想不到，19岁的顾俊飞居然对时局有如此深刻的剖析，让自己也能接收一场意想不到的表扬。 人才啊！ 翌日。 顾俊飞从软绵绵的床上醒来。 早已习惯硬邦邦的炕头，昨晚睡得还真有点不适应。 昨天商量过，陶思瑶要和邵泽中母亲叙旧，今天就是他的单人活动时间。 提上稿子来到故事会杂志社，通过门卫收到消息的刘文龙急匆匆从里面出来，看到顾俊飞满脸笑容。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咱俩这关系用不着客气，我这次来尚海有点私事，顺便来给你送稿子，这是《鬼马天师》，这是《天师撞邪》，都是你要的后续。” “太好了，最近我还正想着给你写信呢，现在有大批读者就等着看你写的故事。”刘文龙眼神一亮，拉着顾俊飞往里走：“正好还有不少给你的回信，既然你来一趟也别白来，看看如今你的受欢迎程度，别以为我是在吹牛。” “你姐夫呢？” “去南方出差采风，估计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来到故事会杂志社内部，一股书墨香扑鼻而来，中间足足有三百多平米的空地上摆满书桌，男女工作人员穿梭其中，讨论声，争执声，大笑声此起彼伏，这哪是杂志社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菜市场呢。 至于顾俊飞和刘文龙的出现压根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时间注意。 “是有点乱，习惯就好，从天南海北的来信投稿太多，你别看这么多人，每天都得加班加点才能完成审核任务。” 顾俊飞对此并不意外。 这可是《故事会》，作为国内最火的杂志之一，在这个没有游戏、电影、电视、网络的年代，一本小小的《故事会》几乎是无数人的阅读启蒙，月销量就能轻松突破百万册，读者从农民、工人到学生、知识分子，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国民杂志，工作量庞大是必然。 “刘文龙，这位同志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一位身材模样都不错的女同志抱着书上前笑问。 刘文龙顿时挺直胸膛，声音洪亮介绍：“这位就是《镖行天下》的作者，顾俊飞同志。” “什么？” 女同志惊讶看向顾俊飞，不停打量。 同时，周边刚才还宛如菜市场般喧闹的声音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进入寂静，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几秒后哗啦一下全都涌上前。 “同志，真是你写的《镖行天下》？” “我太喜欢这部小说了，能不能请你签个名？” “我想问你多大岁数，看样子你好像还是个学生吧？” “顾同志，我想请教下你写这本小说的灵感来源于哪里？” 第92章 段展鹏的请求 顾俊飞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去看下读者来信，却被迫开了个小型的见面会。 在众人激烈且诚恳的簇拥和邀请下，顾俊飞无奈只好坐在窗台上解答台下这些热情的编辑们提出的问题，聊天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被刘文龙拉到资料室，指着角落。 “看看吧，这些都是读者给你的回信。” 顾俊飞盘膝坐地，拆开读者回信，看着信纸上或刚劲，或歪斜，或娟秀的字迹，心中不由得升腾出几分奇异感，这种跨越千山万水手写的信件带给人的真挚和感动是21世纪电子邮件无法比拟的。 通过这些字迹能够清晰感受到读者是确实喜欢自己的故事，交流在这一刻早就成为心灵上的羁绊。 让人感慨万千。 从故事会杂志社出来，顾俊飞和刘文龙结伴来到不远处的尚海出版社，见到了总编段展鹏。 “小飞，坐，坐下来聊。” “这是《潜伏》后续八万字，趁此机会我拿过来请你审阅。” 段展鹏接过放在一旁笑道：“你的文字功底我了解，非常成熟，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写作方面的天才，如果你有兴趣来我们出版社上班的话，我会非常欢迎。” “感谢鹏哥欣赏，我要是没考上大学的话一定过来打扰，到时候还请鹏哥多多照顾。” 顾俊飞的谦虚让段展鹏格外受用，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他确实非常欣赏顾俊飞的文字和才华，上一本《雪豹》在社会上的反响非常不错，因此他还收到来自上级领导的特别表扬，这种宣扬爱国主义风格，贴近现实的小说在日益开放的社会文学浪潮中尤为珍贵，不少参加过战争，为祖国流血的老一辈们对此书大加赞赏，还有人希望能够见到作者。 “哈哈，那是当然，我们出版社就需要你这样有才华，有知识的年轻人加入，放心，我可以给你这个承诺。” “鹏哥，大家都这么熟，有话不妨直说，我能办到的尽量去办，我要是办不到，想必鹏哥也能理解我的难处。” 顾俊飞目光灼灼，身旁的刘文龙和王华二人愣住，四目相对。 事？ 哪来的事？ 见状，段展鹏无奈微笑摇头。 和顾俊飞比起来，刘文龙和王华这两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的家伙反倒是显得更年轻。 人家都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他俩还云里雾里呢。 “那什么，小王，你带小刘出去转转，聊聊版面优化的问题，上次董勇还跟我说想借鉴一下我们的版面设计。” 刘文龙恍然大悟，拉着王华出门。 段展鹏点上一根烟，把烟盒冲顾俊飞晃晃。 “鹏哥，我不会抽烟。” “不会抽烟好，这玩意伤身体，实话说，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性格，没有社会上那些弯弯绕，动不动就领会领导精神，烦人得很。”段展鹏从抽屉掏出几张稿子递来：“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你先看看这些。” 这些都是采访内容，分别来自于五位不同的采访者，从内容上来看，被采访者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内容主要包括战斗的激烈程度和对牺牲战友的缅怀，阳光照射下，还能看到稿纸上有些水渍。 “那些水渍是我们的编辑在采访时流下的泪水。”段展鹏补充道。 顾俊飞恍然大悟，看得出来这位是资深编辑，深刻的文字爱好者，很容易代入进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象到战士为国家奋勇杀敌后牺牲的画面，哭泣也不足为奇。 文稿只有5页，顾俊飞很快看完。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都是英雄。” “第一页提到的段狼是我父亲，剩下都是他的战友，之前我父亲读完你的那本《雪豹》非常激动，几番落泪，感慨万千，后来我让人去进行采访，希望能够把他老人家的故事也写出来。” “鹏哥你如此信任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顾俊飞说的干脆。 《雪豹》是基于电视剧而衍生出来的小说，人物有原型，写起来不费劲，基本上就是把电视剧上所演的内容用文字方式表达下来，再加上优秀演员入木三分的演技，一切顺理成章。 这种方式很取巧。 可现在要让他根据故事来创作一部小说，这种情况就有些复杂。 用21世纪网文的话来讲，一个是仿写文，一个是定制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看到顾俊飞推辞，段展鹏并不意外。 “没关系，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我父亲年事已高，身上还有上战场留下的暗伤，身体一直不好，说句不好听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归西，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的故事从此泯灭于时间长河中，要是能留下一些文字，也算是对那些牺牲的战士有所交代，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他真的非常喜欢你的文笔。 换句话来讲，哪怕这本书以后能否出版都无所谓，当然你放心，我不可能让你白写，我会按照《雪豹》这本书如数给你润笔费，要不你再考虑下？” 话说到这份上，顾俊飞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于公于私，这件事自己都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正如段展鹏所讲，英雄不应该被人遗忘，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千万人的牺牲才换来今天和平的局面，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那好，我答应，但是我想亲自见一面老爷子，和他聊聊，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我父亲早就退伍回家，也没什么事干，整天就摆弄些花花草草，你随时都可以去。”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出发？” “稍等，我安排下，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很快，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朝段展鹏家里进发，很快便来到城东头的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平房门前。 “我父亲一般都住在这，之前我还劝他跟我住楼房，可没想到刚住不到半个月就浑身不舒服，非要回来。” 顾俊飞笑笑。 老一辈人都是如此，方便舒适的高楼大厦在他们心底宛如囚笼，远不如在平房里住的舒心，养花种菜，遛狗喂猪才是他们眼中的生活，要是能有二亩地种，那就更好不过。 “爹，你看我把谁给你找来了？” 第93章 似曾相识的采访记录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一道老年音从院里的葡萄架里传出，跟着便看到一位头戴草帽，脸上满是老年斑，年逾六旬却依然腰杆笔直的老年人出现，手上还提着锄头，赤脚站在地上，满是泥泞，正一脸不满意的看着段展鹏。 “爹……” “先说好，要是想劝我去楼房里住的话趁早闭嘴，我说过不去，憋的慌。” “不是那事。”段展鹏无奈笑道，搀扶老爷子来到院中藤椅上坐下，指向顾俊飞介绍来历。 顾俊飞往前一步笑道：“段爷爷您好，我是顾俊飞。” “你就是《雪豹》的作者？这么年轻？” 对于年纪的惊讶顾俊飞早已见怪不怪，肯定点头，旋即便被拉着来到旁边坐下说个不停。 老爷子性格开朗，声音洪亮，长相普通，如果不是看到证件的话，谁能想到这样一位酷似农民的老爷子曾经也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浴血奋战，每一颗子弹都会消灭一个敌人。 摊开纸笔，顾俊飞认真询问：“您想把那段岁月记录下来，能不能跟我讲讲。” “好，我讲给你听。” 老爷子长出一口气，目光眺望远方，似乎穿越空间来到那段让人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昔日那些和自己坚守阵地却牺牲的战友们历历在目，音容笑貌也清晰出现在脑海中，嘴唇不断嗫嚅却始终没有开口，眼眶开始发红。 顾俊飞有足够的耐心，他很清楚那段过往并不美好，生死与共的战友牺牲在眼前的场景无论何时想起都会心痛。 终于，老爷子开口，沧桑的声音仿佛瞬间把顾俊飞拉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那应该从1940年说起，我的班长叫李虎，这家伙是猎户出身，还练过功夫，枪法很准，两百米外能精准打爆小鬼子的脑袋……” 聆听老爷子缓缓描述，顾俊飞手上动作不停，一个故事大概基本成形。 【一位猎户出身的汉子为给家人报仇，毅然决然踏上复仇的道路，因出色的能力被组织任命为民兵队长，为此他在当地组织人手，招兵买马，和小鬼子斗智斗勇，取得一系列成果，后来鬼子展开席卷整个华北的大扫荡，为掩护大部队撤退，汉子率领手下阻击鬼子大部队，最终除老爷子外，其余人全都壮烈牺牲。】 作为一名成熟的文字工作者，拥有相当成熟经验的顾俊飞很快梳理素材，列出一些必要人物，事件，时间，一一提问。 有些内容老爷子印象深刻，可有些记忆却模糊。 直至夕阳西下，茶水空过四五次，这次谈话才算结束，老爷子今天说的太多太累，早就进屋休息。 望着手上厚厚的稿纸，顾俊飞越看越眼熟。 告别老爷子和段展鹏回到宾馆房间，顾俊飞汇总当下所有资料，嘴角不由得上翘，看来黄老师主演的电视剧《永不磨灭的番号》可以派上用场，只不过主角身份背景要和配角孙成海交换一下，当然性格处事方法还是不能改变，李大本事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人崇拜，容易信服的气质，这一点必须要保留。 又是新的一天。 一大早，房间门被敲响。 还未睡醒的顾俊飞把门打开，陶思瑶提着早餐蹦蹦跳跳闯入。 “顾俊飞你可真懒，还没起床。” 顾俊飞打个哈欠来到卫生间，冷水往脸上一泼，瞬间清醒不少，一番洗漱后出来看到陶思瑶正趴在桌上看昨天的记录。 “你打算写新书？” “没错，昨天出版社的段总编让我帮个忙，他家老爷子……” 听顾俊飞说完，陶思瑶略作沉思点头：“是应该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起码也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段家仇国恨，省的有些人整天崇洋媚外。” 听陶思瑶的语气不对劲，顾俊飞问道：“怎么？你见过这种人？” “昨天邵泽中家里来了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家伙，张嘴闭嘴就是国外如何如何好，觉得我们国内很多地方都太落后，好像他不是神州人一样。”陶思瑶气鼓鼓地道：“自古以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这种说法可真没良心。” 看顾俊飞优哉游哉吃着早饭，陶思瑶不禁问道：“你不生气？” “跟这种人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就是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他已经被国外的思想彻底洗脑，不搭理他就行。” 别说是现在，哪怕是21世纪神州各方面实力早就屹立在世界顶尖，也照样有一批数量不小的“慕洋犬”在社交平台上大放厥词，一边享受国内各种便捷福利，一边疯狂安利国外，顺便拉踩国内，好像外国人放个屁都是香甜可口。 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 “哼，早晚我们神州一定会超过鹰镁，到时候让他们后悔去吧。” 陶思瑶举起拳头振臂高呼。 没看出来。 这丫头还有愤青的一面。 “没问题，我相信瑶瑶你一定能办到。” “你怎么像是在哄孩子？” 陶思瑶听出这语气中的不对劲，顿时娇憨翻个白眼，逗得顾俊飞哈哈大笑。 “唉，你这本小说里的女主角怎么叫赛貂蝉啊？”陶思瑶拿起稿子刚要走向顾俊飞，岂料突然脚下一滑。 “啊！” 嗖。 顾俊飞也不知道哪来的敏捷，闪电般冲上前双手揽住陶思瑶细腰，紧接着腰腹发力，硬生生托住，这才避免摔倒在地的“惨烈”画面。 两张带有温度的嘴唇在此时悄然碰撞，仅仅一秒，二人瞬间瞪大眼睛，不约而同侧头躲开。 陶思瑶手忙脚乱从顾俊飞身上爬起坐在一旁。 顾俊飞也扶着腰缓缓坐在地上。 空气顿时陷入一种奇特的静谧，一股莫名的甜蜜在二人心间缓缓流淌。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 一连三句，二人愣是达成同频，就连他们自己都感到诧异，四目相对，陶思瑶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让她奇怪的是，自己对此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内心甚至还涌出几分熟悉和喜悦，似乎冥冥之中他们本身就应该如此。 同样的感觉也在顾俊飞心底流淌，饶是他重生而来，也对这种情况做不出解释。 顾俊飞率先起身，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晃晃。 “去不去？” 第94章 17岁的陈人杰 陶思瑶接过电影票，惊喜万分，拿在手上翻来覆去。 “呀，居然是庐山恋，哪来的？我可听说这个电影的票非常难抢。” “昨天段展鹏对我的采访记录非常满意，我答应他会把故事写成小说，他一高兴就送了我这两张票。”顾俊飞笑道：“电影是下午两点开场，咱们中午吃完饭正好过去。” “我刚好知道离这不远就有条街上有不少饭店，咱们去那。” 尚海不愧是国际化都市之一，其个体经济的蓬勃发展远不是家乡那种小县城能够比拟的，在家乡做生意如果没有营业执照的话，大概率会被抓走，最起码也要罚款关门，可在尚海，做买卖的商贩可谓是随处可见，街边的店面数量更是庞大。 可以想象，在整个尚海，个体经济俨然已经成为经济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未来庞大经济大厦打下结实的基础。 一处不大不小的面摊，桌上两碗拉面正冒着热气，二人从旁边的竹筒挑出两双还算干净的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二人都不是矫情的性格，牛排大虾能吃，街边拉面照样也不嫌弃。 “吃饱了吗？” 顾俊飞擦擦嘴随口问道，却发现陶思瑶的目光一直看向别处。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小巷口正有颗小脑袋探出，看不出男女，隔空正看向他们，准确的说，正看向他们手上的拉面碗，一个劲的吞唾沫，估计哪怕现在身旁有条蛇都不会影响她对食物的渴望。 “顾俊飞。” “明白。”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再次端上桌，陶思瑶好心冲对方招手，小脑袋却一个劲摇头，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内心相当纠结。 做拉面的老汉觉察到顾俊飞二人动作，走来笑道：“二位，小妮是不会过来的。” “为什么？” 能听得出来，老汉和对方还挺熟。 反正现在也没顾客，老汉干脆坐下解释：“没她哥的同意，她不敢出这条巷子，小妮这丫头今年5岁，具体是怎么到这的，我们这些街坊邻居谁也不清楚，反正去年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巷子里。” “没人管？”顾俊飞纳闷：“不可能吧，一个5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独自活下来？” “当然有人管他，你瞧，她哥来了。” 顺手指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蓝色衣裤，头发乱得像是鸡窝，身材瘦弱的年轻人正晃悠走来。 年轻人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尤其让人注目的是他脚上布鞋大拇指处早就被顶烂，黢黑的大拇指正欢快在外面探头探脑，吸收空气，尽情彰显作为一名自身流浪汉的形象。 走到和顾俊飞相邻桌子旁蹲下，迅捷准确从地上的烟头里找出一个勉强还能嘬几口的烟头，不管脏不脏直接叼住，自来熟拿起做面老汉的火柴给自己点上，美美深吸一口，扔掉。 “给，抽我的。”老汉看不下递过去一根，随后问道：“还是老样子？” “恭叔，我可没钱给。”声音的轻狂响亮，理直气壮。 “看在小妮的份上我请，别再把孩子给饿着，赶紧叫她出来。”恭叔熟练煮面，转身来到顾俊飞桌前眨巴几下眼，端起那碗刚才没送出去的拉面径直放在年轻人面前：“吃吧，这是刚才客人剩下的，别浪费。” “啊哈哈哈，这是哪个傻子剩的？几乎是一口没吃啊！” “噗呲。” 陶思瑶忍不住笑出声，顾俊飞着实无奈。 做好事还被骂，可真够倒霉的。 好在恭叔替他出气，一巴掌拍在年轻人后背上：“赶紧吃，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小妮。” 随着年轻人呼唤，刚才还怎么都不肯出来的小孩如同听到召唤飞奔而来，出人意料的是，原本以为住在巷子里的小妮会是一副和年轻人相差无几的邋遢模样，可等小妮来到跟前才发现，这小丫头衣服脸蛋都干净得很。 年轻人把小妮抱上凳子，二人大口大口吃着面条，有说有笑。 一个人的其他可以骗人，可眼神不会。 拥有60多年灵魂的顾俊飞在识人这方面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犀利，一眼便看到这个年轻人对小妮是真心关怀，两个同样流浪的人都是彼此的依靠，吊儿郎当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从他给小妮擦去嘴边面汤的轻柔动作就知道，照顾孩子的经验相当丰富。 “走吧，时间差不多。” 陶思瑶提醒，顾俊飞点头叫来老板。 “同志，你们刚才不是已经结账了吗？还有事？” 顾俊飞掏出五张大团结递过去，眼神示意旁边，老汉秒懂，一个劲鞠躬道谢。 就在他走出去没多远，身后突然传出一道惊呼。 “什么？有人给我陈人杰捐钱？我不要，你爱给谁给谁，小妮也不用别人操心，反正只要有我陈人杰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喝的，我可不是要饭的……我草，你谁啊？吓死我了！” 突然出现身后的顾俊飞差点把陈人杰吓趴在地上，手一抖，面碗也跟着抖动，一滩面汤洒在桌面。 来不及反应，陈人杰立马低头，嘴巴撅起。 “吸溜……” 洒落的面汤尽数回归嘴里，小妮也有样学样，可惜太小根本领会不到这招的要领。 “你叫什么？” 顾俊飞面露惊喜。 “关你屁事啊，我又不认识你。” “那你认识这个吗？” 一张大团结在眼前出现。 “同志，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能相信一个陌生人，这是对我和小妮生命的不负责！” 唰。 一张变五张。 刚才还严词拒绝的陈人杰瞬间变脸，手速超快一把抢过，龇牙温柔恭敬道：“同志你好，我叫陈人杰，外号陈驴，今年17，无家可归，在外流浪，能混一天算一天，这是我干妹妹小妮，是我捡回来的。” 陈人杰一口气把知道的东西倒了个干干净净。 眼前的顾俊飞和陶思瑶长相穿着明显不是一般人，根本没撒谎的必要，更何况还有钱拿。 顾俊飞深呼吸一口，脸上满是灿烂笑容。 刚才还是只是怀疑，可现在已经确定。 这年轻人就是前世自己公司的副总，也是他的好朋友，公司的元老功臣。 这世界真的是太奇妙，谁能想到自己会遇到17岁的陈人杰呢？ 第95章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陈人杰，顾俊飞一时间还真的难以将其和前世那个风度翩翩，号称“妇女杀手”的家伙联系在一起，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来“陈驴”这个外号这么早就跟随。 顾名思义，这家伙某个地方简直和驴有的一拼，也是他能够游走于各种女老板身边的绝对杀器。 至于那个小妮，应该就是前世陈人杰一直都带在身边的妹妹，当初他妹妹嫁人的时候，三十多岁的他愣是在婚礼现场哭到呼吸性碱中毒，还是顾俊飞送他去医院。 “同……同志，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做面老汉瞧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赶忙上前打圆场。 陈人杰也起身护住小妮，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看样子随时准备开溜。 顾俊飞哈哈大笑，不停摇头。 “没事，我跟他没什么恩怨，就是看他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 做面老汉这才松口气，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看就不简单，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惹得起。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四十分钟，顾俊飞不打算停留，掏出十张大团结递给陈人杰，后者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收起，反正虱子多不痒，债多不愁。 “知道和平饭店吗？” “整个尚海的人都知道。” “那好，你拿这些钱把自己和你妹妹收拾利索，晚上七点在和平饭店门口等我。” “你就不怕我跑？”陈人杰这辈子也没遇过这种事。 “随便吧，你要是打定主意跑，这些钱就给你当路费，不过我还是劝你去那等我，咱俩有缘分，我会给你份好的前程，起码你每天不用过得如此辛苦，小妮早晚也要长大，你总不能让她跟你流浪一辈子吧？ 瑶瑶，我们走。” 顾俊飞拉着陶思瑶转身离开，独留下陈人杰捏着手上钞票不敢相信。 “恭叔，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啪！ 恭叔有求必应。 摸着发疼的右脸，陈人杰终于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人杰，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不过我不能带着小妮，反正我是烂命一条，可小妮不是。”陈人杰把刚才拿到的所有钱都塞给恭叔，顺便对小妮叮嘱几句，直奔街尾澡堂。 路上。 陶思瑶好奇笑问：“顾俊飞，你认识那个小伙子？” “算是吧，不过估计他不认识我，先看电影吧，看完再说。” 二人有说有笑来到位于尚海南径西路216号的大光明电影院，这家电影院可不一般，称得上是全国电影院中的佼佼者，始建于1928年，可谓是历史悠久，论设施环境都优秀的没话说。 没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混乱不堪的画面，来这里看电影的人不少，但也井然有序经过检票进去，偶尔有三五个小混混想过来占便宜也都很快被撵走。 电影很快开始。 当“庐山恋”这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顾俊飞嘴角不禁上翘露出一抹微笑，虽说没有什么3D技术，但这个年代的电影无论是从演员演技还是蕴含深刻意义来讲都是上上之作。 由黄祖模执导，张瑜和郭凯敏主演的《庐山恋》更是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这部电影上映于1980年。 其中张瑜饰演的周筠在郭凯敏饰演的耿桦脸颊上轻轻一吻，成为新神州电影史上首次出现爱情吻戏的镜头（尽管只是蜻蜓点水），在当时这一画面可谓是轰动全国，被誉为。 在当下这个保守的年代，这一吻引起巨大争议，有人夸赞这是象征思想解放与情感表达的破冰，也有人大骂这是资产阶级思想在腐蚀民众。 在片中，演员张瑜更换整整43套时装，从连衣裙到贝雷帽，每一套都让无数女性争相模仿，成为80年代年轻人的“时尚启蒙”。 最终这部电影以一分钱的票价创下一亿人的观影记录，直到后来被电影《少林寺》打破，演员张瑜凭借此片成为国内首位金鸡、百花双料影后。 电影徐徐播放。 当伴随着悠扬音乐，女主张瑜在说出“孔夫子，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的台词之后起身主动在男主脸上亲吻一下，全场瞬间炸开，各种声音充斥在电影院内，即便他们之间有人早就看过数遍，依然忍不住脸颊通红。 顾俊飞倒是没多大反应，悄悄侧目看去，陶思瑶正咬着手指，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把眼睛捂住，却从指缝间依然悄悄看出，下意识侧脸冲顾俊飞看来。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闪出几道火花，很快消失不见。 将近一个半小时过去，电影在人们的恋恋不舍中落下帷幕，不少人都舍不得从椅子上起身，直到旁边有人催促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走在路上。 陶思瑶似乎还在回味电影中的爱情故事，拽了拽顾俊飞胳膊：“你以前看过？” “没有啊，第一次。” “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有过……” 顾俊飞明显感觉陶思瑶目光中带着几分锐利，赶紧笑道：“当然没有，只不过我写小说的时候脑海中会模拟，也许是模拟的多，也就不奇怪。”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你说这句台词啊，我也觉得男主有点太过羞涩，男人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干嘛老是让人家女生主动，你说对吧？” 顾俊飞给出自己理解，却发现陶思瑶脚步开始加快，迅速和他拉开一截距离。 “瑶瑶，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咱们去旁边的公园转转。” “我不去。” “你累了？那就回宾馆，正好休息一下，我听说这边有家本帮菜特别好吃，晚上咱们过去尝尝……瑶瑶，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难以想象陶思瑶这样的女孩子也能有健步如飞的时候，等二人回到房间坐下，顾俊飞居然有点气喘吁吁，看着陶思瑶面无表情坐在床边，就是傻子也知道此时她的心情有些不美丽。 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 凑到身旁，顾俊飞小心试探问道：“是不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没有。” 回答瓮声瓮气。 “电影不好看？那明天我带你去看《少林寺》，功夫片，保证打的相当精彩。”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我就是正在主动邀请你去看《少林寺》，吃本帮菜，或者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反正咱现在也不差钱。” 突然，顾俊飞瞬间愣住，一道闪光划破心中迷雾。 难道是那个意思？ 第96章 拿钱走人？还是听话留下？ 二人沉默。 空气像是蜂蜜，甜的拉丝，顾俊飞这位拥有几十年人生经验的钢铁直男此时要是在反应不过来，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电影里，女主说完这句台词就直接亲了男主一口，现在陶思瑶也说这种话。 显然也是想品尝下爱情的甜蜜。 察觉到顾俊飞领会到，陶思瑶既期待，又紧张，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重生以来，顾俊飞头次感到口干舌燥，如此一位清纯貌美的女孩对自己发出暗示，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心跳骤然加快，跟着缓缓凑近。 嘴唇触碰到脸蛋的那一刻，可以清楚感受到惊人的弹性，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使得青春的心脏加快收缩，像是上瘾，更是开始“得寸进尺”，从脸蛋逐渐挪换位置。 两双嘴唇触碰的感觉让陶思瑶登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看向顾俊飞，双手死死抓住衣角，浑身绷直，可这种紧张仅仅持续一秒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心的欢喜愉悦和熟悉。 似乎他们天生就应该如此。 顾俊飞硬生生忍住想要抬起握住某些事物的右手，快速分开。 他确实喜欢陶思瑶，但某些事情还是不能太过分，得留到新婚之夜才更有意义，免得吓着对方。 伴随着顾俊飞离开，陶思瑶内心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可心情却骤然好了不少，看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顾俊飞，突然想起刚才女主的一句台词，脱口而出。 “孔夫子。” “啊？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在房间萦绕，两颗心在此时愈发拉近距离。 顾俊飞主动岔开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晋阳市参加选拔？” “后天就走，郑教授信里提醒我要提前过去安顿好，适应下考场环境，免得到时候紧张，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我早点去买票。” “不用，婶子都已经帮忙把行程安排妥了，还说想邀请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吃饭就免了，我帮我转达感谢，晚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陈人杰？”陶思瑶秒开口。 “对，就是他。” 陶思瑶不解，但也没多问，一顿美好爱情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她才不会去随意干扰别人的生活，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顾俊飞。 送走陶思瑶，顾俊飞在饭店门口稍作等待，七点钟一到，陈人杰准时出现在视线内。 和中午见到的不同，此时的陈人杰显然听话收拾过自己，脸上的那份自信和洒脱格外夺目，隐约中都能看到前世那个风流潇洒的公司副总。 “我来了。” “自我介绍下，鄙人顾俊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你的那些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就当是缘分。” 顾俊飞这话一出，陈人杰满肚子的疑惑只好咽下。 他本来还想打听为什么顾俊飞会认识自己，又对自己另眼相待等等，不过人家都说不能回答，自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吃了吗？” 陈人杰摇摇头。 “走吧，我也正好没吃，咱们边吃边聊。” 衣服上满是补丁的陈人杰跟在顾俊飞身后进入和平饭店，一路来到三楼包间，几道佳肴早就摆在桌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请坐。”顾俊飞笑道：“你心态倒是不错，像你这样的穿着打扮在这可根本看不见。” “你是觉得我会因为穷而自卑懦弱不敢抬头看人，表现得像个耗子一样东躲西藏，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陈人杰哈哈一笑，夹起块肉送到嘴里，嚼吧几下笑道：“换成两年前我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有天突然想通，自己打扮成这样就别怪人家鄙视，我没本事换上和你一样的衣服，那就只能乖乖受着。” 顾俊飞嘴角微微翘起。 这种心态着实难得，也难怪这小子后来会成事儿。 “飞哥，你不让我打听其他事，那我总能知道你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吧？” “先吃饭，吃完再谈也不迟。” “早知道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我就把小妮一块喊来。” 两个年轻人的胃口着实优秀，一大桌饭菜很快在两人的攻势下被消灭殆尽，吃饱喝足的陈人杰半躺在椅子上拍拍肚皮，砸吧几下嘴刚要开口，一盒红梅烟扔过来接住嘿嘿一笑，抽出一根点上美美深吸一口，模样陶醉，感慨万千。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只要你听我的话，以后天天都能过上这种日子。” “飞哥有话你就直说吧，不过先说好，杀人放火，缺德冒烟的事我可不干。” 顾俊飞眼皮一抬：“我也没兴趣干那些，我打算安排你去服装厂待几个月，至于接下来的事我还没想好，反正你随时听我吩咐就行，怎么样？” “没了？” “没了。” “就这？” “就这。” 陈人杰使劲挠挠后脑勺，他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在社会上流浪多年，虽不算见多识广，博古通今，但社会上的各种阴暗险恶也见识过不少，甚至还亲身经历过，可眼前顾俊飞的这种安排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啊！” 陈人杰绝对发自内心的疑问。 “等吧，等你三十岁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就听从我的安排，当然我这不是命令，你如果觉得我别有用心，大可拿钱一走了之，等你想通再来找我。” 说着，一沓大团结甩在他眼前。 陈人杰不断吧唧嘴。 来自灵魂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这些年的社会经验却不断告诫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两条截然相反的指令不断在内心相撞，才17岁的陈人杰此时纠结的一塌糊涂。 到底是拿钱走人？还是听话留下？ 顾俊飞也不催促，颇有耐心等待。 “嘶……” 陈人杰不停甩动被烟头烫到的手指，表情舒缓，眉宇展开。 “想好了？” “对，我想好了。”陈人杰决定相信救过自己的第六感，伸手把钞票推走：“我听你的安排，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三十岁那天，你要告诉我原因。” “这没问题，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上班要好好上，工作要好好干，我不要一个混日子的人，我要的是一个把自己当成海绵，汲取周围一切的年轻人，当然，你和小妮不用担心生活，我会安排好一切。”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顾俊飞脸上笑容更甚，伸手把那沓钞票再次扔过去。 “拿这些钱租个房子，置办些锅碗瓢盆，自己看着弄，明天下午过来找我，补丁衣服不要穿了，马上是要去上班的人，打扮精神点。” 翌日。 陈人杰如约而至，顾俊飞带他来到白耀祖办公室。 第97章 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看到顾俊飞出现，白耀祖笑呵呵起身走到跟前，重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小飞，你来的正好，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顾俊飞故作糊涂。 “你设计的那款红裙在市场上非常受欢迎，业内不少人都纷纷跟我打听到底是哪个设计师的杰作，哈哈哈，要我说你干脆来我这兼职设计师怎么样？” “能当万元户吗？”顾俊飞笑问。 “万元户算什么，只要你答应，我让你成为十万，百万元户。” “好，要是哪天我混不下去一定过来投奔白哥。” “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白耀祖面露笑容，也没放在心上，刚才只不过是个玩笑话而已，顾俊飞要是真的过来投奔自己，反倒是让他有些生疏。 “白哥你动作够快的，产量不少，每条12块钱，这个价格可不便宜。” “商场如战场，讲究的就是先发制人，有这么好的设计我怎么能拖拖拉拉呢，岂不是跟钱过不去？”白耀祖笑道：“至于价格你不用担心，尚海有的是富人，而且人们也愿意为时尚买单，就像牛仔裤不仅贵还经常被人骂不正经，照样有大批人去买。” “既然尚海的富人多，那就不应该用一般价格去侮辱人家。” 顾俊飞悠悠开口，白耀祖满脸迷茫。 什么意思？ 好好的生意怎么就成侮辱了呢？ “白哥，你得研究顾客的购物心理，尤其是富人，愿意掏12块钱买裙子的人根本不在乎再多掏12块，你把包装换成盒子，在上面多来点描边，上面弄个玫瑰花，写上一串英文，这就是来自国外顶尖设计大师的手笔，卖给普通顾客是12，卖给富人就得是120，还得限量500套，卖完即止，什么叫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白耀祖张大嘴巴，脑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才消化掉刚才所讲，顿时面色激动，眼眶甚至开始泛起泪花，一把握住顾俊飞双手使劲晃悠。 “人才，人才啊，我说兄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能想出这种办法？说的太好了！” “这也没什么，随便一想，再说这也不是新鲜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有钱人买东西的重点不在于东西，而在于东西所带来的价值，与其赚普通人一块钱，还不如在富人身上稍稍动脑，赚个十倍乃至百倍都轻轻松松。” 站在一旁的陈人杰突然开口：“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看到和普通人买到东西一样，自然也会起疑。” “对，这位小兄弟说的也在理。” “这有何难，你在售给富人的裙子上绣朵花，这样就能有区别，一目了然。” 白耀祖的脸当即笑成一朵花，连连称赞点头，当即叫来负责人让他吩咐下去，这才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陈人杰。 “这位小兄弟有点面生，好像以前没见过。” 顾俊飞冲陈人杰使个眼神，后者自觉离开办公室把门关上，这才开口。 “刚才那位是我朋友陈人杰，年纪小，父母走得早，一个人养活自己和妹妹比较艰难，白哥你也知道，社会上三教九流众多，牛鬼蛇神更是层出不穷，年轻人一旦行将就错很容易把一辈子都搭进去，所以想请白哥帮帮忙。” “原来是这样，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的想法是打算让他先去你手下的服装厂上班当个临时工，起码有个正经事干，工资方面由我负责。” 白耀祖脸一绷：“小飞，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一个人的工资福利还得你来付，那我这个当哥的也太小气了吧。” “一码归一码，以后我对陈仁杰还另有安排，他不会在这长待。” “没关系，只要他在我手下干一天，我这个当老板的就给他发一天的工资，这件事你不用再管，我来弄，再说就凭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所赚的利润养活十个陈人杰都绰绰有余。” 眼见白耀祖如此，顾俊飞也欣然答应，把陈人杰叫进来和白耀祖认识一下，这事算是完成。 “人杰，好好干，要遵守法纪，抽空要多学习文化知识，要像一块海绵一样汲取一切你能学到的东西，明白吗？” 陈人杰重重点头。 明明顾俊飞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此时的他却感受到一种父亲般的关怀。 告别几人，顾俊飞买些礼物再次来到段展鹏父亲家里探望，聊些故事细节后这才离去。 眨眼间来到第二天。 火车站站台前，邵泽中和白耀祖二人齐齐过来送别，这年头的火车窗户还能从下往上打开，顾俊飞和陶思瑶探出脑袋冲他们招手。 “顾俊飞，工厂那边正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你需要的普通版和豪华版各五百件会在第一时间发过去，到时候你等我电报通知。” “好，白哥你也要记住，这次销售一定要一鼓作气，哪怕舍弃部分利润也要尽快占领市场，打响口碑，能赚多少就赚多少，要不了多久，这裙子就会满天飞。” 对于国人的仿造能力，顾俊飞没有丝毫怀疑，小到衣服纽扣，大到飞机坦克，只要是神州感兴趣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复制出来。 因此他们的裙子款式一旦在市场上风靡，不出一星期，仿造款便一定会出现。 “放心，我懂。” 邵泽中看眼陶思瑶后旋即将目光看向顾俊飞，对于他昨晚面对自己母亲邀请却没出现这件事，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把一封信递给陶思瑶。 “晋阳市那边也有我的朋友，你们遇到事情可以去找他。” 哪知陶思瑶却笑着摇头：“要是遇到事情，顾俊飞会保护我。” 聪明人说话从来不会点透，成年人的世界更是复杂，这两天邵泽中母亲和她聊了许多，除去对她的关心，还透出几分提醒，提醒她不要和邵泽中走的太近，二人现如今已经不是同一阶层的人。 陶思瑶也自然能够听得懂。 手捏信封的胳膊停在半空，火车轰鸣发动逐渐远去，只剩下满脸表情复杂的邵泽中站在原地，缓缓缩回胳膊，长叹一声。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俩注定不可能。” 第98章 抵达 飞驰的火车在朝前方奔跑，车厢内的二人各自忙活，互不干扰，形成一种特殊的默契。 “喝点水，小心上火。” 顾俊飞递过水杯，陶思瑶抬头接过轻抿几口，明明是极其普通的白开水，可味道却透着几分甘甜，让人口齿留香。 车厢再次恢复安静，偶尔抬头和对方说两句，得到回应后嘴角带笑，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自从上次二人突破身体接触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需要攻克，而捅破这层窗户纸则需要一把名为“婚姻”的趁手且合法的工具。 像是有心灵感应，陶思瑶突然抬头和顾俊飞的目光撞上。 “你不好好写小说，看我干什么？” “你脸上有点东西。” “有什么？” 陶思瑶下意识擦了擦脸颊，顾俊飞嘴角一勾，脱口而出。 “有点漂亮。” 陶思瑶愣神，片刻冲顾俊飞翻了个白眼，可嘴角却像是AK那般难压。 土味情话虽然有点土，可着实管用。 经过长达30个小时，火车这才晃晃悠悠抵达晋阳市火车站，一个俄式风格的老站房，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火车站奔波不停，各自都是找寻自己的目的地，顾俊飞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紧紧拉着陶思瑶。 无论是哪个城市，火车站可谓是最乱的地方之一，各路牛鬼蛇神齐聚。 “二位坐车吗？” “同志，要不要住店，我们那有住的地方，保证干净。” “哥们，想不想玩点好东西，去我们那，保证你玩的开心。” “我这有外汇，同志你要不要外汇？” 一个獐头鼠脑的小个子不停在顾俊飞身边晃悠，眼神还时不时冲陶思瑶看去，惊讶这位女同志的长相，直到脖颈处传来一丝疼痛这才回过神，尴尬一笑，露出口被烟熏黄的牙齿，有点恶心。 顾俊飞蹙眉挥手：“我们不要外汇。” “那你们要什么？我这什么都有，古董字画，美元法币，旅游纪念，住宿游玩，只要你说，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我要原子弹，你有吗？” 顾俊飞的话让对方直接愣住，绕过他刚走几步，没想到这家伙又追上来。 “同志，你刚才跟我开玩笑对吧，原子弹我肯定弄不到，但我可以服务好你们俩，别看我长得丑，但我这人心肠好，办事麻利，五讲四美三热爱，哥们样样都能达标，你让我服务一次，我保证你物超所值。” 眼见顾俊飞还不搭理自己继续往前走，小个子继续咬牙上前赔笑道：“同志，一回生二回熟，我叫马六，家就住在火车站东边的第五巷子，最里面那户人家就是我家，绝对童叟无欺，这样吧，我这次服务不要钱，你下次要是再来记得一定要找我。” 一开始，顾俊飞还觉得对方有些聒噪，后来看他如此执着倒是有几分兴趣。 这种死缠烂打的劲儿倒是有点干销售的潜质，自报家门也是为了让顾客更加放心自己，在销售中也是个常见的办法。 “认识西山大学吗？” “当然认识！”小个子连连点头：“二位原来是大学生啊，失敬失敬。” 小个子眼神瞬间发光，看向顾俊飞二人的目光也多出几分敬畏，这年头的大学生含金量相当高，普通人眼里能上大学的基本上都是文曲星下凡，那必须给予尊重。 “你就直说吧，要多少钱？我们俩要去学校找教授，一开始我二舅非说要跟着，结果临时出任务去抓人就让我俩自己过去。” 顾俊飞说得轻松。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有个“出任务抓人的二舅”，事情会好办许多。 果然。 小个子在听到顾俊飞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脸色凝重许多，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声调也迟迟没说出口，最后试探性的伸出五根手指：“要不就给五块钱？” “你打算让我们怎么过去？” “我那有辆三轮车，可以带你们过去，虽然去西山大学确实有公交车，不过公交车太慢，而且人多，挤得跟罐头一样，你们还提着行李，保不齐还能把行李都挤丢，也不安全，你说呢？” “我这只有三块钱，再给你5斤全国粮票，怎么样？” “成交，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那我在这等你，你去骑三轮车过来。” “好嘞，你们等着。” 马六麻溜的飞奔离开，很快一辆三轮车被蹬来，车上还铺上一层简单褥子，看起来还算干净。 “你能带得动我俩吗？” “放心，别看我长得瘦，可我骨头缝里都是肉，放心坐好，绝对没问题。” 马六哼着小曲蹬动三轮车，果真如他所讲，速度还挺快。 白鸽商店，红星农机厂，五一广场等建筑从眼前闪过，作为西山省省会，这里的繁华虽比不过尚海，但比他们那个小县城自然要好上许多，在顾俊飞眼里，这里同样遍地都是数不清的商机。 “同志，大学生活好吗？”马六回头发问。 顾俊飞摸摸鼻子，从21世纪重生回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事情随着时代的发展衍生出不同的意思，总给人一种无时无刻都在“开车”的错觉。 “还行吧，就是每天都得读书，也怪累的。” “读书好，人就得多读书，我家闺女今年也要高考，她要是能考上西山大学，我马六就算死也瞑目了。” 看得出来闺女是马六的骄傲，一提起闺女，马六滔滔不绝，眼神的骄傲和喜悦挡都挡不住，原本还有点獐头鼠目的模样突然顺眼许多，顾俊飞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忽然开口。 “你说如果一个即将上大学的女儿突然知道有个犯罪的父亲，会是什么心情？”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上大学是要经过审查，不仅要高考分数上线，同时对学生本人和其父母也要审查，一旦有犯罪记录，坑害的可是三代人，有些事情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在做，为了一点钱财把儿子孙子都搭进去，值吗？” 马六强装镇定，实则右手轻微颤抖几下，被顾俊飞敏锐捕捉。 果然，这年头还真是不太平。 “从迎泽大街转到五一广场，经并州北路到坞城路，接下来就应该向东走一公里，你往西边走是什么情况？” 第99章 靠！你当我是疯子？ “吱。” 三轮车发出道让人牙酸的刹车声停在路边，马六没有回头，从他轻微颤抖的身躯能看出来这家伙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身旁的陶思瑶显然也觉察到不对劲稍微有些紧张，顾俊飞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顿了几秒，顾俊飞这才笑道：“走吧，我们要去西山大学。” 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重新回到正确道路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大学校门口。 顾俊飞把陶思瑶扶下车，让她先去门卫等着。 马六此时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伸手要钱。 “家里有困难？” 听到顾俊飞问话，马六这才抬头羞愧看过来，尴尬一笑，赶紧道：“那什么，这趟算我白干，今天就当咱们没见过。” “我问你家里是不是有困难？” “……是，孩子这学期学费还没交，老丈人也在住院，我媳妇给人扫大街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 “所以你看我俩年轻，就想动歪心思？”顾俊飞接过话深叹口气：“别以为我刚才是在吓唬你，家庭审查是最基础的，你一旦做错事耽误的是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的闺女，想想看，以后你闺女出身社会背负着一个有过犯罪经历的父亲背景，别人会怎么看她，上学，上班，结婚生子，这些人生大事都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化为泡沫，你希望看到这种场面？” 马六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一个劲点头。 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毁掉闺女的一辈子，双膝一弯就想跪下道谢，被顾俊飞拦住。 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想想干脆又掏出一些，递过去。 “拿着，这年头人人都重男轻女，你还能让闺女上学高考，足以见得你这人心眼不坏，当然，这是建立在你没有骗我的情况下。” “没有，我真的没骗你。” “骗不骗的以后再说，我就当做件好事，社会上能赚钱的路子多的是，没必要搞那些邪门歪道，走吧。” 捏着手上的大团结，马六目送顾俊飞和陶思瑶并排走进学校，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他此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昨天晚上自己还为钱的问题愁的一晚上没睡觉，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就能把压在心上的巨石搬走。 “谢谢，谢谢你。” 马六借转身抹去泪花，蹬上三轮冲医院飞奔，医药费拖欠许久，今天总算能解决。 按照郑明教授信上交代，二人先是来到报名处登记，看过介绍信后工作人员为二人安排住宿。 “同志，把你们的结婚证明拿过来。” 工作人员的一句话让顾俊飞愣住，表明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 “对，我们还不是夫妻，只是还在搞对象阶段。” “小伙子你还挺勇敢，大老远陪对象过来考试，不少花钱吧。” “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可决定前途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花再多也值。” 女工作人员抬眼格外看了看顾俊飞，她见过太多因为经济选择让女方直接退出放弃的场景，今天这一幕倒是有几分不真实。 “来参加选拔赛的同学们都可以在食堂免费吃饭，这是饭票，记得收好，这位男同志，由于你们不是夫妻，所以不能住在一起，我只能在隔壁给你开个房间，3块钱，你要是嫌贵的话晚上可以在楼道凑活一下，反正考试也只有一天。” “开房间。” 顾俊飞不在乎这三瓜两枣，一小时就能写出来。 办好一切也到了中午，二人并排漫步走在风景如画的大学校园内，周围的大学生有的在篮球场上跳跃，有的在椅子上高谈阔论，有些人正满头大汗锻炼身体，处处都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青春气息，在这里生活时间一长，就连自己都觉得年轻不少。 “俊飞，我有点紧张。”陶思瑶低声道。 “紧张什么，你可是天才，数学天才，该紧张的应该是别人才对。”顾俊飞笑道：“他们辛辛苦苦过来参加选拔赛，结果却发现赢不了一个才19岁的高中女生，我都能想象到明天那些人哭丧着脸要回家的场景，要我说你干脆明天交白卷算了，也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讨厌，我哪有那么厉害，其实我是个很笨的人。” 顾俊飞沉默不语，无奈摇头。 恐怕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潜力，作为的她出现在新闻联播上，介绍那一栏写的可是国内动力研究核心人才，核心二字可不是谁都配用的，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对方智商之高绝对超乎想象。 你要是笨，那天底下还有聪明人吗？ 来到大学食堂，顾俊飞拉着陶思瑶直接来到二楼，这里是学校的小食堂，专门服务于学校教职工和领导，当然你要是有钱也能来这里吃，不过一般学生可没这个资金实力，光是一盆红烧肉就卖1块2。 二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坐，这里能眺望远方，郁郁葱葱的后湖让人有种湖中泛舟的错觉，搭配上美味可口的饭菜，喜欢的人就坐在对面，让人心情着实不错。 只可惜，如此美好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 “你们去别的地方吃，这儿风景好，有利于我思考。” 一道蛮横不讲理的声调从旁边传出。 扭头看去。 男人戴副黑框眼镜，鼻孔朝天，脸上满是青春痘留下的疤痕，手上提着个文件夹，右脚正一抖一抖。 眼见顾俊飞二人还没动静，男人抬起手上文件夹，封皮上“吴淼水”三个黑体大字格外显眼。 “我叫吴淼水。” 顾俊飞和陶思瑶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疑惑和惊讶。 吴淼水显然被顾俊飞二人的沉默有些震惊，再次清晰重复一遍，带着无比的骄傲和嘹亮：“我叫吴淼水。” 终于，顾俊飞开口，顺便还递上一张大团结。 “吴淼水是吧，这个给你。” “什么意思？” 下意识接过钞票的吴淼水被顾俊飞的操作搞得有些迷惑。 “我记得晋阳市的第三医院距离这不远，也就五公里左右，你抓紧时间去挂个号，千万不能耽误病情，这些钱是我们两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你还年轻，国家的医疗技术还会更加发达，一定能把病情控制住。” 众所周知，第三医院是精神病院，里面住的都是精神病。 “……靠！你当我是疯子？” 第100章 郑明 顾俊飞双手一摊，无辜道：“这很显然，一个和我们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过来就张牙舞爪的让我们离开，还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名字，这人如果不是傻子的话，那就只能是精神病。” “噗呲。”陶思瑶没忍住笑出声。 “我是西山大学的吴淼水，你们居然没听说过我？” 瞧着他这副天老大，他第二的神色，顾俊飞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很牛逼吗？ 我还必须听说过你？ “别理他，咱们继续吃，这世上太多自命不凡的家伙，总以为有点成绩就应该名扬天下，殊不知到头来也只是自我陶醉罢了。” 陶思瑶赞成点点头。 吴淼水脸色发绿，恶狠狠盯着顾俊飞不放，高傲的头颅不肯低下：“我现在没空跟你们开玩笑，马上把这张桌子让给我，我需要思考一道数学题，这关乎我的未来，你们耽误不起。” 顾俊飞二人埋头继续品尝美食，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导致吴淼水呼吸声愈发明显加粗，有那么一瞬间，顾俊飞甚至都怀疑这小子待会是不是会像气球那样炸掉。 “你们……” “我奉劝你最好想好再说，待会要是让我听到些什么难听的话，别怪我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顾俊飞的提前预判让吴淼水把脏话硬生生咽回去，看着对方身形高大强壮，再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智商在线的他还是决定暂避锋芒，明天就是选拔赛，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你们既然没听说过我吴淼水，那就证明你们根本不是西山大学的学生，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 撂下一句维护脸面的狠话，眼看顾俊飞拳头已经握紧，吴淼水飞速后退转身，结果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上文件夹内的纸张散落一地，赶紧手忙脚乱捡起，还是有一张被风吹到陶思瑶脚边。 当她捡起来才发现吴淼水早就飞奔离开。 “这……” “一会给服务员，代为转交就行。” 顾俊飞丝毫没把这点小事放心上，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早就让他懂得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叫人。 陶思瑶点点头，随意一扫顿时被纸上的题目吸引，像是猎手发现心仪的猎物，嘴角不自觉上扬，顾不上说话，心神俨然已经沉浸其中。 人在专注的时候最有魅力，此时在顾俊飞眼里，陶思瑶周身都在散发光芒。 短短十多秒，陶思瑶眼眸突然放光，正欲开口，一支笔心灵感应般出现在眼前。 随手接过，快速在纸上流畅书写，一堆让顾俊飞看不懂的字符如精灵在纸上跳跃，短短一分钟，一张白纸上已写满内容，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符落笔，陶思瑶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一脸幸福。 “搞定了？” “这题还挺有难度，我喜欢。” “那早点回去休息。” 把这张纸交给前台，顺便打听下。 还别说。 吴淼水这个人在西山大学确实还挺出名。 其母亲是大学内教授高数的一名教授，作为数学教授的儿子，吴淼水从小学便展现出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和能力，远超同龄人，两年前，年仅15岁的他便学完所有高中课程，被特招进西山大学，这在国内也是少有的例子。 按理说他的身份已经是大学生，这次却还是选择参加燕京大学的选拔赛。 “为什么？难道你们西山大学不需要这种天才？” 面对顾俊飞的疑惑，服务员笑道：“我们大学当然舍不得这种天才，可人家要追求数学的更高境界，校领导也没法拦着，再说就知名度和实力来讲，我们确实比不过燕京大学，这也是没办法。” “他看起来有点嚣张。” “嗨，天才嘛，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再说只要不搭理他就行，也没多大事，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从小食堂离开，刚来到校内招待所门口，一个身材高大，浑身充满书卷气的中年人引起二人注意。 恰好对方也投来目光，最终落在陶思瑶身上。 中年人往前走几步，冲陶思瑶伸出手柔和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陶思瑶同学，我叫郑明，信里面提过我。” “原来您就是郑老师，您好您好。” 陶思瑶受宠若惊，对方的长相气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这让人着实惊讶喜悦。 “你是……” “郑老师好，我叫顾俊飞，这次陪着瑶瑶过来参加选拔赛。” 郑明年过四十，岂能看不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这个中年人用不着操心。 “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们，要不我们进去聊聊？” “好，这边请。” 聊天的主要双方当然是郑明和陶思瑶，顾俊飞在一旁充当服务员的角色端茶倒水。 郑明这个人很有意思，别看人到中年，可跟年轻人却没有代沟，天南地北聊的相当愉快，一旁的顾俊飞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燕京大学的教授，看似不经意的聊天打趣，却把陶思瑶的思维方式，性格特点，乃至家庭背景都了解完毕，甚至连顾俊飞是作家这件事也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同学，我还真没看出来，《雪豹》居然出自你之手。”郑明意外得很。 “郑老师您也看过，真是我的荣幸。” “不，就这本书而言，应该说是我的荣幸才对，你写的很好，有兴趣来我们燕京大学吗？” “求之不得，尽力而为。” “好，我在大学等你。” 聊天结束。 在郑明的强烈要求下，顾俊飞无奈在书签大小的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郑老师，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的这点成绩怎么好意思在您面前炫耀，还让我签名，真是惭愧。”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这位大作家的签名很有意义，明天见。” “明天见。” 从校招待所出来，郑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次收获着实不小，陶思瑶这个小姑娘的数学思维计算能力实属罕见，看来这次燕京大学要有个数学的好苗子，还有那个顾俊飞，年纪轻轻就能出书，同样不可思议。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还是男女朋友，果然优秀的人只会吸引优秀的人。 刚回到办公室，一道人影激动上前，不断晃动手上写满演算过程的白纸。 “郑教授，算出来了，吴淼水把这道题算出来了，这才用了一天时间就能解决这道题，了不起。” “真的？” 第101章 阴谋 “那还有假，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们根本没有给他提供过任何帮助，都是吴淼水一个人努力的成果。” 察觉到郑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吴淼水挺直胸膛，脸上的喜悦和骄傲溢于言表，像是得胜回朝，等待皇帝赏赐的大将军。 “让我看看。” 郑明接过稿纸，低头看去。 嗯，不错，这一步很灵性……这个公式用得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结果也没问题。 这道题是他临时出的，不可能在某本参考书上找到答案，再加上其他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一时间他都觉得是自己的判断力出现问题。 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个天才？ “郑教授，你设下的考验已经被吴淼水通过，是不是能让孩子参加明天的选拔赛？”说话的是吴淼水的老师。 “可以，我说过只要能解开这道题，就有资格参加选拔，回去准备吧。” “谢谢郑教授。” 吴淼水欢呼雀跃冲向门外，直至跑到男厕所，确认整个厕所都没有人后这才从兜里掏出张同样写满解题过程的纸。 这道题他本来毫无头绪，还意外弄丢在小食堂，没想到过去找寻时就发现已经有人解出来，思绪再三，他还是决定将成果归为己有，不然他根本没资格参加明天的选拔赛，这会严重影响他的天才名号。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要能够进入选拔赛，到时候自然有人帮他。 撕碎纸张硬生生塞到嘴里嚼碎，低头凑到水管不停猛灌，自来水和嚼碎的纸张在口腔混杂成一种奇怪的味道，硬生生咽下。 盯着镜中的自己，吴淼水喃喃自语。 “我是天才，对，我是天才，我是天才……” 翌日。 选拔赛如约而至，顾俊飞一大早起来买好早餐和陶思瑶吃掉，考场上他们不允许携带任何东西，就连草稿纸和笔这种东西都由校方提供，尽可能杜绝一切作弊行为。 宽敞的阶梯教室内只有20人，间隔分散坐开。 吴淼水一眼便瞧见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昨天在小食堂见过。 难道是她解开的那道题？ 来不及多想，郑明教授带着两个老师走进，刚才还有些噪音的考场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严肃，轻松，紧张，兴奋…… 吴淼水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不断回想今天凌晨两点自己在母亲办公室内看到的考题和答案，紧张的心情终于消减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绝对自信。 白花花的卷子发放到每个考生手上，看着那熟悉的题目，吴淼水强忍内心激动和喜悦，开始奋笔疾书，还不忘记今早母亲教诲。 “千万不能全部做对，只需要达到及格线上便可。” 讲台上的郑明环顾四周，目光在自己心仪的几个学生身上来回跳跃，这几个学生他确实看中，甚至脑海中已经开始思考他们入学后的教学方式和授课人选，而当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吴淼水时不由蹙眉。 以他淫浸数学领域二十年的眼光来看，吴淼水这个学生在普通人里确实可以称得上聪明，甚至天才，可他们要找的是天才中的天才，从这一点中，吴淼水就已经不在他考察之列。 可让人意外的是，他昨天居然做出那道题，这让他心里一直都在犯嘀咕。 当下时代中，国内科研水平发展速度缓慢，民用，军工等领域更是被西方拉开一大截，尤其是各种武器装备的落后让神州在国际上的话语权都轻了许多，飞机，导弹，卫星……这些领域最缺的就是大量天才中的天才。 想要提升，固然离不开普通人的无私奉献，但更少不得超级天才们的思维创造。 郑明收敛心思。 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数学这项课程最为公平，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容不得半点造假，这些题可都是自己老师亲自出具，市面上绝对找不到相似题目和答案，如果吴淼水真的能通过，那就说明自己的判断出现失误。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早在凌晨，他认为的保密题目就已经出现在别处。 楼下。 顾俊飞坐在台阶上有些无聊，整个考试过程需要两个小时，闲杂人等禁止上楼，他起身拍拍屁股准备欣赏下80年代的西山大学，之后赶下午三点的火车回家。 校园内部环境很不错，随处可见学生们三五成群聚集一起谈天说地，到处都有英语角，学生们用着蹩脚的英文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周围人没有丝毫嘲笑，眼神中满是鼓励和欣赏，国家大力发展改革开放，促使更多的就业机会，英文的重要性在此时崭露头角，可以说有一口流利的英文，对以后的职业发展有相当大的好处。 只可惜这年代会英文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处在起步阶段，要想完全流畅进行对话，至少也需要一两年的锻炼，不过对于大学生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 随便找个角落坐下，凉嗖嗖的微风吹拂面庞，带动树木沙沙作响，这种白噪音的催眠效果显著，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不远处响起的几句英文对话让顾俊飞竖起耳朵。 “任务完成后，马上去2号集结点待命，准备撤退。” “明白，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们一定能顺利完成，到时候就可以结束这无聊的潜伏任务。” “再次重复一遍，目标人物郭万军，神州导弹方面的专家，他随身携带的资料对我们非常重要，如果不能抢夺，便就地销毁，至于郭万军必须死。” “放心吧，这可是最新款的药剂，只要进入人体，十秒后便能让人停止呼吸，以目前神州的医疗水平，在如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救治成功。” 对话很快，和普通英文不同，这几句对话带有明显的加州口音，若非顾俊飞前世曾经和加州地方公司打过交道，有些词的发音他也听不太明白。 郭万军？ 顾俊飞快速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可惜的是他也没听过任何相关方面的报道，想来前世把这件事给压下来，毕竟身为国内著名研究导弹的专家，其身份需要严格保密，不可能大张旗鼓进行报道。 现在该怎么办？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耳旁传来，顾俊飞灵机一动。 “hello，how are you？” “fihank you，and you？” “……” 第102章 如有意外，军法从事 断断续续，带有当地方言的英文从嘴里蹦出，两个黄皮肤的中年人此时从身后走出，看到顾俊飞的那一刹，脸上明显带有震惊，杀机一闪而过，其中一个的手立马伸向腰间，却被另一个抬手制止，冲顾俊飞微微一笑，拉着同伙转身离开，用英文窃窃私语。 “为什么不干掉他，刚才他完全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 “你是不是傻？光天化日弄死一名大学生，万一尸体被发现怎么办？再说你刚才听的很清楚，以他这种水平根本不可能听懂我们的谈话内容，关键时刻，不要节外生枝，抓紧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顾俊飞嘴角微微勾起。 二十分钟？ 足够。 教室内，郑明在过道上来回踱步，顺便看下考生们的水平，吴淼水的答题速度和质量都有些超乎他的想象，这一点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给他同样感觉的还有陶思瑶，此时这位女孩已经开始研究最后一道大题，这可是专门设置的超纲题目，就是想看看考生们的潜力到底如何。 经过几分钟思考，陶思瑶开始毫不犹豫落笔，一串串字符在她手下流畅出现，郑明此时都顾不上“不得长时间站在考生周围”的考场纪律，全神贯注紧盯对方落笔，连有人走到他身旁都未曾察觉。 直到感觉自己胳膊被扯动，郑明这才回头跟着对方来到教室外。 “老王，叫我出来有事？” “楼下有个叫顾俊飞的同学想见你，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你认识他？” “是认识，他没说什么事？” “没有，不过我看他的表情非常焦急，一开始我本不想打扰你，后来这孩子差点给我跪下，我这才告诉你一声，别真耽误什么大事。” 郑明脸上闪过疑惑。 差点跪下？ 印象中，顾俊飞虽然年纪轻轻，但性格沉稳，不可能随便做出下跪这种事来。 “老王，那你帮忙看着点，再过四十五分钟收卷，我先过去看一眼。” 当郑明来到楼下，正好看见在台阶上坐着的顾俊飞。 “小顾，听说你找我，是不是打算给你的小对象求个情啊？” 郑明开口打趣，岂料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俊飞拽到旁边。 “郑教授，二十分钟后，是不是有位叫郭万军的专家要抵达校内？” “什么郭万军？我不知道。” 郑明嘴上不承认，实则内心早已掀起万丈巨浪，郭万军和自己老师同岁，二人师出同门，都曾就职于国家某个不可明说的科研机构，只不过研究的方向不同而已，自己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师叔。 今天他将代表自己的老师和对方团队见面，合力讨论，最好能够解决一项技术难题。 这可是重要行程，涉及机密问题，怎么会被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得知呢？ 六十多年的起伏人生早就让顾俊飞练出一双鹰眼，郑明虽然极力掩饰，可那震惊还是没能逃出他的注视。 “郑教授，时间紧张，我长话短说，情况是这样的，刚才我在操场后面……他们约定二十分钟后行动，情况紧急，我认识的人中只有您的身份最有分量，不管你是否认识郭万军这个人，还请您提早通知对方，免得让坏人得逞。” “小顾，这可不是开玩笑。” “您觉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吗？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郑明紧盯顾俊飞年轻面庞，大脑飞速转动，利索道：“你就在此不要动，我要去打个电话。” 话罢，就见郑明拔腿就跑，一溜烟冲进楼内，十节楼梯用三步踩完。 不到五分钟，正当顾俊飞觉得无聊时，突然感觉身后有被盯住的感觉，阳光下自己身旁也多出四道影子。 回头看去，四个身着普通黑色服装的壮汉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脸上的刚毅和铁血根本掩饰不住。 顾俊飞短暂惊讶很快冷静下来，猜测这应该就是负责保卫工作的特殊部门，通俗点来讲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 郑明也刚好从楼上下来，双方互换工作证，确明身份。 “跟我来，三楼办公室有这栋楼唯一的一部电话，今天是周末，除了二楼有二十名正在考试的学生和四位监考老师外，再没有其他人，你看是不是让他们都出去。” “动静太大容易惊动犯罪分子，灰狼和土狼负责把三楼清空，森林狼检查办公室，我们走吧。” 办公室内。 “同志你好，我叫白朗。” 面对白朗礼貌的自我介绍，顾俊飞则是递上准备好的纸条，上面有关自己和陶思瑶的一切信息事无巨细，写的清清楚楚。 “顾俊飞是吧，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调查这个？”白朗笑问。 “上学都得查一遍，更何况你们。”顾俊飞焦急道：“你们可以慢慢调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千万要相信我，眼下应该先让郭老离开。” “放心，我们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让郭老暂作休息，有的是时间布置。” 白朗说完，顾俊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杞人忧天，对方是专业人士，考虑问题自然更加全面。 “顾俊飞同志，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那两个人的体貌特征？” 顾俊飞稍作沉思，开口：“两个人年龄三十出头，身高和你差不多，体型偏瘦，一个身着蓝色上衣绿色长裤，脸型有些长，额头宽，另一个身着黑色长衣长裤，圆脸，络腮胡，比较好认。 二人胸前口袋都别了支钢笔，他们会用英文流畅交流，切换到神州话时带有明显的本地口音。当然不排除对方会换装，对了，其中一个想动手，腰间有武器，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指认，不过你们要帮我伪装，也是为了我和我身边人的安全考虑。” 白朗眼中的惊讶根本藏不住，眼前的小伙如此年轻，遇到这种事情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害怕，还能在短时间内把凶手形状详细描绘，这份镇定自若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 合上手中笔记本，白朗点头道：“二位请在隔壁稍等，我需要和上级通话商议行动方案，到时候可能需要二位配合。” 几分钟后。 教室门被打开，白朗进来告知。 简单来讲就是引蛇出洞，顺藤摸瓜，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郑明蹙眉：“白队长，难道要让郭老亲身犯险？万一出事，我们谁也担待不起，更是国家的损失，请你三思。” “郑教授，你也应该清楚，现在抓人只能抓两个执行任务的小喽啰，背后的大鱼才是我们的目标，否则这种人就会像蚊子一样源源不断，要抓就得把整条线一起铲除，有关部门已经做好准备，配合我们这次的行动。” “我还是担心……” “郑教授，郭老已经赞成我们的行动，我已立下军令状，如有意外，军法从事！” 第10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白朗是一名经验丰富，胆大心细的战士，常年奋战在一线的他凭借敢想敢干在内部多次引起不小的轰动，虽说他的方案风险极大，可高风险伴随的是高回报，很多案件都是在他手上破获。 考虑到这一点，上级也同意让他全权负责。 话都说到这份上，郑明也只能同意。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听我指挥，森林狼去通知郭老一切照旧，土狼你来给这位小兄弟化妆，到时候让他跟在我身边，其他人守住学校所有出口，动手的时候都麻利点，这帮狗东西身上一般都带有毒药，千万不能让他死。” 被叫到的土狼拎着箱子上前在顾俊飞脸上一顿捣鼓，头套，胡子贴在脸上，短短三分钟过后，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顾俊飞已经完全换了个人，只要不是他故意暴露，估计就是亲爹在跟前都认不出来。 “你的脸型个头和我的一个队友比较相似，我就按照他的样貌给你化妆，应该没问题。” 土狼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顾俊飞也竖起大拇指，扭头冲郑明笑道：“郑教授，陶思瑶那还请您派人照顾一下。” “放心吧，我会让人带她去安全位置等待，顺便还能研究几个问题。” 白朗拍拍顾俊飞肩膀，笑道：“小兄弟，害怕不？” “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说得好，要的就是这种心态，待会你负责把那两个狗东西认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就算认不出来也没关系，你能提前告知这件事就是大功一件，事后我会向上级领导为你请功。” 下午时分。 一辆黑色吉普车缓缓驶入校园，并未引起太多轰动，汽车这玩意虽不常见，但又不是龙椅，没多少人新奇，至于暗中保护的那些人更是专业，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 吉普车缓缓停在校内政务楼前，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从车上下来。 从外表上看，老人已年逾七旬，头发花白，脸上满是老年斑，可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身材消瘦，可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根本用不着人搀扶，说话中气十足，精神头比21世纪的大学生都要强。 “郭老师，您身体可还好？” 早就在此等候的西山大学校长赶紧小跑几步上前，柔声细语询问，弯腰跟在郭老师身旁，亲自把伞撑开挡住阳光。 岂料郭老见状脸色微沉，毫不客气一把推开头顶的雨伞喝道：“怎么？我当年举荐你来当这个校长就是为了让你干这些的？溜须拍马，哪学来的这些坏毛病？晒点太阳能死人是不是？” 校长赶紧把雨伞扔掉，依然赔笑：“我这不是怕您老身体受不住吗？您老可别生气，要不这样，我现在马上就去操场来个一万米，顺便您考察下我还记不记得论语？” 当年在郭老门下求学时，每当犯错他都会被罚跑，一边跑一边背论语，也算是师生之间的小趣味。 “臭小子，下次再罚你，赶紧带我去办公室，别浪费时间。” “您这边走，我早就准备妥当。” 就在一行人朝楼里走去之际，不远处树荫下的二人也收起目光，其中一人抬起手腕看眼时间歪头纳闷：“不对啊，按照情报，他们晚到十二分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天大惊小怪的，郭万军又不是什么领导，这次会面也不是官方组织，时间方面怎么可能精准到分秒，你就不想让老头中午多睡一会？” “也是，确实不能太计较。” “这就对了，赶紧走，按照原计划进行，注意任务完成后一定要在2号集结点，撤退人员只会在那里等我们五分钟，一旦超时，那就只能自求多福。” “明白。” 会议室内，房顶的电风扇呼呼作响提供凉意，乔装易容后的顾俊飞跟在白朗身旁站在房间角落扫视全场，不断对比脑海中的那两道人影。 “有线索吗？”白狼声若蚊蝇。 “还没有。” “别急，一会还有工作人员过来倒水，也是校内的。” 今天的主要议题是关于飞机发动机的设计，郭老和郑明分别带着团队展开研究讨论，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很快在会议室形成，众人各执己见，有时候甚至吵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大有动手干一架的趋势。 每到这种时刻，郭老总会站出来道明双方不妥之处，指出关键性问题让人心服口服，然后再进行下一项讨论。 没有长篇大论的开场演讲，没有又臭又长的领导讲话，双方学者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来推动一项又一项的讨论顺利通过，本子上很快记下密密麻麻的内容，杯中的茶水也是接二连三的续上，烟灰缸里也多出不少烟头，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老烟枪。 要知道这还只是一场私人性质，小范围内的讨论研究，很难想象那些机密会议是什么样。 校长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履行职责，眼神示意，门外很快进来两人开始收拾。 由于这二人的出现，郭老等人都很有默契的选择转移话题开始聊起家长里短，刚才还激烈争论的双方瞬间关系好的像是一家人。 正在全神贯注环视周围的白朗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人猛掐一下。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信号。 凶手已经出现！ 白朗瞬间朝顾俊飞看去，顾俊飞读懂他的眼神，瞟向正在打扫的二人微微点头。 就是他俩！ 白朗了然，轻咳一声引来郑明的注意力，后者心领神会。 数秒后，郭老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收拾卫生的二人手上动作瞬间缓慢几分，本能投去目光，又硬生生忍住。 “哗啦……” 郭老师一个没站稳瞬间后仰倒地，幸亏身旁郑明眼疾手快扶住。 “郭老师，您怎么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赶紧打电话！” “现场不要乱，都不要乱。” 突然。 “砰”的一声，就像过年时的摔炮那般动静在室内炸响，一股烟雾升腾而起笼罩住整个会议室，白朗早就消失在身旁，烟雾缭绕中，顾俊飞明显看到有人抓住郭老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借助烟雾快速奔向门口，可很快有几道身影紧随其后跟上。 顾俊飞不禁笑道。 这场戏演的还挺逼真，那两人岂能知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04章 首功当然是顾俊飞 几分钟后，众人散去，办公室只有顾俊飞，郑明，郭万军三人。 刚才还“失去知觉”的郭万军此时神采奕奕，面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中毒的模样，早在喝水之前，那杯水便被调换，所做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凶手罢了，算算时间，这时候白朗也应该能够顺藤摸瓜抓到人。 “郭老师，您没事吧，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万一那两个敌人突然对你动手怎么办？您真要是受伤，那可是国家的损失。” “你小子别这么紧张，不就是配合相关部门演场戏把敌人引出来嘛，有什么风险？”郭万军轻松笑道：“想当年我深入敌后，和敌人周旋时间长达八个月，依旧毫发无损，这都是小场面，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你的战友” “是，您老师说得对。” “小郑，你老师的身体怎么样？”郭万军笑脸轻松道：“一晃我跟他也有四个月没见过面了。” “老师有些感冒，最近老是咳嗽，这次来他老人家让我向您转达思念，同时也希望您能够保重身体，说是等再过两个月要和您一起去给师爷扫墓，这事是您二位去年就约定好的。”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间又是一年，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郭万军笑盈盈地看向顾俊飞：“小同志，听说这次是你及时发现敌特行动并汇报，可以说我这条小命是被你给捡回来的。” 顾俊飞笑道：“您这话言重了，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我，您也一定能洪福齐天，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哈哈哈哈，哪有人活那么久的，那岂不是成了王八？”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郭万军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等顾俊飞和郑明二人坐下后继续道：“年轻人懂得谦虚是好事，但应有的锋芒可不能缺，这次的事情你和郑明都有功劳，生活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下，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地儿，你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喽。” “真的没有，我不愁吃不愁喝，家庭美满幸福，学习也还算可以，想要的东西可以通过我的努力奋斗获得，不需要假手旁人。” “你父母是干部？” “不是。” “祖上富过？” “用我爹的话讲，我们家三代贫民。” 郑明开口笑道：“郭老师，您可能还不知道，这小子是和他对象一块来的，他对象是来参加这次的选拔赛，据我观察成绩应该不错，是个数学方面的好苗子，而他是个作家。” “作家？”郭万军重复一遍，免得自己听错。 “对，您可不要看他年轻，他写的小说《雪豹》已经在各大书店出版，反响很不错，我有几个学生也特别喜欢，所以光是稿费这一项就能让他吃喝不愁。” “哎呀，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好，等我回去也买一本看看你小子的水平。” “能得您赏阅，我非常荣幸，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一步，我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回家，再不走恐怕赶不上了，反正接下来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由白朗大哥处理即可。” “好。” 顾俊飞刚走两步又被叫住，只见郭万军递来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单位的电话，有机会去燕京记得找我，咱爷俩喝点，对了，坐楼下的吉普车走，那样会方便一点。” 顾俊飞接过来扫了一眼，递回去。 郭万军愣了一下，顺势接过，笑着摆手目送顾俊飞离开对郑明笑道：“很有意思的小家伙，你发现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后他可没有半点紧张，眼神坚定沉稳，行为举止老道，可不像是20岁的毛躁小伙。” “是的，普通人可不会在19岁的时候能够完成一部战争小说，昨天我刚和出版社的朋友打听过，这家伙目前已经准备着手下一部，是一部关于战胜年代的谍战小说，郭老师，或许您能在这方面给他一些指导。” “不，天才不需要指导，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剩下的事情自然会顺理成章，就像你当年毅然决然选择数学一样，这是一种直觉。” “您似乎很看好他。” “他会给你我一个新的惊喜。”郭万军笑道：“说说他的小女朋友吧，把试卷拿过来让我看看。” 当娟秀的字迹出现在眼前，郭万军看的格外仔细，有些地方还和郑明进行讨论，指着最后一道题笑道：“这道题明显有些超纲，你老师还是喜欢让人挑战极限，也不怕把学生们的自信给打垮。” “老师说过，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困难打垮，那根本没资格入选。” “这倒也是。”郭万军合上卷子，忽然道：“我有个建议，正好我今天手上还有几个数学系的名额，不如把这位陶思瑶同学归到我手下，你老师身体不太好，教太多学生容易累得慌，我可以帮忙代劳。” 郑明瞬间了然，一脸坏笑：“郭老师，这可不能答应您，不瞒您说，我老师对这位陶思瑶同学一样很感兴趣。” “这老家伙！” 夜幕降临。 当顾俊飞和陶思瑶躺在回家的卧铺上陷入梦乡，白朗等人正哼着小曲回到办公室，把自己扔到椅子上长出一口气，脸上不停地闪烁着兴奋和喜悦。 “队长，这次我们挖出并抓捕潜伏多年的敌特分子，还缴获30万美金和一个密码本，可以说给予敌人沉重一击，你猜上级能不能给咱们弄个一等功？” 白朗斜瞥一眼没好气笑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还一等功，做梦吧你，不挨骂就算不错了，那个代号蚂蚱的家伙潜伏在郭老身旁那么久，我们却一无所知，光凭这一点，我们都要深刻检讨反思，这次要不是人家那个叫顾俊飞的小伙子提供线索，一旦让敌人得逞，后果你自己想吧。” 其实白朗心里也感到一丝后怕。 郭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算擦破点皮他们都得面壁思过，更别说涉及生死，尤其是今天抓到对方时所交代出来的剧毒，那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越是如此，就越是对顾俊飞感激。 毫不夸张的说，这小伙子真是救了他们小队所有人。 “好了，这只是一次阶段性的胜利，该休息的休息，该值班的值班，我要写这次的报告，首功当然是顾俊飞，有意见吗？” “没有！” 第105章 回家，上课 在经过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路程，顾俊飞和陶思瑶终于抵达并州市，又坐上中巴车才回到高阳县。 下车嗅到明显熟悉的味道，二人这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趟下来，就算是铁人也未免能受得了。 “走吧，我们回家。” 一路上顾俊飞也没打听陶思瑶的考试成绩，作为重生者的他当然知道，陶思瑶被录取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用不着担忧。 父母还在上班，家里面空无一人，顾俊飞随便弄点吃的让二人饱腹，安排陶思瑶去父母房间休息，自己也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房间的炕上，几乎是片刻间便沉入梦乡。 直到山药鱼鱼的香味才把他叫醒，枕头边是一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换上后这才走出房间。 外面天色已暗，母亲王淑娟端上刚蒸好的山药鱼鱼，笑嘻嘻揉了揉顾俊飞脑袋：“臭小子真能睡，赶紧过来吃饭。” “娘，陶思瑶呢？” “我让她留下来吃饭，她说要回去给母亲上香，改天过来，这姑娘可真孝顺。” “一会你过去给人家送点吃的，她一个小女孩在家也没做饭，说不定只能将就。” 父亲顾建设的话提醒王淑娟，干脆直接把饭菜塞满饭盒，顺便装上一袋子刚洗好的水果。 “给。” “干嘛？” “臭小子有没有脑子，人家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家，现在当然是需要你的时候，出去这么多天，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顾建设轻踹一脚：“还不快去？” “那你们。” “我们两口子吃饭用得着你？” 顾俊飞恍然大悟，提着东西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王淑娟叹口气坐下，略显惆怅：“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一眨眼也该到结婚的时候了。” “人之常情，还有我陪着你，要不然咱们再生一个？” 面对丈夫的提议，王淑娟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赶紧吃。” 刚走到巷口，哼着小曲的顾俊飞没看清前方，拐弯处和迎面而来的人影顿时撞在一起，幸亏他反应快扶住对方，这才发现原来是老熟人。 “顾俊飞，你回来了？” “赵静，你这是回家？” “对。” “再见。” 简单两句话，顾俊飞转身便走，在多次和对方表明态度后，赵静也很识趣的没再来打扰自己，这让他很是欣慰。 没想到才刚走几步，便被拦住。 “有事？” “我想问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赵静声音柔和的像是能掐出水来，含情脉脉的模样在配上一双桃花眼，对男性杀伤力凭空增添百分之五十，似小媳妇受委屈般的模样更是让人无法抵抗。 “跟你没关系，还有事吗？” “你没来这些天，老师又讲了些重点，我都记在本子上，你拿回去看看，应该对你的成绩有帮助，还有地理老师也针对这次高考划出重点，你地理成绩不好……” “不需要，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咱们两个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你也没必要费劲吧啦帮我做这些，蒋玉兰和钱大明都会帮我做笔记，明天我你可以去找他们。” 话罢，顾俊飞转身便走。 前世他在赵静身上吃过太多亏，虽说现在的她还没做那些事，可自己对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失望，压根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 望着顾俊飞干脆利索的离开，赵静拼命咬着嘴唇，内心顿感空荡荡的，捏着笔记本的手指不断发力导致指甲都开始泛白，最后蹲在地上无声哭了出来。 原以为时间会是一剂修复二人关系的良药，过段时间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好如初，却不曾想顾俊飞是真的铁了心跟她一刀两断。 呜咽几声，背后传来声音。 “闺女，咋回事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赵父轻声安慰：“没事，有啥话跟爹说，爹给你出气！” “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赵静快速收拾好眼泪，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从顾俊飞消失的方向看一眼，一根刺此时深深扎在内心。 顾俊飞，你给我等着！ 翌日。 重新出现在班里的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引起不小轰动。 尤其是顾俊飞，自从他请假之后，班里面再也没人早上带领他们读英文，也没有人给他们分析数学题的关键，这让早就习惯求助于他的同学们一下像是失去方向盘的车子，只能仅凭感觉自我学习。 学校请来的英语老师要顾及整个高三年级，身上担子很重，根本不可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班身上，眼看距离预考只剩不到两个月时间，学生们心急如焚。 刚下课，顾俊飞周围哗啦一下围了不少同学手持纸笔纷纷想要请教。 “顾俊飞，能不能帮忙看下这道题？” “关于立体几何我还有些不懂，你上次提到的技巧能不能在讲一遍？” “我想问如何才能更好的记住单词，过去进行时和现在进行时的语法有什么不同？” …… 一旁坐在凳子上的何国强感觉自己屁股上像是扎刺，坐立难安，手上英语书捏的牢固，眼神看似在紧盯着书，实则全部余光都在看向顾俊飞，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坐下，可仅存的理智还是想让他过去请教一下。 不会的东西真的太多，从单词到语法，从理解到背诵，他对英文可真是一点都学不进去，鬼画符一样的单词看见就头疼，奈何英语也同样重要，不学不行。 天人交战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眼看顾俊飞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何国强再也坐不住，起身拿着书来到顾俊飞身旁，瓮声瓮气：“喂，这……这道英语题为什么选C？” 顾俊飞抬头：“首先，我不叫喂，我叫顾俊飞，其次，你找我办事连个客气话都不说，你很高贵吗？” “我……我……顾俊飞，你肯定也不会吧？” 如此拙劣的激将法简直就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顾俊飞此刻简直无语，明明有求于人却偏偏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肯低头的模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对，你猜的很对，我就是不会，你去找别人吧，我没兴趣也没义务给你解惑。” 顾俊飞起身离开，陶思瑶紧随其后，顺便奇怪的看了眼何国强。 这人真是奇怪。 第106章 你再说一遍？ 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回家，告别陶思瑶后的顾俊飞来到服装店，惊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冯百里把旁边的店铺也租下来正在装修，原店铺的生意依旧火热，顾客进进出出，手上提着新买的衣服满脸笑容。 冯百里的弟弟冯千里正不断招呼顾客，四个服务员也熟练收钱打包记账，一切都做的井然有序。 正当顾俊飞打算进去打个招呼问询下冯百里在哪，四个穿着黑背心的流氓正一晃一晃走进店铺，也不知道是从哪传下的规矩，好像只要是混混流氓走起路来都得晃悠，俨然已经成为低俗坏人的标配。 见状，顾俊飞也不急着进去，正好看看冯千里这小子的应变能力。 “几位同志，你们要买点什么，我们这里男装女装都有，全都是最时髦的货，可以这样说，我们家的服装就是县城里时尚的风向标，穿出去绝对有面子！” “哥们，用不着介绍，现在咱们高阳县谁不知道你们俊明服装店，这一天下来估计能赚不少吧？” 听着如此发酸的言语，冯千里也警惕起来。 “还……还行，再说我就是个服务员，老板能赚多少，我也不清楚。” “老板是你哥，难道你不清楚？” 为首的混混随便找个地方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盯着冯千里，其他人像是收到信号，直接将冯千里围住，不怀好意。 冯千里经过短暂紧张迅速镇定，笑道：“几位同志说笑了，这家店的老板虽然是我哥，但做买卖向来讲究的是亲兄弟，明算账，我哥赚再多，我也就是个服务员，要不你们改天过来和我哥聊？今天他不在这。” “那行，告诉你哥，我们是三伟哥的人，让他有时间过去吃顿饭，我们三伟哥有话跟他聊。” 顾俊飞就在马路对面，相隔一条马路的他并不能听清对方谈话，只是看到冯千里全程笑容可掬把对方送走，这让他非常满意。 看来这小子也进步不少，起码没有年轻人一点就炸的暴脾气，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现实不是影视剧，动不动就发动主角能力把坏人打的头破血流，落荒而逃，正所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惹上这种地痞，一旦激怒对方，什么恶心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站起身慢悠悠来到存放服装的平房，从门缝中能看到冯百里正在搬货忙活，敲了敲门。 “谁啊？顾总，您回来了。” “哈哈哈，老冯，最近怎么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咱们的生意也不错，我自作主张把隔壁店铺也租下来准备打通改造一下，目前我们的店铺面积太小，客……对，客流量太大，就是人手还有点不够，是不是应该再雇两个？” “恩，可以再雇人。”顾俊飞在院子里转悠，看到屋子里全都是各种打包好的服装，其中有两大捆正是他设计的裙子。 “看来尚海那边的速度还挺快的。” “没错，尚海那边的白总说这是您点名要的东西，不过具体怎么卖，还是得顾总您拿个主意。” “这么好的裙子，价格自然也要跟上，以咱们县目前的消费水准恐怕很难承受，我看咱们干脆在市里开一家，都拿到市里面去卖，效果一定会很不错。” 冯百里嘿嘿直笑：“顾总，这点跟我想的一样，我亲自去市里看过，最繁华的商业街叫大南街，那条街有百货商场，相当热闹，咱们要是把店铺开在那，保证财源滚滚。”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县里面的店铺就让你弟弟照看，他的表现不错，我刚去看过。” 听到顾俊飞表扬冯千里，作为哥哥的冯百里也觉得面上有光，倍感欣慰，也不枉他这段时间的教导。 冯百里突然想到些什么，压低声音道：“顾总，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据我跟贺远分别走访调查的结果来看，您大姨那边肯定是陷进去了，最近并州市确实有家公司在进行筹钱，承诺有高额利息回报，不少人都参与进去，听说其中还有领导家属，声势浩大。” “官方对此的态度呢？” “没什么态度。” 顾俊飞沉默。 从历史来看，这种集资行为可以追溯到古代，近代此类行为最出名的就是温州的“抬会”，由于民间企业崛起迅猛，导致资金链出现问题，大部分行业内私营企业还没有被光明正大的允许，计划之外的事业那就是投机倒把，国内大部分地区私营经济远没有成型。 只要有人拉上银行信贷科负责人好吃好喝供着，对方大手一挥就能盖章签字，21世纪有部电视剧叫《平凡的世界》，其中主角孙少安想要开砖厂，想尽一切办法都搞不到钱，最后还是熟人搭桥认识县里一把手，人家随便打个电话就全都搞定。 这就足以证明当下的银行信贷混乱非同凡响 而大姨他们这种堪称“不择手段”的集资在顾俊飞眼中简直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炸，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眼见顾俊飞不说话，冯百里试探性发表意见：“顾总，我觉得这事应该不会出问题，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出现，足足有上百个，听说目前这家公司已经有三千多万资金，这么大一笔钱随便做点什么买卖都是稳赚不赔，到时候那点利息还不是洒洒水？” 顾俊飞露出抹无奈的笑容。 正是大多数人都有冯百里这种心态，所以他们自动忽略其中的风险，所谓财帛动人心，攥着那么大一笔钱，一般人可都把持不住，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整个事情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轰然倒塌。 只是现在他也找不出合适理由去劝阻大姨等人，很容易被当成眼红他们赚钱的小人。 “这件事你也有参与？” “不不不，是我媳妇觉得有利可图，非让我给她拿钱，但我觉得这天下可没有白掉馅饼的事儿，让我给骂了一顿。” “骂得好，这事你得拿个主意，坚决不能干，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冯百里连连点头，顾俊飞端起茶杯轻抿，随口问道。 “那家公司叫什么？” “大鹏贸易有限公司。” “噗！” 一口水喷出，顾不上擦嘴，顾俊飞拔高声调。 “你再说一遍？” 第107章 好人就得被人欺负？ “大……鹏贸易有限公司。”冯百里眼见顾俊飞反应如此巨大，说话也跟着结巴：“顾总，有问题吗？” “是大鹏展翅的那个大鹏吗？” “对，就是这个，我还专门去看过他们公司，就开在最繁华的五一路上，面积不小，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相当正规，门口还有招聘启事，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每月工资60块。” 如果说刚才顾俊飞对此事态度还有所保留，那么现在就真的可以确定对方百分百是个骗子公司。 前世正是这家公司在明年，也就是83年严打的时候卷款跑路，当时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报纸新闻上都有所报道，整个并州市牵扯进去的官员数不胜数，几乎是从上到下来了一波大换血，可惜最后也只是追回来五分之一的资金，剩下的无能为力，为此天天有人蹲坐在市政府门口抗议，还有不少人跳楼犯罪，可谓是影响巨大。 真万万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家大姨的一部分。 现在想想，前世大姨她们一家和亲戚彻底断了联系，自己当时还有点纳闷。 冯百里轻声晃了晃顾俊飞胳膊：“顾总，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当然，问题不小，你回去一定要劝住你媳妇，有点钱就安稳过日子，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您放心，她要是敢背着我去投资，老子打死她！” “用不着这么暴躁，反正听我的就对了。”顾俊飞深吸一口气摆手示意：“服装厂那边怎么样？” “十位员工已经全都到岗，正在加班加点赶工，您看看这些都是他们做出来的，质量还都挺不错的。” 接过冯百里递来的裙子看看，和尚海那边的相差无二，只是在一些细节上还有差距，不过大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预考，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这样。” 冯百里熟练掏出纸笔。 “第一，去市里租房装修，把服装店以最快的速度搞出来；第二，注册一家服装公司，方便以后和尚海那边打交道，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第三……” 迟迟等不到顾俊飞命令，冯百里纳闷抬头。 “老冯，第三可是件不容易的事。”顾俊飞笑笑。 “顾总您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我冯百里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绝无二话。” “你听着，咱们服装店生意太火，已经引来些不三不四的人关注，你出面处理下，刚才我去店铺的时候正好碰见三伟的人过去……” 听顾俊飞说完，冯百里拳头紧握，现如今才刚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就有人过来捣乱，一想到这件事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再回到当初那个连稀饭都吃不饱，全家饿肚子的日子，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害怕和紧张，有的是满腔怒火。 可下一秒。 顾俊飞发现他身上刚才的那股气势弱了几分，犹豫片刻后这才道：“顾总，这事我来办。” “你打算怎么办？”顾俊飞好奇。 “我……我可以把自己的工资交一部分，您放心，我用自己的工资，绝不动您和闫总的钱。” “这么说，你是想花钱息事宁人？” “顾总，我知道这办法有点窝囊，但三伟那帮人就是一群臭地痞流氓，你年纪太小可能还没听说过，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蹲过大牢的人，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欺老实人这些缺德事一样不落，咱们惹不起。” “为什么惹不起？你应该知道闫明父亲的背景，难道他还敢跟政府对着干？” “我知道闫总关系硬，但那一套在官面上管用，打个比方，这帮人要是天天召集一帮小混混在咱们店拉屎撒尿，也不是什么大罪，抓回去顶多就是关十天半个月，出来以后还是继续干，那帮人进看守所跟回家一样，根本没用，到时候咱们的店根本没法开，所以我还是建议息事宁人，给他点钱图个安生。” “这么说，就因为我们是好人，就活该被欺负？” “话糙理不糙。” “放屁！” 顾俊飞拍案而起，冷笑一声。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好人就得被人欺负？” “顾总，和气生财，赚钱而已，不寒碜。” “寒碜，很特么寒碜！我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本事做生意赚钱，到头来他坐在炕上喝大酒白拿我一分利润，是不是还想让我谢谢他？” “那你想怎么办？要不去找闫总父亲说道说道？”冯百里紧接着摆手：“不行不行，最近听说闫总父亲去外地出差，不在家。” “先不要惊动闫叔叔，老冯，你今天先带点钱过去找他，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先礼后兵，他要是识趣，这件事到此为止，否则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好嘞，我马上去办。” 看着顾俊飞胸有成竹的模样，冯百里心中也燃起希望。 说实话，他格外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更不愿意被这种流氓给打扰。 冯百里说干就干，拿上钞票转身离去。 顾俊飞则是起身来到邮电局掏出书包翻开语文书，首页上写着两个电话号码，这是陶思瑶的大哥走之前写上去的，上面的两个电话都是他的朋友，曾经跟他说过遇到麻烦就可以打这个电话解决。 看着这两个电话，顾俊飞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 外人都以为他只是个读高中，会写小说的学生，殊不知在他体内住着的可是拥有六十年人生阅历的灵魂，前世创办公司，一路从小做大，遇见解决的腌臜事不知有多少，能在商界混出个名头的人，哪个没干过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按照当下时代的行情，一条人命也就值个三五千块而已。 长出一口气，把某些血腥的片段从脑海中甩出，拨通电话号码，很快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喂，哪位啊？” “我叫顾俊飞，陶思云给我这个电话号码，说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你，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几分诧异和打趣：“小同志，听你声音好像很年轻啊，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要是一些学生之间的鸡毛蒜皮趁早不要张嘴，免得浪费关系，你知不知道我这个电话的分量？” “关系是需要不断走动增加巩固的，放在那不用才是浪费，你不会是能力不足，故意吓唬我的吧？” 第108章 这次打算跟我谈点什么买卖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笑声不断从话筒传出，隔着电话顾俊飞仿佛都能看到对方前仰后合的欢快模样，耐心等几分钟，声音继续传来。 “说吧，就冲你这份胆量，我李仁军就帮你一把，顺便也能还陶思云那家伙一个人情。” 顾俊飞把事情如实告之，当然隐去自己是俊明服装店老板的事情。 “这样啊，简单，你想让我怎么做？” “已经有人去跟他谈，谈不妥的话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还请军哥帮忙。” “谈？谈个屁，要我说直接抓走往牢里一关，几棍子下去，就算让他承认祖上是汉奸都没问题，到时候判他个十年八年的不是更好，你说呢？” “不好。” “不好？”李仁军笑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比起让他十年八年之后出狱，不如直接枪毙更让人省心一点。”顾俊飞干脆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可没兴趣让他有报复的机会，一点都不能。” 李仁军突然沉默，一阵寒意袭来，身上直冒鸡皮疙瘩。 如此决绝狠辣的话出自一个明显年轻的人口中，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喂，军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其实警告他一下就行，我可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好人。”顾俊飞打趣的声音响起，李仁军突然哭笑不得，对话筒另一端的年轻人突然产生几分好奇。 “这样吧，你给我一个地址，我明天过去跟你碰一面，既然陶思云把我的电话给你，说明你在他心目中还挺重要，我可不想得罪那家伙，对了，你跟陶思云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妹夫。” 顾俊飞回答的相当干脆响亮。 “据我所知，陶思云他妹好像没结婚。” “早晚的事，反正肯定是我。”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份自信我喜欢，把地址给我，到时候咱们见面聊，到时候那个叫什么三伟的家伙你想捏圆搓扁都没问题。” 顾俊飞报出地址，挂断电话，嘴角微微一翘。 看来这家伙很自信。 又是新的一天。 熬夜写稿子的顾俊飞在母亲呼唤下从被窝钻出，冷水洗脸后才精神起来，踏上自行车哼哼着小曲直奔学校开始上课。 这段时间顾俊飞也没有在课堂上写稿子，专心致志开始学习，身边坐着个学霸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请假，看似艰难的题目在陶思瑶笔下总是能轻而易举解出来，让人不由感慨天赋的强大。 地理政治两门课程是顾俊飞的薄弱点，这段时间主攻下来也有明显进步，班上的玩耍嬉闹声也随着预考的临近逐渐消散，每个人脸上都多出几分紧张，不敢有丝毫懈怠，就连何国强也终于学会礼貌来请教问题。 对此顾俊飞也没把过去那点恩怨放心上，讲过一道题后，何国强低声道谢，赶紧跑回座位上，好像生怕别人看见。 这节课是英语，知道高考英语占比后的学生们一个个听的格外认真，在对待高考这件事上，众人心情都空前的一致。 一堂课结束，班上有三个学生红了眼眶，长叹一口气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张三，李四，王五，你们这是……”由于顾俊飞和陶思瑶缺席三月份的模拟考，成绩第一担任班长的蒋玉兰轻声发问，引来全班注意。 其实大家都是明知故问，但依然想追寻那仅剩的一点点希望和期待。 “我们要走了，成绩太差，预考肯定是没希望，也用不着在这浪费时间。” 张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可两行清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一股悲伤弥漫周围。 没日没夜努力这么久，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学习上毫无进展，面对一道道题目依然无从下手，这种无力憋屈感只有自己才知道，退学也是无可奈何。 众人默不作声，有些人见状也不禁思索起自己该何去何从。 “各位同学，我们先走一步，你们要加油。” 三人依次离开，离别的悲伤感染着每一个人。 下午，课间。 “谁是顾俊飞？校门口有人找。”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门卫大爷探进脑袋询问。 “我。” 顾俊飞起身直奔校门外，冯千里正在校门外不停转圈，看到他眼神一亮，赶紧冲过来，脑门上一层细汗。 “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冯千里一怔却发现迎着顾俊飞平静的眼神，仿佛自己的心情也沉稳不少，赶紧道：“今天我哥带上钱去找三伟，他嘱咐我要是两个之后还不回来的话就过来找你，说是你有办法救我哥。” 看着眼前还在读高中的顾俊飞，冯千里内心是一万个不信，奈何这是自己哥哥的命令，他也无计可施。 “你回去吧，我去一趟。” “我跟你一块去！”冯千里咬牙回答，顺便把手翻过来，一把发光的匕首藏于袖中。 “怎么？想当杀人犯？” “万一我哥……” “我听老冯说过，你们母亲这辈子只生了你们兄弟俩，就算万一冯百里真出事，你也得留着小命赡养你娘，要是你们哥俩都命丧黄泉，你让你娘怎么活？长没长脑子？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滚回家等着去。” 冯千里被顾俊飞的气势给震住，几次张嘴却被对方的眼神给瞪回去，只能默默点头答应。 “回吧，去店里看着买卖，那里面有你哥的心血，有我在，你哥保证没事。” 按照记忆，顾俊飞来到城西，上次来这还是请三伟出手教训麻子那家伙。 当时就能看出，三伟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别说是一起混的弟兄，估计连亲爹都能卖。 站在门前，里面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大笑和咒骂，听动静是针对冯百里，看来今天的事情不顺，不过自己只要带他离开即可，剩下的等李仁军一到，自然能收拾服帖他。 咣咣咣。 砸门声没几下，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子，你谁啊？” “你跟三伟哥说，熟人来找他谈点生意。” “等着。” 很快，顾俊飞被带进去见到坐在树荫下的三伟，至于地上躺着的冯百里却是鼻青脸肿，被人打的不轻。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这次打算跟我谈点什么买卖？” 第109章 一定要保证顾俊飞同志的安 并州市，昨天和顾俊飞通过电话的李仁军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前往高阳县，和那小子见一面。 昨天回家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宿，越发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虽然年轻，可说话老道，一点拘谨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要把人关起来还不够，还想直接把对方枪毙，这就代表他的脑子里有种异于常人的狠辣，今天过去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否则年轻气盛加上心思狠辣，很容易惹出事来。 “仁军，你要出门？” “对，我准备去趟高阳县。” 作为市里公安局一把手的儿子，局里面一般没人敢管他，没任务的时候行动自由的很，再加上他的能力也不小，曾多次破获案件，多方原因下来，深得上级领导器重。 “你先别走，去趟局长办公室，估计有事找你。” “行，车给我留着，我待会要用。” 李仁军直奔顶楼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倒是把里面的人给吓一大跳。 国字脸的中年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步上前对准李仁军大腿上就是一脚，跟着照后脑勺再来几巴掌：“小王八犊子，这是单位，你当是自己家啊，我们在开会，下次再敢随意闯进来，老子一枪毙了你！” “哎哎，老李，别生这么大的气，仁军也不是故意的，自己孩子还动手，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不打不成器，这家伙一天不挨揍就皮痒痒，滚出去，敲门！” 李仁军缩了缩脑袋赶紧退出房间，不敢有丝毫怨言，刚才那场景明显是在谈事，他这么贸然闯入，被当成特务抓起来都不为过，挨顿揍都是轻的。 敲门。 “报告。” 门内没什么动静，直到几分钟后这才传来闷声。 “滚进来！” 李仁军进屋讪笑几声，国字脸的中年人没好气翻个白眼，这才道：“叫你来是有任务交给你，先介绍一下，这几位是省里来的同志，具体身份你不用知道，明白吗？” “明白！不该问的不要问！” 沙发上的男人起身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李，这位就是你儿子吧，我听说过，去年318的枪击案就是他亲手抓住的犯罪分子，期间和三个犯罪分子英勇搏斗，身中四刀愣是没有后退，好，虎父无犬子，看来我们的队伍后继有人啊！” 听到夸赞，原本板着脸的李兵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容，但很快收住，低声道：“王主任你可千万别夸他，这小子身上毛病一大堆，给点阳光就灿烂。” “我看你对自己儿子的要求也太过严苛，谁身上都有毛病，只要优点大于缺点就行。”王主任招呼：“小李，坐，这次安排你的任务没什么难度，你先看看这个。” 李仁军嘿嘿一笑，接过文件打开才发现是一张三等功的嘉奖令，目光落在落款处，瞳孔瞬间收缩。 居然是十一局！ 作为行内人，他当然知道十一局代表什么，那是一个专门抓捕敌特分子的单位，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权力大得很，等在看到嘉奖对象时不禁喊出声：“顾俊飞？” “对，就是顾俊飞，可能你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他也确实不是我们这行的人，但他在某些事情上立过功，因此省里要给予嘉奖，考虑到影响和安全问题，这次嘉奖不做任何形式的宣传，太高级别的领导也不适出现，由你负责传达。” 李仁军满肚子疑惑，刚抬头准备追问又撞上父亲的严厉眼神，这才想起规矩赶紧闭嘴。 王主任又递来一个包裹，里面是奖章和证书，装有两千元现金的信封。 “这是根据规定给予对方的奖励，地址是XXX，想不到吧，对方还只是个高中生，你要向对方真诚表达我们的谢意，保密协议在之前就已经签署，他不会乱说的，另外告诉他，有这份功劳，高考也会相应加分，让他努力考个好大学。” 听到地址，李仁军这才确认对方正是昨天和自己通电话的年轻人，不是重名重姓。 看李仁军半天不说话，王主任等人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怎么？有难度？” 李仁军收拾好心情，咳嗽几声正色道：“在此之前我要汇报一个情况，昨天晚上，顾俊飞同志亲自给我打过电话，电话内容是……因此我今天本来也打算去一趟帮忙，没想到对方还有立功表现，您几位看现在该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发生。 王主任表情瞬间严肃：“小李，你再仔细说说，尤其是那个叫三伟的是什么情况？” “三伟这个人我略知一二，就是个最普通的混混头子，仗着自己拳头硬，进过几次监狱，纠结一帮社会闲散人员整天无所事事，杀人放火他们不敢干，但敲诈勒索，打架斗殴肯定少不了他们，这次顾俊飞同志的朋友开了个服装店，生意不错，因此被他给盯上敲诈钱财。” “老李，你的看法呢？” 李兵用拳头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抓，必须要抓，这些王八蛋简直无法无天，他们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现在又要伤害一位有功劳的同志，对于这种行为，坚决不能放过，必须严惩不贷！” “恩，我和老李的看法一样，这帮混混是时候处理一下，国家对此也有命令，估计明年开始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次空前的严打行动，好好肃清当下的社会环境，还人民一个晴朗的天空！” “赞成。” “我也赞成。” “同意！” 在场人纷纷发表看法，王主任把目光落在李仁军身上：“既然这件事是你和顾俊飞同志联系的，那此次任务就交给你，先把那个叫三伟的团伙打掉，一律重判，严判，大判，一举粉碎此毒瘤，我还就不信了，几个混混还能翻天？” “是！”李仁军立正敬礼，表情严肃：“我需要高阳县的相关部门配合，调动一些同志，这帮人盘踞时间长，涉案人员肯定不少，调查起来会有一些难度。” “先把主犯抓起来，从犯慢慢挖，我看就把高阳县作为你们并州市严打行动的第一站，也算是积累些经验，别磨叽，立刻出发，一定要保证顾俊飞同志的安全！” 第110章 不许动，缴枪不杀！ 另一边。 顾俊飞没搭理三伟的问题，过去把地上的冯百里扶起，看着对方鼻青脸肿，脑袋上还有砖渣的模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是他让冯百里过来谈判，却没想到弄成这样。 冯百里看出顾俊飞的担忧，想挤出笑容却牵动伤口“嘶”了一声，低声道：“我没事，缓缓就行，今天这关不好过。” 说完靠墙坐在地上，他被打的太惨，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顾俊飞抬头看去，三伟嘴里叼着烟戏谑地看着这一幕，开口问道：“上次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顾俊飞，冯百里是我叔，你把人打成这样，我要带他去看医生，你也不想闹出人命吧？” “出人命？哪有那么容易。”三伟笑道：“我的这帮兄弟们下手都很有分寸，顶多让他在炕上躺十天半个月的，爬起来还是条好汉，不会残废。”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曹尼玛，你怎么跟我三伟哥说话呢？” 旁边的人当即勃然大怒，却被三伟拦住：“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这位小兄弟可不是普通人，嘴巴放干净点，顾俊飞是吧，就冲你年纪轻轻敢一个人过来，我就知道你是条好汉，我让他喊人，他却把你给叫过来，说明你相当信任你，服装店的事情你能不能做主？” “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我谋财不害命，你让我的兄弟去服装店里管账，每个月的利润分我一半，我保证你在高阳县的生意红红火火，财源广进，大家可以交个朋友，你说呢？” 话音刚落。 身边的混混们齐刷刷上前一步围住，手上的家伙各式各样，其中一个甚至还端着杆猎枪。 千万不要以为这玩意是吓唬人，要知道当下是80年代，普通人家里有杆猎枪再正常不过，保不齐屋子里还藏着手榴弹，直到96年才开始禁枪，因此对方手上的猎枪绝对能打死人。 气氛霎时间凝重起来，三伟的口气虽然还算温柔，但周围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只要顾俊飞不答应，那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去。 “想的怎么样？我可没时间浪费，待会还得去打麻将，忙得很。” “好，我替他答应，一半就一半！” “爽快！哈哈哈……你们都退下，这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千万别吓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让他们走！” 众人听话分开一条道，一个个咧嘴笑的格外开心。 他们可知道服装店每天都不少挣，现在能分一半利润，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能赛过神仙？ 搀扶着冯百里，顾俊飞往门外走去，他又不是战神，这也不是拍电影，别说一半，今天就算三伟要全部也得答应，再不把老冯送到医院，估计会落下个后遗症。 “那个谁？把门打开，真没点眼力劲。” 距离门口最近的混混“哎”了一声，提着铁棍晃晃悠悠走到院门前，摘掉门锁，一把将门推开。 “滚……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一只大脚从门外带着破空声狠狠踹在混混身上，就见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落地，挣扎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还不等三伟等人反应，周围像是变魔术般瞬间出现大批身着军绿色服装的战士，大门，墙头，房顶到处都有人冲进来，见人就抓，一记擒拿直接把人扣住戴上手铐，脑袋和地面亲密接触，差点没喘过来。 “不许动，缴枪不杀！” “不许动！” “不许动！” 仅仅几秒钟，院子里的十几个混混全都被按住，几个人熟练冲进屋内一顿翻找，砍刀匕首猎枪等武器顷刻间被搜剿出来。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顾俊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被搀扶的冯百里更是努力想要睁开肿胀的眼睛看清。 顾俊飞看向被两个人死死按在地上的三伟，纳闷道。 这家伙不会是抢银行了吧？ 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阵仗来找他。 “同志，你是顾俊飞吗？”李仁军上前笑道：“鄙人李仁军。” “原来是你。”目睹李仁军腰间枪套里黑漆漆的手枪，再看看周围几十号公安，顾俊飞抿了抿嘴道：“你这阵仗可真不小，这家伙到底犯什么事了？得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他们欺负你。” “然后呢？” “没了，就这个理由。” “别逗了。”顾俊飞把受伤的冯百里交给上前的医生，笑道：“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根本配不上这么多人，你骗我也应该找个好点的理由。” “小张。” “到。” “把人都带走，凶器也都装起来，尤其是猎枪和子弹，国家刚颁布《民用枪支管理办法》，持枪者必须有持枪证，查查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经过什么渠道，私自窝藏枪支可是死罪。” “是。” 现场行动井然有序，在国家机器面前，任何形式的团伙那都跟小孩子过家家般不值一提，三伟明显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押他的人一拳砸在背心处，顿时感觉连喘气都困难，只得投来哀求后悔的眼神。 草！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背景？ 看样子这次真的栽了！ 拉顾俊飞上车，李仁军上下打量一番。 眼前的顾俊飞年轻的不像话，自己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还在搞对象。 “军哥，这家伙到底犯什么事了？让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抓他？” “我说是为了保护你，你还不信？”李仁军笑容满脸地从包里拿出各种物品。 嘉奖令，证书，奖章，现金，一样样交到顾俊飞手上。 “看看吧，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上级领导考虑到你的安全问题，不会公开表彰，希望你能理解，再接再厉，这里是两千块钱，你点一下，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 把手上的奖章翻来覆去看个不停，顾俊飞恍然大悟，心底闪过一丝暖流。 白朗这人可真不错，论功行赏之际还能记得自己。 三等功。 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对于自己以后的发展绝对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往后评优评干，那必须优先考虑自己，放在社会上，凭这一个功劳就能进场当个小领导，相当于节省多年的努力。 估计三伟打死都想不到今天会遇到这种情况。 清点一遍钱数，顾俊飞提笔签字顺便问道：“军哥，多问一句，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第111章 一律重判 “想知道？” “想。” 李仁军笑嘻嘻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美滋滋抽上一口：“请客吃饭，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晚上去家里吃，正好也帮我解释下这些钱的来源。” “你小子倒是挺会使唤人，哈哈哈。” 顾俊飞能看出李仁军性子里带着些许幽默和玩世不恭，二代子弟的气质在身上若隐若现，绝非普通人，跟人相处没丁点官架子，很好打交道，趁此机会与其拉近关系，对以后肯定有好处。 傍晚。 忙活一下午的李仁军来到一中门口，靠在车门上点上一根烟，别看他年纪轻轻，其实烟瘾还真不小，经常性出任务，熬夜蹲守嫌疑人，抽烟是必须课。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模样帅气的年轻人靠在吉普车上，这幅场景顿时引来不少注目。 这年头能开车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哪怕是个司机也备受人尊敬喜欢，更别说李仁军身上那不俗的气质，很多姑娘都默默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却不敢上前搭讪。 赵静也是其中之一，光是在不远处站着，脑海中俨然已经开始脑补各种男女相恋的各种情节，身边的闺蜜王亚萍一眼便看穿心思，打趣道：“赵静，你不是挺喜欢这种类型的吗？上去试试。” “不去，我又不认识人家。”赵静显然有些心动。 “不认识才要去打个招呼，要不然怎么能认识？”王亚萍语重心长教导：“顾俊飞那边肯定没戏，你也用不着等，还不赶紧多认识一些人，要有对比才行，你看人家长得也不错，还有车，就算是公家的也无所谓，这年头司机吃香得很，你看人家抽的烟都是两块钱一盒。” 赵静连连点头，相当赞成。 正如王亚萍所讲，跟顾俊飞和好这件事显然没戏，彻底没戏，倒不如趁赶紧再找一个，上次那个麻子就是个废物，眼前气质洒脱的年轻人才是目标。 整理好发型，正准备走过去的赵静突然看到顾俊飞和陶思瑶携手出现，和那个年轻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后便上车离开。 赵静放下刚抬起的手，抿嘴一言不发，心情顿时低落。 车上。 李仁军扭头看眼后座：“你就是陶思云的妹妹，陶思瑶吧？” “对，是我。”陶思瑶笑道：“你是李仁军大哥，我听我哥在家里提起过你。” “那家伙背后是不是损我来着？” “没有，我哥说你是个英雄。” “哈哈哈哈。”李仁军仰头大笑：“没想到我在那家伙的心目中还有如此高的评价，看来等下次见面我得请客。” 笑声戛然而止。 从后视镜看到突然沉默的陶思瑶，李仁军突然想到陶思云已经被调走，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相关内情他也略知一二，可惜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上忙，眼下也只能赶紧转移话题，免得让陶思瑶陷入悲伤。 “咳咳，小飞，你们家在哪？” “前面左拐。”顾俊飞指路道：“军哥，那些人打算怎么处理？” “一律重判，为首的那个家伙窝藏枪支，非法组织社会团伙，还有一大堆罪名在头上，一个无期徒刑肯定没跑，其余人最少也是六年有期徒刑，他得知消息后还哭着喊着想要见你，要不要见一面？” “我跟他没什么交集，不见。” 之前他还请三伟教训过麻子，这种时候当然要避嫌，免得搭上关系。 李仁军的到来让顾建设和王淑娟两口子格外欢迎，尤其是看到奖状和奖金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几番追问却没得到结果，也只好作罢，招呼起客人。 夜幕降临。 喝高的李仁军干脆就在家里睡下，和顾俊飞一个房间，另一个屋子里顾建设和王淑娟却久久不能平静。 别看他们刚才笑的前仰后合，实则内心早就揪成一团。 炕上的王淑娟不断抚摸着印有国旗的奖章，思绪万千，没有得知具体过程的她在脑海中不断虚构各种事件发生，以她的思维方式，能够得到奖章的任务全都是那种出生入死，在刀尖上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稍有不慎儿子就能命丧黄泉。 呸呸呸，我儿子肯定能长命百岁。 王淑娟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尽可能把那些画面全都抛出去。 可越是不去想，越忍不住那方面想，到最后早已泪流满面。 出去上厕所进屋后的顾建设见状赶紧擦去眼泪，压低声音安慰：“怎么还哭上了？咱儿子能为国家做出贡献是好事。” “废话，老娘也知道是好事，我就是心疼我儿子，他才多大，又要写书，又要做买卖赚钱，现在还执行任务，具体什么任务也不说，咱们当父母的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着急。” “有什么可着急的，人家李队长都说过，就是恰好碰上帮忙而已，他又不是编制里的，这种事这辈子遇上一次就够，以后不会再碰到，你就安心睡吧。” “你这个当爹的真是心大。” 王淑娟埋怨一句躺下。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父母的别给孩子添乱就行，你要记住，人家李队长说过这可是机密，你可千万不能在外面瞎嚷嚷。” “废话，还用你提醒？” 咔嚓。 拉灭电灯，房间陷入黑暗，炕上的顾建设瞪大双眼，今晚上足足喝了一斤半的他此刻毫无睡意。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脸上。 挣扎，担忧，欣慰，自豪，惭愧……种种情绪在脸上交织成一副谁都看不懂的表情。 虎毒不食子，这天底下哪有当老子的不心疼儿子的道理，今天的事情也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尽管因为保密需要尚且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他隐约能感受到这里面的风险，一想到才20岁的儿子就要面临这些事情，他不由开始自责起来。 要是自己能够爬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上，那儿子也不用年纪轻轻就承担这些风险，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安安稳稳学习生活过日子那该多好，身为父亲，这是他必须承认的义务。 对，这就是他的义务！ 睡梦中的顾俊飞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请来李仁军到家里做客只是为了能够解释清楚奖章和奖金的来源，没想到却意外激发父亲的雄心壮志。 这着实有些意外。 第112章 公审大会 “醒醒，顾俊飞，你醒醒。” 正处于睡梦中的顾俊飞感觉有人在不停晃悠自己，艰难睁开双眼，看到李仁军正满脸兴奋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狂热，像是遇见心爱爱豆的粉丝。 “军哥，你大早上的什么情况？” “我问你，你家里为什么会有《雪豹》的稿子？” 李仁军似乎已经猜到，但还是要让顾俊飞亲口承认。 “这本书当然是我写的。” “真的是你？”李仁军笑个不停，跨坐在炕沿不停翻动着手上文稿，一字一句看过去，从自己包里掏出《雪豹》这本书不停晃悠。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真的是作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呢？” “难不成我还要开个新闻发布会？” 被李仁军这么一搅和，顾俊飞睡意全消，干脆起身和他聊起这本书。 “快，快给我签个名，我们单位有很多人都非常喜欢这本书，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有作者签名，还不羡慕死他们！” 在当下这个网络不发达，娱乐模式单一无聊的年代，看书是很多人的娱乐选择，别管是什么文化水平，反正总有自己能读懂的书籍，就连刚被抓的三伟家里都有本被翻烂的《水浒传》，更别提其他人。 《雪豹》这种战争题材小说向来就是男人们的小说题材之一，加之顾俊飞的写作手法更加直白，偏向于网文，没有长篇大论的各种讨论人生，将重点集中在人物刻画，情节推动等方面，读起来相当有代入感。 “不至于吧军哥。” 看着狂热的李仁军，顾俊飞哭笑不得。 “别墨叽，赶紧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完成一切后的顾俊飞被李仁军讨论半天，当得知他手上还有《潜伏》和《永不磨灭的番号》这两本书还未完成，表情瞬间开始变得扭捏。 顾俊飞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吧军哥，我把你的名字也写进去当个角色，你看如何？” “哈哈哈，好兄弟，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一场风波在李仁军的到来中化为无形，整个县城也收到三伟团伙被人彻底消灭的情况，纷纷拍手叫好，社会反应热烈，那些之前受过迫害的群众自发性举着横幅来到政府门前感谢，高阳县还专门为此召开一场公审大会，不少人都纷纷提供线索。 所谓墙倒众人推，伴随证据链逐渐完整，受害人数不断增加，被反绑跪在地上的三伟等人个个面色惨白，彻底失去抵抗，有些人甚至被吓得当场屎尿横流，此时的他们这才清楚自己的下场。 情况汇报给市里，相关领导立刻做出批示。 直接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几天后，郊外野地。 原本鸟不拉屎的地方今天却迎来数千人，将中间的空地围个水泄不通，气氛堪比春节，工厂，学校，各级单位应上级命令，组织集体前来观看，用这些害群之马的鲜血来震慑和教育。 很快一辆大卡车开进来，车上以三伟为首的十几个混混出现，这些人的膝盖被绑住，只能慢慢挪动，裤腿也被绑紧，免得一会失禁后弄脏场地，每个人在此之前还要被打上麻药，防止乱喊乱叫影响秩序。 “……根据神州法律规定，对以下几人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砰！” 整齐划一的枪声回荡在周围，三伟等人像是破麻袋般一头栽倒在地，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效果显著。 人群中的顾俊飞默默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 这才哪到哪。 等明年真正开始严打之后，会有一场比今天规模更大的公审大会出现，围观群众何至数万。 