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之云萝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满楼 李岩刚回到驿站,便看到一个人端坐在他的房间里,他并不慌乱,气定神淡地给男子倒了一杯茶,魏周看着他,问道:“独蝎子呢?” “独蝎子?什么独蝎子?”李岩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明白师哥怎么对剿匪有了兴致,李岩在青崖渡剿匪这么顺利高效,至少有魏周一半的功劳。魏周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岩,盯得李岩心中发毛,“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那个人几天前被我杀掉了,脑袋还挂在城门口!”李岩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带我去!”魏周的眼睛杀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带你去哪里?城门口,大半夜就为了看一个死人头!”李岩不解,也没将魏周的这句话放到心上。 “没错,我要亲眼看到他死了!”魏周来了劲儿,执意要去城门口,李岩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前去。 到了城门,魏周看了一眼挂在城门上的人头,一个飞身跃起,抽出青云剑,一剑斩落人头,三两下便将那颗脑袋削成一片一片。李岩看的目瞪口呆,满是不解,“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你把他的脑袋削成这样!” “记着以后青崖渡不许出现一个土匪!”魏周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这里,徒留下李岩在夜幕中一脸的莫名其妙。 魏周心如刀绞,他站在江边客栈的废墟前,只恨自己的无能,终究是没有保护好她,“云儿,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说了那样的话,你也不会离开洛城,遭此横祸。”魏周望着夜空下的长水河,皎洁的月光撒入河面,银波微微浮动,微风划过河面带着一丝潮湿。 魏周赶回洛城时,从少宇的口中得知云萝第二日离开了洛城,说是回南方老家,魏周便知云萝在撒谎,她们在大玉哪还有亲人!等他着急忙慌地过了长水,想要追上她们母女,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那晚从船上下来的路人住进了江边客栈,可是江边客栈却在当晚被土匪烧的干干净净,里面的人全部被杀光!起初魏周不敢相信云萝也死在了里面,直到他找到了当日的船夫,确认整船的人都住了进去,也是,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客栈,她们母女除了这里,别无去处! “云儿!你知道吗!我就快要找到真相了,上天难道真得不给我一个机会吗?”魏周仰望夜空,心中无限悲凉,他看着手中的青云剑,师傅说这把剑是为了拯救黎明苍生,凡是我派继任掌门之位的人选都要携此剑游历人间,斩奸佞,除凶恶,可是这把剑救得了苍生却救不了她们。 魏周一声苦笑,紧了紧披风,上了小船。 江面宽阔,夜风阵阵,小船慢悠悠的向对岸驶去,几盏渔火飘飘荡荡,那是夜间捕鱼的人。 “夜间少有人渡江,若不是天晴风正好,没几个渔家敢渡江!”船家有些上了年纪,抽着烟袋摇着船桨。 魏周没有说话,回头看向对岸,远处的驿馆漆黑一片,再也听不到琴声,“咦!像是有人在吹箫?”船家停下船桨,细细听起来,常年在水面上讨生活的人目力耳力极佳! 魏周听到他这样说,也细细听了起来,果真一丝若有若无的箫声呜呜咽咽飘过来,江面开阔,声音能传很远,魏周寻着声音望去,似乎是从一座山脚下传来,箫声悠扬却又带着一丝忧伤,隔得太远听不清什么曲子。 玉箫声动催人泪,一夜秋风江水白。 远山如黛云遮面,遥遥琴声人如旧。 花满楼内热闹非凡,欢声笑语,黑夜蒙着眼睛和众位姑娘闹成一片,月夜在楼上正逗弄着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婴,“呦呦呦!真好看,咱们仙女城的女娃各个都是美人坯子!”月夜说着将女孩抱在怀中,女孩咧嘴笑了起来,女孩的母亲倚在床边,脸上却没有笑容,眼睛挂着泪珠,强忍着没落下来。 “想好了!”月夜把女孩抱给绿娇,走过去看着女孩的母亲说道,“送出去可就见不着了,咱们这楼里也不是养不起……” “别说了!”女孩的母亲打断月夜的话,声音哽咽地说道,“我不想她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走不出这花满楼!”女孩的母亲声音中透着无奈与绝望,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 “好!”月夜叹了口气,“绿娇把孩子抱过来让她再看最后一眼!” “不必了!”没想到女孩的母亲一口回绝了,她转过头,强迫自己狠下心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月夜苦笑,握了握手中的折扇,带着绿袖离开了房间,“找的人家是否可靠?”月夜问道。 “都是老实的庄稼人,离我们这里比较远,不知道女孩的身世!”绿娇回答道,自从她离开北燕投奔月夜,月夜并没有让她住进花满楼,而是替她伪造了身份,安排在花满楼附近的一处宅院,并置办了一处店铺,每每有花满楼的孩子出生,绿娇便悄悄地将这些孩子送出去。 “把银子带上,若是他们对孩子不好,我饶不了他们!”月夜再次叮嘱道。 “姑娘都唠叨这么多遍了,怎么还不放心?”绿娇笑道,她知道月夜是刀子嘴豆腐心。 看着绿娇将孩子送走,月夜有些愣神,难道她们花满楼的姑娘一辈子 都走不出花满楼吗?月夜正发呆之际,楼下却忽然打了起来,只见黑夜举起一把椅子就要朝一名男子扔去,众位姑娘吓得躲在他的身后。月夜定睛看去,楼下的男子竟然是魏周,大为吃惊,当下暗器从袖口飞出打在黑夜的腿腕处,黑夜吃痛,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站起身来就开始破口大骂。 “老娘的地盘,轮不到你胡搅蛮缠!”月夜冷声说道。 “就是!就是!”黑夜立马跟着附和。 “老五!闭嘴!”月夜气得翻白眼,这个脓包竟听不出是在说他,月夜一手摇着折扇,身姿婀娜地走下楼梯,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众人识趣地各自回房。 “你小子,竟然敢找上门来,咱们今天就新账旧账一起算!”黑夜嚷嚷着,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黑老五!”月夜咬着牙吼道,一个箭步挡在黑夜的前面,面上却带着笑容,眼神泛着寒光,“没想到魏大侠竟然会光顾我这座花满楼!真是幸会幸会!”月夜和魏周说着客套话。 “和他费什么话!看我取他狗命!”黑夜吵吵着。 “你消停点,白夜不在,咱俩可不是他的对手!”月夜猛地踩了黑夜一脚,小声说道,黑夜抱着脚嗷嗷直喊疼!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你说的谁来都得守你的规矩,你说杀了他,他还敢反抗不成!”黑夜伏在月夜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月夜要被气晕了,全然不顾什么形象,直接气呼呼地吼起来:“小五!小六!把这头猪关进后院!快!”黑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夜,月夜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不敢在接话,乖乖被小五小六拉到后院去。 “让魏大侠见笑了,我这个兄弟没心眼!楼上请!”月夜立马恭敬地说道。 魏周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跟着月夜上了楼。二人上楼后,众人立刻在楼下围做一团,议论纷纷。 “这位大侠倒是一表人才,相貌不凡!”一位女子眼瞧着楼上,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悄声说道,众人哄笑。 “别发痴了!没看见月姐姐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是个好惹的主!”立马有人呛了她几句。 “那个家伙呢!”黑夜气冲冲地从后院跑出来,手里轮着两个大板斧,四处找着魏周。 “五爷!您别闹了!小心月姐姐生气把你扔出去!”小五小六沮丧着脸,拉着黑夜劝着他。 “呆子!你安生呆着,可别惹事!”众位姑娘立马按住黑夜,小五小六趁机抢了他的板斧,黑夜在一众姑娘的押送下愤 愤不平地回了后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线索 月夜让丫鬟奉了茶,摇着折扇,脸上堆着笑容,“魏大侠光临我这花满楼,想必不是为了之前的恩怨!” “月姑娘是个爽快之人,魏某也不拐弯抹角,我来花满楼是想找月姑娘打听一个人的下落!”魏周说道。 “哦!”月夜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微微蹙眉,她这花满楼只收留仙女城的女子早已是人尽皆知之事,来这里无非是打听与仙女城有关的事情,至于找人,除了何秀,她想不出还有谁,月夜合上纸扇缓缓说道,“魏先生要找何秀,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我这小小的花满楼何姑姑可是看不上的!” 魏周沉默了片刻,他来花满楼本就没有报什么希望,寻不到何秀的下落是意料之中,可是他依旧固执地追问下去,“那敢问月姑娘有没有关于何秀的一些线索!” “魏先生怎么对何姑姑起了兴趣,莫非与那位公主有关?”月夜追问道,看到魏周不语,月夜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继续说下去,“恕月夜多言,魏先生似乎对那位公主关心过头了!” 月夜的这句话击中了魏周的心脏,面对云萝的事情他总是有些不理智,就像这次鬼使神差来到花满楼。月夜看到魏周又是沉默,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可以让你见两个人,也许你能从她们口中知道些一二?” 就在魏周满腹疑惑之际,月夜让手下将人带了上来,正是从齐王府逃出来的侍月与明婵。魏周看到她们二人,急忙站了起来,侍月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而明婵压根没见过魏周。 “这位是魏周先生,是云萝公主的故交,而这两位曾经是云萝公主的贴身侍女!”月夜相互介绍着三人认识。 “你是魏……”侍月认出了魏周,当年在玉湖边上陪着公主折梅花的江湖侠客,如今出现在花满楼,侍月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姐姐,他是玉湖边上的那个侠客!给公主折过梅花!”侍月指着魏周说道,明婵从前倒是听妹妹说起过这件事,不过早已经不记得了。 魏周看到她们二人,心中竟生出一分胆怯,他刻意避开侍月的目光,转头看向明婵,“魏某今日前来是想问姑娘一些问题?” “问我们?”明婵看向月夜,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打起了鼓,她不知这位魏先生的底细,自是万分小心。 “先生想问什么,是公主的事情吗?”侍月冲上去,脱口而出道,眼神甚是急切,她似乎也有许多话想要问。 “侍月,不可无礼!”明婵低声呵斥了妹妹一声,反倒问起魏周道,“不知先生与我家公主什么 关系,今日又想打听些什么?” 魏周一愣,随即说道:“我与云萝公主只是见面之交,因为机缘差错才相识一场!今日前来想向姑娘打听何秀的下落!” “何秀?先生怎么会认识何姑姑?”明婵心中愈发疑窦,月夜不仅叹服,这个姑娘当真是聪明伶俐谨慎小心。 “魏先生不是旁人,有些话你们姐妹可以如实相告!”月夜只得站出来说道。 “这……”明婵脸上有些为难,叹气道:“不是我不告诉先生,而是我和妹妹从城里逃出来后,何姑……何秀在一家客栈将我们迷晕后自己逃走了,我们醒来,她已经不知所踪!” “她有没有其他的容身之地?”魏周继续追问着。 明婵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妹妹一直陪着公主住在宫里,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倒是何秀经常独自外出,可是她去什么地方了,从来不会告诉我们,甚至连公主都不知道,我们俩只负责照顾监视公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魏周叹气,何秀做事滴水不漏,她的手段他不是第一天才领教,她之所以不杀掉明婵和侍月,任由她们来到花满楼,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过绿娇姑娘或许知道的比我们多一些!”明婵说道。 “绿娇?”魏周有些诧异,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她是醉妈妈身边的线人,手里掌握着不少消息,知道一些她们的藏身地点,或许何秀就藏在哪里!”明婵说道,比起绿娇,她和侍月真是所知甚少。 “她人在哪里?”魏周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哪怕一丝线索,他都不想放弃。 “绿娇姑娘出城办事去了,多半会已经出城了,你想找她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有些好奇,云萝公主已经……”月夜说到这里的时候,立马停了下来,她看向侍月两姐妹,侍月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关于云萝的事情,她当然清楚,九死一生,可是三人谁都不去主动提起。月夜轻轻咳嗽了一声,避开侍月的目光说道,“魏先生为什么还要追查这些线索,我有些不明白?”他们几人的谈话月夜全程都听着,她实在想不明白魏周为何对云萝的事情如此上心。 听到月夜的话,明婵看向魏周,心中也有了疑惑,看到魏周有些沉默不语,月夜觉得有些可笑,冷声说道:“我这花满楼里都是仙女城的姑娘,大家可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出来或许我这里的姑娘还能帮一下,若是魏先生觉得我这里的姑娘信不过,那就送客吧!”月夜把话撂了下来 ,魏周也不好在隐瞒。 “几年前,我受故人所托前往大玉探寻他的妻子,几经周折却发现他的妻子改名换姓进宫做了皇上的妃子,后来生下一个女儿却溘然长逝。”魏周说道这里,明婵心中一紧立马想到了死去的丽嫔,云萝的生母,魏周继续说道,“后来我接近那个女孩,本想弄清事情的始末,却看到那个女孩竟和死去的宸妃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你见过宸妃?”月夜立马打断魏周的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魏周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见过宸妃的人不外乎皇室与大玉的魏府,魏先生怎么知道宸妃长什么样?”月夜言辞咄咄,侍月明婵随即看向魏周。 “当年宸妃被传妲己转世,不知道多少世人想一度芳容,画像自然多如牛毛!”魏周倒也没有乱说,当年宸妃在世,陈国国君为了向世人展示宸妃的倾国之貌,命令宫廷画师画了无数张宸妃的画像,这些画自然有些偷偷送出皇宫被民间的画师争相模仿,一时之间洛阳纸贵,没想到皇帝竟然没有怪罪,甚至办了一场鉴赏大会,将一副真画藏入众多仿品中,让一众朝臣品鉴,只要找到那副真品便封官加爵,实属无比荒唐!后来陈国被灭,宸妃自尽,大玉的皇帝便觉得宸妃是妖妃祸国,让人尽数毁了宸妃的画像。 “原来是这样,不过魏先生当真是目力惊人,宸妃已经死了快二十年,那时候先生还是个小娃娃,仅凭一副画像便能断定云萝公主与宸妃长相无二!”月夜似乎有些不相信魏周的话,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花满楼里正收藏着一副宸妃的画像,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毕竟雾隐门可是众多官宦子弟的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见过宸妃的画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魏周继续说道:“我只是奇怪,我一路跟随云萝,却发现她竟然真得和宸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想她的母亲自然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妇,可是她却仿佛根本不知道母亲的事情,一味的被何秀控制着,所以我想找到何秀,问清楚云萝的真实身份,不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我的那位故人。” “宫中确实有传言公主并非陛下亲生,何秀当年也是忌讳这个流言才想了法子让公主搬出皇宫,一来可以更好控制公主,二来出行也随意。”明婵说道。 “她想了什么办法?”月夜转头看向她。 “天花!”明婵说完,魏周心中一惊,这个病弄不好可是会要人命的,“我妹妹精通医药,开了一副方子,公主服下后便会出现与天花一模一样的症状,再加上何秀用毒药毒死了整个紫苑居的宫人,宫里 的大夫便没有仔细查验公主的病情,就这样顺利的把公主从宫里接了出来!”明婵很平静的叙述着整件事,可是魏周和月夜却是倒吸冷气。 “这个何秀手段当真是狠毒!她是如此一个人,你们姐妹怎么还敢为她卖命”魏周有些生气,那可是十几条活生生无辜的人命! “我和妹妹的性命是何秀救的,况且除了她的身边我们无处可去!”明婵满脸的无奈。 “那宸妃呢!宸妃和云萝有什么关系?”魏周追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何秀以前好像是宸妃身边的侍女。”明婵努力的回忆每一个细节,这个消息魏周当然知晓。 “会不会当年的宸妃是假死,骗过何秀之后逃出陈国的皇宫,在乡下隐姓埋名与你那位故人结婚,后来何秀得知宸妃假死的消息,找到了她,然后胁迫她进宫,生下了云萝公主,这样便解释通为什么云萝与宸妃长相无二!”月夜依据众人的线索推理道,看到众人满脸震惊,立马说道,“你们有谁见过云萝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吗?所以我这样说也非常合理!”月夜有些得意洋洋。 “不可能!”魏周立刻否定了月夜的推理,宸妃与云萝的生母是两个人,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不能说出来。 “我觉得月姐姐说得有些道理!”明婵也赞成这个说法,同时有些奇怪魏周为什么这么快否定了这个推论。 “魏先生不同意这个推论,难不成还有其他想法?”月夜挑眉问道,很明显心中起了疑心。 “宸妃是丞相之女,她的姐姐是当朝贵妃,月姑娘也说过见过宸妃的人无外乎大玉的皇室与魏府的人,若是宸妃没有死,而是进了皇宫,宫里的人不会不知道,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我的那位故人曾是魏府的一名小侍卫,妻子曾是宸妃的贴身丫鬟,他们二人成婚之后便离开了魏府,直到后来宸妃去世,魏府被灭门,他们二人一直居住在下乡,若宸妃真得没死,也绝不可能嫁与那位故人为妻!”明婵和侍月可能不清楚,月夜可是知道宸妃的身世,当年宸妃未出嫁之时,正是大玉魏贵妃的妹妹,丞相府的二小姐,所以魏周这样说,月夜没理由再怀疑什么。 “没错,宸妃不可能进了大玉的皇宫,只可能是你那位故人的妻子!”月夜轻轻撇了撇嘴,刚才得意的神情一下没了。 “可……”明婵皱眉陷入沉思,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题,“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宸妃是魏丞相的二女儿,公主的生母是宸妃的贴身丫鬟,那她们和仙女城似乎没有 关系,可何秀为什么费尽心思的接近她们二人,她们二人为何又死心塌地听从何秀的命令?”明婵一席话让众人一惊,大家想到何秀,似乎总喜欢将她身边的人带入仙女城的身份,却忘了她们只是何秀复仇的棋子,是不是仙女城的人根本不重要。 “这么说,公主根本就不是仙女城的人,一切都是何姑姑撒的慌!”侍月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真相,内心几近崩溃! “我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想找到何秀,若是继续这么放任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女孩会和宸妃云萝一样!”魏周感慨着,当然这其中不乏掺杂着他的私心。 “何秀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找宸妃和云萝,别忘了宸妃和云萝的生母都是魏府的人,而且认识,她们两人看似没有关系,却长相无二,背后有什么牵连恐怕只有何秀知道!”月夜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后看着魏周说道,“今晚我这花满楼就不留宿先生了,还望先生见谅!” 魏周自然知道,月夜是担心黑夜作出什么傻事,当然不便留他,“魏某叨扰已是不便,怎敢让月姑娘留宿!”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侍月本要跟着出去,却忽然转身,追着魏周说道:“魏先生,你是否知……”话还没说完,明婵立马拽着她小声说了句“走吧!”便将侍月强行拉出房间。 “魏先生留步!”月夜看到两姐妹出去了,又喊住了魏周,犹豫了片刻,轻声问他,“云……她真的不在了吗?”魏周眼中满是哀伤,没有回应月夜的问话,“好吧!你不说话我便知道了,还请魏先生不要将此事告诉黑夜,我怕他接受不了!” “黑夜?”魏周诧异。 “云萝公主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我这个弟弟心思单纯的很,别人对他的好,他一辈子都记在心里,若是他知道了事实,只怕会作出什么傻事,还望先生谅解一下!”月夜叹着气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画中人 第二天,月夜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黑夜支走,魏周这才顺利进入花满楼。 三人没有过多寒暄,魏周直接说明了来意。绿娇沉思了片刻,看了月夜一眼,缓缓说道:“何姑姑的藏身之处很多,而且经常转换,但是有一个地方她每年都会去,那便是仙女城的旧址,据说皇陵里藏着一笔巨大的宝藏,可是仙女城城破的时候,皇陵边上的河水突发洪水将整个皇陵淹没,那笔宝藏也下落不明。可是我觉得何姑姑一定知道宝藏的位置,不然她这么多年在内地苦心经营,若是没有那么多钱财支持,不会有那么多人为她卖命,就连醉妈妈也时不时勒索何姑姑一笔,她每次都是大手一挥,从不讨价还价,这次她突然消失,肯定又回仙女城准备东山再起!” “原来如此!”月夜听完绿娇的陈述,忽然便明白了老大为什么也在追查何秀的下落,为什么对她收留仙女城的女子不加阻拦,不过都是为了钱财二字,当然这番心里话她自然没有说出来。 绿娇看着魏周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敢问先生追问何姑姑的下落,难道也是为了那笔宝藏?”魏周有些惊讶,还不待他回答,便听绿娇继续说道,“若真是这样,我劝先生还是死了这条心,这笔宝藏早在仙女城还在的时候便传得沸沸扬扬,多少武林人士潜入皇宫,也没找到宝藏的线索,便是后来仙女城被大玉北燕联手灭国,他们里里外外找了这么些年,什么也没有找到,这世上若真是只有何秀知道,恐怕没人能撬开何姑姑的嘴!” “魏某感念姑娘一番好意,只是魏某不是为了那笔宝藏,而是为云萝公主的身份,我想找到何秀或许便能知道云萝的真实身份!”魏周如实回答。 绿娇轻笑一下,只是她的脸庞被面纱遮挡,看不出来,“先生是不是想知道云萝公主是不是仙女城的遗民?” “不止这些,许多问题还得找到何秀才能问清楚!”魏周道。 “其实是不是仙女城的遗民根本不重要,只要这个女子足够漂亮听话,都可以成为她们的傀儡!”绿娇说道,看到月夜和魏周露出惊讶的表情,她解释着,“仙女城的这些姑娘只是明面上的主子,真正的主人是藏在她们身后的推手,这些姑娘随时都可以被舍弃,等到傀儡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们便会重新寻找,细心培养,不过好些推手她们一生只有一个傀儡,比如醉妈妈一直操控着淑妃,直到公主嫁到北燕,她才悄悄跟到了齐地!” “你是说云萝公主是何秀手中的一个傀儡?”月夜皱起了眉头,仙女城细作的复杂程度远超乎 月夜的想象,她以前只觉得这些女子可怜,没想到更可悲,从一出生她们的命运便被安排,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怕身为公主也能被毫不犹豫的舍弃。 “没错,而且醉妈妈很瞧不起何秀的做派,醉妈妈只服侍了淑妃一人,而何秀已经服侍了三人!”绿娇的消息无异于惊雷,魏周只知道何秀曾经作为宸妃的侍女出现在陈国的皇宫,至于之前没想到竟还有其他的人。 “除了云萝与宸妃,还有什么人?”魏周急切的问道,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些线索就已经让人千头万绪。 “那都是何姑姑小时候的事情了,当年她和醉妈妈一起在玲珑阁密训,因为何姑姑聪明伶俐,便被选为忧怜公主的侍女,准备跟随公主前往陈国和亲,可是公主还未和亲便因病而死,何秀便重新回到了玲珑阁,后来她们密训结束,何秀潜入陈国皇宫做了宸妃的侍女,再后来陈国灭亡,她又秘密回到大玉,不知道怎么做了云萝的侍女,再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绿娇把自己能知道的全部告诉了魏周。 月夜瞧着手中的折扇,陷入了沉思,随后缓缓说道:“忧怜、宸妃、云萝她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却都因为何秀串联在一起。凭何秀那样聪慧的人,不会平白无故选择宸妃与云萝作为自己操控的对象,何况宸妃与云萝身份不凡,一个是宰相之女,一个是大玉的公主,选择一个普通人也比她们两个要容易操控的多!” “除非她们二人都有什么把柄攥在何秀手中,不然她们不会乖乖听命于她!”魏周一直见血地说道。 “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娃能有什么把柄让何秀握在手中,不要忘了何秀大费周章将云萝公主从皇宫接出来,那时候她才几岁,只怕还在吃奶!”月夜嗤之以鼻,她斜眼看了魏周一样,“只剩下一种可能,云萝的真实身份就是仙女城的遗民,而且还是皇族,不然怎么解释何秀大费周折去培养云萝!” “可是云萝的生母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魏周立马否定了月夜的推测。 “也许这只是一个幌子,不然怎么解释她的生母生下她突然去世,而且宫中传言云萝的身份有问题,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月夜的推论让魏周陷入了迷茫,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云萝与自己的故人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云萝的生母会是谁?”魏周脸上有些失望。 “宸妃呀!”月夜继续说道,“当年宸妃没死,私自生下一个女儿,然后何秀利用你那位故人的妻子,你的那位故人妻子是宸妃的贴身丫鬟,自 然对宸妃忠心耿耿,面对宸妃留下的女儿,当然舍了命去保护,也对何秀言听计从!这样便能说清楚为什么云萝与宸妃长得一模一样。”月夜说完,“哗”的一下打开折扇,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副快夸我聪明的样子。 “不!宸妃真的死了,死在陈国皇宫那场大火中!云萝的生母绝不可能是宸妃!”绿娇立马否定了月夜的猜想。 月夜又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问道:“你怎么肯定宸妃一定死了?” “当年何姑姑独自从陈国皇宫逃出来,并没有带上宸妃,后来陈国皇宫失火,不少陈国皇室成员都死在里面,也包括宸妃!这也是醉妈妈为什么一直瞧不起何姑姑的原因!”绿娇耐心解释道。 “那云萝公主为什么和宸妃一模一样,难不成宸妃怨念未消,转世投胎成云萝!”月夜白了绿娇一样。 “越说越离谱了。”绿娇笑了起来,“不过我没有见过宸妃,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月姐姐说公主与宸妃长相相似,确实有些巧合离奇!”忽然她似乎想起来什么,“我偷偷听醉妈妈说过,公主与公主长得很像,而且她房中供奉着一副画像,我进去看过几次,确实与公主长相无二!” “等等,你说的画像我这里正好有一副,不过是宸妃的,你看过画像再做评论!”月夜觉得有些奇怪,立马命人将画像取过来。 不一会儿,丫鬟捧着画像走进房间,绿娇和月夜将画像缓缓展开,只一眼,魏周便认出画中人正是宸妃无疑,绿娇惊呼起来:“简直和醉妈妈房中画像里的女子一模一样!不可能,这两幅画怎么会一模一样,就连画中女子的神态动作都一样,不对,这就是醉妈妈的那副画像,她们头上的发簪是一样的!”绿娇指着女子的发簪神情激动地说道。 月夜和魏周感到震惊,两人不可思议地看向绿娇,却听到绿娇还在说道:“这不是宸妃,这是忧怜公主的画像,月姐姐你怎么会有忧怜公主的画像,这不可能!” “这是宸妃的画像,当年一个落魄的画师在我的花满楼白吃白喝,后来用这幅画抵债,他亲口告诉我这画中女子就是宸妃,是他从皇宫里偷出来的,我找人看过,这幅可是真迹!”月夜非常确信画中的女子就是宸妃。 “不对!时间不对!”没想绿娇和魏周盯着画像,竟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两人不约而同相视而看,更是惊诧万分。 “什么时间不对?”月夜此刻满脸的震惊,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她捧着画像,左看右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里不对,这画中的女子分明是宸妃, 不可能是云萝,因为当年的云萝还没有出生,现在的云萝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这幅画是宸妃没有嫁去陈国之前画的,你看这上面写的乾安二年,乾安八年宸妃才嫁去陈国,那时候宸妃才十八岁,而画中的女子分明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那画师莫非能够预见宸妃长大后的模样,否则不可能画的分毫不差!”魏周不等绿娇回答,抢先一步说道。 “没错,而且不止这些,醉妈妈房中的那幅画要比这幅画更早些,那时候宸妃还没出生呢,这幅画只能是忧怜公主的画像,而且出自同一个画师,他见过忧怜公主,画了很多她的画像!”绿娇说道。 “忧怜公主,传说中的忧怜公主!”月夜看着画像,整个人处于巨大的惊骇中。花满楼的人,不,只要是仙女城的人都知道忧怜公主,众人对她又爱又恨,她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惹得周边国家的人纷纷觊觎。正是如此,女王迫于周边国家的胁迫,准备将忧怜公主送给当时国力鼎盛的陈国国主,可却不想公主忽然生病去世,陈国大军压境,女王为了国家安危,散尽财宝才求得一时安宁,至此仙女城国力急剧下降,外族势力侵扰频繁,后来陈国亡国,紧跟着仙女城也被灭了国。 “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么说根本不是云萝长得像宸妃,而是宸妃与云萝长得像忧怜!”魏周看着画像,忽然注意到画中女子头上戴着的簪子,觉得分外眼熟,细看之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来只有找到何秀才能知晓她们三个人的关系!”魏周叹了口气。 “忧怜!忧怜!”魏周反复念道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师叔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甚至看到云萝的样子时,竟非常肯定这是忧怜的孩子,不管师叔说得是不是真,他急需找到灵隐问个清楚,“魏某万分感谢两位提供的线索,魏某有事暂且不打扰姑娘了,我们后会有期!”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绿娇看到魏周走远了,才悄声问道:“月姐姐,你不觉得这个魏周很可疑吗?他好像对宸妃的情况很是了解,连宸妃何时嫁入陈国,年芳几岁都非常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有什么奇怪,你看到他手中的那把青云剑没有,那是雾隐门掌门才有资格佩戴的,如今他携带青云剑在武林中招摇过市,到处乱管闲事,这是雾隐门对继任掌门的一种试炼。雾隐门一直与朝廷有联系,不少皇室显贵子弟都在雾隐门修炼学习,其中不乏各个国家的皇帝。便是现在赫赫威名的飞将军李岩还是这位魏大侠的师弟,知道宸妃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月夜抱着胳膊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他怎么对公主的事情这么上心!”绿娇再次发问。 “云萝公主嫁往北燕之前,曾被皇帝许配给李岩,抛开这层关系不说,这雾隐门也忒烦人,仗着自身势力,只要是这不平事,不管是江湖的还是朝廷的,只要他们知道了碰见了就不会不管,一帮管事佬!”月夜冷哼一声,很看不起雾隐门的做派。 俩人正闲话着,黑夜拎着一只乌鸡,抱着一捆猪蹄跑了进来,看到月夜和绿娇依着栏杆说话,立马笑呵呵跑上楼,“你看,这是给红姐买的!” “我让你买乌鸡,你怎么还买猪蹄?”月夜看着黑夜一副油乎拉茬的样子,满脸都是嫌弃。 “你懂什么!猪蹄下奶!”黑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绿娇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月夜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气哼哼骂道:“下你个姑奶奶腿!孩子我已经送走了!” 绿娇瞪大眼睛,本想拦着月夜不让说,可是来不及了,黑夜听到这话,直接不干了,把猪蹄呼的一下扔到月夜身上,“哎呦!臭老五,你要死啊!”月夜叉着腰指着黑夜的鼻子大骂起来。 “谁让你把孩子送走的!好你个老四,你竟敢瞒着我把孩子送走,我不管,你怎么把孩子送走怎么给我要回来!”黑夜抱着乌鸡直接往台阶上一坐,堵着台阶大声叫嚷起来。 “你……”月夜气得不行,真想过去抽他一个大嘴巴。 “五哥!”忽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正是孩子的母亲,“你不要怪月姐姐,是我让人把孩子抱走的!月姐姐还给那户人家好多钱,他们一定会好好对孩子的!”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把孩子送走,我就孩子的亲爹,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咱们花满楼的孩子!”黑夜站起来说道。 “我知道五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可是这楼里的孩子出身实在不光彩,我不想这孩子和我一样,一出生就是妓女!”红姐声泪俱下地说道。 黑夜最受不了女孩子哭,女孩子一哭,他就手足无措起来,姑娘们围了上前,拽着黑夜朝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你可别再提起孩子了,红姐好不容易才死了那个念头!” “就是,当心月姑娘拔了你的皮!” “孩子养在别人那里不比咱们这里强!”