公审大会结束，人群逐渐散去，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今天的事情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眨眼间，日子来到四月份。 县里的服装店隔壁的店铺早已租好打通，简单装修后即可投入使用，俊明服装店因此成为县里首家营业面积超过一百三十平米的服装店，在顾俊飞的指导下，门头，招牌，店内装修全都进行升级改造。 毫无烟味，没有灰尘，干净整洁，头顶两个吊扇不停转动将凉风送到周围，角落的香皂代替香水，还专门开辟出一块区域作为试衣间，往日骂骂咧咧的顾客一旦进入这里顿时变得格外有礼貌，说话都轻声细语。 现如今，来到俊明服装店购物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种时尚活动，生意自然也好的不像话。 马路对面，顾俊飞和陶思瑶看着一切格外欣慰，拍拍旁边冯百里的肩膀笑道：“受伤就好好在家歇着，我看冯千里也逐渐适应，你可以放心把这里交给他。” “就是点皮外伤，没多大事。”冯百里笑容中流淌出几分敬畏。 三伟事件到最后的处理结果简直出乎他的意料，外人都以为是政斧看不下去搞的一次突击检查，可那天来探望他的人不仅有顾俊飞，身边还有个身着制服的年轻人，从谈话间就能听出来这是一场专门为顾俊飞的行动。 这让他思绪万千。 “这个月你从我的分红里多拿一千块，算是对你的补偿，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动手打人，对不起。” “别别别，顾总，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也是这家店的负责人，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真不能要您的钱，每个月给我的分红已经有不少。” “别废话，给你就拿着。” 顾俊飞的声音不容置疑，冯百里也只好乖乖听从安排。 “以后店铺装修也按照我这个标准来，你回市里把店铺改造一下，县里面的就交给你弟弟，以后你的工作重心要放在市里，可能每天不能回家陪媳妇孩子，嫂子不会怪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我最近正在跟她商量干脆把家也搬到市里，那里的条件不错。” “这点随便你，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上次见过面的李仁军，他会帮忙，尺度你自己把握。” “顾总，贺远前两天找过我，说是想跟你见一面，不知道你哪天有时间？” “很急？” “看样子还行吧，不像着急的样子，说是想让你去趟市里，由他做东请客吃饭。” “那就让他来县里找我，你也知道最近我正在准备预考，没时间去市里面遛弯吃饭，那款红裙的销售情况如何？” 第113章 成绩优异，通过选拔 谈起销量，冯百里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乐呵呵掏出账本递来：“顾总，我们这款红裙在市面上相当受欢迎，市里的服装店一开，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专门买那款裙子，尤其是豪华版，一开始我还害怕因为定价太高出问题，最后发现豪华版比普通版卖的还要好！” “尚海那边呢？” “上次和白总那边订货的时候我们通过电话，他非常高兴，估计肯定赚不少钱，他还让他转告你，有关分给你的利润，等这阶段会一起给你。”冯百里说着有些担忧：“顾总，你说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就目前这款红裙的受欢迎程度来看，这笔钱肯定不少，他完全可以吞掉。” 顾俊飞摇摇头。 白耀祖那个人还算靠谱，是个生意人，再说还有邵泽中那层关系在，区区几十万他不会扣下。 “记得给那些女工们按时发放工资，他们由我二姨负责，忙去吧。” “好嘞，顾总放心，那些女工的工资都是日结，一分钱都不拖。”冯百里压低声音：“上个月的分红也结算完毕，分给闫总的是4万块，您是3万块，这个钱什么时候拿？” “晚上你把钱送到我家，闫明的钱平均分成两份。” “那晚上九点我上门拜访。” “好，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家里面还有事，免得被人看见。” 告别冯百里，顾俊飞拉着陶思瑶来到公园，今天是周末，有大把时间。 公园内。 冬季的萧瑟早已过去，春季的生意盎然在此刻具象化，草长莺飞，纸鸢漫天，孩童们在空地上欢呼雀跃的奔跑，三三两两的人们漫步在小径上，像顾俊飞二人这样的年轻人也层出不穷，有说有笑。 顾俊飞把木椅上的土掸去，和陶思瑶并排坐下。 “瑶瑶，还记得去年在这遇到的那个麻子吗？” “怎么了？” “上次跟三伟一块被抓，判了五年，他娘听说后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走了。” 陶思瑶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家伙平时不好好做人，关键时刻也只能自食其果。 二人没再说话，陶思瑶轻轻靠在顾俊飞身上，互相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闯入顾俊飞鼻腔的是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无需低头查看，脑海中自然闪过此时陶思瑶恬静面容。 他们俩的相处从来都不需要任何语言肢体交流，那是一种更加深沉，无需言说的默契和谐。 温煦的阳光照射下，二人的呼吸频率都逐渐变得一致，似乎灵魂在这一刻都开始相融，时间在此时仿佛都失去意义，只剩下无以言说的温暖。 “顾俊飞。” “恩？” “昨天我收到来信，信中告知我的选拔赛成绩优异，通过选拔。” 对此，顾俊飞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人淡如菊。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知晓陶思瑶的天分，除她外，那就只剩下自己。 “那你是不是可以入学？” “对，信上说下个月会有人过来亲自带我前往燕京大学入学，到时候我不用参加预考和高考，但是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集训，由郑明教授亲自授课。” 陶思瑶抬起头看向顾俊飞，眼眶有些发红，像是生病的小猫：“顾俊飞，我可能要跟你分开一段时间。” “没事，就是两个月的集训而已，很快就过去，我们还能写信，还能打电话，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心永远都在一块。” 陶思瑶啜泣一声，抓住顾俊飞胳膊紧紧抱住，像是在抱住救命稻草，紧紧不愿松开。 这段时间以来，有顾俊飞陪在身边的日子让自己感到格外安心，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顾俊飞的陪伴，习惯他写的柯南小故事，习惯他写的小说，习惯每天都能吃到顾俊飞母亲做的饭菜，更习惯顾俊飞身上的味道，瓮声瓮气：“我不想和你分开。” 顾俊飞揉了揉她的秀发，本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说再多也是无益。 “这件事跟你哥说了吗？” “说了，他们的回信还没来，不过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走，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娘，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一家人？ 陶思瑶嘴里默念几遍，刚才还有些悲伤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四月份的天气还算凉快，可班里的气氛却愈发凝重，预考在即的压力均等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学生们再也没有平时的嬉戏打闹，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一头扎进书本畅游在知识的海洋，班里面也只有陶思瑶一个人还是如往常般轻松。 被燕京大学数学系提前录取这件事还没有公告，只有等高考完毕后才会告知。 这也是为了保护人才。 免得被有心人盯上，因为妒忌干出伤害别人的事来，这种情况概率较小，但绝不是零。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 和前世一样，在4月13日，国家作出了《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决定》，开始对经济领域的犯罪活动展开周密部署，一股针对个体经济的寒风吹遍全国上下，温州的八大王最先受到波及，私营经济开始遭遇寒流。 顾俊飞捏着报纸，上面的报道和前世相同，不过让他略感幸运的是，这次整肃行动主要是针对崭露头角的私营经济，像他这种分量的人还没被关注到，或者压根懒得关注，只要不涉嫌经济犯罪，基本上还是安全的。 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不少。 咚咚咚。 有节奏的放血钟声习惯性在耳旁响起，把报纸塞到书包准备回家，今天陶思瑶没来上课，独自在家看书，对于她来讲，上不上课没啥区别，可能还没她自己在家看书有用。 “顾俊飞。” 还不等走出校门，身后传来一声熟悉且不想听到的呼喊声。 扭头看去，赵静正小跑来到跟前。 “有事？” “顾俊飞，你能不能帮个忙？” “不能。” 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赵静嘴巴一瞥，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也不管顾俊飞听不听，自顾自道。 “最近我爸正和你爸竞争车间主任的位置，你可不可以劝你爸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第114章 不要送礼，随缘 不得不说，顾俊飞讨厌赵静是绝对有缘由的，此时的他真想把对方脑袋掰开，好好看下里面到底装的是不是脑子，否则怎么能问出如此无脑的问题。 他从未有过如此生气，哪怕是前些日子看到冯百里被三伟暴揍也比不上现在。 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想甩一巴掌过去的冲动，尽量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正常：“赵静，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我凭什么要去干这种事？” “我爸当组长已经很多年，这次是他唯一的机会，能够和他竞争的人只有你父亲，只要你父亲退出，他一定能当上主任！” “我在问你，我凭什么要帮你？”顾俊飞真的被气笑：“你父亲好歹还是个组长，而我父亲辛苦干这么多年还是个工人，他凭什么不能当主任？” “就凭我对你还没有失望！”赵静无与伦比的认真：“顾俊飞，我们之间还有感情，这次你让顾叔叔不要参加竞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我父亲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再说这也是他应得的。” “有病。” 顾俊飞回复两个字便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他很明白自己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来学不会为他人考虑，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利益，跟这种人压根没什么好交流的。 还报答？ 你的报答就是把我弄死？ 可笑！ 回到家，明显能够感觉到父亲今天的心情不错，桌子上摆着一盘的猪头肉和茅台，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这么吃。 “爹，有什么喜事？” 一旁端菜到来的王淑娟笑盈盈道：“你爸他们部门最近要提拔一个主任，你爸也在考察行列之中，这些年他几乎每年都是优秀员工，去年还到市里去进修，厂子的主要领导非常器重他，说不定这次运气好真的能当上领导。” “是吗？”顾俊飞故作惊讶：“还有谁在和你争这个位置？” 顾建设笑道：“隔壁老赵，那家伙当组长也有好几年，有资格竞选。” “那就预祝您成功，今天我也来一杯。” “一边去，臭小子才大多就喝酒。” 看得出来，今天的顾建设相当高兴，对于他而言，能获得竞争的资格就代表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 几杯酒下下肚，顾建设明显有些发晕，顾俊飞无奈摇头。 就这点酒量，看来自己父亲想当领导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神州，人人都知道。 想当领导，其他事情都可以得过且过，但酒量必须过关。 又过去一会，顾建设没忍住还是沉沉睡去，王淑娟没好气把丈夫抬到炕上，这才坐下安心吃顿饭。 “娘，我爹之前对当领导什么的好像一直都没兴趣，今儿却不一样，听他的意思像是要必须当上，究竟怎么回事？” 王淑娟嚼着馒头摇头：“说起来也奇怪，我跟你爹结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还说明天就去给厂领导送礼，说什么也要把这个主任位置拿下，就连说梦话都是这个，简直跟魔怔了一样。” 送礼？ 顾俊飞怔住，大脑飞速转动，拼命回忆前世的点点滴滴。 关于是谁升任车间主任这件事好像还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最后这个位置是落在别人头上，也没有隔壁赵静父亲什么事儿，好像，好像有个什么上级领导来检查，把汽修厂领导抓走不少…… “娘，您可千万不能让我爹去送礼。” “为什么？”王淑娟纳闷：“这年头不送礼怎么能办成事，我和你爹商量好了，这次打算多给人家厂长送点，争取能让他爹当上主任。” “娘，您这种想法可不对。” 顾俊飞说着把书包里的报纸递过去，指了指第一版的显著标题。 “《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决定》？” “没错，这可是目前国家要抓的重点，尚海那边的朋友传来消息，很多私营经济都牵扯到给政府部门的领导送礼都被处理，辐射面相当广泛，您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是简单罚款能解决的，” “这么严重？” “那可不，这次国家出手可不是随便玩玩，正如您刚才所讲，送礼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人家上级领导又不是瞎子聋子，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咱们岂不是刚好撞到枪口上，到时候我爹的一切成绩都将化为乌有，辛苦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这谁能受得了？” 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儿子义正词严说这些话可能会让父母觉得是在小题大做，但顾俊飞的所作所为早就不能被看成一个普通孩子，他说话在家里相当受重视。 “那你的意思是随缘？” “对，就是随缘，能不能当上全看天意，再者说就算当不上这个主任，也对我们家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咱家现在也不缺钱，何必非要冒风险，所以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坚决不能送礼，只要比平时表现更努力更负责一点就行。” 王淑娟仔细把报纸上的文稿阅读完毕，看着儿子如此认真的模样，默默点头。 儿子比他们当父母的还要有本事，那当然要听有本事的人，更何况儿子说的也没错，就算当不上主任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家里日子过的相当好。 “行，娘听你的，等明天你爹醒来之后我再跟他说一遍，什么主任，都没咱家安安稳稳过日子重要。” “您也别灰心，说不定这反而是件好事，到时候别人都跑去送礼结果被查，相反我爹清正廉洁，上级领导一高兴，当个主任还不是一句话？” “对对，你说的对。” 顾俊飞夹起一块猪头肉塞到嘴里，这一刻他庆幸自己不是重生，而是庆幸自己有一对开明，能接受别人意见的父母，哪怕是只有20岁的自己提出的建议也能被认真思考并采纳，丝毫没有因为父母的身份而刚愎自用。 遥想前世，国内有个姓张的神童，足足三次让祖坟冒青烟的机会却都被父母无情扑灭，他们相信儿子是全国最聪明的孩子，却不愿相信儿子比自己还聪明。 何其悲哀。 吃过晚饭，冯百里登门把分红送来，冲顾俊飞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顾总，贺远来了，正在饭店等您。” 第115章 就是在等她 “老冯你要不进来吃口饭？”王淑娟捧着沉甸甸的分红笑的合不拢嘴，不停招呼。 “不用了娟姐，我们有事得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 出门直奔饭店，包间内贺远早就等待。 “哈哈哈，贺叔，我们可有日子没见面了，这次让你跑一趟真是抱歉，今天这顿饭一定要让我来，欢迎贺叔回家。” “哪里哪里，我知道你要准备预考，还要做买卖，还要写书，身兼数职肯定忙不过来，说实话，我儿子以后要是有你一半，不，三分之一聪明，我就得天天给祖宗烧高香。” 贺远笑呵呵的回应，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刚才顾俊飞进门那番老成的发言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他才20岁啊，就能把话说的如此面面俱到，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这种人才自己必须无条件交好，否则岂不是傻子。 双方互相寒暄几句，眼见贺远还有继续下去的迹象，顾俊飞就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声，这些客套场面话估计明天也说不完。 “贺叔，不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有何贵干？” 贺远还剩半肚子的寒暄没说出口，赶紧切换：“我上次买了你的秘方，你还记得吗？” “当然，贺叔花了一万块。”顾俊飞打趣：“您这次来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哈哈哈，你小子骂我是不是？我贺远顶天立地，心甘情愿花出去的钱怎么还能往回要，传出去还怎么混？” “开玩笑，开玩笑，贺叔你就直说吧，需要我帮什么？” 贺远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这才道：“小飞，你可能对我还不是太了解，我这些年做的一直都是倒买倒卖的营生，别管是吃喝拉撒睡，反正只要有利润的东西我都倒腾，毫不夸张的说，天南海北我都去过，好几次都差点丢掉小命，尤其是那次……” 顾俊飞并未打断，听的格外认真。 没有金手指的普通人想要崛起，难度可想而知，一个男人愿意讲述自己血泪发家史，代表他对眼前人的认可。 看得出来，今天的贺远有些性情，心情也很不错，话音落下后认真看向顾俊飞。 正题来了。 “小飞，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干。” “我没时间。”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贺远似乎早就猜到顾俊飞会这么说，笑道：“贺叔知道你要考大学，我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准备另起炉灶开一家公司，以杏干秘方为主，主营食品，你就负责出主意就行，待遇方面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话罢，贺远凑近压低声音。 “还有件事你不知道，最近我已经把积蓄都投给市里的大鹏公司，他们承诺不仅每个月会给我两千块的利息，还会出资8万块给我创办公司，当然他们是公司股东，但不会直接参与管理，哦对，你可能还不知道大鹏公司的实力，我给你讲讲……” 贺远眼神亮的吓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可惜他说的那些内容却根本没入顾俊飞的耳朵里，此时他对和贺远这个主意的兴趣甚至还没有眼前红烧肉大。 都跟大鹏公司那些缺德冒烟货混在一起还想开公司？ 恐怕到时候连饭都不吃上。 贺远显然没察觉到顾俊飞兴趣泛泛，依然开始展望未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到激动处更是眉飞色舞，仿佛未来的神州首富非他莫属，直到旁边的冯百里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才发现顾俊飞脸色不对。 心里“咯噔”一下。 “小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对你这个人没什么意见，只是对你的计划有建议。” 贺远放下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俊飞一时语塞。 难道要跟他说大鹏公司会在明年爆雷？ “……咳咳，贺叔，你好像很信任大鹏公司？” “当然，人家可是市里面的重点公司，不只是我，还有……” 贺远刚说一半突然止住，从顾俊飞的表情中，他看出另一种意思。 “小飞，难道你有什么内部消息？” “有些话我没法说，看在我们两个的交情上，我只说一句。” “你说。” “趁早把钱从大鹏公司都撤出来，免得最后血本无归，最后连家都保不住。” 顾俊飞只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贺远这个人不错，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他的造化。 酒局终散。 贺远忧心忡忡告别顾俊飞二人，满脸思索状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旁边的冯百里不禁道：“顾总，你好像真的不看好大鹏公司……” 冯百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俊飞一记犀利的眼神给按住。 “老冯。” “在。”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这个道理还用我重复吗？” 冯百里脑袋瞬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心里早就把自己骂过千百遍。 你是属猫的吗？ 好奇心那么重？ 另一边。 燕京。 郑明提着卤好的肘子来到无比熟悉的宿舍门前敲了敲，听到里面响起“进来”的声音后这才推门而入。 “恩，好香，哈哈哈，小郑你媳妇的手艺不减当年啊！” “老师，您尝尝。” 夹起一块肘子扔到嘴里细细品尝，老者脸上逐渐露出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眯眼望向窗外，睿智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云层，直达天际。 作为老师一直以来的学生，郑明此刻鼻头微微发酸，内心深叹口气。 自己媳妇烀肘子的手艺师从师母，老师看似馋肉，实则是思念去世多年的妻子，他这个当学生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默默陪伴。 “小郑。” “老师您讲。” “上次郭万军那个老家伙是不是还想跟我抢弟子来着？” 郑明嘿嘿一笑，说话相当注意：“好像……提过一句，就是比较欣赏陶思瑶这丫头。” “哼！”老者没好气冷哼一声：“你少在这打马虎眼，我比你更了解那家伙，看见好苗子就走不动道，当年你也差点被他给抢走。” 郑明送上笑容，端过茶杯：“老师，您看陶思瑶这丫头打算怎么安排？” “卷子上的最后一道题她用了多久做出来？” “2分48秒！” 郑明说的干脆。 当初他可是从头看到尾，陶思瑶从审题到下笔，仅用三分不到，现在想想都惊讶无比。 老者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好苗子，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算有用武之地，老天爷让我活到现在，就是在等她！” 第116章 预考开始 翌日。 刚准备提着礼品去上班的顾建设突然被制止，满脸疑惑的看向自己儿子。 顾俊飞耸耸肩把昨天准备好的理由重复一遍：“爹，这件事您一定听我的。” “你怎么知道？” 顾俊飞故意露出神秘笑容，讳莫如深：“当然大领导透露给我的，您可千万不能辜负大领导对您的期望啊，就算当不上主任，也不能被人带到公安局里去，那时候在想追求前途就晚了。” 想想儿子的本事，又想想儿子认识的那那些人，能称得上大领导的人似乎就剩下那位姓闫的县里一把手。 “唰！” 顾建设眼神嗖的一下亮起。 “臭小子，真的是那位大领导？” “爹，您可别瞎想，我什么都没说。” 儿子越是如此，顾建设心里越是有底，人家大领导当然不可能指名道姓，只需要偶尔透露一点风声就足够别人吃饱。 之前他还和人家见过一面，双方的儿子还是好兄弟，那给自家透露点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顾建设认真点点头。 “好，那就听你的，我就本本分分干自己的工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俊飞不语，只是一味的竖起大拇指。 有个愿意听劝的父母简直是爽歪歪。 背上书包直奔陶思瑶家里，今天是周六，正是放假的日子。 当然他们这批马上就要参加预考的高三学生们是没有放假这个概念，天天学的昏天黑地，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也只有顾俊飞这样的学生才能有时间给自己休息。 上楼还不等敲门，房门从里被打开。 一身橘黄色睡裙的陶思瑶正冲顾俊飞咧嘴笑个不停。 这身睡衣还是顾俊飞专门从尚海订购的，之前因为母亲的缘故从来不穿鲜艳衣服的陶思瑶在这些日子也逐渐改变心态。 最重要的是，顾俊飞的到来让她的世界重新换发出鲜艳色彩。 “来了。” “我好像还没敲门。”顾俊飞嘴角情不自禁上翘。 “我能听出你的脚步声。”陶思瑶自信道：“你的脚步声在我耳朵里有独特的节奏，只要你一上楼我就能听出来。” “那我下次脱了鞋。” “不要。” 顾俊飞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便被一把抓住，力道传来，让他踏入屋内。 下一秒。 一具温润的身躯如乳燕归巢般投入怀中。 抬头。 注视。 深情。 “顾俊飞，我想你了。” 甜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谁能想到，在学校一副生人勿近的陶思瑶在私下会有如此感性的一面，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顾俊飞早就习以为常。 外表坚强的陶思瑶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内心，一旦敞开心扉接纳某个人，时间一长，感情会像火山般热烈，扑面而来。 顾俊飞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揉了揉她的秀发，拉着她来到沙发上坐下，借口想要喝水，趁陶思瑶倒水功夫赶紧整理收拾好自己的窘境。 没办法。 他是个正常男人。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扑倒你怀里，只要不是太监，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喝水。” 端起水杯轻抿几口，顾俊飞斜眼瞥见地上的行李，惊讶道：“这么早就收拾行李？” “我不知道该带点什么，好像每一件东西都想要带，郑教授说那边会给我安排好其他东西，让我放心。” “什么时候走？” “5月10日，预考结束就走。”陶思瑶来到沙发上在顾俊飞身边坐下，脑袋轻轻放在顾俊飞肩膀上瓮声道：“一开始打算让我早点走的，后来我坚持要等你预考结束，我想让你送我。” “没问题。” 顾俊飞说完，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二人非但不感觉尴尬，相反十分享受这种静谧，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大脑放空，让人从内到外都感觉相当舒适。 时间很快来到5月7日。 全国要参加高考的学生集体迎来一次不亚于高考的考试。 预考。 也被民间称为“小高考”。 从1982年起，预考制度开始在全国实行，每个地区由市一级教育单位按照全国高考要求出题，要在参加高考的一批学生中挑出一批人去参加全国高考，也就是说，想要参加高考，那就必须想通过预考才有资格，当然此制度也是不得已才实行。 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往年积压的考生太多，竞争激烈，工作量庞大且繁琐，很容易让流失优秀人才，为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因此就有预考这件事诞生。 县里各大学校此时挤满了人，重头戏当然是学生家长和学生这两个群体，还有少数小商小贩在卖东西，似乎是收到预考的严肃气氛影响，平时应该高声吆喝的他们此时全都闭上嘴巴。 这可不是吆喝的时候，没看见那些家长们一个个望子成龙的眼神吗？ “来来来，都排好队，仔细看看有没有人落下，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再说一遍，心情放松，千万不要过度紧张，相信自己……” 校门口类似施广成这样的班主任比比皆是，一遍又一遍重复，即便是前胸后背全都被汗水浸透也毫无察觉，队列中的顾俊飞由衷感慨。 借看考试的不是他们这些老师，其实他们的紧张比起学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生们也一个个都脖子冒汗。 钱大明和蒋玉兰在队列中并排，二人互相都给对方加油打气。 “钱大明，你一定要考上大学。” “玉兰，你也是，你一定要加油。”钱大明感觉喉咙有一句话横着，几乎快要溢出，看向蒋玉兰的眼神也比平时多出几分不同，格外的炽热和真挚几乎让他脱口而出，而就在开口的前一秒，顾俊飞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钱大明，你的准考证掉了。” “啊！” 钱大明感觉大脑都有些宕机，低头看去，孤零零的准考证就在脚边，那一刻，明明太阳当空照，看他后背却有些发凉。 这要是丢了，回家得被打死，不，不用家长动手，自己还不如趁早自我了结。 “谢谢，谢谢你班长。” “得了吧，我可不是班长， 你才是。” 最近两个月钱大明就像是突然开窍，成绩突飞猛进，挡都挡不住。 “好了，赶紧走，今天加油。” “你也是。” 第117章 陶思瑶离开 预考是和高考一样的时间安排，三天过后，预考终于落下帷幕。 众多学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数学第一道选择题怎么选的？” “英语，你们的英语作文背了吗？这次题目我们之前好像背过。” “这次的数学题难度还挺大，我差点没做完，幸亏想起人家顾俊飞教过的公式。” “你们听说了吗？陶思瑶这次没有参加预考！”赵静的话刚说完，刚才还热烈讨论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看过去。 赵静一时间都有些慌乱，眼看着众人的目光凝视而来，赶紧道：“都看我干嘛，我说的是事实，按照座位排序，她跟我在一个考场，可我根本没看到她。” 哗。 众人惊呼。 “不会吧！” “是啊，陶思瑶每次模拟考试可都是第一名，她肯定能通过预考，怎么可能不参加？” “要不咱们去问问老师。” “难道陶思瑶同学生病了？” 赵静心念一动，赶紧阻拦：“还是算了吧，万一人家真的有事，我们过去打扰岂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管好自己得了。” 周围的同学一听，沉默片刻点点头。 也对。 见众人都暂时放下去询问的心思，赵静这才稍稍松口气。 万一真让她反应过来呢？ 可转念一想。 考试已经结束，就算反应过来如何？ 想到这，赵静立马露出几分惋惜。 “真可惜了。” 日子又过去一天，睡到日上三竿的赵静从炕上爬起出门，今天她和闺蜜王亚萍约好要去百货商店购物，二人并排走在街道上，心情说不出个滋味。 原本考完是应该放松，可她俩的成绩在班里都是中等水平，这次发挥也一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抱着这种心思，两人逛街也没有太高兴。 “赵静，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王亚萍最终还是没忍住，眼看赵静不说话，自顾自继续道。 “别担心，能不能考上看运气，听老师说这次的预考难度比较高，可能录取人数比较少，不过我们也有优势，幸亏咱们班的顾俊飞能力强，教给我们不少诀窍，我感觉这次的数学考得还不错，能甩下不少人。” 赵静非常赞成的点头。 顾俊飞教给他们的诀窍确实管用，基本上都能用到。 “静静，静静。” “恩？” “你和顾俊飞真的没戏了？” “还提这个干什么，我才不稀罕跟他好，人家现在眼里面全都是陶思瑶。” 赵静说着说着心情不由得开始烦躁，脑海回想看到顾俊飞和陶思瑶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难受的很。 王亚萍见状也不好再说，内心同样惋惜。 自从顾俊飞彻底和赵静划清界限，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 想起高一高二那段美好时光，也低头叹气。 突然。 不远处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静静你快看，那好像是顾俊飞和陶思瑶。” 与此同时。 顾俊飞站在陶思瑶面前，旁边还有来自燕京大学的女工作人员正微笑看着这对小情侣。 一开始她过来的时候还被眼前的小伙子好一顿审查，又是检查证件，又是打电话核实，偏偏来之前郑教授还特地叮嘱过，弄得她一点脾气也没有。 最后才终于同意让她带走陶思瑶。 正想着，来自顾俊飞的目光直射而来，工作人员秒懂，转身拉开距离。 “顾俊飞，我要走了。” 一股微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苦涩和悲伤在二人身边萦绕，仿佛他们也在为此时离别的悲伤增添几分别样的情绪。 “这个给你。” 顾俊飞递来个硬皮本子，打开后里面密密麻麻写满内容，陶思瑶看过去眼神一亮。 “是柯南小故事！” “这些都是，你闲来无事可以看着玩，等过段时间我去燕京大学跟你会合。” “我也有东西给你。” 陶思瑶递来的是一个用毛线织成的钱包，上面用红线绣着两个字。 顾，陶。 “真好看。” 顾俊飞郑重其事地放进口袋。 “你放心，这个钱包我一定会随时带在身上，就算是死也要跟着我进棺材。” “不许胡说。” 陶思瑶赶紧捂住顾俊飞嘴巴，幽怨的翻了个白眼。 “时间差不多，你赶紧上车吧，到学校之后记得给我发电报，别哭，你这次是去集训，又不是生离死别，别这么伤心。” 顾俊飞轻轻擦去陶思瑶脸上的泪水，目送她登上去县城的吉普车，顺便拉住也要上车的工作人员。 “怎么？你还想检查我的身份？” 女工作人员笑盈盈地说道，对于顾俊飞的谨慎，她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顾俊飞笑着递上一个袋子。 里面是一件女士长裙，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看的女工作人员一脸惊喜。 她在百货商店也见到过，喜欢的不得了，可惜每个月的工资有限，只能过过眼瘾。 “你这是……” “庞姐，一点小意思，我对象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一路上还请多多照顾，等我去燕京大学上学，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机会交流。” “你也要上燕京大学？”庞姐笑道：“这可不容易。” “事在人为，这年头可没什么容易的事。” “其实你不用……” 还不等庞姐说完，顾俊飞便把袋子硬塞到她怀里，催促她赶紧启程，走到前面又给司机塞过去两盒好烟，一切照顾的面面俱到，让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这小伙子看上去年轻，可办起事来着实老道。 车子缓缓发动，顾俊飞的身影在倒车镜里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陶思瑶早就忍不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庞姐轻轻拍拍陶思瑶后背，她看得出来，这两孩子之前的感情是如此纯粹深刻，二人眼神间交流中流露出的那份深情，让她看的格外动容。 再加上陶思瑶身份特殊，让她不敢怠慢。 “思瑶啊，别伤心了，跟你透露个小道消息，姐是你们这次集训的辅导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而且白主任说过他非常看好你，要收你为他的关门弟子，你不知道这消息传出来让我们有多羡慕，有不少人都在等着见你。” “白主任？”陶思瑶歪头道：“是白敏老教授吗？” “对，就是他。” 第118章 好兄弟闫明 目送载着陶思瑶的吉普车离开，顾俊飞心情开始惆怅起来，从重生到现在，自己的生活中都有陶思瑶的影子存在，二人也早就就习惯这种朝夕相处的生活，现在陶思瑶的突然离开让他一时间还有些无法适应。 借着整理衣服的空档，顾俊飞顺便拭去眼角的泪水。 来自青春爱情的苦味。 这是一种前世和赵静根本品尝的味道。 “顾俊飞！” 身后传来的呼喊声让他转身，看到赵静和王亚萍的他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转身就走却被好奇心极重的王亚萍给拉住。 “顾俊飞，刚才走的是陶思瑶吧？她去哪了？” “去旅游。” “去哪旅游啊？怎么没有人陪着？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好像一直都没见过，她刚才坐的是吉普车吧，谁的……” 顾俊飞眼睁睁看着王亚萍的小嘴巴巴说个不停，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往外蹦，脸上的好奇都快凝聚成实质，听的他脑瓜子生疼。 “停停停，王亚萍，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的好奇心这么重？” “那可是吉普车，咱们县都没多少，我当然好奇。” “那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你的所有问题我都无法回答，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她。”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没想到赵静又拦在身前，脸上满是温柔，声音柔和的更是能滴出水来。 “顾俊飞，谢谢你。” “谢我？”顾俊飞一头雾水。 谢我干鸡毛？ 赵静露出一副羞涩模样，桃花眼又开始放电，照样漂亮，轻声开口：“最近你父亲好像突然放弃主任位置的竞选，所以我父亲有更大的机会，所以我要感谢你。” 顾俊飞扶额。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步。 “顾俊飞，我知道你心里面还有我，我们和好吧，还像之前那样。” 尽管同样的话顾俊飞听过好几次，但此时听到这种动静还是觉得头疼。 “打住，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 他才懒得跟赵静浪费太多口水。 “静静，顾俊飞真的跟你缓和关系了吗？”王亚萍的好奇心还是格外重。 “当然。”赵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之前跟他说过要让他父亲帮忙不要参加竞选，他一开始还不同意，没想到他背后还是主动让他父亲退出，你不知道，最近我爸他们厂子里天天都巴结领导，就顾俊飞父亲无动于衷，这不就意味着放弃？” 王亚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顾俊飞离开此地蹬上车子来到服装店，一个意想不到人此时正在这等待。 “闫明？” “大作家！” “我靠，你回来了！” “当然。” “哈哈哈哈……” 许久未见的兄弟二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顾俊飞后背上还被闫明重重捶了几拳头。 “我靠，你要打死我啊！” “哈哈哈哈，大作家，我真是想死你了！” 闫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旁边的冯百里见此情景也笑的合不拢嘴。 “老冯，看得出来最近生意不错，你功劳不小。” “应该的，都是我应该做得。” “晚上咱们一块聚聚，大作家，你跟我回家，我爹叫你一起吃饭。” 路上二人谈笑风生说个不停，许久未见并未给他们的关系蒙上一层沙土，反而让这份友谊格像一杯醇香浓厚的美酒，格外美味。 “你不是说要来县里参加预考吗？我一直都没找到你。” “嗨，别提了，我的学籍被我爹弄到市里面，最后也只能在市里面参加预考，我爹给我请了好几个家教，也没时间跟你打招呼。” “怎么样？有把握吗？” “当然！”闫明的自信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帅气，习惯性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笑道：“哥们我聪明的很，这次肯定能通过预考，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去燕京干一番大事。” 顾俊飞微笑，同时面带欣慰。 闫明本身在做生意方面就格外有天赋，再加上有学历的支撑，绝对会比前世走的更远。 他也需要这样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帮忙。 很快，二人抵达闫明家里，身为县里一把手的闫大海在沙发上端坐看报纸，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的他比之前显得更加苍老，双鬓的发丝也开始泛白，眼袋加重，整个人都有种难以言表的疲惫。 这让顾俊飞不得不想到前世这位一心为公的叔叔最后去世的结局。 短暂的失神让闫大海察觉，笑盈盈冲他摆手：“小飞，别愣着，过来坐。” 来到沙发上坐下，顾俊飞忍不住开口：“闫叔叔，工作固然重要，可自己的身体同样值得关注。” “没事，我的身体还扛得住！” 每次和顾俊飞聊天，闫大海总是下意识的忽略对方的年纪，聊起来毫无违和感。 “你好歹也是一把手，总不能什么事情亲力亲为，有些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也可以，您不仅是一县之长，更是一家之长。” 端着水果的闫母从厨房走出，听到这番话相当赞成，口气中带着关心和埋怨：“就是，人家小飞说的对，你这老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岁数，还当自己是年轻人，整天爬山涉水在，我看你到时候忍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行了！说这些干什么？做饭去。” “哼！” 闫母气呼呼转身离开，顺便把闫明也叫过去。 “小飞啊，尝尝我这个茶叶？” “不错，是熟普，起码有三年。” 闫大海眼神一亮。 “对，没想到你还懂茶？” “我这就是碰巧，听闫明说您找我。” “对，上次三伟的事情你也知道，最近市里面对这种事情很重视的，你有什么看法？” “早晚的事，这些人闹得太不像话，估计全国范围都会在未来一到两年展开严厉的打击犯罪行为，力度会很大，会让人意想不到。” “你跟我的看法一样，这阶段我下乡调研也没少见这种人渣，照我说早就该处理，抓到就直接枪毙，狠狠打击这种不正之风！”闫大海声调中满是杀气，看得出来他遇到的事情也格外糟心。 “我还听说，你的服装店最近可红火得很，难道你就不怕？” “我又没犯经济罪，就是卖几件衣服而已，根本够不上资格，您就别吓唬我了。” “哈哈哈，闫明，你小子听见了吧，这才是生意人，瞧你那点胆子，多和人家学学。” 第119章 公司注册 正在厨房帮忙的闫明冲顾俊飞投来一记幽怨的眼神，一开始他确实想做出点成绩让父母刮目相看，可随着生意越来越火，每个月到手的钞票越来越厚，心里也开始越来越没底。 尤其是在看到神州日报上的那篇报道后，更是心惊肉跳。 生怕自己做生意出事，因此一回来见到父亲便说出自己的忧虑。 哪知父亲得知后并未惊慌，让他把顾俊飞叫过来，这才有刚才发生的事情。 闫明来不及擦手，直奔客厅翻出报纸：“大作家，你好好看看，这上面的报道可不是假的，而且我还听说南方那边已经开始整顿经济，好多大老板听到风声都跑的无影无踪，都在被通缉。” “你自己也说被抓的是大老板，咱们才赚多少？”顾俊飞丝毫不慌：“我们的生意行得正，走的直，钱货两清，按照法律规定纳税，即便查到我们头上又如何？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被查到，大不了生意不干，反正我们这些日子也赚不少，等风头过去再说也不迟，说句不中听的话，当初我们把冯百里拉进来，为的就是这一天。” “啊，难道真的让老冯去顶罪？” “商场如战场，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老冯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顾俊飞淡然的模样落在闫大海眼中，心中掀起巨浪。 在他眼中，顾俊飞这种做法绝对没问题，成年人的世界中哪有那么多慈悲，有的全都是算计和利益，该放弃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的放弃，不能有丝毫心软，否则害死的只能是自己。 这小子才20岁啊，就能把这个道理悟透并实践，这说明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 跟他一比，自己儿子像是个还没断奶的娃娃。 闫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闫大海直接用眼神打断，只得悻悻继续回到厨房帮忙。 “听说你最近还注册了个公司？” “对，我和闫明分别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冯百里占百分之十。” “那剩下百分之五十呢？” “剩下的股份我以后会分出去，公司想做大就不可能光靠我们几个，以后一定要多吸收能人，到时候股份这玩意必不可少，不然人家凭什么要给我干，这点必须要提前准备好。” 饭菜上桌，闫大海的询问这才停下，招呼顾俊飞吃饭。 酒足饭饱，顾俊飞起身告别。 就在踏出门那一刻，闫大海的声音传来。 “小飞啊，我们家闫明的股份只要百分之五，剩下的由你随意支配。” 顾俊飞脚步一顿，旋即笑笑点头，转身离去。 “爹！” 闫明忍不住大吼：“凭什么你要把我的股份降到百分之五？” 闫大海白了一眼：“想不通？” “当然想不通！” “那就慢慢想，别什么都问我，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 “我……” 闫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父亲已经起身出门，气呼呼的他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使劲挠了挠头皮，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通，无奈只能求助下午来家的爷爷。 爷爷听说后轻抿口茶水，稍作迟疑恍然大悟。 “乖孙子，你爹可是为了你好。” “我少赚那么多钱，还说是为了我好？”闫明嘟囔不满。 “那我问你，如果你和那个顾俊飞的小伙子拿一样的股份，那这家公司到底该听谁的？” “当然是听顾俊飞的，他聪明，听他的肯定能赚到钱。” “一两次可以，一两年也没问题，可时间再久点呢？你的心情还会像今天这样吗？”闫爷爷摸着孙子的脑袋笑道：“好孙子，到时候你心里面不舒服，人家顾俊飞也不舒服，以后你们俩这兄弟可没法做。 你爹这事干的对，既然是顾俊飞做主，那人家当然要做老板，你就跟在后面慢慢学，等学成真本事自己开公司赚钱，那才叫本事，在此之前，你就乖乖的当个手下，再说，你爹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万一出事，你的责任也小，咱家也好帮你。” 闫明似懂非懂点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日子过的很快。 报纸上也不断传来消息，南方的“八大王”事件逐渐展开，天天都能听到不少新闻，顾俊飞时刻关注，顺便也让冯百里在市里面不断打听消息，当听说这股风暂时还没吹到他们身上这才放心。 “顾总，这是公司的营业执照，您看看。” 一张硬纸片拿在手上相当有质感，上面黑体写着营业执照四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其中法人一栏中赫然写着“顾俊飞”三个大字。 在名字上面写着公司名字。 俊明服装有限公司。 “不错，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公司就算成立，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干杯！” 闫明和冯百里纷纷举起茶杯碰在一起，闫明把营业执照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看个不停，冯百里在旁边滋个大牙乐不停，直到看见顾俊飞的目光扫来这才想到什么，赶紧从包里掏出东西。 这是两份打好的合同。 “闫明，你占股百分之五，老冯，你占股百分之十，这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冯百里对此当然没意见，提笔在合同上签字，闫明则是有些犹豫。 “闫明，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再另起一份合同，还是百分之二十，千万别因为这个伤了我们兄弟俩的和气。” “不用了，我签字。” 说着，闫明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无奈道：“大作家，以后我和老冯可是听从你的领导。” “领导谈不上，我们用不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事商量着来。”顾俊飞冲冯百里笑道：“老冯你去和尚海那边联系下，以后所有的钱可以走公司账，以后我们也能把公司流水做出来，去银行贷款也没问题。” “好嘞，我马上去办。” “别着急，你再去和裁缝那边联系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公司签合同，正式一点，免得到时候有麻烦，最近裁缝那边谁的表现最好？” “当然是你二姨。” “我用得着你拍马屁吗？” 冯百里当即委屈：“顾总，我可真没有拍马屁，你二姨在裁缝班那干的特别好，无论是手艺还是速度，那都是遥遥领先，别人每天只能做三件，你二姨天天熬夜做五件，质量还很不错，我之前跟你提到过。” “我以为你在忽悠我。” “我发誓真的没有。” “那就把这个月的优秀员工给我二姨，给予一些物质方面的奖励。” “没问题。” 公司注册完成，顾俊飞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招呼大家来到国营饭店大吃一顿，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却发现在街边有道人影正扶墙吐个不停，瞧那样就差把苦胆吐出来。 第120章 喜当主任 顾俊飞一开始还没注意，别说喝多扶着墙吐，就算是大冬天喝多谁在大街上被冻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他打算侧身回家，突然听到这人低声嘟囔，声音还格外眼熟。 “赵叔？” 醉酒男子抬头努力睁开眼，发现是顾俊飞立马笑道：“哈哈哈，是小飞啊，你这么晚还没回家？” “赵叔，怎么喝这么多啊，我扶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没喝多！” 似乎天下凡是喝多的人都不会承认，努力推开顾俊飞迈开双腿就要回家，可惜他喝的太多，刚才走一步，直挺挺一头栽倒在地。 我去。 顾俊飞一个健步冲过去把人扶起来。 还挺沉。 好在顾俊飞年轻力壮，扛着一个人也不算费劲。 “爹，娘，快出来扶我一下。” “臭小子你不会喝多了吧？哎呦，这是谁啊，老赵？”王淑娟惊呼一声赶紧冲屋内招呼：“老顾，你还有心情洗脚，赶紧出来。” 顾建设连脚都来不及擦，几人齐齐把赵父抬进家，看着他这幅烂醉如泥的模样，顾俊飞忍不住道：“爹，赵叔这是什么情况？我还从没见过他喝成这样。” “别说你，连我都没见过，这家伙平时两瓶啤酒就倒，今儿可是个例外。” 王淑娟一推顾建设：“还能是为什么，为那件事呗。” “哦，这样啊。”顾建设恍然大悟，唯独顾俊飞在一旁看的有些懵。 “爹，娘，您二位到底再说什么？” 顾建设神秘一笑，迫不及待冲进屋，转身递过来一张证书和奖状。 打开证书快速浏览，顾俊飞惊讶笑道：“爹，你当上主任了！” “当然，以后你爹我大小也是厂子里的管理层，工资待遇都提了不少。”顾建设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竖起大拇指：“乖儿子，那件事真的让你说对了。” “送礼的事？” “对，那些人全都想着法的要去给领导送礼，没想到被从市里下来的检查组刚好撞见，一个个全都被记上名字上报组织，后来他们全都被罚了两个月的工资，你爹我作为考察对象中唯一没有送礼的人，主任这个位置自然落在我身上。” “这么说，赵叔是因为没拿到这个位置，所以才借酒消愁。” “应该是，在所有考察对象里，老赵是最有希望的那个，可惜这家伙运气不好，送礼的时候正好撞上检查组，被当场抓住，由于国内目前对这种行为查处相当严格，所以老赵主管位置不仅被开除，还被罚款，唉。” 顾建设深叹口气，无奈摇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淑娟，淑娟在家吗？” “我在家。” 王淑娟赶紧把门打开。 “老赵在我家，别急。” “老赵！” 来的人正是赵静母亲，赵静也在身后，二人满脸焦急。 “爹！” 赵静看到在炕上躺着的赵父赶紧过去检查，扭头盯着顾俊飞没好气道：“顾俊飞，你对我爹干什么了？” “你有病吧？” “那我爹为什么在你家？” “是我背回来的，你爹在巷口吐的昏天暗地，我要是不背回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顾俊飞瞪眼怒喝：“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在说话？” “静静！” 赵母高呼一声，赶紧把赵静拉到身后，冲顾俊飞歉意道：“不好意思小飞，我们家静静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太担心他爹，淑娟，你看能不能帮忙把老赵这家伙给弄回去，我一个妇道人家真的弄不动。” “应该的，小飞，你来帮忙。” 顾俊飞帮忙把赵父抗去他们家，安顿好已经满身是汗，正打算离开，结果又被赵静给拦住。 二人谁也没先开口，顾俊飞实在不想跟她浪费口舌，甚至已经能够预见，接下来对方肯定会有一番挑战智商和三观的谈论。 果然。 赵静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绿茶味道。 “顾俊飞，你爹为什么要抢我爹主任的位置？” “滚。” 顾俊飞实在懒得跟她废话，一把推开她直奔门外，却没想到还是被赵静给拦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你爹怎么能当上主任？” “当时是上级领导看到我爹的能力，不然你以为呢？” 赵静抿嘴，满脸不服气，继续质问：“我听说你爹这次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给领导送礼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能给领导送礼？为什么不告诉我爹？你真卑鄙！” 顾俊飞暗暗惊叹。 每次和赵静谈话都能被再次刷新三观，这家伙37°的嘴巴是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我懒得跟你废话……滚！别跟着我！” 跟他说话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赵静还想追上去质问，却被母亲拦住。 “闺女，你怎么能说那种话？” “ 娘，我可没说错，那为什么只有老顾家不送礼，这就说明他们本来就知道领导不喜欢送礼这回事故意不说，就等着便宜自己！” “就算人家便宜自己也是应该的，咱们送礼撞枪口上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给我进屋。” “娘！” “滚进来！” 赵母向来都不会发脾气，偶尔发火的样子格外吓人，赵静被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只能乖乖听话。 翌日。 顾俊飞站在门口。 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隔壁开始进行搬家活动。 既然赵父被人革职，那属于主管的房子自然也要被厂子收回，盯着这间房子的人多得很，这不马上就有人过来收房子。 赵父也从醉酒状态中醒来，看见顾俊飞还有点脸红。 “小飞，昨天的事情要多谢你，以后咱们两家也当不成邻居了。” “赵叔你打算搬去哪？” “去乡下吧，赵静她姥姥在乡下有空房，我们一家人先去适应适应，赵静这丫头说话不过脑子，其实人还不错，你可千万要多照顾下，你们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到大的。” 顾俊飞摇头：“赵叔，这件事我帮不上忙，具体情况想必您也听说过，我想我们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唉。” 赵父摇头叹息。 好好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建设此时也走来。 第121章 预考结果出路 “老顾，不，顾主任。” 赵父赶紧改口，以后顾建设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万万不能得罪。 顾建设摆手：“老赵，跟我还这么客气，那什么，你赶紧让人停下，我和厂长打过招呼，以后你们一家继续住在这，这些日子好好干，等明年厂子里评选优秀员工的时候我会头给你一票，以后的事情在慢慢办，咱俩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 赵父一怔，眼眶开始发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又何尝愿意离开县城去乡下生活，那种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谢谢顾主任，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以后在厂子里我就是你的人，你让我去哪就去哪！” 顾俊飞眉毛一挑。 看来赵叔位置转换的相当流畅润滑，是个人才，只可惜他没有像自己这样的重生者儿子。 “臭小子，还不赶紧去学校。” 今天是预考结果出来的日子，闫明也在昨天返回市里。 赶到教室，大部分同学们都已经抵达，教室里叽叽喳喳像是即将和最喜欢爱豆见面一样的粉丝，一个个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有人在座位上开始不断回想做过的题目，有的继续和同学们讨论过不知多少遍的错题，还有人双手合十求祖宗保佑。 坐在前面的蒋玉兰回头，瞥眼陶思瑶座位，一时间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 顾俊飞嘴角上翘，主动问道：“这次有把握吗？” 蒋玉兰重重点头，眼神中的自信快要溢出。 顾俊飞突然燃起几分八卦，冲钱大明方向使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玉兰露出一抹羞涩，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俩每天同进同出，班上同学又不是瞎子，早就能看出几分端倪，好多女生时不时都好奇追问，可她都不好意思说，但面对顾俊飞的询问，她又是另外一种心思。 迎着顾俊飞询问眼神，蒋玉兰左顾右盼，快速点头，“做贼”般调过身去。 “老师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班级瞬间鸦雀无声。 施广成手持文件走进教室，面色严肃，环视一圈，每个学生都感觉自己脸上被刀刮过一般，一颗心此时突突突跳个不停，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也好过被这种目光凌迟。 难道他们班这次预考都没考好？ 不可能吧。 突然。 施广成严肃的面容如花朵般骤然绽放。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通过预考，是整个县里通过最多的班级。” “哗啦啦。” 齐刷刷掌声响起，刚才还紧张万分的学生们一颗心终于落地，脸上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由于这次我们班通过预考的同学很多，我就不一一表扬，下面我会宣布没有通过预考的同学，这次你们没有通过预考，不要灰心，再接再厉，只不过这次高考你们无缘参加，待会收拾好行李离开，想要重新复读的话，让你们的家长过来找我。” “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路人丁……”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悲伤和惋惜，被念到名字的学生面色发白，眼眶迅速发红，努力这么久却还是功亏一篑，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呜呜呜……” 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声，哭声像是传染一样迅速让其他人也悲伤无比，施广成站在讲台上也叹口气，这些学生平时学习也算努力，可考试注定优胜劣汰，至于以后他们如何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 “还有一件事，我提议大家要感谢顾俊飞同学，在这阶段顾俊飞同学无私奉献出数学英语等学科的诀窍，我想大家也应该能清晰感受到，这些诀窍在考试中发挥的作用有多大。” 又是一番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众多目光齐刷刷落在顾俊飞身上，几乎所有人都满眼感激，当然也有几个白眼狼。 何国强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他也在顾俊飞的指导下得了不少好处，可还是心生不服。 中午吃饭时间到，习惯性去叫陶思瑶吃饭的顾俊飞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去燕京。 “唉，物是人非啊。” 顾俊飞微微摇头，胃口大减，情不自禁拿出信封，这正是陶思瑶到燕京后寄来的信，上面讲述她抵达燕京大学后的种种事情，从县里带她离开的庞姐对他特别好，学校的教授见到她后对她也格外照顾，一位姓白的老教授还亲自出题考察，将其收为关门弟子，生活条件自然不用担忧。 这份信看过十几遍，每次都让顾俊飞心生愉悦，嘴里的猪肉白菜馅饺子也显得格外有味道，从这份信上能看得出来，这位姓白的教授那可是国内顶尖科研类大人物，拜在他名下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最重要的是，这可以让陶思瑶父亲那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 无论是哪个年代，科研人才向来都是国家重器，尤其是白姓老者能够在燕京大学这样的顶尖学府任职，更是说明对方身份不平凡，成为这种人的关门弟子，陶家那边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庇护伞。 顾俊飞心神大定。 有白教授这层身份在，自己也能多出时间来搞事业。 放学钟声响起。 顾俊飞哼着小曲蹬上自行车直奔家里，按理说厂里为如今身为主任的顾建设安排好另一处房子，但顾建设在这里住的习惯，更是牢记顾俊飞说过要保持低调，百般推辞，继续住在原处。 还不等出校门，就见蒋玉兰和钱大明二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看到顾俊飞过来赶紧凑近。 “有事？” 钱大明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顾俊飞，这里是9块2毛钱，是我俩暑假期间在你那住的房租。” “我不是说过不必了吗？” “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能平白无故住你的房子，你就收下吧。” “是啊顾俊飞，你就收下吧。” 顾俊飞对钱倒是没兴趣，却好奇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钱是哪来的？” 他们的家庭情况自己也略知一二，不可能拿出这些钱来付房租。 第122章 被导演看上 “我们在凑钱在俊明服装店买了一件衣服，然后卖给别人，来回几次，就赚够这些钱。”钱大明压低声音，笑的格外开心。 顾俊飞没想到钱大明胆子不小，还挺有商业头脑，顿时来了兴趣。 “大明，打算去哪上大学？” “还不一定能考上。” “随便聊两句。” 钱大明认真道：“我要和玉兰一起去燕京！” 燕京。 伟大的神州首都。 可以说是当下年代绝大部分人的梦想之地，随便拉出个人都会将燕京作为自己的向往。 “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一起去燕京，大家都是同学，还能互相帮衬几下。” “哪的话，到时候我肯定跟着你，你是有大本事的人。”钱大明说完把钱往前伸了伸，反而被顾俊飞推回。 “这钱你留着，要是实在想花出去，就买些吃食给同学，多吃点养好身体应付七月份的高考。” 说着转身就走。 钱大明把钱装回口袋，蒋玉兰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听顾俊飞的买点东西给其他人。” “凭什么？”钱大明一口回绝：“这是我们冒着风险赚来的钱，既然顾俊飞不要，那就给咱俩，凭什么便宜别人。” 刚到家门口，就见一道人影等待。 “董叔？你怎么在这？” “哈哈哈，小飞，我在这等你许久了。” 来人正是故事会杂志社的总编董勇。 “龙哥呢？他怎么没来？” “小刘被我派去学习，能挖到你这位大名鼎鼎的作者，算那小子大功一件，等他学习回来正好能赶上职位调整。”董勇指了指放在脚边的粗布袋子：“这里面都是给你的东西，是全国各自对你仰慕的读者寄来的，还有一部分感谢信。” “谢谢董叔，瞧我这脑子，赶紧进屋聊。” 把门打开，二人踏入屋内。 “董叔，请喝茶，您这次亲自过来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哈哈哈，我可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想跟你聊。” 董勇满脸兴奋，身体前仰，激动不已。 顾俊飞也被勾起好奇心，等待下文。 只见董勇从怀中郑重其事的掏出一份信放在桌上推过来，咧嘴笑道：“小飞，你对香江电影了解多少？” 顾俊飞精神一怔，立马意识到那件事有了眉目，表情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着回应：“香江电影我当然知道，我也特别喜欢看，尤其是辰龙，洪金保他们的武打电影非常受欢迎，我们这边想看也都找那些录像馆，那些地方也能赚不少钱。” “那你应该知道袁家班。” “哦……”顾俊飞拉长声调，装出一副艰难想到的样子：“你说袁家班，就是那个《醉拳》对吧。” 说着，顾俊飞还比划几下，心想。 装糊涂可真累。 董勇一拍大腿：“没错，就是那个电影，我有话直说，老弟，你在我们故事会写的《奇门遁甲》，《天师撞邪》，《鬼马天师》这三部小说被袁家班的人看中，他们表示这三部小说非常具有改编成影视的潜力，他们表示非常看好，并愿意出价卖下这三部小说的版权，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这件事，我怕在电话里说不清。” 顾俊飞拆开信，里面的大体内容和董勇说的一样，其中说明价格。 30万港币。 1982年，神州币和港币的汇率是0.8：1，也就是说，香江那边开出24万块要买版权。 “怎么样？这个价格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和对面谈。”董勇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显得经验不足，兴奋之余还有些犹豫，眼看顾俊飞没说话，继续道：“其实这个价格我们可以再谈，我问过一些这方面的朋友，香江那边的人有钱，相当有钱，十万八万的根本不算事，他们一部电影就能赚个几百上千万，拿个三五十万根本不叫事。” “不用，就三十万，这个价格我可以接受。” 本来这三部小说也是根据前世袁家班拍摄的电影所写出来的，算是占了些便宜，这就是无本买卖。 别说三十万，就算给二十万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更重要的是还能因此和香江影视圈打开局面，这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决定的话你就可以回信，我来和那边去谈。” 顾俊飞进屋，拿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笑道：“董叔，这里是五千块，你可别嫌少。” “小飞，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董叔，如果没有你的赏识，就算我写的再好也不可能出现在故事会上，更不可能被香江那边的导演看中，这是应该的。” 别以为文学的圈子就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只要有人在的地方，规矩一定不能变，更重要的是顾俊飞目前只不过还是个高中生，要想接触到一些上层次的人势必绕不开其他人，那就要把关系打点好。 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生气憋屈的。 董勇把钱重新推给顾俊飞，坚决摇头。 “小飞，我们两的关系用不着这样，你是个人才，我愿意跟你交个朋友。” 沉思片刻，顾俊飞把钱收回笑道：“董叔，我最近创办了个服装公司，有没有兴趣加入？” “服装公司？”董勇连连摆手：“不行，我这个人对做生意没什么天赋，不怕你笑话，我在当总编之前也偷摸做过买卖，可惜最后赔的一塌糊涂。” “不用你做生意，这种事情由我全权把控。” “那我干什么？” “广告！” 顾俊飞笑道：“一个成功的公司离不开宣传，故事会在市面上的受欢迎程度不用我多说，如果能够在书内加上广告，效果自然不比我多说。” 董勇不语，颇有几分心动，顾俊飞趁热打铁。 “董叔，我们可以合作，我的公司目前不算有钱，但我有信心可以在未来五年内让公司盈利超过千万，到时候你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光是在家坐着等分红都花不完，再说这也不违反任何规定，何乐不为呢？” 顾俊飞颇有蛊惑性的声音在耳旁不断响起，董勇最终点头答应。 “签字。” 望着面前的合同，董勇震惊。 “你小子早就准备好了？” “当然，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董勇提笔签字，双方达成合作，直到签字后，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签字做买卖了呢？ 第123章 天才之间，亦有差距 董勇签字后在看顾俊飞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要说以前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那么如今在次此关系上又加了层商业合作。 尤其当他知道顾俊飞在尚海还有白耀祖和邵泽中二人有合作的时候，更是暗自窃喜。 大家都是俗人，谁会嫌钱少呢？ “那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我会安排人和你进行洽谈，故事会上可以先给我留一点位置宣传一下，日后我们有的是合作机会，到时候还请董叔多多照应。” 董勇咧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好歹我也拿百分之五的股份，宣传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句话的事。” “我敢保证，未来的你肯定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庆幸。” 顾俊飞的无比自信让董勇也平添几分信心，郑重点头。 原本还打算让董勇留下来吃晚饭，谁料他坚决反对，顾俊飞也不好硬留只能与其告别。 临走时又被顾俊飞叫住递来一沓文稿。 “这是尚海出版社的段展鹏拜托我写的稿子，前文五万字，正好你帮忙拿过去转交让他看看有没有问题，我们随时沟通。” “永不磨灭的番号？也是战争题材的？” “恩。” “那我可要先睹为快。”作为文字工作者，一个好的稿子不亚于一桌珍馐美味，董勇郑重其事放进包里：“小飞你放心，我一回去就马上给香江那边回信，催他们尽快打款，到时候还会再过来让你签字，你学习任务重就别乱跑，我来负责。” 顾俊飞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等钱到账之后再说吧。 当上主任的父亲更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上去，平时饭点还能在家看到人，最近一段日子忙得都不回家吃饭，母亲没少嘟囔埋怨。 “娘，我爹今天还不回来啊？” “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人家厂长都能回家吃饭，他当个破主任连家都不要了。”王淑娟没好气埋怨，再加上最近的天气也开始发热，弄得她脸上没什么笑模样。 顾俊飞也不好说，只能不断安慰，顺便说下自己的新书《潜伏》已经通过审核，正在准备出版，估计再有半个月时间就可以投放市场和读者见面。 听到这样的王淑娟这才感到高兴，夹块鸡肉放在儿子碗里，满脸欣慰。 另一边。 燕京大学。 东南角一处教学楼内，二十个学生整整齐齐坐在教室内，齐刷刷看向讲台，脸上闪烁着惊喜和尊重。 讲台上的白敏教授在国内数学界可谓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能够成为这位教授的学生是他们多年以来的夙愿，今天终于能够实现，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 年逾七旬的白敏看着下面的学生也不禁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也如下面这些学生一样聆听恩师教诲，眨眼间几十年过去，自己也成为站在讲台上的一员，这种传承让他自觉责任重大，整个人都忍不住挺直腰杆，说话也有几分颤抖，这二十个学生可是从全国各地挑出来的天才，他们就是国家科研方面的人才储备，说不定其中一两个人能够发挥巨大作用，让国内某些科研领域赶上甚至超越国外。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叫白敏，我想你们应该认识我，这次集训为期两个月，到时候我会收你们其中两个当我的关门弟子，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是没那么多精力去辅导太多人，到时候没有获得名额的同学请不要气馁，要继续发光发热。”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落下后的第一时间便有人举手。 白敏慈祥示意对方讲话。 起身说话的是个不到二十岁，浓眉大眼，身材挺拔的男生。 “白教授，听说您这次本来打算收三名关门弟子，为什么您却说只有两个，那另外一个是不是已经名花有主？” 说着，眼神不自觉看向第一排的陶思瑶。 白敏并没有否认，点点头。 “根据您刚才所讲，要经过为期两个月的集训才能决定名额，您现在就把名额给了别人，是不是对我们有些不公平？” 对于这位男生的直白，白敏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反而颇为欣赏。 搞科研有时候和打仗一样，要的就是一股子冲劲，只懂得一味服从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这个学生年纪轻轻就能够站起来直抒胸臆，说明他的胆子不小，有一股敢为人先的豪迈洒脱。 要知道，在场的学生有一部分出身不凡，也早就知道自己把陶思瑶收为关门弟子的事情，偏偏只有他能够当众提出。 “没错，你说的很对，这件事看似对其他人有些不公平，但这是我对你们入门考试优胜者的奖励，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在这次的入门考试中，有一位同学仅仅用时18分34秒便将整张试卷答完，并获得满分。” 哗啦。 此消息犹如冷水入热锅，激起一片声音。 “不会吧，真的有人能考满分？” “前面几道题我还有把握，可最后一道题是真的难，我根本答不出来。” “你傻啊，人家白老说她做完所有题才花不到20分钟。” “到底是谁啊，站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我听说是第一排的那个小姑娘，长的贼拉好看的那个。”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他们才知道仅仅不到二十分钟答完全部题目并获得满分的含金量有多大。 白敏慈祥冲陶思瑶笑笑，提前商量好的陶思瑶起身来到讲台上。 性格上有些社恐的她此时不免有些紧张，下意识想起顾俊飞。 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白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中根本藏不住喜悦：“没错，就是这位陶思瑶同学，这次入门测试中唯一获得满分的同学，也是我将其收为亲传弟子的重要原因，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上次能够在我亲自出考卷中获得满分的人，还是在十年前。”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刚才说话的男生也悻悻坐下，再无任何反驳。 成绩是衡量一个人水平的最真实反应，他自幼被人称为天才，可在面对陶思瑶也不得不承认，天才之间，亦有差距。 “好，下面我把卷子发下去，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下课铃响起，男人径直走向陶思瑶，伸出手。 “你好陶思瑶同学，我叫沈自强，很高兴认识你，我相信我会成为白老的关门弟子之一，到时候我们就是师兄妹，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请教下最后一道题的解法？” “你……你好，我还有事。” 不善和人交流的陶思瑶轻声回应，飞一般离开。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吴淼水目睹这一幕，目光拉回到试卷上，所到之处，自己有太多不会的地方，不知不觉，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毫无知觉。 第124章 蒸蒸日上 六月如约而至，天气也开始进入升温阶段，人们穿着变得轻盈无比，街面上处处都透露出一股青春洋溢的氛围感。 冯百里在办公室里伏案工作，公司俨然已经走上正轨，每个月的工作量逐渐增大，他还特地在并州市租下两间屋子作为办公室，顾俊飞和闫明不经常在，他就是俊明服装公司在明面上的负责人。 一时间风头正盛。 最新款式的裙子在市场上反应格外热烈，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原本以为会无人问津的豪华版裙子套装刚面市就被人一抢而空，反倒是普通款也只是在县城里销量不错，在市里面却反响一般。 大家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攀比萦绕，你买豪华版，那我就必须也来一套，谁要是买普通的红裙都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尚海方面的情况也是如此，人们对新款式的接受能力相当强大，他们之前还担心会因为太露而被人否认，没想到人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番笔走龙蛇，冯百里终于完成最后一个数字记录，扔掉钢笔在原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满足。 随后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邀请函上，眉头瞬间皱起。 看来待会自己要回趟县里，这件事情必须要请示顾总才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冯百里当即露出副标志性笑容，把门打开，惊喜笑容顿时出现在脸上。 “顾总，闫总。” “哈哈哈，老冯你在这里干嘛呢？是不是搞金屋藏娇那一套？” 闫明调侃笑道，一溜烟冲进办公室看个不停，直奔冰箱拿出瓶汽水一饮而尽，转身扔给顾俊飞一瓶。 “闫总您真是开玩笑，我老冯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哪还有那个心思。”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大作家曾经说过，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万元户，我就不信平时没人往你身上贴，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还见到有几个小姑娘想给你当秘书，其中一个还说不要工资。” 冯百里尴尬笑笑。 上次他听顾俊飞吩咐准备招个秘书分担下工作，岂料招聘启示刚贴出去就引来不少人登门，如今俊明服装公司在市里的服装行业也算是小有名气，来应聘的大多数的都是女性，各个模样都没的说。 刚好被过来拿分红的闫明看到。 “哈哈哈哈，你看你还脸红。” 顾俊飞拍了下闫明胳膊，坐在沙发上抿口冰凉的汽水，舒坦笑道：“老冯不是那种人，我的眼光没问题，咱们公司的人可以能力不行，但是品行必须要保证没问题，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是是是，顾总您放心，我老冯不会自毁前程，再说我媳妇跟我好不容易熬过那些苦日子，我怎么可能背叛她。” 顾俊飞意味深长点头。 借此机会提点他一下也好，免得兜里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目前服装店的销售状况如何？” “顾总，这是账本。”冯百里当即表情严肃：“我们在市里的服装店生意非常火爆，尤其是那款你设计出来的长裙更是受到广大女性同志的欢迎，可谓是供不应求，我和尚海那边商量过，白总答应会继续发货，预计后天抵达，其他服装卖得也相当不错，光是这一个月，市里服装店带来的利润就有3万块，加上几个县，预计这个月的利润会达到8万块。” 顾俊飞随手翻下账本，轻飘飘“恩”了一句。 这个成绩马马虎虎吧。 还是因为自己根基有些浅，规模不到位，要是能有个正儿八经的工厂往外发货，每个月起码赚六位数不是问题。 只可惜办厂这种事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目前自己还没达到这种水平。 正准备邀功的冯百里见状也不再言语。 看样子顾俊飞对这些利润也就是一般满意罢了，还没达到其心目中的要求。 这位顾总年纪不大，可目标不小啊。 “还算可以，这个月所有人多发一个月的工资奖励。”说着瞥了眼冯百里笑道：“你多发两个月。” “谢谢顾总。” 冯百里笑的合不拢嘴。 顾俊飞在钱这方面真是大方的不像话，跟这种领导干才会浑身都是劲儿。 对于打工人来讲，什么都不如多发工资来的痛快。 “嫂子和孩子都在市里面安顿好了吗？” “一切都安顿好，其中贺远贺总帮了很大的忙，带着我认识不少人，让我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他还时不时地问我，关于想要请您去上班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他还没有和大鹏公司切割？” “据我所知非但没有，反而还打算和大鹏公司达成深度合作，双方合伙开一家杏制产品公司，主要经营杏干，杏脯，杏汁，杏罐头。” 说到这，冯百里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目前贺远正准备和有关部门接洽，打算在西边弄一片地专门种植杏树，要做到产销一条龙，要以自己的房子作为抵押向银行贷一大笔钱，看得出来，这家伙所图不小。” 顾俊飞不由蹙眉。 他这一系列操作在自己看来非但没什么问题，反而还很具有前瞻性，胆子也大，当下饮料市场还基本属于一片蓝海，只要操作得当，赚钱简直是轻轻松松，唯独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离开大鹏公司。 这家伙可是一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到时候一旦爆炸，除非有通天的本事，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顾总，您看我们要不要也参一股，这笔买卖真不错。” “我也没说这笔买卖有问题，要是没有大鹏公司在里面掺和，我非常乐意跟他合作，可惜啊……” 顾俊飞想了想来到办公桌前提笔快速写下一封信。 “你帮我转交给他。” “大作家，你好像对大鹏公司很有意见，我们班上有不少同学的家长都和这家公司有联系，应该不会有问题，你是不是太多虑了？” 闫明不解。 顾俊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既然我是老板，那就听我的，我再说一遍，我们公司打死也不能跟他们有任何瓜葛，老冯，这一点你给我刻在心上，别为了一点明面上的蝇头小利就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要是因为这个出纰漏，我饶不了你！” 冯百里当即立正保证，顾俊飞这才放心，看到桌上写有“冯总收”的信件纳闷。 “这是什么？” 第125章 周宝峰 冲冯百里投去眼神。 “这是……”冯百里比划好几下，害怕被误会干脆拆开信封无奈道：“这是一份威胁信。” “威胁信？” 顾俊飞面色凝重，旁边的闫明也凑上前。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只有时间和地址。 “周宝峰。” 顾俊飞念着落款，抬头看向老冯：“这个周宝峰是什么人？” “流氓，准确来讲，这家伙是并州市出名的混混头子，在街边上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可谓是家喻户晓，这家伙靠的是坑蒙拐骗发家，手下养活不少人，在城里开了好几家录像厅，歌舞厅，发廊，据说是什么买卖赚钱就搞什么，名气大得很。” “看来我们是被盯上了。” 冯百里也是满脸无奈：“没办法，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们的服装店短时间内在市里面打响名头，从尚海方面进来的服装相当时尚，很受人欢迎，生意红火，自然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还没谈，我一开始想躲，后来发现实在躲不开，这家伙昨天晚上把这封信透过门缝塞到我家，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分一杯羹，和县里面的三伟一样，这种人就像是下水道的耗子，没完没了，我估摸着对方胃口不小。” 顾俊飞点点头。 他对此人并不了解，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按照时间线，前世的自己在此时正在家里刻苦学习准备考大学，和这种混混根本就是平行线，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可这辈子不一样，做生意难免会遇上这种人。 “顾总，你看这事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报公安吧，只有公安才能镇住这种人。” 顾俊飞微微摇头：“这种地痞流氓无法无天惯了，法律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管用，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公安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我们，这帮人的手段恶心得很。” “那咋办？” “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人是鬼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本来今天顾俊飞来市里是要去信用社拿钱，来自香江购买版权的24万已经到账，没想到还遇上这种事。 夜幕降临。 并州饭店是并州市最大的国营饭店，牌面自然拉满，四层楼高的建筑可以说是整个市里的标志性建筑，能来这里吃饭的人无一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普通人要想来这里吃一顿是万万不可能的。 顾俊飞和冯百里，闫明三人站在门前。 “闫明，这里的事由我和老冯处理就好，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去，下个月就是高考，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 闫明眼睛一瞪：“看不起我？咱们是兄弟，公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对面还是个地痞流氓，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那你夹个包干什么？” 闫明神秘一笑，左右环顾发现无人注意，悄悄把包打开一个角。 探头看去。 里面赫然躺着把黑色手枪！ “我靠！哪来的这玩意，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什么叫跟真的一样？这就是真的！” 闫明直截了当的承认让顾俊飞瞪大双眼。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闲的蛋疼弄把玩具过来糊弄，对面可是市里面出了名的混混头子，要是不带点真家伙怎么能镇住他们？” “哪……哪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待会他们要是好好谈，你就跟他们谈，要是敢翻脸，老子就让他知道年轻人也是有火气的！大不了一拍两散，一命换一命！” 顾俊飞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只能竖起大拇指。 枪这玩意在禁枪令发布之前绝对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而且哪怕是在禁枪令发布之后依然存在，遥想前世21世纪全国各地举行销毁非法枪暴物品，依然会有不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存在。 甚至还有马克沁极枪和迫击炮。 由此可见国人武德充沛到什么地步。 闫明能搞到枪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既然他连这玩意都准备好，此时让他回去显然是不太可能，郑重把皮包拉链拉好，顾俊飞叮嘱千万不要随便动用。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敌人不先对我们开火，我方绝对不会首先开枪！” 踏入并州饭店，原本还算是一场轻松的谈话由于这把枪的存在，气氛好像开始有些紧张。 冯百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周宝峰是成名已久的大混混头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他打交道。 “顾总，我……我有点紧张，待会我好像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轻松，深呼吸，有些头晕是正常现象。”顾俊飞笑着宽慰表示理解：“没什么大不了的，待会我来处理就行。” “对不起顾总。” 顾俊飞越是安慰，冯百里心中愧疚越是浓烈。 自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要顾俊飞这位只有20岁的年轻人来撑场子。 “老冯，瞧你那点出息，都是两个胳膊抗一个脑袋，怕个屁啊，大不了就跟他们干。” 闫明把初生牛犊不怕虎演绎的淋漓尽致。 推开包间门，金碧辉煌的装修即可映入眼帘，明晃晃的黄色灯光有些刺眼，两男一女已经在这里等待，加上他们也只有六个人，在这足以容纳十余人的包间内显的格外宽敞，桌上摆放几道菜品，还在冒着热气。 看到顾俊飞三人进屋，两个年轻男女起身笑盈盈的上前，剩下一个中年人原地不动，自顾自叼烟，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弥漫，逐渐在上方凝聚。 中年人身材偏胖，光头，大脸盘，脸上坑坑洼洼像是被散弹枪击中的砖头，浑身笔挺西装，看上去更像是个久经商场的生意人，但抬眼间身上的江湖气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彰显着自己的身份。 看来此人就是周宝峰。 “冯老板，你终于来了，快进来。” 模样打扮无比妖娆的女人率先开口，就像是在迎接多年的老朋友，笑的格外温柔喜悦，身上的吊带装肆无忌惮把自己身上能露的东西都露个没完，大大方方接受来自男人的目光审视，丝毫不在乎，甚至还有点骄傲。 “花姐你好。” 冯百里上前把手上提着的烟酒放在桌上做出回应，同样用笑脸应对。 二人进行几句毫无营养的废话聊天，其他人都在互相打量。 尤其是看到顾俊飞和闫明这两个明显年轻过头的小伙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头雾水，就在冯百里和花姐还要接续废话下去，周宝峰突然开口打断，声音刚硬不容置疑，带有几分不悦。 “冯老板，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事商量，你让这俩小伙子去隔壁，我再给他们开一桌。” 第126章 威逼利诱 周宝峰作为并州市多年的混混头子，身上自然也带有几分气场，目光凌厉，扫视过来让人身上不得劲。 冯百里看一眼顾俊飞，自觉闭嘴。 他知道剩下的事情由不得他做主。 这一幕落在周宝峰眼里显得格外怪异，下意识把目光投向顾俊飞和闫明，不断打量。 闫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社会经验不足的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也看向顾俊飞，右手已经悄然伸进皮包，手上青筋暴起，紧张二字写满脸上。 顾俊飞笑着摇摇头，伸手把黑色皮包拿过来，从包里掏出两盒档次不上不下的香烟扔过去，顺便把包放在自己身后。 闫明这家伙还是太紧张，别一会打不到别人，反而把自己给打伤。 缓缓开口。 “鄙人顾俊飞，你比我年纪大，我叫你声周哥，冯百里这件事由我来跟你谈。” “你？”周宝峰诧异万分：“你算老几啊，你跟我谈？” “那就是没得谈，我们先走。” “等等！”周宝峰抬手打住：“冯老板，这个小伙子说的是真的吗？” 冯百里肯定点头：“没错，所有事情他都能做主，哪怕他让我把公司无条件让出来，我这里也没问题。” “……” 周宝峰认真看眼冯百里，确认他没开玩笑，这才将目光落在顾俊飞身上，表情比起之前多出几分慎重，才刚熄灭烟头的他又重新点上一根：“小伙子，你叫……顾俊飞是吧，以前没听说过你，或者你家里人是干什么的？” “你是查户口的？” “啪！” 在周宝峰左边落座，名叫二狗的年轻人拍案而起，怒喝：“草，你特么的敢这么跟我周哥说话？” “我有说错吗？”顾俊飞脸上不见丝毫慌张笑道：“今天应该是你们打算用什么手段抢走公司的事情，跟我的身份好像没什么关系，还是说你的周哥是只会欺软怕硬，柿子拣软的捏的人，一旦碰上硬茬，立马就会跟缩头乌龟一样？” “我曹！” 二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动手却被一旁的花姐拦住，整个屋子的气氛也随着这句话的出现而瞬间凝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周宝峰眼神死死盯着顾俊飞不放，作为并州市出名的混混头子，在江湖上也算有几分名气，不敢说整个市里他最大，起码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敢这么跟他对话，即便是江湖上那些成名许久的混混，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就在顾俊飞以为对方会突然暴走，没想到周宝峰原本阴沉的大脸突然发出笑声。 “哈哈哈，小兄弟还挺有意思，胆子大，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二狗，去给这位小兄弟倒杯茶，你当年也挺狂，可跟人家比起来还是差点。” 二狗不服气又不敢不听，乖乖过来把茶杯添满。 “小兄弟，虽然你刚才的话有些不中听，不过我必须要承认你说的很对，你别看我在外面还挺风光，不过我这个人绝对有自知之明，我干的那些事都是黑的，看起来挺凶，其实就是纸老虎，相关部门不想搭理我，我还能活的挺滋润，一旦人家动手，那我就是个屁。” 顾俊飞眼皮一抬，有些意外。 原以为周宝峰这种人应该是天老大，他第二的心态，整天跟个好斗的狗一样到处耀武扬威，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这可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前世这家伙有没有被严打来着？ 顾俊飞实在是记不清。 不过照目前这种状态看，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态，或许还真的能死里逃生。 看顾俊飞不说话，周宝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追问。 “你也用不着现在好奇，我们三个就在这，你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查我们，现在我们还是先聊点正事。”顾俊飞直接挑明，道：“听老冯说，最近你一直在找他，还专门去他家里塞了份信，现在我们不妨当面鼓对面锣的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宝峰哈哈一笑，发黄的牙齿暴露在外，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痛快，我就喜欢这种脾气，有什么事情不必藏着掖着，那我就挑明，听说老冯那个服装公司最近生意很不错，我派人蹲守过几天，他每个月最少能赚2万块，我看的比较眼馋。” “所以呢？你打算把公司抢过来？” “不不不。”周宝峰连连摆手，慢条斯理道：“我这个人打打杀杀还行，吃喝玩女人也在行，但做生意是个外行，一看见那些数字我就头疼，我手下那些人也都只会舞枪弄棒，连小学都没毕业，让他们来干，早晚能把公司给干黄，所以我想入股。” “你打算怎么入股？” “我出1万块钱，占一半股份，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吧？” 周宝峰似乎对自己这个提议相当满意，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都不眨，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好像他这样做还是给了顾俊飞等人天大的面子，笑的格外奸诈，紧接着又想到什么，继续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让我入股，保证你们，不，咱们的生意在并州市顺顺当当，绝对不会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去捣乱，其他做服装生意的人都得给我靠边站。” “你好像很自信。”顾俊飞面无表情。 “那当然，之前有个开饭店的家伙也像今天这样跟我聊过，可惜他没答应。”周宝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身边的二狗故意道：“后来怎么来着？” 二狗皮笑肉不笑，语气森然：“后来这个老板被人堵在城外打断两条腿，连夜带着行李铺盖卷滚出并州，他家也突然着火，要不是他媳妇腿脚快，估计一家人也剩不下几口子，最后还是我周哥心善把他的饭店给收下，这才留了他一条狗命。” “小兄弟，你看看，这世道乱的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丢了，你说一个人要是连命都保不住，就算赚再多钱能有什么意思？” 顾俊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能说点什么好的出来，没想到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也对。 这种人的眼界也只能止步于此，除了打打杀杀压根想不出其他。 估计是想趁早捞一笔跑路，免得被人找后账。 “怎么样小兄弟？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第127章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顾俊飞沉默不语，周宝峰也颇有耐心等待，双方一时间陷入沉默，气氛霎时间有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凝重。 冯百里拳头攥的那叫一个紧，旁边的闫明也一直在冲顾俊飞使眼色，可惜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颇感无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几分钟过去，还没等到顾俊飞回答的周宝峰正在失去最后的耐心，“啪”的一声猛拍桌子：“顾俊飞，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不是明摆着的？”顾俊飞笑道：“我当然不答应。” “那你一直不说话？” “我以为你能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我就是不说，你也应该懂才对。” 顾俊飞无所谓的态度让周宝峰最后一点耐心值彻底清零，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本来我都打算好好跟你商量，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个聪明人。” “区区一万块就想占一半股份，不要脸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草！” 二狗此时开始发挥作用，一个健步冲上前先把门关上，回头怒目圆瞪，卷起袖子：“老子忍你挺长时间，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是什么德行，我周哥找你来商量是给你面子，你不答应，小心你爹妈，老子弄死他们都容易……” “嗖。” 破空声响起。 二狗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烟灰缸飞来不断在视线中放大，结结实实砸在脑门上。 “哎哟。” 惨叫声才刚响起，顾俊飞已经冲到跟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拳头如雨点般砸下，一脚踹在他小腹上，跟着抓起他头发，猛然发力朝墙上撞去，就听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刚才还骂骂咧咧的二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顾俊飞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打起架来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顾俊飞拍拍手，像是随手打死一只蚊子，脸上连半点表情变化都未曾出现，转身坐下轻描淡写笑道：“周哥，你这个朋友的脾气好像不太好，必须得改改，要不然以后容易吃大亏。”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看到手下被打晕连眼皮都不眨，脸色阴沉：“好好好，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放眼整个并州市，敢当我面动我兄弟的找不出几个来，年轻人里你更是独一份！” “没办法，谁叫他嘴臭！”闫明不甘示弱，起身指着周宝峰鼻子骂道：“姓周的，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你特么张嘴就要拿走一半，狗都不可能答应！” 被一个年轻后生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更何况是周宝峰这种成名许久的混混头子，刚才伪装的轻声细语瞬间消散，缓缓从兜里掏出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在手上熟练把玩，阴仄仄投来目光，缓缓起身。 “看来你们今天是不想活着走出去，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霎那间，周宝峰身上多出几分煞气，捅人这种事对于他来讲简直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平时他也会带几个手下，但是今天他压根没把冯百里等人放在眼里，他有这个自信，眼前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自己对手。 既然好话不听，那就该杀杀他们的锐气，免得被自己小瞧。 “小兔崽子，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周宝峰打定主意今天要让顾俊飞等人见见血，可是才刚走两步，原本信心满满的他瞬间被一股寒气笼罩，刚刚才举起来的匕首不知何时俨然已经放下。 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原本顾俊飞也没打算让这把枪出现，可现在看来，周宝峰这家伙彻底撕破脸，今天要是不拿出点震慑性的东西，估计是很难善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弄出点动静。 “啊！” 红姐尖叫一声。 “闭嘴，滚一边去。” 宛如被按下开关键，尖叫声瞬间停下，在枪口威胁下，红姐挪动脚步乖乖听话来到角落，双手拽住裙角，她也算是跟着周宝峰见过不少大场面，可还真没见过像顾俊飞这种连话都没说几句就直接拔枪的场景。 周宝峰还算淡然，深呼吸几口强行让自己镇定：“小子，会玩吗？别一会把自己给崩死！” 要是重生前的顾俊飞还真不一定，可惜他遇到的是重生之后的自己。 前世自己在国外没少玩这东西，国外对枪支的开放超出想象，只要你有钱，别说枪，就是坦克也随便开，这种手枪根本就是玩具。 在周宝峰视线中，顾俊飞熟练把枪上膛，再次往前一步，直挺挺将枪口顶在周宝峰眉心处，一股寒意彻底将其笼罩，浑身遍布鸡皮疙瘩，这种被枪口顶住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 可作为混混老大的他还是决定保证自己的尊严。 “来，开枪，老子就不信你敢！” 咆哮声肆无忌惮在包间回荡，随后落针可闻，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顾俊飞身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没种，就算给你一把枪又能……” “咔！” 撞针的声音清脆响亮。 几秒过后周宝峰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看向顾俊飞，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身上冷汗直冒。 我去！ 尼特娘的还真敢开枪啊！ 顾俊飞快速拉动套筒完成上膛动作，没给周宝峰半点反应机会，枪口再次顶住，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这把枪有点毛病，刚才卡壳，你站着别动，让我再试一下，说不定这次就能打响。” 说着，手指就要弯曲。 “等等！” 关键时刻，周宝峰声音响起，双手举高，眼神中多出几分求饶和服软，身体不敢有过度动作，匕首也随手扔掉。 “兄……兄弟，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这样，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走在犯罪的道路上，你想想，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只要坐牢枪毙的！” “咔！” 又是一声卡壳声。 “不会吧，我就不信第三次还会卡壳。” 顾俊飞自言自语再次上膛，说话间就要继续瞄准开枪。 周宝峰这次是彻底怂了，任谁在此时都不敢去赌第三次，嗖的一声后退冲到花姐身后，用花姐做挡箭牌，大吼。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第128章 说吧，你想聊什么？ 花姐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无法避免对枪支的恐惧，眼见顾俊飞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想要躲闪躲，可惜双臂被周宝峰死死掐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闫明上前纳闷询问：“不会吧，这枪应该没问题，怎么可能卡壳呢，让我看看？” “没必要，再试试不就得了。” 顾俊飞又一次熟练上膛，枪口瞄准周宝峰，不，准确的来讲是花姐。 迎着黑洞洞的枪口，想想刚才顾俊飞毫不犹豫的开枪动作，她打死都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这把枪接下来会不会卡壳，刹那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跟着蓄满泪水，脑袋忍不住开始摇晃，祈求的眼神不要钱般的撒过来。 顾俊飞视若无物，提着枪走到花姐面前，一把将其拽开，露出后面的周宝峰，戏谑道：“周哥，你要不要试试这第三枪会不会卡壳，或许是我骗你呢？” 说着，就要抬起手枪。 在生死的刺激下，周宝峰动作快如闪电，再次企图闪身到花姐身后，花姐不同意，还被扇了一巴掌。 “去你码的，老子给你吃给你喝，现在轮到你给老子挡着！” 话罢眼神突然冰冷，二话不说一脚踹在花姐后背上。 这一脚来的太过突然，丝毫没反应过来的花姐一个踉跄重重朝顾俊飞扑来，周宝峰趁此机会夺门而逃，一溜烟消失在视线中。 顾俊飞反应也不慢，快速闪身，花姐直挺挺撞飞一把椅子摔在地上，看啊一股脑子摔得不轻，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周宝峰落荒而逃，二狗被打晕不醒，花姐疼的龇牙咧嘴。 现场只剩下顾俊飞三人面面相觑。 “走吧，这顿饭看来是没法吃了。” 三人来到饭店门口，早就不见周宝峰的身影。 “大作家，这把枪绝对不可能卡壳，这可是我爷爷的。”闫明情急之下说漏嘴。 顾俊飞上去就是一脚，脚下没有丝毫留情：“闫明，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你爷爷是谁，那是老革命，今天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把你爷爷的枪带过来？一旦出事，你全家都要被调查，到时候害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父亲，你们全家！” “不至于吧。” “你……” 顾俊飞知道多说无益。 这小子还真以为开枪是件小事，看来是该找个人好好“教育”一下。 “老冯。” “顾总您说。” “现在是晚上8点，能搞到车子吗？钱不是问题。” 冯百里不假思索地点头：“能搞到，我认识几个厂子运输班的朋友，只要给钱，大晚上跑一趟不是问题。” “那好，你随便找个理由把店铺暂时关闭，拉着你全家还有闫明回高阳县，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闫叔叔，重点是要把枪的事情说明白，我刚才已经把弹夹卸掉，不用担心走火，办完一切就安安心心在县里面住着，我来处理这个周宝峰。” “顾总，我办完马上回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那也行。”说着顾俊飞扭头看向闫明：“怎么样，敢回去吗？” 年轻人最受不了激将法，闫明当即梗着脖子道：“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被揍一顿，又不是没挨过。” 顾俊飞重重拍了拍闫明肩膀。 小伙子，希望你接下来也这么硬气。 “去吧，马上就走，把自行车给我留下，那个周宝峰不是个善茬，明天他肯定会报复，正所谓敌进我退，暂时没必要跟他硬碰硬，枪的事情不要张扬，保存好，千万不能给闫明。” 冯百里带着闫明扭头就走，顾俊飞找个地方耐心等待。 很快。 目标人物出现。 花姐一瘸一拐的从大门走出，右手扶腰，满脸痛苦，看样子刚才周宝峰那一脚踹的不轻，脸上还带有明显的巴掌印，和刚才花枝招展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委屈的不停抹泪，嘴里还一个劲嘟囔个不停，似乎在咒骂。 顾俊飞登上自行车上前，停在花姐面前，拍拍后座。 “上车，送你去医院。” “是你？” “别愣着，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磨叽，你要是想自己去我也没意见。” 迟疑几秒，花姐感觉身上疼的厉害，咬咬牙还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回家还是去医院。” “回家。” “那你指路。” 花姐大概九十多斤，带着她不费丝毫力气，大概骑行十多分钟，最后在一处小巷里的平房前停下。 “走吧，我扶着你进去。” 不容花姐抗议，顾俊飞搀扶着对方走进屋内。 屋内空间狭窄逼仄，地上到处都散落各种垃圾，落脚处小的可怜，桌上摆放不少食物垃圾，整个屋子没有半件能叫的上来的家用电器，仅有的沙发上还有不少补丁，整间屋子毫无人气。 花姐也不管顾俊飞在场，自顾自从角落翻出个鞋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各种针线瓶瓶罐罐，挑出其中一个白色瓶子开始给自己涂抹。 受伤部位在腰间，需要把裙子撩起来才能涂到，像是屋子里的顾俊飞根本不存在一样，花姐自顾自开始操作，不断有白色肌肤崭露在眼前，腰间一抹粉色也肆无忌惮让人一览无余。 不得不说，花姐长相着实漂亮，妩媚浑然天成，不需要刻意，哪怕此时的她正龇牙咧嘴也丝毫不影响颜值带来的春色。 顾俊飞内心毫无波澜，上辈子斗音里的各色美女数不胜数，随便拉出一个都比眼前的女人漂亮百倍，还不至于像小年轻那样心跳加快走不动道。 几分钟过去，花姐扭头瞪眼顾俊飞没好气道：“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没看见我抹不到吗？过来帮忙。” “求人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花姐脸色阴沉，可下一秒瞬间变脸，整个人像是蛇一样攀上来，声音更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同志，你就帮帮忙吧，人家的腰疼的厉害，不信你过来摸摸，人家身上随便你摸。” 顾俊飞一把推开。 “哼，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不就帮忙抹点药，要不就赶紧睡我，你们男人不都是这德行吗？装什么？” “坐下来跟你聊两句。” 花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顾俊飞凌厉的眼神给镇住，那种严肃和审视让她下意识紧张起来，尤其是刚才亲眼目睹顾俊飞开枪场景，打心底就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一般，硬生生把心中的埋怨压下，气呼呼坐在凳子上。 “说吧，你想聊什么？” 第129章 我们合作，一举两得 “刚才老冯叫你花姐，你真名叫什么？” 花姐没急着回答，先是划燃火柴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熟练吐出口烟雾认真看眼顾俊飞，这才道：“孙晓花，今年29岁。” “挺年轻的，不找份正经工作，每天跟着周宝峰混什么？”顾俊飞声调中带着几分鄙视，环顾四周笑道：“而且瞅你这样，好像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姓周的好歹也是出名的大哥，就给你安排这种地方休息？” “你懂什么？他姓周的又不止我一个女人，我这种人充其量就是他的玩具之一，能吃上顿饱饭就不错了。” “那我就搞不明白，这年头只要能吃苦，到哪都能吃顿饱饭，何必非要受这份罪？” 孙晓花只顾着抽烟，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一样，苦大仇深的面庞透露出无尽沧桑，抬头翻了个白眼，顾俊飞了然。 “这么说，你肯定是有把柄落在周宝峰手上，或者是这家伙威胁你，逼你就范，我猜的对吗？” “对，你猜的一点都不错，我要是不答应，我们全家四口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他是个流氓，流氓你懂吗？” 顾俊飞当然懂。 一般人在面对这种情况好像除了认命也没其他办法，毕竟谁也不会傻乎乎到去挑战一个混混的底线，那帮东西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过……这正好证明他的猜测。 这个孙晓花和周宝峰不是一条心，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许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拉开随身皮包，里面是今天刚从银行取出的崭新钞票，随手扔出一沓大团结，落在桌上发出动静。 孙晓花抬头看去，立马愣在原地。 说实话，跟周宝峰这两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你……你什么意思？” “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既然你跟周宝峰那个垃圾得不到什么好处，那不妨试着跟我如何？” “没问题。” 孙晓花答应的出奇痛快，眼珠一转麻溜把钱收起，还不等顾俊飞反应过来，一条裙子就落在头上。 我去。 你丫变魔术的吧，谁家好人一秒钟就能把裙子脱掉？ 眼看孙晓花还要继续，顾俊飞赶紧打断。 “停停停，我说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心，规矩我都懂，拿钱办事，以后你要是寂寞随时都能来找我。” “打住！谁要跟你干那种事？把衣服穿上！快点！” 刚把手搭在腰间的孙晓花愣住，脸上写满疑惑：“你不办事？那给我钱干嘛？” “我拜托你一天到晚能不能想点正经事，难道男女之间就只有那种事能聊吗？”顾俊飞简直无语：“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看不惯周宝峰，我也和他彻底闹僵，不如我们合作把他给弄死，到时候你我都能过安生日子，我还能给你一笔钱，大家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 “弄……死？” 孙晓花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重复一遍，此时的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 “废话，当然是弄死，我问你，这个姓周的是好人？” 孙晓花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周宝峰要是好人，那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坏人。 “你跟他挺长时间，他干过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顾俊飞肯定道：“这种人能有如今，手下干过的缺德事肯定不止一两件，让这种人继续活下去只能白白浪费我们国家的空气和粮食，他就是死十次也不够还账的，难道你还有什么心理压力？” 顾俊飞说的理直气壮，孙晓花也相当赞成的连连点头。 正如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讲。 周宝峰靠坑蒙拐骗起家，成了混混头子后更是正经事没有，干的全都是违法买卖，整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要是细算起来，就他的罪行，枪毙十次好像都绰绰有余。 别的不说，当初自己运气不好被他看上，晚上就强行欺负自己，就冲这一件事，她都恨不得一刀捅死那个王八蛋。 不，一刀捅死他都有点便宜那个家伙，最好是能把他折磨到死。 顾俊飞敲了敲桌子，让孙晓花从回忆中惊醒。 “别发呆，我可以明确和你说，我要的不只是让周宝峰一个人去死，凡是跟他干过缺德事的人全都要受到法律的严惩，也就是说要让周宝峰这个团伙彻底在并州市消失，到时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我不仅可以给你钱，还可以给你一份工作，就在我的服装店上班，每个月48块钱，干得好还有奖金，让你养活一家人都绰绰有余。 你要是不答应，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你继续被他欺负，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最后被他给连累，说不定还能去牢里面蹲几年。” 这是个选择题。 难度简直是零。 孙晓花当然选择同意，旋即脸上冒出几分担忧：“但我什么都不会，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需要他们团伙详细的组织结构，具体成员都有谁，都负责干什么违法勾当，时间，地点，反正越详细越好，这些都需要你帮忙收集，毕竟你是他们里面的人，打听起来比外人不知方便多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我听说周宝峰也有不少关系，你确定能扳倒他？” “爱信不信，我又没逼你，你慢慢考虑。” 顾俊飞说着站起身，孙晓花也起身，看着捏在手上的一沓钞票，恋恋不舍递上前。 “你留着吧，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这点钱算是我给你家里的，我告诉你孙晓花，有些机会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旦遇到却错过，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在被窝偷偷哭吧，我给的条件绝对比周宝峰好一万倍。” 顾俊飞走的干脆，孙晓花瘫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脏乱差小的居住环境令人作呕，谁能想到，周宝峰的女人会住在这种鬼地方。 不停翻动手上的钞票，一股股钱香扑鼻而来，似灵丹妙药，连腰伤都好不少，嘴角一个劲上翘，压都压不住。 跟周宝峰两年多，拿到手上的钱还不如顾俊飞临时给的。 想到腰伤，孙晓花又想起晚饭时刻对方把自己当挡箭牌那一刻，浓郁的仇恨顷刻间在心中凝聚。 那家伙根本就没关心过自己的生死。 既然如此。 那她也没必要忠心耿耿。 “周宝峰，你必须得死！” 第130章 他不死，我睡不着 另一边。 并州市东边的澡堂，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的周宝峰来到二楼，三个男人早就在此等候，看到门开的瞬间赶紧起身恭敬问好。 周宝峰来到一旁躺下，两个女人上前熟练开始捏脚，周围人早就对这一切见怪不怪。 “二狗怎么样？” 其中一人开口：“我已经派人把二狗送去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休息几天就行。” “死不了就行。”周宝峰淡淡说了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另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瓮声瓮气道：“周哥，到底是谁干的，我非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那小子有枪，来头不小，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一听说有枪，众人刚才那股子飞扬跋扈的劲头瞬间消散大半。 他们也是人，一枪过来身上照样也有个血窟窿，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日子好过不少，自然不想当那个出头鸟，要不然死了算谁的？ 周宝峰对此很不爽，眼皮一抬：“怎么？一个个都怕了？” “哪的话啊周哥。” “就是，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咱们也有枪，跟他干，我就不信对面是铜头铁臂，一枪下去照样能崩死他！” “周哥你一句话，一会我就带几个兄弟去干。” 在老大面前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怂货，当即在房间拍着胸脯打保证，看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带过来弄死，到最后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还有人提出要把对方全家都弄死的主意，得到其他人一致赞成。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无声叹气，这帮人简直粗的不能再粗，也不看看当下是什么局势，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那一套，跟着这帮人混在一起早晚得出事。 眼镜男的叹气落在周宝峰眼中，招手开口：“其他人都回去，眼睛你留下，这两天都给我把人准备好，老子随时有用。” “周哥，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滚滚滚，问二狗去。” 提起这事就让周宝峰来气，其他人也都悻悻离开，两个正在捏脚的女子也很识趣离开，房间瞬间安静。 “刚才看你唉声叹气，什么意思？” “周哥，我要是说实话您可别骂我。” “说。” 周宝峰递上一根烟，意味深长看过去。 表面上和其他人称兄道弟，但实际上他最器重的还是眼前这个家伙。 “最近咱们这种人闹得动静有点大，已经引起上面的注意，我有个小兄弟在市局当差，有消息称他们局准备开展一次大规模活动，目标就是我们这种人，我认为现在咱们应该安分守己一点，尽量把之前的尾巴处理干净，不能让人揪到把柄。” “那你说，咱们的尾巴能处理干净吗？” “这……” 眼睛跟着沉默不语，一肚子憋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叹口气。 周宝峰语气低沉：“你看，连你也知道咱们的尾巴太多，根本处理不干净，与其坐等被人收拾，倒不如甩开膀子在干一把，我都想好了，等干完这一票我就去东北边境线上找个地方待着避避风头，到时候你跟着我，保证你吃香喝辣，到时候等风头过去在回来，你记住，只要手上有钱，到哪都是大爷！” “那其他人怎么办？” “关我屁事？”周宝峰轻飘飘道：“那帮人之前一个个都是跟狗抢食的东西，你再看看现在，他们哪一个不是脑满肠肥？这还不都是我给他们的，现在享福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出来，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享福吧？ 他们那些人就是我给政斧准备的礼物，总不能让人家政斧白忙活一场，得干出点成绩才能交差。” 说着，拍拍眼镜男肩膀笑道；“但是你不一样，你比他们聪明，你的脑子加上我的胆子，咱们兄弟俩合作以后肯定吃香喝辣，怎么样？跟我在干一票，完事咱们直接跑，反正你也是孤儿一个，无儿无女，无牵无挂的。” 眼镜显然有些心动，迟疑片刻后使劲点头。 “哈哈哈，兄弟这就对了，来，我跟你说说今天的事。” 听周宝峰说完，眼镜表情凝重：“这个俊明服装公司我有所耳闻，听说他们的进货渠道来自尚海，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手的，想弄他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对喽，越是这样，越代表他们有钱，你想个办法。” “让我想想。” “不着急，慢慢来，反正他们一时半会也跑不掉，政斧也不可能明天就对我们动手，咱们有的是时间。” 如果这话让顾俊飞听见，他一定会狠啐一口。 你觉得我会给你时间吗？ 翌日，上午。 在公司睡着的顾俊飞从沙发上缓缓睁眼，刚好看到冯百里也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听到动静后起身，赶紧道：“顾总你醒了，都怪我，没能及时给你安排个宾馆。” “客套话不必多说，沙发上也一样能睡觉。”顾俊飞伸个懒腰笑问：“坐下聊，事情都办妥了吗？” “一切都已办妥，我让人把咱们店铺重新装修一下，也算没浪费这段时间，员工都让他们回家，我媳妇孩子也都回娘家待几天，我娘家那边很偏，那帮人肯定找不到。” “昨天晚上把闫明送回去的情况怎么样？” 提起这事冯百里就忍不住想笑，又害怕被责怪，只能强行忍住摇头道：“惨，太惨了，当我说过闫总偷偷把爷爷的手枪拿走还差点开枪之后，家里面瞬间就炸锅了，他爹根本不管我还在不在场，一脚就把闫总给踹飞出去老远，跟着抽出裤腰带就开始抽，啧啧啧，当时我没怎么敢看，赶紧离开，走到楼下还能听见闫总的哭嚎声，估计这次闫总得在床上躺几天才行。” “就应该揍他一顿，这家伙胆子太大。” 这一切早就在顾俊飞预料之中，他年轻不懂事，不代表家里面容忍他胡闹，以前打架斗殴那都是小孩子的事情自然不用放心上，可偷枪这件事必须要严加管教才行。 “顾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想办法弄死周宝峰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周宝峰，他不死，我睡不着。” 顾俊飞声音平淡的像是在吃饭喝水，可落在冯百里耳中却让他双腿打颤。 那可是一条人命，顾俊飞就这么轻飘飘的决定了？ 第131章 万巧云 “老冯，老冯，你愣什么？” 冯百里反应过来赶紧道：“顾总，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下，杀人可是掉脑袋的事，要不我找个人居中调和一下，说不定大家还能做朋友呢。” “做朋友？”顾俊飞递过去一记眼神：“老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一遍？” 被顾俊飞一瞪，冯百里当即打了个激灵，赶紧道：“杀，必须杀！” “我告诉你，少在这大发慈悲，想吃斋念佛趁早回家去，商场如战场这话你不是没听过，周宝峰都把刀子指到老子鼻尖上了，你还想跟他做朋友，这时候我要是后退，保证让人吃的连皮都不剩下，明白了吗？你要是没这份胆子就趁早回老家去，我换别人来干。” “明白！”冯百里当即表态：“这事交给我来办，我弄死他，家里面求顾总帮我照顾一下。” 话罢转身就走，颇有种荆轲刺秦般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等等，你干嘛去？” “顾总你放心，这件事绝对和你没关系，都是我个人所为，我一定把周宝峰那条狗命拿下来！” 顾俊飞扶额，连连摆手。 “老冯，你淡定点，犯不着赔上自己，那个姓周的坏事做尽，依然有法律惩处他，你激动个什么劲啊？坐，坐下。” 冯百里一时间还是有点没搞明白。 周宝峰确实没少做坏事，不过他肯定在上面有人，要不然怎么直到今天还能安然无恙，这其中根本就有不少弯弯绕，甚至哪怕再过几年也不会有问题。 顾俊飞也没打算跟他解释，叮嘱他一些事后便转身自顾自离开。 漫步走在大街上，顾俊飞陷入沉思，刚才冯百里的话很有道理，江湖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周宝峰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不可能没有人罩着。 他现在就要想办法找一件事，使他背后的罩子根本罩不住的事来打开局面，彻底把周宝峰给按死，绝不让他有翻身重来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顾俊飞发现自己走到并州市出名的古玩街。 这条街在八九十年代可谓是家喻户晓，整个并州市这方面的人，物百分之九十都集中在这里，直到2000年之后，这条街迎来拆迁，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中，但依然在人们口中津津乐道。 街道两旁矗立着或高或低的房屋，台阶下全都是各种小商贩摆摊，大多数人都随便往上铺一块布或地毯，摆几样东西，找个小马扎往旁边一坐就开始做买卖，有些人连小马扎都懒得拿，直接席地而坐，扯开嗓子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大哥，你看看我这个，保证你买回去高兴……什么，真的假的？那就得看您眼力劲了。” “这位同志，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在我这买块玉，消灾增福，保证你以后发大财。” 古玩这行业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还不算兴盛，兜里面有那点钱还不如多买点吃喝，免的让家里人饿肚子，只有少数人才有这个闲心思过来转悠，当然，这里面最不能忽视的一种群体就是港商和外国人。 改革开放以来，大批港商和外国人都纷纷踏足内地，在这片拥有五千年历史文化的土地上拥有无限的潜力和可能性，有些港商们也嗅到不少商机。 比较出名的有霍家在1983年投资建成羊城白天鹅宾馆，著名船王包玉刚在1980年捐赠2000万美元建设燕京兆龙饭店，赌王何老板80年代即进入内地市场，投资企业不少于10家，涉及房地产，酒店等领域。 他们的出手大方程度让内地一时间都颇为震惊。 “小同志，过来看看吧，我这都是好东西。” 被一位摊主招呼的顾俊飞蹲下饶有兴致观察眼前二十多件大大小小的东西，一枚碧绿色的戒指映入眼帘。 “这个怎么卖？” 摊主眼神一亮，拿起戒指就往顾俊飞手上塞：“来，拿在手上好好看。” 顾俊飞麻溜后退一步，笑道：“老板，俗话说玉不过手，你放在那咱们在聊，要不我可走了。” “哈哈哈。”旁边传来哄笑声：“老关，今天可遇到行里人，你那套行不通了吧，哈哈哈。” “滚蛋，用你管？我老关向来做生意都是清清白白，你可别想毁我名声。” 摊主嘴上说着，手上悻悻把戒指放下笑道：“小同志，这可是清朝的戒指，拿回去当传家宝肯定没问题，实话告诉你，当年慈禧老佛爷戴的就是这玩意，从皇宫里流传出来的，是我爷爷的爷爷的……” “停停停，咱用不着跟我讲故事，我又不是棒槌，我家还有秦始皇用过的夜壶呢，说价。” 摊主伸出两个手指。 “两千？” 摊主翻个白眼，重重道：“两万。” “得，你自个儿留着玩吧。” “回来回来，你说个价。” “20块钱，爱卖不卖。” “卖，掏钱吧。” 顾俊飞掏出钱扔过去，把戒指戴在手上把玩几下笑着离开。 还不错，居然捡了个漏，这趟没白来。 蹲坐在旁边台阶上细细欣赏，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争吵声，一开始他还没在意，直到随意一瞥后顿时愣在原地。 这女人……好眼熟啊。 在哪见过来着？ 顾俊飞微微张嘴，大脑飞速转动，对方肯定是自己上辈子见过的人，应该是……终于，一个名字如闪电般在脑海中闪过。 万巧云。 对，就是她！ 之前自己在香江参加过一个晚会时见到过她，当时万巧云可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倒不是她很会做生意，而是一个优点名声大噪——旺夫。 这个女人前后结过6次婚，凡是和他结过婚的男人无一例外全都在各自行业内的混的风生水起，赚的盆满钵满，令人称奇的是其中一任丈夫明明都已经破产，可自从娶了她之后愣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不到六年间居然登上亚洲富豪排行榜，一时间在圈内名声大噪。 别人夫妻离婚时闹得不可开交，对簿公堂，可万巧云和每一任丈夫离婚都收获满满，好聚好散，听说光是全世界各地的房产就多达26套，其他现金首饰股票更是数不胜数。 女人做到这份上，绝对是一种莫大的成功。 有小道消息称。 哪怕她后来已经有60多岁，却依然有不少男人都想与其结婚，其中还不乏有当红男明星。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32章 就是这个名字！ 时间已经容不下让顾俊飞思考太多，面对这种自带特殊buff属性加成的女人，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其建立起关系，结婚肯定是不用想了，以后要是能搭上这条线，那还不混的风生水起？ 说不定也能登上排行榜？ 哈哈哈…… 抑制住内心激动，顾俊飞二话不说直奔过去，挡在万巧云身前。 “停停停，都别吵，大家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新时代同志，什么话都能好好说，这位同志，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位年轻的女同志恶语相向，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大家都是爷们，何必为难一个女人呢？” 顾俊飞的突然出现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看向他。 正在和万巧云发生争执的中年男人挠了挠后脑勺纳闷道：“你谁啊？” “你别管我是谁，有问题就解决，在这吵闹也是无济于事，还影响你做生意，你说对不对？” “有道理。” “那行，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别围在这，没什么好看的。”顾俊飞打招呼：“大叔，来，咱们过这边聊，我瞅瞅多大点事？” 顾俊飞笑嘻嘻递过去一根烟，带着中年人和万巧云来到对面阴凉处了解情况。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万巧云在这位中年人的摊位上花80块钱买了个罐子，中年人当初说这是唐朝的玩意，可后来万巧云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劲，回来想要退货，对方不肯，因此吵吵起来。 “这位同志，你说哪有回来退货的，干我们这行向来都是钱货两清，概不退换，要是都像她这么干，我干脆回家算了。” “可你的就是假货，我凭什么不能退？”万巧云不服气。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架，顾俊飞赶紧调解，把兜里的烟塞给摊主，拉着万巧云转身离开。 走出去不远，万巧云一把甩开顾俊飞警惕道：“停停停，你谁啊，凭什么替我做主？” “自我介绍下，鄙人顾俊飞，这件事明显是你做的不对，难道你还正打算在这种地方随便买点东西就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是他自己说过这玩意是唐朝的东西我才买的。” “人家这行有规矩，叫愿赌服输，你自己买错不能怪人家摊主，当时你也能选择不买，既然钱货两清就不能再去找麻烦，我看着这事情你就只能认了。” “不行！”万巧云固执的超出想象：“花了我80块钱呢，那可是我半年攒下的。” “要不这样，我给你补上这个空缺，你就别去找麻烦了行不行？” “免费？” “完全免费。” 万巧云狐疑看向顾俊飞。 突然冒出个不认识的人对自己说要补上这份空缺，还是免费，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 “我又不是认识你。” “你叫什么？”顾俊飞面带笑容。 “万巧云。” “那不就得了，咱俩现在就认识了。” 此时的万巧云二十出头，长相一般，没什么特殊之处，和自己前世见到她的样子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身上更具有青春活力，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积极向上的乐观感，或许是前世对她的了解还存在，光是站在她身边，就让人有种往前奔的希望。 这玩意可谓是浑然天成，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顾俊飞掏出钞票递过去，万巧云犹豫片刻一把夺过，顺便把用报纸包裹住的罐子塞过来，声音略带几分颤抖：“这可是你说的免费给我补偿，我什么条件都不会答应你，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当然，我就是看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大老爷们吵个不停，说明你胆子不小，不过以后做事要提前打听好规矩，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话音刚落，就听见万巧云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谢谢啊，那我先走一步。” 还不等顾俊飞回答，万巧云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让顾俊飞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几乎所有人在对待陌生人都会保持一份警惕性，除非是傻子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 今天能有这么个片段也算不错，来日方长嘛。 一上午滴水未进的顾俊飞此时也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跟人打听后得知前面大约两百米有个国营饭店，进去后随便点了几个菜，坐在临街的位置上等待，顺便打开刚才买的并州日报看看有什么新闻能让自己用上。 《多栽树，为集体造福——老英雄孙本八年时间造林二百多亩》 《坚持以改革开放为中心，从四个方面严格加强管理》 《市民族电器厂超额完成计划》 《著名香江企业家李国凯先生即将抵达并州开展工作，经济迎来腾飞机会》 正当顾俊飞打算合上报纸，第二版面的一则消息出现在眼前，让他停下合上报纸的动作，愣在原地。 难道是他？ 前世82年的并州市发生了一件大事，来自香江的大老板回到家乡投资，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寻曾经和他断绝关系的儿子，这位大老板虽然家财万贯，可惜身体受过重伤不能生育，偌大的家产需要一位继承人，结果却在找寻的过程中意外去世。 人们对八卦的兴趣和追求超乎想象，这件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听说这位老板是被人围殴致死，死状那叫一个凄惨。 虽说最后案子以很快的速度告破，可惜这笔投资也无疾而终，只能不了了之。 顾俊飞缓缓合上报纸，面对端上来的饭菜也毫无胃口。 他儿子叫什么来着……前世的报纸上好像提到过，为了能找到儿子，为了能拉到这笔投资，相关部门可谓是绞尽脑汁，使出吃奶力气，在电视和报纸上大肆宣传过寻人启事，当时闹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不少人都想着能鱼目混珠，恨不得给自己找个爹去香江过上好日子。 可恶，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嗨，你怎么在这！哇，你居然点了这么多菜，估计要花不少钱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跟着才见过面的万巧云自来熟的坐在对面，毫不客气夹起一筷子油菜塞到嘴里，连连点头：“这菜味道不错，超级好吃。”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顾俊飞一跳。 哗。 一个名字不由分说突然在脑海中蹦出，是那样的真切。 李超。 对，就是这个名字！ 第133章 让人震撼的锦鲤体质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顾俊飞满脸热情的看向正在大吃大喝的万巧云。 这姑娘就是个锦鲤啊！ “你怎么找到这的？” “吃饭啊，我身上又没钱，打算来这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点别人吃剩下的填饱肚子，刚好看见你。”万巧云艰难把满嘴的食物咽下，眯眼笑道：“没想到我今天运气不错。” “既然你没钱，那还买什么古董？吃饱了撑的？” 万巧云满脸无奈：“你以为我想啊，最近我打算去市里的钢管厂上班，关系都打点的差不多，就是那个管招工的主任喜欢这玩意，所以我才投其所好，谁知道这里面的门路这么深，我估计整条街上就没什么是真的。” 