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黑夜,黑夜立马垂头丧气低下脑袋,一不小心怀里的乌鸡挣脱掉,撒腿在大厅里乱跑乱跳,众人乱做一锅粥忙着抓 鸡,楼下乱哄哄的,幸好现在是白天,花满楼没有客人! 月夜托着下巴看着楼下的众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她忽然对绿娇说道:“你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绿娇听到这句话,脸色微红,随后笑了起来:“月姐姐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这么聪明的姑娘,可不该找个好人家!”月夜说着拉着绿娇左看右看,然后半开玩笑地指着楼下的黑夜,“你看老五怎么样?摸样虽然勉勉强强,也还算周正,可是心眼好呀!” “五哥!”绿娇看着楼下傻乐的黑夜,眼中却透着忧伤,“五哥那样好的人,我怎么配得上啊!月姐姐快不要开玩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黑夜 绿娇有些好奇黑夜为什么如此喜欢小孩子,月夜便向她讲述了黑夜的身世。 黑夜出生的时候,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至于原来的名字,或许他自己都忘了。他刚出生的因为头大,母亲难产而死,他的父亲原本以为他也活不了了,接生婆看着断了气的女人,拿出剪刀,硬生生从他母亲的肚子将他刨了出来,没想到他还有一口气,就这样活了下来。 黑夜的父亲是一名杀猪匠,起早贪黑勉强养活他们父子二人。黑夜五岁那年,父亲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纤瘦柔弱,躲在女人怀里瞪着大眼睛偷瞄着黑夜。从此这个女人便成了黑夜的继母,男孩成了黑夜的弟弟。 也是女人进了家门,黑夜才知道衣服和鞋子上的破洞是可以补上的,锅里的饭菜是可以热腾腾的,吃饭前要洗手,每天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能出门,逢年过节是可以穿新衣服,村里再有小孩骂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是有人不依拽着他非要讨个说法。 黑夜觉得很开心,以前村里没人和他玩,现在有了小弟弟,整日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黑夜后来才知道继母也是苦命的人,她的丈夫嗜酒如命,喝醉了就下死手打她,后来他醉酒掉入河里淹死了,她带着儿子改嫁给了黑夜的父亲。 过了两年,继母生下一个小妹妹,黑夜和弟弟稀罕的不行,可是家中的日子更苦了,父亲没日没夜的杀猪,黑夜和弟弟还要读书,日子清苦一家人却其乐融融。 后来黑夜的父亲劳累过世,黑夜不在去学堂,任凭继母怎么用棍子抽他,黑夜挺着脖子就是不去学堂,他知道弟弟比他聪明,是块读书的料,他不是,他天生就该是杀猪的,继母打累了,抱着他坐在院子里大哭,从此黑夜接过父亲手中的那把杀猪刀。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平静的过下去,可是他的小妹妹长得容貌出众,十三岁那年被镇上的一个土财主看上,使了诡计强行掳了他的小妹妹,可怜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妹就这样惨死在财主的手上。他的小弟不服,去县衙击鼓鸣冤,讨要说法,谁知财主早已买通县令,衙役将他乱棍轰了出去,小弟又去财主家里大闹,财主竟让人将他的小弟活活打死,继母知道消息后,吐血而亡。 黑夜赶回家的时候,只看到村头立着的三座坟茔,村长红着眼睛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黑夜没有掉眼泪,他在继母的坟前跪了一夜,然后回到家里,拿出父亲的那把杀猪刀,他磨了整整一天,整个村子都能听到他磨刀的声音。 晚上 ,他翻进土财主家的院子,看到人就砍,他是杀猪的好手,知道怎么一刀下去快速要了猪的命,在他看来,这些人和他平日杀的那些猪没什么区别,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到他用刀砍死一名妇人,她护在身后的小孩受惊,大哭起来,黑夜才猛然清醒,等反映过来,他竟杀了二十几口人,手中的杀猪刀已经卷了刃,地下血流成河,而他满身鲜血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名路过的和尚看到眼前的一幕,连连叹气。 黑夜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面前,手中的杀猪刀“当”的一声掉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和尚面前,“真是罪孽啊!”和尚念叨着。 黑夜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和尚知道如果此刻不带他走,他一定会被官兵抓住,想到这里,和尚扛起黑夜便朝城外走去。和尚有些功夫在身上,扛起黑夜并不吃力,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地,天微微亮了,才把黑夜放下来。 “小施主,你身上的杀戮太重了,随我去吧!”和尚耐心开导着黑夜。 黑夜浑身是血,双眼猩红,像一头凶兽,喃喃自语:“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随贫僧去吧!在佛祖的面前不停地忏悔才能洗清你满身的罪孽!”和尚继续点化着他。 “好!我跟大师走!”黑夜站起来跟在和尚的身后,回了寺庙,反正他已经无家可归。 在寺庙的这些年,白天他跟着众多武僧习武修炼,晚上跟着大师念经打坐,可是他心中的魔没有消除,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梦到惨死的弟弟妹妹,还有死不瞑目的继母,每到这时,他便发疯般的乱打乱闹,好在师兄弟都是习武之人,总能将他一掌击晕。 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官兵找到了寺院,逼迫主持交出黑夜,当年救下黑夜的主持再次为了黑夜和官兵硬抗,最终被官兵活活烧死,主持临死还在劝诫黑夜回头是岸,可是那些官兵根本不放过众位师兄弟。 教黑夜习武的师傅,手持木棍跳了出来,朗声说道:“佛说要以佛渡人,可是若佛法渡不了人,那贫僧只能让他去西天亲自见佛祖!”说完带着众师兄杀出了一条生路。 寺院是待不下去了,黑夜误打误撞进了花满楼,眸子里的那股狠劲让暗夜很是欣赏,于是他成为了暗夜杀手团的成员之一,跟着老大过着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刀光血影反而让他渐渐淡忘了以前的事情,只是从此他便看不得小孩子被欺负,尤其是小女孩! 花满楼里的 姑娘都喜欢黑夜,不管怎么捉弄他,他都乐呵呵的,从不发脾气,每每有姑娘生了孩子,他都跑过去抢着当爹。 第一百六十章 狭路相逢 魏周昼夜不停地赶回雾隐门,可是师叔行踪飘渺,想要找到他并非易事,魏周没在雾隐门耽搁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仙女城,如今只剩下这一条线索。 出了关便是漫漫黄沙,如今秋末的天气关外风沙四起,加上连年战乱,这里又靠近草原,胡人常常南下掳掠,村寨十有九空,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魏周一路所见所感,只对朝廷更加失望,但眼下他也无暇顾及。 关外的客栈本就没几家,没想到在这里魏周竟碰到了死对头,暗夜,他身边依旧跟着那个女子。魏周压低斗笠,背过身子,只想赶快吃完东西走人,他不想节外生枝。 花夜眼睛毒辣,一眼便认出了魏周,当即便要起身,“老大,是姓魏的!”花夜悄声说道。 两人的一举一动魏周都看在眼里,他握住青云剑,做好了打斗的准备。暗夜看了一眼魏周,似乎不打算动手,“算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今日就放过他!”说完两人继续吃东西。 魏周听到他们二人这样说,并没有放松警惕,暗夜杀手组是出了名的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人。魏周这些时间也打听清楚了,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买他的命,可如今似乎有更值钱的东西比他价钱高。魏周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披着黑袍看不清是男是女,黑袍只在门口一晃,立马转身离开,暗夜看到扔了酒杯就追了出去。 魏周本不想多事,可是觉得两人的行踪实在可疑,扔下银子便尾随在他们身后。 风把那人的黑袍吹起,撩起衣帽竟然是何秀,何秀骑着马死命鞭打着胯下的马匹,暗夜与花夜在后面不停地追着。黄沙流动,马匹根本跑不快,何秀抢了一匹骆驼翻身上去,动作利索干净,若说她没点功夫在身上谁也不信。 眼看她就要逃走了,花夜甩出暗器偷袭,何秀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花夜几次袭击都没有成功,逼不得已暗夜直接甩出了飞刀,又快有准打在何秀的肩膀上,何秀吃痛,翻身跌下骆驼,暗夜和花夜这才追了上去。 花夜拔出长剑架到何秀的脖子上,何秀没有慌张,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反而一笑:“真是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影!” “何姑姑安好!”暗夜走上前甚是有礼貌的问好。 何秀嘴角冷笑,这么多年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一点没变,为了钱什么都可以背叛,全无仁义道德。何秀心中只觉得苦涩,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渗入黄沙之中。 魏周看清楚黑袍女子正是何秀,抽出青云剑, 挑起一团黄沙朝着他们二人打去,猝不及防的攻击让他们二人不由得出手格挡,魏周趁机打掉花夜的长剑,甩手拽起何秀拉到身后,一柄长剑直指他们二人。 “姓魏的,你找死!”暗夜眼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上次便让他逃脱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花夜率先出手,上次交手,魏周顾忌花夜的女子身份,并没有出全力,如今他知道自己万不能手软,必须先解决掉花夜才能带着受伤的何秀离开这里。 花夜的功夫比起黑夜逊色不少,她的剑法似乎承袭影分身,剑法缭乱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又快又狠。魏周已经摸清楚了门道,嘴角微微一笑,跟着花夜的剑法移动脚步,亦步亦趋,花夜大惊,还以为魏周学会她这套花影剑法,实则不知魏周只是在跟着她招式移动,这样花夜的剑法在魏周眼中简直就像定在了那里。 暗夜看到事情不妙,想要上去帮忙,谁知何秀趁着三人大战,拔下肩膀的飞刀,直直朝着魏周打过去,魏周自然不会被打中,轻轻一躲,剑尖挑飞飞刀,匕首毫无征兆地朝花夜飞去,花夜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用剑格挡,这给魏周可乘之机,魏周一脚重揣将花夜踹翻在地。 花夜听到胸间肋骨断裂的声音,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魏周这脚用了六分力,不至于要了花夜的命,却让她暂时不能参与打斗中来。 暗夜怒骂一声,黑袍散开,几把匕首齐飞出去,魏周只得用剑斩断,只这一瞬间的功夫,暗夜的铁拳已经冲到魏周的面门,魏周下腰躲闪,不忘了用剑袭击,只几下轻轻松松便被暗夜化解。 暗夜的身法更快,仿若影子,没想到这时身后的何秀开口说道:“攻他后背!”原来影分身适合近战,而且为了身形快速,往往身上不会携带过重的武器,后背是最薄弱的地方。 魏周听到何秀的建议,一个飞身跳到暗夜的身后,暗夜快速转身,伸出五指利爪一把抓住青云剑,魏周借机松手,一个回身一掌打在暗夜的后背,暗夜勃然大怒,魏周趁机夺过青云剑,这次他剑法凌厉,既然为了追求速度,那么近身在魏周眼中都是破绽。 暗夜有些招架不住,魏周就像猫抓老鼠,并不下死手,左一下右一下,慢慢消耗着暗夜的耐心。果真暗夜稍不留神露出了破绽,魏周趁机一剑刺穿了他的胳膊。 如今的局势暗夜是两败俱伤,魏周身后只有一个受伤的何秀,暗夜看着何秀,不甘心拉起花夜翻身上马逃走。魏周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将何秀抚上骆驼赶紧离开这个是 非之地。 魏周本以为除了暗夜,不会再有其他人来追杀何秀,没想到这一路上并不太平,虽是一些小喽啰,可是也颇为缠手。何秀反倒没有一点逃跑的意思,亦步亦趋地跟在魏周身后。魏周又一次解决掉几个尾随的人后,不禁调侃道:“何姑姑真是心大的人!”因为魏周在独自应对这些人时,何秀就坐在马上,悠闲地四处张望,甚至拿出水壶悠哉悠哉地喝起来。 “有魏大侠在,何秀自然不必担心!”何秀笑吟吟地说道。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救你?”魏周收了青云剑,翻身上马,两人继续朝关内赶去。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放心只要到了地方,你想问什么,我自然都告诉你!”何秀说着催动起胯下的马匹。 “地方?你要去什么地方?”魏周追上来问道。 何秀看了魏周一眼,平静地说道:“雾隐门!” “什么?”魏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向何秀再次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注意,竟要跟着他回雾隐门。 “这一路上我一直被人追杀,你们雾隐门那么爱管闲事,想来不会任由一个无辜的女子被人杀害。看到你出现,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雾隐门最适合暂避风头。只要你保护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这笔买卖对我们双方都很划算的!”何秀打得一手好算盘,这让魏周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不管身处什么险境总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且魏周根本没法拒绝。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关系 在看到远处的雾隐山后,何秀勒马停了下来,这里距离雾隐门还有半日的路程,“魏大侠,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有些话到了山上,我反而不能说了!”何秀一笑,起身下马。 魏周将马匹拴在树上,又去不远处的溪流打了水来,何秀接过水壶,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魏周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这一路上魏周什么也没有问何秀,他知道时候到了何秀自然会告诉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在公主身边来来回回出现那么多次,我不可能察觉不到,包括你们第一次相遇后,我便对你一清二楚!”何秀说道。 没想到魏周脸色一变,眼神瞬间露出杀气,口气冰冷地说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十……”何秀刚刚说完这个字,魏周的青云剑便指着她脖子,何秀用手轻轻将它推开,微微一笑,“有些话,我不说,自然没有任何人能让我说出来!魏先生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魏周收了青云剑,再次坐了下来,何秀选择在这个地方告诉魏周,自然不准备告诉第二人,他虽然不信何秀,但是这个女人总是让你不得不去相信她说的话。 “那好!我想知道云萝公主的真正身份!”魏周开门见山地问道。 何秀看了看魏周,知道和魏周兜圈子完全没有必要,只停了片刻便毫不迟疑地说道:“她的真正身份,大玉的公主?身世?还是仙女城遗民?” “我都要知道!”魏周看着何秀坚定地说道,“你要告诉我,她的身世!从她未出生你便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她的真实身世你不会不知道!” “魏先生所言极是!”何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云萝的生母未进宫之前叫魏锦儿,后来和丈夫木凌风成婚隐居在乡下,木凌风被抓走当兵后,她的母亲因为容貌出众被当地的官员献给微服出游的皇上,进宫前改名为单梦水。” 魏周沉默了片刻,看向何秀问道:“那她呢,她是木凌风的女儿还是……”魏周没有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其实在他心中一直抱有一线自私的想法。 “她当然是木凌风的女儿,和夺朝篡位的赵氏没有一点关系!”何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冰冷,仿佛和赵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知道云萝的真实身份后,魏周并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更加心痛,以前的种种猜测都是真的,可是如今云萝却不在了,他无法将这个消息告知故友,也许继续隐瞒才是最好的选择。