那当然。 要是这么轻松就能捡漏买到真东西，那还了得？ “对了，刚才看你愁眉苦脸的，想什么呢？” “没什么事儿，难道你只考虑去钢管厂上班？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 “只能要赚钱，随便去哪上班都行，其实我才不想进厂，每天苦哈哈的累死累活，要不是怕我三爷爷伤心，我早就跑去南方那边，听说那边发展的比咱们这好得多，机会肯定也不少，说不定也能弄个万元户当当。” “服务员同志，再来两瓶汽水，一盘红烧肉，两碗米饭。” 万巧云看起来像是许久没吃过饱饭，才聊了几句，眼前的几盘菜已经快要见底，顾俊飞也想跟她多聊两句。 “要不你去我那上班怎么样？” “你？”万巧云抬头不断打量，摆手笑道：“别逗了，你才多大。”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市里面有家叫俊明服装的店铺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只要你答应，过几天就能去上班，工资暂时就定在每个月40块钱，以后会根据你的表现上涨，工作内容也比钢管厂轻松，怎么样？”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万巧云默默放下筷子，她能听得出来顾俊飞声音中的肯定，这绝对不是在骗自己，随后凑近脑袋使劲压低声音：“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黑线中…… “我跟你说，我可是正经人，黄花大闺女，你要是想用这种方法得到我的话趁早省省，我万巧云还没堕落到出卖自己的地步。” “不是？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顾俊飞轻笑一声：“你自己看看，论身材样貌，你哪点能跟漂亮沾边？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好吗？” 任何一个女人对自己的颜值都很在意，听顾俊飞这么一说当即就要反驳，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俊飞打断：“麻利点，你到底答不答应？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可没时间在这跟你浪费。” 万巧云再次确认遍福利，略加思索，用力点头。 “好，我去上班。” “先说好，第一个月是试用期，干的不好我有权利让你走人，到时候你可别哭哭唧唧，要死要活的。” “切，瞧不起谁呢，我要是干不好一分钱不要。” “那好，给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我的店目前正在装修，等装修好了我去找你，这些天你跟家里面解释清楚，别让你爹娘担心。” “我爹娘早就死了，我现在就跟隔壁的三爷爷住一块，他巴不得我能找份工作，省的天天在外面瞎晃悠。” 搞定万巧云，顾俊飞心情格外高兴，想起这姑娘的锦鲤体质试探性问道：“跟你打听个事，你身边有没有个叫李超的人？木子李，超级的超，男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气质应该是文质彬彬，有种读书人的书卷气，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 “理解，我又不傻，你说的不就是我家巷子里的李老师吗？我小时候经常在他家上课，他可是我们那几条巷子里最有文化的人。-” “李老师？是李超吗？” “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这得问我爷爷，他肯定知道的更多。” 顾俊飞坐在椅子上感慨万千，在并州市这个足足有一百多万常住人口的大城市中，叫李超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还不算曾经改过名的，再加上李超原本就不想承认自己和那位富豪父亲的关系故意藏起来不露面，想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可现在呢？ 万巧云一句轻飘飘的李老师就把人范围缩小，根据顾俊飞的直觉来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富豪李国凯的儿子，如果能把这件事搞定，只要李国凯一句话，并州市政斧收拾周宝峰还不是轻轻松松？ 强行压下心中激动，顾俊飞边吃饭边开始有技巧的套话，万巧云还年轻，正是性格活泼的时候，对于任何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这位李老师的近况被摸得差不多。 酒足饭饱，顾俊飞心思大定。 “走，带我去见见这位李老师。” 第一次上门当然不能空手，先去百货商品大包小包买了不少，顺便也满足万巧云一些需求，乐的这姑娘眉开眼笑，坐上后座开始指路，很快便来到城东，拐进一条小巷。 “顾俊飞，李老师就住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里，你自己去吧，我得和三爷爷说一下。” 提着东西，敲响房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应答。 被时光侵蚀的坑坑洼洼的木门打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 男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姿挺拔，面容被晒得黝黑，手上满是老茧，黑框眼镜腿也是被胶水粘住勉强使用，可浑身上下都散发一种混杂着时代伤痕的使命感，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 看得出来，男人的家庭条件不好，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但衣服上改干干净净，被洗得发白，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肥皂味。 见顾俊飞半天不说话，男人率先开口：“同志，请问你找谁？” “我要找李超李老师，请问您是吗？” “对，我是李超。”中年男人点头承认，再次细细观察顾俊飞面容，口气确认：“不过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来找我有事？” “李老师您好，我是高阳县的一名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可我的地理和政治成绩一直都不算太好，听朋友说这里有位李老师非常擅长这两门功课，所以我今天冒昧前来想要请教，还请您能答应。” 说着，掏出上次参加预考时的准考证递过去。 见到这个，李超刚才还略有警惕的眼神瞬间柔和无比，一位求学的学生足以让人放松心情，更何况对方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最近家里面的日子可不好过，眼馋的目光在礼物上一扫而过，犹豫几下抿嘴道。 “顾俊飞同学，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这种消息，其实我也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高考这种事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第134章 和李超搭上线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何为真正的知识分子。 面对价值不菲的礼品，李超并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而是能够抵住诱惑实事求是，他知道高考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如此人生大事绝对不能拿来开玩笑。 顾俊飞面带笑容轻声道：“李老师，你这也太谦虚了，我听不少人都说过你的能力，还请帮帮忙吧，我真的需要补习这两门课程。” “不行不行，我这点本事怎能误人子弟？” “要不咱这样吧，十天，就十天时间，时间一到我马上就走。” “老李，谁啊？”拉扯之间从屋内传来一道声音，一位领着孩子的妇女撩起门帘走出，目光第一眼便落在顾俊飞手上的网兜上。 白糖，奶粉，水果，罐头……各式各样的东西几乎快要把网兜给撑破，手上的孩子更是差点流出口水。 “你们这是……” “这位是师母吧。”顾俊飞上前笑着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对方脚边：“师母您好，我是来求李老师教我的学生，可李老师不想答应，您能不能帮忙劝劝，我就学十天，每天两个小时，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 “娘，我想吃糖。” 小孩子五六岁，女人瞪了眼馋嘴的儿子，又把目光投向李超，多年的夫妻早就让两口子心意相通，李超自然能明白妻子心中所想。 前些日子小孩刚大病一场，花了不少钱，医生说此时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惜他们家穷得很，周围邻居街坊也都是穷苦人家，怎么可能有闲钱借给他们，此时顾俊飞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 一边是孩子的身体，一边是做人的准则。 这二者在李超心中可谓斗得难舍难分。 顾俊飞今天是打定主意必须要和李超建立起关系，有这么一位大神在自己面前，错过的话估计要后悔一辈子。 今天李超要是不答应，他绝对不会离开。 “李老师，帮个忙吧。” “老李，要不你就帮一下，反正这些日子你们厂正在检修，给你放了好几天假，这孩子也挺诚心的。” 女人还是决定要牺牲下丈夫的原则，孩子最近瘦的跟条棍一样，要是在不吃点好的补补，恐怕会落下病根，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与此相比，原则什么的都可以暂时稍微放放。 李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眼儿子只能点头答应。 “那好，你进来吧，我先看看你水平怎么样？” 顾俊飞嘴角勾起，跟在李超身后进屋。 最基础的关系已经建立，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从与李超交谈过程之中能够让顾俊飞确定对方就是香江富豪李国凯的儿子，传闻李国凯家里在解放前可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地主阶级，祖上曾经有人做到三品大员的位置，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出来的。 这可不是歧视，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基因血脉这个东西。 准得很。 两个小时后，顾俊飞准备告别李超，约定好明天同一时间过来上课后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在炕上，还不等李超开口，他便一溜烟跑掉。 “这孩子……” 李超蹙眉发问，回头就看到妻子正眼巴巴看着自己，重点是自己手上的大团结。 “咱家还欠医院的钱呢。” “给，拿去吧，反正东西都已经拿了，也不差这点。” 妻子眉开眼笑接过来，因为欠医院的这些钱日子太久，她一直都挂在心上，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解决。 李超笑着看向妻子如释重负的模样，摸了摸儿子稀疏的头发：“来，给爹念一念报纸，看看你能认识多少个字？” 儿子甜甜答应一句，捧起报纸奶声奶气道：“著名香江企业家李国凯先生即将抵达并州开展工作，经济迎来腾飞机会，最近报道……” 李超突然犹如被闪电劈中，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坐在儿子身后。 儿子还在继续，李超已经把整篇报道都看了个大概，尤其是上面还有李国凯和相关领导握手合影的照片，不知不觉中，脸上表情凝重，神情开始阴沉起来，一段在脑海中尘封许久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张脸！ “爸爸，爸爸。” “恩？怎么了？” 儿子的呼喊声让李超回过神。 “你和报纸上的这个爷爷长得有点像啊。” “别瞎说，人家可是大富豪，知道什么叫大富豪吗？”李超逗着儿子。 “知道，我知道，大富豪就是天天能吃上鸡蛋米饭的人，还能吃上红烧肉和猪肘子，我最喜欢吃猪肘子了！” “傻孩子。” 另一边。 并州市机场。 相关领导已经在此等待，各个翘首以盼，不停抬手看着时间。 为首的中年男人侧头问道：“刘秘书，都安排好了吗？这次我们并州市必须要把握好机会，李国凯先生是香江知名商人，其父亲更是曾在湾湾方面任职高位，不仅具有经济意义，还有一定程度的政治意义，省里面指示我们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 “是，请郑副市长您放心，相关事宜全都安排完毕，保证一切都万无一失，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位李国凯先生有相当大的投资意愿，只要我们不出太大纰漏，那就绝对没问题。”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安排一下，飞机到了。” 一架飞机在空中显形，环绕一圈找准跑道后缓缓落地，机舱门打开，一位五十多岁，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探身出现，走下楼梯伸出右手和对面来人握在一起。 “李国凯先生您好，我代表并州市的大家欢迎你到来。” “郑副市长客气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老家就是并州市，只不过当年时局动荡，我无奈只能跟随父亲背井离乡，就在刚才，我刚一出飞机就能闻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家乡的味道，我这次一定要为家乡做些事情。” “啊哈哈哈……” 面对李国凯如此表态，在场的人心情瞬间高涨不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政绩，众人皆大欢喜。 “走，我们先去宾馆住下，我已经让那准备了正宗的并州刀削面，待会可要多吃一点。” 李国凯眼神一亮，脚下步伐不由加快，连连点头：“没问题，我们赶紧吧，这些年我在外面可没少想念这碗刀削面。” 第135章 李国凯的要求 干净明亮的餐厅内，一位大厨正紧张地踮脚看向不远处，据说那里有位来自香江的大老板正在品尝他的刀削面，旁边还有副市长亲自作陪，这可让他浑身紧张的不像样，生怕自己做的面不好吃影响大事。 突然，有人正冲他不停挥手，大厨收到信号赶紧上前站在桌旁，用出别人提前教好的笑容和站姿。 “李先生，这位就是给你做面的同志。”郑副市长笑容满面的介绍。 “不错，做的真好吃，有一种我记忆中的味道，太感谢你了同志。” 面对李国凯伸出的右手，大厨赶紧把手在围裙上反复擦几遍这才握住，一个劲点头哈腰，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词此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嘿嘿笑个不停。 李国凯倒是对这种憨厚笑容颇为欣赏，随手从怀中掏出张千元港币递过来：“同志，这段时间麻烦你每天都给我准备一碗。” “好，我一定完成任务，这钱我真不能要。” “拿着，这是我私人对你的感谢，郑副市长，这应该不违法吧。” 郑副市长笑笑：“当然不违法，你就收着吧。” 闻言，大厨这才安心收下。 “郑副市长，既然已经吃饱喝足，那我们去办公室聊聊吧。” “求之不得。” 二人走在最前面来到办公室内，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都进入，满怀期待的看着李国凯，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郑副市长率先开口：“李先生，有关这次我们的合作其实早就展开接洽，我们曾经多次派人前往香江表达我们的诚意，当然李先生每次也有积极的反馈，不知道这次你亲自到来，能不能有个准确消息。” 接过手下递来的文件，打开后放在郑副市长面前，李国凯沉稳道：“城东拆迁工作前期投资四百万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开始。” “真的？太好了！” 郑副市长忙不迭打开文件，看着上面红彤彤的盖章和白纸黑字的数目，宛如大夏天吃冰棍儿般爽快，在此之前打死他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相关事宜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谈，我有两件事情还想请郑副市长帮忙。” “请讲。” “第一，我本人生在并州，长在并州，家父临终前也曾多次告诫我落叶归根，上个月家父去世，我想把骨灰安葬在这里，不知能否帮忙？” “当然没问题，像李先生这样的爱国商人能够选择建设家乡，我们这些父母官当然要做好后勤工作。”郑副市长似乎早就预料到李国凯会这样说，当即侧头使个眼神，刘秘书秒懂走上前递来一沓照片。 李国凯随意瞥一眼瞬间愣住，不可思议的带上眼镜认真观察，旁边传来刘秘书的讲解声。 “这是李家大院，之前在那场浩劫中被毁掉不少，我们把剩下的保护重建起来，进行修缮，尽量能够恢复原貌，还有这张照片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而找的你们家祖坟位置，你看这块碑上还刻着字，李家之祖，民国……” 李国凯越读脸上越是兴奋，没人比他更清楚认祖归宗的使命感有多强烈，自己父亲一辈子都在想这件事。 现如今自己家的祖屋和祖坟居然都找到，这比他赚一百万都高兴。 郑副市长看眼李国凯脸上的兴奋，和刘秘书二人交换下眼神，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步棋绝对走对了，李国凯对回归故里，认祖归宗这件事的绝对是有莫大兴趣。 果然，看过照片后的李国凯轻咳几声，冲手下人招招手：“去通知公司，把投资额增加一倍，算是我对郑副市长的感谢。” “哈哈哈，李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本来这里就是你家，只不过当年受到些历史局限性，还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提。” “那我就说第二件事，这是件家事。” 在场的都是人精，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眼力劲相当具备，一听说是家事，立马明白自己接下来不应该呆在这。 郑副市长更是秒懂，一个眼神过去，下面人立马以工作太忙为缘由起身告辞。 办公室瞬间空荡荡的。 “李先生，请讲。” “情况是这样，十年前因为那场席卷全国的活动，我不得不背井离乡，因为种种原因，我被迫和亲生儿子分开，期间再无联系，这次回来，我主要是想找到我的儿子！”李国凯声音凝重，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 郑副市长和秘书互视一眼，这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不管当时他们父子俩因什么原因分开，那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 “那有没有这孩子的信息？” “我儿子叫李超，今年30岁，这是他十年前的照片。” 说着，李国凯递来照片。 “没了？”郑副市长不由拔高声调。 “没了，我们父子俩之间有些矛盾，这些年他一直都没联系过我，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我希望政斧可以帮忙找寻一下。” 郑副市长和秘书都陷入沉默，十年时间都没联系，现在突然要在百万人口的城市中找到，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他们父子俩之间明显还有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恐怕人家也不想露面。 见状，李国凯也不由得叹口气。 “老郑，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是有苦难言。” “是是是，我懂，我想想办法。” 李国凯还想说点什么，突然一阵剧烈咳嗽袭来，他赶紧调转过身体，旁边的女秘书及时上前递来一个木盒：“郑副市长，这里面是十万港币，我们李总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办，这些是办事的经费，总不能在让您来负担。” 郑副市长眼神一亮。 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十万块港币说是经费，其实就给自己的好处。 “还有。”李国凯强行止住剧烈的咳嗽声抬手道：“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我儿子，不管我们父子俩谈的如何，我都承诺未来三年追加一千万港币的投资，这些都是给郑副市长一个人的承诺。” 商人求财，官场求的是政绩。 有了李国凯的承诺，郑副市长已经看到自己未来拿掉“副”字的那一天。 想到这。 他也不再磨叽。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找个人对我们来讲应该不算太难，只要他还活着，就肯定能留下生活痕迹！” 第136章 又来找茬 官方速度向来快的惊人。 隔日。 顾俊飞便在报纸上看到和上一世同样的寻人报道，言辞比较温柔，只是委婉表达李国凯想要找到一位名叫李超的同志，至于双方的具体身份都暂时未被透露，他明白这只是第一波试探，等接下来毫无音讯，官方还会不断加大力度进行找人工作。 至于为什么李国凯会在整个过程中突然死亡还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绝对和他找儿子有关系。 冯百里端着杯水走来面色凝重：“顾总，已经有人来找咱们店铺闹事，他们把装修工人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还威胁他们不许给我们装修，现在工人都跑光了。” “货都藏好了吗？” “我认识一个管仓库的朋友，服装都在他藏着，那是个公家的仓库，谅他们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也不敢进去。” “那就好。” 顾俊飞满脸轻松，混混们能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意外，这帮人的手段低劣，只不过是利用自己凶神恶煞的外表来让老实人对他们产生敬畏，然后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感，殊不知一旦老实人发火，他们连求饶都没机会。 “顾总，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帮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欲要使人灭亡，首先会使人疯狂，再等等，等他们再疯狂一点，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 “在这。” 冯百里神神秘秘从抽屉里掏出个被报纸全部包裹的物品，一层层打开后赫然是一把漆黑色的手枪，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这是我在一个铁匠家里买的，就是个铁疙瘩，还让人上了遍黑色油漆，保管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吓不死他们！” “有这玩意，我想他们应该会考虑如何好好对话。”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为首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是前天在饭店包间被顾俊飞砸晕的二狗，此时的他脑袋上缠满纱布，吊儿郎当走到跟前，身后还跟着两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只是刚一进门就看见顾俊飞手上的玩意，到嘴边的脏话瞬间咽回肚子里。 来之前他可听周哥说过这小子手上有真家伙，而且还敢开枪，没想到是真的啊！ 顾俊飞随意一瞥，淡定把仿造的铁疙瘩别在腰后，淡然开口：“有事？” 二狗吞口唾沫，刚才的嚣张不复存在，但又不愿意丢面，只能用一种极其憋屈的语气道：“小子，我大哥跟你说的事想通了吗？” “回去告诉周宝峰，想要我的店，那就看他脑袋够不够硬，我还是那句话，一万块就想要我一半的股份，没门！”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怎么了？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顾俊飞起身怒喝，顺便把手伸向腰间，气势丝毫不差，加上终生平等器加持，隐约间还盖过对方的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干的冲动。 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顾俊飞的丝毫不退更加让二狗坚信对方有鱼死网破的勇气，说到底他也就是个传话的小喽啰，根本没什么大本事，至于和顾俊飞硬抗死在这的勇气更是为零。 后面跟着的两个手下看二狗都不敢太过嘚瑟，自然也能找准定位，闭口不言。 对方明明是三个人，此时气势却被顾俊飞一个人压制。 双方四目相对，锋芒毕露，谁也不敢先动手，场面一时间僵住。 身为助手的冯百里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知道顾俊飞手上的枪只不过是个铁疙瘩，真要是彻底翻脸对他们没有丝毫好处，赶忙上前打圆场，这才让气氛缓和不少，顾俊飞对其使了个眼神后这才转身离去。 “让开！” 二狗居然下意识让出身位，等顾俊飞离开房间才觉察到有些丢面，一股无名火突然冒出，刚要发火就见眼前多出几张大团结，瞬间把他的眼神勾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兄弟先坐，这点小意思给你和你的兄弟们拿去喝酒。” “嘿嘿，还是你懂事。” 二狗终于在冯百里身上找到久违的感觉，伸手接过钞票毫不犹豫揣进兜，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不等开口，一根烟已经递了过来。 “呦，红梅啊，档次不低。” “拿着拿着，反正我烟瘾也没多大。” 二狗过足瘾这才装13道：“我说老冯，要我说你才应该当这个老板，比那个小子强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顾总对我也不错，这个事我也劝过他，可年轻人气性大，要不我们再聊聊？” “好啊，你想怎么聊？” “其实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生意有多好，这还只是开始，往后发展更是不得了，少说一个月也能赚好几万，甚至十几万也有可能，但你大哥张嘴就要花一万块买一半的股份，这事搁谁身上也不舒服，你说对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抽着老冯的烟，拿着老冯的钱，二狗也没刚才那股子八面威风的劲儿，而且对方说的也都是事实，他说话声音一时间软了下来。 “老冯想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这种事还可以谈，你说对吧。” 冯百里眼神一亮，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对，大家再好好谈谈，你回去帮忙转告，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他总不能一棍子把人给打死，要是我们顾总真的发狠一拍两散，到时候大家谁也别想捞到好处，这又是何苦呢？” “你想怎么谈？” 冯百里比划个手势：“十万，我们顾总的底线是十万，只要他能拿出十万块，再加上我在其中间说和，一半的股份应该不是问题。” “好，你等我消息。”二狗怪异笑道：“老冯，你这么配合，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 “嘿嘿，到时候还希望周哥能多给点好处，我老冯也不想一辈子给人打工。” “哈哈哈，好说，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跟周哥聊。” 见到事情能有所进展，二狗也相当高兴，说完起身拍拍冯百里肩膀，哼着小曲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满脸谄媚的冯百里骤然收回笑容，冲地上呸一口，鄙视看向门外。 什么东西！ 等着吧，我们顾总先让你们嚣张几天，到时候全都弄死你们！ 第137章 吐露心声 顾俊飞走在大街上，心里盘算这会老冯应该和对方说过那些话。 这时候就要有狼一样的耐心，先不急着上去撕咬，而是要把对方慢慢拖死，直到对方露出破绽才能一击必杀。 冯百里就是自己给对方留下的诱饵，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是囊中之物，放松警惕。 踩着自行车来到孙晓花的住处敲敲门，没想到还真的开了。 “你今天没出去陪周宝峰？” “你大白天的也敢来？” 二人异口同声。 孙晓花惊诧万分，做贼般四处张望，赶紧把顾俊飞拉到屋内，脸上的惶恐清晰可见：“你疯了，这要是被周宝峰看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没这么巧吧？再说要是大晚上的过来被人看见，我的清白还要不要了？”顾俊飞理直气壮：“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小伙子。” 孙晓花翻个白眼，幽怨万分：“行行行，就你清白，我是个不要脸的贱货，行了吧？” 顾俊飞眉头一皱，赶紧转移话题，他可不想跟一个女人瞎掰扯。 “让你调查的资料有眉目了吗？” 孙晓花似乎还在为刚才的那句话生气，转过身面对墙壁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嘴巴撅的能挂住油壶，明显在等人来哄。 顾俊飞直愣愣开口：“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们两的合作就此解除，就当我没来过。” “唉，你就不能哄一下我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少跟我在这扯没用的，我没时间也没心情，你到底查的怎么样？” 一记眼神甩过去，孙晓花立马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对男女之事丝毫没什么兴趣，要是还把以前对付男人的那些招数用在这，恐怕行不通。 作为一个社会经验丰富的人，当即正色道：“差不多了，都在这。” 话罢递上来个本子，上面写满不少周宝峰等人做的违法勾当，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写的都相当清楚，粗略看下足足有二十多件。 “能保证真实性吗？你可别忽悠我。” “当然能，这些事你随便找个混过的人几乎都能打听到，他们干这种事都不避讳，一些人也曾经告过官，只不过后来被压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其中还有几件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唉，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就是在旁边看着的人，根本没动手。” “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顾俊飞头也不抬问道。 孙晓花抽下鼻子，正色摇头道：“不怕，其实我也早就不想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周宝峰的女人不少，他压根就没拿我当人，跟着他早晚没个好，说不定以后得挨枪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一把，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以后不要用笔记这些东西，万一被找出来容易出事，用脑子记就行，就这样，我先走一步。” “唉，你还没说能不能放我一马呢？” “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坐牢？” 孙晓花耸耸肩。 那倒也是。 随便吧。 回屋把自己扔到床上，彻底开启摆烂模式。 至于以后是什么结局，反正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从她家出来，顾俊飞蹬车朝李超家走去。 踏进家门，正好看见李超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份报纸，目视远方，神游天际，连他进门都没注意到，还是他儿子小宝提醒才反应过来。 “是小飞来了，快进屋。” “李老师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顾俊飞明知故问。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报纸，来，我们今天继续讲地理。”李超把手上的报纸整整齐齐放在柜子上，反手掏出高中地理课本开始讲解。 不得不说，李超是个相当合格的教师，让顾俊飞头疼的地理在他这简直是信手捏来，各种知识点都一清二楚，还能用最简单的道理来解释清楚，这种水平放在整个一中都是绰绰有余。 一位优秀教师带给人的改变是巨大的，一开始顾俊飞还只是抱着找这种借口接近的心态，听过人家两次课后便彻底沉浸其中，很多之前困扰的难题在李超的引导下都迎刃而解。 沉浸其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来到中午，小宝迈着小短腿从外面跑进来不停晃悠着李超小腿：“爹，我们中午吃什么？” “李老师，今天怎么没看见师母？” 顾俊飞纳闷。 “你师母他们厂子有任务，需要他们在加班，最近吃住都在厂子里，叫我们爷俩自己解决，小宝听话，爹马上就给你做饭。” “爹，你这次能不把饭给做糊了吗？糊了的饭真不好吃。”小宝仰头诚恳发问，真诚的大眼睛直视父亲，话语中还带着几分哀求。 李超露出几分为难。 其他事他都有信心，唯独做饭这件事着实不擅长，怎么都学不会。 “李老师，正好我也饿了，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点？”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您别误会，也不用我的花钱，我父亲拜托市里面有个朋友一直都照顾我，他让我去国营饭店去吃，反正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而已，一起去吧。”顾俊飞笑道：“再说尊师重道也是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您是我的老师，当学生的请您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爹，我想吃，咱们就去吃吧，我想下饭馆……”小宝一听能下饭馆，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拽着李超裤腿晃悠个不停，急得差点飞起来。 “这……” “走吧走吧，李老师别跟我客气，您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把您压箱底的东西都交给我，让我能考个大学，到时候别说吃饭，我单独给您开个饭店，咱天天吃肉。” 饭馆内。 几道肉菜端上桌看的李超父子俩一个劲咽唾沫，他们家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如此吃肉绝对可以称得上奢侈二字，顾俊飞又要了瓶茅台，正所谓烟铺路，酒搭桥，有这两样东西在，男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拉近。 “李老师，看您这气质绝对不像是普通人，往那一站身上就有种说不出的文化底蕴，还有那手字，一般人可写不出来，您祖上肯定不一般，最起码也得有个榜眼。” “差不多吧，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有些话我也敢说，我家祖上确实不一般，只可惜后来遭遇那场运动被打成右派，我被下放到猪场工作，那日子……难啊！” 第138章 突发情况 听着李超对自己讲述过去种种，顾俊飞就知道他这是借着酒劲打开心扉，一件多年埋藏于心底的事情一直被这憋着也不是个事，总要有渠道说出口。 随着他的侃侃而谈，顾俊飞也算是大体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在那场遍及全国范围内的运动中，李超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富豪李国凯因害怕自己被迫害，于是找关系把自己给弄出去远离，可能由于当时某些原因，并没有带走妻子和二十出头的李超，这就导致李超和母亲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偏远山区地带进行艰苦劳动。 李超母亲身子骨不好，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劳动，没一年便撒手人寰，只剩下李超艰难度过那段痛心疾首的岁月。 顾俊飞听后默默无语。 难怪他对李国凯这位父亲始终不肯原谅，正常遇到这种事也都难免会做出这种决定。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李国凯这位父亲当的着实是不称职，甚至用渣男一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讲述完的李超双眼俨然已经通红，强忍着情绪没有当场撒下泪水，只是不停嚷嚷：“酒呢？再来一杯。” “算了吧李老师，你今天喝了不少，改天咱们再慢慢聊，小宝也都已经吃饱了，还是先回去吧。” 李超扭头看了看吃饱喝足正在打瞌睡的儿子笑笑，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扒拉进肚子：“也对，那就先回去吧，等改天再聊也不迟，小飞，我跟你还挺投缘的，等你高考完一定要再过来，我这段时间一定把地理政治跟你讲的明明白白，下方猪场那些年我别的都没干，就研究这些了。” “好嘞，我这个人不算聪明，还请李老师多多教导。” “不不不，我发现你这孩子对政治有种天然且正确的直觉，对很多事情的分析都在我的意料之外，可想想又觉得很对，只要你能听我的掌握几个要点，政治题绝对能拿高分。” “哈哈哈，您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李超刚才还迷糊的眼神瞬间清醒，认真且严肃道：“绝对不是，你有这种潜力，我不会看错。” 顾俊飞笑笑没说话，搀扶着李超朝门外走去，内心叹口气。 看来李老师也是苦命人，被自己亲生父亲所背叛，眼睁睁看着母亲咽气，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痛旁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仔细想想，自己要通过李超来达到接近李国凯的办法着实有些让人膈应，李国凯可以找到李超，但绝对不能通过自己。 算了，还是再另想办法吧。 顾俊飞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看着李超胳膊上因为下放留下的刀疤，那是一个男人在面对困境时的奋力拼搏，不应该被自己算计。 想通这点，顾俊飞心里的负担彻底烟消云散，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不少。 “李老师你慢点，我来扶着你。” “咣当。” 还不等他们起身走走两步，国营饭店的门瞬间被人撞开，来者迅速在饭店环视一圈，紧跟着便把目光锁定在李超身上快步走来。 “小王，你怎么来了？”李超的舌头还有点大。 “李哥你怎么还有心思喝酒啊，嫂子刚才在厂子里突然晕倒已经送去医院了，你赶紧过去。” “晕倒？医院？”李超眼睛发直，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你就别墨叽了，赶紧跟我走，快点！” “哦，好好。” 李超脑门上瞬间冒出一股冷汗，刚才那点酒劲儿彻底消失不见，低头看向满眼迷茫的儿子一把拉住顾俊飞：“小飞，你先帮忙把孩子送回去，我得去一趟，麻烦了啊。” “等等。” 顾俊飞从钱包抓出一沓钞票，数也不数直接塞到李超口袋。 “我回来就还你。” 李超话还没说完就直奔医院，顾俊飞蹲下抱起小宝。 刚才那股子紧张同样让小宝担忧，瞪大眼看着顾俊飞问道：“顾俊飞哥哥，我娘是不是生病了？就和我上次一样需要在屁股上打针？” “真聪明，估计你娘一会就回来了，咱们先回家等你娘好不好？” “好，打针可疼了。” 小孩子还以为生病只需要输液打针，只是顾俊飞内心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辈子有没有说李超妻子生病？ 好像没有。 抱着小宝一路边走边哄，外加几下节奏适中的晃悠，吃饱喝足的小宝很快在怀中沉沉睡去，顾俊飞见状这才松口气。 没想到自己还有哄孩子的天赋。 只是刚走到巷口，迎面撞见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周宝峰。 身旁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身后跟着孙晓花。 三人双双站立在前面，堵住原本就狭窄的巷子。 孙晓花和对视一眼很快低头，好在她此时正站在身后，周宝峰看不见她的表情变化。 “顾总，好久不见，没把我们给忘了吧？” 周宝峰还是一样的讨厌，笑起来像是恶鬼张嘴，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散发出阵阵恶臭，就算身上的衣服再崭新都掩盖不住人渣味蹭蹭往外冒。 “当然，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俊飞眼神四下扫动，寻找一切可以跑掉的路径，自己怀里还有孩子，可不能出事。 可惜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周宝峰一眼便看穿顾俊飞心中所想，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把被锯短的猎枪瞄准，黑黝黝的枪口散发出浓浓的威胁，此时双方距离不过三米，在这种前提下，哪怕这把猎枪威力再小，也足以把人给打的血肉模糊。 “老实点，举起手来别乱动，上次你有枪你厉害，这次该轮到老子了吧？” 旁边那个眼镜轻松道：“我们周哥道上的兄弟不少，别说找你一个大活人，就是条狗都能找到。” 顾俊飞瞳孔微缩，面不改色：“别激动，我这还有个孩子，咱们几个大人的事情别把孩子扯上，你让我先把孩子送回去，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谈。” “这是你老师的孩子吧？”周宝峰显然准备的很充分，目光在小宝身上不停打量，眼珠一转笑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浪费，带上这小东西跟我走，今天咱们的事情要是谈不妥，你俩都别想离开。” “我听说你们道上有规矩叫祸不及家人，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孩子，跟我老师没任何关系，你何必难为他们？” 眼镜下意识点头赞成，他也不想用孩子威胁别人，传出去还怎么混？ 哪知周宝峰居然厉声呵斥。 “不行，一块跟我走！” “周宝峰你可要想好，等会人家父母找不到孩子必然会报案，到时候你得背个绑架的罪名，那可是要上刑场挨枪子的！” “哈哈哈，腰里别个死耗子，你吓唬谁？” 第139章 尽快治疗 黑洞洞的枪口逐渐逼近，顾俊飞只觉得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碰上这么个胆大的法盲真是让人头疼，更是想发自内心问一句。 哥们，你会写法律这两个字吗？ “快点走！” 周宝峰拔高声调，怀中的小宝被吓醒，趁他还模糊的时刻顾俊飞赶紧继续轻声哄着，总算让他没看到周宝峰凶神恶煞的样子，旁边的眼镜明显欲言又止，不由得引起顾俊飞注意。 这人看上去好像还比较聪明。 “好好好，你别激动，小心走火，我跟你走。” 路过孙骁花，顾俊飞冲其使了个眼色，至于她能不能读懂，那就看她的悟性。 另一边。 飞奔至医院的李超正满头大汗的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后背早就被汗水浸透，一路跑来连半口气都没歇，早就上气不接下气，可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刚才的酒劲也早就化为汗珠排除体外，此刻无比清醒。 偌大的医院让李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反应过来一把拽住路过护士焦急道：“同志，请问刚才送来一个女人在哪？” “女人？我们这一上午送来好几个，你说的是谁？” “郑丽娟，个头跟我差不多，头发有点卷，脸比较瘦。” “是从被服厂送来的。”旁边的小王补充。 “对对，我爱人是被服厂的。” 护士立马了然：“我知道，你去那边急诊室，刚才来的那个女人正在急诊室内。” “那我爱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李超拔腿就跑直奔急诊室，刚好看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问清楚情况后得知爱人暂无大碍这才重重松口气，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想象出无数种结果，幸好是最好的一种，抬头刚要感谢医生却发现对方脸上写满欲言又止。 李超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同志，你在好好确定一下这位是不是你的爱人？” 屋内只躺着一个女人，李超很容易分辨出来：“没错，她就是我爱人郑丽娟，头发天生就发卷，那双布鞋还是她亲手纳的。” “那就好，你跟我过来。” 办公室里的李超在听医生严肃说好一会后张大嘴巴突然打断：“大夫，你是说我爱人的心脏有问题？” “对。” “这不可能，我爱人的身体一直都非常好，我们结婚都快十年了，这些年她偶尔有个感冒发烧，怎么可能心脏会有问题，再说这也不是小问题，如果她心脏真的不好，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同志请你不要激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相信我的专业性，有很多疾病一直都潜伏在我们的身体中，运气好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发病，但也会因为情绪刺激，生活劳累，或者外来打击所导致，这都是正常现象。” “那我爱人的病严重吗？”李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 “根据我的判断，目前你爱人的病情还算稳定，但需要尽快接受专业的治疗，我们市里目前在这方面还不擅长，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尽可能去燕京，尚海等地方，尤其是尚海人民医院，听说那边刚从国外进口几台仪器，对于检查和治疗都有很大的好处，要是在拖下去，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医生说完，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忍不住补充。 “还有，如果你决定去的话，需要多准备些钱。” 医生特地在“多”字上加重口气。 李超当然明白。 长出一口气，心情中庆幸和悲伤宛如两条平行线同时在心中弥漫。 “那我爱人现在怎么样？” “现在的她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等会我给她打过点滴后就能回家，但是以后绝对不能太过操劳，最好是让她处于一个静养的环境状态，在就是尽快去大城市积极参与治疗，他们那边会给出比我更好的治疗方案，注意一定要尽快，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病发会在什么时候，如果不能像今天这样及时送来，恐怕……” “好，谢谢。” “没关系，你可以先去缴费，让你爱人正好多睡一会。” 交过费用的李超独自坐在大厅角落，双目无神，他打死都想不到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会发生这种事情，医生说的没错，可就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哪来的钱带妻子看病，恐怕就算把房子卖掉也不够啊。 突然脑海闪过一道人影，又很快被他摇头甩出去。 回去再想想办法。 李超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开，浑然没察觉兜里的钥匙串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被人捡起。 “虎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走，李总还等着药呢。” “哎，来了。” 男人随手把钥匙串塞到口袋里跟人直奔门外上车，车子快速驶到并州市政斧特别招待所内，这里的装修布置比起外面的宾馆有过之而无不及，为李国凯的安全考虑，下榻于此。 快步走到二楼其中一间屋子门前，轻轻敲响，得到允许后进去。 “李总，这是您的药，真没想到这边也能买到，看来并州的发展还真不错啊。” 李国凯微微一笑，旁边的女秘书笑道：“你俩傻啊，这种药目前只有香江和几个沿海城市才有，并州市这种北方城市怎么可能有，这分明是有心人士专门给李总准备的，真没想到他们连这一点都能想到，看来相当有诚意，李总您说是吧？” 李国凯性格平时就很随意，在他们这些手下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今天却不对劲，一句话都不说。 众人纳闷，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李总正盯着虎子的裤子看的目不转睛。 一米八五，浑身肌肉，曾经一人独战对方四人身中三刀，用酒精清洗伤口都面不改色的虎子此时居然感觉到一股寒意正从心中由全身弥漫，自家老板看的是那样认真，那样仔细，似乎下一秒就要让他脱裤子的准备。 “李……李总，您喜欢这条裤子？我马上换下来给您。” “滚蛋，兜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 “哦，您说这个啊。”虎子长出一口气，浑身轻松，掏出钥匙串：“这是刚才我在医院里捡的，有个人不小心丢的。” 岂料还没说完，钥匙串就被一把夺走，李国凯如弹簧般嗖的弹起。 “这，这是……” 第140章 欠条 众人都被李国凯这种表现惊的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家老板无论遇到大小事情都是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说的就是他们老板这种人，除非是和家人扯上关系。 难道是…… 只见李国凯从沙发上猛然站起，握住钥匙串的手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 那串钥匙上只有两把钥匙和一个钥匙模样的物品，被一根发黑的绳子串在一起，很容易看得出来经过很长时间。 李国凯从自己兜里掏出个玉制，婴儿巴掌大小的锁头，看上去相当有年代感，但保存完好，试图将钥匙形状的物品放入锁心，结果因为紧张双手颤抖好几次都没成功，脸上满是焦急和期待。 身旁的秘书小心接过来插入锁心，稍微扭动。 “嘎巴。” 一道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周围。 锁头毫无疑问被顺利打开。 见状。 李国凯扑通一声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双手掩面，牙关死死咬紧不敢发出丁点动静，生怕下一秒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 众人面面相觑，秘书反应极快，跟随老板十年多，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虎子。” “在。” “马上去找到这把钥匙的主人，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把人找到，先不要暴露，不要贸然和对方接触，调查好一切信息汇报上来，记住，一定要以最快的时间，明白吗？ 另外对方既然出现在医院，那就说明他或者他周围的亲朋好友在医院有过诊疗记录，你们马上去找刘秘书，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协同调查。” “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能有线索。” 虎子听出秘书声音中的严肃不敢有丝毫怠慢，大手一挥带着人转身直奔门外。 以前是大海捞针，难度自然顶级，现在只是让他们找一下这串钥匙的主人，这个任务要是还不能完成，他们这群专业人士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更何况自己刚才在医院还见过对方一面，模样大概有些印象。 正发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李总儿子的刘秘书接到电话不亚于中彩票般兴奋，答应一声立马叫人赶往医院，只要有线索，他们找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顾俊飞也没想到自己给李超的钱去缴费会突然遇到这种情况。 此时的他正被周宝峰带到一处平房内坐下，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周宝峰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不能善了。 大不了就弃车保帅，先答应他们。 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受罪。 小宝还在熟睡中，要说小孩子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周宝峰那破锣嗓子愣是没吵醒他。 “顾俊飞，我没叫错你名吧？” 周宝峰翘起二郎腿，脸上开心几乎快要溢出。 一开始他还没想到会如此轻松把对方弄到自己地盘，好巧不巧对方怀中还抱着个孩子。 “没错，你记性还不错，我看咱们也别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激动，慢慢谈，咱们可都是文明人。” 周宝峰干咳一声，他只是想尽快把钱搞到手，如果要是强行起冲突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反抗心思，只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焦躁不安，让语气平缓起来。 “你确定自己是文明人？”顾俊飞瞥一眼他手上的猎枪反问。 周宝峰嘿嘿一声顺便把枪收起来，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没问题这才继续道：“上次我提出要用一万块换你公司的一半股份，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 “这不是废话吗？就你这种条件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答应。” “你特么的……” 周宝峰感觉自己的愤怒很快又挤满，脑门上突突跳个不停，刚要破口大骂被旁边的眼镜男给按住，示意让他来表达。 周宝峰摆摆手。 他就是想尽快把钱弄到手赶紧跑，不想再搞出什么大动静来，要是换成以前，他直接打断这小子两条腿。 “顾总，我大哥脾气有点不好，你看咱们来聊聊怎么样？” “说。”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我们可以不要股份，但你得给我们20万块钱，以后你在并州市里做生意保证顺顺当当，你看如何？” “没问题。” 顾俊飞刚说完，眼镜男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秒，在旁边懒洋洋的周宝峰也瞬间来了精神，脱口而出：“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子，你可别跟我周宝峰开玩笑，前两天你还不答应，现在答应的这么痛快？” 顾俊飞指了指怀中睡觉的孩子，无奈道：“我今天还带着孩子，就当是破财消灾，如果我今天不答应的话，我受点皮肉之苦无所谓，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受罪，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别人家的，擦破一点皮我都担待不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宝峰显然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嘚瑟晃悠几下手上的猎枪：“小子，还算你识相，我实话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不答应，老子可没打算让你全须全尾的出去，连带你手上那小子也要受罪，我可没吓唬你。” “是是是，道上都知道你周哥的名气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宝峰咧嘴笑个不停，旁边的眼镜也松了口气，他向来都不喜欢那种血滋呼啦的场面，能和平解决再好不过。 “顾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钱？” “一个星期之后。”顾俊飞稍作沉思回应：“你们也清楚我的生意刚起步，虽说赚一点钱，但距离20万远远都不够，我需要时间来准备，你要是非逼我现在就拿出来这么多钱，还不如一枪崩了我。” 眼镜和周宝峰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心思。 周宝峰也明白现在要对方拿出这么多钱纯粹是为难，当即点头：“好，就依你说的，不过一个星期太长，五天，我只给你五天时间，你还要给我打张欠条。” 顾俊飞正有此意，有了欠条，敲诈勒索这一条罪名绝对跑不掉。 “好。” 眼镜当即在纸上书写，双方签字按手印，只是让顾俊飞有些失望的是，这些都是眼镜这家伙干的，欠条上没有周宝峰的痕迹。 不过有眼镜也足够。 一切尘埃落地，周宝峰盯着欠条心满意足。 “行了，你回去吧。” 只是让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一场风暴已经开始不断酝酿。 第141章 李总，找到了 李超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回到家，对准水管往嘴里狂灌不止，又把脑袋伸到水管下面，任由冰凉的井水冲刷身体，伤口被冷水刺激带来阵阵疼痛，只不过他此时压根顾不上这些。 一个小时前他从医院出现就发现钥匙丢了，想到顾俊飞和孩子在家的他想着早点回去看孩子也没去管，不料回到家却发现家门口的铁锁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顾俊飞和孩子不见踪迹。 正当他心急如焚，一个名叫孙晓花的女人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听说顾俊飞和孩子都被周宝峰带走，让他一时间没缓过神。 整个并州市谁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混混头子周宝峰。 来不及多想，根据孙晓花提供的消息立马找到甜蜜蜜歌舞厅，没想到里面的人一听说要找周宝峰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是一顿猛揍，至于报警也没用，时间不到。 瘫坐在院子里，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忍不住哽咽起来。 “爹。” 一道再熟悉不过，脆生生的孩童声划破黑暗。 双目无神的李超瞬间有了光彩，四处张望，这一刻他愿意用生命来希望这道声音不是幻觉！ 下一秒，小宝迈着小腿从门外冲进，一头扎在李超怀中。 “臭小子，你去哪了？你差点吓死爹了知道吗？” 妻子还在医院，这要是孩子再出点什么问题的话，他可真的打算吊死在家里。 “我不知道啊，我一觉睡醒来就在家了。” 顾俊飞跟在身后看到李超满眼通红的模样抱歉道：“不好意思李老师，我有点事情给耽误，害你担心。” “没事，孩子没事就好。”孩子失而复得的经过让李超心情复杂，招呼小宝进屋自己玩，这才冲顾俊飞摆手让他坐下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都已经解决了，我保证以后这事情不会再发生。” 既然已经不打算把李超牵扯其中，自然也没必要和对方再说这些东西，顾俊飞转移话题：“李老师，您爱人怎么样？” “没……没事。” “这不对吧李老师，我能看出来您心情不好，眼圈通红，嘴唇发白，还有身上的这些伤也不可能是自己撞得吧，您不妨跟我说说。”顾俊飞表情认真道：“咱爷俩相处日子不长，有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您可能也没听说过，我自己做点小生意，还写过书，兜里面还算宽裕，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你有钱？” 顾俊飞起身进屋把书包拿出来，打开夹层。 李超眼睁睁看着平时装书的普通书包里居然还有一沓沓钞票，眼睛都有点发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摸，当确定里面都是钞票后，不可思议看向顾俊飞。 这叫还算富裕？ 他活了三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些钱啊！ “都……都是你的？” “对，都是我自己的，我可以随意支配，您要是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不对不对，你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有这些钱呢？” 顾俊飞也知道这bug一时间解释起来不会那么容易，暂时先抛开，询问起具体情况。 李超今天经历的事情着实有点多，内心憋闷的厉害，能找个人倾诉下也不错，于是就把妻子生病和今天遇见孙晓花告知孩子被带走，随后找人被揍了一顿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叹气道。 “总归孩子没出事，不然我就是死也闭不了眼，对了小飞，咱们的课就从今天开始结束，你也看到我的情况，以后肯定没办法给你上课了。” “我明白。” 顾俊飞把书包的钱全都掏出塞到李超怀里：“李老师，您今天这身伤可以说是因我而起，这些钱就是我对您的补偿。” “不行，我绝对不能要你一个小孩子这么多钱！” “你听我说！”顾俊飞声音不容抗拒：“这些钱你必须拿着，我有支配权，还有这是我的父母的工作地址和电话，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联系他们，当然结果也是一样，再说如果你不要我的钱，那请问你打算如何解决您爱人的医药费？” “我……” 李超语塞。 他确实没办法解决。 “这不就得了，把钱拿着给嫂子看病，我先走一步。” 不等李超反对，顾俊飞拔腿就走。 揣着沉甸甸的钞票，李超感觉自己这辈子可真是个废物，媳妇生病，自己却连医药费都凑不出来，如今顾俊飞借给自己如此多的钱，他未来十年的工资都不够还给人家。 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用来垫屁股的报纸被吹到脸上，李超随手用其把钱包裹住，目光却被李国凯三个字深深吸引。 报纸上还配有照片，那是一张明显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爹，我娘呢？她怎么没回来？” 李超赶紧擦拭下眼睛搂住小宝笑道：“听话，你娘生病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咱们明天去看你娘好不好？” “好。” 夜幕降临。 李国凯正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目光时不时在钟表上停留，又眺望窗外，等待许久也没看到虎子他们出现，只能气呼呼坐在沙发上，眉头皱成个“川”字，双手不停摩挲手上的玉锁。 秘书递来熏好的雪茄轻声询问转移老板注意力：“李总，这个玉锁和钥匙是您家祖传的吧？” “没错，这是我们李家的祖传之物，听我父亲说是从清朝那代流传下来的，玉锁归父亲，钥匙归儿子，用来辨认身份。” “这好像不保险吧？万一被人给偷了呢？” “所以必须要找到人才能证明，我儿子背后有块胎记，而且我们李家从小就要教给后代族谱口诀，代代口口相传，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我儿子，那他一定会族谱口诀，我儿子一定会！咳咳咳……” 李国凯情绪太过激动剧烈咳嗽起来，秘书赶紧拍打后背，男人一旦到岁数就会自动解锁传宗接代的重要性，更何况他们老板身价都快过亿，至今身边还是空无一人，一想到偌大的家业没人继承，这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更重要的是，他对儿子的亏欠内疚随着时间的逝去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严重，他此生最大的希望不是能赚多少钱，而是希望能得到儿子的原谅。 “去，催一下虎子他们，找个人还这么麻烦，问问他们是不是饭桶！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咆哮声在办公室不停回荡，不一会，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打开，虎子声音嘹亮。 “李总，找到了！” 第142章 太嚣张了！ 同一时间，顾俊飞回到办公室，冯百里赶紧迎上来：“顾总，我都按照你说的和那个二狗交谈完了，那小子听起来高兴得很，还说等他回去就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时间？”顾俊飞无奈笑道：“老冯，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你看看这个。” “这是欠条？”冯百里越看越惊讶，最后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去一颗鸡蛋，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20万？顾总，您怎么能给他们打欠条呢？” “一把猎枪顶在你脑门上，你不签试试？” “玛德！这也太欺负人了！”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何况是大老爷们。 冯百里当即脸色通红，在顾俊飞的注视下冲到办公桌抽屉里掏出瓶白酒猛灌一口，长出口气，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顾总，我来干吧！” “干什么？” “弄死他们这帮狗娘养的！” 这话能从冯百里嘴里说出来足以证明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只听继续道：“这帮家伙简直太不是东西，他们这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啊，顾总你帮我照顾我的一家老小，这事我盘算过，弄死他们就往外跑，也许过几年还能在回来，他们根本不可能抓到我，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抓到我，他们也别想知道任何消息，用我的一条命换他们几条，足够了！” 平时老实巴交的冯百里突然冒出这么一股子杀气腾腾的模样，这让顾俊飞着实意外，又有点感动。 他能听的出来，冯百里这次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心思。 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却被打扰，这换成谁都无法忍受。 顾俊飞摆摆手笑道：“我说老冯，你能不能把你这副模样收起来，别吓着我。” “顾总，您不用担心我。” “我让你坐下！” 简单五个字从顾俊飞口中说出仿佛是无上真言，愣是让冯百里乖乖坐下，不敢抬头看去，觉得委屈却又无法开口，两股不同的情绪叠加，让他整个人像是便秘一个月那样难受。 “你自己的家属自己照看，我特么还没结婚呢，哪来那么多时间替你照看？” “可是……” “可是个毛线啊，我说过让你去动手了吗？你急个屁啊，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顾俊飞就是那种弃车保帅的人，但凡遇到点事就得让你拿命去拼？咱们做的是买卖，这也不是打仗，好端端的用不着去拼命。” “我就是生气，那帮人简直就是无赖流氓。” 顾俊飞慢悠悠抿口茶，不慌不忙道：“既然知道他们是无赖流氓，那就应该明白这帮人做出任何无底线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你应该庆幸的是他们这些人是准备捞一笔就跑，如果他们不打算跑的话，那我们的麻烦要比现在多得多。” 冯百里没有说话。 他只需要等待顾俊飞的命令即可。 “另外有一件事，我答应一个叫万巧云的女子过来上班，等她来找你的时候收下，一定要重点培养，福利待遇方面不要亏待，能照顾的尽量照顾，这人有身份，以后会对我们有好处。” “明白。” 交代完冯百里，顾俊飞出门直奔一个地址而去。 李仁军也刚下班，蹬着自行车的他坐姿明显有些不对，刚刚身为一把手的父亲让自己去相亲，但被自己无情拒绝，换来的就是一顿皮带炒肉，抽得他现在屁股都火辣辣的疼，根本不敢用劲。 可他想法依然没有改变过。 在他眼里女人什么的相当麻烦，一个人过日子也挺不错，反正自己也不愁吃不愁穿，对于父亲警告自己今年年底必须要带女朋友回家这件事早就抛之脑后。 “李队，下班了？” “对，下班了。” “那一会吃口饭呗，咱们喝两口，有多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面前的同事话音刚落，旁边的同事就一个劲使眼色，他们这才想起今天局里一把手刚给他们下了命令，谁也不允许去找李仁军吃饭喝酒，除非能让李仁军搞对象，否则就怪他不客气。 这则消息短短十几分钟就跟长翅膀一样飞遍所有人的耳朵。 李仁军显然没把这事放心上，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一会去东来顺吃火锅，我请客。”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哥今天生孩子，我得赶紧去医院看看是男是女，吃饭就没必要了，改天，改天等我哥坐完月子，我等你吃饭。” “草，滚蛋！” “嘿嘿，那我们就先滚一步，你慢慢回。” 看着同事跟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李仁军满脸无语，抬头看眼自己父亲办公室的玻璃直咧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掏出弹弓打过去。 只不过这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切，没人跟我喝，我自己也能喝。 刚出大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瞳孔不断放大，让他脱口而出。 “顾俊飞？” “军哥，好久不见。” “哈哈哈，你怎么在这？”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走，一块去吃口饭，我请客，刚拿到的稿费，这个给你。” 一本包装好的《潜伏》递过来，李仁军爱不释手，那眼神亮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去看，不对，等等。 “你刚才叫我去吃饭？” “没错啊。” “那能喝酒吗？” “军哥你这不是骂我吗？吃饭不喝酒还能叫吃饭啊，今天就喝茅台，管够。” “哈哈哈，好兄弟。” 李仁军越看顾俊飞越对眼，大诉苦水，将这些天的委屈倾泻而出，哪知顾俊飞听后无动于衷，甚至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跟我一比，你这简直就不叫事，说实话军哥，我今天来是找你救命来着，不然我可活不成了。” 顾俊飞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李仁军心里“咯噔”一下，他可太熟悉顾俊飞的性格，要不是遇上特别的事情压根不会有这种表情。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走吧，先找个饭店坐下来聊。” 包间内二人挨着坐下，几杯酒下肚，顾俊飞掏出自己写好的欠条把最近的事情悉数说完，顺便把孙晓花记下的本子也递过去，李仁军翻开越看越是心惊，愤怒值更是蹭蹭蹭往上涨。 “军哥，帮个忙吧，要不然这帮家伙还得拿枪指着我！” “太特么的嚣张了！” 第143章 又来找麻烦 李仁军本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男人，不然他也不会从小就立志穿上这身衣服，平时手上的各种工作太忙，他对于周宝峰这个人也只是听说而已，再加上孩人们对周宝峰这个人害怕，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自然也没处理。 可今天顾俊飞跟他说的内容着实让他震惊万分。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军哥，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我听说这家伙背后还有人保护，所以才能这么无法无天。” “对于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这家伙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行事风格心狠手辣，在道上有一定名气，以前的那些老流氓也未必能压得住，手底下也经营不少店面，不用想都知道他干的勾当不干净。” 李仁军继续道。 “至于你说他背后有人，这点更是毋庸置疑，要是没点关系也混不成现在这样，老弟，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职，我要向你道歉。” “其实我也能理解，目前社会节奏加快，人们崇尚金钱，知青返城导致就业压力巨大，大批的青年整天无所事事在大街上晃悠不干正事，自然会有冒出不少的社会问题，你们也是人，没有三头六臂来管理这些，不过这帮人就是社会上的定时炸弹，要是不清除的话，早晚会成为隐患。” 顾俊飞的通情达理让李仁军更是羞愧难当不敢抬头对视。 人家受害者亲自过来还要替他们解释，这不得不说是他们对不起身上的这套衣服！ “小飞，这件事交给我，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去了解情况，一定要把这帮王八蛋彻底消灭，让他们知道社会主义的铁拳砸在身上究竟有多疼！” “先吃饭呗？” “我哪还有脸吃这顿饭啊，必须要立刻行动。” 李仁军连饭都顾不上吃，起身风风火火冲出门外，顾俊飞的话还在嘴边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按照目前的思路，能找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如果李仁军还是没办法处理的话，他决定再去找闫明父亲。 不过看样子李仁军应该足够。 眼前几道饭菜都还没动，顾俊飞叫人打包好准备去找李超父子俩一块吃点，他爱人还在医院，两个老爷们儿吃饭肯定是随便凑合。 没想到才刚走到巷口，一道身影从阴影中出现。 “孙晓花？你怎么在这？” 孙晓花面色焦急，一把拽住顾俊飞胳膊低声急促喊道：“你快进去看看吧，白天打了李超那帮人晚上喝了点酒又来闹事，非说李超白天偷了他们的钱，现在过来找麻烦。” 顾俊飞脸色一沉，凝声喝道：“是你带他们来的？” “我……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也知道我表面上是周宝峰的女人，其实什么都不算，那帮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我也不敢拒绝。” 顾俊飞狠狠瞪了眼孙晓花，尽管内心此时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女人也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风光。 “你跟我进去，就说有公安来了，让他们滚。” “我不敢。” “……就是让你说句话，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干。” “不行不行，要是周宝峰知道了肯定打我。” “你他妈脑子是不是生锈了，你都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周宝峰的消息说了个遍，难道还差这点吗？” 话音刚落，屋内已经传来阵阵激烈的吵闹声，顾不上呵斥孙晓花的临阵退缩，顾俊飞直奔屋内，路过墙根顺便拿了块砖头在手上。 推门进去便看到李超把孩子护在身后，尽全力和面前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据理力争，只是对方作为流氓自然是无理也要搅和三分，这下趁着醉意更是放肆。 “曹尼玛的，你今天拿了老子两百块钱，现在马上给老子。” “我连大门都没进去，怎么能拿你们的钱？”李超正在试图讲道理。 “去你大爷的，老子说你拿了，你就是拿了，少在这跟老子扯东扯西的，兄弟们，进去找，找不到就把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强盗，土匪，别过来，这是我们家！” “不许你们进我们家！” 小宝学着父亲的行为张双臂企图阻挡对方，可惜年纪尚小的他根本不是对手，被人随便扒拉到一旁撞在门框上，眼泪顿时流出来。 李超的拒绝此时显得无比苍白，这三个家伙就是来找麻烦的，哪会跟你讲道理。 就在他们即将破门而入之际，一道暴怒声从身后传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 还不等三个醉汉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直接把人踹了个踉跄，等他们站稳抬头这才看到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眼前，手持一块板砖，正怒视自己。 顾俊飞左右看看发现右手边有个锄头，扔掉板砖提起锄头怒吼：“来，不怕死的就过来，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们一个，曹尼玛的，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想死我成全你们！” 雷霆般的咆哮声让三个醉汉愣在原地，和顾俊飞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对上内心不自觉的染上几分退意，混过社会的都知道，年轻人下手从来都是没轻没重，逼急了可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滚，都给老子滚！” 顾俊飞才懒得跟他们废话，提起锄头猛砸下去，对面这人吓了一大跳赶忙后退，眼睁睁看着锄头砸在地上掀起不少土块。 我去，这小子玩真的！ 眼看第二下又要砸过来，三个家伙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一溜烟冲出门外。 他们只是想过来占便宜，打死也不想把小命搭上，临走还不忘放狠话来维持面子。 “我草，你们给我等着！” “明儿我们再过来收拾你们，那两百块钱必须要给我！” “我们哥几个今天累了，懒得搭理你们。” 赶跑这三个家伙，顾俊飞回头看到李超正抱着孩子晃悠，刚才的推搡之中小宝被人推得撞到墙上，脑袋磕了个口子，正往外冒血。 “李老师，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李超抱着孩子往医院跑，抵达医院又是一阵忙活，等包扎好伤口后得知孩子母亲也在住院，干脆把母子俩安排到一个病房。 顾俊飞站在门口，听着病房内传来女人阵阵呵斥声，几分钟后，李超耷拉着脑袋从屋内走出。 第144章 谁欺负我孙子？ “李老师，你好像挨骂了。” “这多正常，连个孩子都看不明白，挨骂也是应该的。”李超蹲在地上长出口气：“还好孩子没大事，就是破了点皮，养两天就好了。” 顾俊飞内心是真的愧疚，诚心诚意道：“李老师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问题，要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会去找周宝峰，也不会被这些个流氓给缠上，弄成现在这样。” “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说那些有什么用？” 李超对顾俊飞的态度还不错，虽然这件事确实是因为顾俊飞而起，可自己和人家萍水相逢，人家就能借给自己一大笔钱给媳妇治病，二者相比之下，对顾俊飞的感激还是远远大于怨恨。 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分得清。 “小飞，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只不过时间要久一点。”李超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不自信。 他和媳妇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80块，要想还清那8000块，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100个月，那可是七八年的光景，更何况这8000块也不一定够，真要是那样，他们最起码也要还到老。 顾俊飞闻言微微摇头。 “李老师，您的数学肯定没问题，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您要还我的钱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所以我真的不需要您还钱。” “可是那么大一笔钱，你舍得不要？” “钱这玩意在某种程度上是一堆纸，这些钱你就留着安心用，要是能把师母的病治好也算是我的一件功德，更何况我还给你家带来不小的麻烦，我很过意不去，这些钱请务必收下，不要再说什么还不还的话了。” 李超张了张嘴，没说话。 “您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可以当成是今天晚上我对小宝的补偿。” 说完，顾俊飞转身离去，对于能不能搭上李国凯这条线，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能用的关系也不少，实在不行给郭万军打个电话，作为国内知名的教授，自己还救过他一命，出面保护下自己总不过分吧。 又是新的一天。 李国凯一大早便起床开始收拾自己，昨天晚上手下人已经查明那把钥匙的主人，在刘秘书的帮忙下还调出对方的所有档案，说实话，当李超的照片摆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他心中的那根弦不受控制的开始拨动，尤其是看到李超儿子小宝的照片后更是目瞪口呆。 那模样简直和李超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今天就要去和李超见面。 秘书走进屋，李国凯笑道：“琳达，你看我穿这身西装怎么样？” “很合身，很有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做大生意的老板。” 李国凯迟疑：“那你说会不会有一些压迫感，毕竟我儿子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工人，我突然出现会让他很不适应。” “不会吧，我觉得很平易近人。” “那就好，那就好。”李国凯仔细整理原本就一丝不苟的西装，对着镜子里不断捯饬，这是他十年以来第一次和儿子见面，即便是在香江做成第一笔生意也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琳达，你知道我睡了多久吗？” “老板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猜对了。”李国凯笑道：“从昨天得到消息至现在，我一眼都没合，我仔仔细细把李超的所有资料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这孩子苦啊，你不是内地人不知道那段历史，一个年轻人在偏远山区天天干重活，要想活下来有多难，你知道吗？” 秘书琳达摇摇头，欲言又止。 “他能活下来并且娶妻生子，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你知不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照片我就知道，这就是我儿子！模样可以改变，性格可以改变，可是在血脉深处的那种东西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我的儿子还活着，我还有了孙子，我们李家还有第三代……” 秘书琳达在旁边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一直都没找到合适机会，老板此时的状态太过兴奋，可她有件事情不得不汇报。 “老板。” 琳达轻声呼喊。 被打断的李国凯蹙眉：“什么事？” “有一个关于李公子的消息早上传过来的。” “说。” 李国凯停下正在打领带的手，直勾勾看过去，表情严肃。 正如秘书了解老板那样，老板也对自己秘书有足够的了解，当琳达双手两根大拇指叠在一起的时候，就代表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还愣着干什么？说！” 秘书被怒喝声吓一大跳，赶紧把昨晚小宝被打进医院和李超妻子患病的消息和盘托出，静静站在一旁，等待老板的命令。 果然，李国凯愤怒值迅速拉满，直达顶峰，却又硬生生的忍住。 身为一个公司老总，他很清楚愤怒只会影响自己对事务的判断，无任何好处。 “这种心脏病能治好吗？” 琳达显然做过充足准备，当即干脆道：“我刚才咨询过香江和国外的一些朋友，这种情况大概率可以治好，只不过目前国内的医疗条件还不完善，需要去香江，最好是去新嘉坡，那里有著名的心脏病专家。” 李国凯点点头。 只要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好，至于去国外花钱治病对他来讲根本不是什么困难，那么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是谁打了我孙子？” 李国凯的愤怒肉眼可见，来自爷爷的身份让他此时产生出不一样的情绪，尽管自己还没见过孙子，但当得知有孙子那一刻，他对孙子的爱护一点也不少。 “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这三个人都是并州市一个叫周宝峰的混混头子的手下，昨天晚上，他们三人冲进屋里准备抢劫，关键时刻有个年轻人过去帮忙把孩子送到医院，还给他垫付了医药费，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我们正在调查。” “让虎子去请这三个人吃饭。”李国凯轻描淡写道：“直到我发话才能让他们离开。” “明白。” 这里可不是真的请客吃饭，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哪怕到时候吃的是竹笋炒肉也不一定。 “让车在楼下等我，现在马上去医院看我孙子。” “李总，您忘了拿礼物，这是给您儿子的，这是给你孙子的，这是您儿媳妇的，还有这把玉锁。” “赶紧开车。” 车子在路上奔驰行走，很快抵达医院病房门前，听着里面传来两口子的聊天声，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李国凯的手都在颤抖。 第145章 我的家就在这 当年李国凯孤身一人从内地跑到香江，白手起家奋斗到今天，这其中的艰难和心酸自然不言而喻，他手上也沾过人血，论其心狠手辣，他不认为自己逊色其他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此时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放在门上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一会亲眼见到儿子后会是怎样的状态，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当年儿子拽住自己裤腿不让他走，妻子在旁边泪流满面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脑海中全都是要赶紧逃离，生怕被戴袖章的家伙抓到给自己定性受罪，浑然没有顾及儿子妻子的感受。 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宛如一柄钝刀子在不停割肉，他对儿子妻子实在是心中有愧，即便是现在弥补也只是让自己好受一点。 说实话，哪怕待会儿子一刀捅死他，他也不觉得自己冤。 身边的秘书琳达见状也默不作声，这件事可不是她一个秘书能掺和的。 “琳达。” “老板。” “之前我让你做的遗嘱都还在吧。” “您放心，按照遗嘱里的内容，您去世后的财产会自动归于李超先生的名下，目前在香江的花旗银行，不会被内地政府监管，只要他们去香江，这辈子大富大贵不是问题。” “那就好。” 李国凯终于放下最后一点担忧，正欲敲门，旁边咚咚咚跑来个脑袋上被缠好几圈纱布的小宝，虎头虎脑的模样格外可爱，此时正歪着脑袋注视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虽然二人从未见过面，可小宝却对眼前这个中年人一点都不怕，甚至还从心底生出几分亲近。 见过照片的李国凯的当然认识眼前的孩子，缓缓蹲下身深情注视，右手在小宝脑袋上的纱布摸了摸，心疼之意溢于言表，语气更是说不出的柔和：“疼吗？” “有点。”小宝奶声奶气道：“不过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碰伤口就不会疼，而且就算疼我也能忍住。” “为什么？” “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好好好，说得好，男人就应该这样。” 李国凯一伸手，秘书琳达把早就准备好的火车玩具递过来。 这是目前国营百货商店能够买到的最好玩具。 “喜欢吗？” “喜欢。” 从小生活艰苦的小宝哪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当即眼神放光，嘴角不自觉咧出开心笑容，同时一抹羡慕也浮现出来。 “来，送给你，随便玩。” 李国凯迫不及待拆开就往小宝手上塞，小宝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一大跳，赶紧后退几步连连摇头：“我爹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我怎么能是别人呢？来，给你。” “我不要！” “小宝，你跟谁说话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超刚出门就看到孩子正在被人追着塞东西赶紧跑过去，小宝趁机躲在李超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裤子，露出小半张脸不停张望眼前这个奇怪的人。 “你是谁？” 李超话音刚落就愣在原地，直勾勾看向对面的李国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内心蔓延，直至全身。 父子俩就这么呆愣愣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李超，是谁啊？” 刚输完液的李超妻子探出头随口问道。 “小宝去找你娘，媳妇，我出去一趟谈点事，你看好孩子。” 说完，李超快步朝门外走去，李国凯紧随其后，秘书琳达见状叹口气但很快笑嘻嘻地对着李超妻子笑道：“夫人您好，我代表我们李总过来对您表示问候，这些礼物还请收下。” “李总？哪个李总？” “要不我们进屋，有些事情您可能还不清楚，我需要向您解释一下。” 医院外。 李超脚步不停，大步流星走的那叫一个快，身后的李国凯紧随其后，生怕把自己落下，可是他那常年坐办公室加上早期暗疾突发的身体压根没法跟李超相提并论，没过几分钟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好在李超终于停在一处平房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李国凯进屋环视一圈，从生活痕迹就能看出这里是李超的家。 “坐吧李总，我这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可要多担待才行，别一不高兴直接让人把我家给铲了，到时候我还得像十年前那样露宿街头，不过以前是我和我娘，现在是我和我媳妇孩子，求你高抬贵手。” 一顿阴阳听得李国凯坐立难安，一张老脸羞得通红，目光落在堂屋正中央的牌位上，郭春红三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他去世的妻子。 李国凯缓步上前，正准备拿起香点燃却被李超拦住。 “李国凯，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给我娘上香吗？她在临死前还一直惦记着你，还劝我不要记恨你，她到死都在替你解释，从来没有半点埋怨你，你现在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你自己更好受一点，你不觉得这种做法很无耻吗？” 悬在半空中的手被死死握住，正值壮年的李超没有给他丝毫机会，一把夺过香放回原处，不仅如此，还顺便把牌位调转个方向。 “有话就直说吧，我不会让我娘在九泉之下看到你李大老板，那只会给他添堵。” “儿子。” “停，请叫我李超，或者从年纪上你也可以叫我小李，我的父亲早就在十年之前就死了，你可别随便认儿子，我也没理由随便给自己找个爹。” “小……小李。” 李国凯艰难喊出这两个字，十年来他无数次预料过父子重逢的画面，更对此时这种情况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来临，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年辛苦你了，当年的我也是有苦难言，不过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但我这次回来是真心实意的想修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恨我没关系，我也能理解，只要能让你出气，你就是打我骂我也无所谓，跟我回家吧，好吗？” 望着眼前低三下四的父亲，李超胸中纵然有万千怨气此时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种场景，脑海中更是想过有朝一日见到李国凯时要狠揍他一顿为母亲出气，可当这一刻来临却发现那些怨气却悠悠散去，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摇头，开口。 “我的家就在这。” 第146章 一份礼物 这话倒是让李国凯没有丝毫意外，长达十年的恩怨岂能这么快就解除，面对儿子李超的坚持，李国凯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有怨气，不过那毕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的媳妇孩子没关系，孩子才六岁，正是需要教育的时候，这里的条件太差，还是跟我去香江，我让他上最贵的学校，培养他的天赋，让他以后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用不着，小宝在这里生活的不错，我没打算让他去香江。” “可是在这根本得不到好的教育，你这不是耽误孩子吗？” “去香江上学就能出人头地？我看不见得吧，再说万一孩子被你影响有些什么不光彩的品质，就算是出头人地也不过是一个灵魂残缺的废物罢了。”李超笑道：“最后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以后碌碌无为，平庸的过一辈子，那也是命中注定，用不着你瞎操心。” “你……” 李国凯被怼的哑口无言，他能看出来儿子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做切割，哪怕他今天说能让儿子当玉皇大帝也没用，没办法，只能用另一个理由。 “好，就算你不打算为你儿子的前途着想，就算你让你儿子当个普通人都没关系，那你媳妇呢？” “我媳妇怎么了？”李超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 “我说李超，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想调查一些事情还是很轻松的，你媳妇有心脏病，需要治疗，所花费的钱财不是个小数目，你必须承认这些钱你绝对拿不出来，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媳妇去世？” “你也用不着吓唬我，我会想办法。”李超明底气不足，但眼神坚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媳妇治病，哪怕把我这条命都搭上也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抛弃自己的妻儿，就算是死，我也要和我媳妇死在一块！” 李国凯眉头紧皱：“李超，你以为自己这样很爷们？你也用不着话里话外的讽刺我，我都听的出来，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赌气，那就是你作为男人的失败，就算我们爷俩有天大的恩怨，这时候也要放下，治病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吞口唾沫，眼见李超神色有所松动，赶紧继续道：“其实我也没打算你能原谅我，我来负责给你媳妇看病，咱俩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看可以吗？” 李国凯说完紧紧盯着李超嘴唇，心中默默祈祷他可以答应。 足足沉默许久，李超这才抬头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干脆道：“请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李超！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媳妇因病去世吗？” “这跟你没关系，我自己的媳妇我会照顾，跟你没关系。” “我是你爹！” “我再说一遍，我爹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 李超连推带搡的把李国凯赶出去，头也不回的朝医院走去。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李国凯满脸焦急，狠狠跺脚暗骂一句：“真是头倔驴！” 随后又情不自禁的补上一句：“跟我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语调中颇有几分自豪，眼神中尽是赞许，似乎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 十分钟后，秘书琳达小跑来到身边，李国凯目视前方，头也不扭道：“谈的怎么样？” “一般，李超和他媳妇说过那些陈年往事，他妻子对您的看法不是很好，目前的她还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身体不适，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具体情况，那个孩子的性格也很坚韧，我试探过他是否愿意跟您，他拒绝的毫不犹豫。” 李国凯闻言略显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这些困难在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更何况现在能这么快找到儿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不可在过多的奢望。 “昨晚欺负李超的人找到了吗？” “虎子他们正在请客人‘吃饭’。” “叫他们好好的招待，你去替我请市里的一些领导过来吃午饭，我在这里投资上千万，要是没有个良好的营商环境怎么行？这对我的投资来讲可是很大的安全隐患，必须要将其彻底连根铲除，不能留一丝问题，还有，去给省里的钱部长打个电话，让他也帮帮忙，要不然市里面的这帮人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身为香江的富豪，各路人脉自然是不缺。 既然找到儿子，那就要送一份配得上自己身份的礼物。 李超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不感兴趣，甚至对自己提出的给他媳妇治病的消息也性质平平，那就只能帮忙消除一些潜在的隐患，这种流氓怎么能存在社会上呢？ “那要不要我们送些礼物？” “当然，市里的领导为了处理这些混混流氓也是费心费力，当然要好好补充些营养，去准备吧，记住营养一定要充足，要让领导们满意。” “好的老板，我马上去准备。” 夜幕降临。 顾俊飞正在办公室和周宝峰大眼瞪小眼，双方之间的气氛着实有些不融洽。 就在刚刚，突然闯入办公室的周宝峰展现出种凌厉的架势，逼着他一定要给钱。 “我们不是说好一星期吗？这才第二天，你着急什么？” 顾俊飞没好气道。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家伙也是重生者，否则为什么会如此着急着要跑路，难道他知道其实国内在今年下半年就展开对他们这种人基础清算吗？ 应该不是。 重生者没这么笨，还搞收保护费这一套。 “顾俊飞，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墨迹，赶紧拿钱，有多少拿多少，今天你要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小心你的脑袋！” “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又不是印钞机，想弄多少就弄多少，你总得给你一旦缓冲的时间吧，不然你现在就检查， 我办公室的东西也随便你班，对了老冯，仓库是不是还有装修剩下的石灰，一会都给他，咱们一点也不要留。” “废话，老子要石灰干什么？” “那你拿枪指着我有什么用？你就是现在杀了我，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我不信，你一个老板怎么可能没钱？”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小子，你很嚣张啊？信不信我一枪干掉你！” “你在弄死我之前，要不先看看身后？” 第147章 抓捕归案 “身后？” 见顾俊飞依然神情自若，人淡如菊，周宝峰忍不住扭头有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一张帅气俊朗的年轻人面庞旋即出现，身为市里面出名的黑老大，李仁军这张脸他还是能认出来的。“李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宝峰像是耗子看见猫，刚才还据张无比的气势瞬间消失，自顾正邪不两立，他们对李仁军的身份自然有所忌惮，声调中带有浓浓的讨好味道。“别墨叽，先给我拔枪放下！'' “好好、我这就放下，李队你的手可要稳点，咱们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话好商量。李仁军嘴巴一哪：“我跟你说个屁啊、” “砰！” 一声枪响，周宝峰拿枪的胳膊上瞬间炸开一朵血花，撕心裂肺的剧痛在几秒后迅速满眼全身，握枪的手彻底失去力气，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左手死死捂住伤口，不可思议的看向李仁军，仿佛在说。 哥们，上来就给我一枪？ 顾俊飞上前踢开猎枪，饶有兴趣的看向已成瓮中之鳖的周宝峰。 原本他和李仁军计划要把周宝峰引过来，没想到他自己却率先坐不住跑过来，这倒是让二人省事不少。 李仁军上前，扔出手铐丢在周宝峰怀中：“别废话，自己铐上。”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手铐正好砸中伤口，疼的周宝峰倒吸一口冷气。 “嘶……李队长，咱俩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我对你也一直都很尊重，从来没有对你任何冒犯的地方，今天这事能不能放我一马，日后我周宝峰……” 话说到一半愣住。 看着顾俊飞和李仁军有说有笑的模样，他就算是再蠢也明白事情原委，当即满是幽怨看向顾俊飞。 你小子早说有这种关系啊，我要是知道你和李仁军认识，那我绝对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一定会跟敬祖宗一样敬着你！ “顾俊飞，不，顾总，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次，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都是我混账，我王八蛋，我不是人……” 顾不上疼痛，周宝峰抡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扇，一下比一下重，脸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配上鲜血，倒是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惨状。 不过顾俊飞可不是圣母，捡起猎枪递给李仁军笑道：“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件事本就是你仗势欺人，难道说认识李大哥的人就能让你无视，可那些认识李大哥的人就活该被人给欺负？”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少废话。”李仁军才懒得跟他浪费口舌，这种人抓起来先枪毙，再审查，保证没有一起冤假错案，能让他们活到现在算是他们公职人员的失职。 “李队长，饶我一次……” “拷不拷？” 厉声怒吼下，黑洞洞的枪口再次缓缓抬起瞄准脑门，自知逃生无望的周宝峰只能咬牙把自己给铐上，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去找顾俊飞的麻烦。 悔啊！ 真的后悔！ “小飞，为避免中途有问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帮我看着他点，我去开车……那个老冯，有没有绳子借我用用。” 李仁军很熟练地用绳子打了个结绑在周宝峰两个脚腕上形成个发绳，这些周宝峰就算跑也迈不开步，眼见绳子还剩下不少，顾俊飞干脆把剩下的绳子绑在自己手腕上。 对付这种人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免得途生意外。 简单给周宝峰胳膊上的伤口进行一番包扎，二人押着他驱车来到公安局，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李仁军，李仁军。” “啥事着急忙慌的？” “李局命令你马上跑步去他办公室，有重要任务执行。” 李仁军环视一圈，眼神立马冰冷凌厉，周围人全都忙得团团转，空气中清晰弥漫着股火药味，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知道了，你把这家伙关起来，记得让人先给他看看伤口，这家伙是我的犯人，不能出丝毫意外。” “你就放心吧，要是进了咱们这还能让他跑出去，兄弟们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小飞，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 不等顾俊飞回答，李仁军冲办公室飞奔而去，几个健步冲到办公室，下意识的肌肉记忆一把推开房门，下一秒迎接他的就是一记飞踹。 “臭小子你学不会敲门是吧？” “嘿嘿，爹，听说你要我跑步过来有重要任务，我这不是有点着急吗？” 李兵翻了个白眼，但也无可奈何。 这个臭小子皮糙肉厚，就算踹过去也是无济于事，再加上这家伙的脸皮贼厚，只要他不愿意改，自己就是说一万遍也不管用。 再说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看着，还是正事要紧。 “以后再跟你算账，现在我向你发布命令，刚刚上级领导对我们的工作做出指示，有一帮长期盘踞在我们市里的黑恶分子对人民群众的人身财产安全造成威胁，对市里的招商环境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李仁军站得笔直，听得仔细。 “仁军，你也知道目前我们国家的大方针是改革开放，全国各地都需要营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有投资商愿意给当地投资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只要有钱，就能极大给老百姓的各方面带来便利，因此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明白吗？” “明白！” 李仁军朗声回答，继续问道：“那我们应该先收拾哪个？” “有个以周宝峰为首的团伙最近两年非常嚣张，昨天他的手下当众打人，这件事令上级非常气愤，就连省里面也有指示我们必须严惩不贷。” 李仁军哦了一声。 看来挨揍的那个人身份不小，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惊动大人物亲自下命令。 但旋即嘴角微微上翘，感慨顾俊飞那件事来的真太是时候。 “哦什么哦，赶紧去给我抓人，这件事我估计瞒不了太久，他周宝峰能做到现如今这种局面肯定有靠山，我们必须要抢在他的靠山通风报信前把此人缉拿归案，相关人员一个都不能跑，全部给我拿下！” “保证完成任务，五分钟内我就能带着周宝峰向您复命。” 第148章 咱们的生意有希望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李兵一张脸更是被气得发黑，远远看去还以为在脸上涂抹了一层黑色油漆。 “仁军，这是很严肃的任务，不许开玩笑！” 局里的资深主任率先开口，看向李仁军的眼神多出几分失望。 看来这小子这些年过得太顺，现在有点飘了，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简直是不分场合，要知道此时现场可不只有他们单位内部人，还有市里面来的同志，对这件事都相当重视。 这要是传出去，那对李仁军乃至父亲李兵的影响都很大。 “估计老李要被气死了吧？” 抬头看去，果然李兵正被儿子这句话气的浑身发抖，这小子今天是抽什么风？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这不就是白白授人以柄吗？ 果然，一道声音紧随其后。 “李仁军同志，你最好严肃一点，这里不是你们家，我们也不是在你家开联欢会，我们要讨论的是抓捕周宝峰这个罪魁祸首，没空跟你耍嘴皮子，如果你还继续这样，那我就要严重怀疑李兵同志的领导能力！” “怎么？把我爹弄下去，你就能来当这个一把手了是吧？” “你……” “放肆！” 李兵彻底被儿子的口无遮拦给激怒，什么话不经脑子就往外蹦，最后害的只能是他自己！ “爹，我再说一遍，五分钟内，我一定能把周宝峰抓到带过来，让你亲自审问。” “你……你特么不吹牛能死啊！” 这是来自一位父亲内心的真实想法，其他人也都下意识点头。 “是啊仁军，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五分钟你连院门都出不去，怎么可能抓到周宝峰？” “我听说这家伙狡猾的很，每天的行动居住都不固定，手底下有多处房产，要想找到他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别说五分钟，你要是能在三天之内把他捉拿归案，今年的优秀个人非你莫属。” “唉，主任，这可是你说的，可别不承认。”李仁军嘴角勾起，又拼命压住，生怕自己笑出声。 开口的中年人叹口气无奈道：“没错，是我说的，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去吧，给你五分钟，不，一个小时，把人给我带回来，到时候别说我给你个优秀个人，就是把我闺女送你都行。” 在场人都会心一笑，他们都知道主任家只有一个闺女，平时那可是百般呵护，局里的这些小伙子就是多看一眼都会立马被挨训，此时把这个条件拿出来，足以证明他对李仁军的不信任。 “好，你们都等着，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数。” “我要是不算数就是狗养的。”中年人没好气道：“赶紧去吧，一个小时过得很快。” “等着！”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李兵追出去，可李仁军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走廊之中，气的他一个劲直跺脚。 “我说老李，你儿子跟你还真的一模一样，当年你年轻时候就喜欢吹牛，没想到虎父无犬子，你儿子吹起来比你强多了。”这是打趣。 “李兵同志，你必须要严肃向上级检讨你的错误，正是因为你平时的骄纵，这才让李仁军同志变成如今这副眼高手低的模样，以前的他还是位好同志，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变成这样？”这是落井下石。 “我说大家能不能别这么上纲上线的，不就是说了句大话吗？年轻人有点狂妄实属正常，我就不信你们二十啷当岁能稳重？”这是和稀泥。 李兵双手交叉叠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心情复杂。 可很快，办公室的门被咣当一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李仁军呲个牙闪亮登场。 众人齐刷刷下意识的看向墙面。 才过去三分钟。 周围并没有人。 “李仁军，你抓的周宝峰呢？不会是还没出发吧？” “老周，过来和各位领导打个招呼，大家都等着看你呢。” 李仁军右手一探，把人从墙边直接拽出来，众人突然看到有个人出现立马惊得目瞪口呆。 “大家别愣着，我来和你们介绍，这位就是周宝峰，刚被我抓回来，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验下身份证……鞠主任，你在局里面负责统筹工作，听说还在发放周宝峰的通缉令，你来看看。” 鞠主任正是刚才把自己闺女押上去的中年人，此时的他走到跟前细细观察，最后干脆从包里拿出一份通缉令细细比对，反复三遍后这才道：“没错，这人就是周宝峰，就是他。” “哗啦。” 在场人纷纷起身冲上前。 速度之快让周宝峰都被吓一大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猪头肉，马上就要被人分掉。 “老鞠，你能确定吗？” “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周宝峰。” “那就好，李仁军。” “到。” “别给你点眼色就给我开染坊，马上去审讯周宝峰，让他仔细交代手下所有人，我要把这堆垃圾彻底扫清，绝对不能给老百姓在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要做，就要做的干净点。” “明白！交给我吧。” 李仁军的自信可不是装出来的，顾俊飞早就把他整理好的相关资料全都交给自己，还有孙晓花这个女人作为熟人指证，那帮家伙一个都别想跑。 等他离开，藏才还嘈杂的办公室此刻鸦雀无声。 “吸溜。” 一道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正好看到李兵慢条斯理喝茶的动作。 “各位，你们都别看着我啊，这事跟我可没关系，你们不会真的蠢到以为他能在五分钟内完成这些事吧？想必是这小子运气好，正好把周宝峰给抓回来了，恰巧碰上这种事，老鞠，你说对不对？” “……对，对，李局你说的都对。” “过两天把你闺女接上，咱们一起吃顿饭，正好我那个臭小子还没娶媳妇，我看挺适合你闺女的，听说他们两人还是高中同学？哈哈哈。” 鞠主任一肚子话想要反驳，可他真的不想当狗。 翌日。 午饭时刻。 正准备吃饭的顾俊飞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响动，冯百里撞开门气喘吁吁道：“好事，大好事啊顾总，咱们的生意有希望了！” 第149章 尘埃落地，开门做生意 “别着急，慢慢说。”顾俊飞慢条斯理道。 冯百里显然跑的有些着急，双手拄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份报纸递来。 第一版面上赫然是一篇政斧发布的报道，中心意思就是要加大对黑恶势力的打击力度，其中点名道姓说出周宝峰的名字，上面还附有一张周宝峰戴手铐的狼狈照片，才短短几个小时没见，这家伙脸上的沧桑似乎多了十几年。 “其他人呢？” “听说从昨天开始局里面就出动大批人马出去抓捕，周宝峰手下的舞厅，歌厅，澡堂子，录像厅全都被查封，但凡有点关系的全都落网，其他几个混混头子也不好过，跑的跑，逃的逃，生怕他们也被连累，估计周宝峰手下的人都得被判。” “你怎么知道？”顾俊飞好奇：“万一只是做做样子被抓进去几个月呢？” 冯百里凑近笑嘻嘻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周宝峰这次麻烦不小，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冲他平时所犯的罪行，这次罪行也是个无期徒刑，搞不好直接枪毙。” 说完惊讶万分看向顾俊飞，大脑疯狂转动个不停，逐渐把这件事和眼前的顾俊飞联系在一起，脱口而出：“顾总，不会是你干的吧？” 下一秒，顾俊飞的眼神甩过来，冯百里立马闭嘴，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多嘴。 这事是他能瞎打听的吗？ “既然周宝峰已经被抓起来，那我们的生意可以继续，这摊子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没有这帮混蛋捣乱，我保证把咱们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那就好，眨眼我也出来三四天，是该回家了，不然我父母也担心，哦对了，万巧云这两天干的怎样？” 冯百里竖起大拇指：“没说话，这丫头是真的好，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而且干净利索，大大方方，依我看绝对是个人才，再磨炼几年肯定能接我的班。” “接你的班倒是不至于，老冯我可以把话说透，只要公司还是我顾俊飞做主，老家这摊子事始终都会交给你，别担心会被别人抢走，往后的生意还会越做越大，用人的地方自然也多，但你肯定不会变。” “嘿嘿……” 冯百里笑笑不说话，他之前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既然顾俊飞都这样说，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 顾俊飞也点到为止。 “行了，你好好的给我磨练她，生活上要多关心，她家庭条件不算太好，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眼瞅着马上就要高考，我可没时间经常过来，你自己小心。” “请顾总放心，不出三天，我保证让咱们服装店正常开业。” “要是有事就去找李仁军，他不会不管。” 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米饭全都扒拉到嘴里，顾俊飞准备起身离开这回家。 刚走出门口，前往汽车站的脚步顿时停下转向李超家方向。 对于这位老师他还是很尊重的，之前自己还打算利用对方来达成目的，现在想想实属不该，再去送些钱，他妻子的病可没那么容易好。 岂料还没走两步，李仁军便出现在眼前。 “李哥？你怎么在这？” “不欢迎我？”李仁军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看向顾俊飞背后的背包笑问：“你这是打算回家？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见外是不是？” “哪能啊，我听说你们正在抓捕黑恶势力，想你肯定忙得一塌糊涂，所以没想打扰你。” “几个带头的已经被抓，剩下那些小喽啰也不用我操心，跟我走一趟，下午我送你去汽车站。”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怎么办？还怕我把你给卖了？” 顾俊飞笑笑上车。 李仁军一手把握方向盘，一手给自己点上根烟，嘴里哼哼小曲，看起来心情格外不错，扭头看眼不说话的顾俊飞笑道：“别紧张，有好事找你。” “什么好事？” “待会你就知道了。”李仁军笑道：“小飞，这次抓捕周宝峰的事情我要感谢你，昨天上级领导刚打算下达命令，没想到我已经带着周宝峰归案，哈哈，你是没看见，那帮人看见彻底傻眼。” “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那家伙太欺负人了，恰好碰上而已。” “哎，这话有点谦虚，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旺我啊，估计这次我能靠这份功劳往上升一升，你不是在市里面有家服装店吗？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只要符合规定，我绝无二话。” “那我就先谢谢李哥你了。” “别客气。” 车子在行驶几分钟后停在并州饭店门口，在李仁军的带领下走入包间。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背对着房门，隔着玻璃俯瞰窗外。 转过身后，顾俊飞一眼认出。 此人正是在报纸上报道的香江大老板，李国凯。 听到动静，李国凯转过身。 二人目光直视，李国凯“恩”了一下。 眼前的小伙子出奇的年轻，更重要的是他那双眼眸内有他从未见过的光芒和自信，共同构建成一种格外的魅力让人不由得高看一眼。 “小伙子，是我让李仁军警官把你请过来的，不，是李同志，不好意思，我在香江那边叫惯嘴了。” “没关系，都是保护人民财产安全，你们慢慢聊。” 李仁军离开顺势把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桌上的珍馐正散发着阵阵香气，最中间还有瓶红酒，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请坐，喝一杯？” “来自意大利安东尼亚酒庄的索拉娅红酒，这可是好东西，可以来点。” 正准备倒酒的李国凯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顾俊飞惊诧地问道：“你居然能认得出来？” “这又不是原子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顾俊飞轻抿一口，频频点头。 “干杯。” “干杯。” 仰头干掉杯中红酒，李国凯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重点强调了他和李超的父子关系。 顾俊飞笑道：“李总你好，有关我的消息想必你肯定调查过，我也就不用在多言，不知道找我来有何贵干？” “哈哈哈，小伙子不要这么拘束，估计我和你爹的年纪差不多，你可以叫我一声李叔叔。”李国凯朗声笑道，看向顾俊飞的眼神愈发欣赏：“听我们家李超说之前你给过他一些钱，身为一名父亲，我这次是来还钱的。” 说着掏出个纸袋。 顾俊飞倒出来。 是一万美元。 “这次出门太急，没有带多少，这点钱一方面是还你的，另一方面是感谢你在李超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沉思片刻，顾俊飞数出十张百元美钞装进兜，把剩下的推回去：“自古以来都是无功不受禄，这些钱足够，剩下的我不能要。” 第150章 想跟我合作一下？ 听着顾俊飞不容置疑的口气，李国凯默默把钱收回，眼神中的惊讶愈发浓烈。 这小伙子说话办事远远超出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模样，还能一眼认出红酒的品牌，再加上资料中提到的创办服装店的行为，这些加起来让他愈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这种孩子？ “听说你还有几家服装店。” “对，瞎糊弄的，给自己赚点学费。” “听说你还自己写书？” “对，瞎糊弄的，给自己赚点学费。” “听说你还和尚海那边弄到服装进货和运输渠道。” “对，瞎糊弄的，给自己赚点学费。” 最后一句话是李国凯和顾俊飞异口同声说出来的，二人相视一笑，李国凯扶额笑道：“小伙子，你这是到底打算给自己攒多少学费啊？” “也没多少，跟李叔你一比，我这就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咱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我在你这个年纪还给人扛麻袋呢，还没你混的有出息，有没有对象啊？” 李国凯满眼希冀的眼神吓了顾俊飞一大跳，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对象上呢？ “有了，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俩关系很好，以后肯定能结婚。” “那可惜了，我还打算给你介绍。” 顾俊飞赶紧转移话题，别管有钱没钱，这上岁数的人一谈这个话题就没完：“叔，你是主要做什么生意的？” “怎么？想跟我合作一下？” “那是当然。” 顾俊飞的直爽让李国凯相当满意，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年轻人就应该直来直去，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的生意还算不错，主要是运输，餐厅，酒店，偶尔还跟人合作几个项目，反正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没有太过固定的内容，你做的是服装生意，这个嘛……我还真没接触，不过我有几个朋友是这方面的行里人，他们的服装生意远销海外，每年也能挣个千八百万。” 李国凯笑眯眯的看向顾俊飞：“这就要看你打算跟我如何合作？” 这话也是存着几分校考的心思，李国凯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到底是自己的本事还是家里面有人帮衬。 “充足的内地市场，庞大的客流量，日新月异，不断成长的国内环境，加上我的头脑，这就是我的本钱。” “仔细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市场和客流量这种东西你比我更清楚内地的潜力，这是国外营商环境无法比拟的优势，至于我的脑子你也调查过，现在的我主要缺乏足够的资金来扩大规模，还需要有个重量级人物能够站在我后面，如果李叔你愿意帮我一把，未来你得到的回报绝不止百倍。” 顾俊飞眼神中的光芒宛如朝阳，李国凯恍惚间觉得有些刺眼。 “这么自信？” “当然。” “可据我听说，目前内地相关部门正在……” “那只不过是一场针对相关人员的风暴而已，我们用不着杯弓蛇影，最多一两年，国内的经济会迎来飞速发展，到时候国民的购买力和热情更是会让人震惊，借此机会，只要能抢先站住一小块地方，往后三代人都不用愁。” “你想让我投多少？” “那就看李叔你有多大的胆子。”顾俊飞笑的轻松：“这玩意说白了就和赌大小一样。” “好，我会考虑。” 顾俊飞起身告辞，独留李国凯坐在位置上目送他离去。 “出来吧。” 秘书琳达从屏风后走出。 “坐下吃饭，这些菜都还没动过。” “老板，您真的要给这个小孩子投资吗？”琳达吃的很淑女，顺便发出疑问。 “你觉得他如何？” 吞掉红烧肉，琳达做沉思状，认真在脑海中思索片刻后这才道：“很不错，在面对您时没有丝毫怯场，说明这小子天生胆子大，做生意要是没有一点胆子也不会有所成就，说起话来也很有条理，是个人才，最重要的是他太年轻，这是他最大的财富。” “是啊，他才20岁，即便摔倒也有重来的机会，既然你也觉得他是个人才，那投资他也不是问题。说不定还真会给我一个意料不到的惊喜。”李国凯做出决定：“这两天你让虎子去查查他，包括周围接触的人，重点是他的父母一定要查清楚。” “明白。” “李超那边怎么样？” “他还是没有接受您的任何帮助，甚至为了不让您有机会帮他，上午主动出院，带着媳妇回家。” “出院？他不知道自己媳妇的身体吗？”李国凯声调骤然拔高：“这时候他妻子最重要的是静养！” 琳达也满脸无奈，这事她又不能做主。 “这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难道他真的不惜自己妻子的命？” “李总，我倒是有个办法。” “说。” “您父子俩的恩怨绝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现在李超不愿意接受您的任何资助，甚至哪怕听到你的名字也要远远躲开，而他妻子的病又不能耽误，不如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帮助，比如刚才的顾俊飞。” “你是说我来投资顾俊飞，让他以高工资雇佣李超？” “没错，就是这样。” 李国凯一拍大腿。 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就这么办，不过你还是让虎子先去调查下，要是他不行的话，我就干脆从香江找个人过来，反正咱们公司也不缺这种人才，只要花钱，砸个公司出来很轻松，至于能不能赚钱也不重要。” “应该可以赚钱，刚才那个顾俊飞说的很对，国内市场庞大，人民生活水平在稳步提高，这时候就必须要有匹配的产品出现，据我所知香江有很多富豪已经开始和内地接洽，我们大可以也把重心放过来，东南亚那些人太不是东西，简直就是一帮猴子，天天闹腾。” 李国凯点点头。 “那你给香江公司方面打电话，让他们再派一些人过来，尤其本来就是内地人的员工，他们对这里熟悉，办起事来也好弄，顺便叫财务整理一笔资金打过来，我之前答应郑副市长的承诺要兑现。” “好的顾总。” 坐上车的顾俊飞在经历一小时车程后终于抵达高阳县，快步赶回家里。 “娘，爹，我回来了！” 第151章 刚回家就挨揍 屋内没出办点声响，这让顾俊飞着实纳闷。 今天应该是父母休息的日子，就算父亲忙于工作不回家，那母亲也应该回来才对，刚才路过“巷口情报站”的时候也没看到母亲。 “娘，我我回来了，你在家吗？” 顾俊飞压低声音，免得母亲正在睡觉，轻轻把门推开，一条鸡毛掸子迎面打来。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家，你个小兔崽子，几天了，几天没着家了，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王淑娟熟练挥舞着鸡毛掸子跟孙悟空打妖怪似的，呼呼的破空声直响，鸡毛掸子在空中划出残影落在身上，疼的顾俊飞直咧嘴。 “娘，我错了，别打了。” “你小子就是欠揍，不打不长记性，我看你还敢不敢不回家。” 看得出来，一秒六棍不是王淑娟的极限，顾俊飞双手抱头老老实实挨揍让母亲出气，顺便向在旁观战的父亲求救：“爹，我错了。”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种儿子，说，这些天不着家跑哪去了？” “我不是让老冯说了吗？市里面的生意有点问题，我得去看看解决一下。” “看把你能的。” 王淑娟打的有点累，气喘吁吁坐在沙发上，顺便把鸡毛掸子扔给丈夫顾建设：“去，你再教训几下。” “差不多了媳妇，剩下的留着明天再揍，先给他弄点饭。” 王淑娟翻个白眼没言语，自顾自进厨房端出碗面砸在桌上。 “嘿嘿，谢谢娘，正好我饿了。” “赶紧吃，吃完明天给老娘去上学，我告诉你顾俊飞，截止你高考之前，不许再给我离开县城，老老实实待着，你就是赚再多的钱也不能耽误考大学，再敢乱跑小心我揍你。” “保证完成任务。” 顾俊飞连面都来不及咽下就起身立正，说的太着急，一根面条居然从鼻孔里飞出。 “哈哈哈……” 王淑娟被逗得哈哈大笑，顾建设也勾起嘴角，一场风波被划为无形。 吃饱喝足躺在炕上，嗅着自己被子上熟悉的味道，内心不由安宁，眼皮也开始发沉，眼看自己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窗户突然被敲得“咚咚”作响。 抬头，闫明的一张大脸正压在玻璃上，力气之大都有些变形，看到顾俊飞面色喜悦冲到屋内。 “大作家，你终于回来了。” “看你活蹦乱跳的，没挨揍啊？” “嗨，挨点揍怕什么，习惯就好。” “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咱哥俩还客气什么……嘶！” 闫明抬腿就往炕上坐，屁股刚挨到炕沿边就倒吸一口冷气赶紧站立，龇牙咧嘴赶紧道：“那什么，你赶紧赶我说说，周宝峰什么下场？我看过报纸，听说这王八蛋被抓了？” “恩，估计最后要枪毙，这家伙平时没少作恶。” “活该，死得好！” “咱们的生意也能正常开张，你伤好的差不多就赶紧回去上课，别耽误学习，咱俩争取能一块去燕京上学。” “这点你放心，我在家也没耽误，好几个家教天天轮着给我补课。” “那就好，县里面的生意你去看过没？冯千里搞得怎么样？” “差不多吧，反正也用不着他干什么，每天都有不少人买衣服，没货就去仓库补，每个月15号去市里的货运站拉货，天天坐着数钱，这小子如今在咱们县风头挺盛，兜里有钱走路都威风八面，听说还跟卫生局某个主任的闺女谈恋爱，两人天天同进同出。” “然后呢？” 无论什么人谈起八卦总是兴致满满，闫明继续。 “那个主任的闺女我见过，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稀罕她的人自然也多，咱们县有头有脸的人的儿子自然也都想捷足先登，估计这些日子闹腾的厉害，争风吃醋自然是不在话下，冯千里也算个爷们，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你现在去见他，脸上肯定还有伤。” “闹腾的这么厉害，那个主任身为父亲也不站出来支持下局面？” “这有什么可主持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伙子为了心上人打架的事也不少，人家郝主任也不是那种讲究门当户对的死脑筋，说白了就是各凭本事，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闫明笑容大盛，眉毛一挑：“走，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 “看可以，我先去趟邮局。” “赶紧，走走走。” 来到邮局，给远在燕京的陶思瑶寄过去些钱，还有一封信，这才来到服装店，正好看见冯千里在招呼客人。 “大娘，这件衣服挺适合你。” “小姑娘你穿这件黄的，多漂亮，保证能让你对象眼前一亮。”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做主给你便宜两块钱，就算交个朋友，以后常来啊。” 这段时间冯百里对弟弟冯千里的教育颇见成效，和第一次见面不同，此刻的他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桀骜派若两人，行为举止都显得格外老练成熟，面对满屋子客人提出的各种问题，脸上永远挂着诚挚的笑容和……纱布？ 冯千里也看到顾俊飞和闫明二人，他哥早就交代过这两人的真实身份，赶紧跑过来，笑容满面，点头示意来到里面的屋子。 这里堆满各种服装，东边角落摆张单人床，上面的被褥床单皱巴巴的，枕头都有些发黄，整间屋子都充斥着浓浓的单身汉味道。 冯千里赶紧上前快速把床铺整理下，最后干脆从床底箱子翻出一张干净床单铺上。 “顾总，闫总，你们坐。” “既然有干净的床单干嘛不用，你那床单都黑的发亮，也不说拿回去洗洗。” “太懒了，再说也没别人过来睡，有时候太晚我也懒得回家，就在这对付一宿，男人嘛，没那么讲究。”冯千里憨憨一笑，突然想到什么赶紧端来两杯水，语气真诚道：“顾总，以前我不懂事，不知道你和闫总的身份，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不知者无罪，都是大老爷们，我俩也没把这事放心上，来，说说生意怎么样？” “非常好，这是账本。” 冯千里利索地掏出账本递来：“最近我们的生意在县里服装这方面算得上第一，上个月分别在其他四个县也开了服装店，抛去各种支出，总利润加起来突破7万块，具体资金都在信用社存着，随时可以取出来用。” 顾俊飞快速浏览遍账本，其内容和自己预期的相差无二，满意点头，话锋一转。 “听说你最近搞对象搞得风风火火，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第152章 志愿优先 冯千里闻言顿时面露尴尬的挠了挠头，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大脑飞速运转，想用一种合适的说法来概括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顾俊飞见他如此为难笑着摆摆手：“别紧张，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想说也无所谓，我换个角度，你对那个女孩的喜欢是发自内心，还是看中她父亲的身份想寻求便利，或者是出自年轻人对美貌的追求？” “我，我真的喜欢她，我每天看见她就开心，要是看不见就跟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顾俊飞没从冯千里眼神中看出任何闪躲，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喜欢人家。 “那好，既然是这样我也由衷祝福你们能走到一起，但是……”顾俊飞语气骤然凌厉起来，眼神也锐利发亮：“我只有一个要求，低调！” “是，是。” “别跟我在这打马虎眼，不要闹得太凶，或许你是想表现自己英勇无畏的光明形象，但我提醒你，任何一位父亲都不可能容忍一个只会天天在外面打架的男人，成熟才是一个男人身上最大的魅力，你就算再喜欢这个女孩，最后也要过他父母那一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冯千里听的格外仔细，若有所思。 “再者说打架这种事也没个轻重，尤其是年轻人出手，火气一上来更是不长眼，今天你运气好只是在脸上添道疤，说不定明天脑袋就会被开瓢，到时候耽误的还是你。” 顾俊飞起身拍拍冯千里肩膀，明明二人年纪相差四岁，但顾俊飞愣是有种长辈感觉。 “好好工作，抽空去读书提升下自己，别把太多精力放在爱情上，该属于你的爱情用不着你追，不属于你的就是跑断腿也没用。” 走出门外，闫明笑笑捅咕顾俊飞：“我说大作家，你现在教训起人来真是的一套一套的，刚才那话说的我都以为看见我爹了呢，他也经常这样说，就连口气都几乎一模一样。” “那你呢，你有对象呢？” “搞那玩意干嘛，我才懒得谈，大不了以后打一辈子光棍。” “你要是敢在你娘面前说这种话，我就承认你是条汉子。” “滚犊子，我傻啊？” “哈哈哈……走，吃饭去，我请客。” 回头看眼店铺，冯千里依然在招呼客人，仿佛察觉到什么，眺望远方刚好和顾俊飞目光对上，点头示意。 顾俊飞也示意点头。 这个人确实稳重不少，只不过还缺少一些管理经验，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以后县里面这些地方可以交给他。 又是新的一天。 睡醒洗漱完毕的顾俊飞站在日历前撕掉一页，今天是5月13日。 背上书包，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迎面碰到同样也要出门上学的赵静。 四目相对。 “顾俊飞，你回来了？” “恩，去上学。” 顾俊飞简单回答一句，蹬上自行车直奔学校，这让想继续搭话的赵静格外难受。 刚踏入班级就引来不少人注目。 没办法，顾俊飞在他们班简直就是个特殊人物，不，估计整个学校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和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打过招呼回到座位上后，下意识看向身旁那张空着的书桌，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陶思瑶在注视自己，满眼期待今天的柯南小故事。 “顾俊飞，这两天你干嘛去了？”前排蒋玉兰好奇发问，打断他的思绪。 “市里面有个亲戚生病住院，我爹娘都忙得走不开，让我代表家里面去探望下。”顾俊飞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抬头又看到蒋玉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 “我是想问陶思瑶到底去哪了？” “你们不知道？” 蒋玉兰木然摇头，顾俊飞这才知道原来赵静提前被录取的消息在班上只有自己知道，估摸着老师害怕打击学生，也故意瞒着没说。 本来大家都好端端在一个班上学习，你考第一也就罢了，居然还被燕京大学提前录取，这谁能受得了？ 那可是燕京大学啊！ 谁要是考上都能光宗耀祖，族谱单开，就这么被陶思瑶水灵灵的考上了？ “行了，你也不用打听，等你高考完自然就知道，老班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全班瞬间恢复安静。 施广成踏上讲台，环视一圈落在顾俊飞身上很快略过，这小子情况特殊，不予理会。 轻拍双手，声音响起。 “同学们，先把笔放下，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众人抬头，班里落针可闻。 “报志愿。”施广成严肃道；“国家规定，从今天开始全国的高考生可以开始报志愿，截止日期为这个月的26日，到时候大家都需要把志愿书填写完毕交上来，记住，这可是你们的人生大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慎之又慎，更不要错过时间，否则就算你高考考得再好，也没有学校收你，还有……” 施广成在讲台上说的滔滔不绝，顾俊飞一怔，这才想起来当下这个年代是先报志愿，然后高考。 更重要的是当下年代的高校录取是志愿优先。 这点非常重要。 打个比方。 你的第一志愿是燕京大学，可惜没考上，那就只能寄希望第二志愿西山大学，但哪怕你的分数再高，也必须等第一志愿是西山大学的人先辈录取后才能轮到你。 也就是说，完全会有一种没你分数高，却比你考入的大学更加出名的可能性。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 望着到手的志愿书，顾俊飞倒是没什么纠结，他当然要选燕京大学，和自己女朋友在一块才行，至于其他同学此时则是满脸苦闷和迷茫，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顾俊飞相当理解，这年头又没有网络，信息沟通困难无比，全国足足有几百所大学，各个学校的优劣，分数，专业等根本无从得知，所有人能参考的无非是一本招生专业目录，全班才有三本，上面只罗列大学名字，有些学校就连顾俊飞都没听说过。 “……好了，该讲的我都讲过了，这张纸是去年周围几个市县考上大学的分数和所报考学校，我贴在墙上供大家做参考，记住，一定要慎重，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甚至可以说比高考都有过之而不无极。” 老师一走，几乎班上所有人“哗啦”一下涌过去，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宛如冷水入热油锅，顿时炸开。 第153章 热情的红烧肉 蒋玉兰和钱大明倒是没有挤过去着急查看，而是来到顾俊飞身旁征询建议。 顾俊飞赶忙摇头：“这件事太过重要，我无法给你们任何建议，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自己虽为重生者，但仅仅是对未来国家一些规划建设有大体了解，至于报考志愿这种事和他们一样都是两眼一抹黑，万万不能随便建议别人，搞不好还会影响大家的同学友谊。 “那你呢，你要去哪？”蒋玉兰问道。 “我当然首选燕京地区的大学，那是我一直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陶思瑶是不是也在燕京？” 面对蒋玉兰下意识的反问，顾俊飞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同学们这些日子除了要抓紧时间学习外，还在不停地张罗着自己要报考哪所学校，在这个消息传递还不发达的年代，要想找一所符合自己成绩的学校专业是何其困难，不少人都拼命让自家父母发动关系不停打听，教师办公室更是每天都围满不少人。 他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家庭贫困，能够接触到的唯一关系就是老师。 