魏周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最后一个身 份!” 何秀沉默了,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愧疚:“云萝与仙女城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身上是否拥有仙女城的血脉在我心中一直也是疑问!” “仙女城灭亡之后,你是为数不多活下来并且拥有实权之人,你怎么会不清楚云萝的身份,更何况你从她未出生便一直待在她的身边!”魏周质疑道。 “仙女城突遭变故,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在了,族人也四散各地,有些人的身份我不知道也很正常!”何秀解释道。 “不可能,你当年在宸妃身边蛰伏,宸妃死后,你立即便找到云萝的生母,即便你们需要一枚棋子,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你们怎么知道她有倾国倾城之貌!”魏周根本不相信何秀的话。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云萝,而是她的母亲,可是她的母亲太单纯了,在大玉的后宫里根本无法立足,后来云萝出生了,一个新生的婴儿总好过一个大人,可是宫里的流言蜚语太多,云萝在宫里多待一天,她的身份便随时会暴露,我不得已才带着她出宫!”何秀叹着气说道。魏周听到何秀闭口不提她使用了什么手段,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那又为什么是云萝的母亲,难道仅仅是因为美貌吗?还有宸妃和云萝的生母她们之间除了主仆关系,还有什么关系?”魏周迫切得想要知道她们的关系。 “魏先生问的其实是一个问题!”何秀看着魏周故意不说。魏周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何秀便继续说下去,“凡是见过宸妃与云萝的人都说她们长得很像,其实是因为云萝的生母和宸妃是亲姐妹!” 何秀说出这个消息后,魏周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立马说道:“这不可能,她的母亲只是宸妃身边的丫鬟,如果真是亲姐妹,那宸妃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魏周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一个他忽略的线索,当年是魏丞相独自从边关将宸妃接回府中,说是他养在外面的女儿,那时宸妃已经七八岁了,他的夫人竟默认了此事,更是对这个女儿关爱有加,如果宸妃根本不是魏丞相的女儿,那所有的事情都说的通了。 何秀看着魏周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他已经想到这个结果,“没错,宸妃根本不是魏丞相的女儿,当年贵妃娘娘嫁入后宫一直无所出,魏丞相担心贵妃的地位不保,便收养了宸妃,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宸妃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其实是宸妃的亲妹妹。也许从魏丞相一开始收养宸妃起,宸妃便知道他目的不单纯,所以为了保护妹妹,才让妹妹一直以丫鬟的身份服侍在身边!” 何秀看到魏周不语,继续说道 :“你真以为当年贤德满誉的魏贵妃,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死后曝尸荒野,连块牌位都没有的下场,其实她死得一点也不冤!” “你住口!”魏周勃然大怒,手中的青云剑瞬间出鞘,然而理智始终占据着他的上风,青云剑只是在何秀脖颈间一晃,剑锋一偏,何秀身旁的一丛翠竹便噼里啪啦地倒下。 “魏府的人都把宸妃当做一枚棋子,她所谓的父亲也好,姐姐也好。知道宸妃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吗?那是魏贵妃偷偷在她的香粉中混入了麝香,不仅如此送给她的吃食里面一直都有,因为只有这样宸妃入宫后才不能和她争宠,可是这些还不够,那年陈国与大玉在边境会晤,魏贵妃故意带上宸妃,成功地让陈国国主看上了宸妃,这才把宸妃送出了大玉!这些魏先生都想不到吧!”何秀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少有不悦的表情。 “你是怎么选中宸妃作为你操控的棋子?”魏周心中难以置信,可是这事早已物是人非。 “是他们让姓魏的先选中了宸妃,我只是后来听从命令去了陈国!”何秀说道,当年何秀在陈国服侍宸妃,利用宸妃迷惑陈国国君,做下不少人神共愤之事,包括一手策划陈国宰相楚佑之通敌叛国,后来更是在陈国与北燕的战争中从中作梗,致使本为盟国的大玉临阵倒戈,放火烧掉陈国的粮草,又暗中传递消息给北燕,害死了苏氏父子。当然也包括将云萝的生母送入大玉皇宫,陈国亡国,何秀从陈国逃往大玉,多方探寻找到云萝的生母,为了逼迫云萝的生母入宫,何秀强行将云萝的生父送往战场,为了腹中幼子,云萝的生母不得不听命于何秀。 然而何秀还是低估了单梦水,为了不让女儿成为何秀的傀儡,单梦水一直在暗中偷偷反抗,何秀察觉后便联合后宫的那些女人害死了她,更是用了毒计将云萝带出皇宫,秘密培养。何秀自然不会告诉魏周这些惊天骇人之事均是出自她的手笔。国破家亡、血流成河在她口中不过一句轻描淡写,不足挂齿! 魏周看着何秀,继续问道:“当年你逃出陈国的皇宫,为什么要丢下宸妃?” 何秀看着魏周平静地说道:“我没有丢下她,是她不肯走,执意要等那个负了她的人,你知道是谁杀了宸妃吗?是赵宏展,没想到吧!”魏周大为吃惊,却看到何秀原本平静地眸子变得凶狠起来,她冷冷说下去,“他送给她一杯毒酒,三尺白绫,一把匕首,男人嘛!都是负心汉,为了什么狗屁天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送人,最后还让那个女人背负天下的骂名!” 魏周不知说什么, 心中却是无限悲凉,他的心情很是低落,为宸妃,为云萝的生母,更为云萝,“你说她是棋子,你又何尝不把她当做一枚棋子,没有利用价值了,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去!” “哼!我原以为宸妃蠢笨!没想到魏先生也不过如此!”何秀嘲讽道,“宸妃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很清楚任何的反抗都是无用的,可是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住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她相信赵宏展的海誓山盟,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或许她的妹妹会安安稳稳在乡下度过一生!” 魏周冷笑,“平安度过一生!何姑姑真会说笑!” 何秀懒得理会魏周的嘲笑,拿起水壶喝一大口,说了这么多,她确实口渴了。 “忧怜和她们是什么关系!”魏周追问道。 “忧怜?”何秀惊诧,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忧怜公主,甚至连云萝都不知道忧怜公主的存在,她举着水壶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看向魏周,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她死了!” “宸妃和云萝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何姑姑,忧怜真得死了吗?你心中难道没有怀疑过吗?不然为什么让你去做宸妃的侍女,又为什么在宸妃死后回到大玉,暗中培养云萝?”魏周接连的问话,让何秀一时说不出话来,其实在听完绿娇的陈述,看到月夜手中的画像之后,魏周心中便有了疑问,师叔的那句话“那个孩子一看便知是她的”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 何秀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过作为何秀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本质上是不愿意去回忆的,可现在魏周的眼神告诉她她必须说出来,她缓缓回忆起往事,“好吧!这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何秀谈起这件往事眼神竟变得温柔起来,“当年忧怜公主被派往陈国和亲,那时我被人从玲珑阁挑选出来作为她的侍女,她长得很美,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我还是个孩子,懵懂天真,整日跟在她的身后,她会跳舞,穿着蓝色的纱裙赤着脚在沙丘上跳舞,她说什么我都听,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一个操手不应该听从傀儡的命令。她喜欢上了一个画师,天天跑出皇宫和他幽会,我每次都给她打掩护,直到有一天她外出的时候对我说,她再也不要回来了,她要走了,去一个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地方,我本来可以向女王告密,可是我知道她在皇宫里面待得并不开心,最终心软帮了她最后一次!” “她和那个画师走了,那忧怜的下落呢!你们不可能不派人去追!”魏周问道。 “没错!女王派了大批人马 去追他们,一个月后,却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只得对外宣称公主染疾去世,可是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我躲在帷幕后面听到密探告诉女王,公主和画师私奔,可是画师忽然丢下公主自己跑路了,公主在伤心绝望之际跳了长水河,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公主的尸体!跳了长水河没有人能活下来!”何秀的眼神中充满了忧伤,也是从那时起,何秀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正是因为这个害死了公主,害死了宸妃,所以从很早开始何秀便一直教导着云萝,这世上最不可牢固的关系便是爱情,把自己全身心的托付给一个男子是世间最傻的事情。 魏周再次沉默了,他看着何秀继续问道:“宸妃与云萝当真与忧怜没有关系吗?” “我以前心中也有疑问,当年我到陈国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宸妃,还以为是公主,我暗中偷偷调查过,只查到了宸妃的妹妹,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再后来宸妃死了,云萝的母亲也死了,仙女城亡国了,只有我们这些派往各国的少数细作还活着,便也无从查起。若是公主还活着,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原谅那个画师,那云萝生母的身份便无法解释!”何秀在追查无果后,便放弃了,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仙女城的人无所谓,她需要自始至终都是一枚棋子。 魏周听完何秀的讲述,心情异常沉重,难道这就是她们逃脱不了的宿命!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青园 何秀在雾隐门还算老实,烧得一手好菜,留在后厨帮忙,平日里沉默寡言,待人亲和,不争不抢,她刚来雾隐门的时候,后厨的人还对她的身份颇为好奇,毕竟她是继任掌门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 面对众人的疑问,编造一个身份对于何秀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更何况这些还都是在魏周的默认下。时间久了,众人也不在好奇,何秀在雾隐门仿佛一个透明人。 魏周的试炼期还有两年才结束,安排好何秀后,魏周继续下山,至于何秀愿意待到什么时候,魏周懒得管,时间到了,何秀自然就离开。 说实话,雾隐山的这段生活让何秀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让她觉得不真实。每天听着鸡鸣起床,不用在想每天去干什么,忙完后厨的工作,何秀喜欢去后山的青园洒扫。这里很安静,每任掌门去世后都会葬入这里,除了清明祭拜,这里很少有人。 何秀起了大早,她拄着扫把坐在台阶上,两旁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落满了台阶,何秀每天都要把台阶清扫干净,然而她前脚刚扫完,后脚叶子又落了下来,何秀却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山下雾隐门的弟子已经在做早课,清灰的道服在晨风中飘逸灵动,寒光闪闪的长剑携裹着剑啸声破开山间的雾气。远处层层遮遮的山峦此起彼伏,像一副水墨画铺展开来,飞鸟在山间掠过。 何秀看着远处的一切的,不知为什么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青园深处有一处山洞,据说是初代掌门归隐的地方,也不是秘密之地,只是里面错综复杂,不是本门弟子误入其中很容易被困死在里面。何秀看着山洞两旁提着两句诗“笔墨浓淡曾入画,千里江山今古存。”横批竟是“古今论坛”,似乎有些文不对题,不过这雾隐门行事作风本就有些古怪,题一首怪诗在这里也不奇怪! 何秀继续扫着地,青园除了墓碑,再无其他建筑,依山傍石开凿,保留了很多自然格局,一些墓志铭文,或是历代题诗作文多是刻在石壁上,甚至有一首诗刻在园中最古老的银杏树上,想来刻的人故意隐藏,字迹较小,可是随着时间增长,树干变粗,字迹也清晰可见,只是不知何人所做, “今日先生留课晚,阿弥陀佛总散学。 拿来纸鸢偷唤友,却被师兄罚值日!” 何秀每次路过这里都忍俊不禁,那个倒霉的小道友在这里值日,满腔愤怨,闲来无事在树上刻下这首小诗。 何秀正扫着,忽然一个白胡子老头从洞里跳出来,吓了她一跳,老头手里拎 着一串鱼,看到何秀后,慌忙将手中的鱼藏到身后,故作严肃的说:“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灵隐门圣地!” 何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老头看到她手中的扫把,急忙把头转过来用手遮住,心中嘀咕着:“糟了若是被人发现我在山洞养鱼,师兄知道非得剥了我的皮!”当即立马笑眯眯的对何秀说,“小姑娘,我是逗你玩的,这两条鱼送给你吃,你可千万不要说在这里看到过我!”说着就把两条鱼塞给何秀,也不容许何秀拒绝。 老头把鱼送给何秀立马转身向外跑,一边跑一边叮嘱何秀:“小姑娘,吃了我的鱼,可不能到处乱说,不然嘴巴会长疔!” 何秀看着手中的鱼哭笑不得,莫名其妙被人送了鱼不说,还被人喊小姑娘,何秀的老脸一红,反应过来真是气得直跺脚,觉得这人在耍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惊觉这人似曾相识。 何秀快速地在脑海中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人,忽然记起几十年前仙女城的皇宫里,一个同样白胡子的老人大闹皇宫,那时何秀还是一个小孩子,白胡子老头问她有没有见过忧怜,何秀答应了忧怜不对任何人说她已经离开了皇宫,便连忙摇了摇头。老头没有为难何秀,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拿走了一块她盘中的点心。 “莫非这个人便是他!看他对雾隐门十分熟悉的样子,必是本门子弟,可我来雾隐门一段时间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何秀心中泛起嘀咕,又看了一眼手中活蹦乱跳的鱼,觉得这老头行事古怪的很,人长得也奇怪,既然和几十年前的人是同一个人,肯定在雾隐门地位颇高,可是却从未见过他,“难道是灵隐道长!”何秀猛然想起雾隐门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长,别看何秀这段时间不声不响,可是不过两日她便将雾隐门上下大大小小百十号人打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她现在很肯定这人便是灵隐道长。 何秀心中略有惊慌,可是又马上安心下来,几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孩子,现在不过是一个老妇,“人家唤你一声小姑娘,你真当自己十七八!”何秀自嘲一声,不由得感叹岁月匆匆催人老! 灵隐拎着一串鱼偷偷摸摸地跑进一处果园,里面有一棵师兄费了好大劲才移植成功的荔枝树,枝头上稀稀拉拉挂着几片叶子,灵隐偷偷折了几枝树干,架起火开始烤鱼。火花升起,焦黄的烤鱼滋滋冒油,馋得灵隐只咽口水。 “师叔吃什么好吃的!”忽然一个小道士从一棵果树上跳下来,笑呵呵地坐在灵隐身旁,眼睛死死盯着灵隐手中的烤鱼。 “有好吃的,怎么能没我的份!”又 一个小道士从一处花丛里钻出来。 “哎呀!哎呀!不够分了!”灵隐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这几条小鱼还不够他自己塞牙缝呢,忽然冒出两个人和他抢,灵隐急了眼。 “师叔,你要是不分给我一份,我可告诉师傅,你在祖师爷归隐的山洞里面养鱼!”一个小道士狡诈地说道。 “胡说!我怎么敢在那里面做那种事情!”灵隐忽的一下站出来,急赤白脸的辩解。 “那你让我日日割了青草扔到暗河里是为什么,我可看见了,那里面可是有不少鱼,师叔你休想骗我!”小道士嘿嘿一笑,怼得灵隐哑口无言。 “别说,鱼马上烤焦了!”另一个小道士急忙给烤鱼翻了一个面。 灵隐无奈,只得将烤鱼分给他们二人,三人席地而坐,吃得津津有味,“这暗河里养的鱼不见天日,肉质真是细嫩,只是粗盐调味便美味无比!”小道士啧啧称赞道。 “嘿嘿!这鱼肚子都是干净的,根本不用宰杀,再加上新鲜的荔枝木作为燃料,不香才怪!”灵隐满嘴流油地说道。 “什么?”两个小道士惊得手中的烤鱼瞬间不香了,若是被师傅知道他们用他宝贝的荔枝树当柴烧,非得将他们逐出师门。 “一棵树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师兄年年引温泉水滋养那棵荔枝树,结果,人家不给面子,每年就结那小小的几颗果肉,还都是酸的!还不如砍了!”灵隐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知道又怎样,反正荔枝树是我砍得!” 两个小道士一想也对,便没了后顾之忧,一个小道士吃完鱼,抹了抹嘴巴说道:“前段时日,大师兄回山,到处打听师叔的下落,好像挺着急的,可是您不在,大师兄便又下山了!” “他找我干什么?”灵隐扔了鱼骨,顺手摘了几片树叶擦了擦嘴。 “什么也没说,不过前几天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的,让师兄弟照看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又找您去了!”另一个小道士说道。 “女的?”灵隐吃惊,急忙问道,“是不是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 “不是!是一个老婆婆的,人挺好的!好像是逃难的人!”小道士仔细想了想。 “老婆婆?”灵隐嘀咕了一声,没在细想,站起身来把火踩灭,拍拍屁股走人。 “师叔不等师兄回来吗?”小道士站起身来喊道,灵隐摆了摆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圆寂 北方的秋天来得很早,云萝牵着马站在长水河岸,抬头望见天空中一群大雁正往南飞,天空格外高远,鱼鳞状的白云层层铺满半边天空,一只飞鸟从云间飞过,云萝诗兴大发,随口吟道: 白云渡飞鸟,碧空万里河。 遥思上云霄,片片千帆过。 随即策马奔腾起来,马儿蹄下生风,驮着云萝一路风驰电掣,秋风吹过她的发梢,云萝眼睛里满是兴奋,只顾往前胡乱跑着,全然将母亲的嘱托抛到了脑后。 过了晌午头,云萝肚子咕咕叫,她摸了摸饿瘪的肚子,看到路边有一家包子铺,下了马,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才找出一枚铜板,不由得叹了口,“真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老板,要一个肉包子!”云萝将铜板递过去,老板拿了一个包子放到碗中递给云萝。 热腾腾的包子有些烫手,云萝吹了好久,一口咬下去,说是肉包子可是连个肉沫都没有,估计就放了一点油渣,与她以前吃过的自然无法相提并论。面皮也不是白面的,掺了许多黑面,云萝不禁皱了眉头,“老板,你们这包子怎么没肉啊,还是黑面的!” “有得吃就不错了,姑娘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兵荒马乱的,明天说不准连黑面都没有了喽!”老板脸上都是无奈,用手赶着苍蝇。 世道艰难,百姓的生活自然不好过,这近半年时间里,云萝不知经历多少变故,从身份尊贵的王妃到乡野村姑,亲眼见了多少这样的事,她心中渐渐释怀,对赵玉龙的憎恨也少了许多。 云萝本想说等天下一统,战事不起自然便更安居乐业,后来觉得从一个村姑口中说出这些话未免不合适,便改口道:“等不打仗了,大家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可不是!咱小老百姓不就盼着安安稳稳过日子,天下太平了,皇帝也睡个好觉!”老板调侃着。 云萝笑了,天下若真能太平,那皇帝可睡不成好觉,多少青史留名的好皇帝不是殚精竭虑几十载,一心为民为天下,这个皇帝可不是好当的。庸碌之人荒淫无道将天下万民抛之脑后,必将被万民所抛弃,荀子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然而皇帝当久了便常常忘了舟可换,水却是生生不息,车船若要行远必得万民托举!云萝自然无法将这些大道理讲给老板听,小民生计终日为三餐发愁,不吃饱饭那里生出三千烦恼丝。 云萝起身上了马,再不回去,刘氏又该冷着脸训她了。 回了清水庵,刘氏正在慧安师太的房间里,慧安师太年纪很大了,这些日子更不爱走动,每 日刘氏做了饭菜送到她的房间里。刘氏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叹气道:“我看出来了,师太没多少时日了!” 云萝的心揪了起来,连忙说道:“我这就下山请大夫!” 刘氏却叫住了云萝,摇头道:“没用的,年纪大了日子也就到了!人早晚都有这一天!”刘氏说得很是轻松,云萝望着她的满头白发却是眼泪汪汪。 “娘,不许你这样说,菩萨会保佑师太没事的!”云萝扑进刘氏的怀中呜呜哭了起来。 “傻孩子!”刘氏轻轻抚摸着云萝的脑袋。 清水庵落第一场雪的时候,慧安师太走了,临终前她似乎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将母女二人喊道床边,看着云萝不住的微笑:“真好!老尼临了还能有两人相送!”一句话说完,刘氏和云萝的眼泪落了下来。 慧安师太想抬起胳膊为云萝擦拭眼泪,却已经没了力气,她只得宽慰着云萝:“好孩子!快别哭了!我这就要去菩萨面前侍奉了,你该为我高兴啊!” “我不想让师太走!”云萝眼泪流了一地,窗外的雪轻飘飘的落下,一树红梅含苞待放。 “我生来便是一人,走了也是了无牵挂,能与你们母女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慧安师太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云萝,“这是我这些年积攒的银子,总想着为菩萨重塑金身,可是这点哪够啊,你们母女二人将我安葬之后,就拿着银子下山去吧,这清水庵可不是你一个姑娘该待的地方” “不行,这是师太留给菩萨塑金身的,我们万万不能要!”刘氏立马将荷包塞给慧安师太。 “什么金身不金身的,心诚最为要紧,这点钱若是能救你们母女性命,便是菩萨的恩惠,菩萨必然不会怪罪!”慧安师太又将荷包拿给云萝,她看着云萝又说道,“打从这孩子一进庙门,我就看出来了,她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说着又看向刘氏,接着说道,“这乱世中,人就像浮萍,不知道会飘到那里,每个人身上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后院的那群女子更是可怜,她们好些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云萝哭了起来,看着慧安师太便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慧安师太连连叹息,对于云萝的遭遇她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如今听到她亲口讲述,更是痛心,“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慧安师太抱着云萝说道,“你娘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孝敬她,我走后,你们还回洛城吧!那里比这里安全有些!”云萝和刘氏点了点头。 “你把我葬在后院就行,我下去还能和那些女人做个伴,也不孤单 ,这清水庵就看老天的造化了!”慧安师太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大雪,大雪下的清水庵,孤寂清冷!慧安师太交代完后世,便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云萝和刘氏哭得撕心裂肺! 云萝和刘氏将慧安师太葬在后院,漫天大雪纷扬而至,一会儿便将雪地上的痕迹遮的严严实实。云萝拄着铁锹抬头望向天空,灰白色的天空,雪花幕帘珠子般砸到人的脸上,疼! 晚上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母女二人拥炉而坐,云萝捧着一杯热茶,刘氏看着窗外,皱起了眉头,“这雪只怕要下好久,山路湿滑,怎么也得开春了才能下山!” “不急,山上的粮食够咱们过冬了,上次李岩送过来的粮食都没动呢!我下山次数多,这种天气,长水河边的渔船是不过河的,咱们在等等!”云萝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暖和许多,说是茶水,不过是夏日云萝在山间收集的金银花,好茶自然是吃不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下山 慧安师太虽然去世了,刘氏还是日日去大殿洒扫礼佛,打坐念经,若不是因为云萝刘氏到想在清水庵出家当尼姑,了此残生,可是云萝尚是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在这山间孤庙蹉跎光阴,刘氏实在不忍,将来她生母若是知道,更不知要怎样心痛!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整个山间银装素裹,冰雪琉璃,云萝放下毛笔,呵着气搓了搓一双冻红的手,手上已经满是冻疮,可是云萝丝毫不敢怠慢,藏经阁的经书经过云萝半年多的整理,只剩下收尾工作,云萝便想趁着下山之前将经书整理完毕! 抄写了半日,云萝的手都没了知觉,她起身开了窗户,雪似乎要停了,细细的雪花若有若无的飘下来,整个清水庵都被白雪覆盖,墙角的一树红梅悄然绽放。云萝随手在纸上写下: 方寸庭院半亩雪,玉树琼枝依墙来。 朔风犹有笑东风,百花无力梅花开。 云萝停了笔,吹灭烛火,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坐了大半日,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云萝去厨房端了一碗粗米,蹑手蹑脚地跑出了清水庵。 一路跌跌撞撞,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云萝总算来到一处开阔地界,几只彩色锦鸡正站在枝头啄柿子,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白茫茫的大雪落在枝干上,彩色的锦鸡跃上枝头,真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云萝托着下巴,撒着粗米,锦鸡立马飞下树枝,蹦蹦跳跳地啄食地上的米粒,一点也不怕人。这些锦鸡原是慧安师太在喂养,云萝来到清水庵后,这个活计便交给她,一来二去,她便和这些山间的小精灵混熟。 “吃吧!以后我恐怕不能喂你们了!”云萝喃喃自语着,扬手又撒了一把米粒,随后架起画板,拿出画笔,一笔一划的将眼前的美景收入画卷,这些画在山下书院颇受欢迎,云萝下山的时候便将这些卖给书院! 转眼便到了过年,山下燃放起烟火,一束束烟火升到夜空,“嘭”的一声点亮夜空,云萝坐在清水庵的石阶上,托着腮帮子,想象着山下热闹的场景,清水庵冷冷清清的,如今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过年不像过年的样子! 刘氏拿了一件厚衣服披在云萝的身上,朝着云萝眺望的方向望去,心中叹气,云萝十五六岁年纪,正是贪玩活泼的时候,把她拘在山上的确有些闷得慌。 “等下山的路好走了,咱们就收拾行李回洛城去!”刘氏摸着云萝的脑袋的说道。 “真的吗?”云萝眼睛一亮,可是知道刘氏心中并不想回去,又忙说道,“不急!咱们在 等些时日也行!” “只怕你的心早就飞到山下了!”刘氏挨着云萝坐了下来,将她搂在怀中,“我还不知道你,偷偷骑了马下山玩去,你去河边吹箫我不管,可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实在不安全,回了洛城,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娘到时候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这辈子的心愿算是了了!” 云萝脸色一红,娇嗔道:“我才不要嫁人,云儿要一辈子陪在娘的身边!” “傻孩子,又说胡话,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道理!”刘氏看似在责备云萝,心中却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云萝伏在刘氏的膝盖上,脑海中却浮现出魏周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笑了。 刘氏跪在大殿里,虔诚地对着菩萨许愿,“菩萨保佑我的女儿这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事事顺遂,老妇人下半辈子吃斋念佛,日日供奉菩萨!”说着磕了几个头。 云萝走进大殿,依着门说道:“娘,东西都收拾好,咱们下山吧!” 刘氏没有回头,抬头看着菩萨说道:“你也跪下来给菩萨磕个头!”云萝虽然不太信这些,还是乖乖听从刘氏的话,按着她的吩咐跪了下来。 母女二人收拾好,关了大殿门,并未上锁,庙门也开着。刘氏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清水庵,轻声叹了口气。 雪水虽已消融,可是山路湿滑,云萝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刘氏,两人走的很慢。忽然刘氏脚底打滑,差点摔倒,云萝眼疾手快,立马放开缰绳扶着刘氏,焦急地打量着,“娘,你摔着没,有没有事?” “不碍事,脚底滑!”刘氏笑着说道,云萝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刘氏一抬手,腕上的玉镯忽然碎裂,猝不及防的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刘氏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她没有在云萝面前表现出来。 “娘!这镯子碎了!”云萝立马拿出手绢将碎掉的镯子捡起来包好。 刘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扔了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我打小我娘买给我的,本想着留给你保个平安,如今碎碎平安!”刘氏强装着笑了一下。 “等云儿有钱了,再给娘买一个更好的!”云萝将包好的碎片扔到一旁的草丛里,扶着刘氏继续赶路。 洛城还是那个样子,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因为年下人似乎比往日更多了,路边的小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让吃了半年素的云萝不停的咽口水。 云萝和刘氏依旧回了先前的老房子,没想到院 门及窗户上竟都贴了喜庆的对联,院门没有上锁,屋子还是锁着,钥匙放在孙家的药铺。两人放下行李,云萝直奔着药铺而去。 孙少宇托着下巴哈气连天,姐姐和爷爷在后院晾晒药材,他无聊地开始数起街上的行人,正数到不知道什么数的时候,云萝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孙少宇赶紧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云萝后,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云姐姐!你怎么回来了!”说着就朝后院跑去! 孙少燕穿着围裙,不可置信地看着云萝,满眼惊讶,“云儿!” “我和我娘回来,实在没地方可去,想了想还是回洛城吧!”云萝笑道。 孙少宇屁颠屁颠地倒了茶水,说道:“你们不是回老家了吗?” “老家本来就没什么人了,这次回去,不过是个念想!”云萝唏嘘不已地说道。 “也是!留在洛城也好,最起码还有几个认识的人,相互照应着!”孙少燕本想去拿孙少宇倒好的茶水,却被他抢先一步拿起喝了起来,并且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孙少燕白了弟弟一眼,自己倒了一杯茶。 “云姐姐,你可回来了,玉儿一直念叨你!这下可好了,我这就告诉玉儿去!”孙少宇说着将茶水一饮而尽,撒腿就朝外面跑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小姐 自那日在街上无意间撞到云萝,木凌风的心再也无法安定,他时常魂不守舍的在那条街上来来回回的走动,木寒玉察觉到爹爹的异常,忍不住地追问他,木凌风只是笑笑不语。 云萝拿了钥匙就朝家走去,老远就看到孙少宇和木寒玉,两人蹦蹦跳跳地跑到云萝的面前,“玉儿!”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木寒玉的身后传来,木寒玉转身看到竟是爹爹,急忙又跑了回去将爹爹拽到云萝面前。 “爹爹!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漂亮姐姐!”木寒玉指着云萝说道。 木凌风怜爱地看着女儿,刚想开口,一抬头撞上云萝的眸子,瞬间呆愣,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抓着云萝,盯着云萝喃喃道:“二小姐!二小姐!” 云萝吓了一跳,这才认出来眼前的男子竟是那日城门口的登徒子,登时有些恼怒,可这男子竟是玉儿的父亲,云萝也不好当场翻脸,低声说道:“将军请自重!” 木凌风这才惊觉失态,慌忙丢开抓着云萝的手,木寒玉和孙少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云萝转身对两人说道:“我刚回来,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 木寒玉和孙少宇还没反应过来,云萝已经跑开了,木凌风顾不上女儿,转身就要追云萝,却被玉儿一把拉住,“爹爹你要去哪儿?”