施广成等老师们也头疼不已，看着学生们那满是希冀的眼神，他们每说一个字都要在大脑中疯狂转动好几圈，生怕耽误这些学生们的前程，可避而不见又不是为人师表所为，只能硬着头皮从经验中一点点摸索。 顾俊飞是班里面第一个交志愿书的学生，施广成看着上面“燕京大学”四个字并没有丝毫意外。 陶思瑶已经被燕京大学提前录取，他们两个小年轻的关系的早就人尽皆知，顾俊飞自然也要过去。 “想好了？” 顾俊飞用力点点头，端起暖壶给老师水杯填满笑道：“老师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这辈子能教出你和陶思瑶这两个学生，此生无憾。” “人家陶思瑶可是中途转学过来的。” “那也是我的学生，你有意见？” 施广成翻个白眼，二人同时哈哈大笑。 轻轻抚摸着志愿书，施广成此刻真是百感交集，脑海中自动弥补出高考结束后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伤感，抬眼笑道：“去吧，以后你要是和陶思瑶同学结婚，可千万还要急着我这个老头子。” “一定。” “还有，你要是敢辜负陶思瑶同学，小心我揍你。” “老师再见。” 目睹顾俊飞离开，施广成拉开抽屉掏出几张信纸，上面正是去年没收顾俊飞写的稿子，镖行天下四个字刚劲有力，一股年少奋前的冲击感迎面而来。 另一边。 燕京大学食堂。 陶思瑶放下装满饭菜的饭盒，顺便打开今天收到的信件，用勺子舀起食物送到嘴里，眼神盯着信纸，一字一句看过去，嘴角不由得勾起，就连普通的烩菜馒头都觉得比平时香甜。 顾俊飞这份信写的格外仔细，没有什么报喜不报忧之说，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到并州市的周宝峰事件，还有李国凯和李超父子之事，再到自己的故事被香江导演看上买下版权，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纸上，导致这份信足足有七页信纸之多。 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 “自从我们确定关系以来，我们原本想写一封情书给你，可是我提笔整整半个小时却还没写一个字，可是我真真确确想了你半个小时。” 陶思瑶拿勺子的手一顿，鼻头顿时有些发酸，可一颗心此时却像是炸开般高兴喜悦，平时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解决午饭她今天却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翻来覆去把信看过一遍又一遍，浑然没发现不远处有几个男生正凑在一起注视。 为首的正是上次在班上敢于当面提出质疑的沈自强，他也是燕京沈家的第三代子孙。 说起燕京沈家可是大名鼎鼎，但凡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提起无不知晓，尊敬有加。 如果你没听说过，那不好意思，代表你还不够资格踏入那个圈子。 沈家流传已有百年，从37年抗战开始，沈家满门忠烈之士，当时沈家七兄弟怀揣一颗报国之心，毅然决然离开锦衣玉食的家庭条件投身军队，浴血奋战，七位兄弟最终只活下来两位，到如今只剩一位老太爷，其他沈家人在各个部门发光发热，早已是高官厚禄。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沈家自然成为燕京乃至全国的豪门望族之一，其子弟遍布政军商各界，外加一位功勋显赫的老太爷如定海神针般坐镇老宅，影响自然不用多说。 原本白敏老教授要让成绩最好的陶思瑶当班长，可惜陶思瑶性格宁静，不善与人交流沟通，只能让沈自强来担任。 “班长，这次的信件是陶思瑶对象寄来的，你看她笑得多开心，平时可没见过她这样。” 说话的叫楚昭，也是班上的学生，来自上海，背景自然不俗，当然和沈家没有可比性。 “你怎么知道？” “嘿嘿，我的侦查能力可是我哥亲传，早在之前我就把全班同学的资料收集齐全，我们班的生活老师姓庞，当时可是她亲自去接陶思瑶入学，见过那个男生，还送她一件裙子作为礼物，拜托她多照顾陶思瑶。” “那个男生叫什么？” “顾俊飞，男，20岁，父母是机修厂职工……” 楚昭脱口而出，一条条信息讲的详细无比，以他的关系网查到这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说到底他就是个普通人罢了，怎么能配得上思瑶这样的优秀女子，估计是这小子在思瑶思绪不宁阶段乘虚而入，哼！” “那也没办法，谁叫咱们之前不认识人家呢……哎哎哎，班长你干嘛去？” 沈自强端着饭盒大步流星走到陶思瑶对面坐下，打开饭盒里是一块块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和光泽。 陶思瑶还在回味这份信，看到有人过来赶紧收起，略显紧张。 “沈自强，你有事吗？” “思瑶，你每天只吃这些怎么能有充足营养呢？来吃点肉，咱们这些人虽然不用像战士那样天天训练，但脑力劳动也非常耗费精力，营养跟不上可不行，多吃点，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带。” 面对沈自强的热情，陶思瑶连连摆手拒绝，眼见她要离开，沈自强赶紧拿出第二招。 “昨天白教授出的题目我有些不懂，能不能帮忙讲解一下？” 第154章 情敌诞生 陶思瑶可以抵住红烧肉的诱惑，但面对数学难题却无法抵挡，白敏教授一般是针对他们个人的情况而出题，每个人的难度都不一样，在班上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也只有沈自强。 当看见一道崭新的数学题目出现在眼前时，原本准备起身的陶思瑶当即停下，目光不由得扫过去，沉浸其中。 沈自强见状当即咧嘴笑个不停，陶思瑶沉思的模样击中他内心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一直以来他对爱情这种事总是嗤之以鼻，总觉得那是一件非常浪费人的精力和心思的事情，有谈情说爱的那些时间还不如找点数学题做，解出题目的成就感让他上瘾。 可直到遇见陶思瑶，他才知道原来喜欢这种事可不受自己控制。 陶思瑶还在继续思索，沈自强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开心得像个看见漫画书的孩子，平时很少有这种独处机会，这道题他昨天整整思索了三个小时才得出答案，这就说明在陶思瑶不打算拿题目回宿舍的前提下，最起码能够和喜欢的人待三个小时。 陶思瑶面色凝重，时而皱眉，时而嘟嘴，时而面朝房顶，手指在桌上不停滑动。 见状，沈自强小心翼翼把饭盒往前推了推，压低声音生怕打扰对方思路。 “思瑶，要不你先吃点红烧肉，放凉味道可就变了。” 陶思瑶神游天际，压根没搭理他。 沈自强脸上却笑容更甚，这种全身心投入思索的专注模样，在他眼中简直比璀璨星空都要迷人。 突然。 “我知道怎么做了。” “啊？你说这道题还是红烧肉？” 沈自强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陶思瑶从包里掏出纸笔开始演算，一串串字符在笔下流淌汇聚，不过三分钟，满满当当的解题过程出现在稿纸上，看得人目瞪口呆。 “你看看，结果对不对？” 抽过稿纸，目光直接落在最后一列。 和自己的答案完全一样。 沈自强捏住稿纸的手都有些颤抖，顾不上其他，全身心投入到对解题过程的复盘。 对，是这个公式……咦，这里好像不一样……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解！ 再次抬头，沈自强难掩震惊和激动，同时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在内心不断放大，夹杂着点点自卑和妒忌。 我昨晚熬了整整三个小时才解开的题目，你全程不过三分钟就解开，不仅如此，整体过程还比我的简单不少，这就好比一帮科研人员没日没夜在实验室耗费许多日子都没研究明白的马赫环，却被一个14岁的初中生在家弄出来，还是八道。 沈自强极其复杂的表情落在陶思瑶眼中，让她眉头紧锁：“答案不对吗？不应该啊，我的计算应该没问题，稍等我换种方法再算一遍。” 你还有别的方法？ 陶思瑶是听不到沈自强吼破嗓的内心，此时的她在纸上快速不停列出各种公式，这次时间更短，只用区区两分钟便得出结果，眼神炯炯有神，声音斩钉截铁道：“没错，就是这个结果，绝对不会错，那个沈自强同学，你还有事吗？” “你……你吃块红烧肉再走好不好？” “我不喜欢吃肉，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陶思瑶快速拒绝收拾好东西离开，独留沈自强在原地深深的自我怀疑。 老师不是说过自己和陶思瑶的水平差不多吗？ 这叫差不多？ “呦，红烧肉啊，给我吃点。” 一道声音将沈自强从自我怀疑中叫醒，看到来者赶紧起身恭敬问好：“郑老师好。” “你好你好，坐，坐下聊，现在不是在课堂上，轻松点。”郑明坐下用手指捏起一块肉扔到嘴里，眼中光芒四射，竖起大拇指：“好吃，这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一看就是出自大厨之手，太好吃了。” “那都给您吃，我以后天天给您带。” “不不不，正所谓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及，偶尔吃一口就行，用不着天天吃。”郑明又捏起一块扔到嘴里，伸长脖子朝稿纸看过去，大体扫一眼不住点头：“不错不错，你最近很有进步，能想出这种解题思路很不简单……咦，这还有一种……不错啊自强，这种解题思路很新颖，你从哪学的？” 沈自强脸红摇头：“老师您别误会，这两种解题思路都不是我想的，刚才陶思瑶同学看了眼题目，不到三分钟就解开了。” “哦，是思瑶啊，那正常，不过你也没必要气馁。” 郑明了然，安慰几句起身离开。 那可是白老看重的学生，岂能普通？ 沈自强盯着草稿纸，脑海中满是方才陶思瑶自信无比的表情，内心中的是一种超越欣赏的情绪在触动内心并让他无法自拔。 “陶思瑶，我喜欢你。” 沈自强默念，目光坚定无比的看向刚才陶思瑶离去的方向。 见到郑老师离开，身后楚昭等人这才围上来。 “班长，陶思瑶不吃你的红烧肉怎么办？” “是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吃肉，要不再换点别的菜，煎饼卷大葱怎么样？” “滚！” 众人齐齐出声。 “我决定了。”沈自强明确表示：“我喜欢陶思瑶，我要追她。” “那要不要我叫几个人去收拾一顿那个顾俊飞，让他趁早滚远点，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班长抢女朋友？” 有人提出建议，还没说完就被沈自强打断。 “都给我闭嘴，我沈自强办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凭什么欺负别人，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消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 顾俊飞浑然不知已经有情敌诞生，最近机修厂任务繁重，父母都需要加班，好几天都得睡在厂里没法回家，剩下顾俊飞一个人正好忙活。 此时的他正忙于写书，《永不磨灭的番号》这本书已经写了十万多字，他打算写完十三万字就给段展鹏那边寄过去，同时也要在心中说明情况，剩下的内容只有等自己高考完才能写出来。 高考可是人生大事，即便是重生者的顾俊飞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还有故事会那边也在不停催促稿子，在镖行天下和奇门遁甲几部系列故事发表之后，羽毛这个笔名在故事会的读者群体中获得极大欢迎，据刘文龙来信说，如今他们杂志社派他专门负责“羽毛”的各种来信和礼物，希望他能够写出更多更好看的故事。 看到来信，顾俊飞忍不住想起21世纪国内有位童话大王郑老师，为了存放读者来信专门买房，没想到后来房价暴涨，成就一笔意外之财。 或许自己也应该买几套。 不知不觉。 高考这一天终于来临。 第155章 高考拉开帷幕 1982年7月7日，阴历五月十七。 今年的高考真正拉开帷幕。 平时忙于工作的顾建设今天罕见的没有去上班，而是跟媳妇王淑娟在厨房不停忙活。 “老顾，你赶紧去叫儿子起床，我先把这几个饺子煮了，待会过来让他吃。” “时候还早，让他多睡会，才更有精力去考试。” “你是怎么当爹的，这都几点了还睡，赶紧去叫。” 睡梦中的顾俊飞被温柔叫醒，他发誓这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如此温柔的语气，简直让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餐桌前，王淑娟不停往顾俊飞碗里放饺子，看模样简直比考试的顾俊飞更加紧张，柔声细语道：“儿子，待会考试别紧张，好好考，争取给娘考个大学回来。” “娘放心，孩儿保证考个大学回来，再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连重生这种事都经历过，顾俊飞估计这辈子都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感觉。 狼吞虎咽把碗里的饺子吃完，提起书包正准备离开的顾俊飞又被父亲叫住，两块牌位不知什么时候整齐出现在柜子上。 “过来，给你爷爷奶奶上香磕头，让他们保佑你。” “爷爷奶奶，希望你们保佑孙子考场上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前后左右都是好学生，老师根本不在意我。” 听着顾俊飞的念念有词，一旁的顾建设和王淑娟噗哧一声笑出来。 “臭小子就知道瞎说，跟你爹一样没个正形。” 顾建设腰板一直：“我觉得咱儿子说的没毛病，会的就写，不会的就蒙，实在不行也得找机会看看别人的答案，灵活点不是坏事。” “去去去，别教坏我儿子。” “爹，娘，我先去学校了，老师让我们集合。” 顾俊飞实在受不了父母撒狗娘的做法，瞅他们这做法，保不齐还能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之类的。 今天的高阳县透露着一股和往日不同的气氛，平日里大声吆喝的小商小贩全都默不作声，喇叭里不断重复播报着今日高考的消息，提醒广大群众要在未来三天注意影响，要爱护正在考试的学生。 自古以来，学习向来都是人民群众最关注的事件之一，又逢高考这种重要时刻，谁敢吵闹那就是跟上千名考生过不去。 再说充其量也就三天而已。 来到学校门口，早就有老师轻车熟路开始组织，门口墙面贴了几所不同学校的名字，学生们各自站过去，由相应的老师带队。 顾俊飞被分到育才中学，硬件设施比一中要差得多，同样分在这所学校的还有赵静。 看到顾俊飞出现，赵静高兴地凑过去，还不等她开口，顾俊飞的声音抢先响起。 “赵静，祝你这次高考顺利，如果你也祝福我的话，我就提前谢谢你，至于其他的话就没必要说，免得影响我心情，万一我没考好，说不定还会把责任怪在你身上，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 赵静抿嘴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你报的志愿是哪？” “燕京。” “为什么陶思瑶没有来高考，她生病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等高考完你去问施老师，他会给你答案。” 顾俊飞说完刚要离开，胳膊却被拉住。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想听。” 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接下来的问题绝对不是出自同学之间的友谊，肯定又是什么情情爱爱的话题，高考就在眼前还有心思考虑这种问题，一时间顾俊飞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去育才考试的学生都跟我走，千万不要掉队，大家可以少喝一点水，润一润嘴唇就行，别到考场上去上厕所，很麻烦，要是中途口渴就忍一忍，不要交头接耳，考场纪律一定要遵守，就按照我们平时的模拟考的心态，不要过度紧张……” 这番话顾俊飞不知听过多少遍，可带队的老师们仍然不停重复，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升腾起阵阵热量，老师们扯嗓子一遍遍说个不停，后背早就被汗水浸透，眼神中的希冀没有半分减弱。 来到育才中学经过门口检查，考生们排队进入，根据墙上写的编号找到考场，顾俊飞坐下后先检查编桌凳是否结实，免得在这些小事上栽跟头。 很好，很结实。 “顾俊飞，顾俊飞。” 一道低声吆喝传来，扭头看去，没想到赵静就在自己右后方。 我去，这娘们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顾俊飞没搭理她，没想到赵静却喊的更来劲。 “那个女生，你叫什么叫，赶紧坐好！” 监考老师一声怒喝，赵静赶紧坐直，低头不敢张望。 “我告诉你们，这个考场或许有你们认识的人，但千万不要给我耍小聪明，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高考，尊重我们老师，更要尊重你们自己，在接下来的考试中，我要是发现谁交头接耳不遵守考场纪律，可别怪我心狠。” 一番警告下来，在场的学生噤若寒蝉，有些小心思的学生也都纷纷安分下来。 “嘟嘟嘟……” 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 “现在开始考试。” 首场开始自然是语文科目，这门课程对任何一个高中生来讲都是相对简单，考场上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今日阳光尚好，微风徐徐吹入教室，驱赶炎热，让人身体舒服得很。 两个半小时的语文考试结束，出考场的众人面带轻松。 语文嘛，是个神州人就能答得七七八八，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考试培养提升下信心。 下午是地理。 不得不说，别看只是在李超那补习三天，可效果相当显著，有些难题全都被李超言中，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顾俊飞打算高考完要好好去感谢人家一番。 回到家，父母早就准备好饭菜。 整整八菜一汤。 “娘，咱家今天要过年啊？”顾俊飞直接上手捏了块红烧肉丢到嘴，笑问。 “就算过年也没今天这么丰盛。”顾建设笑道：“赶紧吃，吃完好好睡一觉，今天考得怎么样？” “手感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顾建设也不敢问太多，生怕打扰儿子心态。 此时的顾俊飞还不知道，明天考试将会有场风波发生在他身上，差点让高考毁于一旦。 第156章 惊险一刻 7月8日。 上午数学，下午外语。 数学这门课程更是顾俊飞的强项，原本他就有扎实无比的数学基础，再加上有陶思瑶这样的天才帮忙辅导，解题思路更是开阔不少，自信满满坐在位置上等待发卷。 还是昨天的监考老师，进屋环视一圈等待哨声。 当有些发黄的试卷到手，顾俊飞按照习惯第一时间大体总览全部题目，几分钟后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的题……有些难度啊。 窗外。 天空阴沉，空气中仿佛充满无形胶黏的油脂，沉闷的温度让在场每个人都感觉无比燥热，身上的衣衫不知不觉中早就被汗水浸透，和皮肉粘黏在一起，格外难受，每次挪动身体都像是有虫子蠕动。 教室内没有电风扇，好不容易有一股风从窗外吹来，仔细感受却是裹挟着燥热，和昨天比简直天差地别。 渐渐的，在场考生全都察觉出此次数学题的难度，一个个满头大汗却又不敢随便擦拭，生怕汗水浸染墨迹让卷面不再整洁，燥热难耐的天气似乎让大脑都不再灵活，像是生锈的机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顾俊飞尚且都觉得有难度，更何况其他人，赵静此时手心满是汗水，无数次在裤腿上摩挲依然不见成效，一颗心仿佛坠入深渊，越来越低，使劲甩了甩发蒙的脑袋，左手在右手后背上猛掐一把，开始不断心理暗示。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这道题我一定能做出来。” 但她很明显不知道21世纪的有个叫张雪峰的曾经说过：“政治不会的可以乱写，英语不会的可以抄阅读理解，数学的题不会，你TM就只能写个解！” 数学这玩意想解开就必须要找到关键点去突破，否则你就算本事再硬，找不准位置也只能白费力气，说不定你好不容易找到关键点去突破，结果发现突错位置，那疼的只能是你自己。 “还有最后三十分钟，大家抓紧时间。” 监考老师善意的提醒响起，众人吞口唾沫再次扑向题目，试图尽最后的努力。 “咣当。” 前排靠门位置的一名女学生突然倒地不动，教室顿时出现片刻混乱。 “怎么了这是？” “晕倒了， 有人晕倒了。” “哥们，这道题应该写什么？” “这道题会做吗？快给我看看，求你了。” “都给我闭嘴！” 监考老师一声怒喝，怒目圆瞪，锐利如刀的目光环视一圈，瞬间将糟乱的场面镇压下，刚才还蠢蠢欲动的学生此刻如鹌鹑般待在原位，生怕被老师找过来。 顾俊飞扫过一眼，无奈摇头。 压力太大，承受不住，晕过去再正常不过。 一名监考老师盯住全场，另一名监考老师赶紧过去查看情况，顺便冲门外比划个手势，在楼道巡查的人员也立马跑过来先把考生搀扶到凳子上，掐了掐人中，可惜对方还是毫无动静。 “怎么办？” 巡查老师抿嘴，犹豫几秒后坚定道：“等，等五分钟。” 试卷上明显已经写了大半，这时候要是把学生弄出去，对她实在是一种残忍，甚至很有可能会耽误她的考试成绩。 “其他人都给我消停点，别逼我取消你们的考试资格……那个女生，说你呢，写自己的，少给我搞小动作，我都看见你好几次了……还有前面那个男生，别给脸不要，手上是什么东西？” 被点名道姓的是赵静和……顾俊飞。 就在前一秒，一张小纸条从身后飞来，精准落在课桌上，着实把他心脏都吓停一秒。 稍微回头，赵静正双手合十，满脸祈求，意思再明显不过。 刚才顾俊飞翻卷子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后面四道大题全都写满。 WM！ 顾俊飞心中猛爆粗口，刚把纸条直接塞到嘴里就察觉到老师目光扫来，赶紧用唾沫浸湿吞掉，下一秒，监考老师走来翻了翻卷子，留下一句“别耍小聪明”再次回到讲台上。 五分钟眨眼而过，可晕过去的女生依然没有动静，监考老师和巡查人员脑门上已经渗出汗水。 “赶紧报告吧，万一出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再等等，再等等，学生们努力这么多年不容易，稍微再等等。” 巡查老师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咬牙说道。 此刻他身上担着莫大责任，要是因此耽误学生治疗造成严重后果，他这辈子也得跟着搭上。 又是三分钟过去，眼见女孩还没醒来的迹象，巡查老师再也忍不住把女孩背起来快速直奔门外。 数学考试结束。 众学生依次交卷，监考老师清点无误转身离开，学生们得三五成群走出考场，脸上尽是掩不住的落寞和悲伤，有几个女生还没出考场就趴在桌上痛哭。 顾俊飞也收拾好东西，长出口气。 刚才那一幕真是险之又险，一旦纸条被找到，他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顾俊飞，你考得怎么样？”赵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走上前询问。 “赵静，我MLGB！！你想死别拉着我，滚蛋！” 如雷鸣般的咆哮声响彻教室，还未离开的学生齐刷刷看过来，震惊顾俊飞为何如此愤怒。 “你骂我？” “骂你？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的，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我咋了？”赵静被骂的有些狠，梗着脖子不服气道：“不就是问了你一道题吗？你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亏咱们还是同班同学！” “你真是够不要脸的，这是高考，不是课间讨论，你自己考不好还想害我，你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地步，给我滚！以后少特么来烦我，也别跟我说话，老子压根就不认识你！” 顾俊飞说完头也不回起身离开，独留赵静在原地接受其他人的鄙视眼神。 “看什么看，你们刚才又不是没抄。” 下午。 外语考试。 监考老师刚进门就看见有人举手。 “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老师，我申请去楼道考试，有人会偷看我的试卷，给我传纸条影响我发挥，会给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是谁这么不要脸！这位同学，你老实坐好，我今天就盯着你，看看是谁能干出这种事，你们都是有希望即将步入大学的大学生，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上大学！” 第157章 高中时代，就此告别 “那请老师重点注意下我右后方的这位女生，不要让她影响我考试。” 哗啦。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在赵静身上。 赵静只觉得脸颊发烫不敢抬头做任何争辩，握笔的右手青筋暴起，这一刻对顾俊飞的埋怨到达顶峰，本来上午的数学就没考好格外影响心态，这下又出这种事，更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位同学坐下吧，我会注意的。” 随着哨声响起，下午的地理考试正式开始。 顾俊飞周围的学生能够明显感受到老师如鹰隼般的目光在不停扫视这里，心中压力山大，一些本该有的小动作纷纷放弃，同时心里把顾俊飞和赵静都骂了个遍。 赵静也觉察到老师正不停的盯着她，只能规规矩矩的老实答题。 反观顾俊飞泰然自若，这点目光和压力对他而言轻松的很，没有被人打扰的感觉更是让他如虎添翼，落笔如有神助。 地理考试顺利结束，交上满满当当的试卷，伸了个懒腰，突然有几人围了上来，不怀好意。 顾俊飞抬眼看去，缓缓起身，一米八的个头加上营养充足的身躯，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不好惹的存在，刚才还准备找茬的几人此时突然熄火。 “有事？” “有……没事。” “没事就让开，少在这挡路，谁不服气就去操场后面干一架，自己本事不够就别怪老师盯着。” 今日的高考算是结束，学生们各自回去休息准备明日再战，赵静刚回家就趴在炕上哭的涕泗横流。 “闺女，你咋了这是？”赵父赵母分列两旁，心疼不已。 赵静一抽一抽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巧妙转移自己传纸条差点害惨顾俊飞的真相，只是一个劲说顾俊飞针对她，让她平白无故背上莫大的压力导致数学没有发挥好，这次考试肯定会考砸。 “没事没事，不就是高考吗？考不上咱就不考，爸给你找关系上班，大不了在补一年，反正咱家能供得起。” “都怪顾俊飞，我考不好都是他害的！爸，咱们去找他！让他赔我！” 赵父一听顿时犯难。 如今顾建设可是厂子里主管他们车间的主任，更是厂子里的重点骨干，格外受厂长器重，厂里面有传言，顾建设可能在未来几年内接任厂长位置，更何况他们家现在还能住在这也是人家顾建设念旧帮忙，不然的话，他们一家三口早就搬到村子里。 “……那个闺女，这事不好办啊，要不咱们就算了吧，你专心准备明天的考试，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赵静看眼父亲，“哇”的一声哭的更起劲，连饭都不吃就把自己关进屋内。 夜幕降临。 赵父和赵母二人躺在炕上齐齐叹口气。 “孩他爹，顾俊飞那小子也有点太欺负人了吧？”赵母愤愤不平道：“好歹咱闺女和他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就算不帮忙也不应该在这种节骨眼上欺负咱闺女，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去和王淑娟说，你看咱闺女都哭成什么样了？”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有证据吗就去找人家王淑娟？” “可咱闺女……” “那人家顾俊飞也能否认，这样做除了把咱们两家关系搞僵以外还有什么好处？”赵父声音罕见的严厉：“再说咱闺女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就喜欢颠倒是非，没理也要强行找理，我看这事八成不是那么简单，万一搞错，顾建设只要在厂里说一句，咱家的日子就得遭殃懂不懂？” 赵母闻言也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心疼闺女，我也心疼，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两天顾建设悄悄跟我说，打算提拔我当我们组的副组长，以后在一点点往上升，难道你打算让我一辈子当个工人？” “唉，行吧，你说的对。”赵母赞成点头：“就是可惜咱闺女这次没考好，还得在补一年，多受罪啊。” “那可说不准。” 黑暗中，赵父嘴角勾起，笑的格外开心。 “你有办法？” “听我说。”赵父压低声音，在妻子耳旁窃窃私语：“我知道咱们隔壁村有个孩子也叫赵静，也是女孩，学习成绩非常好，有很大希望考上大学，到时候花点钱找下关系让咱闺女顶替那孩子去上大学就行。” “这……这能行吗？” “当然可以，就是花点钱的事，那女孩父母本来也不想让她闺女上大学，想早点让她嫁出去，好拿彩礼给儿子说媳妇，只要钱给够，他们老两口保证答应，在找教育局的朋友把档案换一下，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那得花多少钱？”赵母心动不已。 “方方面面加起来差不多五千块，必须要多给他们点封住嘴，免得出去乱说。” “这么多！” “这算什么，考上大学就能有铁饭碗，就能当干部，就能改变咱闺女以后的人生，别说五千块，就是五万块我都不皱眉，以后走上工作岗位，这点钱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赵母不停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收起笑容：“那闺女挺惨的。” “惨什么惨，就算咱们不顶替，你还以为她真的能上大学？她爹就是捆也要把她嫁出去，与其浪费这个名额，还不如给咱闺女，反正这事你别管，到时候我来操办。” 这一夜，赵母辗转难眠。 道德感和对闺女的偏爱水火不容的在内心不断交织碰撞，最后还是对闺女的偏爱占据上风，不停安慰自己。 也许闺女也考得很好，根本用不着顶替别人。 又是崭新的一天，也是高考最后一天。 学生们脸上没了刚高考时的紧张，两天时间足以把心态磨平放缓。 来到考场内，昨天晕过去的那个女生自此在也没见过，今年的高考她彻底没希望。 上午历史，下午政治。 天气一改昨日的闷热，格外明媚，叽叽咋咋的鸟叫声此刻像是在为学生们鼓励加油，偶尔吹遍教室的凉风带走体表的热度让人凉快，就连答题的思路都清晰许多，下午最后的一道政治题正好是李超给自己讲过的。 【试用实践和理论辩证关系的原理，论述坚持马列主义，伟大领袖思想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意义。】 顾俊飞微微一笑，提笔在试卷上快速作答。 哨声响起的前一秒，顾俊飞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高中时代，就此告别。 望向窗外的景色，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兴奋，只是叹口气不由感慨。 这次考试完后，或许同学之间会有很多人再也见不到彼此…… 第158章 懂得感恩的人 1982年的7月10日。 也是高考过后的第一天。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顾俊飞在被窝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听到院内有人正在聊天，时不时传来几句笑声。 打个哈欠慢悠悠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笑着招呼：“二姨，二姨夫，你们来了。” “小飞起来了？”二姨整个人比起之前可贵气不少，见到顾俊飞压根没什么长辈架子，赶紧起身上前揉了揉顾俊飞脑袋，顺便把一个红包塞到他手上：“拿着钱买点好吃的，是不是二姨说话声音太高把你给吵醒了？” “二姐，你这话说的，他昨天睡得早，也是时候该起来活动活动。” 王淑娟假装没看见塞红包的动作，起身拍下顾俊飞胳膊教育：“拿红包也不说谢谢二姨，越来越不懂事。” “谢谢二姨，谢谢二姨夫。” 顾俊飞揉揉胳膊无奈道。 从昨天考完回家的那一刻，来自母亲的爱以每分钟不断消退，王淑娟的态度重新变成以前那样，用她的话来讲，都高考完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赶紧干活去。 “哎呀，不用谢不用谢，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和你二姨夫，要不是你帮忙，我们家的日子不会是今天这样，这点钱算什么，等你结婚那天，二姨再给你包个大红包，不对，你家的家具二姨都包圆，不用你掏一分钱。” 二姨王淑梅这话发自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 自从听顾俊飞的话开始经营销售服装以来，他们家的日子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仅仅一个月就把家里过去几年的欠债全部清空，剩下的时间每天就是数钱度日，连向来都腼腆内向的二姨夫如今都开始能放开胆子在大集上吆喝买卖。 之后顾俊飞成立裁缝小组，让二姨王淑梅担任组长，实行计件工资，单单是这一项，她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加起来就有两百多块，最近服装生意火爆，二姨还有额外的加班费和各种补贴，外加二姨夫在外面做买卖，每个月家里进账最低也有五百多块。 截至目前，他们家的存款已经超过三千，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子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现在顿顿都能吃上肉，孩子们能安心上学，婆婆公公态度更是比过去好千百倍，这一切都离不开顾俊飞帮忙。 听二姨王淑梅说这话，顾俊飞心里也高兴。 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值得他如此帮忙。 “二姨，最近我朋友说他们公司还有在继续扩大规模，以后你手下的缝纫小组要有更多人让你管理，好好干，以后肯定能当个经理老总，到时候把家搬到县城，咱们一家人天天都能见到面。” “好，二姨听你的，一定好好干，绝对不给你丢脸。” 王淑梅还不知道公司幕后的老板就是自家外甥，顾俊飞也没打算这么早跟他们交代身份。 “二姨夫，你们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事吧？”顾俊飞明显感觉到二姨夫游湖要说。 闻言，二姨王淑梅和二姨夫尴尬笑笑，齐齐把目光投向王淑娟，眼神中带着询问。 “你们看我干什么，家里面这点事都是这小子自己琢磨出来的，跟我和建设没关系，你们直接说就行。” 二姨王淑梅是个干脆人，伸手把耳边的碎发归拢到耳后，整理下思路直接道：“是这样的小飞，我们家里现在也存了些钱，你二姨夫整天在大集风里来雨里去也不是个办法，也不安全，好几次都有小混混在后面跟着想抢钱，所以我和你二姨夫商量想在县里面租个小门脸卖衣服。” “你们缺钱？” “不，我们不缺钱，我知道县里面的俊明服装店是人家冯总的，我们要是在开一家，会不会对人家有影响？”王淑梅郑重道：“本来我是想直接问冯总，可听说冯总最近一直都在市里面，县里面的服装店是他弟弟在操持，他弟弟也不能做主。” 顾俊飞内心甚慰。 二姨这番做法着实令人称赞，在巨大利润面前还能够考虑到这一点着实不容易，更证明在他们心里，规矩远比金钱更重要，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重用。 “可以，你们先看店面筹钱做前期准备，我去帮你打听，问题应该不大，高阳县有几十万人口，购买力自然不必说，就算你们不开，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只要能够把握住质量和价格，多开几家也无妨。” “那我们等你消息。” 又聊一会，二姨两口子起身告辞，顾俊飞随后拿起二姨带来的水果在衣服上擦擦放在嘴里狠咬一口，味不错。 “臭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二姨，你才是幕后老板？”王淑娟笑问。 “反正也不着急，等以后再说。” “我问你，你大姨那个投资真的是骗局？” “娘，百分百是骗局，一年之后要是不出事，我任由您处置。” “你是我儿子，我想揍你还得经过你同意？”王淑娟翻个白眼直接怼回去：“我是让你去帮你大姨，这要是真的被骗，那他们家的日子可没法过，他们两口子肯定得闹离婚，好好的家不能就这么散。” 顾俊飞无奈摇头。 我的亲娘啊，您倒是热心肠，殊不知人家两口子或许就是想割韭菜，最后跑路呢。 “娘，这事我没法管，咱们管好自己就得了，他们随便怎么折腾，都跟咱们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那可是你亲大姨，可是我亲姐姐，小时候你姥姥姥爷整天在地里头忙活，你大姨才十二岁就给我们几个小的做饭，洗衣服，洗脚，还记得你大姨胳膊上有块巴掌大的伤疤没？那就是给我们熬粥的时候不小心烫的，你大姨那时候才十二，她该多疼啊。” 说着说着，王淑娟眼眶开始泛红，那些艰苦岁月不停在眼前浮现。 “臭小子我告诉你，别看我和你大姨上次吵架吵得挺凶，那关上门都是自己家人，可是在外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姨陷进泥潭里，到最后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明白吗？” 王淑娟点了下顾俊飞脑门，声音中满是不可抗拒。 顾俊飞还能说什么？ “娘，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市里面转转，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大姨一把，尽量挽回点损失。” 第159章 安排闫明 “这还差不多，你记住，我和你大姨是亲姐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个好日子过，你能帮忙的尽量帮。” “那要是大姨不领情呢？咱们总不能热脸贴个冷屁股吧？” 王淑娟当然也想到这一点，叹口气无奈摇头：“要是她真的不领情那就算了，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要过，总不能为帮她把咱家也弄得鸡犬不宁，一切都是命。” 有母亲这句话，顾俊飞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回肚子里。 他不是害怕帮人，帮人可以，但也要建立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不能把自己的一片好心当成圣母心，从而无限制的去帮助别人，这一点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眼下母亲给出标准就可以出面，即便失败也不会被指责，心情当即松快不少。 吱呀。 推门声响起。 “爹，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厂子里没多大事，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们中午要去喝酒，我懒得过去，还不如回来看看咱家的大学生。” 顾建设坐在藤椅上悠哉地点上一根烟。 正所谓环境造就人的性格，当下顾建设身上的官气越发浓烈，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指挥的优秀员工，一言一行都透露出某些难以言明的气势，变化非常明显。 “爹，成绩还没下来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考上？” “反正我有信心，等你成绩下来那天我打算在国营饭店摆几桌庆祝下，把老家的人都喊过来，让他们看看我儿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顾建设笑嘻嘻地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我今天去邮局拿资料，有你的信，顺便给你拿过来。” 拆开看完，顾俊飞无奈笑笑，把信递给母亲：“娘，看来我得先去一趟尚海，出版社那边有事找我。” “又要出远门啊？”王淑娟有些不满嘟囔：“你整天比你爹都忙。” “男儿志在四方，没出息的人才会整天待在家里，再说又不是第一次，让他去吧。” “顾建设，你什么意思？我整天待在家伺候你们爷俩没出息？” “媳妇，你看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那种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多出去闯荡闯荡也挺好，别整天待在家里面。” 面对王淑娟的杏眼圆瞪，顾建设立马“举白旗”投降，赶紧解释。 “敢情不是你从你身上掉下的肉，你一点也不心疼。” 王淑娟翻个白眼往家里走，开始忙活给儿子收拾行李。 吃过饭后去车站订好明天的车票，顾俊飞蹬上自行车来到陶思瑶家里。 这里早就空无一人，整体还保持着干净卫生，每隔几天顾俊飞都会过来打扫一番，看着熟悉的家具陈列，不由得想起陶思瑶还在的日子，一股思念油然而生，不多时弥漫到整个身体。 也不知道陶思瑶在燕京过得怎么样？ 虽说他们之间的书信一直都没断过，但陶思瑶的性格坚强，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自己不在她身边，是不是会被人给欺负。 忙活一下午累的满头大汗，确认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检查好门窗这才起身离开，直奔闫明家去。 刚到小区门口，正好看见闫明在吉普车上下来，算算日子他们俩也有一个月没见面，再次相见自然高兴的欢呼雀跃。 “老闫，这次考得怎么样？” 面对顾俊飞的发问，闫明一甩脑袋自信满满。 “绝对没问题，哥们这次志愿填的也是燕京那边的学校，考不上本科，考个专科应该没什么问题，要不然我爹花大价钱给我请的老师岂不是白费？” “这么有把握？” “那当然，我可不想被我爹抽一顿。” 正说着，闫明父亲闫大海也从车上下来，看到顾俊飞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飞来了，进家坐。” “闫叔叔好，那我就进去打扰片刻，有些事想找闫明聊聊。” “进屋吧。” 帮忙把闫明的行李扛到家里，闫母看到顾俊飞也相当高兴热情，倒上一杯茶就去厨房忙活，高考完后的闫明更是浑身轻松，不顾形象瘫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个苹果大咬一口，顺便丢给顾俊飞一个。 “大作家你尝尝，这是我爷家里种的，味道不错，你来找我有事？” “我准备明天去趟尚海。” 闫明一听顿时精神，赶忙问道：“那我呢，我要不要跟你一块去？” 一旁的闫大海听到刚要开口呵斥，就听顾俊飞摇头道：“我这次去是应邀和出版社的人商量点事，你去干什么？” “那我也不能老是在家待着，多闷得慌。” “这就是我今天要找你的原因。”顾俊飞流畅道：“你在家陪几天叔叔阿姨，然后就去市里面找老冯，就跟在他身边学习下各个环节，每个环节都必须要亲自去体验，不可纸上谈兵，记住，我说的是任何环节。” “任何环节？”闫明瞪大眼。 “对，哪怕是接货，送货，整理这些卖力气的粗活，你也必须要全都体验一遍，熟悉具体流程，做生意可不是指点江山就能干好的，每个环节都要做到心里有数，以后才能更好挑起担子，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广泛，个中好处，等以后就能慢慢体会到。” 闫大海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发亮，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顾俊飞的目光愈发柔和。 这个小伙子每次来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如此年轻就能赚到大钱不说，还懂得深入基层，统筹管理，着实不容易。 眼见儿子还在原地不语，闫大海忍不住出声：“还愣着干什么，要不我把你送到村子里跟你爷锄地？” 闫明顿时一激灵，赶紧点头：“我去，过两天我就去。” “不知好歹，去厨房跟你娘忙活，我和小飞有事要聊聊。” “爹，你们聊什么也让我听听呗？” “我和他聊聊你上次私自偷你爷的手枪出去的事，你想听？” 说话间，闫大海的手已经放在皮带上，一股瘆人的杀气肆无忌惮由内到外的开始释放，让闫明瞬间想起那天被抽的惨状。 “我去帮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厨房。 “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闫大海嘴上不饶人，却也被儿子这番作态逗乐。 第160章 再次抵达尚海 顾俊飞笑而不语。 闫大海收起放在皮带上的手，看向顾俊飞的目光也透着几分无奈。 “这小子就是这种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其实闫明的优点还有很多，他做事积极热情且能够坚持，从高考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如果他认定一件事，那就会拼尽全力去完成，这种决心和毅力是我要多学习的地方。”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闫大海嘴上谦虚，但有人能夸他儿子还是让他很高兴，尤其这人还是自己欣赏的对象。 “闫叔叔，您要找我谈什么？” “上次闫明偷拿我们老爷子的手枪出去差点惹出大祸，幸亏有你在才没让枪响，你很了解枪？” “小时候我爹他们厂子里组织打靶，我也跟着去玩过，手枪的一些基本操作我还是能记住，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拿枪比划过几下，还请闫叔叔原谅。” “事情既然都过去就不要再提，好在最后也没出事，听说最后周宝峰被处理，这件事是你干的？” “我何德何能有那种实力，是那家伙自己运气不济恰好撞在枪口上，我也就跟着受益。” 顾俊飞轻描淡写把此事揭过，闫大海虽有所怀疑，但也明白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听说你在市里面也有一家服装店。” “没错，目前我们的服装销售情况较好，我准备多开几家打开销路，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增加，群众口袋里的钱也会越来越多，有钱就会消费，以后能赚钱的机会肯定会更多。”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不好意思。” “那是肯定，如果我有什么搞不定的地方一定会来求闫叔叔帮忙。” “既然你的生意这么红火，那有没有考虑掌握一个服装厂？”闫大海笑问：“咱们县的服装厂效益一般，有时候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咱们不能老是靠国家，得靠自己的本事还能活的更好，更自在，领导在报纸上也说过，要遵循市场经济，市场规律，老等着国家救济怎么行？” 顾俊飞吓一大跳。 要知道现在才是1982年，全国的工厂几乎都是国营企业，由国家直接掌控，闫大海也就是在家里提出此事，但凡在外面说一句，都要被扣上“资本主义”，“抢班夺权”，“野心大暴露”的帽子，被工人阶级的口水淹死绝不是夸张。 直到1984年，石佳庄造纸厂的业务科长马胜利才提出个人承包国营企业的想法并付诸于实践，在当时也是备受争议。 没想到此时的闫大海已经有这种想法。 着实大胆。 顾俊飞回答的干脆：“闫叔，您这话说的可太吓人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再说就算是您生拉硬拽把我弄上去，那最后吃亏的还是咱爷俩，到时候上级领导随便派个人下来，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也是……” “闫叔我理解你是好心，想让服装厂的那些人日子过的更好，但有些事不能着急，一着急就会出大问题，帮助别人的前提下是保护自己，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上。” 顾俊飞这番老成的话把闫大海逗乐，随即放弃此想法，两人又聊了一会顾俊飞便起身告辞，临别之际闫大海递来一张纸条。 “这人是我战友，当年我俩睡上下铺，一个饭盒里吃饭的好兄弟，现如今他在市里面管工商，你在市里面有问题可以去找他，之前我跟他提过你，加油干。” “谢谢闫叔。” 门关上，闫大海一家在客厅吃过饭，闫明跑回屋子里没几分钟就呼呼大睡，闫母收拾餐桌忍不住道：“这次小飞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怎么能让咱儿子去干粗活呢？那多累啊。” 闫大海无语，没好气道：“你懂什么，难道说我这个一把手的位置也是当年刚退伍就有的？” “那倒不是。” “这不就得了，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当年从最基层一年年熬出来的，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买卖，这件事你少管，照你这种惯法，那个臭小子早晚得成废人。” “我儿子我当然心疼……” 闫母还想继续，却被闫大海一记眼神逼回去。 平时家里面都是她说了算，可关键时候自然要听闫大海的。 “记住，就给我听顾俊飞的，那都是为你儿子好，做生意哪有那么简单，要是当老板的不知道下面的具体环节，早晚要出大问题，这一点你还不如个二十岁的孩子看得透彻。” 两天后。 顾俊飞从火车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这年头的绿皮火车实在是难熬，让人格外想念21世纪的高铁。 攒动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出站口，顾俊飞把背包挪到胸前防止被人偷，利用身高优势张望在外面等待的人群，很快便锁定高举牌子的刘文龙和王华二人。 双手扒拉开面前的人群，努力挤到二人身旁。 “刘哥，王哥，辛苦你们来接我。” “哈哈哈，小飞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要是不来接你那才对。” “就是，你来尚海当然要等我们接，否则岂不是太怠慢你这位大作家。” 许久未见，刘文龙再次看到顾俊飞欣喜异常，冲过去直接来个熊抱，一旁的王华也格外激动，咧嘴笑个不停。 刘文龙拍拍顾俊飞肩膀笑道：“走，先回杂志社再说，这火车站的人太多，把包看好，这一带小偷猖狂得很。” 来到外面空地，刘文龙拍拍眼前的大吉普：“我姐夫一听说你要来，直接把车借给我开，正好能兜风，顺便告诉你，杂志社有人等着见你，已经在尚海待好几天。” “谁啊？”顾俊飞好奇心被勾起。 “不可说，待会你就知道。” 车子在路上行驶，和上次来尚海相比，如今的尚海变化不少，在改革开放的大时代背景下，全国各地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用说尚海这种一线国际城市。 约定好明天和尚海出版社段展鹏的见面时间，王华回去汇报，在刘文龙的带领下，顾俊飞走进故事会杂志社。 这里的工作人员对顾俊飞可谓是再熟悉不过，纷纷起身挥手示意，穿过宽敞的工作大厅来到二楼，敲门而入。 “哈哈哈，小飞，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董勇热情起身迎面走来，爽朗的笑声传遍走廊。 “最近我在备战高考，实在没时间写稿子，董叔见谅。” “我知道，高考可是人生大事，当然能理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起身走来。 第161章 袁家班袁翔任 男人二十多岁，身材高大偏瘦，面容轮廓分明，额头突出，年纪轻轻的身上就有一种经历世态的沧桑感，笑起来很和善，冲顾俊飞伸出手主动介绍：“你好，我叫袁翔任，来自香江袁家班，这次来是专程拜访你，想和你交个朋友。” 原来是香江人，怪不得说话有股港味。 等等，袁翔任？ 顾俊飞仔细看去，脑海中逐渐和21世纪那个中年人重叠。 此人是袁家班的中坚力量，是未来香江，乃至整个华语影视的著名视男演员、导演、编剧、武术指导，更是袁河平的胞弟，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对方的形容，那就请参考星爷电影《功夫》里那位以十块钱卖给阿星《如来神掌》的乞丐，还有电影《武状元苏乞儿》里的老鬼新。 和向来喜欢低调的袁家班不同，袁翔任是个非常喜欢抛头露面的家伙，怪不得他能从香江跑到尚海来和顾俊飞见面。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顾俊飞表情当然不会有任何泄露，当即握住对方伸来的手笑道：“袁哥，很高兴认识你，看来我那个《奇门遁甲》的故事写的还算不错，我之前还担心入不了你们的法眼，白白拿钱心中有愧。” “哈哈哈，谦虚，太谦虚了，我这次来不单单是自己的主意，更是带着我们袁家班全体来表示感谢，我二哥当时看到你的故事简直是惊讶无比，不瞒你说，当时我们公司正打算拍摄一部这样的电影，你的故事和我们的设想简直是不谋而合，说句老实话，如果你不是身处大陆，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窃取我们的故事创意。” 这话说的顾俊飞有些脸红，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就是人家袁家班的创意，不过……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那电影什么时候上映？我也迫不及待想看。” “马上，预计上映时间是这个月的23日，到时候如果顾先生有时间可以去香江，我一定妥善安排。” “多谢好意，不过去香江的事情再说吧，我的事情比较多，真的没时间。” 袁翔任面露失望：“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二哥袁河平还是希望能够和顾先生详谈，以后多多合作，说实话，来之前我和董先生提前通过电话，电话里说过顾先生非常年轻，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那以后还要请袁哥多多照顾，顾先生这个称呼听起来太正式，就叫我小飞。” 刚说完，顾俊飞肚子发出咕咕叫声，众人一愣，下一秒哄堂大笑。 “各位见笑了，在火车上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这两天吃的比较少。” “唉，大家都是朋友，说这些多见外。”袁翔任笑道：“小飞舟车劳顿是该好好吃点东西，我在和平饭店订了个包间，不如大家一块去，顺便还能在多聊一聊，我看过你在故事会上发表的文章，也看过你发表的《雪豹》，《潜伏》等书籍，说实话，我对你可是有满肚子的好奇。” “恭敬不如从命，请。” 从谈话间就能看出来，袁翔任是个直性子，说话办事不喜欢弯弯绕，这点也正合顾俊飞口味，加上双方年纪相仿，很容易打成一片。 在整个八九十年代，袁家班的名气可是相当响亮，跟他们打好关系，哪怕以后自己想进军影视圈也不是什么难事。 饭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大家都是年轻人，刚认识的男人之间拉近关系靠的是烟酒这两样，抽烟顾俊飞不擅长，可喝酒却当仁不让，满满几杯酒下肚，顿时引起一片叫好声。 袁翔任也趁机和顾俊飞交谈甚欢。 这一谈不要紧，让他无比惊讶的是眼前这个一直生活在内地的年轻人，脑子里不仅充满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而且对当下影视圈的局势也有几分独到见解，很多内容乍一听上去不可思议，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无比合理。 袁翔任端起酒杯感慨万千：“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们兄弟几个，这世上能人辈出，千万不可骄傲自大，我们姓袁的几个兄弟在香江影视圈也算小有名气，今天遇见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真的没去过香江？” “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去见识见识。” “一定要来，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我二哥，你们两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 “我有预感，奇门遁甲这部电影一定会有个不错的票房。” “借你吉言，如果到时候真的如你所讲，我一定再给你包个大红包，以后有什么好故事要先考虑我们。” “干杯。” 顾俊飞举起酒杯，这个红包他绝对有把握。 前世这部电影最后取得三亿左右的票房，虽说没有登上排行榜，但也着实让人意外欣喜，只是后来的两部成绩不理想，最后袁河平创建的独立制片公司和平影业面临巨大资金压力，同时功夫喜剧开始落寞，只能投向洪津宝的德宝电影怀中。 酒足饭饱，袁翔任都没来及休息便匆匆离去，再过些天就是《奇门遁甲》的首映，他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忙活。 “小飞，现在高考完了，你是不是也有时间再写点稿子？” 董勇一边剔牙，一边笑问。 自从顾俊飞没给故事会投稿之后，很多读者都来信反映，脾气好点的是询问，有的人脾气差直接就破口大骂，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让《镖行天下》的作者继续写稿子，是不是因为作者有什么困难而他们的故事会没有帮忙解决。 言辞犀利的指责他们没有好好对待这位作者，搞得董勇等人都哭笑不得。 又不能贸然公布顾俊飞的高中生身份，着实憋屈好一阵子，就连接下来的销量比之前都下降不少。 这可格外影响他在杂志社里的地位。 迎着董勇希冀的目光，顾俊飞笑着点点头：“没问题。” “文龙，你去再要壶热水。” 刘文龙了然，乖乖走出包间在门口等待。 董勇把椅子拉到顾俊飞旁边笑道：“今年年底，我们杂志社内部要展开一场人事变动，我想努力再往上走一走，首先保证质量和销量稳步提升，现在有很大部分读者对你的故事非常喜欢，你最近在努努力，多写点出来。” 不等顾俊飞回答，董勇继续：“当然待遇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按照千字三十的价格给你，超出国家标准的地方以内部奖金形式发放，另外明年我们故事会还打算给职工盖一批房子，如果我能升上去，给你一套。” “此话当真？”顾俊飞眼神一亮：“董叔你不会忽悠我吧？” 第162章 想请您老帮忙 “怎么可能？”董勇正色道：“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要是完不成，你当面向我兴师问罪，而且我还向你保证，房子面积不会低于九十平米，这条件还行吧？”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才喝太多，咱们以茶代酒，来个君子协定。” “干杯。” 仰头喝掉杯中茶，董勇笑容更甚，二人敲定好接下来的故事还是以《镖行天下》那样的武侠系列为主，可以让人印象更加深刻。 同时顾俊飞心里闪过一部电视剧。 天下第一。 这部在2005年播出，由王晶先生担任制片，黄圣依，高圆圆，霍建华等一众老牌明星出演的武侠电视剧在当时格外受欢迎，里面无论是权谋，功夫无一不是上乘之作，用来拆开当成一个个小故事单元再合适不过。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好好准备，我等你的稿子。” 翌日。 顾俊飞从舒坦柔软的大床上醒来，阳光穿透窗户打在身上让人舒爽，洗漱穿戴整齐后来到楼下取上刚定好的果篮鲜花，刚走出宾馆门口就看见不远处有人在冲他招手。 “鹏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段展鹏热情给了个拥抱，笑问：“这次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应该能考上大学，要是真的落榜，我打算再复读一年继续考。” “对，趁年轻还是要多提升学历，以后我们国家对学历会越来越重视，别说大学文凭，就算能拿个中专文凭都能端铁饭碗，反正有稿费在，经济方面不会差。”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俊飞笑道：“鹏哥，信上说老爷子想见我，看来那本书我写的还可以。” “岂止是可以，我也看过，写的相当好。”段展鹏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满是赞赏和感慨。 平心而论，就算让他执笔来写也不会比顾俊飞写的更好，那种在民族危亡之际，神州大地儿女奋勇血战到底的艰辛描写的活灵活现，语言中时而幽默，时而沉重，尤其是最后李大本事带领手下和敌人战斗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场景，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那就好，我还害怕没写好侮辱老爷子他们那段岁月，鹏哥你能这样说，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能够落地。” “走，老爷子一直等着想见你，我跟他说你在备战高考这才消停，这不一听说你高考完，立马让我把你请过来。” 段展鹏拉着顾俊飞上吉普车，还是熟悉的路线，还是熟悉的建设，尚海这座城市将会在不久焕发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光芒。 车子停在巷口，推开木门便看到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伺候西红柿苗，听到动静起身看过来，段展鹏走过去把嗓门放开吼道：“爹，你看谁来了？” “你是……小飞？” “段爷爷您好，许久不见您老身子骨还硬朗？” “还行，再活三五年不成问题。” 段老爷子微微颔首，面带笑容，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很不错，尤其那本《永不磨灭的番号》写的更是让他格外感慨，每每翻开书，往日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那些曾经浴血奋战过而牺牲的战友也历历在目。 “小飞，来喝水。” “不敢不敢，我自己来就好，您坐。” “你的那本书写的很不错，我给几个战友也看过，他们都一致认为这本书非常有意义，还说一定要让我代表他们向你表达感谢。” “段爷爷您真是折煞我了，神州大地能有今天，百姓们能有如今安定祥和的日子，不再遭受战火纷飞的困扰，全都是您那一辈的人浴血奋战得来的，应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才对，没有千万战士的牺牲，我们不会有今天。” 段老爷子面露欣慰。 流血牺牲他们从来都不怕，怕的是被人遗忘于时间长河之中，现如今顾俊飞这样的年轻人还能够记住，说明他们那些老伙计没白牺牲。 “坐，坐下聊。” 段老爷子摆摆手，顾俊飞端坐在一旁。 抿口茶水，段老爷子难得露出笑脸：“话说的没错，不过一码归一码，该表达的感谢还是要表达，出版这本书的经济效益就让展鹏和你聊，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看我这个老头子已经半截入土，我那些老伙计还有点能耐，总不能让你白干。”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真有件事想请您老帮忙。” “这就对了，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说吧，想让我帮什么？” “我有个对象叫陶思瑶，自幼丧母，她目前被燕京大学提前录取，她有两个哥哥早在几个月前就被调往偏远地区任职，至今都未见过面，我想请您帮忙找些关系让他们兄妹三人能够在燕京短暂重逢，哪怕一天也好。” “你是说这个女娃娃没经过高考就被燕京大学提前录取？” “对，是燕京大学特招入学。”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个忙我可以帮，你把她那两个哥哥的姓名，单位写下来，我来办。” “老爷子，还有件事我得提前说明，他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听顾俊飞讲述完这其中的恩怨，段老爷子满面鄙视，冷哼一声：“为了前途连自己闺女儿子都不认，这种人跟书上的陈世美有什么区别？上头怎么能把这种不仁不义的家伙提拔上来呢？简直胡闹。” 眼见顾俊飞还想再说话，段老爷子大手一挥：“行了，这事交给我，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分寸，有本事就让那个陈世美过来找我，用这把当年101奖励我的枪把我给毙了！” 眨眼间，段老爷子手上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枪来，油光锃亮，一看平时就保养得当。 “那这件事就麻烦您老了，关于我个人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段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眼顾俊飞，眼神中多出几分赞许：“那好，你回去等消息吧，就算再严格的纪律也应该有人情味，自家妹妹考上燕京大学，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见一面。” 顾俊飞鞠躬告辞。 有这位老爷子出面，他们兄妹团聚这件事应该不难办，别太把陶思瑶父亲当回事，人站得越高，需要考虑的问题就会越多，打个比方，普通人在外面找个小三顶多是道德问题，旁人最多谴责几句也就罢了，可身居高位的人找个红颜知己，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原则性问题。 有句话说的对，体制内你只管开团，身边自然会匹配队友。 第163章 厨房杀手 从段老爷子家出来，段展鹏追上来笑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想自己随便走走。”顾俊飞笑道：“鹏哥，今天这事你不会怪我给你们家惹麻烦吧？” “有个屁麻烦，我们段家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干碎，再说此事可是老爷子出面，他的一些战友现如今可都是部队里的高层，说话相当有分量，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事。” “那就好，我身边能够帮上这个忙的人似乎也只有老爷子了，今天这事提的有点唐突。” “咱俩之间别太见外，说不定以后我还有求到你的地方，到时候你小子可得帮我。” “小事一桩。” 段展鹏闻言笑笑，殊不知就是今天这一承诺，日后将会救他一命。 告别段展鹏，顾俊飞前往记忆中的一个地址走去。 一路上连走带问，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多抵达目的地。 走进巷子，来到第三户人家门前，院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便打开，顾俊飞抽了抽鼻子，一股饭菜的焦糊味扑鼻而来。 “有人在家吗？” 顾俊飞忍不住高呼一声，房顶上的烟囱还在不停冒烟，饭菜已经焦糊，要是还没人管，说不定会弄出火灾来。 “有，咳咳，谁啊？咳咳……” 一女子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句话还没说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接二连三响起。 我的妈呀，你别把肺咳出来。 “这里是陈人杰的家吗？” “咳咳……对……咳咳咳，你是谁？” 屋门被推开，一张灰扑扑的女子面庞出现在眼前，整张脸上沾满灰尘，看起来和大花猫有的一拼，身上希着围裙，左手锅铲，右手火铲，满面迷茫，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女孩随手一擦，更是让整张脸被涂抹的均匀。 “你是谁？” 被顾俊飞笑的有些挂不住脸的女孩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狼狈，只能拔高声调来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尴尬。 “我叫顾俊飞，来找陈人杰。” “好人哥哥！” 又一道清脆的娃娃音从女孩背后传出，跟着一道刚到顾俊飞膝盖的身影从女孩背后窜出，一溜烟冲到顾俊飞跟前，瞪着双亮晶晶的双眼抬头看过来。 顾俊飞依稀能看出对方是小妮。 为什么说依稀呢？ 因为此时小妮和刚才那个女孩一样，脸上身上同样沾满灰尘。 远远看去。 二人就像是刚挖煤回来。 “小妮，你认识他？”女孩追上前一把将小妮拉到身后，警惕发问。 “我认识，他是好人哥哥，我哥说正是因为有他，我哥才能找到工作，我们才能有家。” “那他叫什么？” 小妮掰着手指头停顿，显然这个问题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 顾俊飞随手脱掉外套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瞥一眼这两人无语道：“现在不是纠结我姓甚名谁的时候，除非你想把这房子给点着，你们到底是做饭还是烧房子？” 女孩和小妮对视一眼，齐齐吐了吐舌头。 顾俊飞冲进屋子里好一顿忙活才总算把问题解决，着实累的要命，两手发黑坐在院子里直喘粗气，整个人早已汗流浃背，目光不善盯着一大一小两女没好气道：“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往灶膛里塞满柴火？为什么炖米饭只加那么一点水？锅里那堆黑不溜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强有力的三连问让女孩和小妮立在原地，不敢抬头。 “不会做饭就别往厨房跑好不好？万一不慎引起火灾怎么办？房子家具烧掉也就罢了，万一烧到人呢？小孩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 “对不起。”女孩下意识道歉，但很快反应过来怒喝：“你谁啊？你凭什么教训我？” “我是陈人杰他大哥，教训你有问题吗？” “那没问题。” 女孩的干脆倒是让顾俊飞愣神一秒，小妮冲进屋里舀了一瓢凉水跑到身边，奶声奶气道：“好人哥哥，你说这么多肯定口渴，喝点水润润嗓子，待会才能更好的批评我和小鱼姐姐。” “我不是批评你们，你们今天这事做的太危险。”顾俊飞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心中的火气消灭大半，柔声问道：“是不是饿了？你哥呢？” “我哥还在服装厂加班，我和小鱼姐姐是看我哥平时工作太辛苦，所以想给我哥做顿饭。” “你的出发点不错，但你出发就是你的错。” 顾俊飞用剩下的水把手洗洗，起身吩咐：“姑娘，你先把自己和小妮收拾下，我出去买菜，待会我来做饭，记住，离锅远点，你不适合操作它。” 一个小时后，顾俊飞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 “简简单单一顿饭，四菜没有汤，这些汽水打开趁凉喝，小妮，你哥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有时候早，有时候晚。” “那把每道菜弄出去点，剩下的咱们自己先吃。”顾俊飞给女孩夹点菜笑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小鱼，和陈人杰一个车间的，今年17。” “哦，那你和陈人杰同岁，打算和他搞对象？” “咳咳咳……” 一道比刚才还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两粒米饭嗖的一下从鼻孔喷出，精准无误落在顾俊飞碗里，正准备提筷扒拉饭的他默默放下筷子。 至于吗？ 八十年代的人结婚普遍都挺早，十七八出个对象再正常不过。 莫小鱼好不容易站起身，压根没发现顾俊飞异样，赶紧否认：“不是，我们没有搞对象，我就是看小妮没人照顾，所以我想来帮个忙，绝对不是搞对象。” “也是，你的条件比陈人杰好不少，你们俩不合适。”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难吗？”顾俊飞斜眼一瞥：“单单是你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就能买下这个房子，更别提你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应该都是国外品牌，加起来没个万八千的可买不到，而且很明显你毫不在乎这些昂贵的服装，上面都是黑手印，估计你待会出了这个门就会扔掉。” 莫小鱼惊讶地看了看顾俊飞，她身上的这些东西一般人可认不出来。 “像你这种富家小姐还能屈尊过来给陈人杰做饭，除了喜欢，我再想不到其他理由。” 莫小鱼默认，顾俊飞无奈感叹。 看来陈人杰对女人的吸引力早在年轻时候就体现出来，不过也是，那小子确实有副好皮囊。 说曹操，曹操到。 院门被推开，陈人杰快步走进屋内，正准备和小妮打招呼的他一眼便看到顾俊飞，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飞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164章 需要人手 “刚到，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陈人杰和几个月之前相比更加精神，身体也比之前强壮不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营业摄取充足，再加上一张堪比港星古天乐的俊朗面容，也难怪莫小鱼这种富家千金甘愿前来给他做饭。 “给，我这碗饭还没动，你先吃。”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顾俊飞把自己的米饭递到陈人杰面前，众人解决掉午饭，莫小鱼起身就要收拾碗筷却被陈人杰拦住。 “我来，上次你洗碗结果把碗全都打碎，我还得重新买。” “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鱼，我很感谢你的付出，不过咱俩根本就不合适。” “为什么？我喜欢你。” “这很简单，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就不要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就算我现在接受你，那最终过不去你父母那一关，你应该找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而不是像我这样的。”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省省吧，麻烦你清醒一点，大小姐和穷书生在一起的场景只存在于戏文，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看得出来，莫小鱼是典型的年轻气盛，为了爱情能够奋不顾身，这个阶段无论男女对于爱情还只停留在憧憬和冲动，压根没想过以后的日子。 反观别按陈人杰年纪虽小，但前些年的特殊经历让他拥有远比常人的成熟，此时认真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哪怕你对我再好也没机会，所以我们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除非你想让你爹把我的腿打断。” “……” 莫小鱼眼眶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一言不发，夺门而出。 “你的心倒是挺狠。”顾俊飞打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家那么真心的喜欢你，你却如此对待，这有点不太好吧？我看那姑娘家境不菲，你要是和她结婚，或许日子要比现在好过得多。” “飞哥，我这个人从小没爹没妈，从我记事起就在大街上流浪，天天东躲西藏，靠别人施舍才能有口饭吃，所以我很明白一个道理，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当上门女婿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抱歉。” 顾俊飞完全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会让陈人杰想起那段岁月，郑重开口。 陈人杰笑呵呵摆手：“哪的话啊飞哥，要不是遇上你，我现在还带着小妮在大街上风餐露宿呢，哪有今天的好日子，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我真的担待不起。”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飞哥，你这次过来有事？” “有点别的事，顺便想过来看看你，有些事情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陈人杰搬出两个凳子，从屋子角落拿出个西瓜切好摆上来，这才坐下严肃看过来。 “我最近刚参加完高考，自我感觉还不错，应该能考上。” “恭喜恭喜，那飞哥以后就是大学生。” “我报考的大学是燕京，那边人生地不熟，你也知道我在干服装生意，到那边后就需要人手帮忙，所以我想到你。” “我愿意跟着你。” “先别这么快急着答应，你要明白如果真的打算跟我去白手起家，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燕京乃是我们国家的首都，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得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才行。” “会比我在大街上流浪还要糟吗？” 顾俊飞笑着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大不了我撤回去，反正我的生意在老家那边做的还挺顺。” “那不就得了，反正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都行，还不如跟在你身边，哪怕能帮你跑个腿也行。”陈人杰毫无畏惧，瞥眼屋内继续问道：“我能不能带上小妮？” “最好不要带她，咱们两个大男人一没有时间，二没有经验，小妮明年也该上一年级，跟我们两个乱跑成何体统？你总不希望她以后变成个文盲吧？” “可是燕京和尚海离得太远，这丫头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怕她不习惯。” “那就让小妮去我家所在的县里上学，正好还有我父母能帮忙照看，不管你是否忍心，都得承认必须让她养成独立自主的习惯，你们俩的情况不一样，哪怕在不习惯也要改过来，或者你就继续待在尚海照顾她，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我跟你走。” “那你就先和小妮商量下，等我的通知书一到，你们就出发，到时候就委屈小妮和你先分开一段时间，咱们正好去燕京闯荡一番。” “没问题。” 亲口听到陈人杰答应，顾俊飞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这次去燕京着实需要人手，而身边能够撑得住场面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县里面和市里面的店铺也需要人维持走不开，算来算去也只有让陈人杰陪自己走一趟，这家伙虽然年轻，但早年间的经历让他练就一副强大的内心，这就足够。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可以慢慢教。 更不用说陈人杰还有个最大的天赋，那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其实无论男女，本质上都有一定程度的颜控属性。 想想看，凤姐和刘亦菲同时求你办事，你最想答应谁？ “飞哥，你这次来尚海打算和白总见面吗？” “最近他忙什么呢？” “目前生意上的事情一般都是白总的大哥负责，听说他最近一直都忙着相亲，家里面打算让他早点成家立业，前几天和他见过一面，跟我诉苦，说什么遇见的都是母老虎，人长得一般，脾气还臭，他就算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可能结婚。” “那我就不打扰他相亲了，你转达下我的意思，最近一个月交接下手上的工作，等我消息。” “好嘞。” 起身拍拍屁股告别陈人杰，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递过去。 陈人杰刚要拒绝就被顾俊飞用眼神制止，只能乖乖伸手接过来道谢，目送顾俊飞离去后回屋找出账本整整齐齐记下。 “哥哥，你要走吗？带上我好不好？” 原本还在睡觉的小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趴在炕上委屈巴巴问道，两眼蓄满泪水，看得着实可怜。 陈人杰跨坐在炕上把小妮抱在怀中笑着安慰：“放心吧，哥无论走到哪都带着你，不过这次我们不能天天见面，你要去上学，哥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工作赚钱，好吗？”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大概一个月两三次吧，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 “不怕。”小妮握紧小拳头坚定道：“我等你。” 第165章 扣你两个月的工资 在尚海待了两天，顾俊飞到百货商场转悠发现自己设计出来的裙子颇受欢迎，唯一让他有些可惜的是，市面上已经出现仿制品，销量同样不错，在某种程度上着实有些影响。 不过这早就在顾俊飞意料之中。 商人逐利，怎么可能看到这种赚钱的东西而不去仿造。 好在白耀祖的服装公司还在经营其他类型的服装，例如喇叭裤，格纹衬衫，紫色长裙等，也同样颇受欢迎，在顾俊飞眼中，服装这种东西的潜力巨大，平时人们穿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需要一波潮流的引领。 比如，明年1983年春晚主持人刘晓庆用一件5港元买来的红色翻领衬衫造登台亮相，一举成为国内的时尚标杆，“晓庆衫”就此横空出世，销量更是异常火爆。 摇摇脑袋暂时把这些想法抛出去，当下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设计新的服装，主流的那些服装就足以让他们的店铺生意火爆，犯不着再去搞那些有的没的。 在百货商场给家里面买些礼物，和董勇，段展鹏等人吃顿饭，第二天顾俊飞便登上回并州市的火车。 经过两天一夜的行程，顾俊飞终于从火车上下来。 活动几下疲惫的身子骨，随便找辆自行车，花费1块钱来到冯百里所在的办公室楼下。 眼前的四层小楼住的全都是各种公司的办事点，人来人往，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 经过上次的周宝峰事件，整个并州市的营商环境焕然一新，一些靠不正当手段的混混头子这段时间全都安分守己，很多人都纷纷带着钞票跑去外地，生怕自己干的那点事被查出来吃花生米。 人民对并州市政斧的铁腕手段拍手叫好，上级领导也发来嘉奖令，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在门卫处登记好自己名字，抬腿直奔三楼冯百里办公室，还没等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 “好久不见，万巧云。” “顾俊飞？啊不，顾总。”万巧云赶紧改口，扭头冲里面大吼：“百里哥，顾总来了。” “轰隆隆……” 椅子倒地的动静格外清晰，里面的一扇门打开，冯百里冲出来笑容满面：“顾总你来了，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车站接你。” “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用不着兴师动众。” 顾俊飞往里走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冯百里赶紧招呼万巧云去倒茶，自己则是取来账本放在桌上。 “顾总喝茶，这茶是一位叫贺远的老板送来的，听说你们还认识。” “谢谢。” 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冯百里：“贺远来过？” “对，我有些事情没搞懂请教过他，再加上之前也合作过，他也经常来我这喝茶聊天，还给我介绍过几个同样搞服装的老板。” “他最近在忙什么？”顾俊飞一边翻看账本，一边问道。 “目前他的主要精力放在那张杏干秘方上，上次喝酒的时候还说那家大鹏贸易公司会给他提供资金，看起来混的还不错。”冯百里往前挪挪凳子笑道；“顾总，要不我们也和大鹏公司接触下，他们……” 冯百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俊飞凌厉的眼神给堵回去。 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要不你来当老板？或者我出钱把你的股份买下来，你自己去和大鹏公司聊？” “不不不，顾总我错了。” 冯百里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从一开始的身无分文，一穷二白，连媳妇生病住院的钱都套不出来的穷鬼，变成现如今的服装公司副总，身价过万，这一切都离不开顾俊飞的指导和帮忙，在他心里，眼前年轻的顾俊飞的威严形象早就在心中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离开。 敬畏和尊重早就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扣你两个月的工资，以后再敢把我的话当屁放，趁早滚蛋。” “是。” 他可是每年拿分红的人，这点工资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顾俊飞对此只是略作惩戒，无太大影响。 “把你这两个月的工资用在店铺上，找地方造个隔间，里面摆上凳子，电风扇，电视机，作为专门给那些陪女人来的男人的休息室，让他们能在里面休息放松，茶水也要准备好。” “顾总，这办法真是绝了！” 冯百里满脸敬佩的竖起大拇指，自己绞尽脑汁都不如顾俊飞随便一想，人和人的差距就在此时暴露无遗。 来他们店消费的女性不少，陪女性来的男人同样很多，大部分的男人对服装都不太感兴趣，又不好甩袖离去，有了这个休息室，这些男人起码能略做休息，自然对店铺更有好感度，下次卖服装第一时间肯定想到他们。 这样一来，能够大幅度拉到回头客。 高手！ 这就是天生做生意的高手。 合上账本，顾俊飞浑然没发现冯百里崇拜的眼神继续道：“这两个月的业绩不错，你安排一下给大家发奖金，至于你……” “顾总我懂，这笔奖金也从我的分红里面扣。” “你的钱要是没用就都给我，反正我不嫌钱多。”顾俊飞无语地翻个白眼：“我是说这次的奖金你也有份，用不着你自掏腰包，我这个人做事讲究个公平，赏罚分明，另外我二姨打算在县里面也开一家服装店，稍后你知会冯千里一声，让他多去指点。” “明白，我待会就打电话。” “让他别私藏，那么大一个县怎么可能只有一两家服装店铺，不出三年，遍地都是做生意的人家，趁现在把我们俊明服装店的名气打出去，以后才好运作，市里面也要找几个可靠的人开店，扩大规模，还有裁缝组也别放下，他们以后可是重要得制作来源，我们不能老是把货源寄托在尚海方面，总有一天，我们要有自产自销的能耐，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人掐住脖子，老冯，你要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 “沙沙沙……” 熟悉的小本子重新出现，冯百里封奋笔疾书写的格外起劲。 “好的顾总，我一定继续努力，不过我有些分身乏术，开新店这种事能不能交给万巧云？” 一听提到自己，万巧云腰杆挺的笔直，满眼希冀，引得顾俊飞投去目光。 “万巧云，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下当老冯的助手操持这些内容，二是跟我去燕京，开辟新的市场，当然，我希望你能选第二种。” 第166章 约顾俊飞见面 顾俊飞还是希望这条锦鲤最好能待在自己身边，以后绝对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道选择题来的太过突然，万巧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着急，你慢慢想，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内告诉我结果。” 起身伸个懒腰，顾俊飞脸上略显疲态。 “顾总，要不要我在宾馆定个房间休息下？” “好，这两天我都要住在这，趁我上大学的时候把事情都理顺，这摊子事交给你负责我还是比较放心的，顺便再订个包间，准备些水果鲜花，中午我要请客吃饭。”顾俊飞拍拍冯百里肩膀：“老冯，可不要让我失望，关于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 冯百里郑重其事的点头，转身前去安排。 带上鲜花水果，顾俊飞直奔李超家，刚到家门口便敏锐察觉到有两道目光朝自己看过来，联想到李超和李国凯的关系，有人守在这实属正常，敲敲门踏步走进去。 “李老师。” “小飞？” 院内顿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门外则是有人快步离去汇报情况。 看到顾俊飞手上大包小包提着的东西，李超不满：“上次我就说过不让你拿这么多东西，你还是个学生，得省着点花。” “也没花几个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快跟我说说这次高考的地理和政治大题都是什么？”刘超急切问道。 随着顾俊飞把题目和自己的解题思路娓娓道来，李超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频频点头，面带笑容。 “不错，你的解题思路没问题，按照这种答题法，判卷老师应该会给你接近满分的成绩，其他科目呢？” “我估算过，总分会在550分左右。” “真的？” 李超被吓一大跳，这个分数可要远超他的预期。 顾俊飞微微点头。 还有一件事他还没说，自己曾经立过一个三等功，按照规定在高考方面也有加分，这样一来，分数只会比自己预估的更高。 “好好好，孩他娘赶紧去买菜，中午我要和小飞喝一杯，哈哈哈，没想到我李超也能教出来个大学生。” “婶子不用忙活。”顾俊飞拦住笑道：“我在并州饭店定了桌酒席，咱们就去那吃，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顾俊飞原本以为李超所讲的不醉不归是夸张手法，直到李超在饭桌上硬生生把自己灌醉后才发现原来是写实手法。 也能理解。 父亲李国凯的找寻加上妻子患病这两件事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平时也没什么机会，今天借此机会好好喝一顿释放下也无伤大雅。 “这个老李今天喝的太多，小飞不好意思，让你见笑。” “哪的话啊婶子，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李老师给我辅导那几天，我也不会有今日，刚好我在楼上也定有房间，我背他上去好好休息。” “那麻烦你了。” 安顿好李超和孩子，李超妻子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和顾俊飞面对面坐下。 “婶子你怎么不休息下？这屋子我订下好几天，你们随便休息。” “小飞，你跟婶子说句实话，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顾俊飞心里咯噔一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笑道：“绝对没有的事，您别瞎想，上次医生诊断过，就是工作太操劳休息不好导致，以后多补充营养就好。” “问你个问题，你相信预感吗？”还不等顾俊飞开口，李超妻子自顾自道：“我相信，我娘还活着的时候就告诉我，有些时候女人的感觉比任何机器都准，我知道老李一直有事瞒我，跟他生活十多年，我太了解他。” 顾俊飞不知怎么接话。 确实，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准的一塌糊涂，不需要理由证据，只凭感觉。 “小飞，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您讲。” “如果某天我先走一步，你就看在老李给你当过几天老师的份上照顾下我儿子，好吗？” 另一边。 市里精心准备的招待所条件很不错，装修豪华，各类设施一应俱全，专门用来接待各种贵宾，李国凯就住在这。 三天前的他才刚从香江飞回来，公司有些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本来并州市的相关投资都有专业团队管理，完全用不着他这个老板亲自到场，奈何和儿子李超的交流相当不顺，无论他说尽好话，换来的只有冷眼拒绝，顺便把母亲的牌位抱在怀中，愣是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书房内，李国凯捧着李超的履历报告，这些日子他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上面的内容几乎可以背下来，可越是如此，内心的愧疚越发浓烈，这些年李超受到的苦难远超他的想象，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这个父亲带来的。 放下报告摘掉眼镜，李国凯双手使劲搓了搓明显苍老的面庞，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如果不是儿子福大命大，现在的他估计连儿子的尸骨都找不到。 “咚咚咚。” “进来。” “董事长，有人汇报，刚才顾俊飞提着礼物进入李超少爷家。” 李国凯一怔，目光投向日历：“哦对，高考结束，顾俊飞现在有时间忙活其他的事情，这次他去李超家有什么事？” “听动静是在感谢李超少爷的教导，看起来这次顾俊飞考得不错。”秘书琳达建议：“要不我找顾俊飞约个时间聊聊投资的事，您这些天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惜李超少爷是个很固执的人，他不会同意和您回香江继承公司。” “是啊，他很固执，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我在他身上确实看到很多和您相似的地方，你们父子俩在面对困难时都是一样的顽强坚韧，对待生活的态度也从不会过于悲观，而且他一直都在坚守良好的道德品格，从资料上看即便生活再艰难，他也从没有违法犯罪的念头。” 李国凯闻言略显自豪：“那当然，李超这孩子从小可是我和我父亲一起培养出来的，我父亲就是个很正义的人，他也深受影响。” “那我们就只能曲线救国，让顾俊飞出面搞定这一切。” 琳达不说话，静静等待李国凯决断。 “去，约顾俊飞见面，准备好支票，争取今天晚上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第167章 不合逻辑 顾俊飞正在饭店楼下无奈叹气，刚才李超妻子那番话明显带有托孤的意思，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有些话更轮不到他来讲，随后有个自称是李国凯秘书，名叫琳达的女人过来发出邀请，他欣然同意。 目前生意虽说赚钱，可速度远远不够，有很多项目都在顾俊飞脑海中排队等待宠幸，这些无一不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 有些项目哪怕提前一年都会带来截然不同的庞大改变，足以让人脱胎换骨。 对于李国凯的投资想法，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顾俊飞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闭目小憩，恢复精力来接受晚上的宴请，李国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自己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也不知过去多久。 “同志，同志醒醒。” 睡梦中的顾俊飞被人晃悠醒。 “顾同志，您需要帮助吗？” “不必，现在是几点？” “下午七点三十五分，我看您在这里已经睡觉超过四个小时，怕您出事。” “谢谢，我没事。” 女服务员面带微笑，眼前的年轻人可是住在他们饭店最贵的套间，一晚上就好几百，身份肯定不简单。 刚准备起身的顾俊飞突然愣住，从饭店门口走进来十几个男人，各个西装革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舍我其谁”使命感，尤其是为首的男人更是恨不得把脑袋翘到天上去。 在当下这个年代，如此风格的一群人可谓格外引人注目，整个大厅的人纷纷冲他们投来目光。 “同志，这帮人是干什么的？这么大阵仗？” “对不起同志，原则上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人信息。” 五张大团结赫然出现在顾俊飞手上，女服务员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嗖的一下把钱拿走揣兜，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笑容比刚才更盛，同时压低声音：“这些人都是市里大鹏贸易公司的骨干，他们每个星期的今天都会过来开庆功会。” “光开庆功会？” “晚上他们会在二楼包厢宴请客人，出手相当大方，每次消费都不低于3000块。” “多谢。” 顾俊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鹏公司的人，看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狂热表情，有很大概率已经被洗脑，换句话说，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干的事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只要领头的人振臂高呼，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跟上。 说白了在顾俊飞眼中，大鹏贸易公司和传销组织没两样。 不过眼下不是针对他们的时候，顾俊飞先一步来到李国凯定好的包间内，恰好和大鹏贸易公司所在的包间属于同一楼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约定的时候还没到，顾俊飞独自在包间，几杯茶下肚尿意袭来，来到走廊卫生间准备释放一下，迎面却撞上个熟人。 “贺叔？” “小飞？” 许久未见过面的贺远此时惊讶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顾俊飞。 顾俊飞同样有此感受，原本想找个机会和贺远交流一下，没想到在这碰见。 “小飞，看叔现在混的怎么样？” 贺远跺几下脚，伸手装模作样的扯几下领带，笔挺合身的西装让他看起来确实像个成功人士，脚上的皮鞋更是亮的可以照出人影，晃动下手腕，一块金灿灿的手表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顾俊飞忍不住鼓掌：“不错不错，多少钱置办的？” “又不用我花钱，这都是公司送的。” “你一共入股了多少钱？”顾俊飞着实好奇，忍不住问道。 他刚才看的仔细，这身西装和大金表可都是实打实的真货，这个大鹏贸易公司可舍得下血本。 “也没多少钱，才90万。” “90万？”顾俊飞惊呼出声：“你哪来这么多钱？” 果然。 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手上的存款，家里的房子抵押，公司还为我们这些人向信用社申请一笔45万的无息贷款，现在我每个月都能从公司领到4万块钱，而且公司还准备无偿借给我一笔资金开杏干公司，我觉得你那个秘方很有潜力，以后叔要是发财肯定忘不了你，要不也加入我们公司，我相信凭你的聪明和能力，一定混的比我好。” “贺叔，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这件事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你不会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吧？” “当然，这是本来就不合商业逻辑，表面上你每个月都能拿到高额利息，可你投入的可是比利息高出十倍的本金，我来和你算笔账，假设像你这样的人有10个，那大鹏公司能一次性到手900万，就算前三个月按时给你们利息也不过区区120万，还有780万落在他手上，到时候他携款潜逃，你们哭都来不及。” “哪有你说的那么危险？”贺远语气中带出几分轻蔑：“都说年轻气盛，你怎么比老头还墨迹，这样吧，看在咱俩相识的份上我给你透露个内幕消息，十天后大鹏贸易公司会和并州市政斧签署一笔投资，政斧会拿出1400万向大鹏公司投资，连市政斧都信任，难道你比政斧还厉害？” 顾俊飞无奈摇头。 贺远显然已经被巨大的利益冲昏头脑，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他又怎能知道，这家公司会在收到政斧投资后突然消失吗？ 前世因为此事被撤职追责的人可是一大堆。 “算了贺叔，你多动动脑子，一件根本不符合商业逻辑的事情怎么可能成真，你又凭什么如此信任这家公司，到目前为止，除了这身西装这块手表之外，你又得到什么？ ” 同样无奈摇头的还有贺远，原本他对顾俊飞是有种敬佩之心，现在看来他的胆子太小，难成大事。 二人就此不欢而散。 尿完系好裤子，从门外突然出现一男人挡在顾俊飞离开路上。 “有病啊，我不认识你。” “可我刚才听到你跟贺远的谈话，你好像对我们大鹏公司很有意见？”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俊飞正在逐渐失去耐心：“骗人还不让人说？你算哪根葱？” “小子，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趟水可深得很，你把握不住，以后最好给我把嘴闭严实，别随便出去跟人乱说，小心遭殃。” “去你大爷的！” 顾俊飞飞起一脚踹在对方小腹上。 第168章 达则兼济天下 本来顾俊飞就有点窝火，看着贺远眼睁睁继续下去，就像是看见有个人不断朝沼泽地迈步，此时偏偏又来个自称是大鹏公司的人出言不逊，这要是还能忍得住就真有点窝囊。 对方压根没想过顾俊飞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动手，小腹被结结实实猛踹一下疼的直不起身，刚要继续开口，迎面又飞来一记重拳将他打趴在地上，拳头如狂风暴雨般落在身上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停，停，别打了，哥们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次，再打我真扛不住。” “以后少特么给我嘚瑟，找抽自己拿脑袋撞墙去，别来挑战我的耐性。” 顾俊飞冷哼一声，浑身舒爽，抬腿迈出去，刚好听见大鹏公司所在的包间传来动静。 “祝贺公司入股资金超过五百万，投资用户超过两千人。” 欢呼声此起彼伏，激荡的音乐随即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此时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是何等激烈。 顾俊飞面色凝重。 那可是整整两千人，背后可是两千个家庭，牵扯到的人数起码上万，更别提还有超过五百万的资金，那可都是这些家庭这辈子的积蓄，还有很多像贺远那样贷款后交钱的，一旦出事，估计未来二十年都窝囊的够呛。 要知道这还只是开始，按照前世发展，他们这种模式要持续到明年四月份才会被有关部门叫停，可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关键人物早就携款潜逃到美利坚，两国又没有建立引渡条约，到最后就是一桩无头悬案，受罪的还是普通的劳苦大众。 顾俊飞不是个圣母，但有些事情既然让自己碰到，就不能坐视不理。 “顾总，你来的够早啊。” 秘书琳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扭头看去，李国凯正微笑看过来。 “李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听说你高考结束，我才让琳达约你吃饭。” 李国凯声音柔和，看顾俊飞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子侄，双方有说有笑的进包间，浑然忘记卫生间还有个刚被暴揍一顿的倒霉蛋正目睹这一切。 男人使劲揉揉眼睛，喃喃道：“不会吧，那居然是李国凯？”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顾不上身体被揍的发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去。 包间内。 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美女秘书琳达在这种场合下显得游刃有余，几番话下来让气氛格外和洽，顾俊飞和李国凯也随便拉扯些家常话，当得知顾俊飞对自己的高考成绩相当自信地笑道：“小飞，如果你有兴趣去香江那边上大学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那边的环境还不错。” “多谢李叔好意，不过我对象还在燕京大学，我还是希望能够去那。” “哈哈哈，那我就不强求。” “李叔今天约我过来想必是投资的事情有所眉目，不妨直说，不管今天能不能成，我都表示感激。”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就直说。” 伴随着李国凯话音落下，琳达递来个文件夹，打开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张三百万港币的支票，然后是一份协议。 顾俊飞随意把支票丢在桌上，捧起协议一页页看起来。 李国凯和琳达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欣赏。 那可是三百万港币，在国内人均工资仅有四五十块钱的年代，三百万足够常人舒舒坦坦过几十年，可顾俊飞就这么随意将其丢在桌上，像是在丢垃圾。 合上文件夹，顾俊飞面不改色，里面的内容可以说很宽松，完全是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而设定，这笔资金由他处置，李国凯方面不会做任何管制，更没有任何惩罚措施。 换句话说，只要顾俊飞今天签字，哪怕他拿着这三百万去花天酒地也没完全没问题。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李国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问道。 “说实话，超出我的想象。”顾俊飞直言：“这份协议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对你而言，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这是一场赌博。” “说的没错，我就是在赌。” 李国凯起身站在窗前感慨笑道：“咱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李超那个臭小子不愿意接手我的公司让我伤心，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公司最后消失，或许你的存在会改变很多事情，用三百万来买一个机会，我倒是觉得挺值。” “李叔，五年之后，你一定会觉得今天对我的投资是你最此生最好的擦盘。” 顾俊飞提笔在协议上签下大名，潇洒无比，浑身上下的自信让李国凯纳闷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安。 “好，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另外关于李超的事情你自行安排，所有开销都由我负责，那是我儿子，用不着你花钱，你必须要保证能够让我儿媳妇能尽早接受治疗。” “我心里有数，改天我就去找李老师聊聊。” “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倒是还真有个事情想请李叔你帮忙。”顾俊飞把大鹏贸易公司的事情讲述一遍，顺便说出自己的怀疑：“……我想请李叔和相关部门打个招呼，引起他们对此事的警觉，免得以后造成更大灾难。” “你也有入股？” “不，我一分钱都没入，” “既然你没有入股，那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国凯不懂：“我在并州市这些日子也听说过这个大鹏贸易公司，生意很不错，如果真如你所讲这里面有极大猫腻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这面的水有多深？” 李国凯微眯眼，语气罕见的开始严肃凝重，手指关节敲击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单凭区区几个人就敢骗取如此巨款，还有信用社贷款，具体资金汇集流动转移，这些内容涉及到的人岂能简单，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看你小子是有点活得不耐烦了，真要是调查，那帮人可什么都敢干。” “难道就因为害怕，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坑害数以千计的家庭，上万人都会因此遭受牵连，只有早一点调查，早一点冻结账户，早一点把真凶抓捕，才能阻止。” “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非要去跳，我现在真有点怀疑你的智商。”李国凯目光灼灼，质问声回荡在整个包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只是正视自己内心的选择而已，尽人事，知天命，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李叔你觉得我这种做法是二傻子，怀疑我的能力，那么大可把资金收回，协议作废。” 顾俊飞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大大方方的看过去，声音沉稳有力。 第169章 抢先一步找到他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似乎都有火花产生落地。 一个是成名许久的香江老总，一个是潜力无限的内地少年，此刻谁也无法说服谁，都固执地坚持自己才是正确观点，琳达几次张嘴想要调解中间气氛，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更让她惊诧的是，顾俊飞身上冒出的气质似乎一点也不输自家老板。 十几秒后，还是顾俊飞无奈地叹口气。 在李国凯眼里，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具有年轻时候的天真，也对，换成前世的自己估计也不会答应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本就是公安该管的事，和他一个生意人没半毛钱关系。 拿起支票重新夹到文件内，退回到李国凯座位前，顺便把有自己签名那一页撕掉。 “李叔，多有打扰，改天我再拜访你。” 当走到包间门口，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还有事？” “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李国凯气呼呼道：“这根本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这里面的弯弯绕是你根本想不到的。” “就当是给你孙子积德，行吗？”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李国凯对此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噗呲”一声直接被气笑。 “算我服了你这小子，这次就当是做善事，你忙你的，这事我会去办，正如你说的，就当是给我孙子积德，琳达，给他补一份协议，让他拿上支票走。” 从包间出来的顾俊飞顿感浑身轻松，抬头看向二楼某扇窗户，那里有人影在举杯摇晃，从身体的摇晃幅度不难看出对方的心情不错，或许他们已经有方案进行下一步计划，计划如何能拉到更多的人，更多的资金。 只不过他们这次恐怕要失算了。 顾俊飞身份不够隆重，但李国凯可不一样，身为香江来的富豪老板，能够大手笔在并州市搞投资可是政斧最想见到的画面，他的话一般都会引起重视。 可让顾俊飞没想到的是，大鹏贸易公司却抢先一步找到他。 夜幕降临。 顾俊飞舒舒服服洗过热水澡躺在床上，脑海中正在构思接下来的商业蓝图和人员配置。 李国凯给自己的三百万投资足以做很多事情，如何才能把这笔钱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是他目前必须要细细思量的内容，而且他还要必须把李超也拉拢到自己队伍里，这样李国凯才能借机给李超便利支持。 正当顾俊飞脑海中粗略打算时，“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直接把他吓一大跳，刚想好的办法轰然倒塌。 “谁啊！” 顾俊飞从门外怒吼一声，这次他真的是生气，就好像在熟睡中被突然惊醒，心跳都要骤然加快，快步冲到门口猛然拉开怒喝：“有病吧，会不会敲门，你们饭店的培训工作都是狗教的？轻声敲门……大姨？贺叔？” 怒吼声戛然而止，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二人，顾俊飞一时间脑子里充满问号。 趁他分神之际，大姨一把推开顾俊飞，自顾自走进包间，环顾四周，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顾俊飞手下的服装生意每个月能拿到手的分红都不低于8万，住一间每晚几百块钱的包间着实属于勤俭节约，他又不是自虐狂，日常生活对自己好一点乃是人生格言。 可这些在顾俊飞看起来平常无奇的东西落在大姨眼中可不这么想。 “顾俊飞，你这家伙真是没良心的玩意，你爹妈在工厂上班每个月就挣那点死工资，你来并州还要住这么好的地方，你说你对得起谁？”大姨在屋子环视几圈，回头手指头差点戳在顾俊飞脑门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说，这得花你爹娘多少钱？你怎么能忍心住在这？” “这是公司给我定的包间，用不着我花钱，更用不着你在这教训我。” “我是你大姨，教训你是应该的！” “那这样吧，我马上去把房间退掉，提着行李住你家，这样也能省点房费，大姨你说呢？” “我……我们家可没那么多空地方。” 大姨那带有酸味的声音充斥在屋内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她好像一天不说教别人就难受，总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别人，要是让她所有付出奉献，又会跑的比谁都快，主打一个不沾因果，光图嘴痛快。 顾俊飞才懒得搭理她，邀请贺远也进来把门关上，坐在沙发上目视二人。 他们两个能同时到场着实让人意外，更让人不可思议。 “贺叔，你们两个是怎么找我的？还有，你们两个为什么会一块出现？你们两个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顾俊飞可没心情跟他们唠家常，贺远还好，尤其是大姨，真要是跟她聊天的话，估计能把人给气死，就算是刚才这番疑问估计她都要闹腾。 果然。 大姨眼睛顿时瞪大，像是被踩到尾巴，声音尖锐：“顾俊飞，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大姨，你娘的姐姐，我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少在这给我摆谱。 我明确告诉你，根据我们大鹏贸易公司的要求，你必须要把李国凯先生约出来和我们总经理见一面！ 别说你不认识，今天中午有人亲眼看到你和李国凯先生共进午餐。” 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不仅让顾俊飞气到发笑，更让旁边的贺远扶额。 早知道这个女人是如此做派，打死都不能带她过来。 我们是过来求人办事的，你就拿这种态度考验别人？ “那什么，小飞你别误会，刚才王淑芬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们总经理非常仰慕李国凯先生，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偶然看到你和李国凯先生吃饭，恰好公司里我们两个认识你，所以过来想请你帮忙牵线搭桥。” 看看。 同样是一种意思，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不得不说沟通也算是种天赋。 顾俊飞自动忽略大姨，跟她没什么可交流的念头，直视贺远：“这事我不能答应，人家每天日理万机，也不会同意，另外我要劝你们，那家是个骗子公司，你们趁早脱身还能挽回点损失，不然别怪我没提醒过。 大姨，你给我闭嘴，要不是我娘还念旧请让我帮忙，我才懒得跟你说，正好现在碰上，你爱信不信。” “切，你就是眼红我赚钱不带你们。” 第170章 关系陷入冰点 “还有事吗？” 顾俊飞端起水杯抿一口，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贺远混迹社会多年，端茶送客的道理岂会不懂，可没有任务的他还想尽最后的努力，起码他和顾俊飞的关系还算融洽。 “那个小飞，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和李国凯先生联系一下，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以及相关领导都对李国凯先生相当仰慕，只要能见一面，哪怕聊聊天也好。” “你的面子很大吗？” 顾俊飞声音冰冷，看他的目光也带上些许不耐烦。 本来自己看在二人的交情份上多次提醒他要小心谨慎，不过看样子对方是一点也没放心上，反而利用双方的交情不断绑架自己做一些事，这种行为着实让人厌恶。 贺远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抬头正好对上顾俊飞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一股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的压迫直达全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同时心中最后一点侥幸赫然消失，无与伦比的后悔感瞬间充斥整个心情。 他明白。 二人的关系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到之前，出这扇门之后，他们就是陌生人。 “那个……嘿嘿。”贺远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挽回双方之前的和睦关系，换来的依然是顾俊飞面无表情。 “慢走，不送。” 顾俊飞干脆了当起身把门打开，发出逐客令。 贺远像是丢球的运动员无奈低头叹息，大姨倒是没多大在乎，起身冷哼一声气呼呼离开，他也只能紧随其后，只听“咣当”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让他浑身一颤。 站在窗口，顾俊飞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有些后悔今天让李国凯帮忙打招呼，就让他们这些人好好享受下到时候被骗的倾家荡产的绝望感，真是惯的他们。 又是新的一天。 顾俊飞心情还是有些不美丽，洗把脸翻开昨天签署好的协议，上面清晰的一条是要把李超收入麾下，为其妻子提供全套的医疗救助。 当然这笔钱由李国凯负责，自己只需要提供一个能够让他接受的渠道。 思来想去，顾俊飞起身来到服装店，正在忙活的万巧云看到赶忙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 “顾总。” “老冯呢？” “冯总在里面办公室，我去叫他。”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顾俊飞说罢朝里面走去，旁边的服务员好奇捅咕几下：“巧云，这人谁啊？这么年轻就当老板？” “那当然，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老板，就连冯总见面也得客客气气。” “真的？”几个女服务员惊呼。 “我骗你们干啥，以后他要是过来就得尊敬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饭碗不保，咱们这么好的工作要是丢了，你哭都来不及。” 众人齐齐点头，满面赞成。 在这上班虽然忙点，可老板出手大方，动不动就给奖金，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挣八九十块钱，据说年底还有额外福利。 更重要的是内部服装也能按照进价购买，对于她们这些爱美女人而言，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冯百里正埋头苦干，一大堆文件夹几乎要将桌子堆满，各式各样的单子散落，角落的水杯里一半都是茶叶。 听到门开，冯百里抬头，黑眼圈格外显眼。 “老冯。” “顾总。” 冯百里说话间就要起身，顾俊飞抬手让他坐下，走到桌前翻看起桌上的各种文件，涉及到的内容广泛。 一个公司的发展最艰难的时候就是初期，需要搞定的东西太多太杂，考虑的内容也多，五花八门，格外耗人心神。 “老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冯百里挤出个笑容，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不过顾总，目前的事确实有点多，我真有点忙不过来。” “确实，你就算再能干也不能面面俱到，再这么熬下去，公司还没起步，倒是得把你累出个好歹来。” “我累点但是无所谓，就是怕耽误正事。” “今天来有两件事跟你说。” 顾俊飞微微一笑，从钱包里抽出支票。 冯百里看清数额瞬间瞪眼：“三……三百万？哪来的？” “李国凯听说过吗？” “就是那个从香江来的大老板，这两天报纸上可没少报道，据说要豪掷千金投资并州市，市中心有个并州大酒店，那就是人家准备投资的项目。” 冯百里一怔，反应过来：“不会是……” “没错，我就是从他手上拿到的投资，以后公司运作得当，投资还会源源不断的增加。” “顾总，你是怎么办到的？” 冯百里很想说一句吹牛逼，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香江富豪，受到市领导的高度重视，寻常人见一面都难，更何况是从人家手上拿到如此大的投资，在他眼中这就和去月球拿烟头烫外星人屁股般天方夜谭。 可眼前的支票不像是假的，顾俊飞更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来，我跟你聊聊……” 顾俊飞没有对冯百里隐瞒，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聊个遍，当听到李超居然是李国凯的亲儿子，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 这就和说书没两样。 整理好思路，冯百里这才道：“这么说只要把那位叫李超的拉过来，这事就算完成？” “没错，所以待会你要跟我去趟李超家里，诚心诚意的邀请他加入我们公司，那后续就不用愁，更何况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既然他有个当富豪的老总，说明他们家骨子里就不简单，把李超拉过来，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 “这件事在公司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冯百里笑道：“顾总放心，我老冯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敢透露半点风声。” “洗把脸精神精神，跟我走。” 刚出办公室，一道熟悉的声音旋即传入耳中，抬头看去，正好和李超的目光撞在一起。 “李老师？你陪师母来买衣服？” “小飞？你怎么在这？” “哈哈哈，我来找个朋友。”顾俊飞笑道：“老冯，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老师。” 说完，冲冯百里眨巴几下眼。 冯百里反应迅速，当即过去握手笑谈，大手一挥叫来万巧云，指了指李超妻子：“让这位女同志慢慢选，今天的一切消费，不，以后所有的消费全都由我负责，来来来，李老师我们进去慢慢聊。” 第171章 李超加入 李超本想拒绝，奈何架不住冯百里的热情，只能应允，跟在二人身后来到办公室。 “小飞，我买衣服还是要给钱的，这不能白拿。” 顾俊飞笑呵呵把茶水端到跟前笑道：“李老师您就放心吧，这位冯百里是我家亲戚，我在这家店也有股份，几件衣服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说的是。”冯百里更显热情：“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你爱人看上就拿走，哪怕把我的店搬空也没问题，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那怎么好意思呢？” 李超知道顾俊飞有钱，万万没想到他在这家店有股份，从冯百里的态度来看，对顾俊飞的态度可不一般。 “李老师……” “别别别，冯总，就叫我李超。” “我比你大点，我叫你一声老弟，你叫我老冯，这样大家显得更亲近，没问题吧？” 别看冯百里没念过几天书，可社会经验十足，先从称呼上拉近双方关系，以后谈事就能更加方便，再说要是一直都客气，难免会让李超察觉出端倪，他们可是打算悄悄进行计划。 “这样也行，老冯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就按照进价给你。” “怎么？看不上我，初次见面，我送你们点衣服也不行？” 冯百里故意板着脸，李超无奈只能答应下来，接过冯百里递来的香烟，二人相谈甚欢。 顾俊飞面带微笑，眼神示意，冯百里借口去外面处理工作，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李老师请喝茶，最近师母的情况如何？” 谈起此事，李超的表情不是太好，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再次放下，冲门口看眼，确认门关严实后这才开口：“情况基本稳定，不过医生也说过，这种心脏病的发作本就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运气好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作，运气不好下一秒就能发病，一旦没有及时送医，会有生命危险。” “那你打算靠运气？” “不可能。”李超目光坚定：“她前半辈子跟着我没少吃苦，说不定这病就是以前落下的病根，我李超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她治好，要不然我这辈子都没脸见她。” “这不容易啊，上次你说过医生建议去尚海这种大城市去看看，花费可不少。” 话罢，顾俊飞从兜里又拿出一沓钞票递来，李超顿时像触电般赶紧后缩。 “不行不行，咱俩实在是非亲非故，我怎么能再跟你要钱呢，我……” 李超的声音逐渐低落，直至消失，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话可说，自己如果不拿这些钱，那又有什么办法去凑钱呢？ 靠自己在工厂一个月三十五块六的工资？ 估计这辈子都没可能凑齐。 想到这，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 顾俊飞眼见对方脸色有红变白，由白又变，立马道：“唉，我倒是想起来个办法。” “你说。” “你觉得老冯这里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辞职下海赚钱。” 李超反应很快，立马意会。 顾俊飞笑道：“对，这年头下海赚钱的人不在少数，目前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大批人都选择去南方赚钱，比在厂子里挣死工资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钱，那就只能选择这条路来给师母凑集医药费，才是上上之选。” 李超沉默，思索。 “再说现实情况，你不可能去南方，要不然媳妇孩子怎么办？老冯这里正需要人手，要不你来这上班？” “能……能行吗？” 一种名为心动的情绪在心中不断蔓延。 “当然能行，刚才老冯还跟我叫苦说工作太忙，你看看这桌上的东西，像是有闲的吗？” 李超下意识看过去，桌面上的各种文件堆积如山，看得出来确实忙得很。 “李老师，这是个大好的机会，老冯这里需要人，工资给的也多，比你在厂子里累死累活赚一点钱好得很，最重要的是我听说他们服装店和尚海那边有联系，等你们混熟后去就医也方便。”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让李超有所犹豫，那这句话就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小飞，你把老冯，不，冯总找来，我想试试。” “李老师，你可没做过生意，不在想想？” 顾俊飞故意打趣 ，李超眼睛一瞪，斩钉截铁道：“不会就去问，去学，只要能救我媳妇，干什么我都愿意。” “那你等着。” 冯百里其实一直都没走，就在门口，里面的谈话一直都听得清清楚楚，见到顾俊飞出来比划个手势，这才进屋。 一开始冯百里还表示的比较为难，直到顾俊飞在一旁帮腔加上李超保证能干好，这才“勉强”答应。 “那好吧，老弟你尽快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来上班，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要是朋友无所谓，可你一旦来我这上班那就得用点心，我这的工资不低，你得干出点事来才行，不然我可是要随时辞退你。” “一言为定。” “那好，你去准备吧。” 等李超离开，冯百里笑容满面。 “顾总，你看这工资该怎么开？” “这还用我教你？”顾俊飞支招：“一开始的工资不要太高，等两三个月之后再提拔，这样不会显得特别刻意，另外你在安排个舒服宽敞高档点的住处，就说是我的一点意思，让他们一家人住进去，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总之要做到不漏痕迹，该批评就批评，该扣钱就扣钱，千万不能供祖宗一样供着他。” “这能行吗？要是让李国凯知道……”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就按照我的办，再说李老师也不傻，你要是做的太刻意狠人同意被察觉，到时候好端端的一件事被搞砸，我可饶不了你！” “明白，我明白。” 李超的办事速度远比顾俊飞想象中的还要快，第二天便从工厂辞职开始投入到服店的生意，顺便搬到安排好的房子。 听说这是顾俊飞的主意也欣然接受，还专门写封感谢信。 顾俊飞拿着感谢信找到李国凯。 看过后，李国凯相当满意。 “办得好。” “李叔，你可以弄一些维持病况的药物给我，以服装店的名义给李超妻子，这样也能控制病情，这件事一时半会急不得，得慢慢来，过几个月我可以组织一批员工进行体检，顺便把这件事圆过去。” “琳达你去办，要最好的特效药。” 第172章 一群蠢货 琳达对此早有准备，立马从包里掏出两瓶药递来，笑道：“李总，这是前两天我托朋友从国外弄回来的，经尚海和本地医生检查过，符合当下病人的病症。” “办得好。” 顾俊飞伸手接过，目光深邃看眼琳达，不由得感慨。 这个女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办事如此有效率，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这样的秘书在身边格外轻松。 “怎么？看上我的秘书？”李国凯觉察笑着打趣：“你小子还没结婚，正好琳达也是单身，虽说岁数比你大点，不过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挺适合你。” “啊？” 琳达羞红脸满是惊讶，顾俊飞则是笑着摇头：“李叔，我说过我有女朋友，不过要是哪天琳达小姐不愿意在你那干，可以考虑来我这，绝对有前途。” “你的意思是跟着我没有前途？”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长得更帅一点，看着比较养眼。” “哈哈哈，你小子！” 李国凯一怔，仰头哈哈大笑，琳达也看向顾俊飞，忍不住嘴角上翘。 这年轻人确实挺帅。 玩笑开过，李国凯挥手让琳达先出去：“小飞，过几天我要回趟香江，公司那边有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你的要求我已经照办，估计这两天市里面就会有人去调查那个大鹏公司，至于能不能查出东西来，那我不能保证。” 顾俊飞点点头，这里面的水很深，大鹏公司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足以证明对方不是个傻子，当然也有应付手段。 “我明白，尽人事，知天命。” “你能这样想最好，我还怕你觉得我出工不出力，你能有一颗慈悲之心，这很好，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可不是光靠你慈悲就能办成，慢慢你就会懂。”李国凯此时完全是把顾俊飞当成自家人看待，语重心长道。 “我只求问心无愧就好，也没想过要拯救天下苍生。” “不错，你想的很通透，说到底那些人本身也没打算走正经路，总觉得天底下掉馅饼，殊不知掉下来的馅饼可是有毒，吃下去会拉肚子。” 顾俊飞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主动转移话题：“李叔，听说你正准备投资在并州市建一座并州大酒店。” “没错，市里面还缺个标志性建筑，顺便还要有一定的盈利功能，考虑到未来市里要招商引资，那就得有个像样的建筑才行，不仅仅是酒店，还有前面那两条路也要重新翻修，否则坑坑洼洼的像什么样子？” 李国凯刚说完就看到顾俊飞欲言又止，笑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性格，说错也没关系。” “那我就直言，你的想法很好，建设一家高级酒店对未来的发展很有益处，不出十年就能盈利，更重要的是能够加深和政斧之间的关系，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你也不想自己的投资为他人做嫁衣吧？” “做嫁衣？”李国凯还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这次负责此项目的人之一应该是财政单位的某位主任，姓宋，对不对？” “没错。”李国凯面露震惊。 “这个人不干净，你要是不想多花冤枉钱，最好能换个对接人，当然如果你不信，就当是我的玩笑话，可千万别埋怨我。” 顾俊飞能够如此自信自然是有所把握。 当他得知李国凯要建酒店，第一时间便想到这件事。 按照前世的历史发展，李国凯早就会死在这里，建造并州大酒店的另有其人，不过有一件事没有改变，那就是那个姓宋的主任也是项目负责人之一，这家伙私下合伙他人吞掉一大笔工人工资最后跑路潇洒度日，只剩下那些苦苦干活的工人无助哀嚎。 重生一世，他可不相信狗会改的掉吃屎的毛病。 李国凯眉头紧蹙，眼神死死盯着顾俊飞，似乎要看出个所以然，可惜几分钟后还是没能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深邃，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中，饶是自己摸爬滚打社会二十多年也无法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几秒后，向来很少抽烟的李国凯破天荒的点上一根无奈道：“顾俊飞，这件事也才刚刚定下来，就连我都是一个小时之前得到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负责人姓宋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姓宋的有问题？” “所以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需要理由。” “那你就当我能掐会算吧，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顾俊飞说完转身离开，没给李国凯任何追问机会。 如此自信荒诞的一幕让李国凯不禁头疼纳闷，思来想去还是把琳达叫过来。 “李总。” “叫人盯一下酒店的建造费用，尤其是那个姓宋的。” 眨眼间又是几天过去 一家公司门口挂着“大鹏”字样，在最里面的办公室里，五个中年人正面色凝重坐在位置上愁眉不展，面前的烟灰缸堆满烟头，空气中的凝聚着一股化不开凝重，每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坐在中间位置的中年男人咳嗽几声，吸引众人目光。 “各位，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先表明下态度，这件事暂时不能再做，这段时间我们也赚不少，平均分到每个人头上的也有百万，我看不如大家拿上钱去国外潇洒过日子，省的在国内提心吊胆，万一被查出来就是挨枪子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李国凯突然插手，咱们可从来没得罪过他，更没有弄他一毛钱，他凭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的是。” “没错，这个王八蛋断我们财路，找死！” “那可是李国凯，你还想杀他？省省吧。” “我看褚总说的很对，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反正这些日子也赚不少，到哪都能过上好日子。” “不行！”一人当场提出反对意见：“现在没法撤，答应下面人的钱还没发，真要是现在就走，明天我们就得都被通缉，好多账目还没清理，下面的人还在收钱，只要在坚持三个月，起码又有好几百万进账！” “我怕有命拿钱没命花。” “你怕个屁啊，咱们大鹏公司可不是泥捏的，上面也有不少人收过咱们的好处，自然会给我们兜着，再说我们可是正规公司，我就不信他能查出来！褚总，要不要再等等？” 被问到的褚总面无表情，横扫一眼无奈点头，实则心里早就把这些人骂个遍。 一群蠢货，老子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送死！ 第173章 东窗事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国凯已经离开回香江，顾俊飞在市里面一直在照看生意，闲暇时间给故事会写稿子。 李超不愧是李国凯的儿子，骨子里都透着做生意的基因，才短短三天便可以把手上的工作打理的井井有条，要知道当初冯百里做到这一步可足足耗费小半个月。 “怎么样老冯？” 饭店内，顾俊飞冲冯百里笑道，后者肯定点点头，满脸无奈。 “顾总我真的心服口服，李超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我跟他没法比，照这么干下去，不用一年我就得卷铺盖回家。” “提前拿话点我？” “不敢不敢，我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李超是个人才，好好培养绝对以后有大用处。” 顾俊飞夹起一筷子米饭送进嘴里，笑道：“老冯，用不着悲观，你有你的任务，再说你觉得李超真的能在咱这待下去？” “不然呢？他和他父亲闹得那么僵，还关系到他母亲的性命，这笔账很难算。” “话不能说的太满，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父子俩只是暂时关系不好，不代表以后没有缓和的可能，任何事情都不要说得太过绝对，保不齐哪天他就去香江继承父亲的公司，这也很难说。” 冯百里仔细一思量，忍不住赞成。 饭店的门被猛然撞开，一道身影冲进来环视一圈，毫秒间锁定顾俊飞所在餐桌，跟着饿虎扑食般冲过来操起汽水仰头猛灌，紧接着捧起饭碗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看这架势就和饿死鬼投胎没两样。 整整一碗米饭眨眼间被塞到肚子里还不够，伸手把冯百里的米饭也端过来往嘴里塞。 “唉，闫总，那是我吃过的。” 闫明压根没搭理他，快速消灭掉手上的米饭又把顾俊飞的拿过来。 一口气干掉三大碗米饭，闫明这才放缓吃饭速度，脸上尽是满足笑容。 “特么的，差点饿死。” 三天前闫明从县里刚来到市里就被顾俊飞安排到运输工作上，年轻小伙子活力足，自然不能浪费，从接货，搬货到送货干脆都交给他一个人，按照当下服装店的生意火爆程度来讲，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才短短三天，闫明整个人就被晒黑不少，原本的胖脸似乎也瘦下一圈。 招呼服务员又送来三碗米饭，这次闫明的吃相文雅不少，顾俊飞则是笑道：“老闫，撑不住就尽管说，我安排你去坐办公室，那里比较轻松。” “切，小瞧我？”闫明毫不客气道：“不就是送货嘛，顶多费点力气，又不是要人命的工作。” “那就好，送够一个星期你就去管账，老冯，你记得安排下。” “没问题。” 闫明能坚持下来，让顾俊飞对他高看不少，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因此埋怨自己，也算是能够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不枉尽心尽力去培养他。 “大作家，最近火车站那边有些奇怪。” “怎么说？” “不止是火车站，还有汽车站，并州市通往外界的各个交通要道全都有公安检查，往常我从火车站到服装店顶多四十分钟，今天却足足花费一个半小时，路上可是有不少检查，看样子应该是在抓人，气氛闹得还挺紧张。” “抓人？这么大的阵仗？” 闫明使劲点头：“我也纳闷问过，哪知道迎面给我一顿呵斥，估计抓的人不少。” 顾俊飞心念一动，盘算下日子，从李国凯答应给自己找人去调查大鹏公司到今天已有六天，难道是官方下场准备抓捕大鹏公司的相关人员？ “老冯，最近好像没听你说大鹏公司的事？” 冯百里一怔，脑海中迅速思索，片刻后惊讶道：“你还别说，最近最好确实没有大鹏公司的消息，那帮家伙之前整天动不动就到处宣传，好几次都出来敲锣打鼓，搞得那叫一个热闹，这两天好像突然哑巴了。” “同志，你的消息落伍太多。”旁边吃饭的客人插话：“大鹏公司是个骗子公司，拿走人们不少的钱，现在还有几十号人正在市政府门口堵着要钱呢，那场面热闹的很，你们居然不知道？” 这段时间顾俊飞一直都在生意和写稿子两件事上转悠忙活，哪有时间去关注这种事，冯百里和闫明也各有各的忙活，这几天居然都没察觉到这种热闹。 冯百里听人说完这才后知后觉道：“我说最近来买衣服的人都在议论，原来是这样。” “我看看去。” 顾俊飞当即放下碗筷直奔市政府大门前，果然看到几十个人把大门围个水泄不通，挥舞手臂各种叫吼，还有好几个上岁数的老人已经跪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大体意思是他们把自家的家底都投入大鹏公司，现在血本无归，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估计其他人都一样。 顾俊飞仔细在人群中搜寻，倒是没发现有自己认识的人影。 “小飞。” 一道喊声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居然是李仁军。 “李哥，你怎么在这？” “市里面打电话让我过来把这些人都清理走，我没办法只好过来照办。” 李仁军点上一根烟，看向人群的眼神充满无奈。 “这次大鹏公司害人不潜，受害者应该不少，抓到了吗？” “顺藤摸瓜抓到一些骨干，只可惜首犯已经潜逃，这帮人的胆子真不小，居然把注意打到政斧资金上，要不是上面来人调查，这次咱们并州市可能要吃大亏。”李仁军道；“这老早我就觉得这个公司不对劲提出过调查，可有些人偏偏不让，这下我看他还怎么说！” “这里面肯定有破坏分子，该抓！” “放心吧，一个都跑不掉。”李仁军看着顾俊飞笑道：“听李国凯说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钱款追回来多少？”顾俊飞转移话题，他可没打算用这件事给自己邀功。 “三分之二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能给受害者稍微补贴点，他们也都真是的，天上哪有白白掉馅饼的事？” 扔掉烟头，李仁军迈步朝人群中走去。 当听见可以弥补一点损失后，人群中顿时发出巨大的鼓掌叫好声，不少人都老泪纵横，一个劲感谢。 “顾总。”万巧云气喘吁吁跑过来，冲到跟前还在不停喘粗气。 “有事？” “你家打来电话，你母亲让你马上回家一趟，听声音有点着急。” 第174章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看万巧云急匆匆的模样，顾俊飞来不及多思考，直接找到冯百里，让他高价找辆车送自己回家。 如此赚外快的机会自然有的是人接，很快一辆粮食站的卡车开到门前，顾俊飞一个健步冲上车甩出去一张大团结。 司机兴高采烈收起钞票，一脚油门踩到底。 平时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的路程今天只用不到半小时便抵达。 