玉儿眼中满是疑惑,她不明白一向温文有礼的父亲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失态。 木凌风没有回答女儿的话,而是望着云萝消失的背影,看着女儿问道:“刚才的那位姑娘是玉儿的朋友?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家里可还有其他人吗?” 木凌风一连串的问话将玉儿问懵了,玉儿有些生气,又喊了一声“爹爹!”木凌风才如梦初醒。 “叔叔,你这是怎么了?”孙少宇一向大大咧咧的,直接问了起来。 面对两个孩子的疑惑,木凌风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他又看了看云萝消失的方向,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随后便丢下两个孩子,突自走开。 “这是怎么回事?”孙少宇挠着脑袋问玉儿。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玉儿显然生气了,对于爹爹刚才的举动,玉儿有些不知所措,没来由的白了孙少宇一眼,转身就回了家。 玉儿的气来得也快,消得也快,下午的时候便和孙少宇高高兴兴地来帮云萝收拾院子。云萝看到他们二人过来,心中自然很高兴,可是一想到玉儿古怪的爹,又有些担忧,果真没被云萝猜错,玉儿刚出 门,木凌风后脚便跟着她来到云萝的家中。 云萝看到木凌风,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三人本来高高兴兴的,一想到木凌风唐突的举动,不免尴尬万分,玉儿抱怨起来,“爹,你怎么来了!”玉儿觉得爹爹今日太奇怪了,看到云萝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木凌风知道自己来得不合时宜,可是依旧不管不顾地追问着云萝:“敢问姑娘,老家可是清溪镇的?” 玉儿诧异,清溪镇那可是爹爹日思夜想的故乡,爹爹口中的娘亲就在家中等着他回来,不由得看向云萝。云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有些发懵,许久才回答道:“我老家不是清溪镇的!” “我们是曲阳县人士!”刘氏苍老地声音从屋内传来。 木凌风的视线越过云萝,紧盯着从屋内走出来的老人,不过的他的眼神马上从期待变成了失望,云萝扶着满头白发的刘氏坐到木凌风身边,同样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刘氏显得苍老许多,“我们从老家去北燕投奔儿子,路上遭了土匪,只剩我们母女二人了,我们前些时日才从老家回来!”刘氏拍了拍云萝的手,刘氏没有说谎,她本就是曲阳县人,云萝现在是她的女儿,自然也是曲阳县人。 “是这样啊!是我弄错了!”木凌风自言自语道,整个人一下子蔫蔫的。 “爹爹,你是不是想娘亲了!”玉儿小声问道。 “是啊!她……”木凌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在家里等着我!”木凌风说罢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里。 “二小姐!二小姐!”云萝在心中暗想道,“这个人是谁,难道是木将军的妻子,可不像是,可是他一看到我便失了神态,显然是我与那位二小姐长得很像,他错将我认成了二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萝心中起了疑心,看到木凌风落下的披风,拿起来便追了过去。 木凌风并未走远,云萝追了上去,喊住他,“木将军,你的衣服!”木凌风一愣,回头定定地看着云萝。“木将军!木将军!”云萝连连喊了他好几声,木凌风才回过神,接过云萝递过来的衣服,慌忙道了谢便要匆匆离开。 “清溪镇?我记得母亲好像也是清溪镇的,难道木将军认识我的母亲?”想到这里,云萝故意喊了一声“单梦水”,然而木凌风没有任何反应,云萝提高了声音,再次喊了一遍,木凌风这才回头,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云萝,云萝走上前缓缓说道,“我家以前有一个仆人,好像是清溪镇的,她叫单梦水,不过她后来生病死了!不知道木 将军是否认识她!” “清溪镇很大,我不曾听说过这个人!”木凌风老实回答道。 云萝轻轻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也是听家中其他仆人说起过她!” 木凌风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和二小姐很像,不过她脸上的狡诈反而更像另一个人。 云萝轻轻松了一口气,心底却莫名的升起一丝失望,或许是太想知道有关母亲的蛛丝马迹,可是她从来没见过母亲,只知道她的名字。云萝心猿意马的回到家中,孙少宇已经将木柴劈好,玉儿帮忙晾晒着被褥。 刘氏看了云萝一眼,淡淡问道:“木将军走了?” 云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打了一盆水去屋子里了,玉儿赶忙跟了过去,“云姐姐,我爹爹以前不这样,他……他……”玉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云姐姐,你别往心里去!” “我当然没放在心上,你爹爹可能觉得我与他的一位故人相像,所以难免有些激动了!”云萝笑道。 玉儿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爹爹日思夜想,无时无刻想回到娘亲的身边!” “你娘?”云萝有些惊讶,她只知道玉儿和父亲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见过玉儿的娘亲长什么样子,也从没听她提起过,如今玉儿却说她的娘亲在家乡等着她的父亲回来,便有些好奇,“你母亲怎么舍得把你留在边关?” “我也没见过我娘亲长什么样子,只听我爹爹说起过!”玉儿笑了笑,拿起鸡毛掸子弹着窗棂上的灰尘。 云萝越听越糊涂,玉儿便解释道:“我不是我爹爹亲生的女儿,我是爹爹从战场捡回来的弃婴,我也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的爹爹就对我很好!”玉儿轻描淡写地谈论起自己的身世,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云萝一愣才知自己有些唐突,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这没什么啊!整个洛城的人都知道!”玉儿放下鸡毛掸子,笑着说道,然后接过云萝手中的帕子开始擦拭窗户,阳光透过窗缝细细碎碎洒在玉儿的脸上,平和宁静。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等到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云萝留两人吃晚饭,玉儿在灶间熟练的切菜,云萝烧火,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明明留你们吃饭,却还要让你下厨!” “云姐姐若是下厨,少宇早就跑了!”玉儿开着玩笑说。云萝笑了笑,她的厨艺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别说少宇,刘氏也是止不 住的摇头叹息。 孙少宇抱着木柴走进厨房问道:“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你陪着大娘在说会儿话!”玉儿“嘭”的一声将葱段扔进油锅里,翻炒了几下,将切好的白菜丢下锅,“这里油烟大,你快点出去吧!” 孙少宇被呛了一下,连忙跑了出去。 玉儿一边翻炒着白菜,一边问云萝:“云姐姐,我爹爹为什么一见到你就喊二小姐?” “我也觉得奇怪,难不成我与那位二小姐长得很像?”云萝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反问道,“你父亲有没有提起过这个二小姐?” “没有,我爹爹从来没提起过这个人,就连娘亲也很少提起!”玉儿叹了口气。 “你娘也很少提起?”云萝有些惊讶。 “我爹爹给我娘亲去过很多封信,可是娘亲一封也没有回过,他甚至还托商队的人打听过娘亲的下落,可是商队的人告诉爹爹没有在清溪镇找到过娘亲!我想着娘亲多半也不在世了,爹爹也闭口不提!”玉儿轻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玉儿 晚上云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月光透过纱窗轻轻地落在帷帐上,院子里如同白昼般,云萝批了衣服坐了起来。“二小姐!二小姐!”云萝思索着木凌风的话,她只听说过她与宸妃长相相似,难不成这个二小姐便是宸妃,云萝皱起眉头思索着。关于宸妃的线索,云萝知之甚少,尽管宸妃是大玉送往陈国和亲的女子,可是碍于宸妃的纷纷流言,人们一直对宸妃的事情讳莫如深。 “想什么呢?”刘氏也坐了起来,其实她也没睡好,云萝在床上翻来覆去搅得她也醒了过来。 “娘!我在想白天的事情!”云萝叹了口气,背靠着枕头,“你知不知宸妃的事情?”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她了!”刘氏有些纳闷,随即又说道,“我进宫的时候,听说她已经死了,我也没怎么听说过她的事情!” “娘,你说二小姐会不会是宸妃?”云萝似乎没有理会刘氏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说完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有人说我长得像宸妃,今日木将军见了我,更是失了神态,一直喊我二小姐,我在想……” “别胡说!你怎么长得像宸妃!”刘氏立刻打断云萝的话,“我不管你从哪里听到那些胡话,总之,你便是你,宸妃是宸妃!”刘氏一直陪在云萝身边,关于云萝与宸妃相貌相似的流言蜚语自然听了不少,可是她一句也不信,在她心中宸妃是万万不能和她的云萝相比。“不要想那么多,以前的许多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不要总想着过去!”刘氏将云萝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其实木凌风白天的话也让刘氏起了警惕之心,当年云萝去往北燕,借宿在驿馆,便是木凌风派人守卫驿馆,他会不会见过云萝的样子,今日认出了她。刘氏想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云萝再回到那个吃人的皇宫! 云萝又摆起了茶摊,木凌风成了常客,时常拉着三五好友在云萝的摊子上一坐便是半日。众人看着年轻漂亮的云萝,又看了看时不时盯着云萝的木凌风,小声道:“将军不会是看上这位小娘子了吧!” “别胡说!”木凌风不假思索地说道,立马瞪了好友一眼,随即一愣,是啊!他这样的行为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将军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话。 “不是就好!人家小姑娘看着比玉儿大不了多少,再说你不是时常念道家中还有娘子等着你回家吗?”好友这才松了口气,木凌风的为人他很清楚,一生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老牛吃嫩草这种事他肯定做 不来,不过他好奇起来,“那你为什么天天往人家茶摊跑?” 木凌风沉默了片刻,才长长叹了口气,“这位小姑娘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吓了一跳!” “故人?不会是你的妻子吧!”好友又看了一眼云萝,这姑娘虽然素衣荆钗,不施粉黛,可是难掩倾国倾城之色,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大气端庄,不似闺阁女子的娇柔温婉,虽是十五六的年纪,可是一双眼睛却像是看尽了这世间的荣辱繁衰,平静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姑娘,竟生在寻常百姓家!”好友忍不住扼腕叹息。 木凌风一笑,他从未对云萝的容貌感到惊艳,这张脸三十几年前他曾见过,只是如今看到这张脸再次出现让他不禁想起在魏府的生活。二小姐,木凌风的脑海中再次出现这三个字,锦儿踮起脚尖努力想要折断高处的一束红梅,他乐颠颠地跑上前,只是一个飞身就将梅花折下,身后忽然传来嗤笑声,二小姐拿着手帕掩嘴偷笑,锦儿的脸一红,低着头抱着梅花跑过去。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锦儿临走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木凌风,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木凌风冲着她傻乐!人人都说二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可是木凌风偏偏觉得锦儿才是天底下真真的美人! “爹爹!”玉儿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木凌风完全没有察觉,玉儿的目光越过爹爹看向云萝,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又看向爹爹,多了一层愤怒与生气失望,她的声音有些冷,“爹爹只顾着喝茶,想来饭也不必吃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俨然生气了! 木凌风看到宝贝女儿生气了,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追了过去。云萝正在忙着给客人斟茶,瞥见了玉儿的身影,一转头人便不见,她茶壶都来不及放下,也跟着追了上去,连喊了几声玉儿的名字,玉儿这才停住了脚步,看到身后亦步亦趋的爹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可是看到云萝却立马收了冷冰冰的样子。 “我只顾着忙,没看到你过来了!还没谢谢你和少宇这些天总过来帮我!”云萝笑盈盈地说道。 “我和少宇左右无事!”玉儿说完这句话,眼角狠狠刮了爹爹一眼,意思是我们没事帮云姐姐,你怎么也闲得无事整日往人家茶摊跑,是军中政务太少,还是不用操练士兵。 木凌风木头一样的脑袋,自然不知道女儿心中在想什么,也看不懂她的眼神什么意思,呵呵笑着说道:“玉儿左右无事,呆在家中也是闲着,过来和你说说话,帮帮忙也挺好!”玉儿听到父亲这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 云萝没有接木凌风的话,而是对着玉儿说道:“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我来喊我爹爹回家吃饭呢!云姐姐你也赶快收了摊回家去吧!”玉儿笑着说道。 看着父女二人的背影,云萝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冬日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晚霞绚烂染红了半边天,街道上各家店铺的灯笼渐渐亮了起来,马上就要元宵节了,届时洛城的每户人家都会挂起花灯,街道上也会挂起合适各样的灯笼。 云萝长这么大,还从未在民间过过元宵节,以前在大玉总是站在长乐宫高高的宫墙上,远远的看上一眼,民间的欢乐在她那里似乎成了一种奢侈的盼想,而现在的她是多么期望那天赶快到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馄饨 木凌风不是傻子,早就看出女儿在生气。饭桌上,父女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玉儿沉着一张脸,只顾着吃饭。木凌风惴惴不安地陪着笑脸,就连夹菜也是小心翼翼。忽然玉儿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眼神有些凌厉,木凌风立马放下碗筷,大气不敢喘地看向女儿! 玉儿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盯着父亲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又拿起筷子吃东西,木凌风刚准备松一口气,玉儿又把筷子放下,木凌风的心又提了起来,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的好闺女,你这是要干什么?老爹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玉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父亲,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云姐姐?” “什么?”木凌风哭笑不得,知道女儿误会了自己,然后还没等他解释,便听见玉儿气急败坏地说道,“爹爹!你害不害臊!你都能做云姐姐的父亲了,你怎么能喜欢云姐姐,你对得起娘亲吗?” “傻丫头!爹爹心里只有你娘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那个丫头!”木凌风长叹了一口气。 “真的?你不许哄我!”玉儿脸上有些怀疑,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总往云姐姐的茶摊跑!而且那个二小姐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见到云姐姐便喊她二小姐?” 木凌风看着女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她了,“二小姐便是宸妃!你娘是曾是她的贴身丫鬟!而你这位云姐姐长得和二小姐一模一样,我看到她便想起了你娘!” 玉儿听到这个结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宸妃的事情在洛城并不像在大玉京都那样,人人缄口不言。在陈国还没有亡国的时候,洛城还是陈国的一座城池,后来北燕与陈国军队大战,陈国大败,洛城被割让给北燕,再后来陈国在大玉与北燕的军队联合围攻下,领土被一分为二,大玉和北燕展开了长达十年的战争,洛城又成为大玉的领土。 五年前,玉燕一战,北燕最终迫使大玉割让了洛城以北的五座城池,而如今大玉的太子以洛城为跳板不仅收回了被割让的五座城池,更是打得燕军节节败退,退守齐地。 洛城的百姓大多数都是陈国遗民,对于宸妃更是咬牙切齿地痛恨,所以玉儿自小便听过很多关于宸妃的言传,那些话自然没有好的。可是父亲从未谈起过关于宸妃一丝一毫事迹,是以当玉儿听说,娘亲曾是宸妃的侍女,而且云萝与宸妃长相无二时便无比震惊,她看着父亲久久说不出话来。 木凌风无奈地苦笑,像是在叙述很久之前的一件往事,缓缓道了出来。这段往事,木凌风本打算带进棺材里 ,因为他答应了妻子,离开魏府后,绝不向任何人提起他们在魏府的生活,尤其是关于宸妃的一切事情。 玉儿听完后,沉默了好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没有见过宸妃长什么样子,洛城也没有人见过,可是陈国因她而亡,这足以让人们将她描述成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爹爹,她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许久玉儿才叹了口气。 “是啊!人们总得找一个借口去掩盖君王犯下的错误!”木凌风说道,“我当时看到云姑娘,只觉得是二小姐回来了!一时之下作出了许多越矩之事,让玉儿误会了!” 回洛城的这些日子多亏了玉儿和少宇帮忙,云萝才能这么快就安顿下来,再加上这些天木凌风有事没事就往茶摊跑,让云萝挣了不少铜板。其实对于木凌风的异常举动,云萝一清二楚,她心中也有些疑惑,所以故意纵着木凌风来茶摊喝茶,也不驱赶。 云萝数了数手中的铜板,山珍海味吃不起,一碗馄饨倒是还请得起! 不管那个地方最不缺的便是街头小摊,四人选了树荫下的小桌子,孙少宇马屁精般赶紧抽出一双筷子,拿出手帕擦了又擦才递给玉儿。孙少燕哼一声,面带笑容地将自己的筷子递给弟弟,孙少宇嫌弃推到一旁,“自己没长手啊!” “嘿!你个臭小子!”孙少燕作势就要用筷子敲孙少宇的脑袋,孙少宇眼疾手快一个筷子格挡,冲着姐姐作了一个鬼脸,孙少燕反手抽出筷子,一下点到孙少宇的脑袋上,孙少宇立马吃痛地捂脑袋,“你……你……”气得孙少宇说不出话来。 玉儿在一旁噗嗤笑了,立马把手中的筷子递给孙少燕,孙少燕得意洋洋地在弟弟面前炫耀,孙少宇撅着嘴巴冷哼一声,又乐颠颠地挑出一双筷子擦了擦递给玉儿。 “云姐姐,你用不用我擦筷子!”孙少宇礼貌性的问了云萝一句,说完白了姐姐一眼,孙少燕不搭理弟弟,自顾自得的吃着桌子上的花生米。 “我可长手了!”云萝笑着说道。 “馄饨来喽!”老板一声吆喝,四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皮薄肉多的馄饨像是一条条小金鱼,绿色的小葱香菜点缀其中,上面飘着一层小虾,冬日寒冷的天气喝上一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老板,油泼辣子端上来!”孙少宇大喊着,“这家油泼辣子香而不辣,你们等着我去买几个烧饼,这样吃才对味!”说着一溜烟的功夫已经跑到对面的烧饼摊子。 “呦!看上去这臭小子没少来这里!”孙少燕揶揄着弟 弟。 “这家铺子还是少宇推荐的,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看着挺不错,山珍海味我是请不起了,只好委屈你们吃碗馄饨了!”云萝有些抱歉的说道。 “这就挺好的,一桌子人围着热热闹闹的吃顿饭,不管什么饭菜都是香得!”玉儿说得是实话,府中家丁很少,除了一个老嬷嬷,其余人都是男丁,父亲又常在军营,玉儿便时常一个人吃饭,再好吃的饭菜一个人吃总觉得食之无味。 云萝鼻尖闻着香味,食指大动,舀起一个混沌,轻轻吹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她不停地哈气。 “云姐姐,你慢点,小心烫!”玉儿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这时候孙少宇揣着四个烧饼走了回来。 “你不知道,我都大半年没吃过荤腥了!”云萝喝了一口茶,“我娘最近开始吃斋念佛,家里更是半点荤腥都不见,我都快变成兔子了!”云萝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会吧!我爷爷最近也唠叨着要少吃肉,多吃素,姐,爷爷不会也开始信佛了?”孙少宇听完云萝这样,不禁担忧其自己以后的生活,“若是不能吃肉,还不如杀了我呢,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吃可是头一等大事啊!”孙少宇正在那里抒发着感慨,三人却笑了起来。 云萝狼吞虎咽地将一碗馄饨一扫而光,惊得玉儿目瞪口呆,她本来不怎么饿,便将自己的那一碗推到云萝面前,“云姐姐,你吃这一晚吧,我让老板再下一碗!” “不!再下两碗!”不等云萝反驳,孙少宇已经冲着老板喊了起来。 云萝便不再和玉儿客气,她是真的饿了,这大半年她总是饥一顿饱一顿,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云萝学着孙少宇的样子,油泼辣子放到烧饼里面,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咬一口烧饼,那狼吞虎咽地摸样,不禁让玉儿想起了父亲,父亲也是这样吃馄饨的,不仅如此就连云萝被烫得皱眉头的表情都和父亲一模一样,玉儿托着下巴想着,忽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字谜 元宵节终于到来了,玉儿换了新衣,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外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双丫髻系着红色的蝴蝶结,细碎淡绿色的玉石装饰的花钿簪在发髻上,额间一朵梅花钿,俏皮可爱中又透着端庄温婉,手中的荷花灯一摇一晃,直让少宇看呆了眼。 “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云萝轻轻拍了一下孙少宇的脑袋,打趣着他。 孙少宇立马挪开眼睛,心猿意马地看向头顶的花灯,眼角却偷偷撇着玉儿的一举一动。云萝笑而不语,快步走到玉儿身边,“玉儿今天打扮的真好看!”云萝发自内心的赞叹道,玉儿本就生的精致可爱,稍作装扮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玉儿歪头看向云萝,只见云萝还是往日的装扮,一身莲青色的衣裙,头上的圆心髻斜斜插着两支木簪,虽是少女的年岁可是装扮却过于老气,若不是姿色出众难以压住这一身的打扮。 “你们几个快点,马上要开始猜灯谜了!”孙少燕远远地冲着三人招手。 街边舞龙耍狮的,锣鼓喧天,有人放起了烟火,众人捂着耳朵躲在远处观看,街头到处都是花灯,形式各样,正应了稼轩那句话“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 洛城到底富裕些,太子又免了赋税,众人自是欢天喜地地庆贺! “快看!醉仙楼的礼物是状元红!”孙少宇激动地喊了起来,孙少燕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小年纪,便想着作酒鬼!”孙少燕瞪了弟弟一眼。 “我才不喝呢!若是我们赢了,搬回去给爷爷喝,他不知道多高兴呢!”孙少宇仰着脖子看着灯笼下面挂着的灯谜,尽管他每年都猜不中。 “那就更不能喝了!咱们去看看别家的!”孙少燕拉着弟弟就要走。 玉儿却盯着那坛状元红眨巴眨巴眼,那神情就差告诉大家,我想要这份礼物。孙少宇见状连忙挣脱姐姐,又跑回玉儿身边,“玉儿也想要这坛酒,咱们赢了再去下一家!”孙少宇故意冲着姐姐大声喊道。 “玉儿也会饮酒吗?我酒量却是不行的!”云萝走了过去,抬头看着头顶眼花缭乱的灯笼,思索着上面的字谜。 “不是的!是要给我爹爹,我爹爹喜欢喝酒,我每年在爹爹生辰前送给他!”玉儿笑着解释。 “你爹爹不是七月初七生辰吗,这还早着呢!巧……”孙少宇嘻嘻笑着说,他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玉儿便狠狠踹了他一脚,孙少宇吃痛,立马把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 “那不是七夕吗?”云萝立刻接着说道。 “所以才叫巧……哥!”孙少宇故意将最后一个字说得很大声,说完急忙躲到云萝身后,偷偷看着玉儿的反映,玉儿果真生气了,追过来就要打少宇,少宇连忙讨饶,两人围着云萝转来转去,弄得云萝都有些头晕了! “巧哥?”云萝一下来了兴趣,一个男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竟然有这么个诨名。 “你不知道!玉儿的父亲生辰在七月初七,乞巧节!所以才有了这个诨名!”孙少燕也跟着打趣道。 玉儿瞪了少宇一眼,解释道:“我爷爷奶奶原以为生的是个女儿,便没准备其他名字,后来觉得巧哥也不错,算命的说五行缺水,便将夕字改为汐字给爹爹取了小字!”云儿说着在云萝手中划了一个“汐”字,“只是这个缘故没人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在爹爹给娘亲信件的落笔上看到的,我爹爹挺不喜欢别人喊他小名呢,所以年年生辰都在五月半过!” “原来是这样啊!”孙少宇一手抱臂,一手摸着下巴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哼!”玉儿又瞪了少宇一样,不去理他,转身去看字谜了。 “你呀!”云萝真要被少宇的榆木脑袋气死了,用手指狠狠点了他的脑袋一下,“等你到未来的老丈人面前去喊,你看他把不把你轰出去!”玉儿和少宇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两家都有意促成这段姻缘,只是两人年纪还小,做家长的都没有明说,云萝这番话让孙少宇耳根子一下红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哄哄玉儿!”孙少燕拍了弟弟一下,将他推到玉儿身旁。 玉儿不理少宇,少宇只得回头求助两位姐姐,云萝轻轻一笑,走到他身边。只见台上有人请出一个字谜,“太字去掉一点”,猜一个字,孙少宇有意在玉儿面前表现,急忙高声喊道:“是个大字!” “不对!不对!”台上的人笑着摆手。 云萝扯了一下孙少宇的衣角,在他耳边低声言语,孙少宇立马又高声喊道:“是个人字!”台上的人立马拍手称赞,将一个信笺交给孙少宇,要想赢得那坛状元红,至少要猜中十个字谜,凑齐十个信笺才行。 孙少宇在云萝的帮助下如鱼得水,一连猜中了好几个字谜,玉儿撇了他一眼,偷偷笑了,却装着故意不理睬他。台上的人又请出一个字谜,“十月十日”依旧是猜字,众人苦思,云萝想了一会儿,刚要告诉少宇,玉儿便大声喊道:“是个朝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对了!”台上的人大笑。 “十个了!”孙少宇惊呼起来,他一直数着信笺,听到台上的人说“对了”,立马高兴地手舞足蹈,拽过玉儿手中的信笺,高高兴兴地跑上高台将状元红抱了下来,台下的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十个字谜,孙少宇猜中了六个,自然又开始得意忘形起来,“玉儿,你看吧!没有我,这坛酒可是赢不下来,得亏了我聪明绝顶,这些个小小的字谜根本不在话下,说吧,你还想要什么礼物,今晚我通通帮你赢回来!”孙少宇越说越没边了! “哼!”玉儿轻哼一声,“就凭你,若是没有云姐姐偷偷帮你,你一个字谜也猜不出来!”说着就把状元红从孙少宇怀中抢了过来,大步朝前将孙少宇甩到身后。 孙少宇一点也不生气,乐颠颠地跟上去,又一把抢回状元红,嬉皮笑脸地说道:“是!是!玉儿最聪明,最后那个字谜那么难,玉儿竟一下都猜中了!”孙少宇一脸谄媚的样子。 云萝和孙少燕跟在后面,孙少燕叹着气说道:“我最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看见都头大,我这个弟弟当真是随了我的性子,不过,云儿倒是猜字谜的高手!”孙少燕夸奖着云萝。 “我以前闲来无事,便喜欢玩这些,家中的哥嫂更是……”云萝说道这里,忽然停了声音,她在齐地那年的元宵节,陈姐姐和齐王哥哥带着她上街看花灯,小小的人被两个大人牵着手,颇有一家三口之感。不管云萝想要什么,陈姐姐和齐王哥哥总能帮她赢回来,云萝想到这里,又想起陈姐姐带着小楚楠现在身在异国他乡,不禁有些哽咽,“他们才是猜灯谜的高手!”云萝说完眼圈红红的。 孙少燕知道她的哥嫂已经遇难,如今云萝提起难免伤心难过,连忙指着一旁的花灯,转移云萝的视线,“你看那盏兔子灯,多好看啊!咱们买几盏回去!”说着拉着云萝跑到摊位前,刚付了钱,孙少宇和玉儿便提着花灯回来! 孙少宇提了一盏青蛙灯,玉儿觉得丑死,一脸的嫌弃,偏偏孙少宇还不自知,喋喋不休地追着与玉儿问道:“你还没告诉你怎么猜中最后一个字谜呢?” “笨啊!你把‘朝’字拆开!”玉儿故意不说完,孙少宇瞪着一双眼睛,满眼都是迷茫。 “‘朝’字拆开是个‘十’、‘日’、‘十’、‘月’,不正好是十月十日吗?”孙少燕抢先说道,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把字拆开了!”孙少宇恍然大悟。 “把字拆开了!把字拆开了!”云萝听到这句话,喃喃低语着,“我怎么没有想到!”云萝忽然说道,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玉儿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我爹小字一个汐,我姓木!”云萝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一下都说得通了,云萝母亲的名字是单梦水,这不是她的真名,‘单’字、‘水’字没法拆开,‘梦’字拆开是一个‘林’字,一个‘夕’字,‘单’同‘林’是‘木’字,‘夕’同‘水’是‘汐’字,母亲的名字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木汐,这个也不是她的真名,而是另外一个人的信息。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玉儿父亲的小字,正好是云萝母亲名字中隐藏的信息,玉儿说过父亲不喜欢人们提起他的生辰,因为不像是男子的,这个小字,玉儿的父亲也极少提起,母亲和玉儿的父亲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不然母亲怎么会将这个信息藏在名字中。 “云姐姐,什么没想到!”玉儿有些不解问道,玉儿认为以云萝的聪慧早已经猜到了那个字谜,可是却不知道云萝猜出的是另一个谜语。 “你刚刚说你父亲的小字是什么?”云萝猛然抓着玉儿的手问道,把玉儿吓了一跳。 “小字‘汐’,潮汐的汐,刚刚我不是在云姐姐手中写了吗?”玉儿有些疑惑地看着云萝,云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众人都弄懵了,“云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没什么!”云萝放开了玉儿的手,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想起少宇的话,忽然问了……”云萝的话还未说完,孙少宇已经喊着众人赶快过来。 孙少燕拉着云萝赶忙跑了过去,原来是洛城书院挂出了灯谜,不过他们没有出字谜,而是摆了一盘棋,只要有人能破了棋局,便能赢得礼物。 孙少燕姐弟俩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看到礼物竟是苏鹤先生亲手写的《祭苏氏文》,孙少燕立即站不住了,这篇悼文是祭奠苏氏父子在战场英勇作,奋勇杀敌,最后以身殉国而写。孙少燕的血液沸腾了,她立即走了上去,可是对于棋艺她是一窍不通,看着棋盘,孙少燕灵机一动,抽出随身携带的长鞭,对着书院的学生说道:“既然是悼念苏将军的,用文不合适,不如你们谁上前与我切磋武艺,只要我赢了,这篇字帖便归我了!” 书院的学生一听,傻了眼,谁不知孙少燕手中鞭子的厉害,指哪抽哪,这些个学生大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年龄和少宇差不多,手无缚鸡之力,孙少燕不是不知道,“若是没人应战,便是我赢了,这字帖当归我了!”孙少燕摆明了耍无赖,当即就要取下字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云萝不禁叹服,果真是姐弟俩,她还以为孙少燕是个极其稳重之人,没想到这个无赖劲儿,比之孙少宇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慢!我们这里是比文,不是比武,孙姑娘要动粗还是去别处吧!不然强夺可是土匪的行径!”年轻的书生故意不称孙少燕为孙大夫,而是称呼她为姑娘,甚至说出土匪行径,这是拐着弯骂孙少燕女土匪,台下一阵哄笑,气得孙少燕真想拿起鞭子抽他一顿才解气。 “谁说我们要比武,不就是一盘棋吗!”云萝提起裙角,走到台上,年轻男子抬眼却看到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走过来,若只是单从外表看真看不来这位姑娘会下棋,可是在看到女孩那张清秀绝色的脸庞后,年轻男子知道这位姑娘绝非那么简单。 云萝笑着走过去,她可是师出袁绍青,小小一盘棋,根本难不倒她,云萝在下面已经看出来破解之道,只见她落下白子,看似已经陷入险境的白子,瞬间扭转局势。云萝站了起来,看着年轻书生,略带讽刺地说道:“保家卫国,若是只会耍嘴皮子,说不定到时候还要靠我们这位孙大侠女护着你!”一句话羞得男子红了脸,台下的众人哄堂大笑。 “说得好!”孙少宇带头鼓掌,人群跟着拍手大笑。 孙少燕收了鞭子,好不得意的走过去将字帖取下,末了,眼角狠狠刮了那书生一眼。 