顾俊飞又掏出五块钱塞过去：“师傅，我娘可能身体不舒服，你在这等一个小时，时间一到我还不出现的话你就可以回去，怎么样？” “没问题，我多等会。” 司机眉开眼笑，这些日子他们粮站也不忙，白赚十五块钱，顶得上他半个月工资。 顾俊飞没时间啰嗦，拔腿就往家里狂奔，冲到家门口猛然推开门狂吼：“娘，娘你怎么了？” 声音戛然而止，母亲王淑娟完好无损在沙发上坐着，旁边还有二姨二姨夫，舅舅王大有，除了姥姥姥爷，母亲的姊妹们全都到齐，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顾俊飞。 见状，顾俊飞哪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鹏公司被查封，关键人物被抓的抓，跑的跑，他们这些投资者血本无归，这时候来到家里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看见顾俊飞进屋，大姨瞬间从沙发上弹起，面色赫然，冲他讪笑连连。 “小飞回来了。” 和上次见面的趾高气昂相比，此时大姨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表情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好，赶紧搬个凳子放在顾俊飞身后，顺便还拿袖子使劲擦几下。 “娘，我爹呢？” “你爹还在厂子里上班没回来，今天叫你回来就是问你大鹏公司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这就是家骗子公司，市里面的相关部门已经启动有关程序对此进行查处。” “钱呢？骗老百姓的钱呢？” “正在查，不过在我看来百分百追回肯定是不可能，运气好的话能追回来一半，运气不好就只能自认倒霉。” 最后一句话，顾俊飞是看着大姨说的。 “那追回来的钱能不能先给我们？”大姨夫迫不及待道：“小飞，你也知道我和你大姨省吃俭用才攒下两个钱，这次全都投给大鹏公司，还和信用社贷出不少，这要是追不回来，我和你大姨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 “就是就是。”大姨焦急道：“大姨知道你有本事，是作家，听说还认识市里面公安局的人，能不能先把我们家的钱都还回来，那可是十万块，呜呜呜……” 说着还掉下几滴眼泪。 “大姨，这话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就算要补也应该把账算清，你们之前每个月还从大鹏公司领取投资利息，这笔钱也应该扣除才对。” “啊？这也要扣？”大姨立马反对：“那帮王八蛋把我家的钱都给骗的干干净净，我们每个月才领一点利息，这钱他应该赔我，还想往外要？” 顾俊飞呵呵几声：“当然这也是我的一点个人建议，至于最后怎么补，我也不知道，大姨，二姨，舅舅，你们就算要钱也不应该来我家，应该去找政斧，我又不是当官的，管不了这些。” 二姨一听赶紧摆手划清界限：“不不不，我们家又没投资，是大姐非拉着我们过来。” “那你们来我家干什么？”顾俊飞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姨嘿嘿一笑，舅舅王大有也没说话，齐齐把目光投向王淑娟。 王淑娟叹口气，开口：“你大姨和你舅舅知道你二姨做生意赚钱，也想做买卖，想让你帮忙。” “是啊小飞，有钱大家一起赚，你不能光管你二姨，不管我和你舅舅，咱们都是亲戚，再说我和你舅舅这下赔不少钱，靠那点死工资啥时候才能翻身，总得找点别的出路，不管怎么说，这忙你一定要帮。” 顾俊飞着实无语，都到这种地步，大姨还是架子不倒。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顾俊飞朝母亲看去，母亲表情格外复杂，一边是亲姐姐，一边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谁的面子也不好驳。 为不让母亲难做，顾俊飞抬头开口：“大姨，舅舅，你们想让我怎么帮？” “其实也简单，就按照你二姨那样也给我俩也来一套。”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把供货渠道，店铺，装修全都准备好，然后你直接进去当老板？” “嘿嘿，谁叫我外甥本事大呢，大姨实在不懂，你都给我准备好，等以后大姨赚钱在还你。” 一直没出声的舅舅王大有突然道：“姐，你这说的是啥话，人家小飞可是作家，每个月赚稿费都是好几万，这点钱算什么。” 大姨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脑子，还钱不是骂小飞吗？这点钱肯定是小意思，咱们都是亲戚，以后大姨肯定亏待不了你。” “噗呲。” 顾俊飞直接被气笑，道德绑架到这份上也真是够让人大开眼界，别人都是千方百计找点借口，他倒好，连这点借口都懒得找。 尽管他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却发现自己还是有点低估人心险恶，好歹都是成年人，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照这样的话我还给你准备什么，直接给你钱不就得了，省的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母亲王淑娟和二姨同样也被这话给惊呆。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家小飞给你找关系也是搭老大的人情，你一分钱都不想出？” “就是啊姐，谁的关系也不大风刮来的，再说我和我男人开店卖衣服也是一点点攒出来的，还去和信用社贷款，可没跟小飞要一分钱。” 二姨生怕顾俊飞误会，赶紧开口解释。 大姨翻个白眼，阴阳怪气的：“二妹，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家情况特殊，现在就是有心掏钱也掏不出来，怎么？你还真的想让我和你姐夫，还有你弟弟上街要饭去？” “就是，二姐你现在兜里有钱，可不能不管我。”舅舅王大友同样不客气：“要不你把你刚弄好的服装店给我，我也不用跟小飞张嘴要钱，也用不着拉下这张老脸。” 二姨被怼的脸色发一阵红，一阵白。 正当顾俊飞即将开口，突然听到道破釜沉舟的怒喝声。 “好，我的店给你俩，就当我白干，你俩别难为小飞！” 第175章 是今年市里的文科状元！ 二姨的行为让众人愣住，大家都听得出刚才舅舅王大友的话是句调侃，任谁都知道能从村子里来到城里开店的艰难不容易，白送给其他人是傻子才干的事。 可偏偏二姨就这么决定。 “二姐，你开什么玩笑？”舅舅王大有道。 “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二姨拿胳膊捅咕下身边的二姨夫，问道：“当家的，你同意不？” “我听你的，咱家你说了算。” “那好，我把店让给你，房租水电我都交过，店铺刚装修好，里面还有四千块钱的货，全都给你们。” “二妹，你说真的？” “都安静！” 顾俊飞一声厉喝，全场寂静无声，环顾一圈，尤其是把目光集中在大姨和舅舅身上，不免有些蹙眉。 “大姨，舅舅，你们回吧。” “小飞！” “你们的要求我没法答应，还有二姨刚才说的也是玩笑话，这货可是老冯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佘给你的，你拿出来当什么人情？要是不想干就把货送给老冯，反正现在这货也不愁卖，慢走不送。” 大姨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大姨夫在旁边拉拉衣袖，起身冷哼一声气呼呼离开。 二姨见状也告辞。 家里面终于恢复平静。 “娘，您不会怪我吧？” “哪的话，你大姨这事办的不地道，我原本想想着借给她一些钱重头开始，哪知道她上来就想吃现成的！”王淑娟面露不快。 她是念着姊妹情深，但也不至于连半点原则底线都不讲来坑自己儿子。 不知不觉中，七月下旬悄然到来。 省城。 某大学办公室。 十几位老师正满头大汗整理高考试卷，当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完成，众人不约而同松口气， “可算批改完了，这两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那可不，我这两天睡觉都是改卷子，生怕改错一道题，学生们参加次高考不容易，能考上大学更不容易。” “也不知道这次我们学校有几个能考上大学，那真是光宗耀祖啊！”戴眼镜的男老师不由感慨，脑海中回想起去年考上大学的隆重场景，满心生起几分期待。 “啪啪啪。”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起身拍拍手掌，引来所有人目光。 “大家在辛苦一下，把试卷重新检查一遍，千万不要有任何错误，待会我要把试卷成绩移送给审核组，审核完成就开始公布，到时候大家就能回家。” 又过去一天。 这年头的空调远远没有普及到普通人家，条件不错的也只能靠电风扇，可惜对于酷热难耐的天气也是无能为力，吹出来的风都带着阵阵热浪，根本没有半点凉爽之意，脖子上的毛巾一遍遍过凉水，也能解片刻酷热。 作为高阳县一中校长，简明理这两天几乎是住在办公室，按照以往经验，高考成绩会在这几天出炉，从省里传到市里，在由市里教育局传达到县教育局，再将具体数据传到各个学校。 去年他们一中只有孤零零的一人考上大学，也不知道今年会是什么结果。 “咣咣咣” 施广成推门而入，熟练拿起简明理面前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二人是多年好友，私下关系自然融洽。 “还没消息？” “别着急，再等等。”简明理笑道：“就算今年一个人都考不上，咱们还有陶思瑶这位同学保底，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燕京大学，传出去保证管吓他们一激灵，咱们学校脸上也有光。” “我有一种预感，这次我们班的成绩不会太差，或许还能狠狠给我们个惊喜。” “哈哈哈，那我就借你吉言。”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下一秒被简明理闪电般的速度接起。 “你好，这里是高阳县一中，我是简明理……哦，是赵局，您好您好……什么？您没说错？” 旁边的施广成听不到话筒声音，可明显看到简明理的眼睛差点瞪出眼眶，表情一滞，跟着一股狂喜涌上面容，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对着电话一个劲点头，这一幕让他的心跟猫挠一样难受，却不敢提问。 能让简明理叫赵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县里教育局的一把手。 终于。 电话挂断，施广成迫不及待道：“什么情况？说话啊，还愣着干什么？说话！” “老施，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顾俊飞的小子？” “对，这小子还发表过小说，你又不是没看过。”施广成声音有些尖锐，强行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惊喜，小心翼翼问道：“难道这小子考上了？” “没错，全市第一。” “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就是全市第一！” 施广成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不断汇聚在丹田之处，凝聚全身之力，一声狂笑突破嗓门：“哈哈哈……第一，全市第一，我施广成教出了个全市第一！” 简明理同样激动的在原地转圈，想抽烟却发现根本点不着。 激动。 太激动了。 这简直是他校长生涯的里程碑！ “别笑了，赶紧去通知，咱们兵分两路，我去照顾俊飞同学家长，你去找顾俊飞，那个谁，对，就特么喊你，赶紧给我弄个横幅……什么样子？我不管什么样，反正这横幅必须要大，一定要显眼，最好能把整个教学楼都给我挡住，哈哈哈……” 机修厂。 顾建设正对照说明书仔细检查这台机器，明明上午还运转正常，刚才却突然哑火。 “顾主任，能修好吗？” “别说话影响，要是顾主任修不好，咱们厂就没人能修。” “轰隆隆。” 机器声突然响起，周围一片掌声，原本应该高兴的顾建设此时却没有笑容，不由自主看向厂房大门，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他的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第六感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任何情况。 “最近厂子里有什么大事？”顾建设随口问身边人。 “大事？厂子食堂明天准备杀猪包饺子算不算？” “顾主任，顾主任！” 急匆匆的吼叫声由远及近传来，声音焦急却底气不足。 “简校长？你干嘛这么着急？”顾建设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我儿子闯祸了？” “不是，你儿子的高考成绩出来了，是今年市里的文科状元！” 第176章 特招？ 顾俊飞是今天并州市文科状元这件事，像风一般传遍县里各个学校。 正在家里埋头给故事会写稿子的顾俊飞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院门被暴力踹开，跟着就看见父母像土匪般冲入进家里，站立在他面前，目光死死盯着。 两双目光中蕴含的狂热，欣喜，兴奋，震惊，几乎快要凝聚成实至。 “娘，爹，我最近挺乖得，好像没犯错。” “哈哈哈！儿子，我的好儿子！” 突如其来的狂笑尖叫从父亲口中迸发，还不等顾俊飞有所反应，整个人被母亲狠狠搂入怀中，跟着脸上被连亲好几口。 “媳妇，到我了，到我了。” 顾建设同样抱住顾俊飞，强有力的宽厚手掌不断拍打他后背，发出“咚咚”闷响，眼看父亲也要凑上来亲自己，顾俊飞赶紧拦住，脑袋拼命后仰：“爹，到底啥事啊，把你高兴成这样？” “儿子，你是咱们市的状元，知道吗？” “状元？”顾俊飞一怔，狂喜涌上脸颊：“高考成绩出了？” “哈哈哈，刚才你们校长亲口找我说的，赶紧换身衣服去学校，你们校长，老师都等着跟你合影，媳妇，我去学习的那套西装呢？赶紧找出来，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咱们一块去照相，照个一百多张。” “瞧把你能的，你咋不开个照相馆？” “只要我儿子高兴喜欢，明天我就开一个，就叫……初见照相馆，纪念我初次见到你的样子。” “滚！也不怕儿子笑话。”王淑娟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待会你赶紧去订饭店，今天肯定要热闹，刚才人家校长说过连教育局的主任也要过来，还有闫明他爹，那可是咱们县的一把手。”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 当顾俊飞一家三口抵达学校，众多学生老师们也都已经抵达。 学校已经将学生们的高考成绩全都写在红纸贴到墙上，一大群学生们争先恐后挤过来看个不停，悲与欢两种不同的情绪在空中蔓延，钱大明和蒋玉兰二人并排站在最前面，两双眼睛一点点扫视整个榜单寻找自己名字。 “哎哎，蒋玉兰，有你的名字，在这，410。” “钱大明，你的名字也在，418。” “考上了，我们考上了！” “考上了！” 二人原地蹦高，相拥一起不停欢呼，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眼神，同时默默祈祷也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和期待中的分数。 赵静和闺蜜王亚萍也在不断搜索榜单，看到自己分数的那一刻整个人的面色有些暗淡，其实她俩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这次的数学难度有些高，她俩连题都没答完，何谈高分呢？ “赵静，我没考上。”王亚萍眼圈通红，哽咽开口。 “怕什么，我也没考上。”赵静故作轻松：“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反正之前老师也说过，高考可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进厂上班嫁个好人家，以后也大有前途，哪像他们还得苦哈哈的读书。” 赵静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另一旁。 那里的顾俊飞正被众领导围住，胸前带上大红花，旁边还有记者采访，笑个不停。 “来来来，让我跟状元照一张，到时候挂在我办公室，让别的学校看看，我简明理的学校也能出状元，我可不是吃干饭的！” “我也来一张，这可是我的学生。”施广成赶紧凑上前。 顾俊飞满脸无奈，此情此景有种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被围观，要是换成真正二十岁的自己说不定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可惜自己身体内的是个六十多岁的灵魂，早就没有那种年少轻狂，奈何此时自己说话都不算数，更何况在场的人都是自己长辈，要是拒绝免不得让父母脸上挂不住。 整整一上午，顾俊飞都记不得自己笑过多少次，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才总算把时间度过去。 接下来是饭店，顾俊飞招呼钱大明，蒋玉兰，闫明一块走。 台上父母，学校，领导都得讲话，顾俊飞坐在位置上着实无聊，干脆闲聊。 “咱们班有几个考上的？” “算上大专，一共有七个，这可是咱们一中近十年来成绩最好的一次。”闫明消息灵通，笑盈盈道：“更别说还有你这么个状元，估计明年一中招生不用发愁，咱们的施老师也要提工资。” “何国强呢？” “没考上，听说他考数学的时候头疼鼻血直流，滴在卷子上导致试卷作废，这件事很影响他心态，哪怕最后考场老师让他转一张卷子重做，最后也没考好。” 钱大明恰好和何国强是一个考场，自然对此事门清。 “你和蒋玉兰这次都考得不错，打算去哪？”顾俊飞有些好奇。 “晋阳市。” 二人异口同声，顾俊飞和闫明齐齐“哦”一声，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羞涩，蒋玉兰低头不敢说话，钱大明倒是大方的很，一把拉住蒋玉兰的手笑道：“没错，你们猜的对，我和蒋玉兰在一起，我们以后会继续努力，以后还会结婚生子。” “滚！”蒋玉兰“气愤”捣了钱大明一拳：“谁要跟你结婚生子？” “哈哈哈……” 顾俊飞和闫明哈哈大笑。 “下面请我们的状元，顾俊飞同学上来讲话！” 简明理今天可是彻底放开，招呼顾俊飞上台，迎着众人目光，顾俊飞无奈上台。 上辈子自己就没少讲话，眼下这更是小场面，一番合情合理，慷慨激昂的发言迎来齐刷刷的掌声。 酒足饭饱，众人各自回家。 眼下的热闹暂停，可顾俊飞考取状元的消息还在这个小县城里继续发酵。 “施老师。” 明显有些喝高的施广成刚从饭店出门，正哼着小曲准备回家就听到身后传来叫喊声。 “赵静？”施广成打个饱嗝，笑道：“这次没考好不要紧，明年一定能考上。” “施老师，我明天，我就是想知道陶思瑶去哪了？一直都没她的消息。” “哦，你说陶思瑶同学，她早在高考前就被燕京大学特招入学，之前一直没说是老师害怕打击你们的自信心，你们也没必要跟她比，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可比性。” “燕京大学特招？” 陶思瑶惊诧万分，仿佛迎面被重拳击中，噔噔噔后退几步。 第177章 陶思瑶笑了？ 燕京大学。 陶思瑶怀抱几本数学书走在学校道路上，随便找把椅子坐下，翻开数学书里夹的信纸，上面是一则柯南小故事。 这是顾俊飞专门写给她的，平时学习烦闷时候拿出来活动下脑子，格外管用。 看到信纸上熟悉的字体，原本还有些烦闷的心情豁然开朗，嘴角不自觉上翘勾起一抹美丽的弧度，一字一句念过去，眼前仿佛浮现出顾俊飞冲自己眨眼的模样，尤其是他微笑时候的样子更是令人怀念。 一眨眼两人都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可心思的思念却没有丝毫淡薄，反而因为时间的推移更加浓郁，几乎就要凝聚成实质。 仅仅几分钟，陶思瑶便看出这则小故事中的门道，尤其是解谜后得到的“我想你”三个字，更是让她心跳加快，贝齿轻咬下嘴唇娇嗔自言自语：“就知道逗我，你要是没考上燕大，我饶不了你。” “陶思瑶，郑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 同班同学，吴淼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陶思瑶下意识收起书本答应一声，直奔教学楼而去。 “郑老师您找我？” “思瑶来了，快进来坐，喝点水。” 郑明笑盈盈地把茶水端过来。 对于眼前这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集训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陶思瑶展现出来的敏捷思维和强大的计算力令一众老师都如获至宝，除了“天才”，他们想不到还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白敏教授更是多次提醒过他要在生活上对陶思瑶多关心照顾，这种宝贝疙瘩可是未来国内某个，不，或许是某些科研部门能否进步的关键存在，绝对不能有丝毫闪失。 “谢谢郑老师。” “最近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解决？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陶思瑶仔细思量后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郑老师，能不能帮我买一些国外的巧克力，最近我做题感觉很不顺畅，吃一些巧克力能让我更好一点。” “没问题，这钱你收起来留着吃饭，老师给你买，咱们是脑力劳动者，多吃点甜食有好处，不过要注意牙齿，千万不能蛀牙，的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陶思瑶使劲点头。 “那最近的题目对你有没有难度？” “没有。” 陶思瑶回答的相当干脆，眼神中充满自信，令人侧目。 这一点她可是有足够的自信。 我见过班上的那些天才，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叫我天才。 “我和白教授商量过，按照你当前的水平可以进行大三的数学科目，顺便给你些题目自己研究，一切都顺利的话，今年冬天你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论文，明年六月份我和白教授亲自主持你的大学毕业答辩，九月份就可以正式开始你的硕士生涯，有信心吗？” “有。” “好好好。” 郑明连说三个好字，对陶思瑶的回答相当满意。这位学生的接受理解能力简直惊人，比同龄人高出不知多少层次，一年就修完寻常人四年的科目绝不是说梦话，更何况术业有专攻，他们也不指望陶思瑶能成为什么复合型人才，只需要猛攻一个点足矣。 “那接下来的课程要增加，你要有所准备，另外我还要跟你说个好消息，你猜猜跟谁有关？”郑明故意卖关子。 “是顾俊飞吧。” “没错，就是顾俊飞，他的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成绩非常不错，是你们并州市的文科状元。” “真的！”陶思瑶的笑脸如花朵绽放，声音骤然拔高笑道：“那他能被我们燕大录取吗？” “虽然他是并州市文科状元，只是今年西山省整体分数比较往年都有些偏低，虽说我们的分数线也在同等降低，但他想考入我们学校的希望并不太大，当然，其他大学任由他挑，毕竟这个成绩也是非常不错。” “小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逗孩子？整天没个正形。” “老师。” “白教授。” 白敏的出现让郑明和陶思瑶齐齐站起，恭敬问好。 “都坐下。”白敏摆手笑道：“思瑶，刚才你郑老师是逗你，你对象还有个三等功，可以加分，这么算下来，只要他的第一志愿是我们燕京大学，那百分百能考上。” “谢谢，谢谢白教授。” “哈哈哈，你们两口子一个数学，一个文学，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我们燕大也为能拥有你们这样的人才感到骄傲，我相信再过几年，想必我们学校的校志上一定会有你们的事迹，回去休息吧，写封信好好确认下他的第一志愿，我很期待在校园内看到你们两个。” 陶思瑶眉开眼笑。 顾俊飞在报完志愿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写信，上面明确写明第一志愿就是燕京大学。 岂不是说自己以后的日子又能够和顾俊飞共同生活？ 很快，班上的同学们便发现不对劲。 往日跟谁都表情平淡的陶思瑶居然开始挂上笑容！ 这可是天大的事！ 要知道陶思瑶的存在可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明明大家都是天才，都是当地响当当，老师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却在这里汇聚后被陶思瑶打击的落花流水。 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的绝望！ 甚至有三个同学已经上报退出集训，万年泉受不了陶思瑶这种碾压。 平日里陶思瑶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样子，即便是沈自强这种出身燕京豪门的公子哥也不例外，照样多次吃瘪，其他人更是不够看。 而今天，他们从进班里就看到陶思瑶正和人有说有笑。 “班长，我没看错吧？陶思瑶居然笑了！” “老楚你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了，陶思瑶笑起来可真漂亮，简直就像年画上的人活了。” “班长，班长！别愣着啊！” 被人急促呼唤几声，沈自强终于从沉浸中清醒过来，刚才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陶思瑶的一颦一笑所牵动，无法自拔。 这世上怎么会有笑起来如此好看的姑娘！ 还就在自己身边！ “班上，上啊！” 沈自强被身边人推了一把，没控制好距离差点撞在陶思瑶身上，赶忙后退。 “思瑶，今天能不能请你吃饭？我有几道题想请教。” 第178章 沈家家宴 “没必要吃饭，如果你有不懂的题目，我们可以共同探讨下，好吗？” “好好好，你看这道题我还是有点不懂，麻烦你帮忙讲解一下。” 其他人看着沈自强和陶思瑶凑在一块钻研题目，纷纷露出副姨妈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这两人站在台上一拜天地的样子，他们对陶思瑶自然也颇有好感，只可惜除沈自强外，他们都有自知之明。 “唉，你们谁知道今天陶思瑶为啥这么高兴啊？” “难道是因为陶思瑶想通，准备接受班长的表白？”身后有人提出猜想，眼众人齐刷刷投来目光，摇头晃脑开始分析：“你们看啊，平时陶思瑶对班长的态度也就一般，但是今天却能够心情愉悦的和班长有说有笑，这很明显是种征兆。” “不对吧？陶思瑶今天对其他人也挺友好的。” “这叫爱屋及乌。”男生一本正经，冲说话的同学嫌弃摆手：“你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家伙懂什么？” “可我听陶思瑶的同寝室女生说人家有对象，两人经常互相写信，感情非常好。” “扯淡，什么人敢跟咱们班长比？” “这么说，班长要和陶思瑶在一起？” “什么？班长要和陶思瑶结订婚？” “传下去，班长要和陶思瑶生三个娃，不，六个，我们这些当叔叔的都要准备礼物。” …… 当沈自强在陶思瑶的指导下成功解开难题回到教室后面的座位，还沉浸在刚才陶思瑶柔声细语的声音中，突然被众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你们……什么眼神？” “班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和陶思瑶处对象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怕我们抢是不是？” “滚犊子，我什么时候和陶思瑶搞对象？” 沈自强一头雾水，满脸迷茫。 这么大的事自己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班长你就别瞒着我们了，楚昭刚才都给我们进行过仔细入微的分析，你和陶思瑶是不是准备要孩子？” 沈自强这下是彻底发懵：“我说你们几个整天做数学题把脑子都给做糊涂了是不是？压根就没有的事你们瞎说个屁啊？更重要的是这话对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可对陶思瑶这样的女孩子会造成很大的不良影响，懂不懂？” 楚昭自知闯祸，缩脑袋刚要悄悄离开，后脖领直接被拽住。 “楚昭，你好像挺喜欢分析，那你给我分析下，你胡乱造谣会有什么后果？” “班长，我错了。” “我再说一遍，我和陶思瑶的事情用不着你们瞎猜，这是我自己的事，明白吗？” 众人都被沈自强的严肃模样吓住，齐齐点头。 沈自强这才满意。 大学生活比起高中自由的很，今天的课程上完，剩下的时间完全由学生支配，和陶思瑶打过招呼的沈自强背上书包直奔校门外，心情大好，脑海中都是陶思瑶嘴角上翘的温柔模样，尤其是她今日的声调，糯糯的更是好听，每一个字都说在他的心坎上。 犹如石子投入湖中，掀起阵阵涟漪。 “强子。” “二姑。” 沈自强看到不远处的女人赶忙挥手，笑盈盈冲过去。 女人四十岁左右，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并非衰老，而是一种学识和人生经验的沉淀，一件裁剪得体，质感极佳，价值不菲的深绿色羊毛大衣穿在身上格外有腔调，肩膀线条平展，一枚润泽的珍珠胸别针在胸口，温婉又不失气质。 她的皮肤很白，一看就知道从没做过任何体力活，良好的学识教养由内到外散发，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又有些胆怯。 沈慧，沈家二代中最得老爷子喜欢，别的兄弟姐妹都在外地发光发热，只有她一直待在老爷子身边陪伴，工作生活自然不用发愁，看起来无忧无虑。 “二姑，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今天可是咱们沈家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你们学校离老家宅子足足有十多公里，骑自行车多累啊，上车跟二姑一块走。” “这……不行吧。”沈自强明显有些意动，但更多的是犹豫。 沈慧揉了揉侄子脑袋笑道：“我知道咱家老爷子为锻炼你，在你大学毕业前都不允许随便坐车，只让你蹬个自行车满大街跑，那也不能动不动就骑十公里啊。” “没事二姑，十公里也不算远，我最长还蹬过二十公里路，一点事没有。” “得了吧，有福不享是傻子，赶紧上车。”眼见侄子不动弹，沈慧板着脸没好气道：“强子，现在二姑说话都不管用了是吧？” “好好好，我上车。” 车子一路朝紫禁城方向驶去，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门前停下接受检查，确认身份后开进院内，一处小型的停车场内早就停满车辆。 “看看，叫你小子磨叽，咱们是最后一个到的，赶紧走，别耽误大家吃饭。” 沈家是京城名门望族之一，也是为数不多家里人口一大堆的人家。 老爷子今年六十五岁，其妻子早年牺牲在战场上，从此再无娶妻，膝下有三儿三女，不同年龄段的孙子孙女加起来足足有十三个，算起来整整有二十口子人。 有几个岁数比较小的孙子孙女正在院子里乱跑疯玩，老爷子就坐在台阶上看着，脸上满是笑意。 到他这个岁数，钱财早就是身外之物，家里面更是不缺这些，儿孙满堂才是能让他高兴快乐的内容，光是看着孩子们在奔跑乱跳，心情就舒畅的不得了，可当目光扫过一道人影，刚才还笑盈盈的脸上瞬间面无表情。 “爹。” 陶大山恭恭敬敬问候，拿起手上的袋子笑道。 “知道您爱喝这种汾酒，这是孝敬您的。” “恩，进去吧。” 沈老爷子微微点头，陶大山赶紧“哎”的答应一句，进屋和人开始聊天。 望着陶大山的背影，沈老爷子无奈摇头，目光深邃。 这个二女婿的工作能力不错，可惜做人这方面就差一些，当年那件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根本拔不掉，更重要的是自己二女儿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死心塌地的要跟他。 唉。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晚上六点，饭菜上桌，沈老爷子不太讲究那些繁缛礼节，一家人吃口饭就好。 “大哥，强子岁数也不小，是不是该订婚了？” 沈家老六，沈传杰突然开口笑问。 第179章 我喜欢他 正处于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时期的沈自强突然愣住，“艰难”咽下嘴里的米饭不好意思道：“小叔，我还在上学呢，哪有心思想这些？” “唉，你上学归上学，娶妻生子也不能落下，再说结婚又不耽误你学习，家里面又不用你赚钱养活。” “可我才20。” “哈哈哈……” 哄堂大笑。 就连主位上的老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道：“自强，20岁已经不算小了，你爷爷我20岁的时候，你爹都能在院子里撒欢了。” 沈传文身为老爷子的大儿子，此时放下筷子重重点头赞成；“不错，20岁也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传杰，你是不是已经给自强寻摸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沈传杰竖起大拇指嘿嘿直笑：“我有个战友今年刚被评为中校，和我是铁哥们，他有个闺女和咱家强子年纪一样大，所以我想征求你们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让他们两个小年轻先见一面聊聊。” “小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包办婚姻。”沈自强浑身上下写满抗拒。 “强子你可不能冤枉小叔，我一直都反对包办婚姻，这次也只是让你们见一面交流下，合适当然最好，要是不合适也无所谓。”沈传杰性格洒脱，从不以长辈身份压力小辈，因此和小辈们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沈传文稍微一怔，立马道：“你说得那个朋友是不是洪明宇？” “大哥你真神了，这你也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沈传文笑道：“去年这个洪明宇还来过咱家拜访老爷子，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两条眉毛又浓又黑，当时他身边还有个小姑娘，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对对对，就是他。” “停！”沈慧抬手打断：“老六你这就是乱点鸳鸯谱，那个小姑娘我也有印象，虽然斯斯文文，可惜胆子太小，明明她家也算是军人家庭，可碰见个老鼠都被吓得吱哇乱叫，这种性格以后怎么能给强子管好家里，还不得让人欺负死？” “二姐，胆子小也不犯法啊，再说有谁敢欺负咱们沈家。” “一边去，这种事就不适合你们男人操心。”沈慧笑眯眯看过去，道；“大哥，你要是真的打算给强子说对象，我倒是有个人选，我有个姐妹她男人是矿土司的负责人，别看他闺女才18，可说话办事都相当利索。” “哎哎，二姐你那个不行，我这也有人选。” “你们早说啊，我给强子介绍个在南方当大老板的小闺女，家产过千万。” “强子你喜不喜欢外国人，五姑在国外给你找一个。” …… 一谈起此事，饭桌上像是冷水如热油锅，瞬间炸开，几个长辈争先恐后发表自己的人选，肯定自己人选的同时顺便还“攻击”下其他人的不足，偶尔传来的玩笑话更是让人笑的前仰后合。 整个屋子的气氛其乐融融。 沈自强呆愣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一旦提到此事，脑海中想的全都是陶思瑶。 其他人压根都入不了自己的心。 陶思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在不断牵动自己的心情，更重要的是，陶思瑶的聪明才智是他生平所见。 男人从本质上是一种慕强动物，一个聪明人在智商上被另一个人断崖式的碾压而滋生出的情感，不仅仅有喜欢，更有崇拜和敬佩。 “咚咚咚。” 主位上的沈老爷子敲敲桌子，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投来目光。 沈老爷子对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也不介意，反而闹腾一点也挺不错，但老是这么一直吵下去也不是办法。 “都安静，你们得听一下我孙子的意见。” 话音刚落，所有目光又转移到沈自强身上。 “我……我……” “哈哈哈，强子有点害羞。”小叔打趣，其他亲戚也抿嘴发笑。 沈老爷子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人理伦常，用不着害羞，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爷爷支持你，别听你的这些姑姑叔叔们瞎说，我们沈家还没落魄到需要让你们这些小辈去联姻的地步，传文，你说对吗？” “爹说的对。” 沈传文沉稳道：“远的祖宗不说，咱娘就是出自普通人家，因此我们沈家绝对没有所谓的门第之见，只要另一半家世清白，人品敦厚即可。” 这话让其他人都沉默。 话虽是如此，可谁的心里也有点小九九，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用婚姻来联络双方关系再正常不过，有谁会希望自家家族不强大呢？ 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傻子才会选择一个普通人家。 “爷爷，爹，各位姑姑叔叔，我……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你们就别忙活了。” “哦？” 众人瞬间提起精神，满腔的好奇紧随其后。 “谁啊？” “快说说是哪家闺女？” “臭小子还瞒着你二姑，待会我就揍你。” “到哪一步了？” 不只是大人，小辈们也都满脸好奇。 “安静，让自强说。”沈老爷子笑道：“我猜是不是你的大学同学？” 话说到这份上，沈自强也懒得隐瞒，本来他也不是这种性格，干脆直接道：“确实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只不过现在还是处于我单相思的阶段，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那个姑娘也有对象，不过我有信心，一定会让她接受我。” 说到最后，沈自强的声音愈发斩钉截铁。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说。 自强是喜欢上了个有对象的女生，准备挖墙脚当第三者？ “胡闹！” 沈传文愤然拍桌，表情阴沉难看，反观沈自强说完像是心里放下副重担，面对父亲的阴沉岿然不动。 “自强，你是在白老手下的集训班上课？” “是的爷爷。” “这么说你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白老亲自挑选的人才？” “是的。”沈自强道：“爷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个女生非常优秀，她在班里是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您可是向白老佐证，我沈自强在数学领域没佩服过其他人，只有她让我输得心服口服，所以我喜欢她！” “既然是白老亲自挑选的人才，那应该不算太差，这件事暂时搁下，以后再谈。”沈老爷子一语为此事定调，其他人也没再多说。 “强子，二姑问你，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沈慧好奇心拉满。 “陶思瑶。” “咣当！啪！” 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180章 我警告你 瓷碗落地破碎的声音格外清脆，引来众人目光。 长辈们的眼神若有所思，小辈们则是不明所以。 沈自强也有些纳闷的看过去。 这反应式还不是有点太大？ “二姑，您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沈慧反应过来起身让开位置，等保姆过来收拾利索重新坐下，瞥一眼身旁的丈夫陶大山似笑非笑道：“强子，你说的这个叫陶思瑶的姑娘漂不漂亮？” “漂亮，很漂亮。”当着全家人承认自己暗恋，沈自强有些害羞。 “那你知道人家姑娘的具体情况吗？”沈慧再次抛来问题：“比如她的家庭住址，背景，家中有没有几个兄弟姐妹……她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众人明显都能听到沈慧在提及父母情况时，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 “具体情况我没有调查，也暂时还不想调查，集训开始时班里的同学们都依次做过自我介绍，因此我知道她是来自西山省并州市内一个叫高阳县的小县城内，以满分成绩通过集训前测试。” “高！阳！县！” 沈慧握筷子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发白，低头一字一句喊出，任谁都能觉察到此刻她身上正散发着阵阵愤怒。 小辈们很识趣的纷纷闭嘴，满面疑惑。 这位二姑平时最和气，尤其是在他们这些小辈们面前向来都是喜盈盈的模样，从未见过今天这样大发雷霆。 当然，陶美除外。 “二姑，您怎么了？” “我……” “传武！” 沈老爷子强有力的怒喝声席卷而来，强行打断。 “到。” 一位和沈老爷子有几分神似，身姿挺拔，英气逼人，身着军装的男人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立马从桌子上起立。 作为沈家唯一从军的二代子弟，沈传武向来都让老爷子格外满意器重，每每看到这个儿子，似乎就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带你二姐回屋去。” “是！” “爹，我不回去，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当时明明说好的……” “闭嘴！” 沈老爷子不怒自威，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让沈慧安静下来，余威令她不敢多言，平时老爷子对她客气没问题，一旦老爷子生气，他们全都得安静听话。 “沈慧，陶大山留下，你们都走。” 众人听后立马起身，身后两个保姆主动上前熟练把饭菜打包让几家人带走，沈家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掉在桌上的一粒米都要吃掉。 很快，大部分人走的干干净净，沈慧这才不服气开口：“爹，我当年的要求您也知道，您也支持，现在陶思瑶这个贱丫头居然敢来燕京上大学，这就是把我沈慧的话当放屁，把我们沈家不当回事！” “所以呢？”沈老爷子抬抬眼皮，淡然问道。 “那就应该让她滚蛋！” 沈慧吼完还觉得不解气过瘾，回头一脚踹在陶大山身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让陶大山猛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剧痛袭来，陶大山闷哼一声，表情很快恢复正常，还没喘过气，沈慧追上就是一顿王八拳：“陶大山，你到底怎么办事的，上次你不是说陶思瑶答应不来燕京吗？她怎么会和强子一个班，你是不是在背后偷偷跟她有联系！” “媳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放屁，那她怎么会在燕京？” “好了！” 沈老爷子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没好气道：“你们两口子要打回家打去，用不用我给你们两个人发把枪，让你们清空弹夹？” 沈慧不再闹腾，用力剜了一眼陶大山。 沈老爷子同样也对陶大山没什么好气：“大山，这件事是你办的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说话算数，是你答应过沈慧，现在出这种事，你怎么解释？” “爹，我没法解释，陶思瑶这丫头脾气太倔，我又不可能把她算拴在某个地方，这件事我认错。” “那好，既然你认错，明天就去跟你们单位领导说，先暂停手上工作，去养猪场工作。” “是，我明天立马交接工作。” “那不行！”沈慧此时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挽住陶大山胳膊冲沈老爷子撅嘴：“爹，大山的工作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你现在让他去养猪，那他以后的前途怎么办？我不同意！” 沈老爷子对自己这个二闺女着实头疼。 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对陶大山拳打脚踢，现在自己给出处罚又护着，真是…… 阅尽人生的沈老爷子一时间居然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明天亲自去一趟燕大，严令陶思瑶马上收拾行李铺盖滚出燕京，从此以后不得踏入燕京一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沈老爷子被气笑：“你算哪根葱？你是不是还把我们沈家当皇亲国戚了？你没听自强刚才说那个陶思瑶可是他们集训班最优秀的学生，深受白敏器重。” “那又怎么样？” “沈慧，这些年我真是把你惯的越发没有规矩。” 沈老爷子眼神深邃。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即便是我遇见白敏也要恭恭敬敬的问一句好，唠几句家常，他可是如今科研界举重若轻的人物，多少项目都有他的身影，几十年的执教生涯让他名下的学生更是遍布各个领域，你随便找个大学校长问问，看他们遇见白敏敢不敢咋呼？ 我告诉你，没有我的面子，在你接近白敏之前最起码要接受三遍搜身检查，顺便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 沈慧愣在原地，老爷子向来都没有夸夸其谈的习惯，这番话显然是真的。 “现如今陶思瑶是白敏的学生，用古代的话讲就是弟子，你要是想平白无故给沈家惹祸，那就趁早给我滚去大西北，那里天高地阔，随便你折腾！” “那……那怎么办？”沈慧被吓到：“反正我不想在燕京看到他，更不想让她嫁到咱们沈家！” “自强目前只是心动，并不代表要娶人家，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会答应，先等等看，我警告你，你不许随便去骚扰陶思瑶，要是让我知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知道了。” “去去去，赶紧走，别在我面前晃悠，这么大岁数还是没个大人样，早晚你得给自己，给整个沈家惹出祸来！” 第181章 要磕就滚出去 距离得知顾俊飞是市高考状元已经过去两个星期，时间来到八月中旬，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成功发放到手，顾建设和王淑娟端坐在沙发上，细细擦干净手上水珠，神情肃穆庄重的一塌糊涂，目光齐齐投向桌中央的信封。 “拆不拆？”王淑娟问。 “拆。” 顾建设说完扭头看向旁边“葛优躺”的顾俊飞笑问：“臭小子，你真不拆？” “爹，你帮我拆吧，反正是燕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不好奇。” “你倒是挺稳当。” 顾建设也没墨迹，正儿八经拿起信封，小心翼翼用小刀一点点划开，全程屏住呼吸，那架势不亚于拆弹专家。 旁边的王淑娟也伸长脖子看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小心点”，脸上满是期待。 终于，信封被拆开，一张质感偏硬的纸张出现，“燕京大学”四个红色的大字格外显眼。 “顾俊飞同学，我校决定录取你入燕京大学……凭本通知书到燕京大学报到。” 顾建设一字一句念完，声音都跟着不自觉有些颤抖。 这可是燕京大学啊！ 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 “爹，娘，我之前可说过一定能考上，没有食言。” “对对，我儿子说过。” 王淑娟同样激动的泪眼汪汪，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要掐自己一把，生怕是在做梦。 “大作家，大作家！” 房门被猛然撞开，闫明冲进来咧嘴笑个不停，同时晃悠着手上的信封：“我的通知书下来了，是燕京的学校，是个大专。” 这年头能考上大专就实属不易，也难怪闫明会如此兴奋。 顾俊飞起身笑道；“这么说，咱们能一块去燕京？” “那当然，我闫明从来都是说话算数。” 又过去几天。 顾俊飞，冯百里，万巧云三人在市里服装店的办公室吃饭，最近的生意太火爆，资金又相当充足，冯百里干脆把左边的店铺也租下，这样一来，服装店的营业面积达到两百多平米，每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万巧云，你真的决定要跟我一块去燕京发展？”顾俊飞随口问道。 “没错，我感觉跟着你一定不错。”万巧云笑盈盈道：“我向来都相信我的直觉。” “我可要提醒你，万事开头难，去燕京那边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各方面肯定不如并州，有老冯在，你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老人们常说，钱难赚，屎难吃，顾总放心，我当然有心理准备，只要有口饭吃，我就能坚持。” “哈哈哈，说得好。” 顾俊飞赞许看过去，他有一种预感，万巧云的锦鲤体质一定能给自己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老冯，最近李老师的表现如何？” “非常好，顾总您请他过来帮我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办法，有他在，我的压力减轻不少。” “我的通知书已经到了，再过几天就得去学校报到，并州这边我给你留三十万港币的资金作为储备，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顾俊飞举起茶杯，冯百里也赶紧举起笑道：“顾总放心，老家这里有我守着绝对没问题，目前咱们的生意蒸蒸日上，肯定不会出问题。” “那就好，记得别小气，那些员工每天也都忙得很，多给他们发点奖金福利，我们吃肉，总要让下面的人也跟着喝汤才行，可千万别当万恶的资本家。” “嘿嘿，我记住了。”冯百里突然想到什么，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两个塑料袋，打开后里面全都是厚厚的钞票。 “顾总，这是你这两个月的分红，20万，这袋子是闫总的分红，12万，您看看怎么处理？” “打到我俩的账户上，以后都直接打账户上，每年一结账，一个月一个月的太麻烦。” “明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冯百里闪电般的把塑料袋收起扔到桌下，顺便盖上件衣服。 “什么事？” 一年轻小姑娘推门轻声道；“冯总，外面有个叫贺远的人想见您。” 冯百里看见顾俊飞点头后这才答应。 很快，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同时一股子馊味也传遍整个办公室，正在美滋滋吃饭的三人一时间纷纷没了胃口放下碗筷。 抬头看去，贺远如今的样子让人不免唏嘘。 就在二十天前，出现在并州大饭店的贺远还是一副成功人士，西装革履，皮鞋名表，好不快哉，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浓的成功人士味道。 可现在呢？ 胡子拉碴，双目无神，满脸沧桑，西装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粗麻布衣，脚下一双布鞋早就裂开个大口子，发黑的脚指头正探头探脑张望外面的世界。 “顾……顾总也在啊。” 贺远硬生生挤出个笑容后赶紧低头，脸上写满愧疚。 如果当时能听顾俊飞的话，如果当时能早点撤退，如果当时能看穿大鹏公司的阴谋，如果……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 “贺叔，过来先吃饭，那个小美，再去隔壁要一份。” “不用不用，我就吃这个，我就吃这个。” 贺远猛扑过来，来不及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桌上的剩菜剩饭就往嘴里塞，一口还没咽下就塞进去另一口，被噎得直翻白眼，浑身抽抽。 “卧槽。” 顾俊飞赶紧蹲下递上水杯，在他后面不停拍打。 可别死在这。 一口水下去，总算是把嗓子眼里的东西给咽下，来不及说话继续扫荡，仅仅片刻，桌上的简单饭菜就被一扫而空。 这要是放在之前，这种普通的家常小菜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别急，再喝几口水，慢慢说。” 顾俊飞毫不意外，贺远受此打击还能活着，本身就能说明还有一定的抗压能力，要是换成别人亏的连苦茶都不剩，估计早就跳楼寻思去了。 又是猛灌几口水，贺远双眼突然发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冯总，顾总，求求你们救我一次，救救我吧，救救我闺女……咣咣咣。” 贺远磕头如捣蒜，当顾俊飞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时，额头早就被撞破哗哗流血，可他仿佛没有痛觉，还是要拼命跪下再次磕头，泪水打湿眼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贺远！” 顾俊飞怒吼一声。 “都是大老爷们，别特么跟个娘们一样寻死觅活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磕就滚出去，我这岁数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第182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顾俊飞的怒吼来的恰到好处，直接让贺远愣在原地，眼神开始清明，冯百里适当递上一根烟。 贺远接过猛抽几口，情绪才稍微有所好转。 “顾总，我先去忙。”万巧云知道接下来她待在这也不合适，起身离开。 顾俊飞把贺远拉起按在椅子上，让冯百里上杯茶：“有什么话慢慢说，天塌不下来，我听说政斧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追回资金发放给你们这些受骗者，就算不能百分百补齐，起码也能补三四成，你怎么搞成这样？” “是啊老冯，就算是银行催债也不能把你逼成这样，总得给人条活路。” 猛吸一口，贺远艰难开口：“除了我投入自己的存款和银行贷款外，我还鼓动不少亲戚朋友也入股大鹏公司，事发之后，他们的钱全都打水漂，就一股脑冲到我家开始搬东西，不给就打人，我媳妇看势不妙拿钱跑了，我闺女才12，被吓得精神出现问题送到医院还在治疗，我……我现在……” 说着说着，贺远眼圈再次发红，好不容有稳定下的情绪再次出现剧烈波动，颤抖着双手赶紧给自己点上一根才缓过来。 顾俊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冯百里倒是倒吸一口冷气。 当初他的想法和贺远一模一样，辛亏在顾俊飞的批评下及时刹住这股念头，否则现如今的贺远就是他的模样。 想到这，冯百里心怀感激的看了眼顾俊飞。 “那你现在还欠多少钱？” 顾俊飞的开口让贺远觉得黑暗的人生中迸发出一丝光芒，即将溺死的他想要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忙不迭道：“8万块，我和那些亲戚们说过，他们只要我归还本金，剩下的事一笔勾销，顾总，我知道你之前提醒过我，是我活该，求你在帮我一把，以后我贺远这条命就是你的！” 噗通。 贺远又跪在地上，冯百里了解顾俊飞性格，赶紧上前要把人扶起来。 “贺总，赶紧起来，有什么话都能聊。” “我不起来，老冯你不知道，我那帮亲戚真的疯了，这帮家伙现在砍死我的心都有，我死不死的无所谓，可我闺女才12，她真的不能出事！” “贺总你得看清楚点，我们顾总不喜欢你这样，你要想让顾总帮忙就得振作，谁也不想帮个废人。” 贺远闻言抬头看去，果然顾俊飞脸色不善，吓得他一激灵赶紧起身。 顾俊飞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对于贺远这个人他还是比较欣赏，在当下这个人人都想进厂上班的时代就敢于辞职下海经商，还闯出一番不小的事业，足以证明此人敢想敢干的优点，再说这些年贺远积累的人脉和经验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 尤其眼下自己正是用人之际，冯百里和李超的能力都不错，可缺乏大局观，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都是草根出身，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还要什么自行车？ 顾俊飞沉思的模样让贺远心跳骤然加快，内心双手合十不断祈求漫天神佛。 大鹏公司被爆是个骗子公司，连累他这种人的声誉也都一落千丈，亲戚更是当他臭狗屎一样，躲都躲不及，信用社更不可能再给他批款。 思来想去，身边有能力帮他的似乎只剩下顾俊飞这么一根救命稻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远的心逐渐沉入谷底，希望宛如即将烧光的蜡烛，摇摇欲坠：“顾……顾总，能帮忙吗？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一定把钱还上，8万要是太多，能不能借我4万，让我能喘口气。” 顾俊飞微微摇头。 贺远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咚一声瘫软倒地，自嘲一笑。 果然，还是不愿意帮忙。 “8万块只够你把亲戚们的账平掉，那你闺女的病情，你的生活怎么办？我打算借给你10万。” 贺远毫无反应。 冯百里赶紧捅咕一下匆匆道：“喂，你傻了，顾总要借你10万！” 贺远终于反应过来，眼泪奔涌而出，下一秒又硬生生收回，生怕让顾俊飞心生厌恶反悔。 “贺叔。” “老贺，叫我老贺就行，我这德行也配不上你这声叔。” “一码归一码，还是跟以前一样。”顾俊飞招呼他坐下：“先说好，这钱我不白借。” “明白明白，我马上写借条，就是把我剁碎也还上。” “别这么残忍，我借你钱是看重你的能力，来我这上班吧，起码还有个事干，放心，我按月给你开工资，这钱也不用着急，人生嘛，遭遇点困境在正常不过，振作点，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贺远抿嘴一言不发，缓缓起身，哗一下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脑海中有句话不断盘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顾总，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我贺远这条命就是你的，就是公司的！” “希望如此。” 承诺这种事，顾俊飞一直都抱有怀疑态度。 有些人一诺千金，有些人的承诺就和着凉之后的屁，一个接一个，毫无可信度。 冯百里收到顾俊飞眼神，转身从那袋子分红里数出一大堆钞票，推到贺远面前。 “去吧，把事情都处理干净回来上班。” 等贺远离开，冯百里忧心忡忡凑上来：“顾总，万一这小子跑掉呢？” “那你还在这等什么？跟上去，他要是体面，你就让他体面，他要是不体面……” “那就让他去大牢蹲一辈子！” 事实证明顾俊飞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贺远也没有辜负期望，把亲戚们的账都平掉后去医院把闺女接回来请保姆照料，安顿好一切后回来上班已经是第三天的事，身上的烦恼一扫而空，整个人的精神气立马不一样。 办公室内。 顾俊飞坐在首位。 下面是冯百里，贺远，李超三人，神采奕奕看向顾俊飞，这个比他们小太多的年轻人光是坐在那，身上仿佛就有一层光芒，让他们不由得生出种信服感。 “三位，我过两天就要去燕京读书，市里面这些事就交给你们，有什么你们三个人商量，讨论不出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去找我也行，下面我安排下分工，贺远负责渠道输送，冯百里负责实体店，李超负责服装加工，各管一块，互相配合。 我对你们的要求就八个字。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第183章 抵达燕京 另一边。 香江。 忙活一整天的李国凯坐下来长出一口气，秘书琳达上前熟练开始脑部按摩，这让他得到片刻安静。 但凡能和自己打交道的人都是一群江湖老泥鳅，一个比一个精，稍有不慎就会被坑，这种时时刻刻的脑力活动着实有些费脑。 几分钟后，闭眼假寐的李国凯突然出声：“内地方面有什么情况？” 琳达张口就来：“昨天并州市政府和我们的代表进行过会谈，给我们准备了两千万的银行贷款，随时都可以调用，有几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想承包一部分工程……” “嘶……” 琳达听出李国凯声音中的不满，瞬间明白，赶紧转移话题。 “李超少爷在顾俊飞的服装公司任职，主要负责服装加工方面的业务，少夫人最近在积极服药，一个月后，顾俊飞说过要组织所有员工去尚海体检，当然重点是检查少夫人的身体状况，希望我们这边可以安排。” “马上去，给我联系尚海这方面最好的医生，注意保密。” “是。”琳达继续汇报李超的相关信息，李国凯听得格外仔细。 “对了李总，有两件事我要向您重点汇报。” “说。” 李国凯睁开眼坐直身体，表情严肃。 “一是并州市的大鹏贸易公司被查封，相关部门确认这是一家以投资为目的骗钱公司，所骗数额超过六百万，目前追回来大部分，据说骗子头目已携款逃到香江，预计最终的目的地新嘉坡。” “还真被他说中了，第二件呢？” 李国凯眉毛挑动，着实意外。 “临走时我安排人去监视调查那位宋主任，刚刚传来消息，顾俊飞的怀疑是真的，监视人员请示是否可以报官抓捕。” “不会吧，又说中了？” 李国凯的惊讶几乎要溢出身体，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不由得拔高几个调，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眼神不断询问。 “监视人员确认过，绝对没问题，那个宋主任藏匿赃款赃物的地方也被找到，随时都可以动手。” “我想知道为什么顾俊飞会知道？” “这个……” 琳达语塞。 她也想知道答案。 “听说内地有高人能掐会算，顾俊飞会不会有这种本事？” 琳达提出个比较玄幻的观点，李国凯并未生气，相反若有所思的开始的考虑这个观点的可能性。 几分钟后。 “你这个观点虽然有些荒谬，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我暂时没理由反驳，这小子在哪？” “目前在家准备上大学，您可能还不知道，这小子考上了燕京大学，过几天就去报到。” 琳达言语间有种敬佩。 生意做得好也就罢了，学习也让人惊讶，不胡乱折腾的话，日后必成大器。 “燕京大学？我还真有点小看他了。”李国凯旋即道：“通知并州方面的负责人给他送两万块钱，就说是我的一点意思，不管他是否真的能掐会算，起码打好关系对我们没坏处。” …… 1982年8月16日。 顾俊飞提上行李终于在拥挤的车厢内找到自己的卧铺位置，把行李往床铺上一扔，脑袋探出窗户笑道：“爹，娘，你们回去吧。” 顾建设抬手在儿子肩膀上重重拍几下：“臭小子，一路上要小心点，睡觉也得留点神，当心行李，到燕京要第一时间来个电话告诉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放心吧爹。” “钱不够记得和家里说，还有陶思瑶那丫头是个好孩子，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爹，我上大学是去学习的，哪有时间搞对象啊？”顾俊飞有点不好意思。 顾建设瞪眼：“少扯淡，学习固然重要，但媳妇更重要，早点结婚生孩子，我和你娘还能帮你照看，你这岁数也该结婚了，我和你娘又不反对。” “好嘞，我保证完成任务，娘，您就不说点什么？” “儿……” 刚说一个字，王淑娟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跟着忍不住抽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顾俊飞也有些鼻头发酸。 顾建设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在顾俊飞脸上捏了捏。 一家三口对视，离别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 “呜……” 火车发出轰鸣声，顾俊飞率先开口：“爹，娘，回去吧，路上慢点。” “你也小心。” 顾建设和王淑娟两口子目送火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我还没跟儿子说话呢。”王淑娟突然狠狠锤了丈夫几下：“都怨你，我本来还打算送儿子去大学的，你非要说什么自力更生，你当年上高中怎么不自力更生？你爹还送你去学校。” “那是高中，我又没上过大学，再说他都是个大小伙，平时一个人也去过尚海，去燕京肯定没事。” “滚滚滚，我不想看见你。” 火车飞速行驶在铁轨上，窗外风景像是开倍数般急速后退。 “大作家，吃点。”闫明拿来个装杏干的袋子递来：“万巧云，你也吃点。” 捏起一块扔到嘴里，顾俊飞闭上眼细细品味笑道：“不错，还是原来的味道，看来你的手艺还没落下。” “那可不，咱们的生意就是从杏干开始的，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闫总，你们还卖过杏干？”万巧云好奇发问。 这话算是戳中闫明的爽点，当即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跟顾俊飞商量，如何谈出商机，如何赚到第一桶金。 顾俊飞在旁边听着，也被勾起回忆。 不知不觉中，他重生也有快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可发生不少事情，很多事情都和前世截然不同，这也让他越发好奇自己接下来究竟会遇到什么事情。 两天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万巧云也明白顾总和闫总的友谊深厚，这段时间一直都主动和闫明聊天，关系很快被拉近，一口一个明哥叫的格外亲切，闫明也相当享受来自女孩子的这种崇拜感觉。 顾俊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摇头叹息。 闫明这小子从来没谈过对象，对待女生经验相当不足，相当单纯，这要是遇上个段位比较高的绿茶，估计会被拿捏。 火车停在车站处。 顾俊飞，闫明，万巧云三人带着行李出站口，乌泱乌泱的人群简直让人头疼的要命，熙熙攘攘，像是洪流在奔腾向前。 “大作家，咱去哪啊？” 闫明擦擦头上的汗问道。 第184章 白耀祖也在 “走吧，带你们去见两个朋友。” 顾俊飞一马当先，万巧云和闫明紧随其后，大约十分钟后在一处造型古朴的茶楼前停下，回头看见闫明正不停擦汗笑道：“待会上去休息下，喝点水，剩下的事情有人帮忙。” “我说大作家，你可真有闲心。”闫明没好气道：“来燕京不早点去学校报到，你还有心情喝茶。” “报到又不是只持续一两天，明天去也一样，接下来这两位可是以后我们的合作伙伴，认识认识对你没坏处。” “早说啊，初次见面，我可什么都没带。” “都是朋友，用不着。” 没错。 在茶楼等待的正是陈人杰。 原本顾俊飞计划让他带着妹妹小妮来高阳县，可不知为何，陈人杰最后来信说是要到燕京此处茶楼汇合，这年代的交流实在有些落后，顾俊飞也没多问，反正待会见面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推开预定好的包间，两道人影映入眼帘，顾俊飞瞪大双眼惊诧道：“白耀祖，你怎么在这？” “哈哈哈，顾俊飞同志，好久不见。” 胖嘟嘟的白耀祖张开双臂走来，脸上的肥肉因为笑容都挤到一块，稍微走两步就能看到他身上的肥肉在晃悠，光是从这身肥肉上就能看出此人家境可不是一般的殷实。 二人结结实实来个拥抱，白耀祖使劲拍几下顾俊飞后背，咣咣作响，目光看向后面的闫明和万巧云笑道：“这两位是？” “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闫明，我的好友兼合作伙伴，这次来燕京也是要上大学，这位是万巧云，是我专门从并州带来的，我还要上课，生意方面总要有人帮忙……闫明，巧遇，这两位是白耀祖，陈人杰。” 双方招呼一声落座，几杯茶水下肚，年纪相仿的几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人杰，小妮呢？怎么没看见？” 陈人杰笑道：“原本我是按照计划带上小妮去高阳县找你，可没想到刚出家门口就被白总拦下来，非要拉着我到燕京，还给小妮找好学校老师，安排好生活，我也就跟着过来等你。” 顾俊飞扭头看向正跟万巧云聊火热的白耀祖纳闷地问道：“我说白哥，你好端端的干嘛来燕京，是专门等我的？” “是，也不是。” “愿闻其详。” 闻言，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白耀祖顿时苦哈哈皱起眉头，深叹口气无奈道：“小飞，你不懂，哥们我在尚海是真的待不下去，我妈一天到晚给我安排相亲，天天去和各种各样的女人吃饭聊天，回来之后还要追问我个中情况，我都快被逼疯了！” 苦大仇深的样子逗了众人，顾俊飞这才明白笑道：“据我所知白哥你25岁，这个岁数娶妻生子也是正常现象。” “我知道正常，可你看看……” 白耀祖猛拍肚皮，肥肉宛如波浪不停翻涌，白的居然有点反光。 “看看，就哥们这身肥肉，哪个姑娘只有眼瞎才会看上我，就算是看上我，那也不是真心，是冲着我们白家的万贯家财去的，我又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所以你就偷跑出来？” “我要是再不跑，迟早得让我妈憋出病来，哪还有什么舒心日子过。” “可是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那我不管，反正哥们现在是洗洗澡，看看表，舒服一秒是一秒。”白耀祖双手放在脑后，看样子半点担心都没有，典型的乐天派：“对了小飞，听说你还要在燕京做买卖，那正好也算我一个，我在燕京也住过几年，有些朋友。” “那正好，我和闫明要上课，最近一个月要多熟悉下学校生活，暂时分不出心做生意，让万巧云和陈人杰暂时跟着你。” “然后呢？总得干点事吧。” “接着。” 顾俊飞扔过去个存折，白耀祖接过来打开，眉毛一挑：“3万块，你要干什么？” “给你一个月，带陈人杰和万巧云把这3万块花光，有没有问题？” 白耀祖“腾”的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我让你带他俩花钱，这两人都是小地方出来的，根本不懂如何才能把这钱花到关键处，就由你这位公子哥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好好享受下生活，见识下高端场所，给他们的心灵好好上一课。” “嘿嘿，这可是我强项，没想到刚来就能接到这种任务，放心，交给我。” “我先说好，犯法犯罪的可不能干，你别把人给我带歪。”顾俊飞看向陈人杰和万巧云叮嘱：“你们也都留点心，别什么都玩，这次主要是让你们见见世面，以后公司做大做强，难免会遇见些非同寻常的人，到时候也能撑住场面，一个月之后，还是这个茶楼，到时候我们见面。” 陈人杰和万巧云齐齐点头。 一番闲聊，顾俊飞抬手腕看时间差不多提出散局，白耀祖不愧在燕京混过，不知从哪搞来一辆吉普车，这可让众人意外欣喜，有辆车去哪都方便。 “上车，我送你们去学校。”白耀祖意气风发拍打着方向盘。 此时的他就像是从五指山下逃出来的孙猴子，就差飞上天。 “我不需要，你帮忙把我兄弟送到燕京冶金机电学院，剩下的交给你安排，你可别把他们给卖了。” “哈哈哈，卖了他们我分你一份。” 顾俊飞拍拍闫明肩膀笑道：“兄弟，去大学悠着点，你这脾气太粗暴，这里不是老家，人生地不熟的，遇事尽量忍一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来燕大找我，你知道我专业，一打听就行。” “没问题，你也是，我……” 闫明和父母分别都没觉得有什么，那是因为身边还有顾俊飞这个好兄弟，可现在一想到自己要独身面临一个陌生环境，顿时有些心慌紧张，连说话都不自觉的带上几分颤抖，还想说点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满腔声音就只剩下无声的点头。 “有时间我会去找你，走吧，记住有事就来找我，别自己扛。” 目送几人上吉普车离去，顾俊飞转身回到茶楼三楼，敲开一扇门。 两个比顾俊飞大几岁的年轻人正满面笑容看过来。 “借用刚才你朋友的一句话，小飞，好久不见。” “思云哥，思哲哥，好久不见。” 眼前这两人正是陶思瑶阔别许久的两位哥哥。 陶思云。 陶思哲。 第185章 两位大舅哥 “哈哈哈，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 正在吃饭的陶思哲从凳子上起身走到顾俊飞跟前，抬手就是几巴掌拍下，顺便又使劲捏了捏，满意点头：“恩，不错，身子骨还挺结实，不像别的读书人那样软绵绵的，待会我再教你几手擒拿格斗的招数，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妹子，你就尽管揍他狗日的！” “思哲。” 陶思云着实无奈摇头发笑。 这个弟弟的性格看来这辈子是改不掉的，大大咧咧，风风火火，饶是西北几个月的风沙也没让他学会低调。 “好好好，我知道了。”陶思哲赶紧摆手：“我说哥，你总不能要求我也像你一样文绉绉的吧，那我学三辈子也赶不上，再说你那一套在我们队伍里根本没用，那鬼地方看的就是谁拳头硬，谁能抗揍。” “好，你给哥继续吃，我和小飞聊会。” “哦。” 陶思哲听话坐下继续消灭桌上饭菜，陶思云招呼顾俊飞来到旁边坐下。 “这次我和思哲能从各自的地方来到燕京十天，背后肯定是有人帮忙使劲，你知不知道具体是谁？” “应该是我。” 顾俊飞毫无保留把因《永不磨灭的番号》这本书和段老爷子结识，从而提出要求让他们俩和陶思瑶见面的事情和盘托出。 陶思云听得很认真，旁边大口吃饭的陶思哲也逐渐放缓，目光投来，满是感激。 话罢。 陶思云颇为感慨的长叹一声，苦笑道：“当我得知思瑶考上燕京大学的时候相当激动，也曾经给思哲写信商量能不能去燕京看看妹妹，哪怕只有一眼，只要亲口说一句就好，奈何根本办不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也是。”陶思哲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心情，坐过来闷声道：“我也和领导请过假，可是领导根本不给批，要不是这次突然接到命令，我都害怕忍不住出手揍他！” “难道他真要做的这么绝？你俩好歹也是他儿子，而且很明显你们兄妹三个根本没想过跟他有任何交集，虎毒尚不食子，他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顾俊飞脱口而出。 陶思云和陶思哲齐齐蹙眉。 片刻后，陶思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的这位父亲追求的是莫大的权利，在这条路上，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哪怕只是可能也不行。” “父亲？他有个屁的资格来承担这个称呼，当年咱娘真是瞎眼才会看上他，这些年我们受苦也就罢了，毕竟我们是男人，可瑶瑶一个女孩子也跟着受罪，他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陶思哲拳头猛然砸向桌子，茶杯微微跳起发出动静，脸上青筋暴起，愤怒至极。 “思哲哥，我知道你很气，但是你先别气，这种事以后慢慢说，咱们先去学校和陶思瑶见面，我之前写信告诉过她今天会到，估计这时候她应该在门口等着。” 陶思哲脸上明显闪出几分心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要起身，可下一秒还是硬生生把自己按在凳子上。 顾俊飞一愣。 什么情况？ “小飞我问你，你有没有和思瑶说过我们也会出现的事？” 顾俊飞摇头：“我是准备给她个惊喜。” “那好，我俩待会送你到学校，不过我俩就不下车，远远看眼就行。” “为什么？”顾俊飞这次是真的震惊：“我说你们二位不会是害怕思瑶恨你们吧？大可没必要有这种担忧，思瑶知道理解你们的难处，更重要的是你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一个娘胎爬出来的哥哥，她真的非常想念。” “这点我非常清楚，不过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陶思云满嘴苦涩，强忍伤口开口：“听说你在老家的生意比较成功，我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笔资金，方便我们讨好打通一些关系，好不容易来趟燕京，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尝试一下，我们两兄弟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那个小地方不能出头。” “没问题，你需要多少？” 顾俊飞瞬间理解。 顾全大局总是会在成年人的思维里独占鳌头。 机会稍纵即逝，如果真的和陶思瑶见面，没一下午根本不可能离开，恐怕到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在社会上混过的人都知道，想见一面领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顾俊飞回答的如此痛快，陶思云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你居然没反对？我还以为要跟你解释很长时间呢。” “今日的别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 “说得好，看样子你早晚是我们的小舅子，我也不和你客气，我需要二十万，有两个领导能见面说上话，要给就要给的足，顺利的话，我今年就能调到当地的市里去工作，起码通信生活等各方面都会好很多。” “那二哥呢？” 陶思哲摆手无奈道：“我没戏，我们那的部队不讲究这些，干部想调动就必须上头拍板，我又不认识那些人。” 顾俊飞又掏出存着递过去：“这里是三十万，大哥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我讲，我去想办法。” “好，咱们走。” 燕京是国内首都，发展自然迅速，小城市没有的出租车，在此时的火车站已经出现。 这个时候的出租车是一种黄色面包车，俗称“面的”，是一种由昌河汽车生产，周身采用黄色涂料的小型汽车，里面可以坐五六个人，只是通风情况较差，一到夏天，里面闷热的要死，可仍然是人们最向往的交通工具之一，坐出租车乃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情。 车子一路朝北行驶，一顿摇摇晃晃下终于抵达目的地。 燕京大学。 这时候正是学生们前来报道的日子，门口熙熙攘攘挤满学生和家长，还有老师们在维持秩序，只是这些都不在顾俊飞的视线之内，刚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正踮脚左右张望的顾俊飞。 今天为了和顾俊飞见面，陶思瑶特意换上当时顾俊飞从尚海给她带的橘黄色裙子，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在人群中绽放，引得无数人频频回头打量，不少刚抵达学校的学生们更是两眼放光，有些胆子大的男生已经开始上前搭讪。 幸亏她身边有个看起来比较彪悍的女同学，像是布隆一样挡住各处的“攻击”。 “大哥，二哥，你们看，思瑶就在那边。” 陶思哲从包里掏出两副望远镜，看过去。 “我看见了，是咱妹妹！” 第186章 我也想你 “别吵，我眼睛又没瞎。” 陶思云和陶思哲每人手持一副望远镜，像是侦查敌情那般隐匿身形看过去，嘴角不自觉上翘。 “瑶瑶好像有点瘦了。” “可不是，估计这些日子没好好吃饭，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也不好过啊。” “也不知道沈家有没有人找她麻烦。” 陶思哲捏望远镜的手青筋暴起，顾俊飞都害怕他把望远镜给捏碎，相比之下，陶思云沉稳不少。 “那不至于，如今瑶瑶是白敏教授的学生，沈家家规严格，沈老爷子更不是那种胡搅蛮缠，放任不管的人，他比我们更懂白敏教授的含金量，不会轻易去惹麻烦，再说你看瑶瑶也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这一点从眼神上很容易看出来。” 陶思哲是关心则乱，听过陶思云分析后这才稍稍压制住心情，足足五分钟后，陶思哲才放下望远镜，看眼手表拍拍陶思哲肩膀：“时间差不多，赶紧跟我走，再晚点就会错过老领导下班的时间。” “哥，要不你自己去，我去和瑶瑶见一面，反正我也不认识你的老领导，就算见面也是干站着。” 陶思哲的恳请换来屁股上一脚。 “少跟我废话，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清楚在说话，如果我们能被调回来，哪怕能距离燕京更近一点，那以后有的是时间和瑶瑶团聚，何必像今天这样！”陶思云语气严肃：“你不认识我的老领导没关系，最主要的是碰面，走！” 顾俊飞明显看到陶思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但依然咬牙拽住陶思哲胳膊上车，从后座上扔给顾俊飞一个包。 “小飞，我们俩的工资比不上你，这点土特产给你拿着吃，下次我俩一定给你补上一份见面礼。” “大哥二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有点客气。”顾俊飞顺势接过笑道。 “帮忙多照顾下瑶瑶，我们先走一步。” “等等，你们总得给我个地址，到时候我送你们，万一有事也能找到你们。”顾俊飞补充一句：“放心，我不会告诉陶思瑶。” 陶思云迟疑片刻报出个地址，一脚油门踩下，吉普车离开。 顾俊飞也理解他们的无奈。 这十天的假期可是包括路上的时间，他俩人工作的地方遥远，目前也没有高铁等交通工具，一来一回在路上也要耗费一半的假期，剩下五天还要去找寻领导，实属不易。 与此同时。 陶思瑶的目光也冲某个方向看去，尽管眼神所到之处都是乌泱泱的人群，可她仍然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不断离她远去，心一揪，鼻头有些发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瑶瑶，你怎么等的都哭了？”身边的女生惊讶万分：“你们俩充其量也才几个月没见，又不是生离死别。”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陶思瑶不好意思的擦擦眼角。 “我懂我懂，这就是爱情。”女生了然于胸，不断踮脚朝四处张望：“思瑶，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你口中的那个顾俊飞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么心心念念，每天茶不思，饭不想。” “我哪有。” “呦，还不好意思，从你接到他的来信到今天，几乎是天天都守在学校门口，我就纳闷，信上明明说的是今天才会到，你前两天还跑出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他最喜欢给我惊喜，说不定就会提前到校，再说我也在宿舍也没事干。” 看着陶思瑶满脸娇羞期待的模样，女生无奈笑笑，心中好奇更盛。 这届特训班的女生本来就少，前段时间还有人承受不住压力退训，到现在班里就只剩下她们四个女孩子，平时班上的陶思瑶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流，只有最近这些日子才满脸笑容。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全都是那个叫顾俊飞的男生带来。 突然，一阵风吹过，女生眼睁睁看着陶思瑶身闪电般冲出，直挺挺撞在一个男生怀中，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陶思瑶吗？ 似乎在之前他们见到的陶思瑶还有一层面纱遮挡，而此时，这层面纱彻底揭开，陶思瑶变成了真正的陶思瑶。 不过那个男生……还挺帅的。 …… 当投入到顾俊飞怀中的那一刻，陶思瑶感觉周围嘈杂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底下只剩下顾俊飞胸膛内发出强有力的心跳，只存在于记忆和梦中的那种味道再次萦绕周围，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窜。 这种味道格外熟悉，熟悉的让她心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思念，终于在此时成为现实。 陶思瑶伸出手指捏住顾俊飞肚皮上的肉，轻轻一拧。 “嘶……” 顾俊飞吸口凉气，低头看着怀中的陶思瑶笑道：“咱俩好长时间不见，上来就动手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再说你这是从哪学的招数？” “哼！谁叫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陶思瑶轻皱琼鼻，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可脸上的笑容根本挡不住，几乎要快溢出。 这模样要是让班里的男生看到定会目瞪口呆。 妈呀，陶思瑶居然还会撒娇？ “我也没办法，又要学习，又要写书，还要做生意，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顾俊飞觉察到周围有目光投来，不动声色的把陶思瑶从怀中拉开，让二人保持一种正常交流的距离范围，此时还是1982年，男女关系还是要保持一下，免得被某些人给抓到。 好在周围大多数都是学生，面对这种情况也只是一笑而过。 谈恋爱嘛。 多正常。 “我知道，我想你。” 简简单单六个字。 陶思瑶声音轻盈，却并没有随风飘走，反而一字不落的全都钻到顾俊飞耳朵里，听的顾俊飞热血沸腾，恨不得一把将陶思瑶狠狠揽入怀中，在好好品尝下这妮子嘴唇的味道，用最直接的方式作为回答。 但他还是忍住了。 “我也想你。” 二人相视一笑，阔别许久的陌生感在此时烟消云散，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那段他们还是同桌的日子在脑海中不断闪烁，双方的思维似乎在此时发生共鸣，着实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走，我带你去办理报道。” “思瑶，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一道声音在二人身后悠悠响起。 第187章 青春，爱情 顾俊飞顿时被吓一大跳，扭头看去正是刚才站在陶思瑶身边的女生。 女生身高体型都远超同龄人，刚才顾俊飞用布隆来形容她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胳膊上高高鼓起的肱二头肌毫不掩饰自己蕴含的爆炸性力量，如果不是有女性标志性的某些地方，顾俊飞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怀疑此人性别。 哪怕是从小营养都不缺的顾俊飞在他面前似乎都差一点意思。 “思瑶，你可真是的，看见对象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陶思瑶吐吐舌头，不好意思拉住女生的胳膊介绍：“这是我的同班同学，乌兰齐格娅，来自大草原，睡在我的下铺，你就叫她乌兰。” 怪不得。 原来是雄鹰一样的女人。 顾俊飞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叫顾俊飞。”乌兰娅用审视的眼神看过来：“思瑶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你的名字，念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看来思瑶的眼神不错，你长得确实很俊，不过就是这体格还是有点瘦，我不喜欢，我喜欢能够把我摔倒的男人！” 说着，还弯曲手臂小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顾俊飞无奈发笑。 这可是真是一道艰难的题目，要想找出比她还要雄壮威武的男人，难度不亚于21世纪国足进世界杯。 “顾俊飞，思瑶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后要是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乌兰娅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被家族中最强壮的女人践踏，是种什么滋味！” 说着，抬起42码的大脚使劲跺下地面。 一滴冷汗悄无声息从额头划过，顾俊飞赶忙摇头。 “好了乌兰，顾俊飞对我非常好，你就别吓唬他了。”陶思瑶晃晃对方胳膊笑道：“麻烦你帮我和白教授请个假，下午的课我不去上，我要陪顾俊飞在学校逛逛。” 乌兰点头，使劲瞪眼顾俊飞这才转身，很慢的消失在视线中。 没办法，谁叫人家的身材高大呢，不可能像寻常人那样在人群中隐匿，鹤立鸡群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走，我先去报道。”顾俊飞走几步才看到陶思瑶站在原地不动，纳闷：“看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方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的心有点空落落的。” 顾俊飞大吃一惊。 陶思瑶手指正是刚才陶思云，陶思哲离开的方向。 难道这就是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 “走吧，最重要的东西就在你眼前。” “讨厌。” 陶思瑶被顾俊飞突如其来的小情话弄得有些害羞，顺势跟上。 显然这些天陶思瑶是做过功课的，很清楚报道的整个流程，在她的指导下，顾俊飞穿梭在学校门口的各个部门，很快就将报道这件事搞定，最后一项搞定后，一个长发飘飘，戴眼镜的学姐笑容满满递来一张纸。 是一份由学校统一印刷的《致新生的一封信》。 里面是一通校方对新生真挚无比的欢迎和期盼，后面还有一些学校公共地方的联系方式，重点说明学校为促进同学们的身心健康，丰富同学们的课余时间，培养同学们的进取精神，学校还准备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讲座，社团，课程等活动。 不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 这种良好宽松进取的氛围就不是其他大学能比拟的。 “接下来该去宿舍放行李，要不我们找个人问下12号楼在哪吧。” 顾俊飞实在不想自己去找，燕京大学面积大得很，现在天气还有点发热，他可不想提着行李到处乱跑。 “不用，给你这个。”陶思瑶神神秘从兜里掏出张写满东西的白纸递来，搞得顾俊飞格外好奇。 打开一看，不禁发笑。 这居然是一张手工绘画的地图。 别看仅仅是张A4大小的张，可上面的内容可齐全得很，教学楼，宿舍楼，食堂等地方应有尽有，甚至连学校有什么风景不错的地方也都标明。 “一开始你还不认识，不错你看几天地图就能知道。” “好。”顾俊飞辨认好方向，郑重把地图揣进怀中，提着行李边走边道：“一会有没有什么计划？” “等你安顿好，我请你去吃烤鸭，我知道一家特别正宗的烤鸭店，非常出名。”陶思瑶拍拍裤兜，炫耀道：“我有钱，系里会有津贴，还有你平时寄给我的钱，我特地为你攒的，未来几天我天天都带你吃好的。” 顾俊飞很想说自己前世已经把燕京美食吃过无数遍……呸，傻子才会这样说。 来到宿舍，发现其他舍友还没到，把铺盖扔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位置上下楼，看到陶思瑶居然不知从哪弄到一辆二八大杠。 “哪来的？” “学校老师借给我的，你骑车，我指路。” “没问题。” 陶思瑶轻车熟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轻轻拽住顾俊飞的衣服，车辆行驶带来的阵阵微风让人格外清爽，头顶天空湛蓝，两侧建筑都在不停后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看到这一幕频频回头，忍不住吐槽那小子凭什么能带如此漂亮的女生转悠。 顾俊飞昂首挺胸。 这才是青春，来自身后陶思瑶身上的香味不断窜到鼻子里，让他闻到一股名叫“爱情”的味道，格外沁人心脾。 这一刻，二人的灵魂似乎都在此时达成契合。 顾俊飞感觉全身都充满力量，愣是把自行车蹬出风火轮的速度。 另一边。 楚昭冲到教室，直挺挺坐在正奋笔疾书的沈自强跟前，面带悲怆，遗憾摇头。 “有事就说，没看见我正在做题吗？”沈自强头也不抬地开口。 “班长，你怎么还有心思做题呢？” “到底怎么了？” “大事不妙，刚刚得到消息，陶思瑶的对象已经抵达学校，陶思瑶为此还专门和白教授请假，有人称看到他们坐在同一辆自行车朝校外驶去，二人关系亲密，有说有笑。” 沈自强正在算数的手突然停下，猛然抬头，眼神中不断闪过愤怒，却又赶快恢复平静。 “哦。” “哦？”楚昭拔高声调，焦急万分：“我的大班长啊，你现在要是不拦着点，陶思瑶肯定要和那小子相处，说不定那两人什么时候就会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一切都迟了，我瞅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第188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在楚昭等人眼中，陶思瑶可是班长沈自强的囊中之物，放眼整个燕大，也只有沈自强才有资格和陶思瑶结为连理，白头偕老，其他人统统靠边站。 可现在呢？ 有个年轻人当众和陶思瑶眉来眼去，二人眼神中的腻歪都快要溢出，这在他们看来就是妥妥的“抢劫”！ 简直让人生气！ 沈自强放下笔轻轻叹气，他之前就预料过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和陶思瑶同宿舍的女生悄悄跟自己说过，每天陶思瑶雷打不动的项目就是给那个男生写信，不，与其说是写信，更不如说是在写日记，由此可见双方的感情深厚到何种地步。 楚昭眼见沈自强还没什么动作，更有些着急：“我的大班长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然呢，你打算让我怎么办？”沈自强看起来比较淡然：“本来陶思瑶就从没有答应过我，一开始就表明过自己有对象，任何事情都没有给过我人任何机会，事情的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 “这能是运气的事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两个还没结婚，那就代表事情没有到最后的地步，大家公平竞争有何不可？”楚昭神神秘秘道：“再说那家伙就是从小地方来的乡下人，根本配不上陶思瑶同学，要我说，等晚上我找几个人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招呼”二字，楚昭说的格外重心。 这种事他在当地就没少干，往往把自己父母的身份亮出来，就能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 办法简单有效。 沈自强显然有些意动，他对家中长辈们已经表明心意，那就证明自己是真的对陶思瑶有意思，但转念一想，还是摇头，郑重开口：“楚昭，我们沈家有家规，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再说这件事跟你们也没关系，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叫什么话，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再说这也没什么可麻烦的，警告他一下而已。” “楚昭，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楚昭便跑的无影无踪。 见状沈自强也只能无奈叹气，心中却隐约有几分期待。 只是稍微警告一下而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另一边。 顾俊飞蹬自行车，在陶思瑶指挥下来到一家饭店，轻车熟路点上几道菜，就在顾俊飞即将有掏钱动作时被陶思瑶用眼神制住，从自己的小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还有零有整。 “都说过我要请客，你怎么还掏钱？” 陶思瑶嘟囔一声，顾俊飞双手一摊耸耸肩。 饭菜上的很快，尤其烤鸭格外诱人，通体金黄，被厨师片成一块块摆在盘子里，放在薄饼上加点黄瓜丝，葱丝，蘸点甜面酱往嘴里一送……简直是妈妈的味道。 “怎么样？好吃吧？”看顾俊飞大口大口吃的起劲，陶思瑶也格外高兴。 “真不错，你经常来这？” “当然不是，我一般都是在学校食堂，不过每次测试过后，老师都要请前三名到这里饱餐一顿，我当然也能跟着过来吃不少。” “看来你的成绩不错，以后有什么考虑？” 顾俊飞笑问。 万事都要提前做些准备。 “我？”陶思瑶眼神忽然带上几分迷茫，右手托住下巴思虑再三这才道：“我想再做些研究，继续深造，好像除了学习读书，我也不会干别的事，而且教授说过会给我一些机会参与某些项目，到时候也会有工资。” “用不着担心钱的问题，等我们结婚后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谁要跟你结婚？” 陶思瑶嘴上否认，可不断上翘的嘴角早就出卖此时雀跃的心神，晶莹洁白的耳朵也微微有些发红。 “那我只好去找别人喽。” “你敢！” 陶思瑶挥舞着小拳头，双颊高高鼓起，像是填满食物的小仓鼠，逗得顾俊飞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我们说点别的，这是你两个哥哥给你的礼物，拜托我转交给你。” 接过顾俊飞递来的信封，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他们说之前给你写过信，本来也是想一块过来看你，可惜身不由己。” “我理解，他们肯定过得也很艰难。” “困难是暂时的，我相信他们过些日子一定会跟你团聚，别太伤心，起码你们一家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没有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万幸，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 陶思瑶轻轻嗯一声，她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孩子，早熟的性格早就刻在她的骨子里，很清楚眼前的局面根本急不得。 吃饭，逛街，看电影。 恋爱约会三件套。 当从电影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顾俊飞骑着自行车回到学校，陶思瑶坐在后排轻轻揽住顾俊飞的腰肢，整个人都靠在后背上。 微风拂面，清爽宜人。 嗅着阔别许久的味道，陶思瑶嘴角不自觉上翘勾起。 “顾俊飞，玉兰考得怎么样？” “考得很不错，她和钱大明都考上晋阳大学，如果不是我拿到状元的话，学校里最出名的可就是他们，而且他们还直接定好亲，准备大学一毕业就回去结婚，当时的定亲仪式上我也被邀请到场，顺便还给他们一些礼金，足够他们四年大学的生活费。” “真没想到钱大明那个家伙的动作还挺快。” 二人天南地北聊个遍，当然重点还是学校里的点点滴滴，以及顾俊飞的写作历程。 “到了，下来吧。” 陶思瑶猛然抬头，熟悉的宿舍楼赫然出现。 “这么快？” 平时走这段路可远得很，怎么今天感觉还没走就到？ “要不我们去后湖再逛逛？” “明天再说，反正以后我就在这，有的是时间聚。” 顾俊飞刚说完，低头在陶思瑶右脸上“吧唧”一下。 谈恋爱可不能光靠嘴上说说，该出手时就出手，21世纪有个歌手唱得好。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果然，陶思瑶愣神半秒立马反应过来，红霞染上脸颊，眼神震惊中又带上几分欣喜，这可不是21世纪满大街亲嘴的年代，此时亲一口足以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这种大胆的动作绝对让陶思瑶万万没想到。 “顾俊飞，你这坏，我不理你了。” 陶思瑶提起小拳头在顾俊飞身上不痛不痒的捶几下，扭头就跑。 “嘿嘿，真舒服。” 第189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回去的路上，回忆起刚才那一幕，顾俊飞脚步都轻快不少，嘴里哼着小曲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 接下来的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学校内，算是些难得的放松日子。 “呜呜呜……” 阵阵若隐若现的哭泣声飘来，宛如催命绳不断在脖子上逐渐缩紧，顾俊飞脚步一顿，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后背哗啦一下起满鸡皮疙瘩，脖子僵直，脑子里闪过各种恐怖片画面。 什么情况？ 顾俊飞四处张望。 前世的他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自从发生重生这种事之后，鬼神之说在心中就埋下伏笔，一些玄之又玄的内容由不得人不信。 顾俊飞侧耳，仔细聆听。 “呜呜呜……” 没错，就是哭泣声。 顾俊飞使劲压住内心的恐惧，伴随而来的还有浓浓的好奇。 难道真有那玩意？ 辨认好方向，顾俊飞挪动脚步朝声源处进发。 这里是学校的一处僻静地方，平时很少有人从这边走，更何况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更没什么人影。 走到跟前，顾俊飞明显看到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蹲坐在地上哭个不停，身体跟着一抽一抽，时不时用袖子擦下鼻涕，晚风吹过，更显得有几分悲凉。 觉察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男人赶紧止住哭泣，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头也不抬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 “你是……” 男人回头，歪着脑袋仔细辨认。 看着男人着实有些糟糕的模样，顾俊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人影，脱口而出：“马六，你是马六。” “大学生，你是大学生！” 马六也认出顾俊飞，神情突然激动，脚步一挪动冲到跟前，使劲揉揉眼睛，再三确认。 “别看了就是我，当时我去西山大学的时候坐的就是你的三轮车，当时你还打算给我绕路，被我戳破之后你还想动手，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我，当时我也是猪油蒙心，多亏你提醒我才没犯下大错，要不然我闺女在审查的时候肯定困难，恩人，你就是我的恩人！” “别别别，用不着这么夸张，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误入歧途，你来这是送闺女？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学习很好的闺女。” “恩人你说的对，我闺女也考上了燕京大学，我今天来送我闺女上学。” “燕京大学可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你哭个什么劲？”顾俊飞“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是太高兴对吧？” “我……” 话还没说完，马六肚子里传来雷鸣般的咕咕叫声，再看他额头上满是虚汗，两条腿也明显有几分颤抖。 “还没吃饭？” “吃了，吃了，昨天刚吃过。” 顾俊飞笑笑。 这家伙说话还挺有意思，昨天刚吃过，那就说明今天还没吃，怪不饿饿的腿打颤。 “走吧，咱俩也算是老相识，既然遇见就是缘分，刚好我也没吃，一块吃点。”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有钱，我待会就去吃。” “走。” 顾俊飞声音充满威严，说完转身就走，马六打了个激灵紧随其后。 天色虽暗，学校外面依然有卖面的摊位在营业。 “同志，给我来两碗，三碗面。” “好嘞，稍等。” 不多时，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马六看着面条，眼睛都开始发绿。 “别客气，赶紧吃吧，都是你的，出门在外总得吃饱饭才行。” “那什么……”马六使劲吞唾沫，说话支支吾吾。 “我请客。” 顾俊飞一眼看穿。 话说到这份上，马六也不想其他，早就饥肠辘辘的他哪还有半点仪态，抱起饭碗夹面狼吞虎咽往嘴里塞，即便被烫的龇牙咧嘴，却依然不敢松口。 一大碗面很快连面汤都消灭的干干净净，马六又捧起另一碗，直到三碗面全都下肚，马六靠墙瘫坐在凳上，肚子撑的溜圆，估计此时连站起来都难。 顾俊飞刚要说话，就看见马六眼里再次流下泪水。 这次看的真切，这是悲伤的泪水。 “大老爷们有话就好好说，这天又没塌下来，你哭什么？”顾俊飞道：“再说你闺女考上燕大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你跟你媳妇难道不高兴？” “高兴，我们两口子都高兴，出发前我还在孩他娘坟前唠叨一晚上。” “你爱人去世了？” “恩。”马六声音沉闷：“本来我媳妇想撑到闺女把通知书拿到手，可惜还是没等到，就差一天，就差一天。” “然后呢？” “我闺女考上大学后，街坊邻居们，还有街道办的领导们都很重视，大家凑了些钱给我闺女当生活费，可没想到我把钱全都给弄丢了！” 马六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双手毫不留情的往脑袋上砸，咣咣作响，脑袋上很快满是红印，可动作依然不停，似乎只有如此惩罚，才能让来自身体的痛感消磨心中的内疚。 “我怎么能把钱给弄丢了呢？我宁愿把自己给弄丢也行啊！我真不是个东西！我怎么跟闺女，跟街坊邻居交代啊！” 顾俊飞恍然大悟。 这事确实够他哭一顿额，虽然大学不要学费，可生活费还是要有点的，有道是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兜里不揣点钱，恐怕会过得很艰难。 人家同学们提出要出去吃个饭，你不去。 一次两次还行，可时间一长，同学们自然会对你有意见。 “你到底弄丢多少钱？” “124块8毛7。” 马六脱口而出，想必出门之前不知数过多少遍。 突然。 马六感觉手上一沉，一沓厚厚的东西被硬塞过来。 睁眼一瞧，一沓大团结出现在手上，抬头看去，顾俊飞冲他点点头起身离开。 能看出来马六的内疚正在无限放大，恐怕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会产生自杀的念头，既然相识一场，帮他一点也无妨，反正区区两百块钱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救回一位父亲的性命绝对值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很快，顾俊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马六一拍脑门。 马六啊马六，你真是个蠢货，怎么能忘记问恩人的姓名呢？ 第190章 够不够？ 算是办件好事的顾俊飞心情相当不错，步伐轻快朝宿舍楼走去，临近夜晚，校园静谧和祥，一栋栋宿舍楼在昏暗的路灯下呈现出长方形的轮廓，路边的槐树枝繁叶茂，随风摆动不停，不断有学生在路上行走，三五成群聊个不停，时不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顾俊飞嘴角勾起。 原来这就是大学生活，也算是能弥补下上辈子自己没上过大学的遗憾。 他的宿舍是在8号楼的201。 燕京大学虽然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可惜受时代限制，硬件设施有点落后，整个大学用的都是铁架子床，分上下铺，至于什么空调电扇更是没有，宿舍一般都是6-8人间，中间位置摆放桌子作为公共空间，洗漱间和卫生间每层楼都有两个。 他们宿舍的运气比较好，是6人间，空出的上下铺被当成公共设施，上面已经堆满各种行李。 推开门，顾俊飞惊讶地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除了一些明显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外，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围在靠窗位置，目光热切地看向下铺的年轻人，嘴里不断叮嘱“慢点”，“小心被碰头”，“舒不舒服？”之类的关心话题。 顾俊飞眉头轻蹙。 他正在整理的下铺可是自己的，学校给每个学生都分配好，每个床铺边上都贴有名字。 年轻人正在铺床，看得出来他在家里应该是属于那种被宠到大的孩子，一张床单愣是在他手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也没弄好，直到旁边的中年女人看不下去赶紧上去动手，三下五除二把床单铺整齐，轻昵地揉了揉年轻人的脑袋。 “你这孩子连床单都不会铺，要不还是回家住吧，妈每天让人过来接你，宿舍也太小了点，根本睡不下，更何况你的腿上有伤，也不方便。” “不用。”年轻人倔强扭头，据理力争：“娘，我腿上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再说我是在上学，哪有天天回家的道理，多耽误学习，再说我爸也说过我应该多锻炼自己，不信你问我爸。” “没错，男人就应该多在外面闯荡闯荡，老在家里待着能有多大出息，要多交朋友，再说这条件也不差，当年我下乡睡得都是老乡的猪圈，条件比这个艰苦。” “看把你能的。” 女人翻个白眼，父子俩都这样说，她也只能无奈答应。 年轻人摸摸床单，脸上止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又带上几分担忧道：“妈，这不是我的铺位，要不我还是搬到上铺吧。” “没事，不用管他，你就睡你的，你同学要是不同意，让他来找我。” 女人声音霸道，带有几分不可抗拒性。 可下一秒，身后传来声音。 “我来了。” 众人齐刷刷回头，顾俊飞目视前方，带着微笑缓步走到跟前。 “你谁啊？”女人纳闷。 “我叫顾俊飞。” 顾俊飞说完，指了指床边贴的标签，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赫然，没想到正好碰到正主，但很快恢复如常，声音中带有几分命令道：“你跟我儿子换换，你去住上铺，让我儿子住下铺，就这么定了。” “不行！” 女人刚要转身离开的步伐瞬间停顿，扭头惊诧道：“你说什么？” “我想你听得很清楚，我说不行，学校已经给每个学生都分配好位置，身为学生就应该遵守学校的规定，因此他应该搬到上铺，把属于我的位置让出来。” 宿舍出现短暂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向顾俊飞，其他同学更是目瞪口呆。 这哥们也太牛了吧。 他们这家伙西装革履，说话办事都透着浓浓的官腔，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一个学生还敢当面顶撞？ 女人回过身，目光直勾勾射来，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轰然爆发，脸色有些难看。 在单位她是一把手，说一不二，今天居然让个小年轻给驳回？ 还不等他发话，身边就有人忍不住上前，掏出钱包，干脆利索翻出一沓大团结，数也不数递来，黑着脸道：“小伙子，给你钱，搬到上铺去，让我外甥住在下铺。” “原来你还有钱。”顾俊飞微微一笑从行李掏出个袋子，伸手从里面也掏出一沓明显比对方更厚的大团结：“够不够？” “你……” “要是不够的话，我还能加，或者你说个数，改天我送到你家里。” “我草，你个小兔崽子还挺横！” “友胜！” 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喝退正在撸袖子准备动手的中年人，笑盈盈地走上前，面带慈祥：“小同志，我儿子的腿上个月受过伤，还不太利索，你看能不能帮个忙换一下，多谢。” 顾俊飞收起钞票，回应着笑容，点头：“没问题。” “哈哈哈，刚才你还说要遵守学校规定，怎么现在就答应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这位同学腿上有伤，那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有时候人不能一味的遵守规矩，那很容易变成死脑筋，但也不能视规矩如无物，以权压人，以钱压人这种做法，早晚会出大乱子。” 此话一出，刚才出面的两人脸色有些难看。 这话很明显是在说他们。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不愧是燕大的学生，小同志，你今天可是给我上了一堂很生动的课。” “哪里哪里，我们年轻人不懂社会上那些弯弯绕，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叔叔阿姨们多多原谅，千万别跟我一个学生一般见识，我在这里先说一声抱歉。” “那好，你们早点休息，以后你们都是同学，有空来家里玩。” 中年人微笑点头，带头离开，其他人深深看眼顾俊飞后跟着离开。 车内。 “姐夫，你对他那么客气干嘛，那小子还敢拿钱出来，我看他就是欠揍，不就是个床铺嘛，扯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对，你多厉害啊，赶明儿你干脆找人把他给弄死，后天我提你当我们局的主任，大后天我支持你当部长，行不行？”中年人冷笑一声：“要是还觉得不够，你干脆去当联合国的秘书长，区区一个四九城肯定是放不下你。” 中年人就是再蠢也听出不对劲，低头不语。 “我看你最近是过得有点太舒服了，还想动手？那是燕大，你以为是自己家啊？” 第191章 201宿舍六兄弟 中年人被训得不敢出声，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旁边的女人见状刚要开口，却也被中年人一记眼神给按回去，别看她平时在单位呼风唤雨，趾高气昂，但很清楚这都是在自己丈夫的光环下造就。 “友胜，我警告你，把你心里那点小九九都给我收起来，燕大不是你的公司，里面的一些老教授即便是我们部长见到都要以礼相待，和风细雨，你要是敢胡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孩子之间闹点矛盾而已，大人少掺和。” 女人也赶紧道：“对，你给姐要多注意，千万别胡来，小心惹祸上身……老林，我觉得那个跟我较劲的小子不一般。” 话题被转移，中年人也顺势开口：“没错，那小子不简单，尤其是那双眼睛，别说他，就是我们单位那些老油条也不敢多看，可他在我面前却没有半点畏惧，说话声音连一点颤抖都没有，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未来不可限量啊。” 看到中年人居然有如此评价，姐弟俩不免有些惊讶。 平时他可不会轻易夸人。 “友胜。” “在。” “你刚才能看出点什么？”中年人声调带上几分校考的意思。 中年人愣神几秒，突然眼神一亮：“钱，那小子有钱，刚才那耷钞票起码有一千多，按理说他这岁数不可能自己赚到这么多钱，那就证明他家庭条件非常不错，家里面肯定有直系亲属在做生意，而且非常成功。” “恩，这话说的不错，一个成功的商人再加上一个能考入燕大的高材生，未来能爆发的能量不可估量，既然我们没有原则性的矛盾，那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以后都是小海的关系，对他的发展大有益处。” 宿舍内。 顾俊飞目送几个中年人离开，这才转身和那个占自己床铺的年轻人对上视线。 年轻人在触碰到顾俊飞眼神的瞬间，一股压迫感袭遍全身，情不自禁缓缓起身。 “那个……要不我们还是换回来，其实我睡上铺也没事。” “没必要，你腿上有伤，住在下铺也不错，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顾俊飞笑嘻嘻拍拍对方肩膀，环视一圈，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哈哈笑道。 “各位同学，大家都是天南海北聚在一块的兄弟，要不互相认识一下？” 顾俊飞的提议得到众人同意，门口的同学变魔术般摸出个酒壶，嘿嘿一笑：“光说话有啥意思，来来来，大家一块喝点，可别说你们都不会喝酒啊？” “喝点？” “喝点就喝点。” “我这还有从家带的花生，大家一起吃。” “我这有我娘做的风干肉条，路上也没吃多少，正好一块尝尝。” “兄弟，来根烟，我给你点上。” 烟酒从来都是男人之间交流感情的最好工具，宿舍六个人各自贡献出一些东西，中间桌子被堆得七七八八，除顾俊飞外，其他人从抽烟姿势就能看出来是老烟枪。 几口酒下肚，气氛像是被烧开，其乐融融，刚才那个占顾俊飞铺位的年轻人此时正和顾俊飞勾肩搭背说个不停，有人提议按照出生年月排行，引得众人一致赞同。 年纪最大的叫林思贤，说话时嘴角总是微微上扬，脸上时刻带着笑容，鄂省人，口音很重，比顾俊飞足足大六岁，按照他的话说，他可是足足补习三年才考上燕大，虽说之前的成绩也能考上其他大学，可都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今年终于如愿。 二哥名叫周厚林，身高足足有一米八，来自冀省沧州，著名武术之乡，表示自己从小习武，距今已有二十二年，喝到尽兴时刻居然从二楼窗户爬到楼下，捡了块砖头后又攀回来，当众表演了个脑袋开砖。 实心的青砖照脑袋砸去断成两截，人愣是一点事没有，紧接着非要让人用木棍往他后背抽，奈何现场没有工具，只能遗憾作罢。 老三叫管军，东北那旮沓的，人高马大，说话底气十足。 冯明是宿舍老四，来自尚海，如果让顾俊飞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于晏和彦祖的结合体，简直帅的一塌糊涂，这要是放在21世纪，那就是妥妥的顶流，光靠这张脸就能收获无数女粉。 顾俊飞年纪较小，只能排到第五，可他给其他人的印象也是最深刻的，毕竟刚才那一幕可不是谁都能干出来的，要是换成他们，只能乖乖吃下这个哑巴亏，可人家顾俊飞却能够勇敢站出来。 占铺位的年轻人叫林海，年纪最小，是燕京当地人，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两杯酒下肚后彻底“原形毕露”，一副皇城根贝勒爷的气派，说话也倍儿有腔调，当别人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家中自制时，他反手从行李掏出一大袋子进口零食摆在桌上。 什么夹心巧克力，提子饼干，大白兔奶糖……应有尽有，着实让其他几个来自小地方的同学惊讶一把。 “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事尽管说话，大家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干杯。” “干杯！” 说是干杯，其实就是几个铝制饭盒碰撞一起。 1982年9月1日。 小小的201宿舍，几个年轻人干杯的身影倒影在窗玻璃上，脸上全都洋溢着开心笑容，六个年轻人从今天正式开启属于他们的四年大学生涯，每个人的命运也都连在一起，让人难以琢磨。 干掉最后一口酒众人也都差不多到量，醉醺醺的爬到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大一的生活比顾俊飞想象中的还要忙，原本还想着能够和陶思瑶多待些时间，可随机而来的各种活动开会便占据整天时间，两人又不在同一个系，见面的时间居然不多。 1982年9月1日起，小小的40楼129，门窗内外跃动着憧憬，上下铺间洋溢着青春。七位青涩少年从此开启了十分相似又各具特色的大学生活。 顾俊飞所在的班级是经济系82-4班，全班正好60个人，其中男生44人，女生16人。 9月4日，由辅导员苗沛老师带领班级参观校园，从大饭厅，食堂，哲学楼，图书馆……几乎把整个学校都转遍才解散。 接下来新生报告会，开学典礼，燕京大学联欢会相继召开，学校给足新生时间来适应，尤其是最后的联欢会，顾俊飞宿舍的老四冯明居然在互动环节自告奋勇上台表演，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子才刚亮相就听见周围的女生议论纷纷，惊喜连连，顾俊飞甚至都能听到隔壁班的女生在讨论以后的孩子叫什么。 帅……真的是一种武器啊！ 第192章 独属于她的进步方式 整整一个星期，顾俊飞愣是没出过校门，和陶思瑶见面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两人只能在午餐晚餐的时候碰个面聊两句，但也仅仅是聊两句而已，陶思瑶的老师给她布置不少难题，说是一个什么项目的关键，很有难度。 这就导致她也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解题上，根本没空有其他活动。 对于陶思瑶而言，能够解开一道难题那就是莫大的鼓励和兴趣，醉心于此，也没有其他活动。 又是个周末，今天没课。 学生们正好能借此机会略做休息，身为老六的林海向众人发出邀请。 “哥几个，今天正好休息，我身为本地人有责任带领大家一起去燕京著名的几个景点转悠几圈，谁去？” 其他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从床上蹦起来，纷纷举手。 燕京可是国家首都，除了来自尚海的老四来过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从书本上了解过一些内容，早就对长城，后海，故宫，颐和园这些景点神往。 “那好，大家都起来收拾收拾，待会我爸让人开车过来，咱们先去景点转悠，晚上我请大家吃著名的丰泽园，那地方的饭菜绝对好吃，顺便也改善下伙食，舍长，你说呢？” 林海口中的舍长是顾俊飞，前两天在选择舍长时得到所有人一致赞成。 顾俊飞笑道：“那你带他们先去逛景点，晚上我们丰泽园集合，不过老六你确定要请客吗？我们几个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小心把你口袋吃空。” “哈哈哈。”林海摆手笑道：“大家随便吃，到时候我舅舅过来付账，他是丰泽园的常客，舍长，你不和我们一块去啊？” 冯明正在整理发型，扭头神秘道：“我说老六，你就别拉着舍长，人家要和对象一块吃饭，我们可不能棒打鸳鸯。” “对象？舍长你有对象？”林海顿时好奇心拉满。 “这你都不知道？”正在蹲马步的周厚林开口：“看来你平时对舍长的关心不够，我都好几次看见舍长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在食堂吃饭，啧啧啧，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一样，我要是能找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媳妇，我娘得乐的找不着北。” “舍长，你是怎么跟人家认识的？给我们讲讲？” “对，给我们讲讲。” “我们也想拥有美丽的爱情，给我们传授点经验呗？” 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谁不想拥有一段美丽的爱情，奈何自己毫无经验就只能看着别人恩恩爱爱，眼下有顾俊飞这么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当然要好好汲取点经验。 万一自己以后也能用得到呢？ 顾俊飞整理衣服的手一顿，老大林思贤赶紧上前主动把衣服都整归整叠好，又搬个凳子过来，找出纸笔，一副听讲座的模样，煞是认真。 这里面就属他年纪最大，过去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对这方面压根就是一窍不通，父母也着急抱孙子，这次上大学的前一夜被认真告诫，学习他们不管，但是必须在毕业就找个对象结婚生子，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 也不知道是谁给父母定下的任务。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宿舍内瞬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学习氛围，弄得顾俊飞哭笑不得。 “我说哥几个，这种事我也没法说啊，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的经验也不一定能够适用于你们，就怕说出来让你们误入歧途，到时候你们还埋怨我。” “别啊，说出来让我们参考一下，这可是很宝贵的经验。”林海起哄。 顾俊飞刚要开口，楼道突然传出声音。 “顾俊飞，楼下有个女生找你，哇塞，长得真漂亮。” 顾俊飞双手一摊，无奈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你们要是想听就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先说好，要是误人子弟，我可不负责。” 话罢转身离开，其他人面面相觑，林海嗖的一下冲到窗前向下张望。 果然。 一位让人眼神发亮，颜值拉满的女生正在楼下等待，看到顾俊飞出现赶紧扑过去，二人并排有说有笑的离开，看的他差点流哈喇子。 眼下这个年代的大学绝对是阳盛阴衰，全国大部分家庭都有或大或小的重男轻女思想，女孩子要是能顺利念完高中就已经是家长“格外开恩”，更多的是到一定年纪就自动转为嫁人模式给人家相夫教子。 甚至在村子里老早就给女孩子定下亲事，“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 也就是他们经济系的男女比例还算不错，换成其他系，女生更是少得可怜。 “不愧是舍长，这要是我对象就好喽。” 林思贤满眼羡慕的趴在窗前发出感慨，然后又立马改口：“哪怕不是这么漂亮的也行啊。” 下楼后。 顾俊飞笑盈盈看着陶思瑶：“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陶思瑶伸手把耳边的碎发捋到后面，眼睛笑眯成月牙。 “今天休息，咱们去故宫转转，晚上我们宿舍有人在丰泽园请客，到时候我带着你一块去认识下，他们人都挺不错的。” “你们宿舍有个叫冯明的人对吗？” “对，你怎么知道？”顾俊飞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那家伙帅的和彦祖一样，又在联欢会上大展歌喉，估计此时已经传遍全校。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陶思瑶抿嘴发笑：“不只是我，经济系有个很帅气的男生这件事已经传开，就连乌兰都想认识一下，昨天晚上就表示要把他弄到草原上给家里人看看，能不能当她的丈夫。” 顾俊飞脑海中突然出现冯明和乌兰站在一起的画面，赶紧甩了甩脑袋。 那画面太美好，不敢多想。 “那你是答应喽？” “不行，我过来是要跟你说取消下午的活动，郑老师说是要带我去一趟科学院见几位老教授，他们对我的思路很感兴趣，想让我当面阐述一下。”陶思瑶嘟嘴不满道，拽着顾俊飞衣袖晃了晃，歪着脑袋轻声道：“你别生气，下次我们再出去玩。” 顾俊飞无奈摇头，生气倒不至于，就是有点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陶思瑶的想法，只有不断往上走，才能更好更深的加重自己份量，以后再面对那位“父亲”的时候才能站稳脚跟，这是独属于她的进步方式。 想象一下，要是日后科研界的大佬们都集体为陶思瑶撑腰，别说是那位“父亲”，就算是他背后的人也要慎重掂量才行。 第193章 “红颜祸水” 二人并排走到校门口，正好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不远处，后座的郑明不断冲他们招手。 “陶思瑶，这边……哈哈哈顾俊飞，我们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老师您好，多谢您这段时间对思瑶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顾俊飞恭敬开口，对于郑明这个人他翻遍记忆也没有影响，在前世应该是属于那种默默无闻的科研工作者，只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出名，从不会在外界有什么影响。 “不至于不至于，陶思瑶同学在科研方面带给我的惊喜可不少，你的书也非常好看，你们两个在我看来简直是绝配。”郑明笑眯眯道：“不过有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搞科研是个非常枯燥无聊的过程，或许也会影响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交流，这一点你要多多担待，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让你们分开。” “郑老师您言重了，我非常理解这方面的困难，也正是有千千万万这样的科研工作者，才能让我们国家的科研不落后国外，你们是功臣，不过有时候也不能把自己一直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偶尔出去换换心情，说不定对思路更有好处，您说呢？” 郑明一愣，仰头哈哈大笑。 “你这小家伙说的也对，我们这些科研工作者不能死读书，这样吧，下周末我肯定不会给陶思瑶安排任何余外活动，让你们两个好好出去逛逛燕京，放松下心情，你看怎么样？” “求之不得。” “哈哈哈，你小子的性格不错，我喜欢，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郑老师再见。” 副驾驶上的陶思瑶也冲顾俊飞摆手示意，顾俊飞目送车子渐行渐远，无奈叹口气。 约会计划泡汤，那就只能做出改变，顾俊飞打算去陶思云给的地址看看，算算日子他们也应该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或许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帮上忙的。 “顾俊飞。” “我是，你们是？”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和自己岁数相仿的年轻人，顾俊飞一时间有些纳闷。 快速搜索遍记忆，确实不认识他们。 “跟我们走一趟，有话跟你聊。” 为首的年轻人正是楚昭，其他两个也是班上同学，一把拽住顾俊飞胳膊，却被抬手推开。 顾俊飞拍拍胳膊，眉头紧蹙投去眼神。 这几个家伙明显不怀好意，眼神中充满对自己的敌意，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可自己才来燕京不到半个月，几乎全都是在校内度过，压根就没跟人结仇啊。 到底哪冒出来的？ 一时间，顾俊飞脑海中已经开始计划如何逃跑，他可不是什么以一敌百的战神，只要跑到学校，量他们也不敢进学校行凶。 “你们连话都说不明白就要带我走，天底下好像没这种道理。” “哥们，别逼我们哥几个发火，乖乖我们去那边聊聊陶思瑶的事儿，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有些人不是你能沾染的，趁早放手对大家都好。” 哦。 顾俊飞了然，心中的戒备赫然松懈。 原来是为了争风吃醋这点事，对此自己早就有心理准备，像陶思瑶那样聪明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没十个八个人追求，那才是怪事。 “行，走吧，聊聊呗。” “算是识相。” 楚昭还以为自己的吓唬起作用，得意洋洋朝前方走去，这种吓唬人的事对他而言简直是轻车熟路，只不过平时都是手下的人去干，来到燕京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他自然也成为别人的手下。 这不丢人。 只是一行人谁也没注意，一个脏兮兮的汉子也蹑手蹑脚跟在后面，顺便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有一块磨得发亮，足够锋利的铁皮，是他这些天无聊的成果。 来到西北处一片空地，这里绿树成荫，不远处的建筑材料堆积如山，是个还未成型的工地，显然这里在未来也准备进入开发阶段，按照前世的规划，这里应该是皇家园林景点，看样子要建立各种基础设施，供游客使用。 不过此时倒是个打架斗殴的好场所。 楚昭停下脚步，虎视眈眈。 “说吧，到底什么事？”顾俊飞语气轻松。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和陶思瑶分手就行。”楚昭熟练点上一根烟：“当然，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给你钱，或者我也能安排你或者你家人进当地的国家单位任职，一句话的事。”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楚昭扔掉烟头，狠狠踩上去，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告诉你，或许有人能把我的话当屁放，但绝对不包括你，信不信我只要打个电话，你们一家人都得去喝西北风，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儿。” “是啊哥们，何必呢，你和陶思瑶根本就不合适，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我实话跟你说，楚昭的家庭背景非常深厚，你绝对惹不起，更不要提我们加起来的关系，你绝对想都想不到，别给自己找麻烦，乖乖答应，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 剩下两个也帮腔，言语间尽是威胁之意。 顾俊飞点点头。 他也能看出来这三个年轻人不一般，且不说穿着打扮，光是身上自带的高人一等的气势就足以证明家世斐然，一般家庭可养不出这种纨绔气质。 “到底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哥几个没时间跟你在这磨叽。” “当然不答应，这还用想吗？” “行，有种，那就别怪我们。”楚昭冷笑连连，左右看看从地上捡起半块红砖放在手上掂量几下，觉得还挺合适，笑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叫楚昭，楚国的楚，昭然若揭的昭，和陶思瑶是一个班的同学，等你从医院出来之后欢迎你告状，哥几个，我就说这小子不会老实。” “你这是何必呢？” “待会忍着点，这是给你的医药费，不够再跟我们要。” 剩下二人，一个摇头叹气，一个掏出一沓钞票塞到顾俊飞口袋，捏动拳法发出咔咔清脆声，盯着顾俊飞露出残忍笑容。 这非常符合纨绔子弟的做法，一言不合就动手，还要自报家门，显然压根没把顾俊飞当回事，或者压根就没把法律当回事，毕竟从小到大他们闯的祸多如牛毛，还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早就习惯有人给他们收拾残局。 “上！” “不许动！” 突然。 一道怒吼声响起。 下一秒楚昭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体死死卡住自己脖子，后背唰的一下起满鸡皮疙瘩，呆若木鸡，浑身僵直。 “我看你们谁敢动弹，老子让这王八蛋见不到明天太阳！” 第194章 这人有精神病 这情况来的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包括顾俊飞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其实他们之前就看到这个长相一般的老头在身后跟着，还以为是拾荒老人就没在意，谁知道这家伙居然闹出这么一场。 顾俊飞眼神微眯，惊讶无比。 马六！ 一直都以为这家伙早就回家，居然还没离开。 比起顾俊飞的惊讶，楚昭他们三个更多的是惊恐。 尤其是被挟持的楚昭更觉得双腿发软，往常只有他威胁别人，哪有别人威胁他的份，可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稍有差池今天小命难保，赶忙强行稳住身形不停深呼吸，声音明显颤抖：“你……你别动弹啊，你到底是谁？” “老头，你哪冒出来的？” “老头你知道这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赶紧把楚昭松开，松开听见没？” 身边的两人也急得团团转，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的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抬出楚昭身份，希望能吓唬住对方。 可惜事情并未如他们所愿，对方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动作开始加重，脖子上的皮肤被铁皮死死压住，只要稍微用力，肯定能划破大动脉，到时候就得看楚昭是否命大。 “哥！”楚昭急得快要哭出声：“哥，不，大爷，千万别动手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不至于下死手，你要多少钱说个数，我绝对没二话，立马让人给你送过来。” 马六往地上吐口浓痰：“少放屁，老子不稀罕你的臭钱，你敢欺负我恩人，老子豁出去跟你一命换一命，怎么都不亏！” “不是，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恩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楚昭此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被按在自己头上，这要是真的死在这，他到阎王殿也不服啊！ “那个……”顾俊飞知道此时自己必须开口：“马六，赶紧把手松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我刚才都看见他们三个准备动手打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恩人你放心，我马六烂命一条不值什么钱，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值了！哈哈哈！” 马六仰头大笑，顾俊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也没看出来这老汉居然如此极端，动不动就要拉个垫背的。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几个都是朋友，你别开这种玩笑。” “对对，我们都是朋友。”楚昭像是即将溺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刚要点头又立马停下，赶紧道：“大爷你别激动，我和顾俊飞是铁杆朋友，刚才都是闹着玩，你千万不要冲动，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动顾俊飞一根毫毛，要不然恩就让我全家死光！” “马六，千万不要冲动，想想你家人，想想你闺女放假回家还在等着你给她做饭，他还要跟你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以后还要结婚家人，你还要照看外孙，你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那你下去怎么和你媳妇说？” 顾俊飞一边说话安抚，一边缓步上前轻轻握住马六拿武器的手腕，缓缓离开楚昭脖子，眼看时候差不多，一把将楚昭猛推出去，顺便在马六耳边低语一句。 马六此时也终于感到后怕，刚才的冲动差点导致一条人命，要是对方追究起来自己不死也要蹲大牢，那闺女怎么办？ 听到顾俊飞低语，马六瞬间眼神一亮，跟着就开始在原地打滚，又喊又叫，把上半身衣服全都扯开扔掉，跟野人一样在原地蹦高，看模样和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没区别。 楚昭等人本想发火，可看到这一幕后，满肚子话愣是憋在喉咙眼里出不来，只能把目光投向顾俊飞。 “顾俊飞，你认识他？” “对，这家伙精神不正常。”顾俊飞指了指自己脑袋：“我前两天出来吃饭给过他点东西，所以他就叫我恩人，楚少，你没事吧？” “……没事。” “那要不你去报案吧，把这疯子给抓走，刚才他可差点弄死你，这口气你能咽下去？” “草！” 楚昭恶狠狠啐口唾沫，满肚子怒火却无处发泄，着实憋屈。 说到底他真没法跟个精神病斤斤计较，就算报案，公安也对一个精神病没什么太好办法，这玩意说白就是个烫手山芋，处理起来没啥好处，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明显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万一以后就瞅准自己再来一次…… 刚才惊险无比的一幕，他真是不敢再去回忆。 “算了算了，我跟个精神病有什么好计较的，你让他滚远点。” “马六，给你钱，一边玩去。” 接过钱，马六高高兴兴的跑远，两条腿倒腾的那叫一个迅速，没一会就消失在视线中不见踪迹，楚昭等人这才松口气。 “楚少，要不我们继续？”顾俊飞笑道：“虽然我刚才救你一命，但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没这回事，来来来，你们三个继续动手，干脆打死我拉倒。” 这话一出，楚昭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纨绔不假，但有最起码的礼仪道德，可刚才顾俊飞是实打实的救了楚昭一条命，现在要是继续动手，怎么看都不合适。 顾俊飞嘴角上翘。 当下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受武侠小说的影响很严重，处理起事情的方式也和小说中的思维模式相似，对待恩人向来都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要是恩将仇报那是一种和自己良心在做斗争的艰难举措。 一般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楚昭这种最重面子的二代子弟。 传出去更是有损他的名誉，甚至都没脸再见人，以后也没人愿意跟他打交道。 万万不可取。 更不可能这样干。 果然。 楚昭脸上表情复杂，明显是在进行一番天人交战，末了，叹口气无奈摆手。 “你走吧，今天这事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不过……”楚昭没忍住继续道：“我可没说不追究你和陶思瑶的事情，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尽快和陶思瑶分手，三天之后要是看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么句狠话，楚昭带着人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差点腿软摔在地上，今天在鬼门关走一遭，他得回去养两天才行。 “慢走不送。” 顾俊飞挥手致意，确认楚昭等人走远这才招手，马六从暗处跑过来，还没站稳就听到一声怒喝。 “马六，你特么找死也别拉上我，我帮你还帮出仇来了是吗？” 第195章 一项考验 “是……啊不是不是，大兄弟啊，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他们欺负你，我想给你出口气。” “出气？你那叫杀人，麻烦你懂点法律，杀人偿命知道吗？”顾俊飞怒不可遏：“你要是活够就自己拿脑袋撞墙去，别拉着我一块死！” 马六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你怎么没回家？这两天都在哪待着？” “我既然受了你这么大的恩惠，总得知道恩人你的姓名，这两天我一直都在学校门口待着，总算是把你给盼出来了。” 顾俊飞见状深吸一口气把怒气憋下去，挺大个老爷们露出这种委屈巴巴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再说他苦等自己好几天，这份心思也难得。 也就放缓语气道：“我告诉你马六，以后做事要多过过脑子，别这么冲动，你今天真要是把人给弄死，不仅你要负责，我也要跟着吃瓜了，你说我费劲吧啦考个大学容易吗？” “是是是，刚才是我有点冲动，你是我恩人，是我大恩人，我就是想报答你。” “不就是两百块钱嘛？给你就给你，我用不着你这么报答。” 马六抬头认真道：“大兄弟啊，叔知道这两百块钱对你来讲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讲就是救命的钱，这钱要是不能交给我闺女，我实在是对不起那些街坊邻居，对不起我死了的媳妇，更对不起我闺女，你说她好不容易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这个当爹的非但帮不上忙还把钱给弄丢，我真是没脸活。 那天晚上其实我是准备哭完就去死的，可你出现了，拿着你给我的钱，我就下定决心，你就是要我的命也行啊！” 说着说着，马六眼眶又开始发红。 顾俊飞沉默。 人生就是如此，小时候觉得忘记带作业是天大的事，高中时候觉得考不上学的是天大的事，年轻人和对象分手就要死要活，区区两百块钱就能让马六愿意卖命，这世上的人们都说轻舟已过万重山，可真当某些事情袭来，一文钱也能逼死英雄汉。 “行了，大老爷们别哭哭啼啼的，我不确定那个家伙会不会追究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路费……别拒绝，反正我都给过你两百块，也不差这三五十的，以后记住千万不要冲动，否则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大兄弟，我不打算回去，反正回去也没事干，我还不如在燕京再找点活，这毕竟是大城市，赚钱的机会肯定多，顺便还能看看闺女。” “你就不怕刚才那人来找你麻烦？” “不怕，我想的很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反正我是烂命一条，大不了让他拿走，我怕他要是找不到我的话，把火撒到你头上。” “原来你还是为了我着想。” “大兄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尽管吩咐。” “真不打算回去？” “回去也没啥意思，反正我打定主意就在燕京混，多赚点钱给闺女攒点嫁妆钱。” 顾俊飞见状沉思片刻，马六这个人要是留下来未免不是好事，刚才那一出明显差点让楚昭吓破胆，主观上也给马六扣上一顶精神病的帽子，这对于他的威慑力着实不少，万一之后他还来找自己麻烦，这颗“炸弹”会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 “大兄弟，我一看你就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要不就让我跟着你吧，哪怕你叫我去杀人放火也没问题。” “你给我打住，我是正经人，干的也是正经生意，我不需要人替我杀人放火，你要是有这种念头就趁早滚蛋，我可没兴趣养个杀人犯。”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马六轻轻抽下嘴巴笑道：“反正只要你看得起我马六，那我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六，我这可不要吃干饭的。” 马六一听这事有门，赶紧道：“大兄弟，我马六绝对不是只会动嘴皮的人，想当年我也在江湖上混过些日子，帮你听个消息办点事绝对够用，一定能帮你办的漂漂亮亮。” “既然你有本事，怎么还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 马六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媳妇管得严，当时娶她的时候就说过，以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干活，不许搞那些歪门邪道，就算日子过得苦也行，我也就只好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现在媳妇没了，我不能让闺女也跟着遭罪，有些本事该用也得用。”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交给你件事，办得好你就留下来，办不好就回老家，怎么样？”顾俊飞听这话也有些好奇心，这家伙看起来普普通通，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没问题，交给我。” “我在燕京上大学，准备买几套四合院住，你去打听打听。” “那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 “一句话，越靠近皇城根越好，越气派越好，你要是有本事就给我把紫禁城里的房子谈下来，我保证立马让你当万元户。” “嘿嘿，这话是开玩笑，紫禁城的房子都是国家的，咱们私人根本买不上，我再帮你问问其他房子，保证让你满意。” “那我就等你消息，你打这个电话找我，我叫顾俊飞。” 马六恭恭敬敬接过纸条，小心翼翼放在口袋里。 顾俊飞又递过去三十块钱。 “不行不行，这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这些日子总要吃饭喝水，这点钱就当是你的活动经费，我也想看看你这位老江湖到底有什么本事。” “那我就拿着了，顾兄弟你放心，我肯定找到让你满意的房子。” 顾俊飞望着马六远去的背景也没在意，这原本就是一项考验，他的生意刚起步，需要太多有能力的人来帮忙，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次相遇让马六日后成了气候，“马疯子”的外号也由此得来。 处理完马六的问题，顾俊飞搭车来到东四北大街的兴华商场，这里设立观念先进的服装自选市场，也就是21世纪人们熟知的超市，不用经过售货员，可以自己挑选心仪的服装进行购买，别看这种模式在21世纪早就司空见惯，可在82年还是相当新鲜。 数百种花色，品种的四季服摆在货架上让人看的应接不暇，顾俊飞在这其中转悠，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可此时，一只手正伸向他的口袋。 第196章 意外之喜 小偷的技术含量不高，顾俊飞很快有所警觉，一把握住对方手腕。 “哥们，干啥呢？” “你给我松开，今天算你运气好。” “呦呵，你偷钱的还挺有理？”顾俊飞才不会惯着他，一把拉住对方：“走，不远处就是治安管理所，咱们过去聊聊。” “松开，你给我松开！” 小偷试图挣扎，可顾俊飞也不是吃素的，正值年轻力壮的他手上发力，顿时把对方手腕捏的生疼，龇牙咧嘴。 “走，咱们去聊聊，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谁的运气好。” “哥们，给个面子呗。”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齐齐围上来，其中一个面色不善的黝黑汉子沉声开口，顺便把顾俊飞的手掰开救下那个小偷，理直气壮的看向顾俊飞，那眼神像是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 “怎么？还想动手？”顾俊飞眉头紧蹙：“你们还不如干脆拿刀抢劫，费这种事干什么？” “这位兄弟说笑，我们是玩手艺活的，不是土匪，我这个不成器的小兄弟手艺不精，怪不得别人，怎么能干那种糙活？”黝黑汉子慢条斯理点上根烟笑道：“说实话，我丫的最烦那些抢劫的家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顾俊飞觉得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笑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稀里糊涂吧？” “当然不能，阁下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我老莫最喜欢和你们这些文化人打交道，我儿子要是以后也能考上燕大，那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也能瞑目。”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学……” 顾俊飞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方手上变魔术般出现一个学生证，相当眼熟。 老莫嘿嘿一笑，把学生证递来：“兄弟，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和我们计较也没好处，当然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看不如这样，眼下正好是晌午，我做东，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顾俊飞饶有兴趣看向对方，没想到对方四肢发达不说，脑子转得也快，没有因为自己人多势众而嚣张跋扈，反而看样子还想把自己变成朋友，这种交际手段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怎么样？”老莫也不着急，笑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这点钱你拿着，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如何？” 五张大团结出现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钞票的某些地方闪烁出异样光芒。 就在老莫失望之际，顾俊飞伸手接过钞票，放在阳光下细细观察，还用手摩挲表面，若有所思。 “好，吃顿饭也没问题。” “哈哈哈，痛快，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这种人。” “你们这个行当自古就有，里面也有很多侠义之士，比如春秋时期的盗跖，北宋时期的神偷宰相祖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果然是文化人，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老莫指向不远处的茶楼，相约在那见面。 “好，待会见。” 目送顾俊飞离开，刚才偷东西失败的年轻人揉揉发疼的手腕不满道：“干爹，干啥跟他客气，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兄弟们收拾他一顿出出气，刚才我摸这小子的口袋里有挺厚一沓东西，肯定是只肥羊。” “就是啊干爹，用不着对他一个书呆子客气。” “这事不用干爹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他，小兔崽子还能翻天？” “对，弄死他！” “揍他！” 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不停，老莫蹲在地上目视一切无奈叹气，一个劲的抽烟，眉头的忧愁浓郁的化不开。 这帮小子从小就没爹没娘，都是自己好心拉扯长大的，自己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只能把偷东西的手艺传给他们混口饭吃，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几个家伙也都混成个无法无天的性格，好的没学会，坏的毛病身上一大堆。 老莫在江湖上混的日子久，早就看出这些孩子要是再不管教，以后绝对没好下场。 “都给我闭嘴！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是什么德行，人家可是大学生，只要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咱们几个就是把脑袋磕破也求不来这种人，现在好不容易碰上，那就必须打好关系，争取给你们弄份前程，懂不懂？” 几人似懂非懂，满脸迷茫。 老莫无奈叹气摇头，这几个小子加起来也没读过几天书，整天跟道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都给我挺好，待会见面一定要把态度放端正，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人家，你们都给我放聪明点，谁要是敢给人家脸色，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 “听见了。”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倒是有人面露思索之色。 当老莫带上人推开茶楼二层包间时，看到顾俊飞还在对着那张钞票不断观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直到听见开门的动静这才起身。 “顾兄弟，你好你好，鄙人姓莫，叫莫友乾，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给我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搞得我身上总是攒不下钱来，你叫我老莫就行，朋友们都这么叫。” “那好，老莫，刚才我已经把饭菜点好，钱也都付清，待会放开肚皮吃就行。” “这……这怎么行，说好是我请客。” 莫友乾赶紧摇头起身，却被顾俊飞按回去笑道：“不用不用，一顿饭而已，更何况我还有事请教你。” “请教我？” 莫友乾这下是真有点摸不着头脑，说白了他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东西，属于见不得光那种，顾俊飞这种大学生好像怎么都跟他搭不上边，但还是不住点头：“没问题，你尽管说，老莫我绝对知无不尽。” 顾俊飞搓搓手上这张大团结，笑道：“我想知道这张钱的出处。”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老莫，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就是我想知道这张钱你是从哪偷来的？这对我很重要。” 莫友乾表情骤然阴沉，不客气道：“我说顾兄弟，你有点不厚道了吧，本来也没多大点事，你非要刨根问底，把我们几个送进大牢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周围几个年轻人一听这话纷纷起身，其中一个利索用凳子把门抵住，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满脸凶相。 顾俊飞摆手笑道：“老莫，干嘛这么紧张，我单枪匹马坐在这，难道会傻到谈听你们的底细，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我可没那么傻。” “都坐下，听听顾兄弟是什么意思？” 第197章 关键线索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知道这张钱是哪来的？”顾俊飞轻抿口茶水：“或者我换个方式，我可以花钱买这个消息，你可以开个价。” “花钱？”莫友乾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没空跟你们开玩笑，能说就说，不能说我马上就走，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谁也没见过谁，给个准话吧，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 莫友乾直勾勾看向顾俊飞，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能看出顾俊飞确实认真，可今天这事真的有些超乎意料，一旦告诉对方自己从哪偷来的钱，这就相当于是把自己老底交代出来，万一对方报官，后果很难想象。 毕竟这东西的来路…… 眼见对方半天没说话，顾俊飞也失去最后的耐心，起身笑道：“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那我也不想废话，告辞。” “等等。” 就在顾俊飞即将推门离开，莫友乾出声，一番思索后手指其中一个年轻人沉声道：“小四。” “干爹！” “我让你说。” 被点名的小四本不想开口，碍于莫友乾的坚持，这才开口：“是在前面大街上的鸿福宾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顾俊飞回头颇感兴趣：“仔细说说。” 小四看眼莫友乾，得到允许后干脆用竹筒倒豆子。 昨天他在街边看老头下象棋，顺便寻摸有没有合适的下手对象，正巧此时有两个提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视线中，瞧他们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外地人，这种人向来都是他们的下手对象，受害者被偷后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自认倒霉，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办法。 至于报案？ 那不好意思，报案的人太多，你还得耐心等待。 小四当即拿出老本行确认对方行踪，搞清楚后晚上趁他们出门，沿墙外翻窗进入房间轻松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一沓沓，未拆封的崭新钞票。 “……情况就是这样，我干爹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留一线，所以我就只拿了100张大团结，也就是一千块，交给干爹500，我自己留500。” “那里面具体能有多少？” 小四回忆：“我估摸着起码有两三万，都是新钞票。” “现在那两个人还在吗？” “肯定在，我上午还见过他们出去，里面的女服务员是我朋友，她告诉我那两人订了三天的房间，每天早出晚归，也不让他们进去打扫，神秘的很。” “给我描述下长相。” 小四记性不错，在他的描述下顾俊飞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前世报道上的罪犯无疑。 哈哈哈，看来这次运气不错。 莫友乾此时也听出不对劲：“顾兄弟，这俩不像什么好人啊。” “没错，你说得很对，他们确实不像好人。” 顾俊飞晃悠下手上的大团结。 刚才就看这几张钞票不对劲，上手之后细细品查更是发现诸多疑点，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些钱全都是假钞，那两个人可能是假钞贩子。 说起假钞，这就不得不让顾俊飞想起前世燕京有关部门破获过一件轰动全国的假钞案件，在报纸上有过报道。 犯罪嫌疑人采用复印，印刷，拓印，手绘等方式伪造货币，制作小面值的钞票在市场不停流通，其中以10元面值的钞票最多，涉案地区足足有三个省，7个市，十几个县级地区，社会影响相当恶劣。 最后罪犯好像就是在燕京被成功抓获，整个案件历时足足有半年，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现在这种情况被顾俊飞碰上，哪有错过的机会。 顾俊飞冲小四招手：“你那还有多少偷来的钱，我和你换。” “不行。” “一块换两块，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 小四美滋滋把钱掏出来，昨天这小子花了一部分，现在只剩下380块，顾俊飞反手用760块钱全都换到自己手上，一一辨认，确认这些钱都是假钞。 “顾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老莫，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钱都是假钞，小四发现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假钞制作者，现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跟我去公安局报警揭发，详细阐述来龙去脉，最后很大的概率功过相抵，二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交给我来处理，算我欠你个人情。” “我选第二个，你记得欠我个人情，以后我有事求你头上，你得帮忙。” “没问题，我先走一步。” 不管莫友乾他们在背后如何窃窃私语，顾俊飞马不停蹄赶到陶思云告诉过自己的地址。 别走，千万别走啊。 算算时间，陶思云和陶思哲要离开的日子也就是这一两天。 咣咣咣。 毫不留情的砸门声响起，可惜里面毫无动静。 正当顾俊飞失落地坐在台阶上喘气，身后的门“嘎吱”一声打开，陶思哲揉着眼睛探出头“谁啊……哦，你小子怎么跑这样的？” “太好了二哥，你还没走，大哥呢？” “大哥坐昨天晚上的火车刚走，我是今天下午的，你要是晚来半个小时，我就出发去火车站了。” “这次大哥的事有门吗？” 陶思哲把顾俊飞拉进屋笑道：“还行吧，反正钱是送出去了，剩下的就看对方会不会拿钱办事，希望不要打水漂。” “那你呢？” “我没戏。”陶思哲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倒是也认识几位老首长，可人家都是两袖清风，最讨厌送礼送钱，我要是敢塞钱过去，保证会被打出来。” “那要是功劳呢？” “我不明白。” “我问你，你的这些老首长家里面有没有人在公安部门任职？” “当然有。” “那你再看看这个。” 顾俊飞拿出刚买的报纸，其中一则消息被红笔画圈，陶思云凑过脑袋念出声。 “为深入挖掘假币案件，保障人民的生活安定和谐，现向社会各界人士征集有关假币线索公告……”陶思哲读完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事我知道一点，我有个朋友说过，最近他们正在侦查假钞案件，抓了几个小喽啰，还有几个领头的没抓住，上头对此事很重视，限期破案。”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那两个领头的在哪，我把这个消息给你，你去向上级汇报，够不够立功？” “你知道？” 陶思哲不可思议。 “废话少说，我教你该如何汇报……听明白了吧？这事要是能成，你起码也能立功受奖，说不定运气好被某个大佬欣赏看中，就能调到燕京。” 第198章 取巧的方式 陶思哲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个直肠子，扛枪对敌人突突突绝对没问题，有些弯弯绕的事儿一时间很难理解，好在经过顾俊飞多次讲述才让他彻底明白。 “你是说你发现了制作假钞的头目，现在要把这份功劳让给我？” 见顾俊飞一个劲点头，陶思哲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干这种事，这功劳本来就是你的，我要是想抢走那还算是人吗？” “嘶……二哥，什么时候你的正义感如此强烈？你情我愿的事情能叫抢吗？这份功劳到我头上顶天就是一张奖状外加一些奖金，对我压根没用，可要是放在你身上那就不一定，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调到燕京或者距离燕京比较近一点的地方，也方便你照顾陶思瑶。” “不会吧，说白就是个情报的问题，顶多也就是表扬。” 顾俊飞无奈摇头，看来这位二哥的直肠子性格确实适合在部队那种打打杀杀的地方发展，真要是去官场，估计死的连渣都不剩。 “我问你，怕疼吗？” “不怕。” “那你听我安排，待会你自己去把那两个家伙抓起来，记住要表现的相当费劲，最好还能受点伤，要是能再被捅一刀，满脸鲜血的把人给抓住，你想想会不会立功？” 陶思哲恍然大悟。 其实顾俊飞也是没办法，要是不这么干的话怎么才能让领导记住，有道是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只有表现得惨兮兮一点才能在领导心里留下点痕迹，以后想起来也好安排。 陶思哲就算再傻也明白顾俊飞所想，为了能早点调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好咬牙答应。 “那好，这里是地址。”顾俊飞递来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嫌疑人的样貌特征，你去抓人吧，记得要提前做好准备，这可是一步险棋，你要考虑好，实在不愿意的话就老老实实回去，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次机会要是错过，我这辈子也睡不安生。” “咱们再计划一下。” 一个小时后。 顾俊飞蹲在鸿福宾馆楼下，不多时便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斗殴声，偶尔还掺杂几道惨叫，很快便吸引来不少围观群众面面相觑，突然“啪”的一声枪响，周围人群呼啦一下全都散开。 顾俊飞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我的娘啊，不会出事吧。 想到这，顾俊飞一个健步冲上去，刚好看见一道人影如炮弹般从屋内飞出来，狠狠撞在墙上，趴地上一口老血喷出，试图挣扎起身逃离此处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还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道身影同样飞出来，胳膊明显弯曲成不正常的角度，跟着陶思哲捂着胳膊出现在走廊，看到顾俊飞紧张眼神摆手笑道：“这家伙不会玩枪，只是擦个小口，不妨事。” 顾俊飞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很快，接到报案的公安闻讯赶来，为首的似乎和陶思哲还认识，二人握手聊了聊，顾俊飞在警戒线外也没听清太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件事只会给他带来好处。 公安在屋子里搜到三万多的各种面值假钞和好几张身份证，还有人在不断比对他们手上的画像，基本确定这两人就是目前正在潜逃的此次假钞案的头目，顿时欣喜若狂，要不是现场还有不少围观群众，估计能直接跳起来。 至于陶思哲受伤这件事，顾俊飞也没有表现得和其他年轻人那样紧张，作为拥有几十年社会经验的老油条，他很清楚流血牺牲是必然的，要不是害怕事情会不可收拾，他甚至会要求陶思哲实打实中一枪，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去。 那样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目送陶思哲被送上救护车，顾俊飞明白这件事就算成功一半。 忙活完这些已经是夕阳西下，正准备去丰泽园赴约的顾俊飞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冲他招手。 莫友乾。 “老莫，挺巧啊。” “我是在这专门等你的。” “有事？” 莫友乾指了指不远处刚刚开走的吉普车，笑道：“你还欠我个人情，没忘记吧？你能立功也有小四的一份。” “用不着耳提面命的提醒我，我这人从来不会食言，说吧。” “我有四个干儿子，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们找个工作。” “不能。”顾俊飞回答的相当干脆，冲莫友乾翻个白眼无语道：“我说老莫你别太离谱，我目前就是个大一的学生，也不是本地人，你张嘴就要让我安排四份工作，你想想可能吗？” 莫友乾讪笑。 “再说，就算我有能力，我凭什么要一下子安排四个小偷，换成你，你能安心吗？” “我已经让他们改了。” 顾俊飞坐在马路牙子上笑道：“我说老莫，你的心思很不错，歪门邪道本就不该走，早点改邪归正才是大道理，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靠小偷小摸为生也不是三年五载，说实在的，这种手艺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头缝里，怎么能一下子改掉？” 莫友乾深吸一口香烟，愁眉苦脸。 是啊。 怎么可能一下子改掉！ 顾俊飞拍拍他的肩膀：“这样吧，做人总归要说话算数，我可以收下一个，具体是谁你让他们自己站出来，站出来的这个人起码说明他有心思脱离这条道，我也需要时间来培养和考察，以一年时间为限，你说呢？” “好，就这么办。” “那好，你先回去跟他们聊，顺便把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下个星期三，咱们还在那个酒楼见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夜幕降临。 丰泽园二楼的包间门被推开，顾俊飞手上提着两条华子和两瓶茅台走进。 “舍长，你怎么才来啊。” “中华烟？茅台？这得多少钱？” “哈哈哈，今天咱们可有口福了，我可从来没喝过茅台，今天算是能尝一口。” “舍长你对象呢？怎么没带来？” 顾俊飞笑呵呵把烟拆开给每个人手上丢一盒落座，笑道：“我对象今天有事不能来，咱们先吃，菜都点好了吗？” 林海拆开给自己点上一根：“都点上了，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再点。” “不用，就这么着吧，来，大家先干一杯。” “干杯！” 第199章 又遇陶美 酒足饭饱，众人尽兴，两瓶茅台全都下肚，除顾俊飞外的同学都有点醉醺醺的，这是201宿舍第一次聚会，大家都喝的相当开心，借着酒劲，男人们不约而同开始讨论起自己的感情生活。 说是感情，其实就是一场无人问津的暗恋，遗憾和失落在此时借着酒劲统统脱口而出，最后又纷纷把目光投向宿舍内唯一有对象的顾俊飞。 “舍长，教我们两招呗。” “是啊是啊，教教我们，我现在都不敢和女生说话。” “那我比你强点，我敢和女生借厕纸。” “滚滚滚，你也不嫌恶心，人家女生怎么会借给你厕纸，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吧。” “我渴望一场纯粹的爱情。” 大伙众说纷纭，顾俊飞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笑问：“其实在我看来，这里面归根结底就是两个选择，到底是选一个你爱的，还是选一个爱你的。” 这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21世纪有多少高校的辩论赛都在用这个议题来进行辩论。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兴致瞬间被提高，可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等待顾俊飞接下来的发言。 “当然大家也没必要把这件事看的那么严肃，本来爱情这种东西在每个人的世界中都有不同的看法，在我看来选择我爱的人是害怕平庸，用迎合别人的痛哭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可选择爱我的人则害怕孤独，用自己被需要来证明自身价值，这二者都不可取。” “那你呢？”林海饶有兴趣发问。 “我和陶思瑶是第三种，相爱。”顾俊飞笑道：“等你们也能遇到一个灵魂都契合的对象就知道，爱情是种很美好的东西，咱们班的女生就挺漂亮的。” “嘿，你们还别说，咱们班有个叫杨巧巧的女生就很漂亮。” “对对对，那个女生可真的好看。” …… “唉，你们说当年项羽到底错在哪，为什么就打不过刘邦呢？” “关羽当年败走麦城，真是可惜。” …… “你们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 话题越聊越偏，就当年纪最大的林思贤喝多提到1966那段历史时，顾俊飞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老大，我看今天大家都喝得差不多，赶紧散场回去休息……林海，有没有安排睡觉的地方？” “当然有。”林海也喝不少，晃晃悠悠起身冲窗外摆手：“对面就有家宾馆，我在那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去那休息就成，明天在回学校。” “也行。” 顾俊飞叫来几个男服务员，每人递过去两块钱，让他们帮忙把人扛过去。 “同志，请结账再走。” 经理提着账单上前，拦住看起来最清明的顾俊飞。 “林海没结账吗？他刚才还说要挂他舅舅的账上。” “不不不，您误会了，林少的账向来都是挂在他舅舅账上的，他舅舅使我们丰泽园的老顾客，每年一结账，从不拖欠。”经理递上账单，指了指另一扇包间门无奈道：“是这个包间里的客人说让您结账。” “这个包间？” 饶是顾俊飞今天没喝多，此时也不免有些糊涂，他可不记得今晚还有朋友需要招待。 “要不您过去看看？” “当然要看，那就麻烦你帮忙把我几个同学安顿好。” “那是自然，林少可是我们丰泽园的老主顾，对面的宾馆跟我们也有合作，您就放心吧，不过这账……” “等我看清楚人再说，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俊飞大步流星过去把门推开。 声音嘈杂的包间霎时间鸦雀无声，里面有五个年轻人齐刷刷投来目光，其中一个刚好认识。 陶美。 就是那个在陶思瑶母亲的坟前差点被他扔下山的女子。 此刻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早就预料到顾俊飞会出现。 “是你？” 顾俊飞倒是有些惊讶，原本他还以为恰好碰上白耀祖和他开玩笑，毕竟丰泽园在现如今也是上档次的饭店。 “没想到吧。”陶美抬起筷子隔空点几下：“上次我就警告过你和陶思瑶，没想到你俩还真敢入京，胆子真不小。” “停停停，我最烦你这种口气。”顾俊飞随便拉个凳子坐下，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和嫌弃开口：“我说你能不能别像个被拴住的狗一样吱哇乱叫，看起来挺凶残，其实一旦被解开之后什么都干不了，路过的人咳嗽一声也能让你拉稀打摆子。” “你放屁！” “你看你，又急。”顾俊飞笑道：“我还是更喜欢一只狼或者一头猛虎，甚至是一条龙， 和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都很痛快，至于你，还是算了吧，我还怕沾上狗屎。” “啪！”陶美拍案而起，怒喝：“顾俊飞，你别太嚣张！” “嚣张犯法吗？” “你……这里坐的都是我朋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放你一马。” “哈哈哈……” 让陶美没想到的是，顾俊飞居然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伸手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顾俊飞从怀中掏出一沓钞票，顿时引起一阵疑惑：“各位，我实在没想到你们几个加起来居然连顿饭钱都凑不齐，还让陶美强行把账单塞给我结账，看来你们这些少爷也当得一般，不过无所谓，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经理。” “我在。” “这些钱你拿着，以后陶美来丰泽园吃饭的账都记下，我来付账，对了，还有这些少爷小姐的账单也交给我，他们付不起。” 经理尴尬笑笑，却不敢伸手接。 作为一个十几年的大堂经理，他早就对这些少爷小姐们烂熟于心，眼前的这几位可都是大名鼎鼎的沈家人，说他们付不起饭钱，这简直比扇他们耳光都要狠。 这要是把钱接过来，那岂不是承认沈家人付不起饭钱？ 到时候别说自己，就连丰泽园能不能开下去都是个问题。 果然。 饭桌上的其他人脸色顿时阴沉，目光不善的看向陶美，心里早就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顾俊飞这话骂的太脏，真要是传出去，他们还有什么脸在圈子里混。 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扔掉筷子扭头看过去：“陶美，我什么时候吃饭需要别人付账？” 第200章 我叫沈自强 被问到的陶美看到众人脸色不对，顿时有些慌神，赶忙解释：“大家伙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这小子认清现实，少在我面前嚣张，他看不起我，就等于看不起我们沈家，这次只是略做小惩而已。” 顾俊飞敏锐抓住“沈家”二字，看来这就是陶思瑶父亲目前背后的依仗，能够让他宁可抛妻弃子也要投奔的势力，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何等权贵。 怪不得陶美整天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年轻人显然对陶美的回答很不满意，冷哼一声：“爷爷早就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打着沈家的旗号在外面狐假虎威，尤其我们这些小辈更要做到谨言慎行，你自己跟别人争强好胜不说，还要把我们几个都带上，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强哥说得对，我可没兴趣跟你一块去欺负人，这顿饭钱我还能拿出来的。” “我也是，吃不起我可以不吃，用不着别人给我付账，我丢不起那人。” “陶美，你要是吃不起可以找我，我管你一年都行，用不着让外人来给我们付账，我和这人素不相识，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凭什么要让人家给我付账？” 最后一个说完，陶美的脸已经红成猴屁股，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原本想让顾俊飞难堪，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丢人。 顾俊飞到时饶有兴趣注视这一幕。 有道是见微知著，从沈家第三代的做派不难看出，沈家家风严谨，作风优良，至于陶美的做法也没让人有多意外，毕竟一个大家族偶尔出三五个败类属实正常。 “去结账，我们走。” 年轻人一声令下，很快有人去办，跟着一个接一个的退场，陶美就算在愤愤不平也不敢惹众怒，只能狠狠瞪了眼顾俊飞后也快步离开，年轻人走在最后面和顾俊飞擦肩而过时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 “顾俊飞，阁下大名呢？” “原来你就是顾俊飞。”年轻人面露惊讶，上下仔细打量，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彻底记在脑子里，沉声开口：“我叫沈自强，你认识陶思瑶吗？” “当然，那是我对象。” “不！”沈自强声音坚定，目光直射而来，一字一句道：“她只能暂时是你对象，我也喜欢陶思瑶，总有一天，她一定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如果你是个男人，我希望那到时候你就不要纠缠，那样对大家都好。” 顾俊飞面无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能直截了当的说出这番话我很高兴，可你做事的方法我很不喜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想用武力威胁，我只能说抱歉。” “武力威胁？” 沈自强一怔，紧接着似乎想到什么，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日子照常进行。 经过丰泽园这顿大餐，宿舍六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在经过一系列新生活动后，终于迎来按部就班的上课历程，学生们捧着书本端正坐在教室内聆听教授级别的老师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讲课，像一块干瘪的海绵在不停汲取水分滋润自己。 可惜这对于顾俊飞而言，简直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能够考上燕大不是因为顾俊飞有多么聪明，而是有上辈子的学习经验取巧，但这些学习经验也只能用于高中阶段，能够考上燕大的学生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妖孽程度直接拉满，老师们讲课的节奏也很快。 且看班里面的同学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光凭脑袋就能记住老师讲过的每一句话的，有用两只手左右开弓同时记笔记的，还有的同学明明看上去正和周公约会，可当被喊起来回答问题却百分百答对。 他们宿舍的二哥周厚林更是奇特，上课压根不用凳子，直接扎马步，说是这样做更能够让自己提起精神，还能锻炼基本功。 着实让顾俊飞大开眼界。 总而言之，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典型的学神。 顾俊飞咬咬牙强行让自己认真听讲，他不求能考第一，起码每门课程能够及格就好。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 刚好教授在黑板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一切都是刚刚好，整堂课的节奏把握的分毫不差，这就是实力。 “老大，中午一块去食堂吃饭。”顾俊飞吆喝。 林思贤摇头，打开背包露出里面的窝头和水壶笑道：“你们去吃吧，我待会直接去图书馆，晚点连座位都没有，中午吃点窝头垫吧几口就行。” “那好吧。” 别看林思贤才入学没多久，可他的床铺墙上就已经贴满学习计划，最终目标是拿到每年燕大公派出国留学的名额，这种名额每年少的可怜，只有校内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资格获得，想要在这群学神中脱颖而出，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努力在此时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得拼命才行。 学校食堂有好几个，舍友们各自分开直奔自己喜欢的饭菜，顾俊飞背上包来到东南方向的小食堂，这里是专门给教职工准备饭菜的地方，当然学生花钱也能在这吃。 一进门就看到陶思瑶正趴在桌上读书，似乎有心灵感应，就在顾俊飞抬腿进门的瞬间，她也抬头看去，二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顾俊飞走上前伸手捏了捏陶思瑶的脸蛋，满意点头：“不错，有点婴儿肥，待会多吃点，瞧你瘦的，这两天是不是又熬夜了？” “嗯嗯。”陶思瑶眯眼笑道：“最近有几个课题难度不少，我琢磨大半夜才想出来，现在还有点头疼。” “没事别老熬夜，对皮肤不好，下午我们去百货商场买点营养品给你补补，还有你这衣服也穿挺长时间，也不说换几件，你男人我就是干服装的，衣服有的是。” “不用，我的衣服还能穿。” “听我的。” 顾俊飞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陶思瑶安静下来，认真点头。 二人年纪相仿，可在陶思瑶眼中，顾俊飞心理上比她成熟许多，除去恋人的角色外，还有哥哥，甚至父亲的关怀，她只需要一门心思的精力放在解题上即可，剩下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几道精致的饭菜上桌，二人埋头“奋战”在食物之间，也不用说什么，陶思瑶大口大口吃着可口饭菜，和以前那个每顿饭只吃一点点的陶思瑶派若两人。 “吃饱了吗？” 顾俊飞拿出手帕擦擦陶思瑶嘴角笑问。 陶思瑶像是在幼儿园完成吃饭任务的小朋友一样点头，眼角余光还是放在手边的数学书上。 顾俊飞宠溺无奈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宿舍，答应我待会先睡一觉，等睡起来再学，顺便晚上你再教教我数学，这门课有些地方我还不懂。” “没问题，我保证让你考满分。” 这可是陶思瑶的强项。 送她回宿舍，顾俊飞哼着小曲刚到男生宿舍楼下就被舍管大妈拦住。 “顾俊飞，有你的电话。” 第201章 买房 这个年代的宿舍还没有电话，手机更是不存在，通常都是先打到一楼公用电话，由大妈负责吆喝人过来接，万一找不到就留下电话号码再打回去。 顾俊飞把电话打过去，很快被接通。 “我是顾俊飞，你哪位？” “小飞，我是你二哥。” “二哥，你怎么样？”顾俊飞有点激动，算算日子也有挺长时间没有陶思哲的消息，他也不好随意打听，没想到今天会主动来电话。 “我很好，非常好。”陶思哲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愉悦和激动。 “你的伤呢？” “就是个小口子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哈哈哈，小飞这次我要感谢你。” 此话一出，顾俊飞精神焕发。 这事有门！ “赶紧说说最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的很对，那两个就是假钞案的幕后真凶，最近公安把他们的下线抓的七七八八，这两人不得已才选择亲自出马送货，原本两人是想干完最后一次就跑，没想到被我给抓住，他俩身上还有枪，这次我应该能立个三等功，老首长说如果我答应退伍的话，应该能安排到冀省当公安，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这事我不能做主，还是你自己考虑吧，我只要听到你没事就好，否则我没法向陶思瑶交代。” “……那好吧，这事我自己思量，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都要感谢你。” “二哥，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那肉麻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思瑶那边还得需要你多照顾，我马上给大哥打个电话，问问到底该怎么办。” 挂断电话，一直挂在心上的这事终于可以放心。 这件事办的相当取巧和冒险，稍有不慎就会让陶思哲付出生命危险，不过要是时间能够倒退，还是会如此决定。 机会是自己把握争取来的，否则有陶思瑶父亲在上头压制，他们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回宿舍稍作休息。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和马六，莫友乾的约定日期到达，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学校门外，正捧着半个窝头狂吃的马六丝毫不在乎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三下五除二咽掉冲到公共水龙头下猛灌几口凉水，整个过程眼神都没离开过校门口，擦几下嘴舒服地坐在台阶上从兜里翻出上午刚捡到的烟头点上，美滋滋吸一口。 突然，马六眼神一亮，快速嘬几口烟头扔掉，脚步飞快冲到门口。 “大兄弟，我在这。” “马六，房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绝对没问题，我已经找好一处院子，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 “走，看看再说。” 坐上黄色面的来到目的地，刚下车就看见街边竖着指示牌，上面清晰写明“大钟寺”。 按照21世纪的说法，这里是妥妥的燕京三环内，典型的寸金寸土地带，要是在21世纪，这里的房子一平米最起码也要十万块，如今却见不到什么高大建筑，放眼望去全都是各种矮小破烂平房，人们的生活也比较艰难。 这里的周围在将来都有不少大学坐落，是正儿八经的学区房，文化氛围浓烈，光从地理位置上，顾俊飞还是比较满意。 “嘿嘿，那个这地方有点破，不过周围卖什么的都有，特别方便。”马六觉得有些尴尬，搓搓手赶忙解释，却看到顾俊飞不住点头，一颗心终于落地。 “走，看看房子。” 往前走大约八十多米来到胡同口，这一片屋子在近些年应该修缮过，砖瓦房屋都挺板正，比起刚才路过的房子好不知多少倍。 “往里走第三家，这房子原本是老爷子的，后来老爷子去世就把这房子传给他两个儿子，两儿子觉得没法分，干脆直接卖掉分钱。” 顾俊飞听马六讲解忍不住笑几声。 这要是他们的后代知道，大半夜都得起来埋怨。 好好地富贵就这么断了。 “就是这。” 院门半敞，马六敲几下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同意的声音，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宽敞整洁，收拾板正的院子，石碾，石桌，石凳，还有一株苹果树郁郁葱葱，微风吹动，一股异常清甜的香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有两个身着黑色服装，胳膊上还绑着条白布的中年人针锋相对，直到看见顾俊飞和马六这两外人进来才停下。 北方有这种传统，家里面有亲人去世，要遵循男左女右在胳膊上带黑色布条。 顾俊飞走到跟前，明显能察觉到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很浓重，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你谁啊？”其中一个开口，还不等顾俊飞回答就看到跟在身后的马六：“是你啊，你不会是想说这个年轻人要买房吧？” “有什么问题吗？”顾俊飞掏出学生证递过去。 “呦，还是燕大的学生，你好你好。” 不得不说，燕京大学在全国的知名度实在是家喻户晓，光是一本学生证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好，这间院子二位打算卖多少钱？” “你先自己看，我们哥俩还有事商量……哥，咱爹给你的遗产明显比较多，你必须要再补给我三千块，咱们是亲兄弟，你不能让我吃亏吧？” “少在这放屁，咱爹给你的清单上明显比我多，这钱应该是你补给我才对！”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你才不讲理，别以为你是小儿子就能多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顾俊飞在旁边听得着实有些头疼，插嘴道：“二位，其实这事用不着这么复杂，我有个办法能解决。” “恩？” “既然你们都觉得对方的遗产更好，那不如你们交换一下，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兄弟二人怔住，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豁然感。 对啊。 我们怎么没想到？ “那么现在我们能谈谈这间院子吗？” “哈哈，当然可以，不愧是大学生，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顾俊飞最终以九千块成交。 对于这个价格，双方都相当满意。 “顾兄弟，你想不想早点把手续办下来？” “当然，早办早安生，你有渠道？”顾俊飞笑问：“规矩我都懂，你说个数。”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有个朋友就是房管局的，只要花两百块钱，三天之内就能办下手续，要不然你起码得等个两三个月。” “成，咱们现在就去。” 第202章 诗歌 朝中有人好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 付出点金钱倒是让事情能变得更简单不少，仅仅几个小时之后，顾俊飞便成功拿到相关手续。 原房东正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不断在顾俊飞身上来回扫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俊飞笑而不语，等待他们开口。 终于其中一个中年人憋不住问道：“小同志，我还有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说，我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以后要是我的家长知道会反悔，对吗？” “聪明，真是太聪明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中年人讪笑几声：“小同志咱们在商言商，这房子卖出去可没有反悔的道理，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放心吧大叔，这点钱我能自己做主，我还怕以后你们反悔呢。” “这绝对不会，我要是反悔，我就是你儿子。” 中年人说完就走，顾俊飞带着马六回到房子随便转悠，来到其中一个屋子刚把门打开，一股灰尘迎面砸过来。 “我去。” “大兄弟，我马上进去收拾一下，这些家具都是老掉牙的玩意，明天我就扔掉。” “等等。” 顾俊飞捂住鼻子进去四处打量，眼神中精光四射，凑近正中央的桌子细细打量。 “给我块布，沾点水。” 马六不知道去哪找，干脆把打满补丁的外套打湿递来。 使劲把桌上的灰尘擦去，顾俊飞凑近使劲嗅了嗅，一股特殊的香气袭来，令人凝神静气，桌面有几处刀痕，露出漆面下的木材质地，坚硬致密，纹理细腻，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紫檀木。 顾俊飞又把目光投向旁处的衣柜，梳妆台，书桌，赫然全都是紫檀木打造，只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好像不知道珍惜，或许他们压根就没意识到这种由紫檀木打造的家具价值，上面横七竖八有不少划痕缺口，看的顾俊飞格外心疼。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看着顾俊飞惋惜的眼神，马六纳闷地问道：“大兄弟，这些家具是不是文物啊？” “文物倒是不至于，不过这些木料都是顶级的，这家人不爱护，真是可惜。” “我年轻时候学过几天木匠，要不让我试试？” “既然你学过木匠，难道还认不出这些木料？” 马六嘿嘿一笑：“我就是个二把刀，跟着师傅学了点皮毛而已，不过最基本的养护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吧，你就先拿那张桌子试试手，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打扫打扫，置办些家具，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什么的，另外你就叫我顾总吧。” “好嘞，好嘞。” 马六笑的合不拢嘴，他就算再笨也知道顾俊飞是答应收下他，反正家里面也没其他人，能在燕京找个靠谱的人投靠实属难得，更何况这离燕大也没多远，平时放假过节还能看到自己闺女，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我还有一些朋友也会住在这，你就暂时负责照顾这个院子，每个月我给你40块钱，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顾总放心，我保证把这个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让你们住的舒舒服服，我平时也会做几个菜，你们要是在这吃饭也没问题。” “那好，这些钱你拿着，其中有你半年的工资，剩下的你看着置办，另外有时间再给我寻摸几间院子，我还是那句话，越靠近皇城根下的越好。” …… 买下房子，顾俊飞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这下他们在燕京也算是有个容身之处。 回去的时候天气还算凉快，顾俊飞干脆慢悠悠的往回走。 看惯了21世纪的霓虹灯和高楼大厦，此时的燕京在顾俊飞眼中像是一层灰蒙蒙的滤镜，街道边常见的是年份深远的老槐树，还有一幢幢低矮小屋，络绎不绝的自行车大军在街道上如流水般行走，头戴白色帽子的环卫工人弯腰捡起垃圾扔到蓝白相间的垃圾桶里，胡同里卖菜，卖服装，卖鞋子的各种商贩都轮番出现，墙面上还有大大“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前进”等字样。 河边有不少妇女在洗衣服，几个孩童正在里面扑腾，被赶来的母亲揪出来一顿胖揍，哭声响天震地，旁边几个抽旱烟的老爷们嘎嘎直笑。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学校宿舍楼，刚踏入楼内就在墙上的黑板看到大大的“征集诗歌”四个大字，顾俊飞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有黑板和校规的限制，写这四个字的人都想把整面墙都用上才能表达自己的激动。 楼道内也时不时传来大声朗诵诗歌的声音，时而饱满，时而激情，时而悲痛，时而落泪……终于情绪那叫一个饱满。 顾俊飞笑笑。 在80年代，书写朗诵诗歌这种活动在全国大学都风靡一时，也是神州诗歌真正意义上的“黄金时代”，当下的神州青年对外在世界的普遍怀疑和探索是值得尊敬，其中83年付丹大学还印刷过一本名为《海星星》的诗集，在国内大学中掀起一股狂潮。 可以说80年代是诗歌充满激情理想的光辉时代，更是现代诗歌的黄金时代，但凡有点文化的人都在读，抄，写诗，文艺青年们和聚会时必要环节就是谈论诗歌，要是不能即将背诵几首，那都不好意思坐下来。 推开宿舍门，果然几个舍友正人手捧着一本手抄的诗集在激昂朗诵。 “哎哎哎，你们听这首。” 老大林思贤快速咳嗽几声清清嗓子，端坐在凳子上，目光炯炯有神直视窗外，一道道极富有感情色彩的朗诵声响起。 “我曾登上高峰，发现在名誉暗淡贫瘠的高处，没有一处庇护之地。 我的引导者啊，在光明逝去之前，引我到宁静的山谷里去吧。 在那里，生命的收获会成熟为黄金的智慧。” 诗歌读完最后一句，林思贤的眼角还渗出几滴泪水。 “我知道，这是泰戈尔的《飞鸟集》里的内容。”冯明一甩秀发，站在桌前朗声道：“我也喜欢泰戈尔的诗歌，不过我更喜欢这首。 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 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冯明的英文发音相当标准，这和他的家庭条件息息相关，来自尚海的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就在别人还在想象出国时，他每个寒暑假都会去国外游玩，英语对他自然不在话下。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充满荆棘和巨石，让人绝望，可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出现会让这个世界增加一点点色彩，我非常喜欢。” 第203章 邀请作家羽毛 泰戈尔是印度著名诗人，他的诗歌自然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喜欢诗歌的人自然对他并不陌生，宿舍里喜欢他的人也不再少数，冯明一开口，周厚林，管军，林海都跟着热烈讨论个不停，顾俊飞在旁边默默听着，尽管他对诗歌这种题材并不感兴趣，但是并不妨碍和舍友们交流。 “舍长，你有没有喜欢的诗歌？” 林思贤开口笑问。 “这个……说实话，我对诗歌的兴趣远没有对小说来的大。” “小说？你是说这个吗？”林思贤从柜子里掏出本《潜伏》，一看就知道翻过许多遍。 “我也有，我喜欢作者羽毛写的另一本。”管军反手掏出本《雪豹》。 这还不算，剩下几个也都掏出羽毛的书，林海更是笑道：“你们那两本我都已经看完了，最近作家羽毛新出一本战争题材小说，叫《永不磨灭的番号》，写的非常精彩。” 男孩子本来就对战争热血类题材感兴趣，这三本书恰好都get到这个点。 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他们今天才发现大家在这方面还有相同的爱好。 “舍长，你不会没看过吧？” “当然看过。” 顾俊飞扶额。 如果他们知道作家羽毛就是自己的话，该是什么反应？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作家羽毛不仅发表过这些战争题材的小说，他在《故事会》上的武侠小说也非常精彩，我已经看过好几遍，来来来，你们也看看，只要是有他的作品的期刊，我必买，哎？我有个提议。” 冯明眼神一亮。 “我家有亲戚在尚海出版社任职，我们不妨通过他的关系邀请作家羽毛来我们学校开一场读者见面会怎么样？” 宿舍气氛一怔，旋即热烈起来。 “好，老四你这个提议非常好，我觉得可以。” “作家羽毛对战争题材的小说非常有经验，依我看，他肯定是位经验丰富的战士，多次上过战场，曾经和敌人浴血奋战的男人，由他来给我们开一场讲座，可以有很高的教育意义。” “说的没错，英雄不应该被忘记，我们现如今的和平生活都是先烈们用生命换来的，因此我们有必要时刻接受教育，牢牢记住先辈们做出的牺牲。” “你们等着，我马上起草一篇报告，到时候我们多联合一些同学签名，然后去找老师，这件事最好能由学校出面才能显的更重视一些。” 林思贤说干就干，当即开始奋笔疾书。 “老大你先写，我们去收集签名，舍长你去不去？” 顾俊飞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显得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作家羽毛不愿意来怎么办？” “这不可能吧，我们完全是抱着和这位作家学习的态度邀请，我想身为一个文学作家，他应该很喜欢和我们交流才对，不管了，反正试试再说。” 林海和冯明大手一挥直奔门外，下一秒楼道就响起两人的吼声。 “同学们，我们201宿舍打算邀请著名作家羽毛来我校交流，希望大家踊跃签名，让羽毛感受到我们燕大学子的热情。” “羽毛？是写《潜伏》的那个羽毛吗？” “我看过他的《雪豹》，非常精彩，我愿意签名见一见这位作家的庐山真面目。” “我也签，我也喜欢他。” “还有我，还有我。” “我们待会去找中文系的老师，他们在文艺圈的人脉广，说不定可以请来。” “我们文学社团59名社员全体签名，欢迎作家羽毛老师来我校参观交流，到时候希望羽毛老师能够给我们文学社指点一二。” “这个主意好。” 顾俊飞在后面听的是哭笑不得，眼前这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同学有如此热情，心中不由得翻涌波澜。 也不知道他们看到羽毛就是自己本人的话，会是种怎样的表情。 “舍长，赶紧签字，说不定到时候你运气好，还能拿到羽毛老师的亲笔签名呢。” 林思贤的积极性很强，顾俊飞无奈只好在一大张海报的角落上签名。 看来自己这层马甲很快就藏不住了。 日子继续按部就班度过，不过对于顾俊飞而言有些艰难……没办法，经济学方面的课程还能跟得上，毕竟自己有领先在场学生未来几十年的先知经验，加上前世自己大小也是个老板，很多内容早就在实践中融会贯通，学起来相当轻松。 重点是高数，简直一言难尽，和高中时期的数学根本就是两码事，他可以看懂复杂的公司报表，可以分析研究出其中的漏洞，就是面对高数题总是有些头大。 “舍长，你咋滴了？这道题我都已经给你讲了四遍，你还（四声）不会啊？” 管军作为东北汉子，此时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捏笔的手指都开始发白，正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顾俊飞，眼神中还带有几分嫌弃。 顾俊飞尴尬挠头不说话，默默把本子翻到新一页，嘿嘿一笑，这位东北汉子才刚开学就崭露学神性质，能够在一众学霸中被教授点名表扬，可想而知他的成绩有多好，这种机会可不能错过。 “那好吧，我给你讲最后一遍，这种类型的题真的特别简单。” “舍长，你对象在下面找你。”周厚林进屋擦汗笑道：“我说管军，你还是放弃吧，我算是看出来了，舍长天生就对高数这玩意没感觉，考试能及格就行，人家对象可是咱们这届天才班的学员。” 燕大有开设天才班的传统，每四年开办一次，经过四年的培育基本上可以为国家某个领域提供并解决相当部分的难题，在其他学生的眼中都是神人一样的存在，天才中的天才。 “管军不好意思，我先出去透透气，等晚上我在聆听你的教导。” 可他刚站起来就被管军拽住。 “有事？” “舍长，我能不能请教下你对象几个数学问题，耽误你们一点约会的时间？” 宿舍楼下。 身材魁梧的管军如狗熊般蹲在陶思瑶身边，一边听一边已提出不少问题，那些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在陶思瑶手上没撑过一分钟便被全部解开，其速度之快令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不得已赶紧再次发问。 “这些问题很基础啊，你怎么能不会呢？你可以这样……再这样……” 陶思瑶轻松的语气令管军面红耳赤。 此时的他突然有些理解刚才顾俊飞的感受。 第204章 假西天出不了真大圣 很快，面红耳赤的管军起身一路小跑离开。 就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内，他有种头皮发麻的震撼感，明明那些问题困扰自己许久，可在陶思瑶手上却像是一加一那样简单，要知道他在家乡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家伙，市里面的几所高中但凡是成绩好点都知道只要有管军参加考试，那他们就只能努力争夺第二名。 可如今在陶思瑶面前，他过去的那些骄傲一时间全都被彻底击碎。 你不入燕大，见我如井底之蛙抬头望月。 你若入燕大，见我如一粒蜉蝣得见青天。 “顾俊飞，我们走吧。” 陶思瑶仿佛什么都没干，蹦蹦跳跳走来笑道。 只有在顾俊飞身边的她才会如此，那满脸如花朵一般的笑容只会在为数不多的人面前绽放。 “走吧小天才，今天去哪？” “后湖有个凉亭，我们可以去那。” 80年代的大学有个规矩是不许谈恋爱，不过规矩如此，可男女之间的爱恋是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住的，校园内可以看见不少男女同学并排走在一起，偶尔被某些胳膊上带着红袖箍的人拦住也会晃晃手上的书籍。 看，我们是在讨论课题，并不是谈恋爱。 当然大部分时间也都装作没看见，就连检查的同学自己也渴望一份真挚纯洁的恋爱，这事是荷尔蒙决定的，压根不受人控制。 至于谈恋爱的方式也很有趣，没有21世纪那种整天恨不得长在一块的卿卿我我，两个男女经常做的事就是在一起读书，挑个环境不错，没人打扰的地方坐下来开始读书学习，偶尔讨论下问题，时间一到就去吃饭，吃完饭继续回来读书，直至傍晚。 这种灵魂上的共鸣更让人有所感触。 “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跟我说？” “你怎么知道？” 陶思瑶行走的脚步停顿，露出笑容惊讶地问道，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就没人告诉你，其实你在高兴的时候会笑，即便你不张嘴，可你右脸上会有个浅浅的酒窝，今天从我们见面开始，你的酒窝就没断过。” 顾俊飞徐徐道来，陶思瑶忍不住抿嘴发笑，这个细节连她都没注意到，反而被顾俊飞给抓住。 他观察的也太仔细了吧。 陶思瑶脸颊染上几分红霞，娇嗔一声从书包里翻出两个信封递来，调皮眨眼笑道：“你看过就知道。” 顾俊飞也被吊起好奇心，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段话，内容却让人为之一振。 “你大哥和二哥都要被调回来。” “没错！”陶思瑶声音不由得拔高几分，原地直接蹦高，手臂在空中使劲挥舞几下，一张小脸也涨红：“虽然他们还没说要调到哪里，不过起码要离开当下的地方，以后有机会看情况再慢慢挪呗，我大哥还是有些关系的，他之前工作的时候很受领导赏识。” 顾俊飞赞成点头。 看样子陶思云和陶思哲并没有提起上次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这种前期的投资是必须要付出的成本，再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尤其是陶思云，没有父辈的光环，光靠自己摸爬滚打在25岁能够奋斗到正科级位置上已经是惊为天人，日后不走错的话还有可能成为封疆大吏，那时候他能迸发出的能量可是相当恐怖。 陶思哲也不简单，能够在部队里不混日子的待下去本身就不简单。 还有陶思瑶日后更是注定成为科研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想到这，顾俊飞真的非常想拽住他们父亲的衣领好好交流一番。 放着如此优秀的三个孩子不要，偏偏背个抛妻弃子的骂名去给沈家当个便宜姑爷，脑袋里到底装的是浆糊还是脑浆？ “嘿，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都不答应？” 陶思瑶白嫩的小手在眼前晃悠，被顾俊飞一把抓住。 “别闹，小心被纠察队看见。” 陶思瑶低声焦急地嚷嚷，眼神四处观察，却没着急着把手缩回去。 “看见就看见呗，我又没抓他的。” 嘴上这样说，顾俊飞还是松开。 这可不是能在大街上随便亲嘴的21世纪，被抓住少说也得写个检讨，没必要。 “走吧，我们去凉亭，我还有几道题需要请教你。” 刚到凉亭不远处就看到里面有人，陶思瑶大感失落，这个地方风景很不错，凉风袭来吹得人更是阵阵舒爽，没想到今天被人捷足先登。 顾俊飞看出她的失望，又不能随便过去把人撵走，笑笑安慰：“没事，就在这也不错……等等，里面的人好像要走。” 果然，凉亭里的人朝他们方向看眼，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等他走近才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 “吴淼水，好长时间不见。” 没错，此人正是之前去晋阳市西山大学参加竞赛时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当时他的趾高气昂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嗨，你不认识我？” 吴淼水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从顾俊飞身边擦肩而过。 “我认错人了吗？” 顾俊飞费解，就算大家不熟，好歹也见过面，怎么是这种态度？ “没有。”陶思瑶拉着顾俊飞走进凉亭，手上从包里掏出纸笔，道：“他心情不好是因为很有可能被清退。” 顾俊飞理解性点点头。 原来如此，好不容易考到这却要被清退，这对自信的打击可不是一星半点。 陶思瑶像是洞察他所想，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吴淼水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天才班容不下他，而且他以后也不可能再报考。” “不是一种人？” “没错，他的智商不够。” “可他明明已经通过测试才加入进来，如果智商不够怎么可能通过测试？” “那是因为吴淼水的母亲利用职务便利提前知道题目，可惜在这种班级里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自从天才班开课以来的所有测试他都是倒数第一，分数和倒数第二相差足足有20分之多，郑老师深入了解才知道其中原委。” “然后呢？” “郑老师说过吴淼水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他足够刻苦努力，几乎天天吃住都在教室里，因此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下次测试能够前进三名，就让他继续留下。” “那你觉得希望大吗？” 面对顾俊飞的好奇，陶思瑶干脆摇头。 “根本不可能，他的思维模式跟我们不一样，除非在他前面的同学都不参加考试，否则他只能是倒数第一。” 第205章 主动切指 和平里北街。 一幢六层大楼矗立在此处，其中三层北面最后一间向阳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土地规划委员会”的牌子，陶大山正在里面宽敞的办公桌前批改文件，温煦的阳光打在身上，让人舒爽的忍不住伸个懒腰，刚劲有力的字体在文件最后一页落笔，权力似乎都具象化。 这一刻，他顿时感觉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如果当时没有及时抱住沈慧这条大腿，光靠他自己努力，根本无法在短短几年内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更何况眼下这不过是起点，沈家的能量大到让人无法想象，哪怕老爷子对自己还有看法，也架不住沈慧在旁边游说，顶多三五年的光景，他就能再前进一大步。 换成其他人，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闯不进来，至于孩子…… 陶思云，陶思哲，陶思瑶三个人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连同内心升腾起的一点内疚，全都甩出脑海。 在离别那一天他就想的很清楚，在追求权力的道路上必须有所牺牲，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 “咚咚咚。” “进来。” “陶主任，您好您好。” 一颗戴眼镜的脑袋伸进来，确认办公室没有其他人这才进屋，顺便把门关上。 “是你啊老王，有消息吗？” “有有有。”中年人快走几步笑道：“只要是陶主任吩咐的事情，我老王必须要办好，这是您要的东西。” 陶大山伸手接过文件夹，从抽屉拿出盒烟扔过去：“你先抽烟。” “好嘞，谢谢陶主任，您慢慢看，我不着急。” 文件夹内的东西是有关陶思瑶三兄妹的近况，自从知道陶思瑶居然不听自己的话私自考入燕大后，他就一直憋着股火。 她明明知道沈家对自己有多重要，居然还大摇大摆的进京，一点也没把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 难道她就不知道体谅体谅自己吗？ 文件内容不多，陶大山很快浏览完毕，眉头更是紧紧蹙起。 陶思瑶那个女儿在燕大读书的事他早就知道，可陶思云和陶思哲居然要调走？ 那两个地方可是他亲自给两个儿子选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远离燕京，最好永不见面，免得影响自己，可现在…… “陶主任，这里面的情况绝对属实，是我多方托关系才打听到的消息，绝对不是虚假情报，您要知道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欺骗，不然那些大人物得让我死的连渣都不剩。” “老王，太夸张了，你们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这堂堂的国家单位，你们也照样进出不受阻拦，谁敢动你？” “哈哈哈，陶主任过誉，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中年人笑道：“只要您满意就好，那我先走一步？” 眼看陶大山把手伸进口袋，中年人赶紧阻止：“别别别，陶主任您可别给我钱，出门前我们老板有过交代，您可是未来的大人物，只要是跟您有关的生意，我们一分钱也不要，大家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您的地方呢？” 陶大山面无表情，还是掏出个信封递来，眼神微眯，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 中年人尬笑，伸手接过，点头哈腰转身离开。 门刚关上，陶大山迫不及待拨通电话。 “喂，是志刚吗？我是陶大山，关于陶思云和陶思哲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俩工作调动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什么？是王老亲口说的，哦，那没事了，有空喝酒……帮我向王老转达问候，有时间我去看他老人家，好好好，再见。” 挂断电话，陶大山后仰瘫坐在沙发上，刚才还和煦的阳光此刻被乌云挡住，一阵骤然而来的凉风袭来，吹得他浑身汗毛竖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 1982年9月15日，星期三。 顾俊飞下午没课，吃过饭后来到茶楼，还是上一次的包间，一壶清茶散发出茶香，拿起桌上的报纸阅读起来。 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商机。 才刚看两眼，包间门被推开，莫友乾带着个年轻人出现，正是上次提供线索的小四。 “老莫，还挺准时啊。” “不好意思，刚才去诊所换药耽搁点时间，到时让你在这等。” 顾俊飞闻言将视线转到莫友乾被包扎的左手上，纱布上还有丝丝血迹出现，再配上对方那看的脸色，无一不透露着受伤的严重程度。 “怎么回事？” 莫友乾不当回事的摆摆手，冲身后的小四看眼。 小四吸几下鼻子，瓮声道：“干爹把自己的左手食指给切掉了。” 顾俊飞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 还不等顾俊飞开口询问，莫友乾从口袋掏出一节明显处理过的白色物体，仔细看去，赫然跟人的关节很相似，甚至都能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小四脸色大变，显然已经想到某些方面。 “小四，拿着。” “干爹！” “老子让你拿着！” 莫友乾怒喝一声，小四被吓一哆嗦，双膝跪地赶紧用双手郑重接过。 “你听着，这根手指我送给你，就是要提醒你以后彻底改掉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好好跟在顾兄弟身后做事，绝对不要再踏入以前那条道上，多跟顾兄弟学点本事，早点把你三个哥哥都安顿好，我这把老骨头算是彻底能歇着了。” 小四含泪点头，在此之前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干爹好端端的要切掉手指，此时才终于明白。 顾俊飞面露凝重：“老莫，你这是要给我施加压力啊，万一你的这位干儿子最后没混出个人样来，那我岂不是都对不起你这一刀？” “嘿嘿，我莫友乾这辈子还算有点眼力劲，我看出来你以后肯定不是普通人。”莫友乾咧嘴笑道：“再说我们这行的人都是特么的王八蛋，再继续下去早晚都得挨枪子，让他跟着你，哪怕是去掏大粪，扫大街也比天天当贼强！ 顾兄弟，你多费心。” 话说到这份上，顾俊飞主动道。 “老莫，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带他走的肯定是正道，但他要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话，那怪不得我，另外他得做好吃苦的准备。”顾俊飞略加思索继续道：“或者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就当是上次提供情报的报酬，你们可以自己做点事，考虑一下。” 第206章 百分之五？有点少 莫友乾和小四对视一眼，接着开口：“还是让他跟着你干吧，我这个脑子跟不上时代发展，全都是些老古董的想法，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也同意，我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小四是我干儿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他应该明白什么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顾俊飞也把目光投过去，别看他的年纪和小四相差无几，可身上隐约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小四浑身紧绷，下意识道：“请顾总放心，我莫雨飞一定能干好，你叫我往东我不会往西，你叫我打狗我不会撵鸡，要是在干偷鸡摸狗的事，你就把我交给公安，让我坐牢枪毙，我一句怨言也没有。” “对，我也没有，顾兄弟你大可以放心，小四这孩子从小就在燕京长大，犄角旮旯都熟悉，你需要个跑腿的就找他，绝对没问题。” 莫友乾也跟着说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只是凭一股子直觉行事，在他看来顾俊飞既然是燕大的学生，那肯定比他们有出息，跟个有出息的大学生绝对比跟着他们有前途。 多年之后，每当在电视里看到小四接受采访满脸意气风发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多喝二两。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莫雨飞，干爹给我起的名字。” “捡到他的那天晚上刚好下雨。” 顾俊飞递来一张纸条：“你先到这个地址去找个叫马六的男人，就在院子里住下，等过几天我会去找你，到时候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认识认识。” 又是几天风轻云淡的日子。 时间来到九月份低。 买下的院子在马六和莫雨飞的照顾下焕发出新的生机，原本破落不堪的院子在二人的集体捣鼓下变得干净整洁，利用年轻时学到的木匠技术把家里面的家具全都整体修缮一遍，看上去格外整洁新颖，傍晚一缕炊烟从烟囱里升起，烟火气逐渐蔓延。 “大烩菜来喽。” 围裙系在腰间，双手把一大盆烩菜的马六高声吆喝一句，轻轻把菜盆放在桌中央，双手在围裙上蹭蹭冲众人笑道：“我也不会干别的，就会做点家常菜，大家别嫌弃，多吃点。” 顾俊飞笑嘻嘻往碗里舀一勺，扒拉一口送到嘴里慢慢品味，竖起大拇指。 “老马，手艺不错啊，有点家的味道，不错不错。” “嘿嘿……顾总喜欢就好。” “来，大家也都尝尝。” 来吃饭的不仅有顾俊飞和马六，还有刚加入的莫雨飞，在外面一直见世面的白耀祖，陈人杰，万巧云也都回来，大家许久未见，气氛自然高兴，在场都不是扭捏的人，一大盆烩菜很快吃个精光，马六咧嘴笑个不停。 当厨师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自己做出的饭菜受欢迎。 “白哥，有点委屈你。” 白耀祖一边剔牙一边摆手毫不在意：“哪的话，我跟你说，别以为我白耀祖家庭条件不错就以为我是那种整天只会吃香喝辣的二世祖，我爹就压根没把我当富家子弟养活，小时候他们生意忙，我就被丢到我爷家，我爷家里住在山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卖了呢。” “哈哈哈，来，喝一杯。” 二人酒盅碰撞，一饮而尽。 “那白哥你接下来什么打算？眼瞅都差不过一个月过去，你父母就没催你回去结婚？” “催啊，咋能不催呢？前两天还托人找到我稍话，说是给我定了门亲事。”白耀祖点上根烟深吸一口，像是下定决心：“我死也不会去，兄弟你不知道，跟我定亲的那个娘们真不是好人啊，据说那女的祖上可是土匪，手上人命无数，功夫一流。” “那还不错。”顾俊飞打趣：“你要是和人家结婚，以后谁要欺负你可得掂量掂量。” “啊呸，这门亲事给你要不要？” 白耀祖翻个白眼简直无语，自顾自起身去厕所放水，回来半躺在沙发上拍拍圆润白皙的大肚皮闭眼笑道：“反正哥们是打死不回去，公司那边有人管理，也用不着我操心，哎对了，你不是要发展事业吗？干脆也算我一个。” “那你要什么？工资？股份？你能够提供什么？” 顾俊飞在商言上的样子让白耀祖瞬间精神起来，在其他方面他可以吊儿郎当无所谓，可做生意不一样。 沉思片刻。 白耀祖开口：“结婚这事我把家里面气得不轻，估计我能动用的资金非常有限，一些能用的人脉也会被封锁，那我就只剩下自己的脑子和能力，你看我这些东西能值多少？” “我会在燕京成立一家分公司，鉴于你的能力，你来担任副总，我会对公司整体流程进行规划，你来负责实施，至于工资……我把公司每年盈利的百分之五作为工资给你，如何？” “百分之五？”白耀祖挑眉：“好像有点少。” “别用你的眼光来看待我，这样，我们不妨就以今年年底为期限打个赌，如何？” “说。” “如果今年年底给你的分红没有达到三十万的话，那我今年在你那加工服装留下的保证金全都归你，我想应该足以弥补。” “你确定，如今可是快要到十月份，距离除夕只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而你现在可什么都没开始呢。” 顾俊飞耸耸肩，只是用眼神看去。 白耀租大脑迅速开始计算，可不管怎么算都算不出这道题，要明白想达到这个条件的话，那就需要他在燕京的公司盈利达到六百万。 这根本不可能！ “好，我答应，如果你真的能办到，我送你一辆奔驰！” “一言为定。” “哈哈，我可不信你能办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 “这一点我当然相信。” “顾总，顾总。” 呼喊声从院子传来，顾俊飞出门才看见闫明扛着个大袋子，正累的气喘吁吁。 “大作家，你特么也不说迎接我一下。” “谁让你速度这么慢！” 顾俊飞上前使劲捶一拳头打在闫明肩膀上，两兄弟许久不见，今天总算有时间。 “咕咕咕。”猛灌几口水后的闫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擦汗，四处张望：“什么时候买的？” “也没多久，你以后没事干就过来玩，大学生活怎么样？” 第207章 我想借点钱 一提这个，闫明双目放光连连点头。 “好，是真的好，就是课程有点忙，有点难度，其他方面还不错，你去看看那个袋子，里面都是冯百里从老家给咱们运过来的衣服，有我，你还有陶思瑶三个人的。”闫明四处张望纳闷：“陶思瑶呢？老同学也不说见个面。” “下次吧，她比咱们都忙。”闫明拍拍他的肩膀：“走，进屋，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众人落座。 “这两位是马六和莫雨飞，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共事，当然，我对你们二位还有为期一年的考察期，在这期间你们做的不好让我失望，那么一年之后我会让你们离开，有没有问题？” 马六和莫雨飞二人齐齐摇头表示没问题。 本来他们就是中途加入，被考验再正常不过。 “那好，正如大家看到的，以后这所院子就是大家的休憩之所，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完成两件事，第一，给我找一个专业会计，我要把燕京和老家的账目做个系统整理，第二，给我找个可以外协加工的工厂，我有一批样式新颖的服装要加工。” 顾俊飞甩出三张设计图纸，上面分别有三款不同样式的服装，众人伸长脖子看过来。 设计图纸非常详细清晰，哪怕在场人没从事过相关工作也都能看懂。 一件咖啡色工装外套。 一件灰色简约西装。 一件收身小黑西装搭配红色及膝裙。 众人都纷纷表示惊讶，这些服装他们平时都很少见过，可想想如果能穿戴在身上，是如此的优美干练。 这里面见识最广的是白耀祖，此刻情不自禁拿起设计图细细观察，忍不住问道：“我说顾俊飞，你小子到底哪来的设计灵感，这些难道都是你一个人设计的？” “不然呢？你来帮帮我？” 顾俊飞面不改色。 前世作为服装公司老板，对服装的敏感程度自然要比其他人高出好几个档次，再说他弄出来的服装版型可都是前世经过市场考验过的热门版型，深受民众喜欢，在场的估计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些服装一旦投入市场会有多火爆。 “你小子可以啊，我觉得非常不错，这些服装一定很有市场潜力。” “白哥的眼光肯定不会差，接下来就是要找个能够外协加工的工厂帮忙加工，咱们毕竟没有自己的工厂，这方面是个麻烦。” “不仅是这样。”白耀祖提醒：“最好是还能找个挂靠单位，解决下资质的问题，要不然上面查出来的话，问题会很严重。” “白哥，你可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这事你得帮个忙。” “我倒是认识几个燕京二世祖，这帮家伙的家里面关系都很雄厚，挂靠在他们眼中应该不是问题，不过……” 白耀祖说话迟疑，顾俊飞敏锐察觉，笑道：“这些人不好相处？” “不不不，他们这种人怎么说呢？就是喜欢玩，平时都有家里面养着，也不干什么正经事，清朝年间的八旗子弟你听说过吧，就跟那种差不多，你要是能跟他们打好关系，办点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顾俊飞早有心里准备，听到这话面无表情。 要不怎么叫纨绔子弟呢？ 说真的，都说富贵不过三代，像白耀祖这种能够有自己的公司，忙乎点正经事的二世祖相当不错，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躺在长辈们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整天吃喝玩乐一条龙，喜怒无常，和这种人打交道才是最麻烦的。 白耀祖最终咬牙点头：“这样吧，我先去谈谈，毕竟也有挺长时间没见面，我不能保证成功，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你出面。” “没问题。” 简单的会议完毕，众人离开在院子里谈论，他们的事业才刚开始起步，一切都要用最原始的办法去解决。 靠腿走，靠嘴问，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大作家，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你？”顾俊飞笑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暂时还用不到你。” “那什么……我……” “有事就说，跟我还扭捏个屁啊。” “我想借点钱。” 闫明终于开口，一张脸有些发红，故意借着点烟的动作躲开顾俊飞视线，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尴尬，这可是他第一次和顾俊飞张嘴借钱。 顾俊飞歪着脑袋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闫明离家上学之际，他父母生怕这家伙在外面受委屈，足足给他口袋塞了三千块，按照当下时代的消费水平……反正顾俊飞怎么都想不通他到底怎么把钱花光的？ 眼见顾俊飞一直不说话，闫明感觉自己都痒痒，忍不住使劲挠头满脸委屈：“你别看我啊，这事要怪就得怪你。” “怪我干什么？”顾俊飞哭笑不得。 “我都说要把分红放你这一半，你还主动给我爹，害我挨顿打不说，现在用钱的时候口袋空空，你说怪不怪你？” “得了吧，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家里写信？” “停停停，我服了，我还想多活两天，你借我点钱。” “钱不是问题，只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花光三千块，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学习一下？”顾俊飞突然捏住他胳膊发力，又仔细盯着他看几眼，压低声音郑重道：“你小子不会是染上什么不该染的东西了吧？” “滚蛋，我还不想死。”闫明甩开顾俊飞右手，干脆坦白：“我要开一家档次很高的饭店，三千块肯定不够，你赶紧借我点，我用分红还你，这事不能让我家里知道，要不然他们肯定不同意。” 原来如此。 “需要多少？” “两万。” “把具体地址留下，明天我让陈人杰给你送过去，你早说啊，吓我一跳。” 顾俊飞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做生意需要钱很正常，而且闫明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爱折腾的性格，再说这年代开饭店也相当赚钱，根本亏不了。 “那行，你明天让他把钱送到这，我会跟他碰头。”闫明起身伸个懒腰告辞。 “顾总。” 刚走出门外，就听到莫雨飞呼喊。 “说。” “你要找服装加工厂，我刚好认识一个，规模一般，大概有三五十个服装工人，行不行？” “你跟厂长熟吗？” 莫雨飞点头：“还挺熟的，以前我给他们厂看过大门，帮过不少忙。” “走，过去看看。” 第208章 红旗服装厂 红旗服装厂。 厂长孙跃进正在愁眉苦脸的翻阅手上账本，旁边几个中年男人都像商量好一样默不作声，齐刷刷抽烟，仿佛手上三分钱一包的香烟能有多美味，整个会议室只能听到不断翻阅的沙沙声。 其实账本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厂子都许久没有领到上级生产计划指标，没有指标就没有生产任务，没有生产任务自然就没有利润，没有利润，那账本就是一团废纸……不，连废纸都不如。 啪。 扔掉账本，孙跃进心情郁闷也给自己点上一根，可平时喜好的香烟此时却发苦的很，沉默许久，缓缓开口。 “大家都商量下未来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总不能让厂子五十多号工人连带两百多号家属都去喝西北风吧？” “厂长，上级领导真的不给我们批点生产计划？”有人发问：“现在国家不是实行改革开放吗？按理说应该有不少生产任务才对。” 孙跃进遗憾摇头，嘴里苦涩：“没戏，我就差给人跪下来磕头了，可上级说当下市场需求不稳定，原材料价格增加，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改革开放，所以导致不少外资企业进入国内市场，竞争压力太大，生产计划根本轮不到我们这种小厂子。” 众人齐齐心头一紧。 他们这个厂子的规模确实不大，是在特殊时期紧急上马的街道工厂，主要是由街道上的职工组成，后来知青回城涌进来不少，更是大大加剧工厂压力。 没有足够的利润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多人。 突然有人默默开口：“厂长，我们都已经三个月没发过工资，家里面实在困难得很，您看能不能先解决一部分，哪怕发一个月，不，半个月的也行啊，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是啊厂长，家里面真的困难，我孩子都没法上学。” “我娘生病还等着吃药，我实在快坚持不住了。” “厂长，想想办法吧。”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身为家里的顶梁柱拿不到钱养活媳妇孩子父母，他们都没脸在家待着，每当媳妇孩子看向他们时都臊得慌。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困难。”孙跃进用力敲敲账本，越发觉得口中香烟苦涩：“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账上本来就没钱，上个月银行的贷款利息也没还，真的没有多余资金给大家发工资，还请大家多多理解。” “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再不发工资大家都得饿死。”左手边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紧握拳头环视一圈，突然压低声音：“反正厂子里的那些设备放着也生灰没用，倒不如卖掉换点钱……” “宁志刚，你给我闭嘴！” “厂长，我没法闭嘴！”宁志刚脸上有道伤疤，从嘴角延伸到右脸，看起来平添几分凶煞，此时彻底放开：“咱们厂这么多的职工都得养家，家家户户都要花钱才能活下去，上级领导不给我们安排生产任务，那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工厂的设备都是国家的！我告诉你宁志刚，别说我没有提前警告过，厂子里的设备只要少一台，那就是侵吞国家资产，判你蹲大牢都是轻的，小心吃枪子！” 孙跃进的吼声在走廊传播回荡，上过战场的气势在此时赫然迸发，镇得办公室鸦雀无声，宁志刚还想说点什么，可对上目光后悻悻缩了缩脑袋。 “咚咚咚，厂长。” “干什么！” 孙跃进还在气头上，怒喝一声。 敲门的姑娘被吓一激灵，赶紧开口：“厂长，有人来和我们谈合作，说是想请我们帮忙加工服装。” 哗啦。 椅子挪动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伸长脖子往外看，脸上难掩激动。 “都干什么？镇定点！” 孙跃进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早就绽放，又强行忍住：“赶紧请他们过来，正好咱们厂的主要干部都在，大家一块商量。” 当顾俊飞带上莫雨飞，陈人杰，万巧云三人踏入会议室那一刻，明显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如利剑般齐刷刷射过来集中在他们的身上，瞅见如此年轻的几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能有多少服装需要加工？ 否则三瓜两枣的还不够电费。 孙跃进不愧是厂长，比起他们更多出几分待人的真诚，赶忙拉开凳子发出邀请。 “同志，来来来，坐下聊，我叫孙跃进，是红旗服装厂的厂长，这些人都是我们厂子里的干部，今天我们大家伙正好凑一块开会，那个谁，秀儿，端茶水过来，去我办公室抽屉里拿好茶，志刚你起来给这位女同志让个座。”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三个就在我们顾总身后站着就行。” “你是……” “孙叔叔，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小四，我干爹是莫友乾，前年我来你们这看过大门，你那时候还给我白面馍吃。”莫雨飞笑道。 孙跃进愣神片刻，立马露出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你啊小四，哎呀，这么久没见你都是大小伙子，叔还真有点不敢认，你干爹莫友乾那个家伙还好吗？” “托您的福，还挺好。”莫雨飞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立马转移话题：“孙叔，这位是顾俊飞顾总，也是我目前的老板，他需要一家工厂进行外协加工，我一下子就想到您所在的红旗服装厂，具体情况您二位聊吧。” “顾总，你好你好。” “孙厂长，你好。” 两只手握在一起。 “顾总真是年少有为，不知道可否告知一下你需要加工服装的样式和数量，说实话，我们红旗服装厂规模比较小，机器迭代也不如那些大厂子，一般的服装加工自然没问题，可如果是有些复杂的服装加工可能无法完成。” 顾俊飞微笑点头，孙跃进这个人开口就让人生出颇多好感。 合作最关键的要素之一就是真诚。 “那你先看看图纸，具体要求我在上面都有标注，等你确定能够完成，我们在往下谈。” “志刚，你是主管生产的，过来看看。” 宁志刚是厂子里的技术负责人，伸手接过图纸瞬间便被新颖的款式所吸引，再看看上面所列举的材料制作方法，心中便有主意。 “完全没问题，我们厂子虽然小，但也曾经完成过不少重要生产任务，所需要的设备可以达到要求，我们的工人也相当有经验。” “志刚，要确保没问题。” “厂长放心吧，我宁志刚也不是小孩，不会开玩笑。” 第209章 签合同生产 顾俊飞满意点头：“那好，既然孙厂长如此有自信，我们谈谈外协加工的事儿，这是我们的价目表。” 价目表在几个干部之间来回传阅，每个看过的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大家都是行里人，这份价目表给出的价格可谓是相当优厚，身为厂里会计的老周更是快速口算，发现这笔订单足以让他们厂子过个好年。 “等等。”孙跃进打断，双手搓动讪笑：“不知道顾总有没有文件？” 文件是用来确定顾俊飞此次加工到底是私人性质还是国家性质，他们红旗服装厂虽然小，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国营企业，接受国家管理，私自加工可是属于计划之外，那可是犯纪律的事儿。 “没有，我们公司主要是在西山省，来到燕京开展业务，所以想找兄弟单位来帮忙加工，你能否接受？” 此话一出，办公室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孙跃进这位厂长。 孙跃进也在犹豫，内心天人交战，一时沉默不语。 顾俊飞也不催促，起身笑道：“既然孙厂长有些犹豫，那我也不勉强，你们大可以商量一下，我再去其他服装厂转转。” “等等，顾总一行人远道而来，我身为东道主怎么也要招待一下，秀儿，你带顾总他们去我办公室略作休息，我们很快就能商量出结果，顾总，还请多多照顾，我和小四也是老相识，大家都是朋友。” “那就看在小四的面子上，我再等等，十分钟够吗？” “够，绝对够。” 等顾俊飞他们一走，办公室瞬间炸开锅。 “厂长，这个单子咱们得拿下啊，我刚才算的很清楚，这笔订单数量不少，只要吃下来，咱们厂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周会计异常兴奋。 “我也举双手赞成，这笔订单可真是雪中送炭，我们厂完全有能力吃下。”宁志刚声音斩钉截铁，拳头在空气中有力挥舞。 “我看不行吧。”车间杨主任泼了盆冷水：“大家要注意，他们这笔订单可是外协加工，又没有领导批准，这可是犯纪律的事儿，一旦被查出来我们都得挨处分。” “查？查个屁！就咱们这么点个小厂子还有谁关注？你们仔细想想，要是真有领导批准的单子怎么可能轮到我们？早就被那些大厂子给抢走了，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赚钱，只要把钱赚到手，挨不挨处分都无所谓。” “宁志刚，你的思想有问题。” “少在这跟我扯淡。”宁志刚大手一挥喝道：“杨主任你的思想没问题，那就请你去求上级领导给我们厂下达生产任务，去求银行给我们厂贷款，去啊？” “我……” “没话说了吧，还有，我听说你杨主任的媳妇刚怀孕，现在天天都住在丈母娘家吃喝，你赚不到钱，拿什么养活你媳妇？你信不信，只要顾总出这个门，肯定有不少厂子抢他手上的订单，我们红旗服装厂为什么不能干？” “都闭嘴！” 孙跃进猛拍桌子发出的巨大响声让众人安静。 他们吵闹无所谓，最终的决定还是得孙跃进这个厂长做，他是部队里退下的，处事公正，为人仗义，这些年厂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来做主，谁也没二话。 猛吸一口香烟吐出，单手大拇指和食指搓动把燃烧的烟头拧灭，把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 “踏马的，干了！天塌下来我这个当厂子的给你们顶，宁志刚，你去清点原材料，杨主任，你去把工人都找到，把机器检查一遍，剩下的人都该干啥干啥，这笔订单咱们红旗服装厂必须拿到手，要不然都特么得饿死！大不了老子这个厂长不干了！” 宁志刚笑道：“厂长，其实没多大点事，据我所知，外协加工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像咱们这样的工厂多的是，要是不弄点出格的买卖，早就把人给饿死了，上级领导对这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样做好，不过你们几个都给我把嘴闭严实点，偷偷摸摸给大家赚点养家钱，剩下的都别出去乱说，不然可别怪我孙跃进翻脸。” “明白！” 当顾俊飞再次回到会议室，气氛俨然改变，红旗服装厂的几个领导脸上都喜气洋洋，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到金元宝。 “孙厂长，看来我们的合作可以开展。” “这没问题，我们可以马上签合同，你们需要先付一部分定金，等服装全都生产完毕再付剩下的。” “先别着急。” 顾俊飞手一伸，百张大团结被陈人杰递到他手上。 “孙厂长，这里是一千块钱，我需要你们先按照图纸生产几件大小不同的样品出来让我检查一下，至于剩下的就当是请大家吃顿饭，咱们初次见面，我年纪尚小，算是一份见面礼。” 孙跃进仰头哈哈大笑，眼前这个年轻人别看岁数不大，可处事手段真是不容小觑，提出制作样品也是对生意的谨慎，出手也大方。 “顾总，你可真是太客气了，按理说应该是我们厂请你吃饭才对，哪能让你掏钱。” “这点钱也没多少，我做生意看重的是质量，希望孙厂长不要让我失望，如果我们合作顺利的话，我保证以后的订单绝对多到你吃不下。” “好，我们厂绝对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顾俊飞手指了指身边：“这是莫雨飞，你们认识，这位是陈人杰，我还有其他事情，厂子里的事暂时由他俩负责，样品出来之后由他们交给我，如果合适我们就签合同，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 “理应如此。” 翌日。 顾俊飞带着陶思瑶来到小院认门，陈人杰也带样品过来。 “人杰，小四，巧云，你们进去把这三件衣服换上看看效果。” 等他们三个出来，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无论是款式还是新颖程度，这三种服装都称得上别具一格。 “不错，看来孙厂长还真没撒谎，他们厂子还有点本事。”顾俊飞冲躺椅上的白耀祖招手：“白哥你跑一趟吧，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把定金和合同办好，尽快投入生产，钱都在柜子里，注意让他们保密。” “你小子就会使唤人，我才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 “谁叫我是老板呢？哈哈哈……” 第210章 他不会要亲我吧？ 白耀祖摇摇头带人去和服装厂签合同，顾俊飞和陶思瑶进屋。 “思瑶，这里面是老冯给我们带的衣服，一半你的，一半我的，你自己挑几件喜欢的带回宿舍，剩下的就放在这，随时过来换。” “老冯是怎么知道我尺码的？” 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漂亮衣服，陶思瑶自然也不例外，面前琳琅满目的各式服装简直让人看花眼。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没法混，这些服装全都是他从尚海那边运过来的最新款，应该符合你的风格。” 这次冯百里运过来的东西很多很杂，除去衣服外还有蛤蟆镜，发箍，腰带，皮鞋，手提包，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女士用品，顾俊飞也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讨好老板不如直接讨好老板娘，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还真没做错。 顾俊飞对服装没什么太大兴趣，衣服嘛，只要能穿就行，打几个补丁也无所谓。 “顾总。” “人杰回来了，钱给闫明送到了吗？” 陈人杰递来一封信笑道：“送到了，闫总当时身边还有个女同学，另外闫总说这是老家给你写的信，昨天走得太匆忙给忘了。” “这家伙忘性可真大。”接过信封，顾俊飞调侃道：“那个女的不会是他对象吧？” 陈人杰笑而不语，他很清楚闫明和顾俊飞可是从高中就开始的好兄弟，自己作为下属可不能随便评头论足。 “顾总，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服装厂了，听马六说刚才白总已经带着人过去。” “你这次去厂子盯生产的任务是什么？”顾俊飞笑问。 “就是生产呗，保质保量，还有别的吗？”陈人杰吞吞吐吐。 顾俊飞笑道：“其实也对，也不对，除了要看服装生产外，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多注意些可造之材，看看有没有胸怀大志，饱读诗书，机灵能干，踏实勤劳的人，尤其是技术骨干，明白吗？” 陈人杰秒懂。 说白就是要找机会挖人，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靠外协加工来生产，有朝一日必定会建立自己的工厂，到时候肯定急缺人手。 “去忙吧，把门关上。” 陶思瑶在旁边兴致勃勃挑选衣服，顾俊飞则是打开信封。 这当然是冯百里给他的工作汇报，走之前也没提过，没想到冯百里还能主动想起这件事。 顾俊飞沉浸在信上的内容，浑然没发现旁边的陶思瑶正在换衣服。 只见她偷偷瞅一眼抬头的顾俊飞，确定他没有抬头和自己交流的打算，手脚麻利的把身上衣服退去，换上心仪的牛仔裤和白色衬衫，像是做贼般完成这一切又快速看向顾俊飞，这才吐了吐舌头。 “顾俊飞，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听到声音把脑袋从信件拔出来的顾俊飞抬头看去。 高挑身材搭配上姣好面容的陶思瑶本就俊美，此时的穿搭更显几分干练利索，时髦又高级。 “怎么样？” 陶思瑶转个圈摆出几个姿势，也只有在顾俊飞面前，她才会露出小女生的一面。 “不错，但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你把牛仔裤换成那条咖啡色的西装裤，再来一条棕色细皮带，对，就是这条……你还别说，这次老冯挑的衣服还真是用心，质量都挺好。” 陶思瑶双手放在裤腰上，突然停下动作，轻咬下嘴唇投来目光。 “你看我干什么……哦，我马上出去。” 顾俊飞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场有点不合适，人家女孩子换衣服当然要脱裤子，哪能在他一个男生面前如此？ 这可是80年代，就算他们是对象关系也必须保持距离感，不然传出去对陶思瑶的名声可不太好。 走出屋外细心把门关住蹲坐在台阶上，顾俊飞忍不住笑出声。 在内心他早就把陶思瑶当成自己媳妇，再加上他来自21世纪，脑子里的某些观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进来吧。” 推门而入。 白色衬衫和西装裤这种搭配来源于著名港星张曼玉在1988年《流金岁月》里的穿搭，一条棕色腰带勾勒出腰线，秀发自然披散，冷白皮的皮肤根更是时刻透出种难以言喻的精致。 “你看我干嘛？” 陶思瑶俏脸微红，眼睁睁看着顾俊飞缓缓上前，朝自己伸出手。 他不会要亲我吧？ 心跳骤然加快，没想到顾俊飞只是把她衬衫上方的两颗纽扣解开，浑然天成的精致锁骨崭露在外，原本宽松的慵懒感瞬间转化为干练气场。 “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镜子里，陶思瑶看到个浑然不同的自己，大气，高级，完全展现出曲线的美丽。 “顾俊飞，你是不是经常给女孩子搭配衣服？”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顾俊飞愣神，瞧见陶思瑶调侃的语气，笑笑。 两个年轻俊美的青年并排站在原地，对着镜子尽情欣赏属于自己的青春。 “周末学校有个舞会，我想去看看，你陪我一块去好吗？” “当然，我要是不去的话，万一你被人抢走怎么办？” “讨厌。”陶思瑶推搡一下笑问：“老冯在信上说什么？” “跟我汇报下老家服装店的发展情况，其他情况都在稳步进行，生意也很不错，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打算和一家服装加工厂合作加工，询问我是否可以？” “那你同意吗？” “当然。”顾俊飞笑道：“老冯能有这种理念我很满意，在过几年我们还要创办自己的服装加工厂，这对我们的事业大有好处，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 回到宿舍，顾俊飞才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小瞧舞会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力。 才刚打开门就看到一副“群魔乱舞”的场面。 林思贤，周厚林，管军这三个家伙每个人都抱着枕头在地上转来转去，冯明和林海则是分别手持一根树枝在旁边不停做技术指导，宿舍唯一的随身听正在播放李谷一老师演唱的《乡恋》。 这首歌发行于1979年，优雅悠扬的歌声让人格外舒畅。 “腿，腿该往前迈一步，你要听音乐。” “我说老周你能不能稍微软和点，这是去参加舞会，不是武林大会，你是想一脚把女生踢死啊！” “舞会上跳的一般都是华尔兹，你们要注意节奏，千万不能抢拍子，说你呢管军，你跳那么快干嘛？”林海老气横秋的像教授，一本正经的模样格外逗人，看到顾俊飞进屋赶紧道：“舍长，你也赶紧过来，我教你跳舞。” “我有对象也得跳码？” “跳舞又不全是为了搞对象，是为了展现我们201宿舍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赶紧的，我教你起手式，……咦？你会跳华尔兹？” 第211章 舞王顾俊飞 顾俊飞熟练的舞步让众人惊讶。 尤其是林海和冯明，他们二人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来练习，还请人指导一二，可刚才顾俊飞简单几个动作就让他们自叹不如。 “不会吧舍长，你啥时候学会的？” 怀中搂着枕头的管军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 顾俊飞笑笑，没做过多解释。 舞会这种形式的聚会在前世是家常便饭，华尔兹这种形式的舞蹈也是司空见惯，当年他为了能够不丢面子，还请专业人士指导过动作和形态，放在80年代初，绝对称得上熟练。 “还凑合吧，想学吗？我教你们。” “舍长！你最好了。” 顾俊飞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开始指点，冯明和林海也加入其中，他们本来就是二把刀，现如今有机会接受正规指导自然心甘情愿，一想到能在舞会上大放光彩，众人学的相当起劲。 “来，我先教你们最基本的步伐，前进步，后退步，侧步，注意身体要保持水平，收腹挺胸，目光直视前方，膝盖自然弯曲，冬天在冰面上打滑溜都玩过吧，就把身体想象在冰面上开始划动……对，很好。 管军你的优点在于身材高大，会让女生产生安全感，你的手要随时照应女生的身躯，还有你老周，你这个习武之人身体更加灵活，可以在其中稍微加一点高难度动作，看上去更加潇洒。” 不知何时，201宿舍门外围堵不少同学，一个个踮脚伸长脖子往里看，听的那叫一个仔细，甚至还有人在用纸笔记录，平时他们可没机会接受这种专业指导。 “顾俊飞，再说一遍。” “是啊老顾，趁现在还没熄灯，你给我们演示一下。” “我上去跳舞的时候老是踩脚，如何才能避免？” “还有人在跳舞的时候转圈，怎么办到的？” 一夜过去。 当顾俊飞背包来到教室，差点被齐射而来的目光给挤出去。 “舞王，舞王来了。” “咱们经济系的舞王，老顾坐这。” “老顾中午能不能教教我，我请你吃小炒肉。” 顾俊飞差点没憋住，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个“舞王”的称号？ 冯明搂住顾俊飞脖子笑嘻嘻道：“舍长没想到吧，你如今在咱们4班可是大名鼎鼎，要不你给大家讲两句？” “千万别，我这点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你们还是别起哄了。” “那可不行。”冯明性格跳脱，加上人长得帅，在班上的人缘相当不错，立马笑道：“各位同学，现在还没上课，要不要让我们4班的舞王给大家来一段？” “哦哦哦……” “来一段，来一段。” “老顾，咱们4班是个大家庭，你是咱们班年纪最小的，给我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来一段，大家说对不对？” “对！” 起哄声，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独属于青春的躁动在此刻一览无余。 盛情难却。 双手下压，众人安静，只能听到顾俊飞的声音传来。 “跳一个也没问题，不过华尔兹是两个人的舞蹈，你们谁愿意上来跟我合作？” “我来。”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女生起身，缓缓走来。 4班班长，余思丹。 “班长，你可得让着我点。” “少来吧你，我试试你的水平。” 余思丹从手腕上摘下发套随手把披发扎起，大大方方上前和顾俊飞握住手，二人标准的起手式让众人眼前一亮，林海打开随身听，《乡恋》悠扬缓慢的歌声徐徐传出。 “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昨天虽已消逝……” 伴随歌声响起，顾俊飞和余思丹对视一眼，默契地动起身形。 二人步伐轻盈，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点上，如水银泻地，如雪花纷飞，如泉水流淌，不断穿梭在音符之间，每一步都令人陶醉其中。 歌声不知不觉中来到结尾，舞步也来到最后。 双方身形骤然固定，最后一个音符也悄然停下，一幅绝美的画面在众人面前展示。 “好！” 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教室，众人纷纷起身鼓掌。 他们之前总是把跳舞单纯当成一种无聊的消遣工具，可此时才明白，优雅的舞姿能够带给人灵魂上的感动和震撼，尤其是顾俊飞和余思丹二人无论是在身材还是样貌上都是相当出众，这种搭配看得人也是耳目一新。 有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啪啪啪。” 单独的掌声从教室门口传来，顾俊飞和余思丹二人分开从门外的人微微鞠躬笑道：“苗老师。” 辅导员苗沛走进笑道：“跳的好，我以前只知道余思丹同学学过舞蹈，没想到顾俊飞同学你的舞蹈水平也不差。” “苗老师过奖，班长一看就是科班出身，我这是野路子，跟着电视学的，没法和班长比。” “这话可不对，从我角度来看，你的华尔兹水平不低哦，如果你只是跟着电视机学，那你就是跳舞的天才。”余思丹笑道：“说吧，别太谦虚，到底是跟谁学的？” “我真是和电视机学的。” 余思丹眼神流光溢彩，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生顿时产生好奇。 苗沛挥挥手示意他俩先回座位，正当顾俊飞要去林海旁边的空位时却被余思丹拽住，硬生生拉到她旁边坐下。 “同学们，我有一件好事情要向大家宣布，前段时间学校收到一份写满签名的建议书，想要邀请青年战争题材作家羽毛来我们学校开个读者见面会，那么经过我们校方和尚海出版社的协调商议，双方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我很高兴向大家宣布，下周二青年作家羽毛将会莅临我们学校和大家见面！” “哦哦哦！” “好，真是太好了！” “燕大万岁，终于能见到羽毛了。” 同学们恨不得把两只手拍烂，班里接二连三响起大猩猩般的吼叫声，许多女生也在拼命叫好，只有顾俊飞一脸懵。 不是，我就是羽毛，怎么没接到通知？ 更让他惊讶的还不止于此，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所写小说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看样子似乎班上的每个人都读过。 “关于这件事的具体安排，校方会在公示栏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另外我可以提前透露个消息，这位笔名为羽毛的青年作家……”苗沛故意拉长声音，吊足胃口才笑道：“比你们还要小！” 第212章 有件大好事 现场再次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会吧，那岂不是说他只有二十多岁？” “不是二十多岁，而是只有二十出头，可是他哪来这么多战场经验，难道他上过战场？” “你这是什么逻辑，谁规定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写战争题材的小说，说不定人家家里就有长辈参加过战争，采访长辈们得来。” “苗老师，那这位作家到底叫什么？” 苗沛笑笑回应：“关于这位作家的具体姓名和长相我这里并没有消息，出版社那边也没有透露，他们是想到时候给大家一个惊喜，左右也不过三五天的时间，咱们大家可以耐心等待，少安毋躁，到时候你们看到本人自然会知道，好，接下来大家准备上课吧。” 胳膊上传来触感，顾俊飞扭头看到余思丹眼神闪烁看着自己。 “有事？” “我看其他同学都挺激动，可你却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难道你认识这位青年作家？” “恩……”顾俊飞摸摸鼻子，看到周围没人注意这里才点头：“没错，我认识他。” “真的？那你快跟我说说。” “还是算了吧，反正刚才老师也说过，到时候等他出现自然会见分晓，你还是再忍忍。” “切，真够小气的，那我们换个话题，你为什么会跳华尔兹？”余思丹的丹凤眼很好看，充满古典气息，像是一汪深不可见的湖水，越看越有味道，还不等顾俊飞开口就补充一句。 “可别说是看电视学的，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你的华尔兹一看就是系统学习过，我从小就练舞蹈，这点可瞒不过我。” 顾俊飞糊弄的话说不出口，干脆闭口不言，把头埋进书本里。 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这样就会产生源源不断的谎言，他才懒得跟人扯淡，干脆不说话为妙。 旁边的余思丹眼见没戏也不继续追问，只是感觉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弟弟身上格外神秘，其实从第一天的班级自我介绍她就能看出端倪，其他同学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几分拘谨和慌张，唯有少数几人可以大大方方。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由此就能推断出两种可能性。 要么此人天生性格开朗不怯场，调节心态能力一流，即便是在大得场合也能应对。 要么此人从小的家庭环境极为出色，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 而无论是上述哪种状态，都有很大潜力成为自己未来的创业帮手，她的志向可不仅仅局限于毕业朝九晚五的上班，否则她根本用不着费劲的努力考上大学。 一堂课结束，余思丹冲着正在收拾书本的顾俊飞主动伸出手，大方朗声。 “顾俊飞同学，周末晚上的学校舞会上我还缺少个舞伴，能不能邀请你？” “不好意思余思丹同学，我已经答应了我对象，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对象？”余思丹惊诧地眯眼笑道：“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没错，数学系。” “你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去告诉学生会？他们最近可正抓这事呢？”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当然要是告诉他们的话也无所谓，爱情，尤其是青年时期的爱情总是需要一往无前的冒险精神，要是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表达情感，还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那他根本没资格品尝爱情的甜美。” 余思丹愣神几秒，冲顾俊飞竖起大拇指，背上书包转身离开。 “舍长，下午咱们就一节课，到时候你可别跑。”林海搭上顾俊飞肩膀笑道：“咱们回宿舍，你这位舞王要多指点指点我们哥几个，到时候咱们201在舞会上露个脸，哈哈哈，想想都爽。” “我正好还有几套衣服，让他们也试试。” “舍长你可真是盖了帽儿了，我们哥几个以后坚决拥护你的领导，哎，刚才余思丹那丫头都跟你聊什么了？” “随便打听几句，听你这口气好像跟她以前就认识？” “当然认识，我俩小时候在一个大院，双方家长都熟得很，经常在对方家吃饭，后来她们家出点事导致父母离婚，她现在跟着她母亲一块生活，那丫头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性格太要强。” “哦。” “你怎么不好奇她父母为什么离婚？” “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舍长，你好歹问一句啊，我话都到嘴边了，你要是不问我没法说，我不说就憋得慌。” “哈哈哈，那你小子就憋着吧。” 下午上完课的众人快速冲到宿舍，让顾俊飞没想到的是几乎整个班的男生都涌入到他们201，顿时把原本就不宽敞的宿舍挤得水泄不通，别说练舞，就是转个身都难。 “我说咱们挤在这也不是个事，大家都先回去，等待会我去你们宿舍看看，你们先自己练。” 等把每个宿舍都转一圈后天色已晚，顾俊飞刚坐下喝口水就听到宿管大妈嘹亮的嗓门在楼道响起。 “顾俊飞有人找。” 我去，怎么比做生意都忙！ 等跑到楼下，两幅熟面孔映入眼帘。 “刘哥，王哥，你俩怎么在这？” “哈哈哈，你这话不中听，难道说你小子考上燕大，我们哥俩就不能来看看你？” “误会误会，当然能，按照你们的习惯应该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咱们边吃边聊。” 火锅店内。 一口铜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汤底翻涌不断，一片手切羊肉放里面十几秒就变色，捞出来蘸上麻酱，裹挟着香菜葱花一起扔到嘴里，羊肉的香气加上麻酱的细腻充斥在口腔让人胃口大开，再来一杯凉啤酒下肚，日子都变得有盼头。 “刘哥，王哥放开肚子吃，千万别跟我客气，这家火锅店很出名，我们学校很多学生都喜欢来这解馋，改天我再带你们去吃正宗的燕京烤鸭，那叫一个地道。” “咱们之间不说那话，有的是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嫌五的。”刘文龙被一口羊肉烫的直咧嘴也不舍得吐出来，在嘴里打几个圈囫囵咽下，举杯一饮而尽，王华也是如此，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直到半个小时后，二人才总算放缓速度，腾出嘴巴聊点别的。 “小飞，这次我是陪王华过来的，有件事要跟你说……” “哎哎哎，这可是我们尚海出版社的事，你们的故事会跟着掺和什么，让我说，让我说。”王华从包里拿出信封递来，赶紧道：“小飞，有件大好事，出版社决定在燕京大学召开一次作家羽毛的读者见面会，领导让我早来几天跟你通个气，让你早做准备，这是段展鹏主编给你写的信。” 第213章 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忙喽 放下筷子接过信，顾俊飞笑道：“这事我们班今天也收到消息，我还正纳闷，怎么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情况。” 王华笑笑地举杯示意，一饮而尽：“主编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能够在燕大这种顶尖学府开设读者见面会的机会本来就很难得，他害怕机会转瞬即逝，于是事先没有和你商量就敲定下来，希望你能理解，这件事对你，对出版社都有好处，而且燕大出面的人不简单，出版社也不好得罪。” “下不为例，自罚一个。” “应该的，应该的。” 王华笑盈盈给自己倒上一整杯，仰头干掉。 拆开信封，信纸上的是段展鹏亲笔书写，大体意思和刚才王华说的差不多，其中还表示这一阶段的印刷稿酬汇款也已经到账，让他有时间去查收办理一下。 “鹏哥什么时候过来？” “周末傍晚抵达燕京，到时候有校方的人过去接，就住在燕大的职工宿舍。”王华难掩激动：“小飞，这次事情过后，你在文学圈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名人，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我们兄弟俩。” “对对对，还请顾大作家多多关照。” 二人共同举起酒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谁能想到目前市面上最畅销的战争小说作家会跟他俩坐在一起吃火锅，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二位客气，你们也帮过我不少忙，大家都是朋友。” “没错，都是朋友，那能不能请你给我们签个名。” 刘文龙和王华像是变魔术般，眨眼间手上多出几本《雪豹》，《潜伏》，《永不磨灭的番号》，堆在一块厚的像砖头，也真难为他俩大老远的背回来。 顾俊飞双手一摊：“有必要吗？” “有，当然有必要，你现在可是著名作家，要不是你这个人喜欢低调，外加我们出版社考虑到你还在上学阶段不能太影响你的学业，早就把你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那帮记者绝对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那星期一的见面会呢？” “这点你放心，这次见面会纯属文学交流性质，双方都不会安排记者，也不会登报之类的宣传，主编说这次他先斩后奏已经很不好意思，怎么能再给你增添麻烦呢？” “这句话我不可跟你客气，你们确实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顾俊飞摘下钢笔帽开始在每本书的首页上签名，随口问道：“有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瞧我同学们今天的反应来看，我的名气好像还不小，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 “我的顾大作家，当作家当到你这份上也真是绝了，难道你平时就不关注这些？” 顾俊飞摇头，他平时主要忙活生意的事情，当初写书目的也是赚稿费，更没准备一辈子写书，自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至于稿费和印刷稿酬也不是主要目标，在他的商业规划中，未来的风口自己都可以赶上，到时候赚的钱可不是几本书能比拟的。 “我简单说几个数据，目前你的这三本书加起来的销售数量已经突破六十万，而且已经有四家出版社和我们联系，希望能够发行，其中就有新华书店，最重要的是一点，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目前这三本书在部队很受欢迎，未来改编成舞台剧，甚至是电影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一点你没说。”刘文龙笑着提醒：“读者来信也不少。”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我们出版社已经收到七百多份信件，全都是给你的，堆起来可比这张桌子都高，主编的意思是打算都转交给你，由你亲自给读者回信，尤其是一些打过仗的老同志，不能怠慢。” 顾俊飞扶额，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忙喽。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 舞会的地点是东边食堂二楼。 别以为80年代的学生非常古板，只会埋头苦读，一心只读圣贤书，其实他们也是非常洋气，周末学校内最热闹的地方可不是图书馆，而是食堂，篮球场，操场这些随时都能化身为舞池的地方，一台录音机，一首流行歌，很快就有学生们围过来。 就连老师们也对此热衷不已，舞会不仅仅是放松压力的地方，更成为一种老师们脱单的场景。 全国范围内，在舞会上找对象脱单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舍长，你这条裤子好像还是新的？”林思贤正在往身上比划，手上的牛仔裤是刚才顾俊飞扔给他的。 “当然是新的，我买旧的干什么？” “这新衣服让我穿，不好吧？” 林思贤家庭条件很一般，所有的衣服上无一例外全都是补丁，一条新的牛仔裤哪怕是过年也舍不得买。 “穿吧，这条裤子送你了，宿舍里也只有咱俩的身材大小相似，其他人都没这个机会，唉，你们过来挑挑，看看有没有待会去舞会能用上的，这还有几副蛤蟆镜，大家每人一副。” “不会吧舍长，每人一副？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下就连冯明都惊讶不已，要知道蛤蟆镜可不是烂大街的白菜，这玩意只有南方的沿海城市才能买到，而且看顾俊飞手上的蛤蟆镜质量还很好，估计一副得要16块钱左右，刚才顾俊飞那么轻飘飘一句话，小一百块就扔出去了。 “没什么，做点小买卖而已，给，自己拿。” “不行，我们戴一会就行，晚上就还给你，太贵重了。”周厚林小心翼翼拿起戴在脸上，对着镜子臭美。 “老周说得对，我们借用一下就行。” “舍长你也别劝我们，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地道。 让顾俊飞不禁想起高中时代的赵静同学，要是她也能学会一二的话，自己也不会对她冷言冷语，至于这些东西有多珍贵完全没放心上，21世纪的消费观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这种蛤蟆镜在网上压根不值钱。 “随便你们吧，过来让我给你们捯饬一下，既然要出去跳，那就得做全场最靓的仔，让所有女生的眼神都集中在你们身上，最好哥几个今天晚上就能找个对象回来，也不枉我的这些衣服。” 说实在的，201宿舍的几人都各有特色。 冯明这个奶油小生不用多说，林海和林思贤个头都挺高，干干瘦瘦的，颇有种文人气质，老周自幼习武，身上自然英气，管军皮肤有点黝黑，属于耐看型。 至于顾俊飞自己……都有陶思瑶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第214章 舞会 六人集体来到舞会现场，不得不说，经过顾俊飞捯饬过的几人在形象上有很大变化，尤其是那副蛤蟆镜更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这个年代的人为了彰显蛤蟆镜的昂贵都不舍得往下在标签，看起来有点好笑。 撩开门帘走进，原本的食堂已经被改造成舞会现场，桌凳都被整齐堆放在旁，留下中间一大片空地，几个男生正踩梯子在灯泡上捣鼓，当他们从梯子上下来之后，灯光便开始五颜六色有些昏暗，给人一种神秘感。 现场已经有不少青年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也不知是谁按动开关，悠扬的歌声从角落里徐徐传来。 这年代的舞会开场大多都是几首主旋律的民族唱法的歌曲，比如苏小明的《军港之夜》，李谷一的《乡愁》，杨淑芹的《在希望的田野上》，等气氛稍微上升便开始播放来自南方羊城那边的歌曲，比如《万水千山总是情》，《尚海滩》，当舞会进行到后半场人离开，还会偷偷来几首邓丽君的曲子。 “舍长你看，还有老毛子。” 管军拍拍顾俊飞肩膀，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两男两女四个白皮肤的老毛子正在舞池中扭动身姿。 “好像没什么过去跳啊，不过那四个老毛子跳的倒是不错。” “外国人本来就比较开放，舞会对他们而言不亚于回家，当然跳的高兴。” 顾俊飞他们找个地方闲聊，颜值担当冯明最先离开去其他地方找人聊天，林海也看见几个熟人过去打招呼，林思贤，周厚林，管军他们三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内心还有点坍忐忑紧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我说你们能不能放轻松点，这又不是打仗。” 顾俊飞哭笑不得，这三人浑身紧绷的像是木棍，哪能看出一丝来舞会放松心情的模样。 “我……我没见过这种场面。”林思贤不好意思笑道。 “这才刚开始，气氛刚刚温热，你们也别堆在一块，各自分散和其他系的同学们交流认识下，赶紧的，身为男人要主动一点和女同学搭话，可别浪费今天这身打扮，赶紧的……我可顾不上你们，你们自便吧。” 顾俊飞抬手冲不远处打个招呼，他们齐刷刷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有个穿搭长相都在线的女生正不断冲他们挥手。 橘黄色长裙，腰间有条棕色腰带展露出腰肢的纤细，小巧的高跟鞋让本就一米七的陶思瑶显得更加鹤立鸡群，一条乌黑亮丽的高马尾垂在脑后，整个人像是小太阳般耀眼夺目。 “这也太漂亮了吧。”周厚林惊呼出声，心跳感觉瞬间漏了一拍。 “舍长，这不会就是你对象吧？”林思贤也沉浸在震撼中：“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不是这样啊。” “女人打扮前后的样子可不同，以后等你有对象就会知道。” 说话间，陶思瑶走到跟前和几人打个招呼。 看着顾俊飞和陶思瑶有说有笑的样子，林思贤他们自然也不想留在这吃狗粮，赶紧找借口离开。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陶思瑶笑盈盈地说道。 顾俊飞指着自己的外套故意道：“这身衣服好像有点太漂亮，要不你披上我的衣服，免得被人看见。” “讨厌。”陶思瑶笑嘻嘻在原地提起裙摆转个圈，歪头轻声问道：“还记得这件裙子吗？” “当然记得，这是我送你的。”顾俊飞笑道：“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喜欢穿些深色的服装，自从我送你这件裙子后，你的穿衣风格好像变了许多。” “那是因为你说过，我穿这件裙子的时候很漂亮。” 二人相视一笑，回忆不自觉拉到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们从一开始的传纸条到后来谈笑风生，一切好像都变得那么快，又好像没变过一样。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顾俊飞轻轻拉住陶思瑶的手坐在角落，悠扬的歌声从周围传来钻到耳朵里。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 歌唱家富有磁性希望的嗓音悠扬婉转，听的人格外动神。 “顾俊飞同学，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班长余思丹今天的穿搭也相当亮眼，洋气的尖角领衬衫和简约西装的搭配让整体形象偏男性化，凭空增添出几分英姿飒爽，来自本人的落落大方更是把时尚二字刻画的活灵活现，一种女强人的气质初见端倪。 “不好意思，我在陪对象聊天，没有时间。” 余思丹遭到拒绝并没打算放弃，转而将目光投向陶思瑶，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余思丹，是顾俊飞的班长。” “你好，我叫陶思瑶，是顾俊飞的对象。” 就在顾俊飞以为接下来会是余思丹想表达让陶思瑶允许自己和她跳舞的时候，却没想到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开始聊个不停，短短三分钟，这两人居然像是多年没见过面的好友，聊得那叫一个开心。 女生的友谊还真是够奇怪的。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有过一面之缘的沈自强今日一身笔挺西装格外潇洒，看的出来他今日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扮过，不得不说，沈自强这个人的长相身材都相当不错，得益于优越的家庭出身，他的身上有种若隐若现的高位者气质，那是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忽略，更不容拒绝的霸气环绕。 只不过此时的他更像是个等待被老师抽查背诵课文的学生，在陶思瑶面前，原本刚毅的面容上有些紧张。 “陶思瑶同学，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不行。” 陶思瑶拒绝的很干脆，眼神语气中没有丝毫扭捏和欲擒故纵，充满坚定的拒绝。 沈自强面色一僵，下意识看看不远处正冲自己挥舞拳头的好哥们，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出邀请。 “陶思瑶同学，请和我跳支舞，好吗？” 陶思瑶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瞬间抓住语调中难以察觉的哀求，眼神很好的她轻松瞥见不远处的楚昭等人，作为同学，即便她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班上的男生都以沈自强为中心。 现在的拒绝估计会让他很下不来台。 陶思瑶扭头看向顾俊飞。 “我没有控制别人的权力。” 顾俊飞声音轻松，没有丝毫不快。 陶思瑶闻言把手搭在沈自强手上，突如其来的触感令沈自强像是浑身过电打了个哆嗦，满眼感激的眼神扫过陶思瑶，顺带冲顾俊飞颔首示意。 陶思瑶声音清脆：“走吧，我正好也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清楚。” 第215章 我是爱她的，她是自由的 舞会已经进入中期，众人在经历一开始的紧张后也被现场气氛感染，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起码有勇气踏入中间空地，实在害羞的男女女女干脆找同性的人比划几下，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在角落里左手牵着右手在原地转圈。 陶思瑶和沈自强也缓慢行动，二人张嘴说个不停，音乐太大，根本听不清。 “顾俊飞，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对象被抢走？”余思丹突然打趣。 顾俊飞面带笑容看过去：“如果爱情能够如此轻松被击溃的话，那就证明我们之间不是真爱。” “你够大方的，人家谈个对象恨不得别在裤腰带上，你倒好，居然同意她和其他男生去跳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男生绝对喜欢陶思瑶。” “思瑶的优秀自然会引来不少追求者，现在有，以后也不会少，如果我要像防贼一样防着的话，估计得累死。”顾俊飞面带欣赏看向舞池中央的陶思瑶，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人心里格外甜蜜。 “你这人真让人看不透，哪有你这样搞对象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在一块还能笑得出来。” 顾俊飞不顾形象伸个懒腰，扭头眉毛一挑：“爱情从来都不是束缚和控制，而是尊重和接纳，在安全范围内，在没有违反原则性的情况下，她愿意如何交朋友那不是我该去管的问题，只要思想一致，灵魂共鸣就可以，我是爱她的，她是自由的，如果一场舞蹈就能让她离开我的话，那对我而言是一种幸福，你说呢？” 余思丹愣在原地，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顾俊飞所讲的话，霎那间她的记忆在眼前不断闪过，她的父母其中一个如果能懂这个道理的话，两人的感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很奇怪，明明眼前的顾俊飞才二十出头，可他对爱情的观念却让人眼前一亮。 80年代的大学生对新思想的接受和理解很出色，顾俊飞这番话对余思丹的影响颇深，和她父母从小给她灌输的理念截然不同，以至于她的脑子很乱，舞会才刚到一半便起身告辞。 三分钟过去。 陶思瑶的舞蹈已经结束却并没有回来，不知道和沈自强说了什么，冲顾俊飞不断招手。 顾俊飞好奇上前，三人来到角落。 “沈自强，我和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我对象顾俊飞，因此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追求，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满意，那我可以和白教授提议退出天才班，只要能和顾俊飞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别，千万别，我没那个意思。” 沈自强是真的有点被吓到。 要是让白教授知道他内定的亲传弟子因为这件事退出天才班，那他就等死吧！ 别人可能只是认为白教授是个会做数学题的老头子教授，而只有他们这种人才知道白教授的含金量。 这一刻，沈自强看向顾俊飞，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挫败感。 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笑道：“思瑶，你是怎么想的跟我没关系，我对你的喜欢并不会因为你的态度而有任何变化，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依然喜欢你，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这是我的权力。” 话罢，沈自强又转动目光看向顾俊飞，主动伸出手。 顾俊飞握上去。 “谢谢，我这个人比较爱面子，今天我看到你的时候还在想待会要怎么收场才体面，没想到会是这种完美的方式……你先别说话，我还要说。”沈自强清清嗓子笑道：“我要提醒你，如果你以后对思瑶不好，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顾俊飞哭笑不得，这么中二的话已经许久没听过了。 “给。” 说话间，沈自强递来两张红色门票类的东西，上面只有用金黄色写着“邀请函”三个字。 “这是什么？” “估计你们也知道青年作家羽毛将会在周围来到我们燕大开读者见面会的事情，不过你们肯定不知道，周二晚上校方会设宴款待作家羽毛，到时候只有优秀学生才能参加，这两张邀请函是我特地向主办方要的，你们可以近距离和作家羽毛聊天说话，算是今晚我的一点意思。” 顾俊飞和陶思瑶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差点没忍住。 “你们不喜欢？” “咳咳……我只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也对这个羽毛这么感兴趣。” “那当然，他的每本书我都读过好几遍，其中我最喜欢他在《潜伏》书中刻画的余则成和翠萍，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和我爷爷奶奶非常相似，我爷爷最近也在看他的书，有机会我想邀请他到家里做客，算了，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再见。” 沈自强也不等顾俊飞回应，转身昂首挺胸的消失在视线中。 “他这个人其实也不坏。” 陶思瑶做出评价，顾俊飞相当赞成。 “走吧，这里太吵，我们出去逛逛。” 离开舞会，二人并排有说有笑走在操场上，偌大的操场此时却没几个人在运动，这次舞会人数规模不小，平时精力旺盛的学生们自然不愿意错过，足球什么时候都能踢，这么大舞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皎洁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静谧的环境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二人兀的安静下来。 顾俊飞快走几步挡在陶思瑶面前，在她满脸笑容中五指并拢，掌心向上，手臂从腰间自然延伸，身形微微弯曲，声音清脆响亮。 “美丽的陶思瑶同学，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当然。” 陶思瑶愣了半秒立马反应过来，右手轻捂嘴唇发笑回应，左手自然搭在顾俊飞手上。 “准备好了吗？” 看到陶思瑶点头，歌声从他的喉咙里轻轻流淌。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 陶思瑶自然没有听过这首来自2017年周董的《告白气球》，可歌词她听得很清楚。 伴随着轻快的哼唱，二人的舞姿在空旷的操场上游走，月光无声流淌，如水银般倾斜在大地上，将相拥的影子拉的老长，来自陶思瑶鬓间的香气几乎令人窒息，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动作也骤然暂停。 两个人的鼻尖不知何时已经触碰到一起，心跳早已不分彼此，在灵魂中轰鸣。 第216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黎明划破黑暗，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唤醒沉睡中的人们，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昨晚的舞会让宿舍众人都意犹未尽，尽管林思贤，周厚，管军三人还是没能和女生跳舞，可能够参加一场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舞会已经让他们异常兴奋，直到下午回到宿舍还是喋喋不休。 “舍长，这是你的蛤蟆镜。” “还有这个，” “这个也还给你。” 其他人把昨天借走的蛤蟆镜还回来，顾俊飞笑笑：“要不你们还是拿着吧，这玩意我有一个就够，用不着这么多。” 林思贤等人一个劲摆手，蛤蟆镜虽好，可节操更重要。 “要不这样，你们给我10块钱，就当是卖给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些意动。 市面上同等质量的蛤蟆镜少说也要17块左右，顾俊飞只卖给他们10块钱绝对是友情价。 “给我来一个。” 林海眼馋这玩意许久，本来家里面有一个，结果上个月和朋友打赌输掉，这次顾俊飞手上的明显质量更佳，10块钱根本不贵。 “你们都拿着，然后把钱放桌上就行，我得出门办点事。” 顾俊飞丝毫不担心。 住过男生宿舍的都知道，你桌上有多少钱都不会丢，可要是放一盒烟，那才是最危险的。 照常来到陶思瑶宿舍楼下，这年头敢来女生宿舍等人的男生还真是少数，顾俊飞就是其中之一，宿管阿姨早就对这个小伙子熟悉的很，每次他来都能给自己带点小零嘴。 “又来找陶思瑶？” “没错，我们约好一块去图书馆看书。” “你们俩的胆子可真大，学生会可来找我谈过话。”