喜欢乱世红颜之云萝传请大家收藏:()乱世红颜之云萝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木府 灯会逛了一半儿,云萝已经没有多少兴致,满脑子都是母亲名字中的那两个字,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独自回了家。 刘氏没有睡,批了衣服坐在灯下,眯着眼睛缝补着衣服,昏暗的油灯燃着豆苗大的火苗,刘氏拿着细线穿了几次,都没有穿过针孔,云萝走过去,用嘴巴抿了一下,一下便穿过去了,刘氏笑着嘟囔道,“老了!不中用了!” 云萝似乎没有听见,呆坐在桌子旁,拿出纸笔写下母亲的名字“单梦水”,又写下“木汐”,盯着纸上的两个字发呆,随后她又拿出母亲生前留下的那支簪子,反复盯着看,细细抚摸着簪子上的“姝”字,当铺老板说过,这支簪子还有另外一半,另一半上面又写着什么字?云萝皱着眉头思索,却是半点思路都没有。 “想什么呢!”刘氏放下手中的衣衫,自从云萝从灯会回来便有些奇怪,“你不是和燕姑娘看花灯了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玉儿说他父亲是七月初七生辰,小字是一个‘汐’,娘你看我母亲的名字!”云萝说着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刘氏,刘氏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我母亲的名字拆开看,正是一个‘木’一个‘汐’,怎么会这么巧,母亲的名字竟是玉儿父亲的名字?” 刘氏仔细看了一下白纸上面的字,心里“咯噔”一下,云萝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母亲会不会便是木将军的结发妻子,宫里不是一直有流言我母亲是在宫外怀的我,我不是皇上的女儿,那木将军会不会是我的……” “不可能!”刘氏立即打断云萝的话,云萝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氏,“我不管那些流言是什么,若真是这样,你记着,你绝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刘氏双手搭在云萝的肩上,目光直视着她。云萝瞬间便被点醒,是啊,皇室最注重血统,别说她不是皇上的女儿,便是亲生女儿,生母贵为皇后的云雀公主,不也一样没了性命。那样吃人的皇宫,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母亲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保她的性命!云萝的眼神暗了下来,心中满是苦涩,她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我们现在在外面,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说不定木将军知道些有关我生母的线索。如果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说不定就能知道我母亲和他妻子是不是一个人!”云萝依旧不死心,她的母亲身份成迷,何秀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有关母亲的任何线索,只是说她是仙女城的公主,生来便肩负着为族人复仇的使命,何秀不停的用仇恨浇灌着云萝,可惜事与愿违,云萝没能按照何秀的意图成长,这其中就不乏刘氏的功劳。 “绝不行!”刘氏立马斩钉截铁地拒绝,“以前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希望你再与那些人有什么牵连,别忘了,木将军可是朝廷命官,他与李将军,赵玉龙都关系匪浅,但凡有一丁点儿冒险,我就绝不允许你去做!孩子!我知道你想知道你生母的消息,若她真是木将军的妻子,木将军又为何弃她而去,她又如何进的宫,又如何生下你!你想过这些问题没有?”刘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她怕极了,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失去云萝。 “娘!我觉得木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离开了他的妻子,何况他还收养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玉儿,我相信他!”云萝不断为木凌风找着借口,企图说服母亲同意。 “傻孩子!你就是太善良,总是去相信一些人,娘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以前我是人微言轻,说的话做不了主,可是现在我是你娘,我的话你就必须听着,我宁愿你稀里糊涂安稳的过一辈子,也不愿你去找什么真相,在娘眼里,那些根本不重要,你平安顺遂才是最要紧,只要娘活着就绝不许你向木将军透露半点有关你身份的消息,你发誓,你必须答应我!”刘氏握紧云萝的手,逼着云萝起誓。 云萝怎会不知道奶娘的一番苦心,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只要刘氏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不是亲生母亲胜似亲生母亲,云萝抱住她,眼含泪水,“娘,我答应你,绝不向木将军透露我的身世!” 云萝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已经存了疑影,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玉儿和刘氏的话,一晚上似睡非睡,半梦半醒,早上出摊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不是上错了茶便是没听见客人的吆喝声,云萝索性罢了茶摊去孙少燕的药铺帮忙。 这几日药铺没什么人,孙少燕和爷爷去军营帮忙了,独留孙少宇在家里看守药铺,正是烦闷无聊之际,看到云萝过来帮忙,孙少宇乐得清闲,拿起宝剑去后院练剑去了。 好在云萝聪慧,以前侍月在身边时,也略懂一些药理知识,帮着抓几服药不在话下。 “好啊!我就知道少宇偷懒去了!”玉儿一进门就看到云萝在忙前忙后,笑着说道,“燕姐姐临去军营告诉我,让我过来帮着看药铺,省得少宇关门大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少宇不喜欢这些,让他守着药铺真是难为他了!”云萝笑着回道。 “云姐姐,你少替他说好话,他呀!就是懒!”玉儿冲着后院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让孙少宇听见,果真孙少宇立马提着剑跑了进来。 “谁说的,好男儿志在天下,区区三尺药台非我志也!”孙少宇咬文嚼字地说道,把云萝和玉儿逗笑了。 孙少宇完全把姐姐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挥舞着宝剑自顾自得在院中耍了起来,爷爷对少宇习武这件事,不支持也不赞同,更多还是希望他能继承衣钵,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可是孙少宇对学医完全不感兴趣,整日里舞刀弄剑,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云萝一边忙着抓药,一边找机会想从玉儿口中知道更多关于木将军的事情,可是玉儿对父亲从前的事情也知之甚少。眼看着快要晌午了,云萝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来洛城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去玉儿家中好好拜访,都不知道玉儿家住哪里!”其实云萝是想着或许能从将军府找到一些线索也未可知,虽然她答应过奶娘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木将军,可是没说不能偷偷找线索啊! 玉儿果真单纯,想都没想便说道:“那不如我们中午去我家中吃饭吧!反正燕姐姐和孙爷爷也不回来,少宇肯定要胡乱凑合一顿,还不如去我家呢!” “这样贸然拜访,不太好吧!况且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两手空空的过去有点说不过去!”云萝假装为难,假意推脱了一下。 “有什么不好,我爹爹平常都不怎么回家吃饭,家中只有我和嬷嬷两个人,怪孤单的,人多吃饭才热闹!”玉儿盛情邀请云萝到家中一聚,云萝当然不会推脱,立马便答应了。 将军府就坐落在城门东侧,两进的院落,外院三间屋子,临街两间屋子,一间住着小厮,一间堆放着杂物,进门面朝东的屋子是厨房,院子倒是宽敞,种着许多红梅,靠墙角堆着一处假山,如今寒冬腊月,鲜红的梅花傲然枝头,甚是惹眼。 云萝一进院子,便被满园的红梅惊呆了,就像红叶寺后山的梅林,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凑近嗅了起来,沁人心脾的梅香直达肺腑。 “木府的红梅可是一绝,整个洛城无人不知!”孙少宇抱着双臂,得意洋洋地介绍起来,就像是他自己家里似的。 “这梅花开得真精神!”云萝攀着一枝花枝,不由得感叹。 “我娘亲喜欢红梅,我爹爹便在院子里种满了红梅,内院的红梅开得才好看呢!云姐姐,我带你去看看!”玉儿说着就朝内院走去。云萝一愣,她记得母亲喜欢的是紫薇花,并不是红梅,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云姐姐,快来呀!”玉儿冲着她招手,云萝放下胡思乱想,紧跟着进了内院。 内院比外院显得大一些,四间屋子,一间是玉儿和嬷嬷住的,一间是玉儿的父亲住的,两间客房,整个将军府并不阔气,甚至有些小家子气,可是因为满院的红梅整个格调便显得十分高雅。 才进到内院,便看到一个老嬷嬷腰间系着围裙,边擦手边走了过来,玉儿跑过去似乎在告诉她有客人到,让她多烧几个菜。老嬷嬷抬头看向云萝,只一眼吓得她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仅存的理智让她镇定下来。她故作镇定地走到云萝面前,低着头小心说道:“姑娘可有什么忌口的,老身好记着,若有什么爱吃的,只管说了,小姐难得带人回府,老身一定招呼好!”说着悄悄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撇着云萝。 “劳烦嬷嬷,我没什么忌口的,来府上叨扰已属不便,家常便饭添双筷子便可!”云萝客气地说道,说完便和玉儿赏梅去了,并未曾留意老嬷嬷脸上的表情。 喜欢乱世红颜之云萝传请大家收藏:()乱世红颜之云萝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七十章 怪癖 三人在院中的凉亭坐了下来,老嬷嬷端了茶水点心,眼角悄悄打量着云萝,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位姑娘倒是眼生的很,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孙少宇嘴快,不等云萝回答,抢先说道:“云姐姐是逃难来了!” “唉!”随后嬷嬷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咱们洛城也不少外地逃难的,大家都不容易啊!”说着又看向云萝。 云萝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院子里的红梅陷入的沉思,自然没注意到老嬷嬷眼中透出的警惕。 “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快饿死了!”孙少宇嚷嚷着,眨眼间一盘点心都被他吃完了,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这就好!”老嬷嬷回答道。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饭菜做好,三人便起身离开了院子。一桌子的饭菜让玉儿有些吃惊,平日只有嬷嬷和玉儿两人时,不过两个菜,一个汤,若是父亲在也才四个菜一个汤,今日竟做了满满九个菜一个汤,着实让玉儿吃惊! “这么多菜,我今日可是沾了云姐姐的光!”孙少宇倒是不客气,坐下来就准备动筷子。 “等一会儿,老爷一早托人带话,今天中午回来吃饭!”老嬷嬷斜了孙少宇一眼,孙少宇一听说玉儿的父亲要回来吃饭,立马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规规矩矩坐好等着木将军回来。 云萝有些不好意思,“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我们五个人只怕还不够!”玉儿给众人分着碗筷,将军府除了一个老嬷嬷,没有婢女,很多事情需要玉儿和老嬷嬷动手,玉儿又是老嬷嬷一手带大的,自然没有那么规矩,同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很正常。 玉儿正分着碗筷,木凌风走了进来,玉儿赶紧上前接过爹爹手中披风,木凌风看着满桌子饭菜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抬头看到云萝站在那里,竟有些意外,“云姑娘也来了!” 云萝再看到木凌风时,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局促不安,连忙起身行礼,低着眉眼不敢多看他一眼。席间气氛有些尴尬,孙少宇只顾着埋头吃饭,练了一上午的功夫,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那里注意到这些。 “云姐姐你喝汤!”玉儿说着给云萝盛了一碗,云萝连忙道谢接过,看着汤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只因汤里面有她最讨厌的一味食材,木耳。 “我也要一碗!”孙少宇笑嘻嘻地将碗递给玉儿。 老嬷嬷却抢先一步接了过来,脸色微微沉,嗔怪道:“自己没长手啊!”嘴上虽然说着,却满满登登盛了一碗递给孙少宇。 “还是嬷嬷对我最好,知道我喜欢这道汤,每次来都做!”孙少宇得了便宜卖乖,一看就没少过来蹭吃蹭喝! 云萝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拿起勺子将木耳细细撇到一边,喝完汤,碗底只剩下木耳。 “云姐姐也不喜欢吃木耳呀!”玉儿看着云萝碗底的木耳有些好奇地说道,随后又看向父亲,“爹爹也不喜欢吃木耳!你们俩口味一样!” 玉儿看似戏谑的一句话,木凌风和云萝竟同时抬头,四目相对,两人略有些尴尬,云萝连忙转移视线,解释道:“木耳的声音让人难受!” “啊!”这下轮到玉儿和老嬷嬷惊讶了,两人抬头齐齐看向云萝,木凌风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是不是很奇怪!”云萝连忙解释道,这个小怪癖在常人眼中确实有些怪异。 “不是!只是你和爹爹竟说的一模一样,到让人觉得惊诧,实在太巧了!”玉儿说道,她心中竟再次出现那个奇怪的念想。 孙少宇抬头看向云萝,又向看木凌风,他只顾着埋头吃饭,完全没注意众人在说什么,满眼都是迷茫。 木凌风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有什么!玉儿还讨厌吃大葱呢!少宇不喜欢吃蔬菜!”说着便给孙少宇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孙少宇连忙端着饭碗去接。 “多谢将军大人!”孙少宇摇头晃脑,故意将最后几个字拉长声音说道。 “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一桌子菜还不够你一个人吃!”木凌风感慨道,看着孙少宇风卷残云般地狼吞虎咽,眼中尽是喜爱之色。 木凌风匆匆吃过饭,起身回了军营,几个人围着饭桌用餐,云萝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因为云萝和木凌风闹过误会,玉儿也看出了云萝的拘谨,待木凌风走后,连忙给云萝夹菜,笑着说:“我爹爹是个粗人,让云姐姐见笑了,咱们别理他!” “哪里啊!木将军性情豪迈,守卫洛城是让人敬仰的大英雄!”云萝微微笑道。 用过午饭,云萝带着孙少宇便回了药铺,忙忙碌碌一整天,直到太阳西沉,依旧不见孙少燕与孙大夫回来,孙少宇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大不了再去将军府蹭一顿晚餐。 云萝有些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问道:“你姐姐和你爷爷常常这样把你一个丢在家里?” 孙少宇打着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两个经常去军营帮忙,有时候好几天不回来,我便白天一日三顿的去将军吃饭,晚上自己回来睡觉!” “你还是个孩子,竟也这样放心!”云萝皱起了眉头。 “习惯了就好啦!玉儿的父亲也经常不在家,去年跟着太子殿下出征,一连几个月不回府!”孙少宇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是听在云萝的耳中却是一阵心疼,随即关了药铺,拉着孙少宇回家中吃晚饭。 “我可不去你们家吃饭!大娘吃斋念佛,那可是要了我的小命!”孙少宇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他正在长身体,一顿饭恨不得抵上云萝两天的饭量。 云萝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敲了一下孙少宇的脑袋,“走吧!亏不了你这张嘴!”说着推着他往外面走去。 路过一家肉铺,云萝一咬牙买了一只烧鸡,看着荷包中剩下的几枚铜板,不由叹了口气,慧安师太留下的银钱云萝还没有动,照这样下去,那笔银子迟早保不住。 喜欢乱世红颜之云萝传请大家收藏:()乱世红颜之云萝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