宿管阿姨冲顾俊飞眨眨眼，霸气地表示：“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本来年轻人搞个对象也不是什么大事，真不知道那帮人是咋想的，连这个都要管。” 那可不，要是让他们知道21世纪还有女生在宿舍生孩子，不知道得是什么表情。 “婶儿，听说你闺女正在读初中，我朋友在南方给我带了几个发夹。” “呦，这可真漂亮。” 粉色的发夹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上面的小猫图案透出几分调皮，煞是好看，一排七个，包装精美。 “这东西挺贵吧，还是给你对象吧。” “思瑶她不习惯在头上别这种东西，你拿着吧，还麻烦婶儿平时多照顾照顾。” “这你放心，你对象可是天才班的学生，那以后都是大人物。” 正说着，陶思瑶蹦蹦跳跳从楼里走出，二人并排朝图书馆走去，可还没走几步，那个身材魁梧的乌兰追上。 “思瑶，郑教授让你马上去趟办公室，说是有个问题想跟你一块探讨下。” “什么问题？”陶思瑶撅嘴不满，她本来和顾俊飞约好要去图书馆的，两个人要找本书一块看。 “就是一道关系飞行器在空中变轨的数学题，研究其中几个参数改变后的轨迹关系。”乌兰面露难过：“本来我们打算不靠你去解决这个问题，可后来我们几个讨论整整一上午都没结果，郑教授说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陶思瑶抬头看向顾俊飞，小脸上写满不高兴。 顾俊飞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去忙吧，图书馆改天再说。” 按照前世陶思瑶负责的项目推测，这次郑教授让她解答的应该不是一般的数学题，这妮子的数学天赋太过恐怖，相关人员恐怕早就有所注意，或许这就是一次测验。 和煦的阳光打在身上，反正下午也没课，正当顾俊飞打算去看看服装厂的进度，余光一扫就看到刘文龙和王华二人正兴致勃勃冲自己跑来。 得。 看来自己去工厂的事情也要泡汤。 果然。 王华冲到跟前开口笑道：“顾俊飞，我们段主编来了，邀请你晚上一块去吃饭。” “不是说明天晚上吗？” “段主编非常重视这次读者见面会，尤其还是在燕京大学这样的顶尖学府，所以提前抵达。” “现在他人呢？” “正在宾馆休息，刚才电话里说如果你要去的话，随时欢迎。” “那走吧，去见见鹏哥。” 王华缩了缩脑袋，顾俊飞可以叫鹏哥，他可没那个资格。 “还有我姐夫也在。”刘文龙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哦，勇哥也在，他是是故事会杂志社主编，他来干什么？” 年纪小的坏处之一就是见谁都得叫声哥。 “我姐夫这次要来燕京开会，上级领导对故事会杂志比较感兴趣，要开会研究接下来的发展布局。” 顾俊飞了然。 这就是在引导故事会接下来的主要舆论方向，毕竟这么大的一家杂志社必须要在国家机关的审核管理下才能继续工作，否则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走，我们去见见他们。” 宾馆内。 一片欢声笑语。 董勇和段展鹏不断把目光投向沙发上的顾俊飞，面带笑容，能够有这样一个燕大的朋友，他们也感觉脸上有光。 “小飞，好久不见。” “勇哥，鹏哥，你们最近怎么样？” “托你的福，我们俩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在杂志社的位置稳如泰山，计划年底努努力再进一步，老段也因为你的那几本书收到上级表扬，估计明年也能提一下。” 董勇说托福这个词还这不是开玩笑。 他俩私下喝酒也聊过，如果不是因为结识顾俊飞的话，他们两人想要再前进一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顾俊飞的出现为他们的进步搭起台阶。 段展鹏弹弹烟灰：“小飞，我们说点正经事，这次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答应燕大开读者见面会的事是我的不对，说真的，我太想进步了，而且燕大跟我们交涉的同志也不简单在，人家在燕京，我们那些地方上的同志必须要给面子。” 顾俊飞笑笑，心里面也舒服。 想进步没问题，但是不能随便替别人答应某些事，这种不顾其他人的意见而达成自己目的的做法，很容易让人之间的感情断裂。 “鹏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喜欢太过于闹哄哄的场景，而且我写书一部分是为了养家糊口，另一部分是为了祭奠那些牺牲的英烈，他们不应该被遗忘，除此之外我没打算用这个东西出名。” 顾俊飞声音平淡，却夹杂着难以抗拒的坚决和压迫感。 第217章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是是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段展鹏赔笑。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顶着个高高在上的主编头衔，可他知道顾俊飞这个年轻人未来绝对不可限量，文采斐然不说还能考上燕京大学这种顶尖学府，未来绝对是个让他仰望的存在。 人最要紧是认清形势，和顾俊飞翻脸没有半点好处，保不齐自己以后还有涌到人家的地方。 “那周二的读者见面会，你还有什么要求，我来安排。” “降低点影响，别太……”顾俊飞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按照目前自己小说受欢迎程度来看，影响肯定是无法降低，这年头的青年和21世纪的可不同，他们对待文学的态度可谓是狂热，等明天自己上台之后那场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段展鹏赶紧道：“你放心，我不会安排记者电视台过来采访，到时候你就露个面和大家讲两句，另外还有件大好事要告诉你，出版社的主要领导打算跟你再签一份合同，是关于你以后各种稿酬获得的问题，这本书目前在市场的反响非常热烈，说不定以后还会畅销海外，被全世界的读者看到。” “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段展鹏赶紧催促，他现在怕的就是顾俊飞没要求。 “作品在改编的影视剧方面，我要求有话语权，不瞒你们说，现在已经有其他出版社再找我。” “别别别，咱们是朋友，我们尚海出版社绝对不会亏待你，这点完全可以放心，我出发之前上级领导对我有过指示。” 段展鹏回答的相当干脆。 顾俊飞笑笑点头，对于段展鹏的态度他还算满意，大家合作在前，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过多的节外生枝。 双方核定一些方案行程后这才离开。 时间很快来到周二，见面会的地点定在燕大的报告厅，一大早就有人在布置会场，格外显眼的横幅挂在头顶。 “热烈欢迎青年作家羽毛”几个大字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舍友林思贤，周厚林，管军他们正忙活的热火朝天。 顾俊飞和陶思瑶站在门口，互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俊飞，你说如果他们知道青年作家羽毛就是你的话，会是什么反应？”陶思瑶抿嘴笑个不停，眼睛弯成月牙。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舍长！”林思贤看到他们二人走来热情挥手：“你们也来布置会场？” “我俩过来看看热闹，不过布置会场好像是文学社的任务，你们几个过来凑什么热闹？” 管军笑嘻嘻上前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要是能过来帮忙布置任务，待会就能在前排角落留个能站着的位置，这可是林海发动关系才给我们找到的活儿，要不然我们连门都进不来。” “不至于吧，这个报告厅可是能容纳二百人，还不够？” “当然，昨天经过统计，想要来参加见面会的学生足足有四百多人，我估摸着到时候走廊，前面后面的空地，门口都应该能堵满学生，大家都想一睹作家羽毛的真容。” 冯明抢过话道：“还有见面会结束之后有个签名活动，大家都要排队，你们看那边还有老师，估计他们也在等着签名。” “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排上队，我听说作家都很忙，不可能给我们所有人都签名。” “今天我必须要到签名，就算爬也得爬过去！” 管军信誓旦旦，有种要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的决心，旁边的周厚林也表示自己自幼习武这么多年，今天是时候用出来了，必须要搞到一张签名。 “那个……”顾俊飞打断，无奈笑道：“哥几个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其实搞不到也无所谓，你们需要多少签名告诉我一声就行，哪怕是让羽毛跟你们晚上住一个宿舍也没问题。” “我去，舍长你好牛啊。” “难道你认识羽毛？” “舍长，你不会真的认识羽毛吧？” 顾俊飞笑道：“这不用你管，反正到时候人太多的话你们可以先回宿舍，签名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到下午两点半，西装革履的顾俊飞在后台等待，清晰听到前面台上正在有人激情感慨的发言。 按照流程。 学校的负责人和出版社的主编段展鹏将会分别讲话，这个流程绝对避免不了，三点钟整，幕布会打开，到时候段展鹏会宣布他的身份和大家见面。 “顾俊飞。” 正当无聊至极，陶思瑶笑嘻嘻跑来，在她身后还跟着沈自强，楚昭，还有个叫熊兴邦的壮小伙，顾俊飞对他们三个可真是太熟悉。 沈自强自然不必多说，楚昭和熊兴邦之前还在学校外面打算教训他，要不是有马六出现，发生冲突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顾俊飞冲陶思瑶招手，这妮子兴冲冲跑过来低声笑问：“紧张吗？” “这才哪到哪，要是某天我和你站在婚礼台上，说不定我才会紧张。” “去你的，就知道瞎说逗我。”陶思瑶嘴上埋怨，可脑海中却开始模拟场景。 “你是专门来陪我的？” “当然，不过我要去台下和郑教授，白教授打个招呼，待会看着你上台。” “两位教授也在？” 顺着陶思瑶手指方向看去，透过缝隙果然看到郑明和白敏二位教授也在第一排。 “那你快去吧，待会等着看我就行。” 送走陶思瑶，楚昭感觉轻松不少，浑身上下不断打量顾俊飞，带有几分鄙视道：“我说顾俊飞，你今天打扮的可真够利索，从哪偷得这身西装？” “你的嘴巴要是不用完全可以捐给哑巴，省的在老放屁，你很闲吗？” “我草，你特么的……” “你是打算在这跟我打架？天才班什么时候开始招收打架的天才了？” “楚昭。” 沈自强厉喝一声，楚昭这才愤愤不平放下拳头，自从知道陶思瑶的对象是顾俊飞，每次看到这小子都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完全是暴殄天物。 “顾俊飞，你怎么在这？”沈自强纳闷。 “因为我待会要上台发言，你们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就尽量少说话，反正我也不想跟你们有太多交流，说的太多说不定还要打起来，我今天可没时间。” “就你？上台发言？哈哈哈……”楚昭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说顾俊飞你是不是想出风头想疯了，我可没听说今天会有你上台发言的流程，再者说你算哪根葱？你也配？” 顾俊飞伸个懒腰，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翻个白眼叹气道：“本来我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交往，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疏远，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青年作家羽毛！” 第218章 闪亮登场 后台还有不少学生在关注这一幕，他们也都是托各种关系才站在这，期待等会能见到青年作家羽毛一面，可现在有个二十出头的大一新生居然说他是羽毛？ 短暂沉默后，楚昭率先捂嘴发笑，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笑声。 如果不是前面还有人讲话，他们估计这里的笑声能掀翻房顶。 “我靠，我真是有点受不了，顾俊飞你能不能别在这逗我笑，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有点欠揍，现在才发现你还有点当丑角的天份。”楚昭拼命压住想要仰天狂笑的冲动，毫不留情的把各种嘲笑的话倾泻而出。 周围人也纷纷投来鄙视眼神，沈自强也有些诧异地投来目光。 对于顾俊飞这个人，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复杂。 陶思瑶对他死心塌地的喜欢让人嫉妒，而顾俊飞这个人本身他也一直都看不透。 此人虽然年轻，可为人处世都在线，就舞会那件事而言，晚上回去他换位思考下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大方，总而言之，顾俊飞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个沉稳之人，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或者说他压根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哗众取宠。 顾俊飞就知道是这种态度，双手一摊：“看吧，你们还不相信，希望待会我上台发言的时候你们也能忍住。” “你要是真能以作家羽毛的身份上台发表讲话，以后哥们见到你就给你磕头鞠躬，你不能因为作家羽毛年轻就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觉得很可笑吗？” 沈自强倒是没说话，他能感觉得到，顾俊飞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脸上尽是自信。 “我只在乎你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废话，我楚昭一口唾沫一个钉，男子汉大丈夫从来不会跟你信口开河，要不然我楚昭以后还怎么混？” “非常好。” 顾俊飞抬手看看表。 恩，时间差不多了。 众人也能清晰听到台上段展鹏的声音徐徐传来。 “各位燕大的师生，下面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青年作家羽毛，在此之前我可以告诉一个让你们惊讶的消息，其实这位青年作家就是你们燕京大学大一的学生。” “哗……” “我没听错吧，他刚才说羽毛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而且还是个大一的新生，我的天啊！” “不会吧，才大一就能出版书，这得是多天才的人物？” 台下一片哗然，除少数一开始就知道内情的人外，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惊讶出声。 大家都是新生，你居然如此优秀？ 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后台的人也都齐齐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看向顾俊飞，回想起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再想想这家伙的身份。 大一新生！ 不会吧！ “咳咳。”段展鹏很满意这种效果，再次开口：“下面有请我们上海出版社的青年作家羽毛和大家见面，大家欢迎。” “哗啦啦……” 潮水般的掌声瞬间在礼堂响起，巨大的声响不断震动传出，如海浪般一股股涌入前方，所有人都在伸长脖子往台上看去，等待这么久，不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一道人影缓缓从后台走到跟前。 西装革履的顾俊飞亮相，冲大家微笑示意。 林思贤愣住，周厚林呆住，林海张大嘴巴，4班到场的同学情不自禁揉了揉眼睛，辅导员苗沛此时也忘记鼓掌，目光直勾勾看过去。 那个……好像是顾俊飞吧？ 只有前排的陶思瑶毫不惊讶，颇为自豪的投来目光，冲身边的白敏笑道：“白老师，那是我对象。”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小子长得英气，跟你挺配。” 陶思瑶心里像是蜜一样甜，两只手拍的有些发红。 接过段展鹏手上的话筒，顾俊飞富有磁性的声音传遍整个礼堂。 “大家好，我是经济系82-4班的顾俊飞，今年刚考上燕京大学，很荣幸在这里和大家见面。” 接下来就是顾俊飞一个人五分钟的发言时间，后台的楚昭此时压根听不清台上的顾俊飞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那道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是如此的刺眼，脑海中都是刚才他大放厥词的模样。 这家伙居然不是假冒，难道他以后真的要见面就给这小子磕头鞠躬？ 不会吧！ 这一刻他甚至生出转学的冲动。 不然以后他真的在圈子里没法混。 胡思乱想之际，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掌，扭头看去，沈自强正面带欣赏的看向台上。 楚昭哭丧着脸：“班长！” “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顾俊飞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以后你再见到他说话好听点就行，另外你这个人不能光凭自己的喜好办事，顾俊飞这个人的才能已经凸显，陶思瑶的事情以后也不要再提，如果可能，应该和他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朋友？” “冤家宜解不宜解，多个朋友多条路，难道你没听过？” “可是班长，你就这么轻易认输？” “什么认不认输？我们和他以后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以说再过几年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哪有那么多无聊的仇恨，楚昭，我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看待，也是要告诫你做人千万要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量，否则对你以后没什么好处。” “……班长，我知道了。” 楚昭瓮声瓮气的回应一句。 见面会办的非常成功，顾俊飞在台上金句频出，面对学生们的问题展现出极强的文学素质修养，最重要的是他们在顾俊飞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和害怕，仿佛回到家一样轻松，尤其是在当谈及创作小说的时候，顾俊飞提到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不知不觉让人红了眼眶。 会后还有签名活动，上百号学生抱着书开始排成长龙等待签字，等最后一个名字签完，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都不是自己的。 回到办公室，早就在此等待的段展鹏送上一盏热茶。 “小飞，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顾俊飞开个玩笑：“鹏哥，接下来总没事了吧？” “刚才收到消息，你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饭局。” “没必要吧，我不在乎那些东西，你帮我说一声。” “哎哟，那可不行，这个饭局你必须要参加。”段展鹏说完压低声音：“我跟你透个底，这次我爷爷也跟着来到燕京，和他以前的一些老战友碰面聊起你这本书，那些老战友们非常感兴趣，命令我必须要把你带过去跟他们吃顿饭，都是些肩膀上扛星的老将，你说不去能行吗？” 顾俊飞无奈摇头。 这不去还真不行，你要是不给这些人的面子，有的是人收拾你，而且往严重来说，这可是光荣而艰巨的政治任务。 “那好吧，我晚上过去，你给我点时间去买东西，既然是拜访老将，那可没有两手空空的道理。” 第219章 拜访 直到下午五点多他才从办公室出来，右手发酸的不成样子，无论是谁在写自己的名字超过三百遍之后都会有这种后遗症。 “感觉怎么样？” 段展鹏满面春风。 今天这场见面会开的相当完美，尤其顾俊飞的发言更是无懈可击，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只能说燕京大学的学生，恐怖如斯。 “还不错，就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被人当成猴子一样看了，刚才我们宿舍的几个舍友看我的眼神明显有点不对。” “哈哈哈哈，这很正常，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当然不能用普通人的眼神看你，要不然怎么能凸显出你的不同呢？” “走吧鹏哥，别让老爷子等太久。” “咦？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 “路上遇到百货商店再说。” “也对。” 在段展鹏的带领下，顾俊飞跟着来到一处普通的小院子里。 当然，普通也是表面现象，顾俊飞可不认为小巷内外的那些黑衣人是没事过来闲逛的。 要知道小院子里的几位老人可都是当年从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打出来的，他们的功劳国家不会忘记，位高权重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情况，他们的二代再也都开始茁壮成长起来，走到哪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估计这方圆三里地早就被监管起来，绝对不允许出一丁点问题。 还没进院门就闻到股丁华香的味道，经过专业审核查明身份后这才允许进入。 小院的面积不算大，左边种菜，右边种花，生活和艺术在院内相得益彰，显得格外雅致，四位花甲老人正围在桌前谈天说地，一盏清茶在石桌上散发出徐徐清香，听到门口有动静，一直趴在地上的大黄狗突然睁开眼起身，喉咙里发出“呼呼”的低吼声，引起注意。 “大黄，趴下。” 其中一人轻声呼喊，干枯的大手在狗头上揉几下，大黄狗听话在原地转几个圈，继续趴下假寐。 顾俊飞认出其中一位正是段展鹏的父亲。 段老爷子也投来目光，笑道：“来了。” 段展鹏赶忙上前恭敬地打招呼：“爹，我来了，任叔叔好，齐叔叔好，姜婶子好。” “哈哈哈，一眨眼展鹏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们几个在你家吃饭的时候，你小子还嫌我吃得多，偷偷把我碗里的饭菜给你爹扒拉过去一半，然后告诉我锅里没饭，其实都装好给你爹带走，你还记不记得？” “哈哈哈……老任，谁叫你饭量大。” “展鹏这孩子从小就机灵。” “儿子孝敬老子天经地义，当年就属你最不客气，我们拿的都是碗，你居然抱着盆吃，哈哈哈！” 满堂哄笑让段展鹏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站在原地嘿嘿傻笑，被众人调侃的任老也不生气，继续道：“目前在哪上班？干什么工作？” “我目前在尚海出版社上班，主要负责书籍出版编撰修改等工作。” “不错，老段，你们家终于出个秀才，不像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段老爷子翻个白眼：“那是，我老段家的风水好，不过我对这小子还是不满意，当年就应该让他去当几年兵，要那么高的文化有什么用？能认字就行，要是敌人来了，靠写字能把敌人打跑吗？” 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姜老太太不满地开口：“我说老段你这思想可要改改，自古以来就有武官打天下、文官治天下的说法，想当年教员也当过图书馆管理员，现在国家安定下来，没有大仗，靠的是经济建设让老百姓富裕，靠咱们这些大老粗行吗？你懂个屁。” 段老爷子不说话，但脸上却浮现一抹喜色，谁不愿意自己孩子被夸。 “展鹏，你这个工作很好，很重要，书籍可是传递知识的桥梁，你必须要把握住，要多发好书，知道吗？” “您放心，我们出版社牢记使命，一定会发好书，让全国人民都能接受到知识的传播，不给国家丢脸。” “这个小伙子是谁？我看一直都不说话。” 姜老太太一提醒，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顾俊飞。 顾俊飞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赶忙挺直腰板，目不斜视的看过去。 足足过去几秒，几位老人家“咦”的喊出声。 “这小子有点意思，有种天地无私心自宽的感觉，难得，难得啊。” “小伙子，胆子不小啊。” “展鹏，别在我面前卖关子，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往常你可不会亲自带人过来，这小子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顾俊飞差点没崩住，这老人的想象力也有点太过丰富了吧，他段展鹏有多大的面子能生下像自己这般优秀的私生子。 到这份上，再不说话就有点不礼貌了。 “段爷爷，好久不见，您老身体可还好？任爷爷好，齐爷爷好，姜奶奶好。” 段老爷子冲顾俊飞颔首微笑，跟着冲旁边刚才说私生子的老头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说老齐，你这张嘴真是一辈子也学不会好好说话，要不然你肯定不是现在这德行，早就去高干疗养院去了，我说你能不能改改这臭毛病？” 旁边任姓老者打趣：“他要是能改，还能叫齐大嘴吗？你这话真是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还是给我们介绍下这个小伙子。” 段老爷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拿起桌上的《永不磨灭的番号》这本书晃悠几下骄傲道：“你们不是说这本书写的好吗？我干脆把作者带过来让你们见见，以后能帮忙的尽量帮忙，这孩子还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还会很长。” “什么？你说这小子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这小子才多大就写书？” “老段你不会是诓我们老哥几个吧。” 众人惊讶声纷纷传来，段展鹏则是笑道：“各位叔叔婶子，我以人格担保这位顾俊飞同志就是本书的作者，而且他还有《潜伏》，《雪豹》这两部作品。” 稍微顿了顿，声音继续。 “您几位可能还不知道，顾俊飞今年刚考上燕京大学。” “哎呦，状元啊。”齐老爷子眼神顿时放光，无论在什么年代，长辈们对于读书好的孩子从来都是喜欢有加，燕京大学的名字自然不用说，能考上这所大学的学生可谓是天之骄子，他们的眼神也柔和不少。 “不错不错，不过你这小子有一点不好。”齐老爷子调侃：“你来看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怎么连点东西都不带？” 第220章 我观你有故人之姿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皆是一怔，继而笑着摇头。 这个老齐都快七十多了，还是没个正形。 不过他们还是冲顾俊飞看过去，想知道这孩子会怎么回答？ 顾俊飞指了指刚才放下的袋子笑道：“一些水果，希望几位爷爷奶奶不要嫌弃。” “嫌弃，我当然嫌弃。”齐老爷子故意板着脸沉声道：“难道我们几个就值这么点水果？” “好了老齐，你这家伙……” “当然不是。” 顾俊飞打断段老爷子。 “哈哈哈，老段你看，这可不是我硬要的，是这小子的一片心意……咳咳，说吧，你还给我们带了什么？” 一沓厚厚的大团结摆在石桌上，段展鹏彻底目瞪口呆，几位老者也都惊诧万分。 任老语气不善：“小伙子，我们这个院子也来过不少人，当面送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您几位误会，这钱可不是给您四位的。” “那你打算给谁？” “我的爷爷也是一名战士，可惜他老人家没能活到今天，所以这些钱我是代表我的爷爷给那些同样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遗孀，另外我回去会和出版社签订一份协议，每年我都会从作品收益中拿出十分之一捐出，尽一份绵薄之力，当然我没有认识那么多遗孀，所以只能拜托几位爷爷奶奶帮忙转交。” 顾俊飞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小院回荡，几位老者脸上的笑容凝固，表情逐渐严肃。 互视一眼后，段老爷子伸出满是老年斑的右手把钞票拿起一张张清点。 “总共三十五张，350块钱，你这份礼物我收下，只不过你说的那些收益……” “爹，按照目前这三本书的销售情况，每年大约是三万块。” “小伙子，你确定要把这么多钱捐出去？”任老追问一句。 这可是三万块！ 要知道目前万元户在国内老百姓里都屈指可数，三万块足够让一家七口人过得逍遥自在，吃喝不愁。 “当然，这些钱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国内牺牲战士的遗孀肯定不少，分配下去也是杯水车薪，不过以后我会把比例慢慢提高，不敢说能够照顾到每一位战士的遗孀，但起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件事，希望您几位能够监督我。” “好！好！好！” 刚才一直都故意调侃顾俊飞的齐老爷子此时收起笑容，一连说三个好字，拿起桌上褪色的绿色帽子戴在头上缓缓起身，其他三人也都纷纷做出一样的动作，表情庄严肃穆。 “您几位这是……” “敬礼！” 嗖。 四人齐刷刷把手抬起。 “哎呦。” 顾俊飞一个健步冲上前焦急道：“不敢不敢，各位爷爷奶奶您们别这样，我只不过是了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千万不值得你们这样做，我怎么能受得起呢？” “不，你受得起！”齐老放下手缓缓坐下，叹口气：“其实这件事也是我们哥几个一直都想干的，可惜我们几个兜里也没有几个钢镚，又不能强制别人去干这种事，你能想到这一点我非常高兴。” “您过誉了，我目前还没太大能力。” “你爷爷叫什么？”一直都没说话的女性，姜老太太突然发问。 “顾树。” 顾俊飞脱口而出，顺便拿出钱包打开递来，笑道：“您看，这张照片就是我们的全家福，当时我只有4岁，我爷爷抱着我拍的，后来他就牺牲了。” “怎么牺牲的？” “不知道。” 顾俊飞神情没落，微微摇头，目光眺望远方，声音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遗憾。 “当时我年纪还小， 听我父亲说我爷爷牺牲的消息是队伍上来人告知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一等功的勋章……姜奶奶，您怎么了？” “我……我没事，你先走吧。” 姜老太太突然下达的逐客令让顾俊飞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告辞，浑然忘记钱包还在对方手上。 “我说老姜你干什么？”段老爷子不解：“我还没跟你们介绍小飞是如何写出这本小说的，你怎么就把人给撵走了呢？” “是啊姜老太，你还忘记还给人家钱包。” 姜老太太轻轻抚摸着钱包里夹的照片并未第一时间作答，而是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从上衣口袋拿出另一张照片，几人好奇凑过来惊讶发现，顾俊飞爷爷顾树居然同时出现在两张照片上。 尤其是和姜老太合照的时候，两个人虽说都已经是四十多岁，可岁月在他们的面容上并未留下太多扫兴的痕迹，反而战场上的硝烟更是增添出几分的别样的魅力。 照片上。 顾树目视前方，姜老太目视顾树，但凡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二人之间肯定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刚才我看顾俊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子眼熟，真没想到我的直觉还挺准确，他真是顾树的孙子。” 我观你有故人之姿，没想到是故人之孙。 这一刻，姜老太心头像是堵了块石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起来了，姜老太当年你和家里面闹掰，原来是因为这个。” 段老爷子突然开口，其他人也回忆起往事，姜老太的家庭他们都在清楚不过，其父亲是军中威名赫赫的军级干部，母亲是政工体系的关键人物，而姜老太虽是女儿身，可从卫生员一步步拼杀到如今的师级干部，这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他们这些人都能猜的到。 自那以后，姜老太绝口不提结婚嫁人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是单身一人。 “没错，当时我父母都反对这门婚事，至于原因……那时因为我母亲心里已经有心仪的女婿，我们谈不拢，顾树也回家娶妻生子，后来越楠猴子在边境瞎蹦跶，顾树提前结束休假，作为先遣侦察大队队长提前深入敌境侦查被发现，是他凭单人之力掩护大队撤退，最后踩中地雷不幸牺牲，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找到。” 说着说着，姜老太眼眶通红，如果不是当年父母阻拦，她肯定会和顾树结婚，也不至于到死的时候，她连家属代领的资格都没有。 其他人也跟着沉默。 他们都是参加过战斗的人，以一人之力掩护全队后撤需要的能力有多强，他们在清楚不过，如果能活下来，现在起码也是团级干部。 “姜老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段老爷子问道。 第221章 这是我“亲”孙子 “怎么办？”姜老太眼睛一瞪：“那当时是把顾俊飞当成我孙子一样看，我这辈子活的独，家里面人死的早，也没嫁人生孩子，现在看到顾俊飞就跟看到我孙子一样，我要是不照顾他，谁还能照顾？” “你跟顾树是怎么认识的？”众人好奇得很。 “一开始我俩就是同期兵，只不过后来我去野战医院学习急救，他去野战部队打仗，我从医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他所在的营里当医生，47年组织派我俩伪装成夫妻执行潜伏任务，为期一年，就像这本《潜伏》里写的那样，我们的关系是在那一年确立的，期间他没少就救过我的小命，如果没有顾树的话，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被敌人扔到乱葬岗了。” 几人听后没再说话。 战友之情，救命之恩，恋人之感。 毫不夸张的说，这三样东西加起来就算是要姜老太的命也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要把顾俊飞当成亲孙子看待，那更是情理之中。 “展鹏。” “姜婶儿。” 姜老太太提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下号码和地址。 “把钱包还给顾俊飞，顺便把这个给他，告诉他在燕京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至于我和他爷爷的关系……也都完完本本的告诉他，免得这小子不好意思来找我，唉，刚才我怎么能让他走呢？真是老糊涂了。” “好嘞，我一定把话带到。” 这是要把对顾树的感情转移到顾俊飞身上。 段展鹏着实有些羡慕，姜老太太的性格他也略知一二，是个十足护犊子的人，加之自身实力关系更是过硬，现如今有这层关系在，以后他在燕京不敢说横着走，起码只要做事不太出格就没人能动的了他。 以后姜老太太不得把顾俊飞当亲孙子看待啊。 出门后的顾俊飞并未走远，还等着搭车回学校。 “鹏哥，你出来了，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惹姜奶奶生气？” 段展鹏一脸羡慕的看着顾俊飞递来纸条，笑道：“顾老弟，哥哥我要恭喜你，以后在燕京你的面子比我还好使。” “恭喜我？” 手上的电话和地址让顾俊飞一头雾水，直到段展鹏把事情复述一遍后让他瞪大双眼。 “不……不会吧，这也有点太巧。” “是真的老弟，刚才姜婶儿把话说的很清楚，你把东西收好，姜婶儿从小就是燕京人，关系什么的肯定够用，以后你还得多多走动才行，免得浪费这份关系。” 捏着纸条，顾俊飞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啊爷爷，真没想到您老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还能照顾下您的孙子。 “小飞，要不进去和姜婶儿打个招呼？” “算了吧，现在姜奶奶肯定还有点伤心，我就不进去给她老人家添堵，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先回学校，你呢？” “我先把你送回去，我的事不着急，正好这也有车。”段展鹏冲顾俊飞招呼：“来，咱哥俩上车再多聊两句，你下本书有什么想法？” 回到学校。 顾俊飞刚踏入宿舍楼就收获到不少热烈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放，脸上的惊讶清晰可见，直到他把宿舍门关上才感觉舒服不少。 可转身一看，舍友们的眼神更是热情的像是把他的身躯刺出个洞。 “哥几个，用不着这样吧，我就是写了几本书而已。” “舍长，深藏不露啊。”林海笑嘻嘻上前锁住顾俊飞肩膀：“没想到我们居然和青年作家羽毛住在一个宿舍，你之前还不告诉我们，说吧，该当何罪？” “就是啊舍长，你摆明没把我们当舍长啊，该罚。” “舍长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在创作这几本小说时候的心理历程和创作思维？” “舍长，你上午居然说和羽毛认识。”林思贤的眼神显然有些幽怨。 “我认识我自己，好像也没问题吧，不过我和大家隐瞒确实有些不厚道，这样吧，晚上丰泽园，我请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在饭桌上聊。” “好！” 另一边。 陶思瑶正坐在卡车上承受颠簸，双目被黑布蒙住，浑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所前往的目的地，尽管直到起码自己的安全没有问题，可双手依然紧紧拽住裤子，指甲都有些发白，腰板挺的笔直，口中念念有词。 身边的白敏教授嘴角微微勾起，从口型上看，这位学生是在根据车速和方向来计算自己所处的位置，显然是把当下这个过程当成一种别样的数学题来解答。 伸手敲敲司机肩膀。 “墩子，慢点开，车上还有女同志。” “好的白教授。” 车速放缓，陶思瑶的紧张心情也随之缓下来。 “小陶，不要紧张，这次我带你去的是9院771所，属于国家研究所的第三梯队，按理说是不用如此的，不过考虑到你还只是一名学生，上级还是要求对你进行保密，但等你毕业后我会直接安排你进入第二梯队的研究所工作，到时候你再来这里就用不着这些手段。” “好的白老师，我明白，一切命令听指挥。” “昨天我给你的课题有想法吗？”白敏出声提问。 对于陶思瑶这样的天才，一旦涉及到相关的研究，她们就会投入到全部精力，其他外界的干扰因素都可以忽视。 果然，陶思瑶的思绪瞬间被调动，立马开口：“有，关于飞行器在空中变轨的要求可以通过开普勒第三定律来进行轨道参数计算，而且还要考虑速度变化量和燃料消耗的关系，这次去研究所，我需要以前的样本分析，只有给我提供大量的样本数据才能完善计算。” 白敏面带微笑，相当满意。 当一抹斜阳透过树叶照射在这名女孩身上之际，白敏隐约间竟然在她身上看到自己老师的身影，那还是他在陶思瑶这个年龄段感受到的内容，这几十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类似的感觉，终于在今天找到。 当科学走到尽头就是玄学。 白敏一直都坚信某些内容其实就在等待一位与之有缘的天才来破解，在这位天才之前，其他英才的努力只不过都是为之做铺垫罢了。 一位平庸的数学家一辈子最大的努力就是为若干年后的天才节省一下午的时间。 在经历四十分钟的车程后，车子终于在一扇白色大门前停下，几位中年人正在门口等待，当他们看到明显年轻的陶思瑶从后座上下时不免交头接耳。 第222章 震惊四座 “这姑娘谁啊？长得真好看。” “白老要给我们介绍的人不会是这个小姑娘吧？她才多大？” “我说老马你这话啥意思？看不起年轻人是吧？别忘了在咱们这个行业，年轻的天才可是多得很，上次我去一院12所，里面还有个14岁的少年在做研究呢，天才往往和年龄无关，再说人家可是白老的关门弟子。” “停停停，你小子就喜欢给人戴高帽。” “都闭嘴！” 身为负责人的前常兵扭头厉声呵斥，回头脸上已经挂满灿烂的笑容，上前两步躬身伸手。 “白老师，真是太辛苦您了，让您老跑一趟我们心里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常兵称呼老师可不是简单的尊称，当年他实打实是白敏的学生，被白敏严厉训斥过不知多少遍，差点没能毕业，因此再次看到白老师，他的心跳还是有点加快。 “常兵，咱们可是好久没见面了，待会忙完正事，我要检查下你的功课，功课做的不好，我照样要打你的板子，让你罚站！” “是，我已经随时做好准备，请白老师检查。” “精气神不错，记住别以为当上负责人就能停下学习，学习可是一辈子的事，祖国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们，不只是你们所长，还有你们其他人也要积极投身学习，哪怕每天只看一页书，解决一个问题，积少成多都能让你受益匪浅。” “是！” 异口同声。 前排的女同志看到白敏出现激动的满脸通红，后排的男同志拼命跳起来想看一眼，这位白敏教授在国内科研界可是泰斗级别的人物，他教过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强如所长这样的人也要乖乖低头。 “白老师，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喝口茶。” “哪来的繁文缛节，我来是解决问题的，要是喝茶的话用得着跑四十分钟过来吗？赶紧带我去。” “好好，您这边请。” “大体情况不用介绍，跟我说说具体问题和你们已经尝试过的解决方案，再去找人把近三年的样本数据全都调出来，有时候看待问题要全面，思瑶，你还需要什么？” “先看看再说。” 偌大的会议室内，一众资深研究员正像小学生般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看向讲台位置，手上笔记不停，整个会议室只有陶思瑶如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回荡。 四十分钟后，陶思瑶才停下挥舞的粉笔，抓起茶杯一饮而尽，任谁连续不断说四十分钟都是件苦差事。 落针可闻。 面面相觑。 目瞪口呆。 “啪，啪，啪……” 常兵率先鼓掌，其他人这才想起，连续不断的掌声逐渐汇集成浪，不断在室内回荡，每个人脸上的不可思议都清晰可见，再次看向陶思瑶的眼神俨然已经发生变化。 困扰他们长达二十多天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从进来到现在，这位叫陶思瑶的小姑娘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们这些人从不注重座次牌位，唯一能让他们信服敬佩的只有专业领域上的超越。 只是陶思瑶的专业水平快到让他们这些人无比汗颜。 陶思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不适应，只是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俊飞的身影，紧张的心情立马得到缓解。 白敏大手一挥，雷动的掌声这才逐渐熄灭。 “老师，我想上厕所。”陶思瑶低声道。 “去吧去吧，上完厕所去办公室休息，待会咱们一块去食堂吃饭。” “常兵，你的这位小师妹怎么样？”等陶思瑶走后，白敏笑嘻嘻得意道：“你作为师兄要多指点嘛。” 常兵老脸一红，看向陶思瑶的眼神充满惊诧和感慨，最后长吐一口气无奈摇头：“老师，您这话可是有点折煞我了，我在师妹这个年纪可没她这种本事，这道难题把我们困了整整二十多天，可在小师妹手上没撑过两小时，不服不行啊，你们呢？服不服？” “服了服了，所长我们真的服了。” “白老师，刚才我在门口见到陶思瑶同学的第一眼还在嘀咕，在这里我要向她道歉，是我的不对。” “天才，这是真正的天才，所长，要不和白老商量商量，让陶思瑶同学来咱们研究所上班吧，我看完全可以成为我的研究员助理。” “老王你脑子是不是被浆糊糊住了？你有什么资格让人家陶思瑶同学给你当助理，我看她完全有能力当正式研究员，单独负责一项课题，这才是不浪费人才。” “好了好了，都下去工作吧，要好好吸收刚才陶思瑶同学所讲的内容，多多讨论。” 眼看众人就要争执，常兵把人撵走，眼神一亮，等人都走后还没开口就看到白敏满是拒绝的眼神，只好讪笑：“老师，看来您对小师妹已经有了安排。” “那当然，我准备先让她在你们这些第三梯队的研究所里找些难题解决锻炼，等她一毕业，我要亲自推荐她进入第二梯队的研究所，按照我的推算，用不了三年，她就是国内第一梯队研究所的中坚力量，她真的太年轻了，我有种预感，终有一天她会达到连我都无法企及的地步。” “是啊，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大不相同，他们的思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偏偏又很容易直击重心，在很多领域难题都需要这样不同寻常的思维去解决，这一点是我们这帮人读多少书都没办法达到的高度。” 对于白老超高的重视和期待，常兵非常理解，在科研这条路上就是这么的奇特，有时候灵感才是解决问题的一切，否则你就是把书嚼碎咽下去也不管用。 白敏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语气突然凝重：“常兵，小陶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你们的小师妹，等我死了之后，你们这些师兄们要多多照顾，要照顾她的生活，学习，这孩子可怜啊。” “老师您放心，别人不敢说，但我常兵向您保证，谁要是敢欺负小师妹，我第一个跟她过不去！”常兵拍着胸脯保证，跟着压低声音：“您方不方便说说具体情况？” “这是小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说太多，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保护好她在科研路上的前进即可，谁也不能耽误这样一个天才！” 第223章 方良才 秋分时节，大自然开始渲染一片黄色之舞，万物生灵归于沉寂，收获的季节让人们脸上挂满笑容，落叶纷飞，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金秋的氛围，岁月和季节的变迁让人明显感知。 顾俊飞作为青年作家羽毛的事情在系内的热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衰弱，这总算是让顾俊飞能松口气，每天被人围住的感觉着实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偏偏这些同学们的热情还不能打扰。 要不然很容易遭人妒忌。 “舍长，又给读者写信呢？” 周厚林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到宿舍笑问。 顾俊飞笔走龙蛇，头也不抬笑道：“是啊，读者太热情，我也不能太影响他们的心情，只能自己忙点。” 好在他只需要写信即可，后续的寄信工作会有出版社来负责，不然光是寄信得让他头疼。 “舍长，你对象找你。” 林思贤冲进来喊一句，笑盈盈看着顾俊飞给人回信的样子。 真特么帅。 “有事？” “舍长我也写了篇小说，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给我吧，有时间我给你看。” “好嘞，多指点，多指点。” 把信纸叠好揣进兜里，顾俊飞收拾好来到楼下就看到不远处的陶思瑶，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嘴角勾起同样的弧度。 “大忙人，今天终于有时间过来看我了吗？” 面对顾俊飞的打趣，陶思瑶轻轻捶下胳膊：“我最近的工作有点多，白老师让我负责几个课题，都是很重要的内容，我昨天都没怎么睡好。” 投去目光，陶思瑶眼袋明显，还伴有轻微的黑眼圈，顾俊飞心疼的轻轻揉了揉：“就算课题在忙，也不能耽误睡觉吧？” 陶思瑶没说话，只是大大打了个哈欠。 “走吧，今天带你去基地好好补个觉，顺便吃点好的补补，你还没去过吧？” “恩，我也想去看看。” 陶思瑶早就知道顾俊飞买到个四合院，一直都很好奇，只不过学业太忙罢了。 “对了顾俊飞，你和尚海那边的出版社有联系，帮我问问段大哥能不能搞到一些国外的研究资料，都是些公开资料，只不过我们这边暂时没法弄到，这是单子。” 顾俊飞拿过看了一眼，上面的每一个汉字符号都认识，可连起来却根本读不懂，无奈摇头。 这应该就是天才的专属读物。 “交给我，尚海那边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帮你去香江那边问问，你男人在香江那边也有关系。” 陶思瑶抬头，“你男人”这种称呼让她感到新奇，心底却觉得高兴，仿佛用在这里没有丝毫违和感。 “上车。” “哪来的自行车？” 陶思瑶利索跳上后座，和高中一样拽住顾俊飞后面的衣服，凉风吹拂面容，带来的丝丝凉意让人心情愉悦。 “出版社这次奖励给我的，我专门要了辆女士自行车，以后你上下课去食堂都能用得上。” “顾俊飞，你看天空，好蓝啊。” 顾俊飞抬头瞥一眼。 湛蓝的天空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旷神怡，朵朵白云缓缓漂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年轻人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尽管现在还没有四通八达的柏油马路，顾俊飞依然把自行车蹬的又快又稳，四十分钟后总算是抵达四合院，门口的马六正在抽烟和几个老娘们侃大山，看到顾俊飞过来赶紧扔掉烟头。 “顾总，我没啥事就抽根烟。” “抽就抽呗，我这又不是集中营，认识一下，这是我对象陶思瑶，上次在西山大学你也见过。” “见过见过。”马六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擦伸过来：“老板娘好，我是马六。” “马叔你好。”陶思瑶柔柔回应。 “唉，唉，你好，你好。” “老马，去市场买点排骨整鸡什么的炖一下，给我对象营养营养，以后每个星期都要有这么一次，对了，你在给我打听打听哪里有卖药材的，尤其是那种补身体，补脑子的东西，到时候我去买。” “好嘞顾总，我马上去。” 马六最近真是闲的没事干，每天除了做做饭打扫下卫生在没有其他，工资还给的不少，甚至有时候家里面的人都在外面忙乎不回来吃，他连做饭这件事都能省略，现在好不容易有事干，立马飞奔出去。 “思瑶，这件卧室是给我留的，你进去休息好好睡一觉，等饭好我去叫你。” “好。” 陶思瑶这段时间确实累得慌，自从上次帮9院771所解决难题后，白老有位关门弟子的消息就在燕京科研圈子彻底传来，有些是虚心求救，有些是出于好奇，还有的就是想难到她。 面对这些纷沓而来的难题，陶思瑶全都照收不误，还别说，有些内容确实挺有难度，不过这也正好符合她的胃口。 给陶思瑶把被子盖好，顾俊飞这才出门来到对面的屋子，这里本来是书房，后来被顾俊飞改成办公室，里面的各种家具也都被马六收拾的相当立正，看上去着实令人心情愉悦。 锦鲤万巧云和一名中年男人正在喝茶，看到顾俊飞进来赶忙起身。 “顾总。” “万巧云，听说你找到个会计。” “没错。”万巧云看眼身边的中年男人：“这位是方良才同志，曾经在好几家工厂担任过会计职务，工作经验相当丰富。” 方良才推了推眼睛，力道相当轻巧，生怕早上刚粘好的眼镜腿掉下来，尽管面前的顾俊飞年纪轻轻，可在多年的社会经验早就让他深刻理解人不可相貌这句话的精髓。 年轻人脑子活跃，转得快，更不好糊弄。 “顾总，你好。” “你好，请坐。” 顾俊飞来到座位前坐下，眼前方良才身上西装明显有些宽松，洗得发白，整个人的身材别看高大，可瘦的皮包骨，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腰，身上有种明显的文人气质，黑框眼镜下的眼神透出对社会的迷茫和恐惧，虽然轻微，可根本逃不出他的观察， “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的？” 顾俊飞刚开口就让方良才一惊。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愣神几秒，还是艰难开口。 “刚出来没两天，想找份工作。” “因为什么进去的？” 顾俊飞拉开抽屉扔过去一包烟，方良才感激万分的双手接过，熟练给自己点上，一口烟雾缓缓从嘴里吐出，整个人也放松不少，话匣子打开。 “我是两年前进去的，但你相信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给上个老板背锅，那个狗东西答应给我五万块，还给我媳妇安排工作，你知道，这笔钱太多，我思前想后点头答应下来。” “后来呢？” 苦涩爬满方良才的脸颊，继续开口。 “后来我这个傻子被人彻底耍了一把，等我从里面出来，媳妇都跟老板跑了，该给的钱一分也没给，我父母也被气死。” 第224章 白总被人给打了！ “那你现在不应该过来求职。”顾俊飞道：“你应该去找那对狗男女算账，哪有这么办事的，找到他直接一刀捅死他俩！你是不是没路费？我给你。” “顾总，顾总。” 方良才赶紧打断擦汗。 好家伙，这位顾总是真性情。 “……顾总，我何尝不想一刀攮死那两个王八蛋，可我媳妇跑的时候把我儿子给扔下了，我儿子才五岁，天天饿的哇哇叫，要不是有街坊帮忙照看，早就死球了，我得先养活儿子。” 方良才说完叹口气起身，这话憋在心里面许久，今天和顾总这么一聊还真有点释放，只不过他也明白，百分之九十的公司都不可能收一个有前科的员工，更别说财务方面。 可是自己还能去哪挣钱呢？ 这些年光跟财务打交道，加上蹲过几年牢，身体早就不允许他做任何体力活。 “停停停，你哪去？我们好像还没聊关于财务方面的事？” 方良才精神一震，赶忙冲过来坐好，咳嗽几声道：“顾总，我出生于冀省安平市黄花村，我爹是大队上的会计，从小我就帮我爹算账，19岁那年顶替我爹当上会计，后来考上大专，毕业后曾经在市里两家大型工厂任职，被人器重，四年前在燕京化工厂担任财务主管。” 说着递上相关资料。 顾俊飞翻阅一遍相当满意。 说实话，这种人才如果不是一时糊涂的话，前途一片光明，他们这个刚起步的公司压根入不了他的法眼。 “顾总，您看能不能给个机会，我的工资可以很少，一个月30，不，25块钱就行。” “工资不应该是你操心做主的事，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您说。” “能接受出差两地跑吗？” “可以。” “我不喜欢假账，偷税漏税这种小动作，你能保证账目干净吗？”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最后一点，你要在报仇之前帮我培养一个能力和你不相上下的财务人才出来。” “什么？” 面对方良才的诧异，顾俊飞耐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种怒火，我没有心情劝你放下仇恨，但你要在报仇之前帮我培养个人才出来，当然如果你能选择不杀人的话，我还会一直用你。” “当然可以。”方良才答应的很痛快：“我已经很对不起我儿子，直到他结婚生子之前我就算是和那两个王八蛋面对面，我也坚决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儿子才是我的命！” “希望你能说话算数，签合同吧。” “你们还有合同？够正规的！” 方良才看也不看直接签字，现在只要能给他钱养活儿子，哪怕把他卖掉都无所谓。 “具体工作你和万巧云沟通，以后每周向我汇报一次工作，每个月工资50块，出差费用公司负责，另外每年年底还有奖金，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顾总您放心，谢谢顾总。” 50块钱的工资已经大大超过他的预期，更何况还有年底奖金，对于他这个刚从放出来的人员来讲，无疑是天上掉馅饼，有了这笔钱，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不要急着谢我，我要看到你的表现，希望你是有真材实料，诶对了老方，你就先教巧云吧，每个月我再多给你10块钱教育费。” 方良才对此欣然接受，很快和万巧云熟络起来开始交代公司业务，其中并州和燕京方面和业务要汇总核查，几乎是每半个月都要跑一趟并州市，正好马六也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提溜着整扇的排骨和处理好的整鸡，还有些配料。 顾俊飞卷起袖子把鸡接过。 “分工合作，效率更高一点。” 将整只鸡分解，焯水，放入砂锅炖煮，中途加入板栗，香菇，红枣，大火煮沸后立马转小火，两个小时后一股香味在空中飘散，正好旁边的排骨炖土豆也差不多，轻声呼喊把熟睡中的陶思瑶叫起来，连带着还没走的方良才，正好凑一桌。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老方你也自己动筷，既然加入就是一家人。” 吃的差不多，大肚便便的白耀祖从门外一步三晃走进来，马六赶紧放下筷子过去搀扶，端来一杯茶水，白耀祖端起一饮而尽，盯着桌面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的酒气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顾俊飞把一块排骨塞到嘴里，咽下瘦肉这才道：“什么情况？” “顾俊飞，我对不起你，挂靠资质的事情我没搞定。” 顾俊飞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看白耀祖平时嘻嘻哈哈，办起事来绝对不含糊，在尚海混的风生水起，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随便夸下海口，再说挂靠资质这种事在旁人看来艰难无比，其实说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全国挂靠在国营企业的公司何止上千，根本不缺他们一家。 “咣当。” 桌上的碗筷随着白耀祖猛砸而跳动，发出声响。 白耀祖脸色阴沉无比，双眼满是血丝，愤怒的低吼声响起：“特么的真没想到，那小子现在居然变成这种二流子，张嘴闭嘴就要十万块，当年他在尚海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翻脸不认人，老子真是瞎了眼才跟他称兄道弟。” “平常心，平常心，人本来就容易变化，大不了换一家企业挂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行，我特么今天非得让这小王八蛋给老子办，你等着，我再去找他。” 这件事是公司成立后白耀祖的第一次出面，原以为能顺利拿下来在顾俊飞面前展现下实力，可万万没想到非但没有露脸，去露了屁股，如此简单的事情却拖了这么久时间，想想就让人气愤。 又抓起马六身边的啤酒仰头猛灌，把啤酒瓶往桌上重重一砸，继续摇头晃脑的朝外面走去。 “顾总，这……” 马六想拦却不敢拦，白耀祖明显已经喝高，喝醉的人不容易接受劝解，搞不好还容易挨揍。 “远远跟着，看看他去哪，有消息随时回来跟我汇报。” “好嘞。” 快速把碗里的米饭扒拉干净，马六拔腿跟在后面。 “不会出事吧？”陶思瑶咬着筷子问道。 “应该不会，最多也就是在路边躺下睡觉而已，明天酒醒就好了，你喝碗汤，这是我亲手炖的，尝尝味道如何？” 舀一勺轻轻吹凉放入口中，陶思瑶眼睛眯成月牙，连连点头。 “顾总我吃好了，明天我该去哪上班？”方良才起身问道。 “就来这，这里的公司刚起步，账目也没多少，过两天你和巧云回趟并州，把那边的账目也都清点一遍，记住我的要求。” “干净。”方良才抢先回答：“那要是账面上有不干净的地方呢？” “做好标记回来告诉我。”顾俊飞头也不抬道：“你去厨房把灶台上的两个饭盒带上，里面是我刚才打包好的饭菜，你儿子估计还没吃饭吧？” 方良才张大嘴巴，几次开口愣是没说出什么来，冲顾俊飞郑重鞠躬后这才离开。 吃饱喝足的陶思瑶继续犯困，顾俊飞干脆把屋内黄花梨的躺椅搬到院子里，像是高中那样坐在旁边开始读起自己最近给故事会写的武侠故事《天下第一》。 咣当。 院门被撞开，马六惊慌的声音响起。 “不好了顾总，白总被人给打了！” 第225章 揍常浩存 刚刚才睡着的陶思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惊醒，正在读书的顾俊飞也被强行打断，二人齐刷刷看向冲进的马六。 尤其是顾俊飞的目光，看的马六心跳顿时加快，知道自己刚才闯祸，没再敢开口。 “说话，白哥到底怎么了？” 经过马六描述，刚才白耀祖从家里出来后直奔一条街外的羊肉馆，没一会就听到二楼传来嘈杂的吵闹声，跟着乒乒乓乓的碗碟碎裂声也接二连三的响起，他一听不对劲就赶紧回来汇报。 “这么说你没亲眼看到白哥被人打？” “没有，我猜的。” 顾俊飞简直无语。 “以后不要随便猜测，活这么大岁数难道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都不懂？走，赶紧过去看看，这家伙喝点酒还挺能折腾。” “我也跟你过去，万一能帮上忙呢。” 陶思瑶穿好鞋也跟过去，顾俊飞也没拦着，嘱咐万巧云留下看家，在马六的带领下很快来到羊肉馆。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京开饭店的都很能耐，但凡是个装修稍微上档次的饭店都说自己是百年老店，九十九年都不行，必须是百年，好像不挂个百年的牌子就没资格开饭店一样。 眼前的这家也一样，刚一进门就看到“百年老店”的牌子挂在中央，墙壁上还龙飞凤舞写着“地道”二字。 “暧，几位同志，今儿我们饭店打烊了，您儿几位要不明天再来？” 服务员一口地道的京腔，很难让人忍住不笑。 “二楼是不是有人在打架，我是他朋友。” “同志，这可不行，楼上的那几位爷不好惹，我劝你们别过去没事找茬儿，容易挨揍。” “这么恨？”顾俊飞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那当然。”服务员满脸骄傲：“这里可是燕京，一板砖下来砸中的都是官儿，人家楼上几位爷家里的身份可不简单，哥儿们，我劝你们还是再忍忍，待会他们就要走，你朋友挨揍也没长时间，肯定死不了。” “去你大爷的。” 顾俊飞一脚将其踹开。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快步冲到二楼，映入眼帘的是白耀祖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身边散落几个打碎的碗碟，旁边桌上的火锅还在冒着热气，三个年轻人正吃的不亦乐乎，像是压根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马六快步冲上前检查一番。 “顾总，白总没什么大事，就是喝多睡着了，身上有几个小口子，情况不严重，不过身上……” 顺势看去，白色衬衫上明显有个脚印。 “把人扶到凳子上。” 顾俊飞吩咐一句，起身抬腿在三个年轻人所在的桌子上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们。 其中两个还能沉得住气，在顾俊飞对面的年轻人坚持几秒后顿时觉得嘴里羊肉有些难吃，硬生生咽下去直视而来：“哥们，啥意思？” “我就是想知道是谁打的白耀祖？” “你谁啊？关你屁事！” “白耀祖朋友，当然关我的事。”顾俊飞面色如常。 “是老子动的手，你想咋滴？” “浩子！” 右手边的年轻人刚要出言提醒，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方承认，心里暗骂一句傻子！ 本来这种事就他们三个知道，只要来个打死不认，就算天王老子在这也没办法，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傻乎乎承认？ “怕什么，打就打了，他还能要我命啊？” 叫浩子的年轻人脸上写满嚣张，梗着脖子怒视而来，一副“你能把握怎么办？”的模样。 “我这人做事非常公道，我想问是不是白耀祖喝多来你们这闹事？得罪到你们才让你们忍不住动手？” “对对对，就是这样。”另一个年轻人还没说完就被强行打断，还是对面的家伙力厉声喝道：“对什么对，我特么就是看他不顺眼，三番两次的过来想让我帮他解决公司挂靠，老子都说要十万，这家伙却不答应，揍他都是轻的！” “你叫什么？” “老子叫常浩存，浩然正气存在于天地之间，知道了吧。”常浩存张嘴就是一股难闻的酒气，说完很轻松便把目光投向在顾俊飞身后站着的陶思瑶：“女同志，过来陪我们喝两杯怎么样？” 陶思瑶脸色一沉，瞪一眼常浩存后立马转身准备去楼下等着，这家伙的眼神不干净，恶心得很。 “哎哎哎，别走啊，过来喝两杯。” 常浩存此时的模样和古代那些当街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别无二样，起身就要去拦住陶思瑶，可还不等他说完，一直大脚迎面袭来，狠狠踹在他的胸口上，正好和白耀祖的那个相差无二。 “我草你大爷的，你敢打我？” 对付挥舞拳头上前的常浩存自然不是什么难题，三下五除二直接把他撂翻在地，旁边那两个见势不妙当场装瞌睡，现场一时间只剩下常浩存在地上吱哇乱叫的耍酒疯。 “老马，架上白耀祖，我们走。” 只是几人浑然没有发现刚才陶思瑶躲闪躲之时，一本学生证从兜里掉了出来。 白耀祖本来就胖，喝多后更是沉的像头牛一样，顾俊飞和马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拖回家里面安顿好，蹲在院子台阶上直喘粗气。 “我的妈呀，这家伙真是沉的要命，等他明儿醒过来一定要让他赔偿咱们的精神损失费！” “顾总，那我们的挂靠资质怎么办？” 刚进门的陈人杰愁眉不展。 由于受到当下年代限制，私人企业合法地位尚未明确，只能借助集体和国营企业来获得相对政策的支持，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们公司生产的产品无法得到有效承认，在老家并州那边有闫大海帮忙自然不是问题，可这里就有点犯难。 唯一能解决事情的白耀祖还铩羽而归。 “先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再找找关系，你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服装厂的生产已经步入正轨，他们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我也在暗中寻摸到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员工，他们都表示如果能够有更好的去处，一定会辞职，都正是上有老小有小的年纪，谁不想多赚几个钱？” “继续保持，挂靠的问题我会解决。” 翌日。 捂着脑袋早就醒来的常浩存正咬牙切齿看着手上的学生证。 “陶思瑶是吧，你看我怎么收拾这娘们！还有那个男的，老子让他们跪下来哭！” 第226章 溺爱 “儿子，下来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常浩存刚要习惯性的说不吃，肚子却抢先一步开始咕咕乱叫，昨天被踹过后把吃过的东西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五脏庙集体抗议。 “马上。” 一把将陶思瑶的学生证摔在地上，随便套件衣服就直奔楼下。 常浩存家是一幢二层小楼，父亲作为研究所所长，母亲是文工团高级干部，家里其他亲戚的职位也有高有低，尤其老爷子当年还担任过师级领导，现居住在高级疗养院，传到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独子，自然从小就享受百般溺爱。 “儿子快过来吃饭，肚子还疼吗？” 眼角皱纹明显的常母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亲手把鸡蛋剥好，蛋青放在自己碗里，蛋黄放在儿子碗里，一连三颗，再细细把牛奶用嘴吹到合适温度，这才端到儿子面前，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到嘴里。 “疼，当然疼，我今天一定要去报仇。” “就算报仇也得等吃完饭再说，待会我打电话让你舅舅给你找几个人，敢欺负我儿子，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娘你真好。”常浩存张嘴把牛奶咽下，眯眼笑道：“我准备干一件大事回报你！” “臭小子你能干什么大事，不给老娘我惹祸就行了。” 常母笑骂一句，顺便伸手擦掉常浩存嘴角的牛奶，明明二十多岁的常浩存在母亲眼中，依然是小时候的模样。 “嘿嘿，我准备给你找个儿媳妇。” “真的？” 常母喜出望外。 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也一直没谈个对象，这件事一直都是她的心病，今天突然听到儿子要找对象的消息自然高兴。 “那当然，你看看这人怎么样？” 常母赶紧放下碗筷接过常浩存手上的学生证，打开后立马被照片上的俊俏女生吸引。 “燕京大学？这姑娘还是燕京大学？” “你还没看见真人，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常浩存昨天喝多什么都没记住，除了陶思瑶那张俏脸。 常母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燕京大学还长得漂亮，这不就是自己心仪的儿媳妇吗？ 咣当。 房门被打开。 脸上挂着黑眼圈的常兵从门外进来。 正在喂饭的常母反应迅速放下碗筷，刚刚还吊儿郎当的常浩存也赶紧坐好，生怕下一秒被骂。 “老常快过来看，你儿子打算搞对象，还是燕京大学的姑娘？” 常兵眼皮一抬，冷哼一声：“扯淡，那女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才看上他。” “你怎么说咱儿子呢？” 常兵才懒得跟溺爱儿子的媳妇瞎掰扯，每次都把常浩存那个小兔崽子夸上天，好像绝无仅有一样，其实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哼！”常母翻个白眼习惯性把蛋黄递到儿子嘴边：“一回来就跟吃枪药一样，也不关心下儿子，咱儿子被人给打了知道不？” “那也是他自找的，你出去看看，谁家儿子都二十多岁还让自己娘喂饭吃？你那双爪子要是没用就趁早给老子剁了！” “常兵，你大中午的抽什么疯？我儿子让人喂饭怎么了？又没让别人喂，我就喜欢喂我儿子吃，你要是看不惯，有本事别回这个家！” “你……” 常兵气的差点吐血，他虽然是个拿笔杆子，搞研究的书生，可当年也亲手干掉过几个汉奸，完美执行过好多次任务，首长曾经亲口表扬过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至今书房里还挂着老首长给他题的字。 文武双全！ 这一只都是他的骄傲，只是万万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居然是个这种德行！ 早知道当年就不哆嗦那一下，哪怕弄纸上也比现在强。 “爹，这次真不怪我。” 常浩存的弱弱解释并无任何信服力，常年惹是生非的他早就把自己的信誉度消耗成负数。 “鬼才信你，少拿这种话搪塞老子，上次你也说不怪你，结果呢？我带你过去才知道是你小子先偷人家的西瓜，你让你老子我的脸往哪放？” “不就是几颗西瓜嘛，小题大做。” “放屁！不告而取是为偷，再说你爹娘都是干什么的？我们都是队伍上的人，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没告诉过你？” “行了行了，一回来就说这些大道理，我儿子吃两颗西瓜而已，再说不都已经给他们钱了吗？至于说到现在？” “王芳！” 常兵拍案而起，胸中的怒气瞬间拉满，平日积压的怨气终于在此时释放，哪还有半点文人气质，活脱脱是一头发火的雄狮。 “你到底还要保护他到什么时候？我麻烦你出去看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些比他还要小的姑娘小伙子都是什么样？昨天我们所里来了个才20岁的小姑娘，人家仅仅用时不到四十分钟就把我们埋头苦思二十多天的题目解开，燕大还有个学生今年才大一，人家都已经出版三本小说，在燕大礼堂开读者见面会，可我儿子呢？ 我儿子到现在吃饭还要他娘喂！常浩存，你特么的，你特么的……” 长时间的愤怒，失望，殷切，责备，怒其不争的情绪此刻完全在胸膛迸发，一时间令他有些喘不上气，大脑思维更是混乱，语无伦次。 明明都是二十出头的同龄人，自己家庭也从未缺失过经济和亲情的陪伴，可到头来的差距却如此巨大。 常母也被丈夫这模样吓一大跳，冲儿子使个眼神，常浩存反应迅速赶紧离开好躲避风头，留下她来照顾丈夫。 “行了老常，先喝药，先喝药。” 常母右手不断在常兵胸膛上划拉以求顺气，她本身和丈夫也没太大恩怨，两口子就是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有太多分歧。 足足过去五六分钟，常兵这才缓过来，看眼旁边端茶倒水的妻子只觉得浑身无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迷茫感，明知道这样下去儿子会闯大祸，却无法干涉。 “老常你再给孩子一点时间，他还太小，再说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惯着谁惯着？”常母歪理一堆：“再说咱家也不要他出去挣钱，以后咱俩的存款都是他的，来，你看看这次儿子打算找的对象，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你给参谋参谋。” “我不看。” “看看又掉不了肉，再说你同学就是燕大的教授，让他帮忙调查下这姑娘的背景。” 常兵正用两只手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眼神随便往打开的学生证上瞄一眼，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眼睛差点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这……这是……” “漂亮吧，咱儿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常浩存，我敲你嘛！” 第227章 你说的是那个沈？ 当顾俊飞听说陶思瑶被欺负赶到操场时，正好看见沈自强和常兵的1V1战斗。 陶思瑶正在旁边想拉架又不敢上前，这两人打的有点凶，正当不知所措，顾俊飞突然出现在身边。 “思瑶，你没事吧？” 陶思瑶摇摇头：“我没事，刚才我正在操场和沈自强讨论一道数学题，这个人突然上来就要搂我，还想亲我，沈自强把他推开，就打起来了，你看这人还认识。” 顾俊飞一瞧，还真是，这小子叫什么来着？ 对，常浩存。 眼前的战况些焦急，沈自强还微微有些落入下风，常浩存这小子长得人高马大，身子也壮，看样子还学过几招，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在这等着。” 顾俊飞让陶思瑶站远点，冲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常浩存后腰上。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一个没站稳踉跄倒地，顾俊飞上前把他的胳膊反手按住，楚昭等同学也从不远处奔来，齐齐抓住这小子。 常浩存脸上写满不服，一口吐掉嘴里的沙子怒吼：“我曹尼大爷，有种把老子松开，咱们一对一单挑，曹尼玛的……”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骂的人只蹙眉，楚昭一拳头砸在他脸上，才让他闭嘴。 “小子，你有种，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知道你刚才打的是谁吗？” “爱谁谁！” 楚昭满脸冷笑。 这小子算是没救了，看他这嚣张模样应该是燕京城里的大院子弟，估摸着家里面也有点背景，只是你连沈家第三代的沈自强都不知道，那就证明你小子家里还不够资格，给沈家提鞋都不配。 “班长，怎么处理？” 沈自强擦擦鼻子流出的血，往地上啐口血唾沫，恶狠狠盯着常浩存看几眼：“带到保卫科搞清楚他的身份，然后放他走，我去打个电话。” “好嘞班长，我保证让这小子乖乖说实话。” “思瑶，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沈自强走到陶思瑶面前主动开口。 “我没事，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谢谢。” 顾俊飞也跟着道谢，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要不是沈自强及时出头，指不定常浩存这小子还会搞什么其他幺蛾子。 哪知沈自强回头蹙眉毫不客气道：“你跟我说什么谢谢，我又没救你，这人刚才来到操场就直奔你而来，你们之前认识？” 陶思瑶点点头，拽了拽顾俊飞袖子，等顾俊飞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过后，沈自强这才恍然大悟。 “行了，这事交给我，你别操心。” 当常兵追到燕大保卫科见到儿子完好无损时这才松口气，跟着就追问：“你把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没啥事，就是和个不开眼的东西打了一架。”常浩存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揉腰。 刚才顾俊飞那一脚踹的他可不轻，这仇必须要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常母见状也松口气，白了眼丈夫没好气道：“瞧你大惊小怪的。” “你懂个屁！” 直觉告诉常兵，这件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扭头看见正待在旁边看报纸的学生，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同学，我现在能带我儿子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要做个登记。”楚昭拿来个资料表，面带嘲讽道：“这位同志，你儿子私自来我们燕大对女同学动手动脚，这可是违法纪律问题，说严重点，他的这种流氓行为更是违法活动，我们学校稍后会对这件事做出决断，你回去等消息就好。”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认识你们学校的领导，这就是年轻男女之间的正常恋爱，谁知道那个女生是不是故意勾搭我儿子。” 常母满不在乎的模样着实让楚昭发笑。 怪不得这小子一身的毛病，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过他也懒得跟对方废话，动手揍沈家的人，恐怕他们还不知道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后果。 比起常母护犊子的心态，常兵更明白陶思瑶代表什么。 那可是白老师亲自发话要照顾的对象，现在却被自己儿子给缠上，以后他还怎么面对白老师？ 甚至白老师一句话，他们研究所明年被暂停，乃至取缔也不是不可能。 “同学，我能不能和那位女同志见一面，我想好好道歉，毕竟是我们的问题，我这个当父亲的总要有所表示，你告诉她在哪，我亲自去。” “这位大叔都是挺讲道理，不过现在不是那个女同学的事儿，你把表填好就可以回去，接下来会有人跟你来联系。” “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大叔，过几天你自然会知道，记得在填写资料的时候详细点，包括你的职务，工作单位等等，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反正会有人查到。” 短短几句话就让常兵额头冒出冷汗。 眼前的年轻人绝对不是开玩笑，这小子今天肯定又给老子惹了个天大的祸！ “写就写！吓唬谁呢？” 常母倒是大方写下自己名字，常兵稍稍迟疑片刻后同样写下。 在四九城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耍手段绝对不是个明智之举。 “把他带回去，没有我发话，不许他踏出家门一步！” “凭什么？我儿子又没犯法。” “你……” 在外人面前，自己媳妇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这让常兵着实难堪，也把旁边的楚昭看的发笑。 “滚滚滚，带着他马上滚！” 等媳妇孩子都离开，常兵这才坐下冲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楚昭露出副祈求状：“我说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平时忙于工作，实在没空管教儿子，可他就是再混蛋也是我儿子，我这个当爹不给他擦屁股？还能靠谁？” 此情此景，楚昭也不免动容。 是啊，当父母的总是会无条件给自己儿子收拾烂摊子，哪怕赔上一切都无所谓。 当年他自己混蛋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些。 “大叔，我看你是个老实人，那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儿子这次骚扰的女生身份不一般，她可是我们白教授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更不用说他打的人，我看你资料上写的这些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具体怎么个处理情况呢，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当事人。” “那对方到底是谁？你就跟我说句实话，我好歹也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网开一面。” “我只能告诉你对方姓沈。” “你说的是那个沈？” “当然，放眼整个四九城，也只有那家人，这下您总明白了吧。” 常兵眼睛瞪大，紧接着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第228章 处理打架事件 夕阳西下。 距离操场打架事件过去5个小时。 沈家老宅内。 常兵，常兵媳妇王芳，常浩存一家三口正在偏房如坐针毡。 平时最护犊子的王芳此时默默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常浩存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脸上两条泪痕尤为明显，常兵则是在原地坐立难安，时不时朝屋外看去，下意识从兜里掏出烟想点上，却又硬生生忍住。 当常兵知道自己儿子打的是沈家人后就知道闯大祸了。 中华上下五千年，阶层一直都是个逃不开的话题，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权贵二字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老百姓觉得厂子里的领导威风霸气，可厂领导就知道上面来的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前途。 到常兵这种地位更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尤其沈家这个名头在燕京意味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因为今天这种事，他常兵都没资格踏入沈家老宅。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从正房传来。 “别跟我说什么人情世故，我不懂，反正谁敢动我沈慧的侄儿，老娘就跟他没完！一个屁大点的文工干部就敢打我侄儿，我看她真是活腻歪了，我现在就给老张打电话，让他马上把这家伙开除！”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得得得，我最烦你们这种瞻前顾后的做法，动不动就政治，动不动就谈话，跟他有个屁的话，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强行对女学生搂搂抱抱，这种土匪行径放在五年前，早就被人一枪毙掉，哪有那么多废话，大哥，那可是你亲儿子。” “我说你这人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事不用你管了，我自有主意。” “你……哼！懒得理你，强子，跟二姑去医院看看，瞧把你给打的，真是心疼死二姑了，一会让厨房给你炖只鸡补补。” “行了，不就受点伤，要我说还是平时锻炼不足，一对一都打不过，真够丢脸的。” “我侄儿是搞学问的教授，跟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能一样吗？对了大哥，打人的家伙到底来了没？不会还躲着吧？” 一听这话，偏房的常兵一家瞬间打起精神，心跳也跟着加快，尤其是一家之主常兵更是体会到一种当年上战场都没有过的紧张，那时候生死可以置之度外，可现在要是把他奋斗几十年的东西化为乌有，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偏偏沈家就有这种权利。 一名警卫来到门口。 “常兵同志，首长请你们一家三口过去。” “好，谢谢你。” 说完回头照常浩存后背就是一脚，当即踹的他打个踉跄。 一家三口来到正房，抬头就看见一身中山装的沈传文正稳稳坐在八仙凳上，旁边有女人正双手叉腰目光不善，还有个年轻人正在凳子上坐着，脸上有处明显的淤青，鼻孔被塞两团卫生纸堵住，隐约能看到丝丝鲜血。 由于不是一个系统，常兵在此之前并未见过沈传文这位沈家二代的掌舵者，但并不影响平时在报纸新闻上见过听过对方的名字，妥妥的省部级正职，重点是他才五十出头，加上老一辈的影响力，可以这么说，只要中间不出现差错，以后进入中枢可谓是手拿把掐。 更别说沈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容小觑。 政军商界都有深厚人脉。 说句难听的，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常兵同志，你好。” “首长好。”常兵赶忙过去握住沈传文的手，旋即松开，咬牙开口：“首长对不起，都怪我教子无方才让他闯下如此大祸，还请首长看在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年轻气盛饶他一次，有什么过错我一人承担。” “呦，常兵同志说的可真不中听，传出去让别人以为我们沈家仗势欺人呢，明明是你儿子当众耍流氓在先，我侄子阻拦还遭殴打，这件事跟你没丁点关系，再说你儿子看起来也有二十多岁，难道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不会整天就教他怎么当纨绔子弟的吧？” “是是是，这小子平时太混了点。” “我看不止是混了点这么简单。”沈慧毫不客气：“据我的调查来看，你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仗着有个好家庭整天在外面为非作歹，一般人还真不敢管，尤其是你媳妇，国家和人民赋予你们的权力都被你们化为假公济私的腐败，我看最应该彻查的不是你儿子，而是你们这些当父母的！” 这话常兵听了没多大反应，倒是他媳妇王芳身躯一颤，不敢抬头。 这些年动用关系给儿子擦屁股的事情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甚至最后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真要是调查起来，蹲几年牢都是轻的！ 沈传文并未打断自己妹妹夹枪带棒的阴阳，毕竟自己儿子挨打，他心里也不舒服，等她说完这才继续道：“养不教，父之过，常兵同志你曾经也是一名优秀战士，光是个人二等功就立过三次，怎么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如此糊涂？” “我糊涂，是我糊涂，首长您说怎么办都行，小兔崽子，你给我跪下！” 沈传文看眼被打的鼻青脸肿跪在地上的常浩存，在看看自己儿子，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常兵同志，我想先听听你的安排？” “我已经联系好，明天就送他去当兵，这块废铁就应该扔到部队的大熔炉里去锻炼，我相信就算是块垃圾也能被磨炼成一块好刚，另外我和我媳妇会把这些年干的糊涂事和组织上交代清楚，等候组织处理。” “恩，这倒也是个办法，你儿子这性格是应该好好磨练一下，否则早晚会给你闯出更大的祸来，到时候恐怕你连盖住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其实早就应该这样。” 沈慧冷哼一声：“你儿子的事情还能说是年轻不懂事，可你媳妇的问题必须要严肃对待，护犊子也得有个限度，难不成他还想让这四九城听她的？” 王芳脑袋低的更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哥，我看这位王芳同志根本无法担任目前职位，她现在最应该学习如何当一位好妻子，好母亲，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第229章 饭桌闲聊 “常兵同志，你看呢？” 沈传文缓缓将目光落在常兵脸上，难以言喻的威严空降到内心，身为高位者的气势根本用不着故意散发就足以让人心颤。 “首长说得对，我也愿意交出自身职务，一同回家反思。” “这话过了，反思都很重要，但不能矫枉过正，你目前担任的是研究所所长职务，你们研究所正处于研究飞行器的关键阶段，你的工作不能停下，这是国家的事，要坚决不折不扣的完成，有没有信心？” “有！请首长放心，我们研究所目前研究进展良好，一定能按计划完成。” “那就好，另外你送儿子去当兵的事情我也很赞成，男人就应该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炼自己的心性，这对于他以后的成长也有莫大的好处，当年你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应该深有体会。” “我明白。” 常兵是个聪明人，瞬间get到对方所想。 普通的部队想都不要想，要当就要去环境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当。 “那好，回去处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好，回去好好教育孩子。” 常兵连连点头带上人离开，出门后这才把头上的冷汗抹去，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扭头看到耷拉脑袋不说话的媳妇孩子，心情骤然还升腾出几分庆幸。 儿子要被强制送去当兵，媳妇工作也丢掉只能在家待着，这好像和自己以前的期待不谋而合，最重要的是他的工作还没丢，依然能够享受研究所所长级别的待遇，无形之中家庭地位也有所提升。 这么看来……好事一桩啊！ 老宅内沈慧还是有些不爽，气冲冲瞪眼大哥，继续心疼看着受伤的大侄儿。 “强子，伤口还疼吗？” “二姑放心吧，早就不疼了，那小子也没多厉害。” “臭小子你就应该跟你二叔学两招，咱们沈家的人还没人欺负，这次你爹真没出息。” “我说沈慧，好歹你也得等我走了之后再嘀咕吧？”沈传文无奈地看着自己妹妹。 “我就当你面嘀咕。”沈慧翻个白眼撅嘴：“你好歹也是个大领导，自己儿子被人欺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理，也不怕我嫂子晚上回去给你穿小鞋？” “你嫂子可没你这么不识大体。” “沈传文，你再说一遍？” 沈慧冲上前对着沈传文就是一顿王八拳，饶是沈传文也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求饶，沈慧这才松手。 “哼，我打电话告诉咱爹，就说你虐待他亲孙子，我看咱爹怎么治你。” “你打吧，不过有一条我要告诉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小心我收拾你。” “有种你也把我发配边疆。” 沈慧踩着高跟鞋转身气呼呼离开，沈传文只能苦笑。 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家里面宠坏，放眼整个沈家能跟他闹腾的也只有这丫头。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自己妹妹格外关照，好在沈慧也识趣，背后有沈家这尊大佛撑腰也没乱来，比刚才的常浩存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爹，那我也回学校了。” “既然回来，那就吃完饭再走，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饭桌上。 两碗米饭，清炒油菜，酸辣土豆丝，回锅肉，鱼香肉丝。 父子两面对面，捧碗大口吃饭的姿势何其相像。 沈传文面带笑容看向儿子，轻轻把面前的肉菜往前挪动，沈自强察觉到，抬头冲父亲笑笑。 父爱和母爱不同。 母亲会把好吃的都夹给孩子，父亲则从不会把筷子伸向那道菜。 热水倒在碗里，混杂碗里的剩饭形成一碗油乎乎的菜汤，父子俩端起沿着碗沿小口吸溜，形象如出一辙，谁能想到，堂堂省部级干部的午饭会是如此简朴？ “爹，我吃饱了。” “最近饭量有点小，是不是在学校的生活不太顺心？” “有点。”沈自强嘴巴向下撇，叹口气道：“最近学习不太顺利，白老师给我们留的作业难度开始增加，每次我都要费好大功夫才能解开，重点是我们班的陶思瑶总是毫不费力，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长，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怀疑自己是否合适再搞数学。” “按理说像我们家这种层次，作为长辈都要给晚辈规划一些人生发展方向，不过我不赞成这样做，一个人适合干什么工作可以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好比你二叔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一天不打架就觉得皮痒，而我却根本不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关于是否要坚持数学研究要看你个人意愿，即便现在转行也无所谓，毕竟你还太小。”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无论如何都坚持下去，毕竟我的老师是白教授。”沈自强明显松口气。 “白老的影响力是很强，但我还不至于把自己儿子贴上。”沈传文右手转动茶杯盖，话题一转轻声道：“你刚才说的陶思瑶同学，还喜欢她吗？” “喜欢，不过人家已经有对象，而且关系还很好，我估计是没戏。”沈自强无奈摇头：“爹你不知道，他对象还是个作家，你床头柜上的那本《潜伏》就是他的作品。” “哦？” 沈传文愣住。 那本小说无论是情节还是文笔都值得让人称赞，更让他震惊的是书中对那个年代的时局描写，可以说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一直以为这本书的作者是个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白发老者，谁知道居然是儿子的同龄人。 “对，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和您是一样的表情。”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有时间你可以把他带回家里吃顿饭，我倒是想认识一下。” “爹，他是我的情敌，我怎么可能带他回来吃饭？”沈自强满脸不爽，整理好思绪这才继续道：“不过我承认这个人很强，为人处世也有一套，重点是他很成熟，说话办事就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就算没有这个男孩，你和陶思瑶的感情也不可能继续，从关系上来讲，她可以称得上是你妹妹？” “咣当。”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沈自强一时间没拿稳手上的茶杯，径直掉咯地上摔碎，双眼瞪圆看着父亲，小跑出去把门关严实，回来检查房间确定再无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爹，难道陶思瑶是你的私生女？其实你在外面还有个媳妇！” 第230章 流言 沈传文一愣，哭笑不得给了儿子个脑瓜崩。 “臭小子瞎想什么，我这辈子只有你娘一个媳妇，从哪又冒出一个来？” “那您说陶思瑶是我妹妹？” “她姓陶，你二姑夫也姓陶。” 聪明人一点就透，结合二姑夫的背景，沈自强瞬间明白过来。 “知道就好，你二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姑夫之前的孩子从来都是她的一块心病，这身病易治，心病难医，你要是真的把陶思瑶娶回来，咱家估计要闹翻天。” “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二姑娶。” 听着儿子的嘟囔，沈传文揉揉他的脑袋：“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情从来都不可能理顺，现在这种结局最好，再说人家对你也没感觉，何必上杆子呢？” “那我二姑不会欺负陶思瑶吧？” “难说，你二姑那个人别的方面还能将就，唯独感情方面执拗得很，当年为了能让你二姑夫跟她，硬生生把……” 沈传文说到一半瞬间闭嘴，意味深长地看眼儿子赶紧转移话题：“这都是上一辈们的恩怨，跟你们这一代没关系，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人家小姑娘没有跟你谈恋爱的想法，那你也不要纠缠，千万别学常浩存那小子，听见没？” “那我二姑要是欺负陶思瑶，我能不能请您出面？” “好，我答应你。” “谢谢爹。” 沈自强眉开眼笑，父子俩人随便聊两句后他便回学校继续做题，从小到大，他在数学方面一直都是出类拔萃的那个，现在遭遇点困难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当沈自强把他们家对常浩存的处理结果告知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时，二人这才松口气。 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是被这么个小肚鸡肠的纨绔子弟给盯上，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 现在的结局不错，常浩存被发配到西北地区服役，其母亲也被单位开除，其父亲常兵更不会过来找麻烦，可以说是相当完美。 “多谢。” “谁用你谢了？” 沈自强直挺挺拒绝顾俊飞道谢，像是个等待发奖状的学生一样看向陶思瑶。 陶思瑶同样投去目光，认真开口：“沈自强，这次真的谢谢你。” 眉开眼笑。 “没关系，我是男人，本来就应该保护女生，再说我们可是同学，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顾俊飞顿感好奇。 在此之前，沈自强看向陶思瑶的眼神中喜欢这种情绪几乎要占满整个眼眶，那是一种恨不得将陶思瑶揽入怀中的心疼和冲动，可此时不一样，这人的眼神中更多出几分理智和遗憾，外加淡淡的伤感。 要知道这才过去一天，前后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沈自强，要不中午一块吃个饭？” “不用……” “陶思瑶也去。” “那好吧，我也去。” “我突然想起来待会我们还有事，改天再吃。” “你！” 沈自强瞬间语塞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使劲瞪一眼顾俊飞后气冲冲离开。 顾俊飞嘴角上翘。 小样，还想跟我斗？ “顾俊飞，你真的打算请沈自强吃饭？” “当然不会，我为什么要请情敌和自己对象吃饭？我又没有那种特殊的癖好。”顾俊飞笑道：“走吧，我和闫明约好今天他们学校附近吃饭，这家伙最近开了个饭店，咱们过去瞧瞧。” 还没走几步，沈自强急匆匆赶过来掏出张纸条塞到陶思瑶手上。 “以后你要是有事就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帮你。” 说完急匆匆转身离开。 二人张开纸条，一串电话号码映入眼帘。 顾俊飞眯眼。 这电话号码可不简单，只有五位数，可不是一般人有资格用上。 陶思瑶抬头看向顾俊飞不知如何处理。 “记下吧，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闫明所在的燕京冶金机电学院位于昌坪区，乃是燕京北方工业大学的前身，1985年更名，知名度虽不能和燕京大学这种顶尖学府相比，可照样是万千学子心中的梦想。 坐上黄色面的来到学院门口，气派古朴的“冶金机电学院”六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在门口掏出燕京大学的学生证说明来意顺利进入，一路询问打听终于来到闫明所在的宿舍楼下看见来来往往的学生有说有笑。 “同学，我想找经济系82级7班的闫明，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叫一下他，我是他朋友。” 顾俊飞拦住一位同学帮忙，岂料对方听说闫明二字后脸上明显有些变化，对顾俊飞上下打量几番这才道：“你一说闫明啊，他就住在我们宿舍对面，不过你现在可找不到他。” “那应该去哪找？” “你去学校北门外找一家川人川味的饭馆，他百分百在。” “等等。”顾俊飞叫住对方笑嘻嘻把他拉到一旁：“同学，刚才你听到我找闫明的表情很明显有些不对，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来来来，吃糖吃糖。” 顾俊飞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拆开给对方抓了一大把，自从陶思瑶入学以来就非常喜欢吃甜食，身上随时都装不少奶糖。 看着递来的大白兔，对方眼睛瞪大了咽口唾沫，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他平时可不舍得吃，碍于面子一个劲摆手，顾俊飞不管不顾直接把糖塞到他口袋笑道：“同学，我和闫明是多年好朋友，要是有什么情况麻烦你告知，你也知道考个大学不容易，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道理在哪都通用。 对方捏捏沉甸甸的口袋，忍不住嘴角上翘：“其实也没什么，闫明在我们系可是最出名的人，甚至在学校也有点名气，你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 “为什么出名？” “有钱呗，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我们系里的大部分女生都对他有点意思，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饭馆，那就是闫明出资给一个女生开的，据说花不少钱，但是……” 男生话说一半欲言又止，顾俊飞干脆把剩下半包大白天的奶糖都塞过去。 “哥们，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我可不承认。”男生凑近压低声音：“闫明好像喜欢那个女生，可据说那个女的在老家已经订婚，先说好，我这都是道听途说，我可不保证真实性。” “明白明白，可难道闫明就没听说过这些流言？” 第231章 有意思的女人 “当然听说过，可谁叫他喜欢呢，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男生在不愿意多说，指明方向：“哥们，你从这边走到头右拐，再左拐就能看到北门，出门后那条街上面最新的饭店就是，估计现在闫明正在店里面忙活，你可千万不能把我给卖了，一会我可什么都不承认，要不你把奶糖拿回去一半？” 顾俊飞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放心吃，我们俩从未见过。” 男生冲顾俊飞挤眼，哼着歌朝宿舍楼走去，这兜子奶糖可不普通，正好留下过年带回去给弟弟妹妹。 “看来闫明在学校还挺出名的。”陶思瑶笑声传来，顾俊飞却一头黑线。 “怎么？你好像不高兴？” “财不外露，这小子还是没懂这个道理，我原以为他拿钱是当幕后掌柜，这家伙倒好，直接跑到台前。”顾俊飞边走边无奈道：“他怎么就学不会像我一样低调呢？难道这么优秀的品质都不能引起别人注意吗？” “噗呲。”在旁的陶思瑶没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下的顾俊飞翻个白眼：“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难道不是吗？我赚的钱比闫明多得多，可咱们学校谁还知道我在外面做生意？” 陶思瑶不由得点头。 是啊。 现在学校都知道顾俊飞是个作家，却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一家服装公司，盈利早就超过十万！ “就你能。” 陶思瑶轻声一句，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笑容，她所欣赏的就是顾俊飞这种低调成熟内敛的性格，很给人安全感。 “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年轻人总是喜欢出风头，这是少年天性，你不能强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老成。” 也是。 毕竟谁也不是重生者。 顾俊飞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二人有说有笑来到北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门头崭新的饭店，上面的“川人川味”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干净整洁的店门显然没超过一个月，里面的桌椅板凳也都整整齐齐，清一水的崭新家具，此时正值中午，学生们已经把里面坐满。 一位身着天蓝色长裙的年轻姑娘正热情招呼客人。 “看起来生意还不错，应该不会赔钱。” “我现在倒是不担心赔钱的问题，这个姑娘好像有点太……” 其实陶思瑶刚才就发现这点，面前的姑娘脸上笑容洋溢，如一朵花蝴蝶穿梭在顾客之中不断招呼，偶尔还跟人……打情骂俏。 顾俊飞搜肠刮肚总算找出个词来形容。 没错。 就是打情骂俏。 别看这个姑娘表面上是热情好客，可在顾俊飞看来，她冲每一个顾客打招呼的方式都不同，并且能精准叫出每一个顾客的名字，由于饭店就在学校外面，来这里吃饭的顾客百分之八十都是学生，要想记住这些人的名字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姑娘年轻漂亮，打扮时尚洋气，声音清脆悦耳，笑容甜美诱人，这些条件聚集在一起，就会无限放大其自身的魅力。 短短五分钟，这个姑娘就和好几个人完成眼神上的交流。 尽管没有一丝肢体触碰，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从这些年轻小伙子们的眼神就能看出强烈的爱慕。 “怎么没看到闫明？刚才那个人不是说闫明就在这里帮忙吗？”陶思瑶看了半天也没看见。 “帮忙也不一定是在前台，后厨一样能帮。”顾俊飞笑的意味深长：“走，进去尝尝。” “二位吃点什么？” 女子见到有顾客进门上前招呼。 不得不说，对方的表现无可挑剔，哪怕前世顾俊飞手下的员工经过专业培训，也未必有眼前这人做的好。 顾俊飞随便点几个菜，掏出钱包准备付账。 当钱包里厚厚的钞票展现出来，女子眼神深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颇感意外看向顾俊飞，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那是块她认不出牌子的手表，和商场内手表根本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这块手表的过人之处，直觉告诉她这块手表最起码要上千块钱，有能力买一块上千块手表的人是什么身份？ 女子无从得知。 “好嘞，您慢等，由于您是第一次来，先不着急付账，等你们吃完再说，希望能多多提意见。” “那万一我要是说不好吃呢？” “不好吃就不付账，您尽管走。” 女子冲顾俊飞眨巴眼，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让人心里痒痒的，又如一池清水让人忍不住跳进去洗涤，更如一杯成年老酒，让人心生怀念。 “你还看！” 陶思瑶呼喊声响起，打算顾俊飞继续投去目光的念想，气鼓鼓盯着顾俊飞。 “有意思。”顾俊飞暗自笑笑，这种感觉自己还是第二次碰到。 “你还觉得有意思？要不你去找她当女朋友算了。”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明显的吃醋，看来这个姑娘的本事不小，能让你这种性格破防，人才啊。” “我才没吃醋呢。” 陶思瑶的口是心非格外可爱，扭头看向在记账的女子也纳闷：“不过这人确实奇怪，明明说话什么的看起来都正常，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人心怀不轨。” “没错，我的第六感也是这么告诉我的，看来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顾俊飞的思绪情不自禁地被拉回到21世纪。 那时候自己身价千万，也才刚刚摸到真正上流社会的门槛，运气好结交到一位大佬，这位大佬手下有一员女将作为秘密武器，无论多难搞定的人和事，只要这位女将出马一切都不成问题，偶然一次机会自己被派去和这位女将合作搞定省里一位大领导。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和现如今是何其相似。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做法，同样的感觉。 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位女将便将省里主管矿业部门的主任给迷得神魂颠倒，合作自然顺利达成，获利何止十亿，连他都运气好分到一杯羹，顶得上他生意一年的利润。 只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后来这位大佬的公司也因为此女而破产，红颜祸水，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 这里面的水很深，一般人可把握不住。 “喂，你想什么呢？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陶思瑶的呼唤声把顾俊飞从沉思中唤醒，目光有些紧张，平心而论她自认长相不输对方，但这身材……真可恶，男人好像都喜欢这两东西比较大的样子，这一点她输得太彻底。 第232章 钱的去处 顾俊飞回过神笑笑。 “哪的话，我这辈子只打算跟你一个人共度余生。” 随口一句话却让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惊讶，调侃，羡慕，打量……各种眼神五花八门。 这个年代对待爱情的态度都是相当含蓄，就算写信也经常把感情这件事藏得一层又一层，更不用说像顾俊飞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爱意，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大学生，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顾俊飞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陶思瑶更是害羞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脑袋恨不得低到桌子底下去不敢抬头，可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的发腻。 这家饭店上菜的速度还不错，顾俊飞所点的四菜一汤很快端上桌，尝一口后频频点头。 看来这家饭店能火爆的原因不止老板娘的“热情好客”，饭菜滋味也足以自豪。 陶思瑶也吃的赞不绝口，尽管被辣的不断倒吸凉气，但还是一个劲把饭菜往嘴里塞。 “味道如何？” “好吃。” 陶思瑶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顾俊飞又点上几个菜，小口小口慢慢品尝等待。 饭店内像顾俊飞这样一个人点七八个菜的还是少数，大多数学生都点上一碗面，一道菜过过嘴瘾，所以用餐时间也短得很，没过多久整个小饭店就只剩下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还在慢悠悠的吃着。 女店主也不催促，只是专心致志趴在前台盘账，算盘珠子拨动的清脆声音格外迅速，一看就是老手。 顾俊飞抬头看过去，女店主上翘的嘴角根本压不住，显然今天收获颇丰。 似乎察觉到顾俊飞的目光，女店主抬头看过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发出阵阵火花。 “你们慢慢吃，不着急。” 女店主轻声劝说，微笑迷人，像是要把顾俊飞彻底装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桂花，后厨都打扫完了，有没有饭给我弄点，我饿死了。” 顾俊飞明显看到女店主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苦恼嫌弃，紧接着在人影出现时的瞬间再次微笑起来。 短短三次的表情变化如此熟练，毫无表演痕迹。 真应该让21世纪那些只懂漫天要价的小鲜肉们看看，什么才叫老戏骨。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闫明。 此时的他腰间系着围裙，浑身上下的衣服上满是各种脏东西，脑门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后背早就被汗水浸透，整体看上去哪还有半点大学生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受苦人。 从出现到现在，闫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女店主，压根就没注意到顾俊飞和陶思瑶的出现。 “没准备，你自己在厨房随便找点东西吃吧，我还没吃呢。”女店主说的轻松，可刚才顾俊飞明明看到她游走在每个餐桌，陪顾客有说有笑间就往嘴里塞点东西，美其名曰要替顾客品尝菜品。 其实一中午下来，估计她吃的都有点撑得慌。 “你还没吃饭？那咱们去下馆子，走走走。” “哎呀用不着下馆子，你自己随便找点吃的解决，我得等这桌客人吃完回去休息，忙活一中午，可真是累得慌。” 闫明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一桌客人，下意识回头顿时愣住。 顾俊飞冲他招招手笑道：“看来你今天叫我来是打算请我们俩喝西北风。” “哈哈哈，你这不是已经吃上了吗？” 闫明冲过来直接给了顾俊飞一个大大的熊抱，狠拍几下后背才被顾俊飞推开。 “滚滚滚，离我远点，幸亏我今天来没穿西装。” “穿西装老子照样抱你。” “打住，我可没断袖的癖好，你这是在勤工俭学？” “你看我像是给人打工的人吗？”闫明笑嘻嘻拉着顾俊飞来到女店主面前介绍：“桂花，这是我朋友顾俊飞，还有他对象陶思瑶，我们俩从初中就是同学，关系绝对够好。” “顾俊飞，这是我朋友王桂花，这家饭店就是她的。” “你好。” 王桂花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不过很快就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笑着伸出手。 “你好。” 顾俊飞轻轻握上去，感觉掌心被挠了一下，痒痒的，就像要长脑子一样。 “桂花，这桌的碗筷麻烦你收拾一下，放在水池里就行，等我晚上回来洗，我们先出去聊。” “没关系，你们随便聊，我来弄。” “不用。”顾俊飞打断笑道：“你刚才说还没吃饭，正好我这桌还有几道菜没动，过来先吃，等你吃饱再说，老板，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先走，我们会把这里收拾干净。” “没关系，反正我回去也没事，正好在这跟你们聊会天也不错。” “我们几个要聊点私密事情，不方便有外人在。” 顾俊飞声音异常坚定。 要么你走，要么我们走。 王桂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脸色闪过几分不自然，平时还真没多少人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如玫瑰花般美艳的身材样貌就是她最大的自信，男人在面对她都是温声细语，哪可能语气冰冷。 下一秒就把楚楚可怜的眼神投向闫明。 “大作家，其实咱们也没什么私密事情吧，要不就让桂花留下来？” “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私密的事情，或者等你去我那也行，要不今天我们先走？” 顾俊飞目光灼灼，毫不退让，让闫明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行了，我走总行了吧。” 僵持之间，王桂花突然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怒喝，把手上的算盘使劲甩在桌上拔腿头也不回的冲门外走去，咣当把门一摔。 闫明叹口气坐下也不管桌上的饭菜有没有被吃过，端起盘子就往嘴里扒拉，几乎连咀嚼的过程都直接省略，模样那叫一个凶残，接连清空三个盘子后这才拍拍肚皮后仰在椅子上。 “撑死我了。” “瞧你这模样好像饿了好多天，别告诉我，你的口袋又空了？” “嘿嘿，知我者大作家也。” 顾俊飞环顾一圈：“我说闫明，你从我这拿走两万块钱就开这么点个小饭馆？还说自己口袋空空，真当我是不谙世事的小学生了吧？就这么个地方，杂七杂八加起来顶天三千块，剩下的钱呢？” “大作家，你是来查账的？”闫明语气不快。 “废话，我当然要查账，总不能把钱花的稀里糊涂，你给我盘算下，我想我有资格知道钱的去处。” 第233章 她不适合你 气氛随着顾俊飞的询问而变得有些不一样。 闫明默不作声，自顾自的掏出香烟点上，顾俊飞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他等待回答。 “滋啦。” 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动静。 “这里面有点闷，我先出去透透气。”陶思瑶借口离开饭馆在外面等待。 一根烟燃灭，顾俊飞这才开口：“准备好就说，陶思瑶也不在，咱们兄弟俩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难道你打算因为这两万块钱就跟我断交？” 说着起身从前台拿来两瓶金星啤酒打开递过去。 闫明接过啤酒灌一口，表情也松动缓和不少。 “哪有的事，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要是让我爹知道因为这点钱跟你断交，估计会打死我。” “那就别墨叽，这钱你就算吃喝嫖赌都可以，哪怕你喝多全都一把火烧掉也无所谓，这些钱在别人眼里是巨款，可在咱们这也就是半个月的收益，赶紧说，我下午还要回学校上课。” “就是，就是……” “就是都给那个王桂花了，对吗？” 闫明点头默认。 “看来你确实喜欢她，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给她当服务员？” “不是，桂花说饭店才刚开始不好招人，而且她也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想让我留下来帮帮忙，等以后稳定下来再说。”闫明赶紧道：“至于那些钱是因为她家里面出事需要跟我借的，以后等饭店赚钱后会还给我。” 顾俊飞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换成其他人早就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可闫明跟自己关系铁的很，一些话还真难说出口。 “大作家，这钱就从老家公司里扣吧。” “你给我打住，我跟你说的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的结论，这个女人不适合你，她看中的并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等哪天你不再提供这两样东西，那她跑的比谁都快。 另外你的生活方式也不对劲，年轻人有点钱想嘚瑟下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你还要考虑下别人，比如你的父母，他们的身份是个问题，如果有人借用你平时大手大脚的开销来针对你父亲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闫明正在抽烟的手陡然停下，顾俊飞的话让他想起出门前父母交代过他的事情。 他的父亲是县里一把手，掌管一个县的各种事务，每月工资不到一百块，两万块足够他的父亲不吃不喝攒两年之久，而他却能轻松拿出来。 好，就算你没有贪，那身为公职人员的家庭子女做生意，这里面究竟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肯定要被调查一番，要知道人言可畏，一旦被调查，那不管你是否清白，外界都会以为你有过什么不好行为，到时候就是黄泥巴掉裤子上，不是屎也是屎。 闫明早就过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年纪，这里面蕴含的风险他比谁都清楚。 看到闫明若有所思的模样，顾俊飞这才稍稍放心。 看来这家伙还没有彻底失智，那就好办多了。 十几秒后，闫明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明白，贸然露富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以后会多加注意，不过你和桂花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说她不适合我，你根本不了解她，桂花是个非常自强自立的女生，她……” “打住，我没兴趣听她的光辉事迹，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恋爱过程，反正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据我的经验，一个喜欢你，心里面有你的女人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饿肚子而不管，这一点你没必要自欺欺人。” “刚才是桂花太忙。” “难道比你还忙？”顾俊飞起身重重拍拍闫明肩膀：“兄弟，咱们是多年关系的好兄弟，又一块经营公司，我不可能害你，你自己慢慢想。” 还不等闫明开口，顾俊飞便带上陶思瑶离开此处。 原来来这是想和闫明一块吃饭吹牛回忆往昔，没想到中间突然出现个桂花搅局，别看闫明看似精明，性格刚毅，可恋爱中人的智商都是负数，加之他没有半点恋爱经验，说句难听的，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都能把他当狗玩！ “顾俊飞，你跟闫明说了什么？” “我非常郑重的告诉他那个女的不适合他，希望他能早点切割。”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闫明跟他压根就不适合。”陶思瑶相当肯定这种观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桂花的女人不正派：“那闫明的态度呢？” “毫无态度。”顾俊飞双手一摊无奈道：“不过我估计他不会这么轻易放手，没有在爱情道路上经历过挫折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让他自个折腾去吧，我们这些外人也没法拦着，搞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 眨眼间，十月份悄然而至。 郊外的田野满是金黄色，在微风吹拂下缓缓飘动，宛如金黄色的海浪。 服装厂那边进展相当顺利，同时也把工厂挂靠在服装厂上，原本顾俊飞是有点瞧不上这样的小型服装厂，在外面做生意的人们稍微一打听，“我们来自八一服装厂”和“我们来自红旗服装厂”，气势上就弱许多。 可是经历过常浩存事件后，他们也没其他办法，这件事又着急，只能矮个子里挑将军。 对此，红旗服装厂的孙跃进则是相当高兴。 小院内。 白耀祖正在院子里发呆看地上的蚂蚁，自从上次被常浩存给揍过之后，他这些日子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往常那个开朗哈哈大笑的性格也格外沉闷。 “白哥，又在这数蚂蚁玩呢？” “小飞，思瑶，你们来了。” “看起来心情还是有些不好。”顾俊飞笑盈盈坐在白耀祖旁边拍拍对方后背宽慰：“多大点事啊，何必一直都耷拉个脸。” “哥们我就是想不通，明明以前我们关系处的还不错，他也说过在燕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过去找他，怎么一转身就说话不算数呢？哥们这事办的不行啊。” 白耀祖发出感慨。 自己在公司里占干股，可出师未捷身先死，挂靠这种小事他都没办好，只觉得脸上无光，往日自己所说的那些豪言壮语，此时都像回旋镖一样嗖嗖嗖的往自己心口扎。 “人总是会变得，别那么放心上，走，跟我去服装厂溜达一圈。” 第234章 众说纷纭 红旗服装厂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有生产任务就代表有工资，尽管工人们已经私下了解到这次的服装并不是上级下达的任务，可他们依然干的热火朝天。 别管是哪发来的任务，起码到手工资是实打实的，兜里面有钱就能给家里的媳妇孩子买点吃穿用度，再也不用遭人白眼，在家里面说话都能大声。 会议室内。 和上次相比，此时的会议室气氛其乐融融，众人都面露喜色，互相打招呼落座。 “老王，听我媳妇说你家昨天吃的是饺子？” “那可不，孩子们都好长时间没给肚子里添过油水了，趁昨天发奖金，我干脆买了三斤猪肉给他们包猪肉大葱馅的饺子，我儿子一个人就吃了24个，连做梦说梦话都在喊饺子好吃。” “呦，老宁，最近抽烟上档次了，这鞋是新做的？” “兜里有钱，抽几口好烟解解馋，这鞋是我媳妇亲手纳的，舒服得很。” “瞧你小子红光满面的，说，昨天晚上是不是再跟你媳妇要孩子？” “只要能多赚钱，就算再要一个也养得起，咱身体棒得很！” “吹牛，小心闪了腰。” “哈哈哈……” 雷鸣般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办公室，顺着窗户传到外面天地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们在憋屈这么久之后也总算找到点生活的乐趣。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厂长。” “厂长来了。” “厂长你今天可迟到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孙跃进同样容光焕发，杯子里的茶叶也从几分钱一两的高沫换成三毛钱的碧螺春，兜里的香烟也提高几个档次，对于一个没有其他爱好的中年男人来讲，这点变化足以让他生活愉快。 “去了趟厕所而已，来来来都坐下，咱们开会。” 孙跃进环视一圈，满意笑道：“看得出来大家伙的生活都有明显改善，这次我们主要讨论的是内容还是俊明服装公司的订单问题。” 宁志刚率先举手发言：“厂长，这好像没什么可讨论的，最近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顺利，俊明服装公司对我们服装厂的产品生产的质量和速度都比较满意，给钱也痛快，工人们拿到工资上班也更有精神，可以说这是咱们厂七个月以来最高兴的日子。” “对，志刚说的没错。” “那家公司结账的速度一流，只要质量没有问题，从来不会拖欠。” “而且他们的价格还有点偏高，这些日子我调查过类似情况，他们公司给的价格可以说非常优厚，我认为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眼瞅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咱们这段时间都加把劲，争取让大家过个好年。” “咚咚咚。” 孙跃进敲敲桌子引来目光，众人这才注意到，厂长孙跃进的脸上闪过几分难以言喻的表情，这让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众人瞬间收敛起笑容来。 “师傅，难道这件事还有变故？”宁志刚主动开口。 他和孙跃进的关系非同一般，刚入场就被前任厂长分配到孙跃进手下干活，孙跃进在为人处世和生活上都给过他不少帮助。 “没错，这件事确实出现些问题。” 孙跃进叹口气无奈道出实情。 原来他们厂重新开工这件事引起其他几个服装厂的注意，通过手段打听到这件事原委后也要求分一杯羹，要不然就把这件事捅到上级领导。 “去他玛德！” 宁志刚怒吼一声。 “凭什么给他们分一杯羹，订单本来也不多，他们的厂子无论是规模还是机器人员都高于我们厂，一般数量订单肯定满足不了胃口，到时候订单都让他们抢走，那我们红旗服装厂的工人都要喝西北风啊！” “就是，有本事让他们自己找订单去，真特么不要脸！摘别人桃子算什么本事？” “草踏马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管不住嘴在外面瞎说，让老子查出来非弄死他！” “干什么，干什么？要杀人是不是？你们还能不能有点组织纪律性，这里是会议室，不是戏台！” 孙跃进的怒喝声打断众人骂骂咧咧，常年积威让现场很快得到控制。 “你们说的情况我很理解，可这件事从根儿上说还是我们犯错在先，真要是闹腾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今天把他们招呼过来不是让你们骂人的，而是大家一块想想办法。” “坚决不能把订单让出去！”宁志刚率先怒喝，握紧拳头猛然砸在桌上：“告，让他们告，我就不信上级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红旗服装厂的几十号工人，上百号家属活活饿死！大不了我们去政斧门口抗议！” 孙跃进扶额。 这小子好像只有一根筋，做事太过冲动，也不知道就他这种性格是如何在技术方面让人信服，在他看来他完全就是张飞一样的鲁莽，偏偏在技术层面上又有点像诸葛亮。 真是复杂的矛盾体。 “宁志刚，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听见没？记住没？” 宁志刚瞪大双眼。 “我问你记住没！” “记住了。” “那你说话啊！” “你不是不是让我说话吗？” 孙跃进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指着宁志刚鼻子无奈道：“你啊你，这么多年我跟你就一点默契，你们呢？有什么想法？”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有人举手。 “老赵，你说说。” “其实这事也好解决。” 对方开口就让孙跃进精神头一震，目光直视而去。 “其实这种事不就是主管我们这方面的卢主任说话算数吗？到时候这件事到底是定性资本还是社会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那我们干嘛不直接去找他，给他送点礼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呢？ 不管别人怎么闹腾，只要卢主任一口邀请不是资本主义行为，那其他人就不会说什么，大不了等忙完这一期的协议就休息几天，也算是有个交代。” “你是说送礼？”孙跃进眉头紧锁：“这能行吗？” 他平身最恨的就是走后门拉关系，可今天这么一听，好像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保证行！我听说过卢主任喜欢收礼，去年火柴厂发生火灾差点烧死人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吧，要不是他们厂长给卢主任送礼，他最起码也要被判三年，可现在不到一年就能出来，反正不管能不能成，试试总没问题吧？” 第235章 奖金 孙跃进沉默，其他人都紧张地看过去。 众人都很了解这位老厂长，其他方面都没得挑，就是面对这些歪风邪气一百个不同意，之前也有人提过要讨好上级的举措，结果被骂个狗血喷头不说，还被扔到车间干活累个半死。 想到这，众人都纷纷冲提出此建议的老柳伸出大拇指。 牛批！ 主管车间的柳汉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个办法其实大家都想得到，可只有他才缺心眼的提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那什么，厂长您别生气，我这个办法确实不怎么样，要不我们再想想？” “不，就这么办！” “好嘞……啊？您说什么？” 不只是柳汉鹏，其他人也都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出问题。 孙跃进也知道此举有违平时的人设，但还是眼睛一瞪，道：“都看我干什么，之前我不同意送礼那是因为只能让某些人从中获利，而这次不同，我们要保证的是全厂工人和他们背后的家属生活顺利，那就有必要干一把！” “哗啦啦……”掌声雷动。 “老柳，这事交给你去办，花多少钱我掏，别动厂子里的。” “师傅，这事哪能让您一个人掏钱呢，我也出一部分。”宁志刚赶紧追随。 “还有我。” “我也掏一部分。” “要我说干脆大家平分，反正到最后这事也能让大家获利，这钱也不白花。” 主管财务的老王一开口就获得众人一致同意。 “厂长，顾总和白总来了。”秘书在门口说道。 “快请。” “孙厂长，好久不见。” “哈哈，顾总和白总的到来真是令我们这里蓬荜生辉，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带人去门口迎你。” “顾总好。” “顾总来了，快坐。” “白总，我去给你倒茶。” 众人此时也不会傻到仗着年纪摆谱，你活这么大岁数有个屁用，人家这两个年轻人出手就是几十万，他们却连个零头都没见过。 这就是差距。 “顾总这次来有何贵干？”孙跃进笑眯眯开口。 “很简单，我这次来一是想要检查下订单的完成度和账目，二是来给你们送钱。” 送钱？ 众人像是看到猎物送上门的野兽，眼睛瞬间瞪大。 顾俊飞挥挥手，站在后面的莫雨飞把手上的袋子提到跟前，打开口朝下一抖楼。 哗啦。 一沓沓钞票全都倒在桌上，看得人眼睛发红。 “顾总，这是……”孙跃进突然闪过个不好的念头。 “别担心，我没打算终结合作。”顾俊飞看穿对方所想，笑嘻嘻地安慰：“上一批服装质量非常好，销售情况也超乎预料，这五万块是我给大家的奖励，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严抓产品质量，只要我有钱赚，一定亏待不了大家，我吃肉，你们喝汤。” 早在九月份下旬，第一批由顾俊飞设计的服装便生产完毕，三种款式的服装总计八千件分成两批分别运往并州和尚海，刚和顾客见面就被抢购一空，反响那叫一个热烈。 孙跃进松口气的同时反应更为热情：“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给我们的工钱就有不少，我们怎么还能拿奖金呢。” “收下吧，这是你们应该得的，另外产量方面能不能再提高一些，我的这些服装都是市场上的热门货，时间就是金钱，我耽误不起。” “这个……” 孙跃进和厂子里的人交换下眼神，都能看出对方的无奈和惋惜，只好实话实说：“顾总，我们非但不能保证提高产量，就连我们之前说好的产量也不一定能完成。” 顾俊飞和白耀祖对视一眼。 白耀祖目光语气不善：“孙厂长，你不会是看我们卖衣服赚钱想抬价吧？咱们之前在协议上可写的清清楚楚。”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抬价，实在是另有隐情，具体情况是这样……” 听孙跃进讲述完有可能被举报这件事后，顾俊飞和白耀祖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拿下这位卢主任的可能性有多高？” 作为提议发起者的柳汉鹏接收到所有人的目光注视，拳头放在嘴边干咳几声，大脑迅速整理思路，十几秒后才开口：“两千块的话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要是四千块的话，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 “我给你五千块，只要你能搞定这件事，剩下的钱都是你的奖励。” 顾俊飞毫不犹豫的开口直接令柳汉鹏双眼放光。 没想到还有赚外快的机会。 “好，这事交给我。” “等等，你要是完不成怎么办？” 柳汉鹏犹豫片刻下定决心：“我要是完不成，立马从服装厂辞职。” 顾俊飞刷刷刷清点出五千块扔给对方。 “孙厂长，如果这件事搞定的话，你可以把厂子里的订单任务分配给他厂完成，至于这里面的利润，你懂得……” 孙跃进眉毛一挑。 还可以这样？ 聪明人从来不用多说，顾俊飞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完全可以把订单转包出去，从中抽取利润，这样既能减轻压力，又能让其他人也分一杯羹，不至于眼红自己。 “好，我明白了。” “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离开服装厂回到小院正好撞见万巧云和方良才。 作为公司会计，方良才工作相当卖力。 “顾总。” “顾总。” “回来了，并州那边的账目都整理好了？” “请您过目。” 方良才打开文件递来。 此时的方良才和上次见面完全不同，西装革履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是妥妥的成功人士，加之多年的从业经历和特殊的牢狱经验，让他身上多出几分沧桑感。 “坐下，具体说说。” “顾总，整体而言你们，不，我们公司的财务状况非常良好，公司平均每月盈利19万5千，且无任何不良资产，不过并州公司副总李超的职位待遇和他的能力似乎有些不匹配，具体内容冯百里冯总不肯透露，只说这是你的安排。” “对，李超的事情不要管，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们账面上那三百万港币就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有的，以后这种投资还会源源不断，等等，这两笔账好像有点不对劲。” 方良才探头过来看清笑道：“我把这笔账放在并州公司的账上，这样以后发生账目可以重复报销，摊入成本，冲掉一些所得税的内容，还有服装厂这笔账我打算放在他们工厂，毕竟对方是国营企业，相关福利要比我们强得多，到时候可以利用服装工厂的名义来抵扣一些税款，总体而言，我的操作每年可以给公司省下十几万。” 第236章 我要回去了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顾俊飞一言不发，方良才的心陡然揪住，他突然想到刚开始顾俊飞叮嘱过，一定要保证账目干净。 “顾总您别误会，我绝对保证账目干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办法而已，我当会计这么多年敢拍着胸脯保证，整个燕京百分之八十的单位都是这么干的，还有些别的手段您根本就想不到，哪怕是税务的查一年半年都不会查出问题。” 顾俊飞笑笑摆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完美的规则，有规则就会有漏洞，有漏洞就会被人找出来加以利用，前世有部叫《黑冰》的电视剧里由王志文老师所扮演的郭小鹏曾经说过，规则在建立的同时就会给违反规则的人创造巨大的利润。 尤其是税务方面更是重灾区。 “拿回去重新做，你剩下来的这十几万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我增加风险，我的公司才刚起步，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我明白了，对不起顾总。” “这不怪你，你也是为公司着想，但以后我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生活方面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对我而言，能遇到这种公司已经是三生有幸。” “不要说得那么夸张，我们之间是互相雇佣的关系，你付出专业为我提供财务方面的保障，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回去好好休息。”顾俊飞扔过去一把钥匙：“我听万巧云说你们还住在个漏水的屋子里，换个地方住，对孩子好，我把房子租了三年，就算你明天离开，也依然能住。” 当方良才带上儿子来到小区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宽敞，明亮，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和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漏水的屋子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爸爸，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吗？” 儿子的眼神正在放光。 “没错，我们就住在这。” “太好了爸爸，我喜欢这。” 男孩在屋子里奔跑，每一个角落都没放下，欢快的笑声在房间回荡，宛如一双大手抚平方良才心中每一个皱纹，这还是自己从牢里出来后第一次听到儿子如此笑容。 这一刻，方良才想哭，但还是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服装十月份的销售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看着手上的报告心中默默计算，白耀祖发现顾俊飞之前和他所讲的到年底三十万的分红简直是轻而易举。 问题是顾俊飞这小子今年才20岁。 扭头看看正和陶思瑶聊天哈哈大笑的顾俊飞，白耀祖一时间心里面充斥着巨大的心理落差。 想想自己在20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整天谈恋爱，迪斯科，抽烟喝酒吹牛皮，完全沉浸在享乐之中。 跟顾俊飞一比，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年简直白活。 “小飞，跟你说点事。” “一会我带你去试试衣服，有好几款衣服都特别适合你。”顾俊飞和陶思瑶说完跑到白耀祖跟前，掏出一盒烟递过去。 “呦，大熊猫？这可是好东西，哪搞来的？”白耀祖赶紧接过拆开拿出一根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频频点头：“这东西就是不一样，我跟你说小飞，这可是特供烟，一般都是供给那些高级干部的。” “是瑶瑶从他们老师那拿的，知道你喜欢抽烟，特地给你的。” “谢了，思瑶。” 不远处的陶思瑶回头一笑。 “说吧，什么事？” “我打算回尚海。” “就不怕你父母催你结婚？” 白耀祖深吸一口香烟，在肺部停留片刻缓缓吐出：“我想我不应该再去逃避某些东西，尤其是和你相处这段时间下来，我个人还有太多不足的地方，以前总觉得天老大，我第二，现在看来我还差的很远。” “白哥，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也没什么，就是有时间多想了些东西，父辈的荣光让我享受到太多不该在我这个年纪享受的事物，而我的成功大多数都依赖于这些，我这些日子经常在想，如果把我和你互换一下，我能否做到你如今的地步？” 白耀祖声音低沉，能听出来有些落寞，片刻后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好了小飞，我明天就走，你也不用送我，等我回去后会给你来信，说不定到时候你可能要来尚海喝我的喜酒。” “那我要提前恭喜你。” “尚海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顾俊飞从兜里掏出一份计划书递过去。 “你小子早就想好了？” “本来就打算把这次的宣传任务交给你，让你安排尚海那边的人手，既然你现在要回去，那就干脆交给你亲自去办，毕竟你还拿公司的股份，这次不会再搞砸了吧？” “这次要是完不成，我直接跳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白耀祖在尚海的关系网颇深，这种宣传任务简直是轻而易举。 果然。 翌日白耀祖和谁都没打招呼就收拾好东西离开，等顾俊飞得到消息已经是下午。 “走就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顾俊飞淡然说一句，扭头笑道：“老马，你以后的路是什么？” “我？”马六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有朝一日会来到自己身上，磕巴半天嘿嘿笑道：“我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还有空想那些年轻人想的东西，我就是想在死之前多赚钱，给姑娘攒点嫁妆，最好能看着她嫁个好人家，看看自己外孙。” “就不想看着外孙结婚生子？” “我又不是属王八的，哪能活那么久。” “接下来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不会想一直给我看大门吧？” 马六挠挠头发：“看大门也挺好，再说我也没啥本事，其他的也干不来。” “燕京有条秀水街知道吗？” “知道，就在朝阳区那一片，前两天我还去转悠过，那里的人可真不少。” “我准备在那开一家服装店，你先过去打探下店铺位置，有合适的就租下来，到时候你去那边帮忙，可能又苦又累，能撑下来吗？” 马六拍拍胸脯露出口黄牙：“顾总放心，我老马从小就是苦过来的，啥苦都能吃得下，卖点衣服更不算什么。” “恩，我也不瞒你，你这个岁数在公司肯定是当不上什么老总，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你闺女毕业，肯定能在我这挣几套燕京的四合院，就凭这一点，你的后代每年清明节都得给你磕几个响头。” 第237章 哪来的随身听？ 马六瞪大眼睛，显然还有点没理解顾俊飞的话。 殊不知再过几十年，能拥有燕京三环内几套四合院是个什么概念，那可是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内容。 “嘿嘿，反正顾总怎么说，我就怎么干，等我有钱第一个就买四合院。” “最近去看你闺女了吗？” 马六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这德行就不去给闺女添乱了，年轻人都好面子，我这副模样拿不出手。” “这是她说的？”顾俊飞表情一凛。 “不不不，跟她没关系，她好几次都给我写信，让我过去看看她，也建议我直接搬到燕京，反正孩他娘也不在，可我觉得这副模样给她丢人。” 为证明自己说的没错，马六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信封挑出一份，小心翼翼打开递来，像是小学生在向老师递来一份满分的答卷。 顾俊飞接过大体浏览一遍，马六还真没胡诌，他闺女确实让他来燕京，还说自己会和老师申请在学校附近找个小屋子，到时候爷俩能一块生活。 “这不是挺孝顺吗？干嘛不跟你闺女说自己就在燕京，也让她高兴高兴。”顾俊飞略微思索后笑道：“你是担心住房问题吧，这样，你去租个房子，租金算我的。” “顾总，这不合适吧？”马六显然心动，但是想矜持一点。 “那既然你说不合适，那就算了。” “啊？” “逗你玩，不过你要是还这么墨叽，我可真没时间跟你闹腾，到底租不租，说句话？” “租，肯定租。” 马六这下也不敢玩什么谦让，顾总好不容易松口，这个机会要是不把握住，那就是傻子。 “那你去和万巧云说一声，还有莫雨飞，问问他需不需要也在外面租个房子，既然要办，那就一块办了，到时候记得把房子租到秀水街附近，别耽误上班，我先跟你说好，那边工作苦得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嘞好嘞，你放心，我老马绝对不会拖后腿，保证认真工作。”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顾俊飞刚坐下就看见舍友林思贤笑盈盈凑上前，一副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给，这是我的修改意见，你参考一下看看是否同意，同意的话就按照我给你的修改意见进行修改，然后我可以帮你投给故事会或者尚海出版社，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收，到时候同样有稿费。” “真的啊？我也能赚稿费？” “这话说的，作者又不是神仙，也需要吃喝拉撒睡，没有稿费的话还不把人给饿死？” 林思贤写的是通俗小说，正好也是顾俊飞的强项，他一开始还真的害怕舍友写一些伤春悲秋的文学性文字，要知道现如今可是“伤痕文学”的鼎盛时期，市面上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属于那种“回忆过去，展望未来，营造美好当下”的路子里。 而林思贤的文笔还不错，看样子也是深刻钻研过的，只不过其中有些节奏问题需要加以改进。 “这么说我写的还行？” “起码达到及格线。”顾俊飞笑道：“看样子你也挺喜欢文学的，怎么不去报考中文系，来经济系干什么？” “我爹和我娘都是我们那边财政局的工作人员，他们对文学这种事没多大兴趣，让我来经济系读书也是为了以后能够给我铺路，燕京大学经济系，这要是毕业之后回去可是我们那的人才！” 顾俊飞了然。 看来林思贤父母为他以后的路规划的相当完美。 燕京大学毕业之后进入家乡的财政局可以说是手拿把掐，老家那边巴不得有这种人才过去，在运营几年，最次也是个科长，要是运气好点，关系硬点，打点多点，三十五岁之前成为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和在大城市发展的同学相比，很难比较到底哪一个才好。 “也不错，你就按照我的意见修改，我在出版社还有点面子，你也算是能够走一点内部路线。” “哈哈哈……” “舍长，舍长！” 周厚林巨大的嗓门还没进门就响起，咚的一声把门给撞开，兴致冲冲的来到顾俊飞面前，一张嘴差点咧到后脑勺。 身边的管军，冯明也都同样的表情。 “咋了？你们一个个笑的跟朵花一样，路上捡到金元宝了？” 这就是句玩笑话，可没想到周厚林，管军和冯明齐刷刷点头。 “真捡到金元宝了？”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你看看这是什么？” 周厚林从包里翻出个包装盒不停晃悠，眉飞色舞。 “随身听？哪来的？” 顾俊飞接过盒子打开，一台崭新的随身听出现在眼前，居然是小日子索尼公司的二代随身听“WM-2”，银灰色外壳，质感趁手，可以说是目前随身听市场上的新款产品。 “这玩意得两千多吧？”顾俊飞表情严肃：“真要是捡的得交给学校保卫处，这可不便宜，冯明你买的？” 大家在一块吃住，对双方的家庭都很了解，全宿舍也只有自己，冯明，林海三个人舍得买这玩意，其他人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哪能舍得买这种东西。 冯明笑道；“还真不是，我们三个在操场刚打完篮球就有人拦住要把这东西送给我们。” “白送？” “对，白送，这事还是沾了你的光。” 冯明这话让顾俊飞有些摸不着头脑，顺便也勾出他的好奇。 “仔细说说。” 伴随着冯明的讲述，事情逐渐明朗，顾俊飞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么说，是一个想要追求陶思瑶的家伙来跟你们打探我的消息，拿这随身听作为交换？” 冯明竖起大拇指坐下往嘴里灌口水：“不愧是大作家，理解的相当透彻，我刚才找人稍微打听下，这家伙还真有点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 “首先是他的身份，一位来自小日子的留学生，其次是他的排场，据相关知情人士讲述，这小子刚来就给咱们学校捐了三个实验室，都是高级的那种，总花费超过两百万，最后一点……” 冯明的沉默越发让人好奇。 “说啊。” “老冯你打什么哑谜？” “原来是个小日子啊，草，真特么晦气，这破玩意谁爱要谁要，我反正不用。” 冯明点上一根烟，无奈摇摇头叹息开口。 “最后一点，这狗东西还真特么的帅！” 第238章 吴淼水退学 冯明的调侃并未给大家带来欢乐，原本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神情骤然变得兴致泛泛，那个刚才还被人当成宝贝一样的随身听此时无人问津，孤零零躺在桌上，林思贤过去拿东西还特地绕开，仿佛那是一坨屎。 小日子对神州的伤害是任何人都无法释怀理解的内容，那是一种刻在骨髓里的仇恨，是上千万神州大地的牺牲百姓冤魂的呐喊，他们这些后代没有任何资格去谅解。 周厚林被晒得黝黑的脸此时红得差点滴出血来，他们周家就有好几位亲人当年牺牲在对抗小子日的战场上，一想到自己刚才还拿着小日子给的东西笑的那么开心，他就有种想找个地方一头撞死的冲动。 “对不起啊舍长，我不知道那家伙的身份，我还以为他也是个神州人，就是喜欢陶思瑶，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小日子。”周厚林满怀歉意。 顾俊飞笑了，冲周厚林摆摆手，拿起随身听摆弄几下。 你还别说，这玩意做的确实不错，怪不得能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达到百万销量。 情绪归情绪，在20世纪80年代，小日子的工业能力可谓是达到巅峰，在汽车，半导体，电子，钢铁等行业全都展现出全球领先的技术和市场统治能力，前世曾经有过报道，在1986年镁国的半导体协会发现，镁国最高质量的存储芯片居然比小日子质量最差的还要差。 这一打击差点让他们崩溃，但也不得不承认双方差距的巨大。 “舍长，你让我砸了这玩意！” “这么激动干嘛？小日子有罪，并不代表这随身听有问题，给，拿着用。” “这不合适吧……” “师夷长技以制夷，你用这个多学学英语，日语，以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对了，下次他要是还想打听我的消息，不妨再用几个随身听来换，正如你所讲，反正是占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我跟他说了不少你的消息，比如你的年龄，长相，专业，性格。” 顾俊飞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一个能够捐上百万，随便出手就是高达上千块的留学生，用脚趾头想也是个不简单的家伙，明面上的这些资料估计有一万种办法能解决，因此周厚林说没说都一样。 顾俊飞起身走出宿舍楼，外面天色渐晚，已经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校园内乌泱乌泱的学生们都直奔食堂，都是些二十郎当的大小伙子大姑娘，一个个饭量没的说，要是不跑着过去恐怕就能吃剩饭。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不远处的那个学生就在水龙头下狂灌自己，掏出两馒头三下五除二全都干掉，跟着继续喝水，显然是想把自己给灌个水饱……等等，好像还认识。 “吴淼水？” “不是，你认错人了。” “得了吧吴淼水，我还没到眼瞎的份上，你又何必把我当傻子呢？” 急促行走的吴淼水顿住脚步，回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背上的行李散落，加上他此时落寞的表情，像极了因为出轨被扫地出门的小媳妇。 “什么情况？”顾俊飞蹲在旁边发问。 “我饿，请我吃顿饭。” “请你吃个饭没问题，可是你不尊重我。”迎着吴淼水迷茫的眼神，顾俊飞笑道：“你求我办事，连个您字都不说？” 吴淼水彻底无语，一骨碌爬起来背上行囊就要走，被顾俊飞拉住：“开玩笑开玩笑，一顿饭而已，先吃完再说。” 吴淼水拒绝去食堂，顾俊飞只好把东西买出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直到半小时后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后这才算是恢复些活力。 “说吧，你收拾这些行李打算去哪？” “陶思瑶没跟你说吗？我因为入学测试造假被天才班开除了。” 吴淼水的直截了当让顾俊飞惊讶，突然想起之前陶思瑶好像确实说过这件事。 不过此时的吴淼水和以前还真是大不一样，起码他撕开那层伪装，像个真正的人。 “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我不抽烟。” “顾俊飞，其实入学测试的题目根本不是我做的，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题目做出来，正好让我拿去交差，现在我被戳穿开除，说真的，我并没多少伤心，反而觉得特别松快，就像压在身上的担子骤然消失，我真的贼高兴。 前天我收到退学通知书的时候，大半夜我自己去楼顶坐了好几个小时，好几十次都想从楼上跳下去，不过后来我想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淼水侃侃而谈，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 “那你打算以后干什么？”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干点自己喜欢的。” “不回家看看？” “看个屁！”吴淼水自嘲一笑：“从我被燕大天才班开除那一天，我娘就彻底跟我断绝关系了，她现在满眼都是我弟弟，反正这辈子她就想培养一个天才，不是天才的家伙根本不配当她的儿子，我弟以后可是要遭老罪喽，唉哥们，给根烟，谢谢啊。” 拿着要来的烟叼在嘴里，用极其不熟练的姿势吸一大口，果然被呛的几乎快要把肺咳出来，但还是强忍着把整根烟抽完，提起行囊往肩膀上一扛：“走了，谢谢你这顿饭，现在我肯定是还不起，以后看情况吧，对了，替我和陶思瑶道个歉，之前在天才班的时候我没少说她的坏话，没办法，我真是特别妒忌她。” 吴淼水走的干脆洒脱，哼唱着首没听过的歌谣，顾俊飞能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复杂。 很难想象他从小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成长，而她的母亲又是种怎样的心态。 热闹的国庆节很快过去。 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并排走在后海。 和21世纪相比，此时后海的基础设施还没太完善，更没有遍地的酒吧，来这里的人们都有一项必不可少的活动。 划船。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浪花……” 湖面上有不少船只游荡，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年轻男女在谈情说爱，微风拂面，环境优雅，任何女生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心情愉悦，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第239章 被堵了 “前两天我遇到吴淼水，他看起来很狼狈。” 陶思瑶把小手伸进水里搅和几下，溅起的水花在湖面激起阵阵涟漪，抬头归拢下耳边碎发，道：“没办法，郑教授其实也不想让他退学，一方面是制度问题，他的能力不足以呆在班里面，另一方面他的入学测试造假，这是原则性问题。” 顾俊飞懂，无论如何吴淼水都不可能留在天才班。 “顾俊飞，你快看。” 顺着陶思瑶压低的声音看去，一对年轻男女正在不远处的小船上卿卿我我，二人似乎压根没看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注视，正忘我的依偎在一起，两张嘴像是被胶水粘住不松开。 估摸着要不是人还在外面，这两人绝对能干出更过分的事来。 别以为80年代的人都很封建，有些事情即便是拿到21世纪都相当炸裂，要不然神州大地的人口数量怎么会年年攀高呢。 “你别看！” 顾俊飞双眼突然被陶思瑶给捂住，由于这妮子的动作有点太大，导致船身发生一定程度的倾斜，身体的不平衡感让妮子尖叫起来。 “啊！” “抓住我！” 眼看船身就要发生侧翻，顾俊飞当机立断一把拉过陶思瑶，顺便自己跳下水来稳住船身，这才避免二人双双落水的下场。 “顾俊飞，你快上来。” 陶思瑶着急忙慌想要把顾俊飞拉上来，却发现刚刚还露头的顾俊飞此时居然消失在水面上，除了几道波纹曾经证明过他的存在。 陶思瑶感觉浑身血液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嗫嚅，仿佛浑身被抽干所有力气和骨头，只剩下一坨软绵绵的肉堆在船里面，下一秒她使劲掐一把胳膊上的肉，剧烈的疼痛让人恢复几分精气神，翻身就要往水里栽。 “哗啦。” 水面突然发生响动，顾俊飞从水里面探出头正巧看见翻身下水的陶思瑶赶紧一把按住对方。 “别跳别跳，回去。” “顾俊飞，你吓死我了！刚才你怎么不出来？” “有个水草缠住了脚，这后海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处理水草了，长得太茂盛。” 顾俊飞一个翻身回到船上快速划到岸边，刚上岸还不等喘口气就看到陶思瑶迎面扑来，“哇”的一声哭出声，顺便还使劲捶了眼前这个男人几下。 “别哭，别哭，我没事啊。” 顾俊飞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陶思瑶哭的更加大声，登时引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他只好不停点头示意，男人们见状也都露出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但凡是搞过对象的都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那比过年的猪都难按。 “小伙子，看你对象多漂亮，你可不能惹她生气。”一位路过的大爷发出劝告。 “他没惹我生气，是我自己想哭。” 陶思瑶抬头干脆利索回应一句，伸手赶紧把眼泪擦擦，气鼓鼓看过去表示抗议。 “这孩子……” 大爷摇头晃脑的离开，陶思瑶在一旁自顾自擦鼻涕抹眼泪，顾俊飞也总算松口气。 幸亏现如今是82年，这要是放在明年他们俩敢这么当众闹腾，早就被人给带走判个流氓罪，到时候他们哭都来不及。 “对不起顾俊飞，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做。” “多大点事儿啊，别放心上，下次我租个大点的船，到时候你在里面翻跟头都无所谓。” 顾俊飞玩笑话，却在陶思瑶没注意下松一大口气。 回想起刚才那幕真是凶险，要不是他重生前就会游泳加之心性坚定，这次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在这种地方被水草缠住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走吧，咱们去丰泽园，林思贤他们已经在等。” 今天是宿舍的聚餐时刻，得益于他们宿舍有顾俊飞，冯明，林海这三个经济条件好的家伙，别的宿舍还自购食材冒着被舍管发现的风险，他们已经隔三差五在丰泽园开吃。 换掉湿漉漉的衣服，顾俊飞和陶思瑶刚走进包间就听见林海的声音传来。 “舍长，你管管老林他们三个。” “怎么了？” “这三个家伙非要给我钱，还说什么我今天要是不拿着，以后就在也不出来吃饭。” 林思贤，周厚林，管军三人表情坚定，显然是没开玩笑，其中管军手上还捏有一沓钞票正色道：“舍长，我们三总不能老是出来白吃白喝吧？” “那以后你们三个付酒钱，我们付菜钱，很合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咱们兄弟相处的日子长得很，多一点少一点何必要计较的那么清楚，你们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记在心里，保不齐我们以后有用到你们的地方，这件事就此打住，在磨磨唧唧的可就不男人了。” “那好吧，我们去买酒。” 眼见顾俊飞都这么说，管军他们三也只能默默把这份感激放心里，他们一块出来吃饭顶多就是喝几瓶啤酒，加起来还没那道葱烧海参贵，顾俊飞这样做纯粹也是为保护他们的面子。 这点小插曲过去的很快，几杯酒下肚大家又是好兄弟，聊的也越来越远，从天南到海北，从农业到军事，从春秋战国到明末清初，众人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陶思瑶吃饱也不着急走，坐在凳子上笑盈盈看着顾俊飞嘴唇上下翻飞，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激昂，无论是哪种姿势，她总能找到让自己心仪的点。 “兄弟们，知道为什么明朝朱元璋要大肆屠杀官员吗 ？” 顾俊飞神秘的样子引起大家好奇，伸长脖子等待下文。 陶思瑶脑海中也快速回忆关于明朝的各种资料，她虽然不是历史研究员，可对历史也有几分涉猎。 “那是因为明朝马皇后病死之际，朝堂内外文武大臣集体要求朱元璋殉葬，朱元璋一气之下决定都把他们给杀掉。” “……哈哈哈。” 陶思瑶轻轻锤了下顾俊飞，抿嘴发笑：“哪有你这样的，我去个厕所。” 顾俊飞笑着点点头，可还没多聊几句，包间门被人给推开。 “王经理，有事？” 来的次数多，加之有林海这位燕京公子哥在，他们和丰泽园的王经理也比较熟络。 王经理指了指门外，对林海道：“林少，刚才从你们包间出去的那位姑娘被堵到走廊里，他们非要拉着那位姑娘去喝酒，要不你们出去看看？” 第240章 中田龙二 这话一出，包间内的六个人齐刷刷站起身，刚才还有些醉意的他们瞬间清醒。 “踏马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敢强抢民女？”身为习武之人的周厚林第一个不能忍。 林海也面色凝重：“这是燕京，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干？” 顾俊飞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走，其他人紧随其后。 刚出门就看见包厢口有两个男人围住陶思瑶动手动脚。 “住手！” 顾俊飞冲过去一把拽住陶思瑶将其拉到自己身后，还不等对方说话一脚踹出去。 咚咚咚。 几道沉闷声音传来，其中一个滚下楼梯，剩下一个见势不妙就想跑，周厚林跟上去一记肘击，接着利索来个擒拿，顾俊飞顺势补上一拳头。 “草，兄弟们干他！” 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哪能忍得了这种事在眼前发生，更别说刚才好几杯酒下肚，六个人冲进包间围住对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王经理在外围满脸焦急，想进去劝几下又被林海等人狰狞的面容给吓退。 这些人都是燕京大学的学生，那个林少身份更不简单，再说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也来气，自己还是不要上去找不痛快，到时候他也有可能被揍一顿，还是白揍的那种。 “好了好了，停下，再打容易出事。” 顾俊飞拦住众人，伸手拽住对方衣领，面容严峻：“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八嘎！” 男人脱口而出，然后迅速捂住嘴，惊恐肉眼可见。 下一秒，所有人脸上浮现出异样神情，就连王经理的表情也迅速凝固，跟着替换上一股杀意。 “小鬼子？” “不，我不是。” 男人拼命摇头否认，可惜明显的蹩脚口音更是将其暴露无遗。 顾俊飞嘴巴裂开，森白的牙齿宛如发现猎物的野兽，目光灼灼的似乎要在对方身上烧出两个透明窟窿，杀气从身上一点点浮现，虽微弱，但无比纯粹。 “听我说，你们都听我说，这些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啪！” 一个酒瓶直接在头上爆炸，顾俊飞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又抓起一个酒瓶子直愣愣砸过去。 “呦嗬，脑袋还挺硬。” “让我来，八极铁山靠！” 周厚林兴奋高吼一声，一个闪身上前，苦练二十年的功夫如水银泻地般流畅使出，对方瞳孔放大抬手抵挡，可惜收效甚微。 咚！ 男人像是断线的风筝狠狠撞在墙上发出让人牙酸的沉闷声，软绵绵倒地没了动静。 周厚林挠挠脑袋，道：“好像劲儿使得有点大。” “没事。”顾俊飞抬手开口：“这两个小鬼子在公共场合对一名女学生动手动脚，我们见义勇为，对方非但不投降，还敢向我方还击，持刀向我们冲来，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其制服。” “持刀？这家伙没持刀啊？” “王经理，麻烦你去找把刀过来，还有一块毛巾。” 王经理愣在原地，还是林海反应迅速，眼睛一瞪：“愣着干嘛？快去啊！” “哦，好，马上去。” 片刻后一把菜刀和毛巾递来，王经理笑嘻嘻道：“放心，没人看见。” 顾俊飞用毛巾把刀柄擦干净递到晕过去的男人手里。 “搞定。” 这种栽赃手段要是用在别人手上可能还会有道德上的自我谴责，可用在小鬼子身上，那相当合适。 “王经理，麻烦报官吧，我们就在这等着。” “好，好。” “老王，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用不着我再教你了吧。”林海的警告声旋即响起。 王经理一个激灵立正：“林少放心，咱们都是神州人，胳膊肘不可能往外拐，再说刚才这两头小鬼子堵人的时候被几个服务员看的清清楚楚，这事咱绝对占理！” “说得好，我看你当这个大堂经理有点委屈，是该再往上升一升。” “嘿嘿，我听林少的，我马上去报警。” “请等一下。” 包厢口传来声音。 回头看去。 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的男人，身后还跟有四个壮汉，面无表情，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把包间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男人年纪和顾俊飞相差无几，最引人注目的是对方留有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如绸缎般丝滑柔顺，五官清晰雅致，线条柔和，肌肤白皙透亮，如果不是喉咙上明显的喉结证明性别的话，绝对会以为对方是个女人。 阴柔。 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冯明凑到顾俊飞跟前低语：“这人就是和我们打听你消息的那个小鬼子，叫中田龙二。” “这位先生，请不要在我面前说小鬼子这种称呼，我听的很不舒服。” “你也给我注意，我们和你不熟，用什么称呼也轮不到你来挑三拣四，明白吗？”顾俊飞毫不客气回怼过去，往前一步直视对方：“让开，我们要出去报案，有人在这里持刀行凶伤人，像这种违法犯罪分子必须要绳之以法。” “别这么冲动，这个人是我的手下，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大家可以聊聊。” 中田龙二的神州语异常标准，字正腔圆。 “跟你没什么可聊的，滚开。” “我们舍长让你滚开，耳朵塞鸡毛了？”周厚林毫不客气，习武之人血气方刚，尤其是在面对小鬼子更是多出几分豪迈和杀气，拳头紧握，显然接下来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 其他人也面色不善盯向中田龙二。 打不过后面那四个大个子，还打不过眼前这个娘娘腔？ 死也要拉你当个垫背的！ 现场气氛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中田龙二脸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上下不停打量顾俊飞后继而把目光转向陶思瑶，微微颔首，笑道：“你好陶思瑶女士，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是我教导手下无方，还请你原谅。” “我不原谅。” 陶思瑶的直白让中田龙二笑容僵硬一秒后恢复如常：“我很欣赏你的直白，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哦对了，你们可能不知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会正式入学，经济系，到时候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交流，能不能看在我们即将成为同学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个不成器的手下？” “我觉得你耳朵肯定有问题，还是尽快去医院看看，老是这么耳聋也不是个办法。”顾俊飞道。 中田龙二投来个眼神，侧身让开位置。 第241章 好看吗？ 接到报案的公安来的很快，尤其听说一个小鬼子持刀企图威胁伤害燕大的学生后更是义愤填膺。 踏马的，打败小鬼子都几十年了，还有不长眼的狗东西过来在燕京耀武扬威。 活腻歪了吧！ 案发现场很清晰，人证物证更是齐全，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被周厚林打晕过去的男人才刚醒来就看见自己手上多出副银手镯，还是贼拉紧的那种。 “抗议，我要抗议，这副手铐太紧，我的手腕无法过血，我……”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倒。 “去你大爷的！要不是最近刚把局里面的老式刑具收走，老子今天就把古代二十斤的枷弄过来给你狗日的带上，让你好好尝尝刑具的滋味，赶紧给老子走，再敢废话老子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包间窗前。 中田龙二优雅品尝着龙井，注视下方。 身后手下上前立正低声询问：“少爷，要不要动用关系把人给放出来，按照神州人的习惯，这次黑泽进去肯定要吃苦头。” “那就让他多吃点，一个废物而已，连请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我身边，一个月之后让人把他弄出来送回老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嗨！” “中岛君，你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 “她的模样很漂亮，不过她对您的敌意很深，尤其是这件事之后，您二位的可能性很小。” “陶思瑶是燕大天才班最杰出的学生，根据资料显示她被白敏老教授格外器重，已经开始参与一些保密工程，可以预想，未来的陶思瑶一定会成长为神州科研界的中坚力量，进入最机密的部门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能把她搞到手，我们一定会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没错，按道理是这样，可惜我们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这种情况下获得情报的难度会大幅度增加。” “事在人为，就算得不到情报，哪怕能得到这个人也不错。” 中田龙二咧嘴舔了舔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 男人关系有四大铁。 一起共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爬过墙。 201宿舍已经完成其中两项，大家是同窗好友，又一起打过架，特别打的还是个小鬼子，几人回到宿舍兴奋到半夜都没睡着，不停分析复盘刚才的冲突内自己还有那些地方做的不够好。 周厚林更是乐得要连夜给家里面写信。 爷爷要是知道自己揍了顿小鬼子，肯定能高兴好些日子。 …… 四合院内搭起个简易架子，足足有十几套服装挂在上面，清一色全都是女装，均来自国外的大牌服装，充分诠释什么叫低调奢华有内涵。 “哇，这都是给我的？” 陶思瑶性格安静，可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挑选自己心仪的服装这种过程。 顾俊飞舒服躺在躺椅上。 “对，这些都是白哥从尚海弄回来的名牌，全都是世界名牌，信上说是为了报答你上次给他的那盒好烟，你试试看。” 陶思瑶随便拿起一件天蓝色的裙子在身上比划，笑道：“白哥现在怎么样？” “工作之余正在搞对象，他说家里面给他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还不错，正在尝试相处，要是运气好能合得来就打算明年五一结婚，还说让我们两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具体的他会安排好。” “这些服装真漂亮，料子也好，尤其是设计。” 对于陶思瑶的夸奖，顾俊飞也相当赞成。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们只有吃饱喝足才有心思考虑如何把衣服设计出花样，现如今国内也正朝这方面发展，但毕竟起步晚，不过顾俊飞很清楚，未来神州的发展可以说超出世界的想象。 国外那些大品牌也会挤破脑袋想要进入国内市场。 “思瑶，你说要是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陶思瑶挑选衣服的手顿住，回头看向满脸认真的顾俊飞不由得陷入沉思，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羞涩和迷茫各自占据一半，末了笑笑拿上裙子直奔里屋去换。 “顾总，顾总，有好消息。” 门外传来声音，陈人杰和莫雨飞二人并排走进来，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的关系也相当融洽，他们两个都有小时候没人管，在大街上流浪吃不饱的经历，这让他们格外有共同语言。 “让我猜猜，是不是外协加工的事儿搞定了？” “顾总真是神了。”莫雨飞竖起大拇指：“没错，柳汉鹏把事情搞定，今天上午主管我们的主任亲自给厂长打电话，说是为了保障红旗服装厂上百名员工和家属的生活能够正常运行，可以批准进行外协加工，另外按照你说的，红旗服装厂可以把订单给别的厂，他们从中收取利润。” “本来就应该这样，莫雨飞你信不信，再过个三四年，私人也能正大光明的办理工厂，雇佣职工。” “我信，只要是顾总说的，我都信。” “好，那你去忙吧，最近我们的服装销售情况良好，需要工厂加大产量，你要盯着点，千万不能出纰漏。” “明白，还有……” “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烦这样……” “好嘞。”莫雨飞赶紧道：“我听老马说您打算在秀水街弄个摊位，能不能把我干爹也加上，他在这四九城混了几十年，黑的白的都认识，对店铺的发展绝对有好处，工资方面可以把我的分一半给他。” 顾俊飞沉思。 有个老江湖加入好像也不错。 “同意，你去办吧，工资跟你的一样，我还没穷到这份上。” 莫雨飞喜出望外冲顾俊飞鞠躬，转身飞奔离去，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干爹。 等莫雨飞彻底走远，陈人杰才上前：“顾总，这段时间莫雨飞挺老实。” “那就好，要继续看着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必须要保证这小子不会再干老本行才能交给他其他任务，对了，服装厂的人才挖的怎么样？” “进展一般，每次我跟那些人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都很抗拒，这帮人的思维很固定，只有国营企业才是最优秀的。” “慢慢来，反正我也不着急，去忙吧。” 吱呀。 里屋门被打开。 身穿天蓝色裙子的陶思瑶出现在眼前，微微转圈带动裙子展现出别样的美感。 “好看吗？” 第242章 写信，马上写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俊飞瞬间想到这句诗，用在此刻陶思瑶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鼓掌。 “好看，真是好看，你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任何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有种特殊的美感。” “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陶思瑶笑盈盈冲顾俊飞娇嗔一句，自顾自点头欣赏，女人和龙一样，都喜欢亮晶晶的物体，这条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别样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顾俊飞双手放在脑后，闭目养神。 脑海中正在构思自己的商业帝国，目前一切进展都比较顺利，按照计划明年就能从服装领域开始涉及其他领域的发展，资金还是有些短缺。 “哎呦。” 陶思瑶笑声惊呼让顾俊飞睁开双眼。 “怎么了？” “没……没事。” 陶思瑶藏着掖着的模样让顾俊飞有些担心，赶忙跑过去查看却被陶思瑶不停挡住。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是不是衣服有点不合适，赶紧脱掉，大不了就扔。” “不是，是这的尺码有点不对。”陶思瑶俏脸烫的能蒸鸡蛋。 顾俊飞定睛看去，果然车灯这里隐约有点问题，刚才自己光顾着看整体效果，压根没注意到这。 嘶，不对啊，细枝结硕果这种情况可是严重违反生物本能的，怎么在陶思瑶这就能共存呢？ 这不科学！ 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的经济学课上的气氛相当热烈，教授要求大家分小组讨论上个月，也就是9月23日邓爷爷会见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时的外交谈话，其中提到港岛问题，重点表明“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表示神州必定会在1997年收回港岛。 其中在走出大会堂后还摔了一跤。 显然神州态度的强硬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更出乎她，乃至全世界的是神州经济发展的速度，顾俊飞聆听周围同学们的慷慨激昂，思绪也早就飞到九天之外，现如今要是能在沿海羊城，鹏城等地方布局发展的话，以后那可真是不用发愁。 甚至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在港岛也插一脚。 “顾俊飞同学，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班长余思丹非要加入他们小组，冲一言未发的顾俊飞发出询问。 “我当然是双手赞成，作为领导人首要把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放在第一位，必须在任何时刻都要加以维护，港岛本来就是我们的，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历史原因而丢失，我们用谈判角度来收回港岛，非常有利于我们构建一个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和睦邻友好的周边环境。” 顾俊飞一番话说的中规中矩，余思丹找不出任何毛病，可她总觉得这不是顾俊飞的心里话。 下课。 余思丹拦住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宿舍的顾俊飞，本来要一起回宿舍的舍友们看到这情况果断选择先行一步，尤其是自诩“情圣”的冯明目光不断在他们身上流转，跟着冲顾俊飞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这家伙真是欠揍了。 “大班长，你找我有事？” 整个班此时就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状况让余思丹心跳加快，尤其是看到顾俊飞那张帅脸后更是不能自拔。 “班长，班长？” 顾俊飞接连两声呼喊才让余思丹回过神来。 “有事？” “那个……我确实找你有事。” “说吧，我要是能帮的尽量帮你。” “你跟陶思瑶最近还好吗？” “什么？”顾俊飞拔高声调，吓得余思丹打了个激灵赶紧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听林海说你正在辅导你们宿舍的林思贤写作，我也想让你看看。” 说着从包里掏出几张写满内容的信纸递来。 顾俊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大体浏览一番后摇头递回去？ “怎么了？写的很差？” “不是很差，是你写的内容我无法判断优劣。”顾俊飞耐心解释自己所写的内容和对方的区别，吞口唾沫道：“这下你知道了吧，我无法对你的作品做出任何评论，因为我压根就不是写这个的。” “可老师说过文字是相通的，你好歹也发表下意见。” “照你这么说，全天下的语言也是相通的，你会说汉语就一定会说英语，法语吗？要是还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行一步。” “等等……” 余思丹说的还是有点慢，顾俊飞已经消失在走廊，只剩她在原地使劲跺脚嘟囔。 “跟我多说两句话会死啊！气死我了。” 愤愤不平坐在凳子上肚子生着闷气，可顾俊飞的身影却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自从知道他就是青年作家羽毛之后，余思丹发现自己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这让她每天都茶不思，饭不想。 憋一肚子气的余思丹回到宿舍，几个舍友急匆匆围上来，关切中夹杂着浓浓的八卦。 “班长，怎么样？” “顾俊飞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快跟我们说说。” “要我说这样做有点不合适吧，人家顾俊飞有对象。” “有对象怕什么？反正他们又没结婚，这也不涉及到勾引有妇之夫，如果顾俊飞真的喜欢班长，那就证明他和他对象之间不是真爱，既然不是真爱，那早点分开有什么问题？” “哇，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班长，到底怎么样？” 余思丹苦笑一声无奈地摇头：“我的话还没说他就走了，压根就不给我机会，其实我也想过，这样插入他们的感情好像确实不合适，你都不知道，我发现在他面前根本没法说这些。” “不是吧我的大班长，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你最起码也要表达下自己的想法，你连话都不说，那再聪明的人也猜不到。” “可我没法说出口，人家顾俊飞有对象。” “那你就写信告诉他，他不是青年作家吗？那就说明他特别喜爱文字，把你的心意全都写下来交给他，就算最后没成功，起码也不会后悔和遗憾，你们说对不对？” “对，老三这话说的靠谱。” “没错，写信，现在立刻马上就写。” “大不了来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他顾俊飞怎么抵赖！” 余思丹没半点心思跟舍友们开玩笑，苦笑一声也不说话，直挺挺上床躺下用被子盖住头。 第243章 天龙人 男生宿舍没有女生宿舍的出谋划策，对于班长余思丹和顾俊飞单独相处这件事显得相当平静。 “要是我也有舍长那样的文采就好喽。”正在洗袜子的林思贤无奈感慨：“那样我就不愁找对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娶妻生子的冤枉？” “我说老林，你还这么年轻，干嘛老是急着结婚生子啊？”冯明纳闷，掰着手指头道：“你说你长得也不丑，学历也不错，身体也倍棒，干嘛不多谈几场恋爱丰富下人生，要不然等你老了感觉多无聊。” “我没你那么远大的理想。” 林思贤淡淡回应一句，思绪翻飞，一抹淡淡的苦笑在嘴角浮现，显然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正聊着宿舍门被推开。 “舍长，你们都聊什么了？”冯明是宿舍里最八卦的那个。 “让我帮忙看看她写的文字，不过我看不懂，所以回来。” “没了？” “不然呢，你还希望发生点什么？” “嘿嘿，我就是好奇。”冯明翘起二郎腿分析：“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咱们班长余思丹肯定对舍长有意思，你们是没看见刚才余思丹的眼神，感觉都快长到舍长身上，压根就没挪动过。” “别瞎说，人家是个女孩子，传出去怎么办？”顾俊飞随口道：“而且我已经有对象，你小子少给我找麻烦。” “舍长，有你的信。” 从门外走进来的管军把信封递来。 拆开看完，顾俊飞喜出望外。 信是陶思瑶的大哥二哥寄来的，他们俩都被调到燕京，十天之后抵达，让他到时候带着陶思瑶过去接人，也算是给陶思瑶个惊喜。 按捺住愉悦喜庆的心情，顾俊飞忍不住好奇十天之后当陶思瑶看到阔别许久的两位哥哥，会是怎样的表情？ 太阳逐渐西下，黑暗一点点将光明吞噬，大地陷入夜晚，点点灯光从四面八方亮起，宛如神州大地的命运，从黑暗和阴影中硬生生挖掘出光明和希望，从来不会轻易放弃。 照常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待陶思瑶，途中来来往往的女生都投来目光议论纷纷。 现如今顾俊飞在学校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身为大一学生就能在学校开办读者见面会，《雪豹》《潜伏》等作品的成功愈发有知名度，至于他和陶思瑶之间的爱情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好几次胳膊上带有红色袖章的学生会成员路过也只是看一眼。 穿着那条蓝色裙子的陶思瑶从楼道里蹦蹦跳跳的跑来。 “就穿这么点？你不冷啊！” 现如今已经是十月份，北京的天气昼夜温差巨大，下午那段时间热的冒汗，晚上则冷的打颤。 “不冷啊，你看我像是冷的样子吗？” 好吧。 女人果然是种很神奇的动物。 “吃饭去。” “走。” 来到食堂，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沈自强等人也在，同样注意到顾俊飞和陶思瑶的沈自强抬手打个招呼。 顾俊飞神色自如回应。 “一块过来吃吧。” 面对沈自强主动发出邀请，顾俊飞和陶思瑶对视一眼，心意相通走过去坐在沈自强对面。 和沈自强并排的还有楚昭等人，他们看向陶思瑶的眼神倒是和善中带着几分崇拜，只是在面对顾俊飞时不那么友好。 虽说沈自强跟他们说过和陶思瑶的关系已经中断，可在他们心中还是认为只有班长沈自强这种强人还能和最优秀的陶思瑶在一块。 “最近怎么样？” 顾俊飞主动提问让沈自强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微微点头，看向陶思瑶的表情有些郁闷，嚼几下嘴里的青菜后道。 “还是那样，不管怎么努力都赶不上陶思瑶，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个方向。” “我听思瑶说过你的能力也很强，并且过去一直都沉浸在数学领域中，现在要是换一个领域深耕的话，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任何事情的成功首先需要极大的兴趣支撑，这才是最原始的动力，现如今我感觉这份功力越来越弱，即便强撑下来也只不过是混日子罢了，我没有那个习惯。” “凭你的能力和身份，无论是在哪个领域都能成功。” 沈自强不否认的点点头。 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哪怕他每天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光凭祖上积攒的声望和现如今家族的势力，所能得到的东西也是普通人穷极一生也难以抵达的目标和成就。 楚昭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压根没想到沈自强会和老熟人一样跟顾俊飞这么轻快的聊天，丝毫看不出二人还是情敌。 谈话停下，众人默默吃饭，就在沈自强起身准备离开之际被顾俊飞叫住。 “沈自强， 有兴趣帮我个忙吗？” 刚起身的沈自强听到询问后重新坐下，手托住下巴沉思片刻，道：“说来听听。” “我需要一个能够和电视艺术委员会成员接触的机会，可我不认识这方面的人，能不能请你帮忙介绍下。” “具体点，你想认识谁？” “黄毅鹤先生。” 沈自强思索片刻没给出具体答复。 “我考虑考虑。” 顾俊飞面色如常，但还是有些失望。 抛开他喜欢陶思瑶这件事来讲，如果能够把他也拉到自己的生意里面那可真是大有裨益，沈家的名头他也略知一二，绝对的天龙人，哪怕他不加入公司，只要能搭上关系也行。 这就是现实。 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他对沈自强这个人没有丝毫偏见。 耸耸肩，目送沈自强等人离开。 正在喝汤的陶思瑶瞪着纳闷的眼神看向沈自强消失的方向，道：“最近他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我也说不上来，但直觉告诉我就是奇怪。”陶思瑶想不通也不在去想，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想认识电视台的人？” “商业需要，有个很不错的机会不能错过。” “那需要我帮忙吗？白教授肯定认识一些人，可以帮你介绍。” “算了吧，我在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走白老这条路子，到时候我会和你说。” 眨眼间，十天过去。 “顾俊飞，你拉着我来这家茶馆干嘛？” 陶思瑶左顾右盼，好奇满满。 “我刚把你卖了个好价钱，在这等收货人。”顾俊飞凑近笑道：“怕不怕？” 第244章 兄妹重逢 陶思瑶撅起小嘴，整个人往后搡，满脸惊恐：“啊，我好害怕啊！” “如果你能哭出来的话，表演的就会更像。” “去你的。”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顾俊飞搂住陶思瑶肩膀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身上，陶思瑶没任何挣扎，顺势靠过去，二人一时无言，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斜在这对年轻男女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顾俊飞。” “恩？” “我们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吗？” “当然可以，这是属于我们的爱情，从头到尾，从生到死，一直都会这么走下去，永远不分开。” 陶思瑶眯着眼，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喊：“真好。” 渐渐的，陶思瑶不知何时沉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思瑶这一觉睡得相当安稳，只是不知为何，心跳却一直都在加快，快到让她无法再保持睡眠状态，心底有种声音不停呐喊。 起来，快起来。 在到顶点的那一刻，陶思瑶抬起眼皮，赫然看见两道熟悉不过却许久未见的面孔出现在桌子对面，正冲着她笑个不停。 陶思瑶闭上眼在顾俊飞肩膀上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低语呢喃：“顾俊飞，我刚才梦到我大哥和二哥了，我真的好想他们。” “那要是待会你就能见到他们呢？”顾俊飞轻语。 “那我肯定得哭出来。” 下一秒。 唰！ 陶思瑶猛然睁眼坐直身体，只见陶思云和陶思哲二人面带笑容，端着茶杯轻抿。 “瑶瑶。” 陶思云轻声呼喊，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出现几分轻微颤抖，至于陶思哲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个汉子早就在进门的瞬间就红了眼眶。 一秒，两秒，三秒。 陶思瑶那颗聪明的大脑在瞬间开始运转，却发现此时发生片刻停顿无法思绪，鼻头一酸，两行清泪从眼眶无声流出，小嘴一瘪。 “哥！” 这一声像是按下开关。 兄妹三个齐刷刷哭出声音，距离上次分别已经有一年之久，谁也不能理解他们在各自的地方受过多少罪，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再次重聚团圆。 足足过去半小时，情况这才好转。 陶思瑶其实还是相当高兴，两个哥哥可以说是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这种来自血脉的感情是顾俊飞那种爱情所代替不了的。 顾俊飞也没无聊到用这两样东西去比较。 “大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陶思瑶擦去眼角的泪水带着哭腔询问。 “不走了，哥这次说什么也不走，你在哪哥就在哪。”陶思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听不到半分犹豫。 “二哥你呢？” “二哥肯定也不走了啊，我被调到燕京海淀区当一名公安，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就跟哥说，哥替你收拾他，以后和我大哥一样，你去哪我也跟着去哪，咱们三兄妹以后再也不分开。” 接下来陶思瑶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坐在大哥二哥中间说个不停，叽叽喳喳的像只小燕子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或许是今天的情绪太过激烈和热情，没说一会就靠在大哥身上再次沉沉睡去。 “走吧，我们回家再聊。” 陶思哲力气大，背上妹妹陶思瑶上一辆吉普车来到四合院，安顿好陶思瑶后这才在院子里坐下。 “哪来的车？” “单位知道我今天过来，特地借给我辆车让我搬家方便，目前我被分到商务局担任个小科长，这也要多亏你当时给我的那些钱，在其中发挥出巨大作用，要不然我就算调到燕京也不会分到这种单位。”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钱这种东西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以后如果你还有需要的话尽管找我。” “你好像不是很讨厌这种升职方式？”陶思云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鄙视这种方式，顺便把我也鄙视一番，毕竟你们这些学生还没在社会上经历过，大多数世界观都是建立在书本上，我这种方式放在古代那就是卖官鬻爵，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顾俊飞淡然一笑，他算什么学生，早就是社会上的老油条，花点钱让自己晋升这种方式早就屡见不鲜，说起来陶思云还是太嫩，也就只能想到花钱摆平，这要是放在21世纪，他能看见更加丰富多彩的手段。 “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你不能把我当成那些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别说你很有能力，就算你没能力，照样有人花钱让自己晋升，这不算事。” “那如果是你呢？”陶思云好奇反问。 “如果是我的话……”顾俊飞笑道：“我会直接花更多的钱，直接给自己弄个更高的位置，把过去欺负自己的那些人全都干掉。” “你还真够狠的，哈哈哈。” 陶思云仰天长笑，他越发觉得眼前这小子不简单。 旁边的陶思哲插话：“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去拜访感谢一些人，我们能调到燕京可多亏那些人帮忙。” “对，你这话还真提醒我。”陶思云扭头道：“小飞，我来之前和有关部门打听过，这次我们兄弟俩能调回来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老领导暗地使劲，也不都是因为陶思哲独自抓捕罪犯，关键是有一位姓段的老先生打过招呼，你认识这人吗？” “认识。” 顾俊飞讲述完和段老爷子的相识过程，陶思云两兄弟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还一直纳闷自己二人并不认识这位段老爷子，人家为什么会替他们说话，现在总算是找到原因。 “小飞，有时间带我俩去拜会一下，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怎么说也要当面鞠躬感谢才行。” “小事一桩。” 夕阳不情愿的一点点落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来让浑身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奈何最终还是敌不过夜晚的出现，逐渐被黑暗吞没。 咣当。 房门被陶思瑶猛然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顾俊飞，我哥呢？我是不是在做梦？” “二哥在这呢。”陶思哲从屋里钻出来乐呵呵招手，任由妹妹扑在怀里。 “二哥，我大哥呢？” “大哥和你对象出去，说是今天咱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打算给你露一手做几道好菜，待会尝尝你大哥的手艺，来，趁现在有空，二哥教你几招刀法防身，看这把刀漂亮吧，送给你。” “二哥，哪有你这样的，居然送自己妹妹刀子？” 第245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把刀可不普通，是你二哥在西北拜托个手艺很高的铁匠帮忙打的，用了我两个月的津贴呢，人家这位铁匠祖上四代都是铁匠，在那一片的名声特别响亮，要不是看你哥我是个当兵的，至少要等三个月才有时间。” 陶思哲把刀塞给陶思瑶。 整把刀巴掌长，外部被皮革包裹，把手精心处理过，握起来相当舒服，上面有个按钮，轻轻一推，蹭的一下刀身弹出，两面开刃，在灯光下闪烁出寒光。 “平时不要乱按，出门在外的时候记得带上，要是遇到危险千万别忘记，往死里捅，捅完之后哥去给你偿命，反正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事。” “谢谢二哥。” 晚饭。 陶思云掌厨，顾俊飞打下手，陶思哲陪陶思瑶练习刀法，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融洽。 顾俊飞也是一年以来看到陶思瑶一直都充满笑容的俏脸，以往的她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可今天不同，大哥二哥的到来让她心里最大且仅剩的石头落地。 与此同时。 在办公室的陶大山却愁容满面。 在他面前摆的是陶思云和陶思哲二人的档案，上面清晰写明这二人在燕京的就职部门和职位。 “呼……” 一口郁闷的烟雾从口鼻喷出。 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计划预期，之前他也想过动用些关系搅调动，可惜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在这件事上说话的不仅有王老，还有好几位老革命同志都打过招呼，这样一来他的那些手段便彻底拿不出手。 试问有谁会愿意得罪从战火中爬出来的老英雄呢？ 更何况还不是一位。 这两小子的工作经历自己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从来没听说过还和几位老同志有关系啊？ “嘶……” 陶大山倒吸口凉气，使劲甩甩被烟头烫到的手指，目光落在那几张资料上，眉头更是皱成一个大疙瘩，末了深深叹口气，又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家里面那口子知道，可早晚也瞒不住，一想到沈慧知道陶思瑶来燕京后的抓狂，他就更加揪心。 现如今他们三兄妹全都在燕京，并且要长期工作下去。 从背后的书架最顶层抽出本不常用的书，确认办公室的门被锁好这才打开，一张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 由于时间太长加上保存不善，照片除了泛黄之外还有许多褶皱，上面的人形几乎被磨灭，除非是很熟悉的人看到，要不然压根就认不出这上面的人。 陶大山扑通一声把自己扔到椅子上，目光一刻不停放在照片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思绪早就飞到前些年，那时候的他还正和照片上的女人恩爱。 “媳妇啊，你可真是生了一群不听话的东西，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当父亲的，我也是为他们好，这燕京可不是一般人能呆住的地方，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他们呢？毕竟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沉思片刻，陶大山快速把照片收好，拿起电话拨通。 “喂，是老余吗？我是陶大山……嗨呀，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老兄我有个事想麻烦你，你们局里最近有几个新人要来，其中有个叫陶思云的年轻人和我有点关系，对……不是那种关系，你想哪去了，你要多照顾下，有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交给他，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好，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晚上我在长城饭店请你吃饭，不见不散。” 陶大山丝毫不担心自己和陶思云等年轻人的关系被发现，当初自己决定和沈慧在一起的时候，沈慧就动用沈家的能量把他们的档案修改过，只要自己不承认，就算是陶思云三兄妹跪在自己面前也无济于事。 既然赶他们走不行，那就只能让他们知难而退，部门里整治人的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他对此深有体会。 年轻人气性大，到时候受不了就会主动离开，谁也说不出什么。 完美！ 陶大山特别想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十一月份来临。 光明划破黑暗，昨日被拽走的太阳终于找机会挣脱束缚重新跃至高空，尽情释放光和热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今天是周六，顾俊飞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屋檐下陶思瑶伏案替他抄写书稿。 要给故事会写的《天下第一》书稿已经全都搞定，等陶思瑶抄写完毕就可以寄走，顾俊飞也终于松口气，这些足够好几期登刊，接下来他也就不用在操心这些事。 “顾俊飞，素心可很惨，死而复生后居然还是决定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这个女人的爱情之路真是让人唏嘘。” “这件事还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陶思瑶停下笔好奇问道。 “千万不要试图去搞定一个寡妇，哪怕你是明朝王爷，武功天下第二也不行。” “噗呲。”陶思瑶笑出声，翻个白眼笑道：“你这张嘴就知道瞎说，对了，上次沈自强说过要回去考虑，有结果吗？” 顾俊飞双手一摊，表示无果；“思瑶，我看这件事还是要拜托你，你们郑教授肯定和文艺界的人有联系，帮我打听下消息。” 陶思瑶不说话，只是笑的意味深长，这让顾俊飞有点懵逼。 “你笑什么？” 顾俊飞感觉有点不自在。 “给，我早就准备好了。” 陶思瑶在纸上随手写下一串号码和家庭住址。 “你直接打电话或者亲自过去拜访都可以，郑老师已经提前打好招呼，明天这位黄老先生就正好有时间。” “嘿嘿，多谢。” 顾俊飞过去把纸条捏在手上，看周围没有人低头快速在陶思瑶脸蛋上啄了一口。 陶思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小脸迅速变得通红，使劲跺跺脚高呼：“顾！俊！飞！” “没事，反正早晚都要亲，难道说你刚才没准备好，现在还想继续来一下？” “当然不是，我……我不理你了。” 陶思瑶趴在桌上双手换成圈把脑袋埋进去，只是顾俊飞看不到的是，此时的女孩嘴角正不断上翘，回忆起刚才心跳骤然加快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甜蜜和气愤，到后来就连她都有些搞不懂自己是什么情绪。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个道理千古不变。 第246章 秀水街 “讨厌，我不想理你了。” 有些发闷的声音传来，隐约还能听到几分压抑的窃喜。 顾俊飞挠挠头嘿嘿笑个不停，偶尔逗这妮子几下也真其乐无穷。 “别呀，咱们要不商量下你想要一场怎样的婚礼？去港岛办怎么样？或者我们可以去国外，那里的婚纱一定很漂亮。” “别瞎说，什么婚礼，我还没打算嫁给你呢。” 陶思瑶抬起头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冲顾俊飞翻个白眼，一溜烟冲进屋子里用被子把自己给埋起来，脑海中却不断闪烁出自己穿上洁白婚纱和顾俊飞拜堂时的场景。 呸呸呸，什么婚纱，我还是更喜欢秀禾，对，到时候我就穿秀禾。 等等，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陶思瑶感觉被窝的温度正在急剧上升，热的让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门外的顾俊飞拍拍脑门，这下玩笑开的挺大，稿子还没誊完呢就把陶思瑶给弄走了，唉。 “顾总。” 门外传来声响，陈人杰脚步轻快走来，顺势递来一袋子爆米花。 “常常，刚爆出来的，还热着。” 顾俊飞接过往嘴里塞了一把：“工厂那边怎么样？” “进展非常好，红旗服装厂这段时间干的热火朝天，一众厂领导经常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听你的建议把一部分服装转包出去，自己赚差价加上我们给的工钱，口袋里都鼓的厉害，其他工厂也有活干不闹腾，总之一切都在良性发展。” “展开说说。” “算上红旗服装厂，目前一共有四家服装厂正在为我们加工服装，基本可以保证供应量，不过前些日子尚海那边白总传来消息，说是我们的服装在他们那边反响很热烈，打算做批发，想让我们再送一批过去。” “做批发的事情是我和白哥提前商量好的，你去调一批货，数量要大，另外告诉孙厂长，让他们再想想办法多归拢几个厂子，接下来我还有一批大订单要做。” “顾总，有多大啊？” “几百万吧，正好港岛那边给的资金能用上。” 说着递过去一份原材料清单。 “把这些交给孙厂长，让他准备这上面的原材料，另外你告诉方良才拨一笔款过去，务必要在这个月月底给我把这些原材料都准备好。” “好的顾总，我马上去办。” “等下，最近怎么不见马六和莫雨飞？” “他俩最近在忙着在秀水街那边找摊位和房子，已经好几天没来小院了。” “好，待会我去看看，另外注意你现阶段的任务。” “顾总。”陈人杰一听这话顿时哭丧着个脸：“那些人他们对从工厂辞职这件事真的很抵触，而且就算他们同意，他们的家人也未必答应，到时候估计会闹得很不好看。” “这点我当然知道，我也没要求你马上实行，慢慢看，慢慢挑，咱们有的是时间完成这项任务，你要是理解不了就不需要理解，把这件事当成任务去完成，到时候你自己知道。” 顾俊飞很清楚现如今还远没有到自己理想的日子，最起码也要等1984年才能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办厂，那样才这些国有企业改制的改制，私有的私有的，裁撤的裁撤，他才能在其中捡个漏。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十家庄的马胜利同志，毛遂自荐想要承包造纸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打破国有企业的“铁饭碗”，这件事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相当大的轰动，有这人在前面蹚条路出来，自己才能顺势而为。 否则强行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搞一些超前的行为，估计会死的连渣都不剩，谁也保不住他。 另外自从建国以来，北方重工业基地一直都是国家的核心之一，可能和南方相比，北方人的思维有几分落后，但是他们的底蕴是南方所不能代替，庞大的工人群体在几十年的工厂中积累出大量的工作经验和方式，能够熟练操作各种大型机械设备。 这些人在顾俊飞眼里就是被灰尘遮盖住的金子，只要有机会吹掉上面的这些浮尘，那就能让这些人重新焕发生机。 这一点陈人杰他们当然看不到。 “走，去秀水街看看。” “顾总上车。” 陈人杰笑嘻嘻的模样颇感自豪，指了指停在巷子外面的大卡车。 那是一辆七成新的东风EQ140，这辆车子生产于1978年，军绿色的车身，四盏车灯，高底盘，后面还有长长的车厢，整体看起来极其耐收拾，停在原地格外惹人注目。 “哪来的？” 顾俊飞也来了兴致，男人只要成长到一定阶段就会自动解锁对汽车的喜好，可惜在眼下这个年代，私人想要买车根本不可能，得有单位上报等待审批后拿到名额才有资格。 尤其是小轿车额，没点身份地位的人更是想都不要想。 “嘿嘿，是跃进服装厂的，他们那正好有这么一辆卡车用来运货，我跟他们说能不能开着玩玩，他们厂子的领导特别大方，直接把钥匙要给，还说让我随便开，反正他们厂子里有的是汽油，本来是打算用这辆卡车让业务更进一步，没想到现在只能停在那落灰。” “你有驾驶证？” “驾驶证？要那玩意干什么，我都开好几天，也没见谁来查我的驾驶证。” 顾俊飞有点无语对方胆子，没有驾驶证就敢开车，亏得也就是这年代很少查，不然他得有不少麻烦。 “一会把车还回去，想开车的话先弄个驾驶证，以后咱们公司当然也要买车，你自己也得配一辆，总不能一辈子都无证驾驶吧？” “真的？咱们公司也要买车？”陈人杰来了兴趣。 “这不是废话吗？没车多不方便。” 陈人杰兴奋利索地答应下来，和陶思瑶打过招呼后二人直奔秀水街。 秀水街地处长安街延长线，地理位置优越显赫，是相当出名且具有影响力的国际旅游购物商场，“登长城、游故宫、尝烤鸭、逛秀水”，这曾是北京旅行中不可或缺的“四件套”。 当然那是21世纪才能有的称呼和地位，最开始秀水街只是一条“臭水河”，脏乱差是这条河的代表词。 直到解放后的1955年，随着南使馆区兴建这才迎来改造，随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个体经济迎来蓬勃发展，这里迅速成为个体商贩的天堂，社会上流行一句话叫“要想富得快，一卖假货、二坑老外。” 在这里的商贩对外语都略懂一二，赚外汇也成为许多人致富的捷径。 刚下车。 目前这里仅仅是一条长约500米，宽约9米的街道，门口就能看到几个推着三轮车卖水果的老伯，再往里面走就是几间简陋的店铺，更多的是人们在地上摆摊，吆喝着来来往往的顾客招揽生意。 第247章 老莫的反转 “顾总，这里也太破了点吧，咱们干嘛不去西单那边弄个店，那里的人也不少，生意肯定能红火。” 陈人杰脸上写满嫌弃。 “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会迎来一次整改，另外你别看这里简陋，可来这里的人同样也不少，而且来这里的老外也多，到时候还能顺便赚点外汇。” “我不太相信，政府能有空的改造这破地方？” “少废话，赶紧走，知道店铺的位置吗？” “知道，往里走四十多米就能看见，估计现在老马他们正忙着呢。” “走，过去看看。” 没几分钟。 顾俊飞就看到老马嘴里叼着烟正招呼顾客。 “兄弟过来看看我们这衣服，质量相当好，你过来看看，多漂亮！” “大妹子你来看这件裙子，你穿上肯定特别好看，买一件吧，不贵，我给你打折。” “喂，谁家的孩儿，不能在这尿尿啊，也不说管管。” 马六吆喝的相当起劲，旁边的莫雨飞和莫友乾二人则是好几次张嘴，却总是说不出来话，只能一脸羡慕的看着马六兴致勃勃。 “老马，表现不错。” “顾总。” “顾总。” 马六和莫雨飞二人赶忙起身打招呼，莫友乾也冲顾俊飞笑笑。 “怎么光听见老马一个人吆喝，你俩什么情况？” “顾总，我……我尽快适应。”莫雨飞赶忙回答，刚才他的表现全都被顾俊飞给抓个现行，这让他格外尴尬。 顾俊飞摆摆手坐在莫友乾对面：“老莫，你怎么个意思？” “小飞，你看我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长得也寒碜，我要是给你吆喝的话肯定影响你生意，我就负责点后勤怎么样？” “我说老莫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畏手畏脚的人了？这明显不是你风格。”顾俊飞笑道：“之前莫雨飞说把你弄过来是因为你有丰富的社会经验，我这里更不缺搞后勤的人，你要是生活困难，我可以支援你点回去养老。” 莫友乾脸色有些难看，旁边的莫雨飞也感觉着实尴尬。 “老莫，我付给你工资，每个月50块钱的工资不是让你来这搞后勤的，再说你这样的人才也不应该搞后勤，五十多岁很老吗？你看老马，同样五十多岁照样在努力工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 “你要是觉得不能理解就趁早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莫友乾相当理解。 顾俊飞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他这里不要混日子的人，可他突然想到什么。 “等等？我也有工资？” 面对莫友乾的询问，顾俊飞无语翻个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你不要工资的话，那你在这免费搞后勤也无所谓。”顾俊飞看向莫雨飞：“难道你没跟你干爹说？” 莫雨飞尴尬挠头：“我也是想让我干爹提前适应一下工作，他要是适应不了就回家，我来养着他。” “你个小兔崽子，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说！” 莫友乾脸色瞬间好看不少。 一开始他还以为就是过来帮忙，没想到的是自己也能拿工资，那整件事的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一大把年纪的他自从切断偷盗生涯之后便陷入彻底的贫困生活，性格要强的他更不愿意接受几个干儿子的资助，日子一直都过的相当紧巴。 要是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再攒点钱，那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保障。 “老莫，都是男人痛快点，这份工作到底干不干？” “干！必须干！” 一个月50块钱，这可比一般工人的工资高得多。 谁要是不干就是傻子。 “那好，既然要干就拿出点态度来，我目前没有别的任务，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从这锻炼，有问题吗？” “没问题！”莫友乾咬牙点头，态度转变的相当利索。 不就是吆喝做生意吗？ 总比自己偷东西被抓到送监狱强。 这两点的优劣自己还是能分清楚的。 “那好，你们明天把对面那家店铺也租下来，也卖和这里一样的服装，至于价格嘛……一律比这里多10块钱。” 马六有点摸不着头脑：“顾总，为啥都是一样的衣服，对面却要涨价呢？” “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自己慢慢体会吧，反正不管顾客怎么跟你们砍价，价格方面要保持好。” 顾俊飞的笑容有些让人不明所以。 他们哪知道，人们在购物时的心理变化大致分为两种。 总有一部分人喜欢便宜货，而另一部分人则是信奉“贵有贵的道理”，而顾俊飞的办法正好能囊括住这两种人群。 “顾总，有个问题可能需要你知道。” “说。” “我发现来这里的很多人都要一次性买很多，咱们是不是能适当优惠一点。” 马六这话让顾俊飞眼神一亮，颇感意外看过去。 真是没想到，马六这老小子还真有点脑子。 批发这种事一直都是顾俊飞前期的经营理念，零售那么一两件才能赚几个钱，批发才是利润爆发点，当时他在老家采用的就是这种做法。 尤其是在八十年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像顾俊飞这样的尚海关系，更不会轻易揣着全部家当去南方的羊城，鹏城等地方进货，那完全是拿命玩，路上的各种牛鬼蛇神不让你掉层皮算你小子结实。 因此燕京作为北方重大城市就成为周边几个省城的目标点。 相当大一部分都会来燕京进货。 “当然可以，老马你的想法非常好，非常敏锐，一定要继续保持，我看好你。”顾俊飞笑道：“我们的宗旨就是量大从优，待会你写个牌子挂在外面，十件九折，二十件八折，三十件七折，谁要是买一百件，我亲自跟他谈，请他吃饭。” 能够一口气买够一百件的人，顾俊飞已经想要发展他的意思，当然要亲自谈。 “老莫，做生意这方面多和老马学习学习，咱们是正规公司，只要生意好，我不会亏待你们，这方面你可以去问莫雨飞，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这一点绝对没有，顾总出手很大方。” 莫雨飞说的诚心实意，自从在顾俊飞手下干，他发现这可比当小偷有前途的多。 “这么说我也有机会涨工资？” “当然，五十多岁正是闯荡的时候，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如果你不想干就跟我实话实说，别糊弄事，影响感情。” 顾俊飞声音轻柔，却让莫友乾这个老江湖感觉压力，脸色也严肃起来，多年的社会经验让他有种敏锐的直觉和预感，只要跟着顾俊飞肯定能混个安享晚年。 “对了老莫，燕京城卖古玩字画的地儿在哪？” “那必须是琉璃厂啊。” 第248章 高品质虎符 经莫友乾这么一提醒，顾俊飞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名字。 琉璃厂文化街。 位于燕京西城区，因元代，明代建起琉璃厂而得名，在乾隆年间发展成古玩字画，古籍碑帖的集散地，解放后更是有大批古玩店聚集，被誉为“古玩字画一条街。” 至于人们更加耳熟能详的潘家园形成则是在1992年。 “小飞，你是打算买点老玩意？” “过几天要拜访几位老前辈，自然要买点像样的东西送人，古玩字画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在燕京混的时间长，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 “这话你可问到点子上了，我还真有位三十多年的老朋友自幼淫浸此道，这家伙祖上也大有来头，据说曾经是王爷，给后人留下不少好东西，只可惜后代不争气，丢得丢，卖得卖，到他这一代只剩下给人掌眼的能耐。” “是吗？”顾俊飞来了兴趣：“他叫什么？在哪？” “这家伙叫独眼龙，只有一只右眼还能看东西，左眼在前些年被批斗的时候打坏了，你去找琉璃厂文化街最西边有家叫荷远斋的古玩店，大小也就十几平米，这家店现在是他儿子帮忙料理，你过去之后提我名，这老小子一准见你，至于你要买什么东西可以请教他。” “谢了。” 根据莫友乾给的地址，顾俊飞很轻松就找到这家店铺。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家藏在角落中的古玩店实在小得很，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忽略，门头也没什么像样的招牌，只是一块简单的牌匾，上面“荷远斋”三个字倒是格外古朴，灰扑扑的，让人生不出什么想要进去逛逛的心思。 “顾总，这家不会是黑店吧？我陪你进去。” “用不着，你赶紧回去把车还给厂子，记住以后没有驾驶证不许开车，要注意安全。”顾俊飞突然想到：“对了，等忙完这段时间你抽时间回去一趟看看你妹妹，这么久没见面她肯定想你。” “谢谢顾总。” 陈人杰本来想抽个时间说这事，没想到顾俊飞会主动提及，这让他格外感动。 “去忙吧，我一个人进去逛逛。” 推开颇具历史气息的房门，迎面而来得是一股纸张发霉的味道，还混杂着灰尘，墨汁等味道，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能看到一粒粒浮尘随空气流动而翩翩起舞。 环顾四周。 本来面积就不大的店铺周围满是架子，使得中间只剩下一条仅供一个人行走的小径，架子上的东西也有许多日子没打扫，上面落满灰尘，遮住原有的模样，只能看清大体轮廓。 “有人吗？” 顾俊飞放声呼喊，没几秒从里面传来动静，一浑身黑色布衣，戴黑框眼镜，个头一米六左右的年轻男子侧身走出，推推眼镜使劲看眼顾俊飞这才道：“要买东西吗？” “对，想买些东西送人，对方是位上过战场的老人家，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有官职？” “没错，最高当过师里的参谋长。” “那就……这个吧。” 年轻人拉过凳子踩上去，伸长胳膊从架子上取下个褐红色的盒子递来。 打开后里面是两枚严丝合缝嵌在一起的玉制虎符，躺在红色绸缎上，一股浓烈的沧桑厚重感扑面而来，顾俊飞拿起放在手上细细观察把玩，忍不住点头。 顾俊飞前世好歹也是个身价千万的老板，古董字画什么的也略懂一二，这枚玉制虎符品相上佳，外表油亮，显然是被高手把玩过，整体无任何瑕疵，显然是一件上好的物件。 再说虎符这种东西在古代向来都是大将军调兵遣将的信物，用来送给上过战场的战士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这件虎符没什么实际意义，是民国一位玉器大师雕刻出来送人的，你可以随便到各个地方去鉴定，我们荷远斋从不会欺骗顾客。” “很好，这件东西我要了，多少钱？” “五千块，不讲价，这盒子是紫檀木做的，也一起送你，送人保证有面儿。” 顾俊飞眉毛一挑，这价格真是便宜的出人意料，这要是放在21世纪，没个七位数想都别想。 合理，相当合理。 “给你钱，点一下。” 年轻人颇感意外看眼顾俊飞，他原本都做好砍价的准备，岂料对方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这可让他咧嘴笑个不停，五千块不是笔小数目，这些钱到账，父亲未来半年的医药费都能有着落。 “钱对吗？” “对对，五千块，一分不少，你要不在随便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小玩意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年轻人热情笑道：“同志，你别看我们荷远斋整体又小又破，可我们这里的都是真东西，我们家祖上……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见一下你父亲。” “见我父亲？”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警觉。 “别误会，是莫友乾介绍我过来的，他说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 “你认识莫叔？”年轻人这才多出几分笑容：“请等一下，我进去问一下我父亲。” 几分钟后，年轻人再次出来冲顾俊飞点头。 跟在对方身后穿过一段狭仄幽暗拥挤的过道，打开一扇门后豁然开朗，原来前面的店铺和后过面的院子连接。 这院子面积一般，却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左边种菜，右边种花，中间的青石板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整个院子都被花香铺满，淡淡的，闻起来沁人心脾，屋檐下有个简易小型灶台，上面放有药罐，旁边有一堆药渣。 “同志请，我父亲最近身体有恙，不方便出来见客。” 抬腿进屋，一条土炕就在眼前，一位六十出头，满头银发的老者盘腿坐在炕上，手捧本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书，见到有人进门摘下老花镜，笑得很的和蔼慈祥。 老者左眼被块黑布包住，只剩下右眼看人。 “小伙子，是莫友乾那个老东西叫你来的？” “是，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个老东西难道没告诉你？” “他……说是说了，就是没说明白。” 顾俊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当老人家的面叫对方外号吧，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哈哈哈，那老东西是不是叫我独眼龙？” 顾俊飞笑笑。 “这个老东西，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老者就开始剧烈咳嗽，整个后背弯成弓形，听动静还以为要把肺给咳出来，年轻人赶紧上前轻拍，好一阵儿才缓过来。 第249章 让明义跟着你 手帕在嘴角擦掉一口浓痰，团成团递给年轻人，冲顾俊飞咧嘴一笑。 “小伙子，让你见笑了，老来难，老来难，耳聋眼瞎惹人嫌，幸亏我还有个好儿子，要不然我这日子真过不下去。” “您老身体到底是什么毛病？怎么不去大医院看看？钱的问题可以想办法解决。” 老者连连摆手：“都是些年轻时候犯下的老毛病，都这个岁数也懒得去看，就算是明天去死也活够了，没必要浪费钱财，虎子，客人坐在这半天这么不给上茶？” 清茶上桌，几句闲聊也知道对方姓名。 老者叫鲁冲，他儿子叫鲁明义。 “小飞是干什么的？我瞧你出手还挺大方，刚才明义卖你五千块，你连价都懒得还。” “也没干什么，就是平时在大学上课，得空自己做点小生意，倒腾点服装。” 鲁冲眼神一亮：“哦，你还是个大学生？” 顾俊飞微微一笑，亮出学生证。 对这样的老一辈，或者应该说的对于整个神州来讲，士农工商，士这个字代表的阶级就必须让人尊敬。 这本学生证能代表的东西很多，更能让对方高看自己一眼，接下来的交流也能顺畅不少。 果然。 当看到学生证上“燕京大学”四个大字之后，鲁冲眼神更是亮的吓人，表情态度也都凝重端正不少，嘴巴咧开，冲儿子喊道：“赶紧的，给人家大学生换杯茶，去我那个柜子里拿最好的龙井，这要是放在老一辈，能考上这种大学的那都是当地的状元。” “鲁爷爷，您言重了。” “不不，这一点都不言重，我鲁冲祖上都是读书人，传到我这辈子不行，没赶上那个年代，还被人当成臭老九批斗好几年，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和莫友乾那个老东西是怎么认识的？” 顾俊飞实话实说，听的鲁冲频频点头感慨：“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干他们那行早晚都没好下场，趁现在还能脱开身是个相当聪明的办法，更何况还能在你这种人物手下找点活干，不容易啊。” “我和老莫也算有点缘分，这次他让我过来是想借用您老这双慧眼给我挑几样东西，过些日子我也要去求神拜佛，手里面不提点好东西都没脸。” “这事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鲁冲脸上浮现出对自己专业的极其自信，那是在自己领域中的绽放光芒时的色彩。 “说吧，你想买点什么，别看我这地方有点小，东西可不少。” 四十分钟后，顾俊飞望着炕上的四件物品神色满意。 一个造型古朴，低调奢华的香炉。 一把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银钗。 一幅墨妙笔精，栩栩如生的风景画。 还有刚才花五千块买到的虎符。 共计四件。 想到上次在小院里看到的四位老人，这下礼物算是齐了。 更难得的是这些东西从严格意义来讲都算不上什么古董，撑死也就是民国时期的一些玩意，不得不说鲁冲刚才那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这位老者家里的存货可很不少，找到这四件没少费工夫。 “好了，就这四件吧，鲁爷爷你开个价。” “要不你再挑挑？我这里清朝，明朝的东西都有，甚至我还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那可是唐朝的东西，你确定不看看？” 顾俊飞笑得意味深长：“鲁爷爷，咱俩不过是初次见面，您这样做可不合适，万一我起了歹心怎么办？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鲁冲神秘一笑，眉毛跳动，眼神投向门口。 顾俊飞跟着看过去，只见不知何时鲁明义手上多出一把长刀，单刀站立，属于高手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外吹来一阵风掀起门帘，顺便把桌上的一张白纸也吹到空中，只见长刀挥舞，犹如水银泻地，更如雪花翻飞，一招一式煞是潇洒。 短短几秒，鲁明义大手一挥变魔术般让长刀消失，地上只剩下十几片大小相同的纸张。 顾俊飞淡淡微笑。 会武功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可惜现如今是热武器的时代，高射炮放平，一梭子子弹打过去，就算是练过铁布衫也得成碎片。 “鲁爷爷，表演看完了，开个价吧，东西我带走，有时间再过来探望您。” 鲁冲的笑容在脸上凝固，顾俊飞那双眼睛敏锐到让他这个老江湖都有点无法的直视，他突然想到，或许在自己频繁询问莫友乾那个老东西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意识到自己的目的。 接下来让鲁明义展现实力也是抱着想让顾俊飞看看的意图。 这种行为其实就和做生意砍价一样，谁要是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鲁冲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努力看向顾俊飞，想要试图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些情绪波动，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彻底失败。 顾俊飞的眼神深邃的宛如海水，根本看不到底，更无法看出其他目的。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简单，人们以前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今天才有点相信有这种人，好吧，我还是把话说清楚点，你是个老板，还是个赚钱很多的老板，能不能让明义也跟着你干？” 果然。 顾俊飞猜的一点也不错。 不过这人不如老莫实在，花里胡哨的弄一堆还想让他主动起爱才之心将其收之麾下。 见顾俊飞不说话，鲁冲有点着急。 “小飞，别看我们家明义没上过学堂，可他从小就跟我身边读书写字，我看古董那些本事一点不剩全都交给他，俗话说的好，这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咱们国家以后不用打仗，老百姓的日子安稳，以后古董行业绝对热乎，他能帮上你的忙。” “鲁爷爷，您老人家这些年也肯定结识不少达官贵人，何必要找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呢？” “虽然我和莫友乾那个老东西吵了一辈子，不过他这个人有一点让我佩服，那就是看人的眼光，他既然把干儿子和自己都交给你，说明你的能力和潜力很强，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是些老江湖，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我怕他们把明义给教坏了。” 旁边的鲁明义也不住点头插嘴：“上次我爹的一个朋友让我去他那上班，没想到过去才发现那伙人是干倒斗的，吓得我连夜跑回来，那玩意搞不好可是要吃枪子的。” 倒斗是黑话，具体来讲就是盗墓的。 在八九十年代，神州大地上的盗墓行为相当猖獗，有不少人都靠着这种不光彩的行为发家致富。 “小飞痛快点给句话，到底要不要？我再加一件明朝的瓷器，我相信明义跟着你肯定能走的更远，荷远斋这块招牌也能发扬光大。” 第250章 你只管开团 “那你呢？”顾俊飞淡淡道：“虽然你儿子的本事都是你教的，可你的能力和经验无人能教，再说要是你儿子离开，谁来照顾你？” “小飞，不，顾总，就不能把我爹也带走吗？”鲁明义腾的一下站起来焦急道：“就像莫叔那样，他和我父亲年纪差不多，不也一样在你那上班吗？” “明义别瞎说，我和老莫情况不一样，就我这个身体到哪都是累赘，人家干的是公司，不是救济所。”鲁冲呵斥一声回头看向顾俊飞笑道：“别听这孩子瞎说，我目前的身体还不错，三五年之内肯定没什么问题，你就带着他吧，以后能安稳结婚生几个孩子，就是老天保佑了。”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对安稳二字的追求远超常人想象。 什么大富大贵，三妻四妾，江湖义气，到头来都不如关上门老婆孩子热炕头来的自在。 这些东西也只有到岁数的那些老人才能看透。 鲁冲自然也有不少朋友，可那种日子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如今国家安稳发展，一切都追求稳定，贸然再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能会让自己死的更惨。 顾俊飞缓缓起身，吸鲁冲父子俩的目光。 “好吧，我可以收下鲁明义，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未来古董行业一定会更加繁荣，其中的利润自然也不言而喻，不过我之前和老莫说过一句话，现在同样说给你们听，我顾俊飞做的是正经生意，你们最好也要把心思放端正，手脚要是不干净的话，将来出事我可不负责。”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那好，我出资，你们出人，就在这条文化街搞一家气派点的古董店经营，以后你们父子俩每个月拿工资，到年底再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作为分红，先试着合作一年看看效果，如何？” “我？”鲁冲指了指自己。 “当然，古董这行当的水很深，你儿子还年轻，自然要有你这样的老江湖坐镇，老莫开了这个口，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另外我再出一笔钱给你看病养身体，也算是咱们今天的缘分，同意吗？” “同意，我同意。” 鲁明义笑个不停，赶忙开口。 “那就这么定，你去寻摸店铺，等搞定后来这个地址找我，我会批一笔钱给你，挂的还是你荷远斋的招牌。” 从荷远斋出来后的顾俊飞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对古董这行还真挺感兴趣，也不知道21世纪在古董圈子很出名的马卫都现如今正在何处，有机会的话也要把他给弄过来。 提溜上礼物来到小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陶思瑶正和大哥陶思云，二哥陶思哲谈笑风生，自从两个哥哥被调到燕京，每个星期都会来小院陪陶思瑶吃饭聊天，当然效果也是显著，陶思瑶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性格也逐渐开朗不少。 “小飞回来了，过来坐，今儿咱们吃土豆炖排骨，最近牙痒痒，想吃点肉。” 陶思哲“霸占”躺椅上悠哉悠哉品尝着茶水，随口吩咐，格外松弛。 “吃这些倒是没啥问题，不过最关键的是，肉呢？”顾俊飞看看空空如也的周围不禁问道。 “当然是你去买，最近我们单位的事儿太多，那个新来的局长好像看我不顺眼，什么脏活累活都派给我，正儿八经的行动却一个都不让我参加。” 陶思哲的嘟囔让陶思云不禁蹙眉，回身轻踹弟弟一脚喝道：“你小子是不是又粗心大意，在工作中惹祸了？” “哥，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陶思哲举起手掌说的信誓旦旦：“我这次真听你的话，进单位里那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头老牛，任劳任怨，什么活都抢着干，从部队里攒的那点津贴有一大半都是送礼请客吃饭，就是想和同志们打好关系。” “那为什么那个一把手老是针对你？” “我也纳闷呢。” 陶思云和顾俊飞二人心中都有了解，陶思哲这人是个直肠子，胆子大，真把他逼急了杀人放火都敢干，正因为这种性格，他是绝对，也不屑说谎。 “大哥，我看二哥也很委屈，这里面的弯弯绕绝对不简单，是不是找人查一下？” 顾俊飞说完冲陶思云眨眼，收到信号的陶思云若有所思，显然已经猜到一二。 “思哲，前两天你不是送给瑶瑶一把刀吗？你教她几招，免得到时候伤到自己，我和小飞出去买肉回来做饭。” “好嘞哥，要是有猪腰子也买两，我待会烤着吃。” “一天到晚的要求还挺高。” 出门直奔菜市场，很快所需全都买齐，回家的路上陶思云凝重地开口：“小飞，你怀疑是陶大山暗中针对？”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你们三兄妹的到来本就违背他的意愿， 而且他也要对那个女人有所交代，我看不仅仅是他，也会马上轮到你，只有陶思瑶因为师门不会受到波及排挤，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迟疑片刻，陶思云突然道：“如果这件事落在你身上的话，你会怎么办？” “父子关系都处到这份上，我看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他坐初一我就能坐十五。” “具体点。” “政治上永远都会有人追求进步，只要是领导，不管多大，都有人在觊觎他的位置，而我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开团。” “开团？” 这个词他虽然没听过，但隐约有点理解。 “没错，就拿陶大山举例，此时的他可以称得上权高位重，但和他同样职位，或者说距离他的位置仅有一步之遥的人不在少数，沈家根深蒂固，满门忠烈，可国内满门忠烈的家族也不止他一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最大好处就是省事。 陶思云秒懂，指着顾俊飞不断摇头笑道：“小飞啊小飞，我调查过你小子，你父母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鬼点子多的家伙。” “神州历史上下五千年，浩如烟海，这里面稀奇古怪的事儿多如牛毛，不管现实中遇到什么都能在历史上找到类似故事，多读多看，举一反三，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你应该从政，以你的头脑和手段，不出十年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第251章 柔软，温润，香甜，颤抖 土豆炖排骨，土豆甜糯可口，排骨软烂香甜，四人围坐在桌前吃的不亦乐乎。 “思哲，你明天请个假，咱们一起去拜访下那位老前辈，人家费劲巴拉的把咱们调回来，不能当一点事都没有，该尽的礼数必须要尽到。” “哥，我明天不一定有时间。”陶思哲吞掉嘴里的肉抽空道：“最近我身上的工作实在太多，抽不开身。” “不行！”陶思云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抽出时间，顶天也就一两个小时。” “哥，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咱们是一家人。”陶思瑶举手。 陶思云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那个……哥，我还有个事儿。”陶思哲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表情有些尴尬：“我身上没钱，买礼物什么的我没法出力。” 顾俊飞抬头用筷子指了指角落包好的四个盒子笑道：“我都准备好了，那边就是我准备的礼物，你们就随便买两瓶酒，到时候咱们一块过去，下午我刚跟段老爷子通过电话，他老人家正好明天有空。” “小飞，让你破费了。”陶思云拿出个信封推来，顾俊飞抬手推回去：“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这点钱就当是我娶媳妇的彩礼。” 陶思瑶愣住，红霞染满脸颊，冲顾俊飞娇嗔一声。 陶思云也愣住，片刻后把信封收回，哈哈一笑。 顾俊飞说得对，他们早晚会成一家人，更何况之前自己还从人家这里拿走20万，也不差这几个礼物钱。 一顿饭吃饭收拾好，陶思哲在院子中间搭了个小型篝火，用铁签把猪腰穿上，抹一点油，放在上面烤的滋滋作响，一脸兴奋。 在西北他经常和战友吃这玩意，用来满足口腹。 “给我一个。” “我也来。” 本来正在聊天的顾俊飞和陶思云二人忽然被烧烤的香味吸引，纷纷过来凑热闹。 “顾俊飞，你进来。” “来了。” 陶思哲接过顾俊飞递来的签子，眼睁睁看着这小子走进妹妹的屋里。 “哥，哥！” “别挤眉弄眼的。”陶思云斜眼一瞥淡然自若：“人家小两口进屋，干嘛大惊小怪的。” “可咱妹还没嫁过去呢。” “那也差不多，再说顾俊飞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少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的跟我说说自己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难道就像这么一辈子单着？” 陶思哲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目光空洞地摇摇头：“不知道，再说结婚也没什么好的，在西北时我们队长结婚之后被媳妇管的要死，连抽根烟，喝口酒都要偷偷摸摸的，我才懒得找。” “废话，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有时候被媳妇管也是一种幸福。” “哥，你也没结过婚，哪来这么多感慨？”陶思哲细细给自己的烤腰子上撒点盐挤眉弄眼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和瑶瑶找个嫂子？” “再说吧，就咱们兄弟俩这德行，谁家的姑娘会喜欢，保不齐一听到陶大山的名头就被吓跑。” 看得出来陶思哲很想说脏话，可一想到和陶大山的关系，又硬生生把那些耳熟能详的脏话全都咽回去，只能把怒火全都发泄到旁边的砖头上，一拳头下去，砖头列成两半。 屋内。 顾俊飞眼睁睁看着陶思瑶从书包里取出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沓钞票，双手捧着递来。 “什么意思？”顾俊飞笑问。 “这些是我攒下的钱，还有每个月学校给的补贴，你买那些古董肯定花不少钱，剩下的我慢慢还给你。” 平时吃饭逛街买衣服都是顾俊飞在消费，陶思瑶都没说过要给钱的话，可今天这事情不同，这里面还有大哥二哥，要是让顾俊飞负责他们兄妹三个的开销，则显得格外不妥。 “那我可要利息，很贵哦，按照你在学校的补贴来算，估计得十年才能还上，你确定？”顾俊飞挑挑眉，问道。 “我……” 陶思瑶有些语塞，以她的脑子计算这些根本就是一瞬间的事。 “好了，你赶紧把钱收回去，你是我女朋友，未来的妻子，外面的两个是我未来的大舅哥，花点钱算什么？不过要是你实在想报答我，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你要干什么？” 面对顾俊飞的坏笑，陶思瑶心跳骤然加快。 顾俊飞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右脸，意思再明显不过。 陶思瑶冲顾俊飞嗔怪一眼，四下看看房内无人，点点头：“那你把眼睛闭起来。” 顾俊飞听话把眼睛闭上，能够感受到身边的倩人正不断靠近，甚至能够听到从她鼻子中呼出的热气，悄悄把眼皮抬起一条缝，就看到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正闭上眼缓缓凑近。 顾俊飞脸上浮出一一抹坏笑，悄然把身体换个方向，原本陶思瑶是要亲脸，现在却对准顾俊飞嘴唇。 黄色的灯泡散发出柔和光芒，女孩的脸蛋因为害羞而发红，长长的睫毛毫无规律跳动，呼出的气息打在脸上痒痒的，二人的鼻息在空气中宛如水草交缠错落，空气都仿佛变的粘稠和滚烫，甚至都能听到女孩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不知不觉中，顾俊飞发现自己居然也开始心跳加快，明明他都是个老司机，为何会出现这种反应？ 终于。 陶思瑶的嘴唇距离顾俊飞只有毫厘之间，顾俊飞眼睁睁看着两片嘴唇撞在一起。 柔软，温润，香甜，颤抖。 这是顾俊飞的第一感觉。 不。 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滚烫柔软。 陶思瑶似乎忘记停下，嘴唇继续向前，嘴唇被力量所压的有所变形。 霎那间。 这对年轻男女同时感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窜天灵盖，阵阵酥麻感在身体内部游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身为社会老油条的顾俊飞拼尽全力才让心脏不从嘴巴里跳出来。 “瑶瑶，出来吃烤腰子，尝尝二哥的手艺。” 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嘹亮的吆喝声。 陶思瑶受到惊吓忽然睁眼，当看清楚自己和顾俊飞的嘴唇碰在一起后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螃蟹，触电般后退一步。 “顾俊飞，你讨厌……我不理你了。” 顾俊飞挠了挠头冲窗外翻个白眼，无奈摇头坐下，心底满是吐槽。 不是，我就纳闷了，烤腰子有鸡毛好吃的？ 第252章 送礼 北方十一月份的天已经开始变凉，尤其是早晚，不穿点厚衣服都扛不住。 上午顾俊飞带着陶家三兄妹来到小院门前。 还是熟悉的检查，还是熟悉的味道，不同的是当陶思哲掏出自己的证件后，负责检查的同志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转身放行。 推门进入。 还是熟悉的场景，四位老人，一条黄狗，石桌上的炉子正在煮茶，咕咕咕冒热气，小院子里茶香四溢。 段老爷子等人笑眯眯投来目光，最让顾俊飞感觉不自在的是，其中那位姜老奶奶看向自己的眼神蕴藏着其他不少情绪，那种几乎从体内透出的慈爱正毫无保留笼罩他身上。 “小飞，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段老爷子摆手笑道。 “段爷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陶家三兄妹，这是大哥陶思云，二哥陶思哲，这是老三，也是我对象，陶思瑶。” 陶思瑶抿嘴，满怀爱意的冲顾俊飞看过去，昨天那个吻让她直到半夜都没睡着，紧张和甜蜜并存，激动与喜悦共在。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你们提的东西是什么？给我们看看？”齐老手上正在转动一对核桃，颇感兴趣。 四件礼物依次打开，齐老不断搓动核桃的手骤然停下，目光宛如利剑直逼顾俊飞，声音中满是不悦：“怎么着？这是打算来找我们走后门？小伙子，你以为上次跟我们见过一面就很熟？你知不知道？老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德行。” 小院原本还温和轻松的气氛都随着齐老这句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肃杀和质问。 陶思哲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大哥陶思云，他对这种情况实在是不擅长。 陶思云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自从进来，这四位老人的目光就一直都落在顾俊飞身上，这就说明他们三兄妹还没入人家的眼，就算帮忙把他们调回到燕京也只不过是看在顾俊飞的面子上，由此可见只要顾俊飞在这，他们还是尽量少说话为妙。 齐老的质问让其他三位老者同样投来不悦目光，作为坚定的，从血海中厮杀出来的铁血战士，他们对于这种走后门的行为向来都深恶痛绝，想给他们送东西的人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但谁也没有顾俊飞这样的胆子直接拎到跟前。 而姜老太悄悄冲老伙计翻个白眼，她对于顾俊飞的送礼行为能够理解。 反观顾俊飞则没有丝毫紧张，带上几分委屈道：“齐老，您几位可别误会，这些东西可都是我自己的，今天只不过是顺便带过来而已，从进门到现在，我可没说过任何要送礼的话，对吧？” 几人一愣，哈哈大笑。 段老爷子更是用手指了指顾俊飞，笑骂：“你这个小滑头，你这是故意堵我们的嘴呢吧，要是我们不反对的话，这东西就能送，要是我们反对，你就说是自己的东西，老齐啊老齐，你今天可是有点操之过急，给这小子机会。” 齐老也无奈笑笑，他还真是有点着急，正当他想要倒茶之际，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陶思云走上前把茶杯斟满，递到面前。 “嗯，你小子倒是挺机灵，把你们调回燕京这件事，我们四个老家伙确实打过电话，不过你们也没必要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记住要在岗位上坚持工作，不要觉得调到燕京就把尾巴翘起来，知道吗？” “知道，我这次带着弟弟过来真心实意向当面向您几位道谢，我们就这么一个妹妹，不在她身边确实让我们担忧，如果没有您老几位的帮忙说情，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被调回来，而且也同意得罪……” 段老爷子摆手打断：“没那么邪乎，不过是说句话的事儿，别人害怕你那个爹，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是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用不着害怕，再说沈家是不简单，可他们做事还算公道，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迁怒我们。” “没错，沈家的那位老爷子不是那种人，就算知道我们替你说情也只会笑笑而已。” “我在沈家那位手下当过参谋长，他的性格我了解。”齐老继续道：“我敢打包票，你父亲干的这种混帐事，沈老他绝对不知道，否则依照沈老的性格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甚至那小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没错，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混帐事发生！” 顾俊飞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 如果沈家真的和眼前这几位说的那样正义，那陶大山这点小动作根本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如果陶大山的动作能够瞒过沈家或者沈家那位，那沈家也没什么可值的骄傲。 “小闺女，来，走近点让我看看。” 姜老太完全没理会其他人，当顾俊飞说陶思瑶是他对象时，他的全部注意力便集中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陶思瑶看了眼顾俊飞，跟着来到姜老太面前，端过茶杯递过去。 姜老太接过，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陶思瑶，笑得格外开心，伸出干枯的手轻轻在陶思瑶脸上摩挲几下，似乎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发出感慨：“这姑娘可真俊啊，跟奶奶说，你在哪上大学？” “我和顾俊飞同一所大学，是数学系。” “也是燕大的？”姜老太眼神又惊又喜：“数学系？我记得燕京数学系有个叫郑明的教授，你认识吗？” “那是我之前的老师，目前我在跟着白敏老师学习。” “白敏？” 不只是姜老太惊讶，其他三位老者也都惊呼出声，显然都听说过白敏这位教授的名声和含金量。 “没错，白老师目前亲自带我。” “小闺女真是好样的，没想到你还是位才女，奶奶喜欢你。”说话间，姜老太取下手腕上的镯子，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镯子已经戴在手腕上。 “奶奶，这我不能要。”陶思瑶被吓一跳，也着实出乎顾俊飞意料，赶紧跑上前：“姜奶奶，这镯子一看就知道是您长期的心爱之物，这样不合适吧。” “怎么？嫌弃我这镯子不值钱？” “不不不，您这话太严重了。” “那就给我拿着。”姜老太的声音不容置疑，脸上柔和的就像是看自家儿女，握住陶思瑶的手用力拍拍，笑意几乎要从眼里溢出：“闺女，以后有空就多来看看我，要是顾俊飞欺负你了就跟我说，老太太我给你做主。” 第253章 姜奶奶的镯子 “来，闺女坐在这，跟我聊聊你们俩吧，奶娘好奇这个臭小子是怎么把你给追到手的？” 姜老太的温声细语让顾俊飞有些，不，非常意外。 瞧这样子显然是把陶思瑶当亲孙女那样对待，嘴里一口一个臭小子叫的也格外顺嘴，反而弄得他都有些不自在。 老太太，算起来咱们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还没熟到这份上吧？ 另外其他三位老爷子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小飞。” “我在。” “把送给我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 “姜老您别误会，我说过这东西是我……” “少跟我扯犊子，赶紧掏出来，别人的东西我不能收，你小子的东西我必须要，快点的，别磨叽。”姜老太干脆利索的摆手：“把东西都留下吧，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挺长时间没收过东西了。” “老姜，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我说老齐，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晚上我去你家把东西塞到你被窝里？还有你们几个，今天这东西必须收下。” 齐老无语的翻个白眼，只好点头。 他对这个姜老太一直都没什么好办法，能从战场上下来的女人简直比男人都要生猛，晚上把东西塞到自己被窝这种事对她而言简直是再轻松不过。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都无奈地点头。 姜老太是他们中间唯一的女性，自然特殊。 很快，四位老者都收到自己的礼物。 不得不说，顾俊飞挑选礼物的眼光着实毒辣，尤其是那根发钗被戴在姜老太头上更加合适。 一番聊天下来，顾俊飞一行人从院子里走出，浑身轻松。 陶思瑶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询问目光投向顾俊飞。 “你别看我，我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姜老太太这么喜欢你，或许是因为觉得你跟她有缘分吧，总之结果是好的，咱们以后多来看看，也算是尽份孝心。” 完成拜访任务的陶思云和陶思哲要赶回单位上班，留下陶思瑶和顾俊飞并排缓缓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顾俊飞，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姜奶奶看你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当然有察觉，我也纳闷，之前我和她就见过一面，其他时间并无任何交集，上次见面之后这位姜奶奶还特地把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都给我，似乎确实热情的有些过头。” “会不会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按照时间推算，就算有联系也是跟我爷爷有，可惜我爷爷死得早，不然还能问两句。”顾俊飞突然开口：“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从明天开始，我要和白老师去一家研究所进行为期半个月的研究活动，下次我们见面可能就是十二月了，我不想离开你。” 顾俊飞亲昵揉了揉陶思瑶脑袋：“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搞研究是正常操作，分别是为了更好的团聚。” “你能不能教我唱那首歌？” “什么？” “就是上次我们参加舞会之后单独跳舞的时候，你唱的那首。” 陶思瑶说完还哼哼几句，超强的记忆力让她仅仅听过一遍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顾俊飞挑挑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以这妮子的记忆力，区区一首歌恐怕早就记得滚瓜烂熟，现在只不过是想听自己唱罢了，不过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清清嗓子，一段歌声随风飘荡在空中。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 顾俊飞唱一句，陶思瑶跟一句，眼睛眯起，满脸陶醉。 直到第二天顾俊飞独自站在食堂门口没看见的陶思瑶时才想起，陶思瑶要去搞研究这件事。 得，回归独自一人吃饭的节奏。 刚把装满食物的餐盘端上桌，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 “顾总。” “嘘，我说你能不能低调点，以后在学校叫我顾俊飞，不许喊我顾总，前两天刚跟你说过，你又忘了？” 万巧云赶紧捂住嘴巴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听见这才放心下。 “吃饭没？没吃就在我们食堂对付一口，有什么事儿边吃边聊。” 二人找个角落。 “专门跑到学校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黄毅鹤先生的事情有着落？” “没错，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我专门跑了一趟，这位黄先生如今48岁，由于退伍的原因，这位先生每天的行程特别固定，为人处世也格外正派，在街坊邻居们的口碑也格外优秀，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行动，每天都去送水果探望，关系也很融洽。” “继续说。”顾俊飞夹起一块土豆塞到嘴里。 “按照我这些天的铺垫，当我提出你希望能够和他见一面的时候，对方欣然同意，当然这里面还有郑教授的面子。” 顾俊飞默默点头。 其实要和黄毅鹤见面的事情早就定下，奈何最近自己一直都有点感冒，这才一拖再拖，为避免给对方留下坏印象，顾俊飞不得不让万巧云先过去提前沟通一下，免得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在忽悠对方，这可对接下来的合作不利。 “赶紧吃，一会吃完我们就过去，今天必须要把这事定下来，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正吃着，一道人影从不远处走来，直愣愣站在跟前，审视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停在顾俊飞和万巧云身上徘徊。 “沈自强，有事？” “这个女人是谁？你们俩为什么刚才会说话，还很开心？” 如此口气的质问让顾俊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去你大爷的。 不知道，还以为我和你有一腿呢？ 顾俊飞感觉嘴里的饭菜顿时没那么好吃，头也不抬道：“我跟谁聊天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没事干就出去把操场打扫一下，别在这没事找事，我们俩是朋友懂不懂？” “我只是想警告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干任何对不起陶思瑶的事情，她虽然被借调到研究所工作，但这不是你花心的借口。” 如果不是在食堂众目睽睽之下，顾俊飞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老子？ “对了，我还有件事顺便告诉你，上次你想让我合作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学生，应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不能影响学习，因小失大。” 第254章 我要承包春晚的服装 望着沈自强一本正经的模样，顾俊飞有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沈自强，我这门生意是很赚钱的，你确定不参加进来？还是说你们家里不让你经商？” 沈自强摇摇头：“我家里对经商这种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应该务实一点，或许你在写作方面很有天赋，可做生意和写作是两码事，我劝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别把自己那点稿费全都赔光。” “多谢提醒。” 见顾俊飞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沈自强也不再多说，深深看眼万巧云后转身离去。 “老板。”万巧云压低声音确保其他人听不到后道：“难道你学校的同学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生意啊？” “当然不知道，我没必要把什么东西都得显摆出来。” “那他刚才说的稿费是什么意思？” “我抽空写了几本书出版挣点稿费，就这么简单。” 万巧云闻言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 写书这种事在她的印象中都是那些三五十岁的中年人才能干的活，自家老板才二十出头就能赚稿费？ 一瞬间，顾俊飞的身影在她心中赫然神秘不少。 “别发愣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出发，回头我送你几本慢慢看。” 风卷残云消灭掉饭菜，顾俊飞和万巧云直奔门外。 让万巧云先去打好关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操作，其他人都不适合这个工作，唯有她才能胜任。 锦鲤之名可不是光说说的。 招呼一辆面的谈好价格，坐上去还有点拥挤，顾俊飞脑海中闪过念头。 是该把买车这件事提上日程，否则出门在外实在有点不方便。 80年代里汽车还是个稀罕东西，大街上看不见多少，更普遍的是宛如洪流般的自行车大军，车子停在一处五层楼前。 “顾总，三楼东边就是黄毅鹤先生的家，这个时间点他们两口子正在看书，我们上去吧。” “走。” 敲门，里面很快传来应答，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看到万巧云的那一刻脸上立马扬起微笑。 “小云来了啊，老黄，小云来了。” 一个帅气有型的中年大叔踩着拖鞋从屋内走出来，同样看到万巧云笑容满面，热情招呼她进屋，还端上刚刚切好的水果，言语之间的欢喜显然不是装出来的，俨然是把万巧云当成亲闺女对待，这种热情和欢喜着实让顾俊飞大吃惊。 要知道他派万巧云过来和黄毅鹤接触也不过区区四天时间，就在这短短四天之内，她就完成从陌生人到“亲闺女”的转变，这……跨度好像有点大。 “小云你和这位同志先坐，我去给你泡壶好茶，这可是我的珍藏。” 趁两口子去厨房忙活之际，顾俊飞挠了挠脑袋不可思议地悄声道：“万巧云，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第一次见到黄叔叔的时候，他就说我长得非常像她闺女。” “那你不会真的是……”顾俊飞前世看过很多狗血电视剧，这种多年之后父女相认的戏码只不过是最初级的阶段。 “顾总你别多想。”万巧云笑道：“人家的闺女正在南方工作，只不过太忙已经好几年没回来，我只不过是长得比较像而已，他们看我自然觉得熟悉亲切。” 热茶端上桌，四人坐下聊了会后，黄毅鹤冲顾俊飞招手，二人来到书房。 “把门关上，抽烟吗？” 顾俊飞随手关上门笑着摇摇头。 “不抽烟好，我年轻的时候也讨厌抽烟，可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这毛病，现在每天最起码也要一盒，有时候忙起来一盒都不够，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 “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顾俊飞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黄毅鹤眼神一亮，把这句话放在这嘴里细细咀嚼几遍后忍不住频频点头。 “好，说得好，听小云说你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果然名不虚传。” “您老过奖，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坐下，坐下聊，郑明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你想跟我见一面，我当然要给他个面子。” 黄毅鹤要比顾俊飞想象中的平易近人，任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位中年人以后会是国内春晚的著名导演，在将来的1983，1984，1985，1986，1990年中分别担任晚会的总导演，呈现给观众的则是几十年来都津津乐道的精彩场景。 “黄叔叔好，很高兴和你见面。” “客套话都免了吧，我出身军伍，最烦的就是那些繁文缛节，咱们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你托关系找门路的要跟我见面，到底打算干什么？” “那好，我就直说了，听说黄叔叔要举办一场迎春晚会，我想为这次晚会捐点钱，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同意？” “捐钱？” 黄毅鹤有些兴趣。 至于顾俊飞为什么会知道办晚会这种事不足为奇，这件事在他们单位内部又不是什么机密，随便使点劲就能打听到，而且这场晚会他确实需要一些资金支持，要想办好一场全国性的晚会，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可惜领导给他批的钱就那么一点。 没办法，其他部门也都需要，总不能把预算都给他。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好，说说你的条件。” “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我想要给这次晚会表演的所有人员提供服装。”顾俊飞末了加上一句：“免费，全部免费，我的公司有专业的设计师，可以为这次所有演员，主持人，甚至是工作人员设计服装，保证效果非凡。” “有没有图纸或者样品，给我看看。” “当然。” 顾俊飞的准备自然完善，从包里掏出个画画本递过去。 黄毅鹤翻开，里面的每一页都是一种服装，还都用颜色标注，更让他惊讶的是，顾俊飞居然还特地把这些服装用刀子一点点裁开，却又没完整的裁下来，这样就可以让作品“站”在纸上。 恰好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站起来的设计图上，更是给作品增添几分别样的色彩。 黄毅鹤一页页翻过去，这个本子大概有十多页，在每一页的设计图纸旁边的空白上都用铅笔走出批准。 “适合主持人”，“适合相声演员”，“适合舞蹈演员”，“适合歌唱家”，“适合武术表演者”，一切都写的相当清晰明了…… 黄毅鹤郑重其事的合上本子，再看顾俊飞的眼神充满欣赏。 第255章 那就这么定了 从这个本子上能看出很多东西，尤其是顾俊飞的态度相当端正，之前他还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有些微词，认为他托人见自己是想走后门找个门路，虽然结果差不多，但他的准备很充分。 “不错，这些服装设计的都相当不错，之前我还对演员的服装问题有些头疼，朋友们也给我推荐过一些服装厂，可他们还真没你准备的充分。” 顾俊飞腰板挺得笔直，面对夸奖表情如常。 这些服装可都是前世春晚的热门服装， 在市面上被人疯抢的那种，要不是考虑到现如今时代所有的特殊性，他还有更出彩时尚的服装设计。 “黄叔叔满意就好，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论下承包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举办晚会的任务落在我头上，也着实很让我苦恼纠结，举办一场面向全国观众的晚会可不简单，通常整个周期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可现在距离过年也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 顾俊飞当然知道这些情况，前世电视台在采访这位春晚知名导演的时候，讲述过不少细节。 但现在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第一次听。 “服装，道具，节目，场地……等等这些东西真是让我头大。” “其实归结起来，就是钱的问题，我说的对吗？” “对，你这个总结非常到位。”黄毅鹤点上一根烟直言：“那你准备赞助多少钱？” 顾俊飞微微一笑，霸气十足：“很简单，您需要多少，我就赞助多少。” “你确定？” “当然，其实我的计划很明显，这场晚会必定是成功瞩目的，一旦播出绝对会引来全国人民的欢迎，在这种背景下，如果人们知道是我的品牌供应这次的服装，一定会让我的公司一炮而红，所赚取的钱财一定会比赞助要高出不知多少。” “你倒是挺有自信，我可是头疼得很啊。” “具体是哪方面让您烦恼，不如说出来聊聊？” “你还懂文艺圈这点事？” 顾俊飞笑嘻嘻从包里掏出三本书摆上桌，黄毅鹤先是一愣，跟着把书拿到手上看书名笑道：“你这情报工作还挺细致，知道我和我媳妇都喜欢看书，还特地给我们带几本？不过这几本书不错，我最近也听说有个青年作家羽毛写了军事小说三部曲，正打算买来着，行，我收下了。” “黄叔叔，其实我除了是公司老板外，还有个身份。” “你不会跟我说这三本是你写的吧？” 黄毅鹤哈哈大笑，打趣之间却发现顾俊飞并没有自己那种夸张的笑容，嘴唇之间只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旋即从包里又掏出一张汇款单递来。 汇款单上的字迹非常清晰，当黄毅鹤的目光从汇款单上扫过，笑容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可思议。 “这三本书真的都是你创作的？” “如果您还是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尚海出版社段展鹏主编的电话，您可以打过去确认。” “嘶……”黄毅鹤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说刚才他只是对顾俊飞对公司和服装的规划惊讶的话，那么现在他必须重新审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 燕京大学学生，作家，公司老板，这三种身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着实让人有种说不出口的震惊和反差。 “我对文艺圈没多少了解，不过开晚会这种事我应该还有几分经验，或许您也应该听听年轻人的意见，毕竟晚会要面向全国人民，各个年龄段都要看。” 黄毅鹤眼神一亮，这话说的有道理啊，单位人的年纪和自己都差不多，还真没几个年轻人，或许顾俊飞这小子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想到这，黄毅鹤伸手把烟头拧灭，拉开抽屉掏出几张写满的纸。 “来，你看看，这些日子我想了不少东西，但又没确定好，生怕观众没法接受，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黄毅鹤是个合格的文艺工作者，在他身上没有看到那些来老前辈的居功自傲和盛气凌人，并没有因为顾俊飞年轻而有丝毫的轻视，反而能够像朋友一样对待。 这也相当难得。 顾俊飞接过纸看过去，上面写满的内容字迹有些潦草，有些郑重，赫然是一份灵感爆发文案。 “这次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条件还算宽松，着重提到两点，一是创新，二是能够抓住观众眼球，除此之外，剩下的由我随便发挥。” “直播，必须直播。” 顾俊飞脱口而出的主意让黄毅鹤顿时有种遇知己的惊喜感，这点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主持人，你看看我挑的这些主持人怎么样？你觉得哪几个比较合适？”黄毅鹤像是发现新大陆，拿出一份名单，掏出一支笔递来，跃跃欲试地看向顾俊飞。 顾俊飞接过笔在名单上看了看，果断在上面圈出四个人名。 啪！ 黄毅鹤猛拍大腿，眼中的惊喜快要溢出，几乎是吼出来的：“对，你怎么知道我要选的就是这四个人？” 因为我是重生来的。 顾俊飞默念。 1983年春晚并没有选用传统意义上的新闻播音员，黄毅鹤觉得这是个轻松氛围，主持人不仅要口才好，还能活跃气氛，要具备灵活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能力，这种情况下选用马记和姜坤这两位知名相声选手，另外还有神州青年艺术剧院的编辑王景于，和当下最火女明星刘小庆。 “小飞，我发现我好像跟你很有缘分，你选的这些可都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黄毅鹤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继续追问：“来来来我问问你，我计划在现场搞一个观众可以打电话选自己想听的节目，这个主意怎么样？” “那我就在赞助五部电话，总而言之，只要能答应让我承包春晚所有服装，让我的公司名字能够在春晚出现，那晚会需要什么，我就出什么，您说了算。” 黄毅鹤满脸欣赏，沉思片刻后俯身在顾俊飞耳边低语几句，起身无奈道：“这一点你要理解，虽然我可以排版，但上级领导那边也要有所动作，老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 “按照您说的东西，我准备双倍，一份给上级领导，一份算是我这个当晚辈的见面礼，这次两手空空登门，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小子，是个干大事的苗子，那就这么定了！” 第256章 祝我们合作愉快 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顾俊飞心情相当不错。 前世在1983年春晚之后，主持人刘小庆在当天穿着的服装瞬间引爆大江南北，著名的“晓庆衫”也因此得名，全国的年轻女性都为拥有一件晓庆衫而高兴。 这也是自己公司一炮而红的重要因素，再加上其他演员的服装和春晚产生的巨大影响，服装公司算是能够彻底一炮而红。 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开分店的事情。 “小飞啊，明天你带着合同在楼下等我，我带你去台里见一见领导，尽快把这件事敲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好的黄叔叔，我回去就准备合同。” “还有个事我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个事情其实还有其他人盯着，都是些关系户，具体你能拿到什么条件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帮你游说，万一你拿不到全部的服装承包，你可不要怪我，毕竟台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做的完美，还有点事情您可得帮我。” “你说。” 顾俊飞在黄毅鹤耳边悄悄低语几句。 …… 翌日。 顾俊飞带上准备好的合同跟着黄毅鹤来到神州燕京电视台，敲开一扇办公室的门。 “老黄是你啊，快进来。”中年人抬头看到黄毅鹤热情地招呼进门，眼神顺带在顾俊飞身上停留一秒，什么都没说。 “坐下聊，关于晚会演员和节目单我都看过了，搞的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昨天专门沟通过，李谷伊老师已经参加神州乐团大年初一在鹏城的一场重要演出，他们那边不是很想让李谷伊老师来参加春晚，再说一南一北，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要不算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黄毅鹤当场就急了：“吴部长您也知道，李谷伊老师在全国的知名度很高，全国有上千万的人民在等着聆听她的歌声，而且我们这次采取的是现场打电话点节目的方式，预计想要听李谷伊老师唱歌的人不在少数，我们怎么能让这么多人失望呢？这很违背您提出要抓观众眼球的想法。” 吴部长两手一摊，着实无奈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也没办法，人家大年初一就要在鹏城演出，我们晚会在大年三十，两地相隔几千里，鹏城也没有飞机，想要坐车过去的话还要通过两道边防检查，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顾俊飞在旁默默听着不出声，关于这个情况前世李谷伊老师在接受采访时也说过，这时候的出行不像21世纪，飞机高铁高速全都具备，从燕京到鹏城，这简直是困难。 就在黄毅鹤和吴部长大眼瞪小眼之际，黄毅鹤突然把目光投向顾俊飞：“小飞，你来想个办法！” “其实也简单。” 顾俊飞刚开口就让吴部长投来审视目光，顾俊飞继续道：“我们可以求助公安部门，安排李谷伊老师先一大早飞往羊城，然后派车送往鹏城，这两个地方离得比较近，也没有那么多的检查，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这还是前世李谷伊在接受采访时提到的办法，当时是上级领导想出来的。 虽然累点，但为艺术献身的精神一定要有。 “吴部长，您看……” “嗯，这个办法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吴部长投来赞许目光：“小伙子脑子转的很快啊，你叫什么？” “您过奖了，就是碰巧而已，在很多地方还是需要和您这样的老同志多多学习。”顾俊飞恭维一句这才道：“吴部长您好，我叫顾俊飞，是燕京大学大一新生。” 说着，把学生证递过去。 这玩意好使的很，和大多数人一样，当看到燕京大学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柔和许多，这就是名牌大学带来的影响。 所以前世顾俊飞在网上看到一堆人鼓吹“读书无用论”时冷笑连连。 换成个别的学校甚至没上过学的人，今天连进电视台的大门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进部长办公室的大门。 “不错不错，能考上燕大的学生都是好样的，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能考上燕大……算了，我都不敢想。” 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 这种事在哪个年代都有。 黄毅鹤掏出昨天顾俊飞设计的服装图递过去，笑道：“顾俊飞不仅仅是个大学生，而且还自己创办一家服装公司，昨天找到我就是想承包下晚会所有人的服装，还愿意无偿赞助晚会所有支出，我今天来就是想征求下吴部长您的意见。” 翻开一页页设计图纸，精美新颖的服装看的吴部长眼神一亮，合上本子笑道：“老黄，春晚这摊子事都交给你，这种事没必要来问我，你自己决定就行。” “吴部长您说笑了，我充其量就是个小兵，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得你来拍板。” 黄毅鹤这番话让吴部长格外受用，目光再次投向本子，关节敲击桌面再次道：“这些服装设计图确实不错，但终究只是图纸，谁也不知道穿在身上什么模样？” 顾俊飞笑道：“我们可以先赶制出样品让演员试衣服，有哪些不合适的地方会进行修改，另外我还听说吴部长的夫人喜好手工，曾经担任过服装厂的厂长，专门负责过军装生产，因此我还准备了一批服装，刚才路过您家的时候送上去了，希望您能够多多提意见。” 都是千年的狐狸，用不着玩聊斋，顾俊飞这话俨然让吴部长领会。 “老黄，这都是你教的？” “我可以保证都是这小子自己想出来的。” “哈哈哈，以后这世界都是年轻人的，像你我这样的老家伙迟早都要退休喽。” 吴部长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看向顾俊飞。 从进门到现在，这个年轻人表现得相当老练，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说话缓慢沉稳，一点也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至于手段更不用说，那批衣服也不单纯。 不过这都无所谓，潜规则早就存在五千年的历史，谁要是活得太干净在社会上根本没有生存之地。 “合同呢，拿过来。” 接过递来的合同，里面内容相当详细，从生产日期到产品规则，各种条款都一一列明，上面还特别注明，一旦签订，需要在整个晚会的前中后三个阶段提到服装的供应商来自俊明服装公司。 这一点无可厚非。 公司想出名而已，多大点事儿啊。 提笔，签字。 “顾俊飞同志，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257章 新的生产任务 从电视台大楼出来，顾俊飞手握合同，感觉吹过来的风都是如此香甜。 有这次的机会，他能够预见服装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会是一片光明，看来接着要看看再搞点别的项目。 回到小院，万巧云凑上前关心询问，回答她的只有两个字。 “搞定。” “真的搞定了？” “那当然，这次你的表现不错，老方，老方呢？” “顾总我在。” 方良才从屋子里跑出来，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冲到跟前。 “顾总您说。” “这个月给万巧云发三千，不，五千块奖金。” “明白。” “你最近怎么样？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别藏着掖着，瞧你这模样好像是比面试来的时候胖了点。” 方良才嘿嘿一笑：“顾总给的工资高，我跟儿子每天吃的好，喝的好，睡得好，自然也跟着长膘。” “吃喝拉撒是最基础的，我这又不是一毛不拔的老地主，这方面没必要苛求别人，工作呢？账目都理顺了吗？” “全部都已经理顺，并州分公司那边的冯总也都相当积极配合，对我提出的任何财务要求都非常支持，就是有一点，他们那边招不到专业的会计人员，账目经常做的……” 方良才没说下去，顾俊飞自然懂得。 “不会吧，有钱还招不到专业会计？”顾俊飞纳闷。 “有资深工作经验的会计都在国营企业，那些人瞧不上咱们这种野路子，觉得跟着咱们干是投机倒把，早晚得进去，没必要冒风险。” 顾俊飞无奈摇头，这种事情是受时代限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老方，这件事慢慢来吧，你每个月多跑几趟，去帮他们把账目理顺，另外你要是认识这方面的人才也帮我介绍介绍，工资待遇不是问题，只要他有能力，多少钱我都给得起，当然你也没必要担忧，只要我顾俊飞还在，只要你还愿意在单位上班，你永远是公司财务方面的一号人物。” “好的顾总，保证完成任务！”方良才闻言大喜，有来自顾俊飞亲口保证，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另外给我准备一百万，过段时间我有用处。” “咱们的资金非常充足，您随时都能调用。” “服装厂购买原材料的钱批下去了吗？” “三天前就已经达到红旗服装厂的账上，他们的厂长孙跃进亲自过来签字确认过。” “不错，忙去吧，我去趟服装厂。” 红旗服装厂和之前大不相同，脏乱差的大门现如今干净的别想找出一点垃圾，来往工人匆匆忙忙，车间热火朝天。 “刚子，下班搓两把麻将去？咱都多长时间没搓了？” “少特么扯淡，下班我得赶紧回去睡会觉，这些日子真是忙的要死，难道你们车间就不忙？” “忙，忙的要命，也不知道咱们厂哪弄来这么多订单，机器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工人三班倒，连喝口水都没空。” “那你还搓个狗屁麻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人不能老是这么一直绷着，反正不管你去不去，我都得请一天假，再这么熬夜加班加点干下去，我得少活几年。” “那你玩去吧，反正我舍不得工资，过年打算给我姑娘从上到下买身新衣裳，省的跟去年一样眼红别人。” “算了，我也接着干吧，我娘的医药费还等着我呢。”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车间比比皆是，总而言之只要工资给的够，就算累死也是心甘情愿。 食堂内专门给厂领导准备的包间此时坐满人，以老熟人厂长孙跃进为首的一众领导正面带笑容看向主位上的顾俊飞，如果没有这个年轻人，他们都不敢想象日子该怎么过下去，更别说现在成为同行眼里的香饽饽。 好多活不下的厂子都来求他们分一点订单，以前那些小瞧鄙视他们的人现如今全都得赔着笑脸。 “顾总今天真是委屈你了，就在我们厂里的食堂凑合凑合，等抽出时间我们一定好好请你搓一顿，那个大家伙都把杯子端起来，咱们共同敬顾总一杯。” “对对对，敬一杯。” “顾总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我估计媳妇都得跑。” “我先干为敬。” 三两的酒杯斟满，除顾俊飞之外的所有人都一饮而尽。 顾俊飞轻抿一口表示下，面带笑容。 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年头忘恩负义的人不在少数，能够从始至终把一件事干明白，把自己位置摆正的人屈指可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其他人都有点喝高，厂长孙跃进还能保持清醒笑道：“顾总，我们这帮人都是大老粗，这段时间以来真是多谢你的订单才能让我们厂子活下去，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厂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别无二话，谁要是敢不听，看我揍不死他！” “上次我让你们囤积的原料怎么样了？” “早就准备好了，都在仓库里堆着，具体账目都和你们公司的方会计核对无误，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服装要做？” “没错，把你们手上的其他订单都转出去，你们厂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要做这些样式的服装。” 说着，顾俊飞把设计图纸递过去。 “漂亮，这衣服可真大气。” “接下来你们工厂加足马力生产这些服装，具体参数上面都有，以最快的速度先把上面的服装每样都设计两款出来做样品，什么时候能搞定？” “后天。”孙跃进正色道：“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把服装给你送过去。” “就这么定了，还是老规矩，质量一定要把关好，别让我失望。”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咱们都是老朋友，我也不能砸自己的饭碗。” “那就好，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今年的年货你们厂列个单子，我来买单，东西不妨多一点，反正是我花钱。” 孙跃进嘿嘿笑个不停，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却一直都没好意思说，毕竟已经从顾俊飞这赚到不少钱，年货还得让人家出显得自己贪得无厌，可没想到顾俊飞主动提出，这让他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些感动。 毕竟他们这种小厂子一直都是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角色，上级生产任务重才会想到他们，否则他们就是边缘小角色，全国像他们这种厂子多的很，能遇到顾俊飞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